《我真的不是富二代》 第1章 走出你的影子 身前的餐桌从意大利后现代主义风格艺术作品中汲取设计灵感，简约而端庄，厚重且经典，处处透露着古典美学的特质，一如餐桌主座上的男人。 姚衣微微抬头，视线离开桌面，投向主座。 那儿坐着一位商界大鳄，姚氏集团总裁，姚起。 此时的姚起身着KitonPOLO衫，坐姿端正如将军，头发乌黑却不见油光，脸上看不到多少皱纹，眼里却透着多年历经风雨才具备的坚毅、镇定和沧桑，像极了二十年后的姚衣。 有那么一瞬间，姚衣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姚衣注视姚起的同时，姚起也在审视他。 在姚起眼中，这个身穿手绘T恤、身材偏瘦、目光灵动、对生活充满热情、对任何事都感到好奇的年轻人，像极了二十年前的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姚起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父子两人在沉默中对视，目光仿佛可以跨越时光。 良久，父亲开口，嗓音低沉，恍如酝酿暴风雨的铅云。 “姚衣，你刚才说，你要退学？” 换作曾经的姚衣，必定在这强大气场的压迫下畏畏缩缩地低头。但两世为人，也曾手掌大权的姚衣已不像曾经那样畏惧父亲的质问。 “对，爸，我要退学。”姚衣嘴角含笑，神情平静，如一座高山，扛住巨浪般扑来的压力，佁然不动。 “依依，你……” 坐在父亲右手边的母亲又气又急，一时语塞。 “妈，别着急，别生气，我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 姚衣扭头朝向母亲，俏皮地眨了眨一边眼睛，自从回到这具年轻的身体，他的心态似乎也变得年轻，这是件好事，能再体验一回年轻的感觉，可是无数人梦寐以求却不可得的。 安抚了母亲，姚衣重新看向父亲姚起，正色道：“爸，我已经下定决心，但还没有递交退学申请，我希望先说服您，得到您的允许，这是对您应有的尊重。” 姚起本以为儿子会振振有词地说些可笑的话，比如“作为一个成年人，有权选择自己的未来，读不读大学是我自己的权利，父母无权干涉”，这时听到姚衣的话，不禁微抬眉头，倍感讶异。 的确是应有的尊重，但在姚衣这个尚未为人父母的年纪，要认识到这一点可不容易。 想了想，姚起轻轻点头：“你跟你姐都知道，我从销售起家，你说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好，给你个机会，向我推销你的想法，如果你能在我用餐结束之前说服我，那么我会支持你。” 听到这句话，姚衣嘴角上挑，勾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果然还是记忆中那个可怕又可爱的老爹，一点儿没变。 知子莫若父，反过来说也一样，姚衣早就猜到父亲会这样说，心里早有腹稿，不带半点犹豫地说道：“有三个原因促使我做出这个决定。” “第一。”姚衣竖起食指，“守天下未必比打天下容易，您打下一片江山，希望我子承父业，那就该让我尽快投入到岗位，在实际工作的过程中接受磨炼，积累经验，而我的大学专业跟我们姚氏集团的业务根本没有重叠，读大学也好，日后出国留学镀金也好，得不到我需要的技能和专业知识，就是在浪费时间，唯一的优势是积累人脉资源，这份回报可比我的投入差远了。” “嗯？”姚起与妻子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疑惑和惊喜。 这次姚起是真的吃了一惊，这话是从儿子嘴里说出来的？他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姚衣敏锐地捕捉到父亲的表情变化，趁热打铁，竖起第二根手指：“我是您生命的延续，我很感激您赐予我生命和优越的生活条件，但我不想永远站在您身后，活在您的影子里，我想活出自己的精彩，想走自己的路。” 上一世，姚衣遵循父辈安排的路线，上学，读书，出国镀金，回国相亲，在迷茫中度过一生最美好的时光，时常悸动的真心却无处安放。 如今重活一世，姚衣不想再重复那条毫无挑战、毫无乐趣的路线。 不过，想要打动父亲，光靠这几句早就烂大街的台词还远远不够。 还得加点料，让情绪的火焰烧得更加旺盛！ “第三。”姚衣竖起无名指，盯着父亲鹰一般锐利的双眼，动情地说道，“我想拥有优越感，真正的优越感！” “我是富二代，人人羡慕又鄙夷的富二代，躺在父辈余荫下享受人生，明明没有付出过任何努力，我却能坐享别人一辈子都奋斗不来的豪车、豪宅和亿万资产！”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很好，很幸福，但我并不这样想！幸福来自于满足，来自于优越感，我对我过去二十年所做的一切并不满足，与同龄人对比时也没有任何优越感！” “您知道为什么我没有优越感吗？因为我小时候您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每当你想批评别人时，要记住，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你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这句话出自《了不起的盖茨比》，也是一位父亲对儿子的告诫。” “这句话，这些年我一直铭记于心，每当我看到不如我的同龄人时，我都会想起这句话，我会想，他的成绩不如我，未必是因为我比他聪明或是比他努力，很可能是因为我不需要做家务分摊精力，而他却要帮助贫困的父母摆摊忙活，很可能是因为我有一流的名师一对一课外辅导，而他却可能买不起一支像样的笔！” “爸，能理解我的感受吗？能吗？” 姚衣双手撑住桌面，激动地站起身，抬高音量继续说道：“任何人都需要认可，他人的认可和自我认可，我也不例外！我想要证明自己！我想要得到认可！我希望未来有一天我看到别人不如我时，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说，他们就是比不上我，我就是比他们强！” “所以！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让我挑战自己！我不想在对我而言没有意义的学业上浪费时间，我想从底层做起，一步步往上爬，走你走过的路，看你看到的风景！” 第二章 离家 不入流的销售讲价格，三流的销售讲产品，二流的销售讲服务，一流的销售讲理念、概念和信念。 虽然曾经的姚衣镀金回国后空降管理层，之后平稳晋升决策层，从没有跑过一线，但他手下不乏销售精英和话术大师，照着印象依葫芦画瓢，不算太难。 姚衣知道父亲是个可以被说服，但不容易被说服的人，所以编造谎言和单纯讲真心话都不可取，要想让父亲买账，必须用精致的概念作为包装，然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换作买车买房这类寻常小事，做到这一步就已足够，但要让父亲支持退学这个决定，光靠讲道理、打感情牌还不够，还要额外附加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既然是做销售，不论概念包装得如何高大上，核心点仍然是利益回报，只不过这里的“利益回报”，并不局限于金钱，甚至不局限于物质。 而姚衣能给出的最好的回报，就是退学后投入实际岗位，不断积累工作经验，为日后接受姚氏集团做好充分准备。 这份回报足以打动姚起，堂堂姚氏集团总裁，眼界目光远比中低阶层家庭家长广阔，到了这一层次，最重要的并不是子女是否就读于名校，而是子女在成长过程中是否接受了应有的教育和锻炼。 说到底，子女成才是关键，而富二代成才的选择总比普通人多，毕竟父辈可以为他们提供大量资源和优越条件，在这一前提下，只要子女明确了未来的成长路线并为之付出努力，富一代们往往不会过于反对。 以前姚起严格要求姚衣姐弟两人用功学习，无外乎出于两点考虑：一是为了面子，毕竟姚起当年凭自己本事考进顶尖名校，若是虎父生了犬子，背后难免遭人笑话，二是为了让子女接受人文教育，以免三观尚未成型时因种种幼稚想法做出荒唐之事，或是跟身边的狐朋狗友厮混玩乐、空虚度日。 现在姚衣主动提出投入工作，为日后子承父业接手集团做准备，姚起脸上看不到多少情绪，心里却甚是欣慰。 从姚衣这一番表现中，姚起看出了属于二十岁的勇敢和果决，也看出了属于四十岁的成熟和智慧，这让他心绪激荡，波澜万千。 就算在最狂野的梦里，也没想过儿子会成长得如此之快，为人父者，得子如此，怎能不欣慰，怎能不开怀。 姚起轻轻放下碗筷，冲姚衣点了点头：“坐下。” 听见这声“坐下”是第一声而不是第四声，姚母顿时松了口气，紧张的气氛一散而空。 “是。”姚衣乖乖坐下，腰背挺直。 “能说出这番话来，我相信你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姚起又点了点头，“退学的事，我同意了。” 同意就好，就怕听见一句再考虑考虑，姚衣嘴角含笑，等待下文，因为父亲说的是“我同意”，而不是“我支持”，可想而知，这事儿还要提提条件。 果不其然，姚起接着说道：“不过，社会上诱惑很多，像李鸣、梁博翰那几个孩子，还没出校门就玩物丧志，我不希望你和他们一样。你要挑战自己，要接受锻炼，好，我赞成，但是丑话说在前面，如果在没有长辈帮助的情况下，你迟迟闯不出个名堂，那就说明你本事不够，还得继续学习。要是让我发现你出了校门只会吃喝玩乐，呵。” 话不说尽最吓人，但吓不着姚衣，他压根没有诓骗退学方便自己吃喝玩乐的想法。 凡是能玩的，上一世通通玩了个遍，早就没了那股新鲜劲。 “放心，偶尔娱乐消遣是免不了，但不至于荒废时光不务正业。爸，妈，如果你们不放心，我不反对你们派人监督或者监视我，不过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姚衣说着，取出姐姐姚灵在纽约克第五大道给自己买的Gucci钱包，一一取出里面的物件放到桌上。 现金、信用卡、会员卡、安全套…… 嗯？ 安全套？ 姚衣眼疾手快，啪的一声把钱包拍在桌上，盖住那外包装色彩斑斓的小雨衣。 重生以来从没用过钱包，倒是忘了里面还有这玩意儿，姚衣两颊发烫，有点尴尬，但很快恢复正常，镇定自若。 谁还没个年少风流的时候呢？对吧。 瞄了眼沉下脸色的老爸和努力憋笑的老妈，姚衣面不改色地说道：“咳，钱包我留在这，哦，还有车钥匙，家里的钥匙，也留下，从今天开始，我靠自己，爸，你可以放心了，没钱没车，我想玩也玩不出花样。” “你还有一群朋友。” “身上没钱怎么行？” 父母同时开口，关注点却截然不同。 “我不会经常跟他们厮混，只会维持必要的人际往来。”姚衣先回答了父亲，接着转头看向母亲，笑道，“妈，我不是去享受，我是去工作，要从底层做起，您见过住五星级六星级酒店、开法拉利上班的底层员工吗？” 姚母愣了片刻，担忧道：“那你让你爸给你换部奔驰，不，奥迪啊。不然你去坐公交，挤地铁？人又多，又热，给你挤坏了怎么办，有传染病怎么办？哎，你把家里的钥匙拿出来干什么，你不回家啦？外面租房子有甲醛！还有，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吃了对身体不好，诶呦，依依，你别逞强。” 这关爱让姚衣有些感动，感动之余，还有点哭笑不得。 不管多大年纪，在老妈眼里都像个三岁小孩啊，连衣食住行都要担心。 “好了好了，姚衣是二十岁，不是十二岁，如果外面的世界那么危险，我怎么活到这一把年纪？” 对妻子说话时，姚起的语气不再严肃威厉，而是带上了些许温柔和无奈。 “那能一样吗？”姚母护子心切，当即反驳，“我们那个时代可没有地沟油、黑心棉跟瘦肉精，喏，你看看新闻，现在还有香精茶叶，尿素豆芽，甲醇酒，硫磺馒头，还有……” 碎碎念里，家庭气氛愈发浓郁，父子再次对视，早年军伍出身、行事风格直接干练的姚起冲儿子摆了摆手：“我能看到你的决心，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收拾几件衣服就可以出门，退学的事自己办好，去吧。” 第三章 没有主线的主人公 豪宅豪车的钥匙既是身份象征，也是沉重枷锁，将它们尽数卸下之后，姚衣终于摆脱长达二十年的禁锢，只觉得浑身轻松。 看着镜子里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姚衣展露发自内心的笑容。 照镜子是自幼形成的习惯，姐姐姚灵总说这是过度自恋，但姚衣觉得这是应有的自我欣赏和自我检阅。 按照父亲姚起的说法，人必须懂得自我欣赏，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喜欢，就很难找到对工作、对生活的热爱，那么不论是住在深沟还是住在高楼，他都将远离快乐。 当然，盲目的自我欣赏并不可取，所以自我检阅也很重要。 绝大多数学校和单位都会在楼道入口处放置一面正容镜，目的是提醒进入者整理衣冠、注意形象。 在姚衣看来，仅仅注重外在还不够，还要时常审视内心。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内心是平静还是愉悦，亦或是焦虑沮丧，都会从眼睛里透出几分，所以姚衣喜欢照着镜子看自己的眼睛，看看它们在说什么。 现在，它们在说：“姚衣，重活这一世，不要再做富二代！” “不做了，坚决不做了。”姚衣有点神经质地自言自语，“不过，我要做什么呢？” 四十岁是男人最巅峰的时期，往前缺乏智慧和阅历，往后少了精力和锐气，在这个时间点重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受，最开始怅然若失，紧接着欣喜若狂，而现在又有些疑惑迷茫。 重生了，该做什么呢？ 之后二十年里，有不少现象级重生小说改编成影视剧集，这些幻想作品中的主人公大多在遭遇不幸后带着记忆回到若干年前，他们有着明确的目标和天然的动力。 饱受欺压者揭竿而起，要推翻压榨他们的万恶资本家。 国破家亡者身负重任，要带领同胞扫除障碍反败为胜。 就算是太平盛世里的平民百姓，也不至于与世无争。 总有那么几个敌人，总有那么几个遗憾，总有那么几个追求，或是某个魂牵梦萦的人，或是某件悔恨终身的事，亦或是失之交臂的良机。 若将重生者的人生概括成一本小说，那么这些让重生者迫不及待采取行动的遗憾就是故事的主线。 只有主线明确，主人公才不会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瞎忙活，让观众老爷们看得满头雾水，否则就不算是个好故事。 可是，姚衣的主线在哪儿呢？ 饱受剥削？不存在的。姚衣二十年间从大资本家的儿子变成大资本家，不去剥削别人就算是道德高尚了。 国破家亡？也不存在。目前经济高涨，国力日益兴盛，日后虽有几番波折，但祖国从未停下前进的脚步。未来二十年，风云际会，人才济济，用不着他姚衣去忧国忧民。 好吧，既然没有光荣伟大的使命等着姚衣，那么人生遗憾呢？这倒是有，比如以前一直想着背把吉他浪迹街头，品味吟游诗人的浪漫，却始终没有机会。 但这样的遗憾着实不多，而且随时可以弥补，伸手就能推倒的障碍，如何能驱使主人公开展剧情呢？ 思来想去，姚衣不由发出一声无比吸引仇恨的感慨。 上一世真是活得太顺了，一切都顺风顺水，几乎没有波澜，因此重生之后竟一时想不到要做什么。 “嗯，还是想不到，好吧，想不到也好，不必执着于过去，这才算真正的重生，重新书写自己的故事，而不是把之前的故事修修改改，倒也不错。”姚衣对着镜子如此说道，说服了自己，他耸耸肩，以完全放松的姿态躺到宾馆标间的床铺上，一边用指腹轻轻揉按太阳穴，一边思考之后几天的日程安排。 昨晚用餐结束后姚衣还是住在家里，陪母亲聊了半宿，今早简单收拾几件换洗衣物便坐车到学校办理退学手续。 这事儿父亲已经同意自然不会反悔，由于姚衣坚持要自己走完流程以示尊重，校方致电确认后专门派来一位辅导员带姚衣到图书馆、校医院、网络中心、教材科、宿管中心、学生处等各部门，在校方准备好的文件上签字并办理手续。 这是寻常学生得不到的特殊待遇，姚衣正努力摆脱富二代身份，本来不想搞特殊化，但考虑到自己走流程办手续跑个三四天都不一定能搞定，实在太浪费时间，所以厚着脸皮最后享受一回特权。 不过，即使一路绿灯，要在学校本部分部连着跑十几个部门也不容易，紧赶慢赶总算赶在下午五点半办完退学手续。 拿到肄业证时，姚衣体力所剩无几，干脆在学校附近吃了碗面，然后在学校附近的宾馆里开了个标间休息——昨天夜里姚母塞了张信用卡给姚衣，姚衣没收卡，但为了让老妈放心，向她借了笔钱傍身，不算多，三千块，在这个物价尚未飚飞的年代，只要省着点用，足够姚衣过渡。 由于昨晚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此时姚衣已是三分疲倦七分困乏，要不是二十岁的身体精力旺盛，恐怕一沾床就要酣然入梦。 但没有想好明天要做什么，姚衣就无法安然入睡，正计划着明天的行程，床头柜上的座机忽然响铃。 这才刚住进来，谁会打这里的座机联系自己？宾馆前台？还是喜欢恶作剧的姐姐姚灵？姚衣皱眉想了想，伸手拿起话筒贴到耳边。 故作娇媚略有嗲意的女声从扬声器里窜出来，钻进姚衣右耳。 “哥哥~需要特殊服务吗~我们这里的妹妹胸大喔——” 住惯了五星级六星级大酒店的姚衣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一出，足足愣了两秒钟，才摇头失笑道：“不需要，谢谢。” “如果稍后需要的话，请记一下这个号码喔~0888……” “嘟嘟嘟——” 姚衣果断将话筒拍回原位，可刚放下电话，便听见墙壁另一边有人咯咯娇笑，让姚衣心头咯噔一下。 糟糕，忘了大学附近的宾馆还有个别称：炮楼！ 果然，没过一会儿，娇笑变成了娇喘，然后变成呻吟…… 啪啪响声中，姚衣面无表情地戴上耳塞。 现在他知道他明天要做什么了。 租房！ 第四章 厚脸皮 翌日一早，姚衣顶着浓重黑眼圈，挎着中性帆布两用包走出房门，恰好撞上隔壁那对精力旺盛的小情侣，男生穿着仿版AJ球鞋，个子挺高，跟身高一米八的姚衣齐平，正搂着比他矮了至少二十公分的娇小女友往外走。 很巧，也很不巧，电梯门打开时里面空空荡荡，再关上时只站了三个人，姚衣和那对年轻情侣。 “你也是南联大的吧？” 穿仿版AJ的男生问了一句，没能收到回应，又问道：“看你有点面熟呢。” “嗯？”姚衣讶异侧头，这才确认对方是在问自己。 虽然此时各路风靡一时的约P软件尚未面世，但也有不少大学生放得开玩得野，两个互不相识的校友通过贴吧、论坛或社交软件约上一回，第二天分开时再问姓名的情况也不算少见，所以刚才姚衣以为那男生是在跟女生说话。 却没想到，这小伙子挺外向，居然会主动找陌生人搭话。 一般人遇到与陌生人同处封闭空间的情况，大多会掏出手机对着屏幕或是干脆埋头盯着脚尖缓解尴尬，比如那小伙搂着的小姑娘——虽说这两人与现在的姚衣年纪相仿，搞不好还是姚衣的学长学姐，但在姚衣看来，他们就是小伙子小姑娘。 出于礼貌，姚衣点头回应：“算是吧。” 姚衣曾就读于南联大，但昨天已办理退学手续，要问他是不是南联大的学生，说句“算是”比较恰当。 “算是？”男生面露疑惑，见姚衣显然没有费舌解释的意思，他也没再追问。 电梯快要下到一楼的时候，男生挠了挠头，冲姚衣低声说道：“你黑眼圈蛮重的，是不是……嘿嘿，不好意思啊，昨晚。” 说完，他给姚衣抛了个“你懂”的眼神。 姚衣不太能接受这种强行尬聊，幸而此时脚底传来短暂的沉重感，这说明电梯减速下降到一楼了。 电梯门打开后，离门较近的那对小情侣先出了门，姚衣走在他们身后，刻意放慢脚步，走到前台时恰好听见前台接待的对讲机传出大嗓门保洁阿姨的喊声：“702号房，702，一瓶红牛，三个套。” 姚衣震惊了，这宾馆要不要这么不专业！ 住客被“特殊服务”电话骚扰也就罢了，保洁人员查房时居然用对讲机喊出客人在房内使用的物品？前台接待看到这么严重的过错也不纠正，还满脸无所谓，一点要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这样的宾馆居然能正常营业，没有倒闭？想来只能归功于优越的地理位置了。 前面女生闹了个大红脸，男生倒是厚脸皮，看他的神情，似乎还有点美滋滋，尤其是回头瞥见姚衣的惊讶神情后，他更是笑得露出八颗牙齿。 牙齿挺白，卖相不错，脸上也没有胡茬，姚衣怀疑是这厮脸皮太厚，胡子长不出来。 姚衣倒没有单身狗被秀一脸的怨念，而是下意识地做了个简单浅显的评估：体力好，脸皮厚，性格外向，是块做销售的好材料，就是站在街上发传单都会比别人更积极。如果白手起家，在初创阶段最需要的就是这类员工。 男生看出了姚衣眼神中的欣赏，可能有所误会，忽然脸色一变，搂着女友匆匆离去。 目送这对小情侣落荒而逃后，姚衣抬手轻轻拍了下脑门，在管理者的位置上待久了，心态一时转变不过来，这样不好，要体验新鲜的人生，就得有新鲜的心态。 “703号房，703，一瓶矿泉水。” 保洁阿姨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前台接待不知为何飞快地翻了个白眼，握着鼠标一番操作后把归还的一百押金递给姚衣。 姚衣接过红色纸钞，随手往兜里一揣，挎着包大步离开宾馆，走到校门口公交车站等车。 要说曾经管理一家企业集团给姚衣带来的最大收获，既不是名也不是利，而是识人用人的眼光和高效的管理手段，不仅管理手下，还能管理自己，最重要的是：管理时间。 像无头苍蝇一样飞到房屋租赁市场，漫无目的地四处乱撞，显然是效率最为低下的租房方式，早晨醒来时姚衣就趁着头脑最清醒的时间做好了调查。 租房最好租在工作地点附近，相同的租住价格，与其租一间离工作地点很远的大房间，不如租一间离工作地点较近的小房间，因为人很快就能适应空间的局促，但上下班坐公交坐地铁的通勤时间却是种难以习惯的煎熬，对于珍惜时间的姚衣来说尤其如此。 因此，姚衣在父亲集团旗下选了几家感兴趣、愿意入职的小公司，然后将它们的位置在地图上标注出来，接着根据它们的位置找到理想的居住区域，再搜索该区域内的小区、商住房，然后在同城论坛和租房网站上搜索相关信息，很快便找到几间适合自己的出租房屋。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实地考察，逐一检查房屋的装修质量和居住环境，最后根据出租价格和实际情况选择最好的那间房。 具体要怎么选呢？ 姚衣列了一张清单，写明了他能想到的所有评分项，比如房屋隔音效果如何，采光如何，家具家电配置如何，楼下有没有好吃不贵的良心餐馆，距离公交车站和地铁站步程多少…… 这些评分项，依据各自重要性不同，有着不同的评分标准，有的10分，有的5分，有的3分，加起来满分刚好一百，六十是及格线，低于及格线的直接PASS，高于心理预期的85分直接敲定，简单，高效。 好和不好，喜欢和不喜欢，都是笼统的抽象概念，很难分出优劣，换成直观的数字，高下立判，自然不会再做无意义的纠结。 当然，不管清单列得怎样细致，总会有考虑不到的地方。也许邻居家突然打算翻新装修呢，也许楼上经常漏水呢，也许到了深夜楼下就有机车党飙车炸街呢，这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一旦发生，就会直接影响到生活质量和睡眠质量。 所以，出于风险控制的考虑，姚衣决定，确定目标后，厚着脸皮跟房东商量商量，先用高于租住的单价试住几天。 至于需要多厚的脸皮才能软磨硬泡让房东答应…… 姚衣拍拍自己的两边脸颊，为它们打气。 “给力点，我相信你们的厚度。” 第五章 谈判技巧 姚衣在上阳区走走停停，先后六次换乘公交，步行总时长接近两小时，临近黄昏时，总算在香山名园小区找到一间合他心意的出租屋。 香山名园的房子都是高层住宅，姚衣看上的这间房在B2栋22楼，楼内共计六部电梯，以楼下大门为圆心，十分钟步程为半径，圆内共有一个私人诊所、两间药房、四家餐馆、一家网咖、一个中型超市、两个便利店和一个精品店，除了学校，其他配套生活服务设施一应俱全。 交通也算便利，出门步行五至八分钟，就能走到位于不同位置的三个公交车站，而姚衣有入职意向的那几家小公司距离香山名园都不算远，碰上上下班高峰期严重堵车，完全可以靠两条腿走过去，步程最多不过半小时。 可惜，现在“共享经济”这个概念在国内尚未流行，打车软件还没面世，街上也没有小黄车的身影，不然更加方便。 房屋本身质量也很不错，简欧风格精装修，家电八成新，物业能力合格，楼道干净卫生，方方面面挑不出明显毛病。 除了这些记录在清单上的评分标准，姚衣还找到一个加分项：B2栋对面的街道上有一间环境极好、逼格极高的民营书屋，营业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闲暇之时可以在这里翻翻杂书，喝喝咖啡。 算上加分项，这间出租屋能打90分，已经超过姚衣的心理预期，但有一点不足：这是间合租房。 毕竟是一百二十平、三室两卫的房子，地理位置和居住环境都不错，整租价格少说也是四千起步，对于全身上下满打满算只有不到三千块的姚衣来说，暂时负担不起，从这一点来看，合租反而是优点。 但要与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同住一屋，不能不慎重。要知道，一个糟糕的室友足以毁掉所有居住体验，万一运气不好碰上两朵奇葩，那…… “房也看过了，你觉得怎么样？”房东见姚衣看完房子没表态，主动问道，“不是我自卖自夸，就这个条件，月租一千二而且是押一付一，放给中介肯定很抢手啦，对我倒是没区别，不过你要是现在租，能省一笔中介费，也是你运气好，次卧刚空出来几天，我还没去找中介呢。” 三个租客合租一间整租价格四千多的房子，不可能平摊租金，道理很简单，主卧朝向好，空间大，还配了专用卫生间，而住在次卧的租客享受不到这些便利，自然不可能接受同样的价格。所以主卧月租是两千，而两间次卧的月租仅有一千二。 姚衣转过头，带着和煦笑容，礼貌地打量房东，这是个看年纪三十出头的女人，五官不算惊艳，但身材傲人，穿衣风格较为简练，从见面到现在不止一次抬手看她那块欧米茄星空系列腕表，不像是在炫耀，应该是赶时间。 这应该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要对她提出试住的请求，可不能采取软磨硬泡的策略，如果不能一矢中的，后面死缠烂打只会招致反感。 想了一会儿，姚衣组织好措辞，用惊喜的语气回道：“我觉得很好，能找到这么好的租房，房东还这么漂亮，真是意外惊喜，押一付一才两千四，看完租赁合同没有问题的话我今晚就能付款。” “好，合同有电子版，你用我平板看，没问题的话我们去楼下打印店打印出来，抓紧点时间，今晚你就能搬进来。”房东说完，脸上浮现笑意，并非因为一句平淡无奇的夸赞，而是因为姚衣的直爽。 此时房屋租赁市场还不像后来那样乱象百出，租赁合同中规中矩，各个条款都是简单直白，姚衣迅速浏览一遍后，朝房东比了个OK的手势。 “合同没问题，我也想今晚就住进来，反正没什么行李，就拎个包。”姚衣说着，从包里翻出配套的帆布钱包开始数钞票，一副立马就给钱的模样。 房东见他没有丁点还价的意思，越看越觉得顺眼，这年头租房的哪个不是挑三件事，说一堆废话就为了降点房租？能碰上这么爽快的租客，都不用多跑两趟，房东自然心情愉悦。 “哎，不过。”姚衣见自己的印象攻势有所成效，停下数钱的动作，装作忧虑地说道，“我还没见过另外两位房客，不知道跟他们合不合得来，万一合不来……” 不等房东开口，姚衣抢着说道：“要不，您看这样成吗？我先把押金交了，您让我试住三天？一个月三十天租金一千二，平均每天四十，我试住三天，您收我三百，如果三天过了没问题，我把剩下九百给您补上。” 言下之意，如果有问题，姚衣就拿回租金，拎包走人。 这么算，房东肯定不吃亏，她也许不在意这三百块，但姚衣不占便宜的态度更有说服力，换个角度想，姚衣也不吃亏，住学校附近的低级宾馆也得一天一百呢。 “试住？”房东微微蹙眉，又看了眼手表，嘀咕道，“一般长租合同才有试住期，我这还是头一回碰上要试住的，嗯，这个……” 以房东的干练作风，她没有明确拒绝就说明很有机会，姚衣赶紧趁热打铁：“是这样没错，可是您想啊，要是我住进来跟其他房客不合，闹了矛盾，就算不会给您造成经济损失，也挺头疼的不是？这样吧，您挂在同城论坛上的帖子不用删，要是有其他人想看房也不影响，反正我这三天要去应聘，白天基本不在。至于最后租给谁，还是您来决定啊。” 其实哪会有什么矛盾？租在这里的多半是上班族，下班回来关上房门往床上一躺，谁也不搭理谁，哪可能像《XX公寓》里演的那样成天聚在一起厮混？ 退一步说，就算有矛盾，对房东造成影响的可能性也很小，大学里几个学生挤一间宿舍，未必都是其乐融融，矛盾再多，也很少闹出事情。 但只要提出这一点，房东就会有所顾虑，也就更倾向于接受姚衣的提议。 在姚衣炉火纯青的谈判技巧面前，三十岁的房东姐姐全无招架之力，只好乖乖点头。 第六章 穷人赚钱真难 房东白姐果然是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刚接受提议就领着姚衣去楼下打印合同。 签了附加试住条款的合同之后，白姐给另外两个还没回来的房客打了电话说明情况，接着跟姚衣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最后留个电话便匆匆离去。 姚衣揣着钥匙进了自己房间，想到住处问题顺利解决，不无得意地笑了起来。 把上一世驰骋商海的种种手段用在租房这种小事上，颇有些牛刀杀鸡的感觉，出乎意料的是，这感觉真不错，有点毕业大号横扫新手村的满足感。 不过这也算不上值得夸耀的成就，姚衣只在愉悦的情绪里沉浸了一小会儿，就拿出纸笔坐到白橡木书桌前开始规划。 三千块是找老妈借的，扣掉宾馆一百房费、一千二租房押金、三百试住期房费和这两天吃饭坐车的耗费，还剩不到一千三。 如果试住结束没有问题，补交九百房费再扣除之后两天的生活支出，口袋里估计只剩下两三百。 现在是月初，一般小公司发工资都在中下旬，就算明天成功应聘，后天顺利入职，也要等待近四十天才能拿到第一笔工资。 两三百块钱，撑四十天？连泡面都吃不起！ 当然，真要死撑也不是不行，反正屋子里厨房用具齐全，去超市里买米买面，每天煮白米饭清水面再拌点辣椒酱，每周买点便宜的促销水果补充维生素，这样吃个四十天倒是饿不死，也不至于吃出大毛病。 可姚衣是来体验新人生，又不是来受虐，生活质量下降还可以忍受，但要是饭都吃不好，那可不能忍。 再说，要是爸妈发现自己在外面混得吃不饱饭，姚衣估计等不到第一笔工资发下来就得回家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所以，得先想办法赚钱！ 怎么赚钱呢？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竟把姚衣难住了，因为这是个无法用他过往经验去解决的问题。 上一世姚衣起步就是高管，从没有为钱操过心，掌舵集团之后更不用提，钱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变动的数字而已。 如果手里有一笔可观的资金，配合姚起的个人能力和变相预知未来的重生金手指，要不了多久就能挣个丰厚身家，可要是为了赚钱，何必搞这么复杂，拿起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有的是钱。 那么问题来了，这一穷二白的时候要怎么挣钱？ 姚衣把自己装在帆布两用包里的家当盘算一番，离家时他只带了一双休闲鞋，一双皮鞋，一件商务衬衫，一条西裤和几件换洗衣物，除此之外还有一枝钢笔，连手表都没带。 这支凯兰帝的限量款六面珐琅歌西卡钢笔倒是挺值钱，换算成国内货币，售价超过两百万，要是把它出手，不光能全款把香山名园这套房子买下，还能再添辆平价奥迪。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且不提这是老妈送给姚衣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只说这支钢笔不是他通过个人努力得来的，就不能把它卖了换钱，否则跟伸手向家里要钱没有区别。 “该怎么做呢？” 姚衣低声喃喃，皱眉沉思。 他需要的是一份支撑生活的兼职，不能影响日常工作，不能占据太多时间，而且要快速获得回报，这样的兼职上哪儿找去呢？ 当家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的学生证已经交还，而肄业证放到家教市场上可不具备竞争力，大部分家长本身不具备辨识能力，宁愿选择一个二流大学外语专业或师范专业的在校大学生，也不会选择一个从南联大退学的“坏学生”。 除了家教还有什么？ 站街发传单？餐馆端盘子？姚衣绞尽脑汁，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兼职，并非他想象力贫瘠，而是过去四十年人生中他从未置身于如此境地，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 原本姚衣以为凭自己的本事，赚钱易如反掌，满心都在考虑工作和住处，这时坐下来把账一算，才晓得穷人赚钱竟然这么困难。 对于事事都有计划的姚衣来说，这是个新鲜的体验，也是个不小的教训，如果找不出解决方案，恐怕只能找人借钱，那可是异常丢人。 面子可是很重要的，姚衣不想轻易放弃，可枯坐于此并无助益，思来想去，姚衣重新背起包，打算到街上散散步，寻找灵感。 此时夕阳已落下山头，路灯、车灯和商铺的彩灯争辉相映，没了日光遮盖，更显得流光溢彩。 对人行道上那些衣着各异脚步匆匆的行人来说，这番景象司空见惯，根本不必要多看一眼，更不会停下脚步品味欣赏。 于是姚衣成了人群中的异类，他像是来到另一个世界的旅人，脚步又轻又缓，偶尔还会忽然停下，或是退回几步，好几次险些跟别人撞在一起。 逛了好一会儿，姚衣忍不住发出感慨：“罗丹说的没错啊，生活中并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话音刚落，他又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过，城市生活节奏这么快，一旦忙碌起来，谁还有闲情逸致去探寻生活中的美？” 话糙理不糙，事实真是如此，比如姚衣自己就是例证，刚下楼时他心情轻松，看得见路人脸上的微笑，看得见笼罩路灯的光晕，可一想起接下来的生活费还没着落，他眼里就只能看见贴在路灯上、墙上和玻璃门上的招工启事了。 顺着香山名园附近的街道转了一圈，姚衣没能找到合适的兼职，原路返回时他发现在街道最繁华的一小段上，有不少小摊贩支起折叠桌开始售卖各种小物件。 上一次逛街买地摊货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姚衣感觉挺新鲜，顺着一溜小摊看了过去。 各种各样的商品排成一条起伏不定的长龙，叫人看得眼花缭乱，有袜子，有钥匙扣，有手机壳，有号称产自景镇的瓷器娃娃和陶瓷饰品，还有书签…… 咦？ 书签？ 姚衣停下脚步，抬头看看旁边的百香书屋，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第七章 商人品质 书店门前卖书签，这是个很有灵性的想法。 一本书没有看完，再次翻开时往往需要花费几分钟时间才能定位到上次阅读截止的位置，从产品销售的角度来看，这种对于阅读体验的破坏，是给读者造成麻烦的巨大痛点，而要解决这个痛点，仅需一叶书签。 即使产品本身没有新意，只要针对客户痛点对症下药，就不愁卖不出手。 不过，连欣华书店这种国有图书发行企业的门店都有各种书签出售，更注重营收的民营书店，尤其是像百香书屋这种环境氛围都很不错的书店，不可能没有书签出售。 想让买书人放弃伸手可得的便利，专门走到地摊前挑选书签，必须有充足的吸引力。 姚衣将审视的目光投向售卖书签的小摊主，这是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双马尾，双眼皮，大眼睛，小粉唇，脸颊有点婴儿肥，穿了一身JK制服（日式女高中生制服），坐在橙黄色的路灯下，居然给姚衣一种全身笼罩粉色光环的感觉。 这小姑娘，太萌了，像是打破次元壁，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萌系少女。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她的颜值足以形成巨大竞争力，如果再过一两年她还在这里卖书签，很可能被冠以“书签西施”、“书签少女”之类的名号，成为网络红人。 另外，她的书签也很有意思，没有花里胡哨的点缀装饰，就是一片空白，而在空白贴纸旁边，各式各样的纸上贴纸和各种颜色的水彩笔排成两列。 姚衣念头一转便知道，这小姑娘摆摊不是售卖空白书签，而是现场制作贴纸手绘书签。 回想起来，DIY风潮似乎就是在这一年兴起，这小姑娘能想到把Do.it.yourself的概念融入到书签里，说明她具备一定的商业嗅觉，但应该没有接受过专业培训。 之所以姚衣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她的营销手法一塌糊涂。 DIY正是时下热词，哪怕用A4纸打印这三个英文字母贴在摊位前蹭个热度，都能吸引到不少眼球。 可这小姑娘傻乎乎地坐在折叠桌后面的小板凳上，没有使用任何宣传手段，不知道的人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她在卖空白书签、贴纸和水彩笔呢！ 如果不是小姑娘这么可爱，搞不好枯坐一晚也等不到一个顾客。 大概是姚衣注视了太久，双马尾小姑娘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让姚衣看懂了她的问题：有什么事吗？ “你好。”姚衣大大方方地向前走了一步，屈膝半蹲，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柔声问道，“请问这是DIY书签吗？” “哎？你怎么知道！” 小姑娘给出一个“你好聪明”的眼神，有点郁闷地嘟起嘴，脆生生地说道：“好多人都以为我卖贴纸和水彩笔呢。” 哈？ 这话该怎么接？都意识到顾客会产生误会了，还没有宣传卖点的意识，只能说这孩子根本没有从商人的角度去思考，想出DIY书签的点子，估计也是误打误撞。 要怎么给她解释呢？ 姚衣用几秒时间在心里组织好措辞，竖起大拇指说道：“我觉得自制书签的想法很棒啊，书店里的书签都是大量批发的，未必人人都喜欢，DIY就不一样啦，自己做出来的，就算丑点也很喜欢。” 这是实话，现在国内的书签还没有上升到值得收藏的工艺品级别，全是大批量生产的廉价用品，跟小卖部里一块钱一个的打火机是一个性质，很多人用过几次就扔了，毫不在意。 像这样的商品，很难激发人们的消费欲望，全靠刚性需求和价格优势占据市场。 而DIY则不一样，哪怕做出来的效果并不足以让人赞叹，只要是按照客户自身想法定制的，对客户而言就有天然吸引力。 自己的娃娃，再丑也喜欢，不是么？ 不过，这些道理没必要讲给眼前的小姑娘听，她未必听得懂，也未必愿意听。 所以姚衣话锋一转，从另一个角度切入：“但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是DIY书签啊，所以生意不会很好吧？” 小姑娘眨了眨眼，双马尾甩得像拨浪鼓。 “挺好的呀，很多人过来问我呢，不过每次都要解释，好麻烦喔！” 呃…… 好吧，果然长得可爱就会被温柔对待。 姚衣用微笑掩饰尴尬，继续说道：“可是大家路过这里，一眼瞥过来，以为你卖的是空白书签、贴纸和水彩笔，转头就走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走在街上，也不会去思考这件事，不是吗？如果不能在第一眼就留住顾客，很可能会错失机会。” 小姑娘倒是不怕生，歪着脑袋认真想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该怎么办啊？拿喇叭喊吗，那样很吵诶，会打扰到别人。” 拿喇叭喊话当然不可取，DIY书签是文艺商品，“文艺”这个标签本身就是商品属性之一，也是提高价格的核心卖点，如果用喇叭喊话这么掉逼格的方式做宣传，只会适得其反。 不过小姑娘思考问题的第一出发点居然是不想打扰别人，这让姚衣对她多了分好感，他摇摇头，说：“安静的美少女，当然要用安静的方式做宣传，你的主要客户群体是那些刚在百香书屋里买了书的读书人，他们更容易接受‘看到的’，而不是‘听到的’，呃，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能……吧？”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想起那句安静的美少女，脸颊浮起淡淡红晕。 “如果你相信我，不妨让我试试？我以前做过一些小生意，也喜欢读书，我知道怎么吸引读书人的注意。哦，对了，我最近手头紧，很缺钱，如果我的办法能引来顾客，给我算点提成怎么样？” 付出知识和精力，为人创造利益后索取回报，这是理所当然的交易，或者说交换，姚衣说得理直气壮，说得正大光明。 自信，敢于索取，这是商人必备的品质。 第八章 高明的抢劫 姚衣觉得，如果能靠卖书签赚取生活费，自己应该会比较开心。 发传单、端盘子这类工作他干不来，倒不是自持身份，也不是看不起那些用劳动力换取报酬的职业，只是那些工作都要求长时间重复机械式动作，既没有新鲜感，也没有挑战性，更无法让姚衣运用自己所学所长。 一言概之，无趣。 姚衣享受过富贵，见识过风雨，对金钱利益并没有太多追求，活得有趣即可。 DIY书签这事儿就挺有趣，配合姚衣尚未提出的想法就更加有趣。 有位作家说过，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有人付钱让你去做你喜欢做的事。 姚衣想，那么第二幸福的事大概就是做一件趣事的同时还能赚到钱。 希望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愿意给这个机会，因为置办摆摊物件和进货很麻烦，姚衣不想把时间精力耗费在那些无趣的事情上。 小姑娘瞅了姚衣两眼，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吗？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姚衣自忖颜值不低，没长一张坏人脸，不过小姑娘心有疑虑也是正常。 轻易信任一个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那不是单纯，而是愚蠢。 “不是帮你，而是帮我自己，我说了，我没钱，我需要赚钱。如果我的方法管用，请你给我一些提成，作为合理的回报，要是你愿意，我们也可以合作，我还有更好的想法。”姚衣丝毫没有囊中羞涩的窘迫，因为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可能是头一回看到口袋空空还这么洒脱率性浑身透着自信的人，小姑娘睁大了眼睛，盯着姚衣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小鸡啄米似的飞快点头：“那，那你试试吧，平常买书签的都是熟面孔，如果你的办法管用，我能看出来的，唔，分你一半？” 分一半？是营收额的一半，还是扣除成本后净盈利的一半？估计她还没有这概念。姚衣失笑摇头：“不用那么多，净盈利的三成即可。” 净盈利三成，听起来不多，但在姚衣看来，这都算欺负小孩子不懂事了。 小姑娘摆地摊，付出的可不只有货物成本，还有进货摆摊的时间成本和机会成本，而姚衣只是随手点拨一下，就要拿走后续整整三成净盈利，说句贪婪都不为过。 要知道，摆地摊这事儿不是一锤子买卖，只要她没有找到更优质的收入来源，以后就还会来，每多来一天，姚衣的收益就多涨一分，而在之后的过程中，姚衣无需付出。 当然，在只有口头协议、连公证人都不存在的情况下，小姑娘可以随时反悔，继续用姚衣教给她的营销方法，却不支付提成。 但姚衣认为她不会这样做，并非信任她，而是信任自己。 生意场上，要保证合作伙伴不会背叛，讲感情讲人品是没用的，必须讲利益，要想确保合作伙伴不会为了利益而坑你，就让他意识到跟你合作会给他带去更大的利益。 真不是吹，姚衣至少有一百种方法绑住合作伙伴，那些老奸巨猾的商界大鳄都逃不脱他的掌心，更何况这糊涂丫头。 “那……”小姑娘犹豫片刻，拿定了主意，“那你试试？” 行动力满分的姚衣立刻问：“你有纸吗？白纸就行，最好大点。” “速写纸行吗？” 小姑娘从垫在背后的大包包里取出夹有空白纸张的速写板，姚衣比了个OK的手势，接过速写板放到地上，接着拿起折叠桌上的荧光水彩笔，笔走龙蛇写下几个大字，然后将速写板立起，斜斜靠着折叠桌的外沿。 小姑娘一头雾水，向姚衣投去疑惑的眼神，姚衣神秘兮兮地笑了笑：“等着。” 等了一分钟，没人过来。 等了三分钟，没人过来。 等了五分钟，还是没人过来。 小姑娘耐不住性子，又看向姚衣，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是不是，唔，是不是没用呀？哎呀，你别灰心，这个办法行不通，还可以想其他办法咯。” 姚衣一脸平静，没有说话，胸有成竹之人不会做无谓的辩解，静静等待事实证明自己的正确即可。 又过了一小会儿，一位约摸二十七八的短发女士路过姚衣所在的摊位时，忽然停住脚步，低头看向桌上的贴纸和彩笔。 “这是……” 小姑娘刚要开口介绍，短发女士就露出一个微笑：“DIY书签，我知道，嗯，这里没有小猪的贴纸，能请你帮我画出来吗？我想要三枚书签，各画一只小黑猪、一只小白猪、一只小粉猪。” 小姑娘有点纳闷，这个姐姐怎么知道我会画画呢？不过她没把问题问出口，点点头拿起笔，按照要求在三张书签上画出三个憨态可掬十分讨喜的小猪头。 短发女士接过书签看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问：“多少钱？” “三……” “元”字还没说出来，站在一旁的姚衣突然开口，盖住了她的声音。 “三十。” 小姑娘浑身一哆嗦，睁大了眼睛，刚想开口解释，短发女士已经掏出钱包，弯腰在折叠桌上放下两张纸币，一张十元，一张二十元。 小姑娘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要是拍个大头照再加上“瞠目结舌”四个字，就是个极好的表情包。 “你，我，她，这……” 结结巴巴还没说出一句话，又有两个穿着三中校服从公交车站方向走来，不约而同在摊位前止步，其中一个拎着小蛋糕的男生看了小姑娘一眼后飞快地低下了头，看着脚尖红着脸问道：“请问，能、能帮我写一句祝福语吗，我的字，不、不好看。” 姚衣立即答道：“可以，一枚书签十元，DIY祝福语五元，可选汉字、英文、法文、日文，字不好看不要钱。” “哦哦，汉字就行，就写……‘祝晓雯永远快乐’，春眠不觉晓的晓，雨字头的雯。”男生说完，郑重叮嘱道，“字一定要好看哦！” 姚衣嗯了一声，抽出那支价值一套房加一辆车的凯兰帝歌西卡，先在一枚书签的正面写下“祝晓雯永远快乐”，接着在反面写上一行漂亮的花体英文，稍作等待等到墨迹凝固后，姚衣递出书签：“十五元，英文版不收钱，算我给晓雯的生日礼物吧。” 男生看了又看，爱不释手，付过钱后连说了几声谢谢，欢天喜地地走了。 小姑娘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老天爷，这个人有没有良心！ 成本不到一毛钱的书签，写两行字就要收十五元？ 这是抢劫！ 可为什么被抢的人那么开心！ 假的吧！ 一定是假的吧！ 小姑娘偷偷掐了自己一把。 嘶—— 好疼。 第九章 小生意而已 短发女士和中学生离开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位顾客主动上门“挨宰”，其中有的是刚在百香书屋买了书的顾客，也有的就是单纯路过，他们彼此之间有不小差异，可站在摊位前的表现却是惊人的一致。 提出要求，询问价格，掏钱付账，然后收宝贝似的放好书签，开开心心地离去。 居然没有一个人产生误会！ 居然都知道这是DIY书签！ 而且！ 居然都不还价！！ 十元一枚的纸质书签，他们不觉得贵吗！ 小姑娘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来送钱的顾客实在太多，提出的制作要求又各不相同，她都要怀疑这是旁边那高个子男人请来的群众演员了。 “那个。”小姑娘重新打量姚衣一番，目光中饱含敬佩与不解，“请问，你是魔术师吗？诶，不对，这也不像变魔术。唔，那……你是催眠师？” 催眠师？ 哦，对，这几年与催眠师有关的电影、小说和伪纪录片大行其道，以至于许多不具备专业知识的普通人对催眠师这个职业产生误解。 在这个时代的许多人眼中，催眠师往往代表着神秘和邪恶，他们动一动手指，眨一眨眼睛，就能操控别人的心神，还有抹除记忆、植入概念、创造人格等各种神通。 其实催眠师哪有这些超能力？此时的催眠师神话，与当年的气功热一般无二，都是想象力的造物，以后还会出现诸如“一闻就丧失心智的迷魂药”、“发射电波控制大脑的脑控”之类的以讹传讹的可笑传说。 想到这儿，姚衣哭笑不得，小姑娘估计觉得只有催眠师才能操控路人心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被宰吧，她却不知道，擅长营销的商家也有这种“超能力”。 “我不是魔术师也不是催眠师，只是以前做过点小生意，知道怎么吸引顾客，怎么让顾客心甘情愿地掏钱包而已。”姚衣心情不错，话也变多了，“嗯，这叫‘营销’。” 小姑娘变了脸色，急促问道：“营销是什么？它跟传销是什么关系？” “……” 这一刻，姚衣觉得他戴不了帽子，因为这小姑娘真让人头大。 沉默半晌，姚衣沉声道：“市场营销，指的发现、挖掘市场和消费者的需求，从整体层面营造产品形态，以特定手段推广、传播和销售产品，激发顾客的消费欲望。”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点头：“哦哦！” “听懂了？”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摇头：“每个字都懂，放一起就不懂了。” 姚衣发出无声的叹息，说道：“摊位还是这个摊位，桌上东西也是一成不变，要说前后有何变化，就是折叠桌前摆了这张速写板，你想知道为什么？答案就写在速写纸上。” “哦哦！”小姑娘指着斜靠在折叠桌前的速写板，小心翼翼地问，“我能看看吗？” “当然。”姚衣啼笑皆非，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小姑娘伸手拿起速写板翻转过来一看，只见纸上写着一排极其飘逸但又不难认出的好字：独一无二的专属书签，送给你和TA（可定制图画及文字）。 就这？ 小姑娘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眼花后，她更加不敢置信。 这句话看起来很普通啊，也就字好看，哪来的魔力，能让顾客甘当肥羊，伸头挨宰？ 姚衣有找她合作的意向，于是主动开口，打算为她解惑：“是不是觉得这两句话很普通？” 小姑娘飞快摇头，迟疑了一下，心虚地点了点头。 “想知道原因？”姚衣笑得有点坏。 这回小姑娘用力点头毫不犹豫。 “首先，DIY是时下热词，但还有不少人不知道DIY是什么意思，所以呢，要想扩大宣传作用争取更多潜在客户，就要用似是而非的说法，知道DIY的人一看到这句话就会联想到DIY，不知道的人看了这句话，也知道咱们卖的是定制书签。” 姚衣双手抱胸，侃侃而谈。 “其次，独一无二和专属这两个词都为客户营造了优越感，书店里的书签未必很丑，但都千篇一律，烂大街的东西就不是好东西，相反，根据自己想法制作、专属于自己的书签不仅具备独特性，让客户享受优越感，还具备收藏性。” “比如请你画三只小猪的女士，很可能有两个知心好友，三个人用三个书签，小黑猪小白猪小粉猪很可能是她们彼此使用的昵称，具备了收藏价值的物品，其价值本身就不能再局限于成本造价，那么价格上涨也不会让顾客无法接受。” “在看这个‘送’字，为什么我没有写‘为你打造独一无二的专属书签’呢？因为书签的使用价值有限，要想把产品卖的好，必须先把它包装的好，这个‘送’字给了顾客一个暗示，一个提醒，这种新奇的DIY书签，是可以当作礼物送人的，这样一来，即使是自己没买书、不看书的人，也会有购买意向，于是我们又进一步扩大了客户群。” “最后，还是概念包装，既然是拿来送人的小礼品，十元一枚怎么能算贵呢？跟精品店里那些小礼品比起来，DIY书签既便宜又有新意，买个新鲜博人一笑也好，谁还拿不出十几块钱呢？要是开价一元两元，顾客反而会觉得我们的书签太廉价，太低端，谁会拿一两块钱的东西拿去送人？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很可能就不会再次购买了。” “而像现在这样，给出一个精致的包装，报出一个符合顾客心理预期的价格，再搭配富有创意且质量让人满意的产品，等到顾客送出第一枚书签看到接受礼物的人脸上出现笑容后，他们还会再来购买我们的书签。” “回头客的重要性绝不仅仅在于简单的扩大营收，还能凝聚口碑，有了口碑，你的DIY书签就有了特殊性，到时你可以联系供货商，在书签上加印一些特殊符号，形成品牌效应，再往后，就算有人模仿你的定制书签，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对你造成太大冲击。” 一口气做完分析，姚衣打了个响指，冲小姑娘笑了笑。 “好、好厉害！而且我居然全都听懂了诶！”小姑娘仰着头，眼里好像要冒出小星星，“你，真的是做小生意的吗？” 她在“小”字上加了重音。 “嗯，小生意。” 姚衣微微颔首，风轻云淡。 生意真的不大，单位百亿而已。 第十章 当尘封的记忆重现眼前 “做小生意就能想到这么多，那你真的很厉害呀！你肯定是个商业奇才！以后肯定能做大生意的！” 姚衣城府极深，深不见底，小姑娘哪里看得出他的心理活动，说是小生意，也就真的信了，但丝毫没有瞧不起的意思，虽没有捧着脸蛋作崇拜状，眼里的钦佩景仰却是显而易见。 尽管心里住着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可听到如此粉嫩可爱的小萌妹这样夸赞自己，姚衣还是不由得飘飘然。 这大概是男人的通病，治不了，也不必治，只需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不至于盲目自大、目中无人即可。 再者，适当享受这些愉悦情绪，能够放松大脑减轻压力，往小了说笑颜常开积极阳光，往大了说排郁解忧延年益寿，要不那些成功人士个个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呢？可不全是护肤品保健品的功劳。 “喔，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小姑娘两只小手压着轮褶裙站起身，接着向姚衣伸出右手，“你好，我叫米萌，老鼠爱大米的米，萌芽的萌。” 听到米萌的自我介绍，姚衣一时有些恍惚。 不是因为他听说过这个名字，而是因为米萌提起的那两个词。 多年以后的米萌再做自我介绍时，一定不会用到老鼠爱大米和萌芽，也许她会说：小米的米，萌萌哒的萌。 《老鼠爱大米》，《萌芽》，多有年代感的流行词汇。 04年，《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等歌曲火遍全网，热度持续不降，从五岁到五十岁，几乎人人都会哼唱，那是属于一个时代的记忆，然而十几年后，《我只在乎你》、《梦里水乡》等经典老歌还在量贩KTV里焕发活力，当年的“网红红歌”却已永远尘封在记忆深处，几乎无人再去提起。 曾经，姚衣的小伙伴们也在打闹欢笑时对着喜欢的女孩唱出俗气又真挚的歌声。后来，他们说，连她们的模样都已记不起。 《萌芽》，国内第一本青年原创文学刊物，创刊于上世纪56年7月，走过半个世纪的辉煌历程，与创刊于81年的后辈也就是《读者》（原名《读者文摘》）并称双雄，强势占据短篇青春文学市场。 99年，萌芽联合十三所著名高校合办新概念作文大赛，发掘出韩涵、郭镜明、张月然等80后文化偶像，被人誉为“80后偶像摇篮”。 曾经，姚衣也痴迷于那些温暖人心、触动灵魂的文字，还尝试过向《萌芽》和《读者》投稿。后来，《萌芽》休刊改版，偶像们或成婚生子，或声败名裂，那些看似深沉的文章，姚衣再也没有捧起。 “你……你怎么了？” 米萌的手仍停在半空忘了收回，她觉得眼前的大男孩忽然变得好奇怪，好沧桑，在他眼里看不到波澜，可眼神深处却有一种难言的怀恋，仿佛与久别的老友重逢，欣喜深处，竟有不可言喻的伤感。 “嗯？”姚衣收回心神，淡笑摇头，握住米萌的小手，两手相触时，掌心仿佛握住一团不会伤人的跳动的火焰，温软，柔滑。 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姚衣便松开五指收回右手，说道：“叫我姚衣吧，姚墟的姚，衣冠的衣。” “姚衣。”米萌重复一遍，用心记住。 “米萌。”姚衣恶趣味发作，学着米萌的样子重复她的名字。 米萌不以为意，咬着下唇想了想，认真地想了想，说：“你真是个好人。” “哈？” 姚衣有点懵逼，这究竟是什么神展开？怎么duang的一下就发了张好人卡？这姑娘脑回路果真异于常人！ 米萌开始解释：“空白书签、贴纸、水彩笔，这些都是很好买到的东西，你有这么好的传销办法……” “营销。” “哦哦，营销，唔，你有这么好的营销办法，完全可以自己过来摆摊，肯定能赚很多，但是你却愿意帮助我，姚衣，你真是个好人！” 这就是你想太多了，姚衣心说，找你合伙只不过是因为懒得去进货置办摊位而已，不存在好坏之分。 而且，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优势，要不是米萌坐在折叠桌后面，顾客能笑嘻嘻地接受百倍于成本的售价？ 不过这些话不必讲出口，姚衣可没有让人蛋疼的傲娇属性，他两手一摊，笑道：“既然我这么好，你可别坑我，该分我多少分我多少就好啦。” “坑？” “就是不要背后算计我。” “不会不会不会！”米萌两只小手和两根马尾辫一起摇晃，频率节奏竟完全一致。 “不会就好。”姚衣随口回了一句，不再说话，目光投向街道，四处寻找报刊亭，他心血来潮，想买本《萌芽》、《读者》看一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两年算是最后的辉煌了，至少在初高中校园里大受欢迎。 暂时没有顾客上前，米萌坐回小凳子上发了会儿呆，主动找了个话题：“刚才看你给别人写祝福语，写得真好看！” “嗯，字如其人嘛。”姚衣厚着脸皮自夸一句，扭头问道，“这附近没有报刊亭？” “好像没有诶，再说，都这么晚了，就算有也关了，你要看报纸吗？” “不，我想看看《读者》和《萌芽》。” “喔！你也喜欢看书呀。”米萌指了指不远处的书店，“百香书屋就有啊。” 对啊，现在的书店都有《读者》和《萌芽》的专栏呢，先前倒是忘了这一点，姚衣冲米萌点点头，快步走进书屋。 今年《读者》和《萌芽》的定价仍是五元一本，再过几年，通货膨胀，物价横飞，每本要卖到九元十元，大约是学校旁边奶茶店里一杯奶茶的价钱。 当然，现在五元一本的定价，也跟学校旁边奶茶店里一杯奶茶的价钱持平。 捧着半月刊站在百香书屋门前，借着书店的灯光看了一会儿，当尘封在记忆里的故事重现眼前，他竟找到久违的感动。 不深刻，也不做作，不为书里的故事而感动，而为那些渐渐苏醒的记忆而感动。 原来二十年后，忘了那么多。 忘了那么多，却以为自己什么都记得。 第十一章 狗血淋头 再回到摊位时，姚衣发现折叠桌上的空白书签已近售罄，只剩一枚。 摊位前，一男一女相拥而立，明显有意买下最后一枚定制书签。 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竟有意外发现。 那个女人，姚衣见过。 并不熟悉，仅仅见过一面，之所以还有印象，是因为距离上次见面只过了不到十二个小时。 早上退房时，姚衣撞上了昨晚挑灯夜战的小情侣，站在眼前的正是那位淫声浪叫扰人清夜的女主角，虽然此时换了个发型扎成丸子头，乍一看变化不小，可姚衣专门训练过人脸记忆——生意场上对人脸和人名的敏感尤其重要，即便到了手指一滑就能调出多个数据库的信息时代也是如此——一眼就认出了她。 可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却不是早上那个性格外向的“厚脸皮”男生。 看得出来，搂着她肩膀的男人有点小钱，至少，他穿得起hugo.boss的衬衫。 得，撞破了人家脚踏两条船的好事儿。 这事很巧，也很狗血，事实证明，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离奇，书中角色说话做事还要考虑逻辑和合理性，现实里的奇葩们可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一女二夫外加备胎若干，这类破事姚衣听说过，但没亲眼见过，毕竟在他这个圈子，并不存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许多不了解实情的人总以为富二代的私生活淫乱不堪，其实私生活放荡的是极少数。至少姚衣熟悉的那帮朋友，几乎没人会到外面乱搞，毕竟健康和面子都很重要，万一染了病，不仅丢人，还丢了健康。 他们解决陪伴需求的方式是看到喜欢的女生，就摆明车马大胆去追，反正家庭条件这么好，在这个愈发拜金虚荣的社会，只要懂得怎么花钱，基本不愁追不到手，至于追到了多久会腻，那是另一回事。 反正只要不是联姻，腻了就分呗，当面说清楚，该补偿的补偿，该表示歉意的表示歉意，然后再找下一个。所以，除非是心理有问题，喜欢追求这种刺激，否则一般不会出现脚踏两条船的情况。 想起白天那男生看向女友时眼里的浓浓爱意，姚衣不禁在心里为他叹气。 挺好的一个小伙子，可惜遇人不淑。 只能说，希望他发现真相时不要太冲动，做出傻事。 尽管同情，但姚衣不会对此采取任何行动，这算是别人的家事，姚衣作为外人，没有资格插手干涉。 再说，没有经过调查，怎能妄加评判？ 万一那男人是女生的哥哥呢，万一那小伙其实知情呢，万一这女生有不得已的原因呢？还是那句话，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离奇。 这时，那女生也注意到姚衣，她带着疑惑看了一眼姚衣，起初不明白姚衣为什么盯着自己，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骤变，再次看向姚衣，这回她眼里满是担忧，隐隐透出乞求告饶的意味。 看着她霎时失去血色的脸颊，看着她颤动不已的嘴唇，姚衣选择保持沉默。 接着米萌和搂着女生的男人都发觉不对，穿hugo.boss、戴金丝眼镜的男青年皱眉问道：“宝贝，你们认识？” “不、不认识，是、是他一直盯着我看。”女生慌忙摇头，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话音未落便想到自己这样说大错特错，顿时惊恐得连手都抖了起来。 男青年投来略带挑衅的目光，姚衣面无表情，坦然道：“不好意思，你长得挺像我以前一个朋友，所以多看了两眼。” “你们到底认不认识？”男青年很不耐烦地问道。 “不认识。” 姚衣摇摇头，清楚地看见丸子头女生大松一口气，仿佛劫后余生。 “那你看个毛，真是。”男青年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当着两个妹子的面，他努力保持形象，没有翻脸骂街。 姚衣心平气和，只当听了几声狗吠。 遇到这种程度的挑衅，姚衣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姚氏集团的主要业务是房地产，成为集团掌舵人之后姚衣要面对来自四面八方施加的压力，比起那些有能力让姚衣头疼的家伙，这小四眼儿真的算根毛。也许，毛都不算。 用日后的时髦话来讲，哼，蝼蚁一般。 “算了算了，不买了，什么破玩意儿，过两天我让我哥们儿从大不列颠给你寄书签回来，英国的书签比国内好了几百倍。”男青年说着，作势要走。 丸子头女生一心逃离，没有反对，正要转身却被姚衣叫住。 “哎，等等，看你这么像我朋友，最后一枚书签，送你吧。” 姚衣说着，取出钢笔，在书签上写下一行正楷：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看到这句话，丸子头女生神色变幻，深深看了姚衣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心虚地瞄向身旁的男青年，却发现男青年正盯着姚衣的手。 不，不是盯着他的手，而是盯着他手里的钢笔。 好漂亮的钢笔！ 哥特式艺术的美感被这支钢笔展现得淋漓尽致，六边铑纯银制成的笔帽，每一面看起来都像如宝石般镶嵌在哥特建筑中的一扇窗，辅以繁复花纹，精美到让人窒息。 “喂，你这支笔……”男青年直勾勾地盯着姚衣，喃喃道，“你这支笔挺不错，我喜欢。” 姚衣哂然：“怎么，你想让我卖给你？” “嘁。”男青年不屑道，“我怎么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你这支笔，在哪买的，什么牌子？” 啧，还以为他会甩出一沓空白支票，牛逼哄哄地说一句，笔给我，支票随你填呢。姚衣觉得无趣，看这厮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不禁起了心思，决定戏弄他一番。 “这支笔有点贵哦。”姚衣装作认真地说道，“要用我一个月零花钱才能买一支呢！” 男青年嗤笑一声，以一种俯视的目光抬头看向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姚衣，掏出一张面额一百的红色纸钞，催促道：“你一个月零花钱还不一定够我一顿饭钱呢，我倒希望它贵点，太便宜的钢笔配不上我的身份。说吧，什么牌子？” 第十二章 分赃（V群开通了） 这个伏笔埋得恰到好处，姚衣很期待对方发现真相时的震惊。 等到他查出凯兰帝歌西卡的价格，再回想起姚衣这句“一个月零花钱才能买一支”和他自己那句“你一个月零花钱还不一定够我一顿饭钱”，想必他的表情会十分精彩。 至于他是否真有可能一顿饭钱低过姚衣一个月零花钱？不存在的。 倒不是说没有这样的人，偌大尚京，六朝古都，可谓是卧虎藏龙，某些表面平淡无奇之人其实都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和背景，但眼前这个男青年显然不是其中之一——如果在他这个年纪，吃一顿饭就要四十万美元，姚衣不可能对他没有印象。 酝酿片刻，姚衣语气平淡地说道：“这是凯兰帝的笔，我手上这款是‘歌西卡’，限量款，要买全新的可不容易哦。” “呵呵，所谓的‘限量’，都是刺激顾客消费欲望的营销手段，知道什么叫‘饥饿营销’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只要知道，普通人认为很困难的事，在精英眼里只不过是小菜一碟。”男青年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有点故作矜持的意思，可语气却很是狂妄，说完，他得意洋洋地看向米萌，想从米萌脸上看到对他的崇拜或欣赏。 但他失望了，米萌压根没看他，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瞧着姚衣。 姚衣两手一摊，没有说话。 不必反驳，因为他说的没错。 “不用找了。”男青年放下面额一百的红色钞票，搂着丸子头女生转身离开，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过姚衣。 姚衣目送他的背影朝着街道一头逐渐远去，脑补着之后他脸上将会浮现一种集震惊、疑惑、恼怒、羞愧和不敢置信于一体的复杂表情。 嗯，那可真是张滑稽又扭曲的脸。 足以承包今日份的笑点。 哟，还有点押韵。 也许我有RAP的天分呢，闲得蛋疼的话，可以考虑提前几年把说唱音乐节目搞出来，免得后来被那些满脑子吸睛挖金的货色搞成乌烟瘴气的“愚乐节目”。 说起来，如果真要踏足文艺领域，应该先尝试青春文学？当年几次投稿《萌芽》和《读者》都被拒稿，可让自己忿忿不平郁闷了很久，那时觉得审稿编辑有眼无珠，现在想来却觉得那些无病呻吟的文字确实入不了眼。 毕竟，各人擅长领域不同，姚衣在商界发展能成为传奇，在文学界发展搞不好要变成哈士奇。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姚衣已是见过沧海桑田，有了许多故事的老男人，再度提笔，定能写出发人深省感人肺腑的文章。 想到当年被拒稿时深受打击，姚衣觉得这也算是个应当弥补的遗憾。 正发散思维呢，肩头突然被一只小手搭住。 转头一看，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米萌拍着他的肩，不无同情地安慰道：“姚衣，想开点，不要为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伤心，不值得！” 姚衣足足愣了三秒钟，才想明白这丫头在说什么。 她肯定是误以为丸子头女生是姚衣的旧爱，而今移情别恋傍上大款！ 好吧，回想之前的对话，的确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一个二十岁的大男孩，在华灯遍照的街道上摆着地摊售卖书签，看见一对年轻情侣后，他盯着女生看了好久，女生认出了他，却坚称自己不认识他…… 啧啧，简直是黄金档都市情感剧场。 “其实我不认识她。”姚衣啼笑皆非，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米萌收回小手，竖起大拇指，用力点头：“对，你不认识她，从今往后就是陌生人，不需要记得她的名字。” “……” “好啦，别伤心啦！要不我请你吃夜宵嘛，就当感谢你教我传，呃，营销。唔，我记得往那边走一段路有家特别好吃的麻辣烫，你喜欢吃麻辣烫吗？” “不用了。哦，时间不早了，书签也卖完了，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 听说小丫头要请自己吃麻辣烫，姚衣忙不迭地拒绝。 “好吧。”米萌看起来有点失望，但没有坚持，低头开始收拾东西，小板凳、水彩笔和没用完的贴纸全塞进大包包里，折叠桌则叠起来像盾牌似的扛着。 收完东西，米萌发现姚衣还站在原地，顿感不解：“怎么了？” 姚衣知道这丫头不会耍赖，只好想了个不伤面子的说法给出提醒：“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哦哦！”米萌恍然大悟，“忘了给你分赃！” 分赃…… 好吧，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姚衣微笑点头，米萌放下折叠桌和大背包，掏出画着哆啦A梦的钱包，取出面额不等新旧不一的纸钞开始数：“二十、三十、八十……” “折叠桌上原本有二十枚书签，我自作主张送了一枚，剩下十九枚卖了一百九十元，其中五枚有我签写的祝福语，成本呢，算上我送出的那枚书签，姑且凑整算作十元，净盈利一百八十元乘以零点三，结果是五十四元，加上我签写的二十五元额外收入——这笔钱应该归我，你没有异议吧——一共七十九元。” 姚衣对数字天生敏感，又受过专业记忆训练，眨眼间便已完成计算，至于那位送脸上门的小反派放下的一百元，他没有计入其中。 那钱，他瞧不上。 米萌听得一愣一愣，出于对姚衣的信任，她没有复算，拿出八十元递给姚衣。 姚衣接过应得的报酬时，两人异口同声说了声谢谢。 米萌刚露出两颗虎牙，笑容就凝固在脸上，因为她看到姚衣递来一枚硬币。 “喏，找你一元。” “不用啦。” “按照我们的约定，我应得的报酬是七十九元。”姚衣摇头，正色道，“我们应该严格遵守约定，才能继续维系合作伙伴的关系。” “好吧。”米萌收下硬币，小声嘀咕道，“看你人超好的，算起账来怎么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 姚衣假装没听见，问道：“你住哪？如果不远的话，我送你到楼下，这么晚了，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此时浩浩荡荡的扫黑除恶斗争尚未开始，像米萌这样诱人犯罪的女孩一个人走夜路，的确不太安全。 第十三章 门后斩骨刀 “不用啦。” 听到姚衣要送自己，米萌虽然开心，但不想给人添麻烦，于是伸手指着指着香山名园的方向，笑道：“我就住那儿，走路几分钟就到啦，现在街上还有不少人呢，没事的。” “巧了，我也住香山名园，今天刚租的房子。既然顺路，一起回吧。” 刚到手第一笔收入，姚衣心情不错，伸手拿走折叠桌，不知不觉用上了命令式的语气。 香山名园的居住环境很好，楼下广场既没有大妈热舞也没有小伙鬼哭狼嚎，楼间距较宽，楼房之间空间充足，铺上草皮绿植，在路灯地灯的映照下显出清新恬静，十分适合情侣幽会。 米萌盯着自己被拉长的影子，不知在想什么，小脸蛋红扑扑。 两人身高差足足有二十公分，跟在姚衣身后，米萌觉得自己像个小女孩，走着走着，很不服气地悄悄踮起脚尖。 姚衣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走到最靠近街道的B2栋楼下，他停住脚步问道：“我就住这，你呢，不如我先送你到楼下再回来，反正没几步路。” 米萌讶然：“啊，原来你也住这栋楼啊，我还在想你怎么知道我住B2栋呢，嘿嘿。” 这么巧？姚衣心中一动，想到某个可能性。 考虑到就这样直白地问一个刚认识几个小时的女生家住几楼几号有些唐突，姚衣压下好奇心，进了走廊等待电梯。 进了电梯，姚衣先按下22号，然后很有绅士风度地问道：“你住几楼？” “我……我也……22楼。”米萌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樱桃小嘴逐渐张大，“你说你今天刚租房子？” 姚衣与她对视片刻，两人同时发问。 “你不会住2206吧？” “你不会就是白姐说的那个房客吧？” 尽管早有预感，可猜想得到验证的时候，姚衣还是呆住了。 走到楼下逛两圈，就能找到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合伙摆摊卖书签赚到生活费，这事儿概率有多小？ 偏偏这姑娘还是跟自己合租的室友！ 这事儿有多巧？ 如此充满戏剧性的巧合，怎么看怎么像是经典影视剧桥段。 再联想到丸子头女生和金丝眼镜男，那不就是都市情感剧场加群众喜闻乐见的装逼打脸环节么？ 别人一晚上安安静静就过去了，自己这一晚上怎么就碰上这么多新鲜事儿呢？ 这一瞬间，姚衣觉得自己可能是某本小说的主人公。 “哇噻！真的是啊！我的天！”米萌高兴得在电梯里跳了起来，“之前我还担心新来的会是什么人呢，都不敢自己回去，想着等晚上樊哥回了我再回，哎呀，是你就太好了！” “电梯里不能蹦蹦跳跳。”姚衣阻止了米萌的危险动作，问，“樊哥？是住在主卧的房客吗？” “是呀是呀，他人也很好哦，就是不喜欢说话，一会儿我介绍你们认识。”米萌没再蹦跳，而是开心地拍起了手。 听到米萌这样说，姚衣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米萌思维回路异于常人，但这样可爱活泼、不愿给人添麻烦的姑娘，肯定不会是个差劲的室友。 至于那位尚未谋面的樊哥，既然米萌说他人很好，估计不会太糟糕。 这样想来，也许明天就能把剩下的九百块房租补上，免得房子被别人租去了。 “咦，你不高兴吗？”米萌见姚衣脸上没有笑意，担忧道，“你该不会觉得我话很多，嫌我烦吧？” “不，我很高兴，只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 “诶？为什么啊，高兴不应该笑的吗？” “为什么高兴就要笑？” “这样别人就知道你高兴啊！” “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我高兴？” “这样别人就能分享你的喜悦了呀！”米萌说得一本正经，“我爸总跟我说，爱笑的人都会有好运喔！” “那是因为走霉运的人都笑不出来吧？” “唔……” 看到米萌脸上的表情，姚衣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跟小姑娘拌嘴这么好玩！ 米萌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跟着笑了：“太好了，这下总算有人跟我聊天啦。樊哥不喜欢讲话，以前住你那房间的姐姐又很讨厌，经常拿我的护发素和护肤品不还我，还说我是小孩子用不上这些，哼，我今年都二十了，才比她小三岁。” “你二十了？” “算上我在我妈肚子里待的十个月，刚好二十，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我身份证啊！”米萌说着，竟真拿出身份证。 出生日期那栏赫然写着：1989年12月24日。 居然跟姚衣同年，差点儿就是90后了。 好么，妥妥一个合法luoli。 要不是现在直播潮流尚未兴起，米萌靠脸就能吃穿不愁，搞不好被某个星探相中，一举成名，哪还用得着下楼摆地摊？ “信了吧！”米萌收回身份证，见姚衣拱手表示佩服，不禁有些得意。 这时速度奇慢的电梯终于爬上22楼，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姚衣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米萌先出电梯。 小姑娘也不客气，攥着早就从包里拿出的钥匙走到2206门前，连着鼓捣几下也没把门打开。 “这防盗门的锁有问题，特别难开，跟白姐说了好几次，她总是不记得找人来换，白姐人也很好的，就是每天都很忙，老是忘事，嘻嘻，收房租倒是没忘过。” 米萌开启话痨模式叨叨一通，干脆放下钥匙按门铃，一边按一边喊：“樊哥，在没，开开门呀，钥匙又打不开啦！” 第三次响铃时，防盗门向外推开。 一眼往里望去，门后的场景让姚衣瞳孔骤缩。 门后，站着一个赤裸上半身的男人。 他五官深刻，轮廓分明，眉宇间透着摄人心魄的凶意。 他身高比姚衣稍矮，但比身材偏瘦的姚衣要健壮得多，张牙舞爪的狰狞纹身爬满他肌肉虬结的上半身，极具视觉冲击力。 但让姚衣呼吸一滞的原因并不是男人的卖相，而是他手里的刀！ 站在门后的男人，右手攥着一柄染血的斩骨刀！ 浓稠的猩红涂在刀锋刃口，悄然滑落。 干！ 姚衣暴起发力，左手揽住米萌的胳膊把她向身后拉，右手将折叠桌猛然甩向持刀男子！ 几乎在折叠桌脱手的同时，姚起右脚尖抵住防盗门，将防盗门狠狠踢向门框！ （PS：故事背景设定与现实世界轨迹有诸多不同，代入感和逻辑性不会轻易放下，但必要时合理性要为剧情让步，请勿较真。） 第十四章 这波天秀 姚衣并没有因为呼吸和心跳的加速而失去思考能力，他的思路很清晰。 面对这种情况，先发制人并不可取，姚衣没学过格斗术，体格也不算健硕，自忖不是纹身男子的对手，就算对方赤手空拳估计也能把他轻易放倒，更何况纹身男子手里还有把剁骨头的斩骨刀。 打不过，必须走。 但不能转身就逃，把后背暴露给敌人是最愚蠢的选择，而且米萌还在门前。 于是姚衣掷出了折叠桌，折叠桌比床上电脑桌稍重，全力掷出能把人砸得眼冒金星。任谁看到一张折叠桌朝自己砸过来，都会下意识躲闪或格挡。 姚衣并不指望折叠桌能够重伤纹身男子，他只需要迫使对方去应付照脸飞来的折叠桌，而不是举刀劈向米萌或自己。 掷出折叠桌的同时，姚衣右脚用力将由里向外推开的防盗门蹬回门框，假如对方反应迅速，躲开折叠桌后立刻追击，有不小几率让他迎面撞上防盗门，而要是对方反应不快，被折叠桌当头砸中，那么姚衣和米萌就有足够的逃离时间。 就在出手的同时，姚衣已想好逃离路线。 这种情况下进电梯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因为电梯是封闭空间，一旦被持刀男子追上，便会陷入无处可逃的绝境！ 所以，要走安全通道，但不能两人一起走。 姚衣高中时参加过校运动会田径项目，并凭借腿长的优势取得好成绩，他相信自己跑得比纹身男子快，但对米萌的体力毫无信心，万一往下跑被人追上，肯定凶多吉少，姚衣也无法保护她。 既然带上米萌可能是个累赘，倒不如利用心理盲区，让米萌放轻脚步直接往楼顶天台走。 纹身男子听到楼下传出跑动声，一定会往下追，那么米萌就安全了。 电光火石间，姚衣心念百转，做好计划后毫不犹豫地出手，然后拉着米萌往消防通道跑。 米萌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地被姚衣拖到消防通道入口，刚要开口便听见姚衣低声说道：“我引他去楼下，你往上走，到了天台立刻报警！” 姚衣说完，在米萌香肩上推了一把，却见米萌眨了眨眼，小迷糊似的问道：“啊？走哪里去？报警？报什么警？” “嗯？”姚衣怔了怔，就算米萌神经粗大，也不至于像这样搞不清状况吧？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门里那个是？”姚衣有点懵。 “那是樊哥啊！”米萌也有点懵。 要是两人合个影，就是张“二脸懵逼”的表情包。 这时，2206房门再度打开，一颗留着寸头的脑袋伸了出来，冲着走廊喊道：“小米？” “樊哥，我在呢！”米萌扭头喊回去，“你又杀鸡给嫂子炖汤呀？” 门那边传来一声“嗯”，接着便没了声音。 杀鸡…… 杀鸡炖汤为什么要脱衣服！ 不能穿围裙吗！ 姚衣满头黑线，嘴角抽搐不已。 好吧，五谷不分的人，哪里分得清鸡血和人血。 这也不能怪他，任谁看了樊先生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不得吓一大跳？更何况他手里还握着一把滴血的斩骨刀！ 米萌隐约意识到姚衣刚才为何那样激动，噗嗤一下笑出声，露出两颗小虎牙。 她倒是个自来熟，跟姚衣没认识多久，这会儿就敢没心没肺地嘲笑了。 “你别笑了，这波天秀好吧，秀的我头皮发麻。”姚衣汗颜，伸手扶住前额，跟着米萌往回走。 在走廊里时，姚衣还有些担忧，毕竟不能确定那位樊老哥到底是在杀鸡还是在剁人，等到进了屋看见厨房里的汤锅和砧板上的鸡块，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米萌说的没错，樊老哥果然话少，见两人进了屋，只是点点头便继续忙活，既没问姚衣是谁，也没问姚衣为什么要朝自己扔折叠桌。 听着干脆利落的砰砰剁肉声，姚衣忍不住问道：“他……樊哥做什么的？” “好像是给人杀猪？不清楚诶。”米萌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两盒酸奶，递给姚衣一盒后，一边喝着酸奶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唔系不系以为樊哥黑涩费啊？其实不系啦，他人很好哦。” 以貌取人固然不妥，但面由心生也不是句空话，要说厨房里那位是个老好人，姚衣不信。 沉默寡言可不一定就是老实人，心里说句不该说的话，咬人的狗不叫！ 少许功夫，樊哥放下刀，洗干净双手，穿上一件白色纯棉T恤，大步走来向姚衣伸出右手，简洁有力地做出自我介绍：“樊力。” 姚衣跟他握了个手，礼貌地回应道：“姚衣，姚墟的姚，衣冠的衣，喊我小姚就行，我是今天刚来的房客，住另一间次卧。刚才真是抱歉，眼拙，误会了。” “樊哥我跟你讲哦，好巧嘞，我在对面街上卖书签，刚好碰上姚衣，他教我怎么营销，以前卖一块钱的书签，现在卖十块钱都有人抢着要，他特别聪明，人也特别好，就是有点胆小。”米萌神色揶揄地瞥了姚衣一眼，笑道，“你开门的时候把他吓坏了，他以为你是坏人，拽着我就跑。” “急着开门，忘了放刀。”樊力冲姚衣点点头，接着对米萌说道，“小米，小姚不是胆小，他不简单。” 樊力的评价很中肯，如果姚衣真是胆小如鼠一心逃命，肯定转身就逃，哪还顾得上米萌。 要在一瞬间理清思路并且果断采取行动，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单从姚衣掷出折叠桌、拉回米萌、关上防盗门这几个动作里，就能看出他的机警、敏锐、冷静和智慧。 “也对喔。” 有了樊力提醒，米萌回想起姚衣一系列举动，点头赞同道：“要是换个人，可能吓得六神无主了，根本不会……啊！” 想起姚衣在消防通道入口处对自己说的话，米萌忍不住惊呼。 “你，你刚才是在保护我？” 姚衣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算是默认。 米萌捧着酸奶盒，痴痴看着姚衣，愣住了。 第十五章 有故事的男人 不论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在一段感情中，女方最重视的往往是男方为其提供的安全感，对于不同的女生，获得安全感的方式有所不同，具体到米萌个人，姚衣先前的举动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我抽烟，你们聊。”樊力瞧出点端倪，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起身往阳台走，他问都没问姚衣是否抽烟，明显是想为姚衣和米萌创造空间。 盯着樊力坚实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姚衣自言自语般说道：“樊哥的确话很少，不喜欢说话？” “他一直都这样啦，不是针对你~除了跟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不怎么说话。”米萌一脸贼兮兮的表情，开始八卦，“他女朋友超漂亮诶，穿上长裙跟仙女一样，樊哥对他女朋友也很好，好多次我看到樊哥白开水加馒头就是一餐，但是女朋友来的时候总要做很多好吃的，嘿嘿，明天我们有口福啦，每次樊哥做了好吃的都喊我一起吃呢。” 这丫头，丝毫没有当了电灯泡的觉悟啊，姚衣哭笑不得，心想明天面试完了得找个借口把米萌带出门，好让樊力和他女友享受二人世界。 既然是室友，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见姚衣不吭声，米萌问道：“诶，明天晚上还去卖书签吗？” “嗯，明天晚上继续。” 今晚收入七十九，两三天饭钱而已，远远不够。 “好啊好啊！”米萌放下酸奶，两手捧着脸颊想了一会儿，提议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去二中或者三中，学生们肯定喜欢，而且现在的学生可有钱了，花十块钱一点儿不心疼。” “不。”姚衣不假思索，直接否决，“明天还在楼下摆摊。” “为什么？”米萌疑惑不解，“今天卖出去二十枚，明天还去同一个地方，会不会……” “不会，二十枚而已。而且，你要打造属于你的品牌，要让大家记住你，不能像跳蚤一样蹦来蹦去。”姚衣想了想，起身道，“不早了，你快洗漱休息吧，我去找樊哥聊聊。” 毕竟是住在一间屋子里的室友，毫无了解可不行，光听米萌说也不行，人心隔肚皮，小姑娘天真单纯，真有问题也看不出来。 姚衣的冷淡让米萌有点不高兴，她哦了一声，抓起姚衣没喝的酸奶，气鼓鼓地回了自己房间。 姚衣倒没在意她的反应，走到阳台后一心观察樊力。 纹身说明不了什么，但从樊力的眼睛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正要打开话题，却被樊力抢了先。 “小姚，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樊力倚着阳台扶手，声音深沉，不知是故作深沉，还是真的深沉。 说完，他仰头吐出一口乳白色浓烟。 原来他吸的是电子烟，虽然第一款电子烟早在00年就上市，但到09年，电子烟也还算是个新鲜玩意儿。 姚衣嗯了一声，樊力又开口道：“生死之间走过几回吧。”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姚衣很是吃惊，只不过刚见面看了几眼，就能做出如此判断？ 这个樊力，也不简单。 他说的没错，姚衣的确在生死之间闯荡过不止一遭。 说起上一世经历的战斗，那可真是个传奇色彩浓重的好故事。 十年后，房产市场饱和，房价居高不下，经济学者在炒房，正府官员在炒房，暴发户在炒房，实业商人在炒房，连刚从校园毕业的名校学生都在炒房，全民炒房，实业萎靡，一如当年号称“东京房价总和能够买下整个美利坚”的岛国。 这当然是个笑话，因为国外资本不会为国内房产市场买单，店铺、写字楼和商品房尚有商业价值，而住宅唯一的使用价值就是居住价值，而居住价值由配套设施和房屋质量决定，并不会因为楼房售价的提升而提升，否则天京一平几十万的房子，住起来岂不是要羽化飞升位列仙班？ 在家家都有房的年代，房价暴涨就意味着绝大多数人的存款数额暴涨，但这毫无意义。即便国内所有人存款后面加个零，最显见的变化也不过就是本国物价加一个零，并不意味着对比其他国家，本国富有十倍。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又还有另一群受益人赚的盆满钵满，给市场造成更大破坏。 道理很简单，譬如九年后天京房租大涨，紧接着便是一轮物价上涨，企业为了留住人才不得不提高工资，在这一过程中，大部分人通过转移伤害的方式维持自己的生活质量，看起来大家都吃了亏，唯有房东大赚特赚。 为什么？因为房东买房后每月需要偿还的贷款数额不变，而房租却一涨再涨，货币则越来越不值钱。 于是，这一食利阶层付出的更少，却拿到了更多。 而本国房价的逐步上升，本质上便是上述过程的反复循环。 因此房价高涨只会给本国国民施加压力，导致人才逃离大城市，甚至逃离本国，而全民炒房的热情必将影响实业和科技的发展，当聪明的大学生们发现辛辛苦苦做实业、踏踏实实搞研究不如别人炒一套房时，实业和科研就要开始断代。 当年日岛正府看出了问题的重要性，毅然推出日央行背锅，戳破房产泡沫，破而后立，涅槃重生。 早有预见的姚氏集团未雨绸缪，开始转移重心。 十五年后，房产泡沫破碎，正府虽有稳物价、缓着陆的政策方针，但挡不住席卷全国的经济风暴，届时通货膨胀，物价横飞，国企民企大多遭受重创，唯有先人一步转入能源领域和高新科技开发的姚氏集团不退反进，更上一层楼。 这堪称奇迹的成功绝不是轻易能够得来，为了抢人才争市场，三十五岁的姚衣飞遍世界各地，与天斗，与人斗！ 那是他人生中最为波澜壮阔的五年。 五年时间里，姚衣与其他中华能源新秀摒弃旧怨，在国家支持下并肩奋战，打破新能源垄断，力挽狂澜！ 从东亚邻国到中东门阀，再到美利坚科技巨头和西欧联盟，一场又一场恶战接连不休，血雨腥风过后，牌桌上的对手换了又换，唯有中华新能源屹立不倒！ 想起往事，想起那些身怀大才的战友们，姚衣感慨万千。 能站在那些撑起国家脊梁的英才之间，是一份金钱无法收购的荣誉。 第十六章 主角光环 “抽一口？” 樊力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把姚衣拉回现实，他低头看了眼仿造香烟外形的电子烟，以较为委婉的方式拒绝。 “谢谢，我只抽香烟，不喜欢电子烟。” “香烟，不好。”樊力说着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可讲话的方式颇有点像汉语刚入门的老外。 “电子烟也不好。” 姚衣说的是实话，樊力手中的第一代电子烟由于烟量较小，危害不算太大，等到不久后二代、三代、四代直至七代电子烟上市，电子烟对烟民的满足程度逐渐上升，对身体的危害程度也在递增。 直到四年后，德意志联邦健康教育中心主管实验研究发现，电子烟含有大量丙二醇，会对呼吸道造成刺激引发急性症状，而且烟民使用电子烟时可能将尼古丁和多种未发现的有毒化合物吸入体内，随后呼出的二手烟同样可能危及健康。 至此，人们才逐渐意识到电子烟的危害，但这丝毫不影响电子烟文化的传播与流行，因为发烧友们发明了各种酷炫玩法，能玩好大烟雾电子烟的潮人，不论走到哪家夜店都是目光的焦点。 不过此时世界卫生组织尚未对电子烟给出明确结论，这些话自然没法给别人讲。 想了一会儿，姚衣解释道：“我们国家是电子烟的发明地和主要生产地，但是目前为止国内对电子烟的监管还是一片空白，因为电子烟既不属于药品，也不属于保健品、医疗器械或者烟草。因为没有相关部门监管，所以市面上的电子烟大多是三无产品，没有产品标准，没有质量监管，也没有安全评价。像这样的产品，肯定有安全隐患。” 樊力认真听完，点头道：“你懂得多。” 说完，电子烟抬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 好吧，看来樊力是个固执的家伙，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观念。也有可能，他是个习惯与危险相伴的人。 姚衣跟那种人打过交道，对于那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来说，享受当下最重要，他们可不会考虑香烟酒精对身体造成的危害。 樊力会是哪种人呢？姚衣更倾向于后者，或是两者的结合，联想到米萌说他对女友很好，樊力很可能是为女友戒烟，而电子烟则是他在戒断期的替代品。 “樊哥。”姚衣站到樊力身旁，俯视对面街景，貌似不经意地提到，“你的纹身挺酷啊，在哪纹的？” 樊力转过头盯了姚衣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姚，我在这里住了一年多，小米搬进来也有半年，要是你觉得她太单纯，可以去问白帆。” 这回应牛头不对马嘴，但姚衣听懂了樊力的潜台词：我住了一年多没出事，米萌住了半年也没出事，要是你还信不过，就去问问房东。 由此可见，樊力的观察力，比他的刀子更锐利，绝非善茬。 不过，看他这么坦荡，姚衣反而放心，也许这樊哥以前是个社会人，后来为了女友改邪归正呢，总之他在这里住了一年多没出过事，就算以前有些黑历史，往后再犯事闹事的可能性也不大。 见姚衣平静如水毫无反应，樊力又补充了一句：“我不问你的事，你也别问我的事。” 姚衣的好奇心并不重，当即点头答应：“相安无事，就是好事。” “嗯，我炖汤。”樊力收起电子烟往厨房走，对话就此结束。 姚衣没有急着回屋，他站在扶手旁，望着夜空肆意遐想。 也许樊力是退役兵王？不，国内的兵王可不会满身纹身。 也许是个低调的杀手？可国内根本没有成体系的隐秘杀手组织，买凶杀人雇来的所谓杀手，大多是胆大包天的流氓地痞，或者没米下锅的失业工人。 也许樊力根本不是华人，而是从日韩潜逃到华夏，并学会了一口流利的汉语？ 本以为今晚的精彩戏份足够多，没想到又添上一位身份神秘、来历不明、浑身透着危险气息的室友。 啧啧，这可是主角待遇啊。 姚衣低头看向脚下，心想，说不定那儿有一圈无形的光环正在发挥作用呢！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姚衣端着盆子、毛巾和牙膏牙刷进了盥洗室，洗漱完毕后，硬着头皮开始挑战一项究极困难的任务：更换床单被套。 说来可笑，读大学时姚衣没住过宿舍，住在家里则有保姆佣人照顾生活，上一世姚衣活了四十年，却从没有亲手换过床单被套。 没有经验的姚衣手忙脚乱，拆了套，套了拆，折腾了近十分钟才搞定。 幸好，总算换成了，如果换个床单都要请人帮忙，那么姚衣恐怕要双手掩面，光速遁逃。 刚躺上床，放在书桌上的iphone3gs陡然震动，爬起身一看，来电显示：姚灵。 不用问，她肯定知道自己退学的事了。姚衣本打算等工作确定了再告诉姐姐姚灵，免得她担心自己在外面生活困难，却没想到在外地进修的姐姐这么快就得知消息，估计是老妈通知了她，想让她把自己劝回家。 从穿开裆裤满地爬的年纪开始，姚衣跟姐姐姚灵就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弟。 上一世四十年时间里，姐弟俩从没有因争夺财产利益而生出间隙，这与姚灵的佛系作风有关，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姐弟俩感情至深。 电话接通，传出空谷幽兰般的女音。 “姚衣！你这个臭弟弟！退学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跟我说！” “姐，好久不见。”姚衣傻呵呵地笑着，“想我没？” “你还笑？没心没肺！” 话虽如此，姚灵却跟着笑出来。 “哪有好久不见啊，上个礼拜我不是刚回过家？” “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姚灵随口开着玩笑，事实上，他至少有三年没有见过姐姐了，自从姚灵出嫁，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新能源战争爆发后更是想念却不能相见。 “姐，让我猜猜，是妈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吧？” “嗯哼。”姚灵大大方方地承认。 “我再猜猜，妈让你劝我回家，回去念书？” “嘿嘿，不对。” 从姚灵的笑声里，姚衣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噢？要是别的事，妈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还得找你曲线救国？”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我跟你说一声……” “嗯？” “准备相亲吧，哈哈！” 第十七章 不跟女生讲道理 相亲？ 这么突然？ 上一世姚衣留学回国以后母亲才有这方面想法，现在是怎么回事，这就想抱孙子啦？ “姐，我今年才二十，你见过二十岁相亲的吗？”姚衣哭笑不得，“妈怎么想的，要相亲，也该是你去相亲啊。” “哼哼，我可是待在象牙塔里的小仙女，凭什么相亲？” 姚衣恍然，原来是因为退学。 蝴蝶效应的理论听了不知多少回，却没想到重生的蝴蝶这么快就扇动了翅膀。 “行，我知道了。”姚衣爽快答应，“那你一会儿把女方的情况和联系方式发我邮箱呗，等我找着工作了就跟她见个面。” “哟，这就答应了，都不挣扎一下？不像你的作风啊臭弟弟。” “相亲嘛，不合适的话，就是一顿饭的事儿，为了让妈开心我也得去啊，要是很合适，那不是更好？” “呃，说的也是。”姚灵被弟弟两句话说的哑口无言，没能享受到调戏弟弟的快感，她既失望又意外。 姚衣当然不愿接受父母对自己婚姻的安排，换作二十岁的他，必定反抗到底，但如今姚衣有更温和更妥当的手段。 拒绝服从，拒绝沟通，是大部分年轻人面对矛盾时的本能反应，但这样做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激化矛盾。 要知道，不论是父母还是领导，不论他们表现得多么成熟，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脾气的人，耍赖式的反抗只会把他们推到自身的对立面，甚至迫使他们采取更强硬的手段。 硬碰硬，谁吃亏？只能是弱势方吃亏。 所以，遇上这种情况，应该假意顺从乖乖听话，让父母认为自己与他们站在同一阵线，然后再找机会通过沟通将自己的理念灌输给父母，潜移默化改变他们的想法，最终达到目的。 譬如相亲这件事，与其满地打滚撒泼耍赖，不如爽快答应按时赴约。 与女方见面过后，回家与父母沟通，摆事实讲道理，说清楚两人之间存在哪些问题，为什么不合适，再表示很期待下一位相亲对象。 这时父母会怎么想呢？会认为你是在逃避个人问题，是在跟他们作对吗？当然不会，只要言之有物，他们会认为你是认真对待，并对你的态度感到满意。 如果他们没过多久又给你找到下一个合适的相亲对象，再把上述过程重复一遍即可。三番五次过后，父母多半就会放弃让你相亲的想法，转而支持自由恋爱和“必要的等待”，毕竟父母也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专为你相亲说媒。 也许有人会问，如果相亲对象非常合适，挑不出一点毛病该怎么办呢？ 对于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姚衣会建议他去医院看看脑子。 翻过千山万水都不一定能找到一位合适的伴侣，如今送到你面前你还不牢牢抓紧？那肯定是脑子出了问题。 “对了，姐，你什么时候回家？想你了。” 敲定了相亲的事儿，姚衣提起自己真正关心的事情。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姚灵小声道：“下礼拜回，喂，姚衣，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嘴滑舌了。” “油嘴滑舌？哇，冤枉冤枉，我这分明是学会表达内心的真实情感了好吧。”姚衣知道这时的姐姐还不懂得如何表达内心真实情感，于是迅速转移话题，“你在天京过得怎么样？吃的习惯吗？” “习惯，太习惯了！这儿好吃的比咱尚京多啊，等你来了我带你做小火车，逛吃逛吃逛吃逛吃~” 说起美食，姚灵格外兴奋。 听到姚灵过得开心，姚衣心里也很高兴，听她说完后又问道：“住的地方怎么样？” “还行吧，我住双人宿舍，环境勉勉强强。要说哪里不好，就是经常起大雾，能见度低，开车不方便。” 起大雾？ 算算时间，天京的雾霾问题似乎就在09年开始变得特别严重，05年时雾霾就达到中污染级别，也有不少媒体报道，但没有引起社会广泛关注。 两年后，美利坚大使馆驻华员工以工作环境为严重损害健康的污染地区为由，要求按照美利坚空气质量标准和联邦劳工法增加津贴，并增长假期、加速轮换，闹出了个大新闻，直到这时，雾霾问题才真正进入公众视线，引发担忧。 到了13年，持续发酵的雾霾问题已成为年度关键词，据传13年1月整个天京只有五天不是雾霾天气，再进一步就能夺走雾都称号。 想到雾霾对健康造成的危害，姚衣很是担忧地劝道：“姐，以后雾天少出门，出门记得戴口罩，还有，宿舍里最好买个空气净化器。” “大雾而已，不至于吧。” “那不是雾，是雾霾，你知道PM2.5吗？不知道就上网搜索一下，现代人的经济、社会活动都会排放一定数量的细颗粒物，也就是PM2.5，像天京这样缺乏绿化的高密度人口城市，PM2.5排放量超过大气循环能力和承载能力，就会积聚成雾霾，这些直径不到0.01微米的细颗粒物会通过呼吸系统进入支气管和肺部，长时间吸入很可能引起呼吸道疾病和脑血管疾病！” 姚衣郑重其事，姚灵却不以为意，哇了一声，说道：“你懂得挺多啊，从哪儿看来的？危言耸听吧，搞得跟生化危机似的，说的那么吓人。” 姚衣忍不住翻白眼，得嘞，就不该跟读文科的女生讲道理！ 想了想，姚衣改口道：“雾霾肯定会引起很多慢性病，不过最可怕的是，那些雾气里不光有破坏皮肤活性的酸、碱、胺、酚，还有螨虫、流感病毒、结核杆菌、肺炎球菌，而且很可能是从别人嘴里咳出来的！” “啊！这么恶心！啊！你别说了！住口！” 听见姚灵那声见了大蟑螂往自己脸上飞一般的凄厉尖叫，姚衣笑了。 对付女生么，不能讲道理。 要想达成目的，先得找准切入点，说PM2.5和慢性病，姚灵左耳进右耳出，说破坏皮肤活性和看不见的螨虫细菌，保证姚灵以后不戴口罩不敢出门。 第十八章 置业顾问 结束通话前，姐弟俩聊了几句家常，约定了下周见面的时间。 放下手机后，姚衣闭上眼回顾这一天的经历，并不像预想的那样平淡无奇，反而充满令人惊喜的偶然与巧合，这前所未有的新鲜感让姚衣对之后的生活更加期待。 带着满足的笑意，姚衣沉沉入睡。 月落日出，阳光透过没有安装窗帘的窗户洒在脸上，姚衣上下睫毛微微颤动，而后彼此分离。 从沉睡中醒来后，他盯着雪白天花板看了一会儿，接着视线下移，看到薄被子顶起了一个高高的小帐篷，嘿嘿傻笑起来。 年轻的感觉，真好。 想到今天要出门求职，姚衣充满干劲地翻身起床，租房之前他已经选定了目标，距离香山名园三十分钟步程内，共有四家适合姚衣求职的小公司，分别是房产代理销售公司、英语培训学校、房屋租赁中介机构和中餐厅，或多或少都与姚氏集团有所关联。 要问为什么只选择与姚氏集团有关的公司？姚衣的想法很简单，一来，像自己这样优秀的员工，最好还是给自家公司打工。二来，站在集团下属的工作岗位上，父母更容易看到自己的表现。 其中，最适合姚衣的显然是求职意向列表中排名首位的尚京康佳房产代理销售有限公司。 房产代理销售，顾名思义，就是专门为开发商提供楼盘策划和销售代理的服务机构。并不是所有开发商都像姚氏、恒大地产这样的大地产商一样，拥有自身的地产销售团队。 一些小楼盘的开发商本身不具备充足的专业知识，在产品定位、案场包装、物料设计、媒体计划、广告宣传、楼盘销售、资金回笼等事项上都需要与专业代理公司合作。 尚京康佳就是这样一家代理公司，规模不大，业绩平平，是个十分合适的舞台和踏板。 倒不是说姚衣不敢进大公司与业内精英争锋，只是他想将一个原本不起眼的团队打造成虎狼之师，形成异军突起之势，这样更有说服力，更能让父亲相信是他带动了团队，而不是团队提携了他。 虽然姚衣手里只有肄业证，没有大学本科毕业证，但要到康佳求职并不困难，因为地产相关行业正是缺人的时候。 08年09年次贷危机全面爆发，中华经济增速快速回落，出口出现负增长，大批农民工返乡务农，经济面临硬着陆风险。为抵消经济问题可能造成的不利影响，为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平稳较快增长，国内正府先后出台多项政策、十项措施，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四万亿计划”。 四万亿计划并不是印四万亿钞票去救市，而是预计到10年年底彻底实行十大措施需要投资四万亿，而这些措施使得房地产成为核心产业，以天京尚京为首的大城市房价飙升，新楼盘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房产市场异常火爆，许多房产代理销售公司都在招兵买马，扩大销售团队。 昨天姚衣已向康佳公司长安路营业部致电咨询，对方正好有个置业顾问的职位空缺，于是很爽快地告诉姚衣第二天下午三点到营业部参加面试。 对这个置业顾问的职位，姚衣是志在必得，确定面试时间后就开始做准备工作，凡是网上能找到的与尚京康佳有关的信息全都翻了一遍，公司内部构成摸得清清楚楚。 当然，只有网上找来的信息还远远不够，所以姚衣的打算是提前出门，到其他营业部实地考察，看看康佳的置业顾问具体是怎么吸引客户，怎么推荐房源。 亲自观察置业顾问的工作，再去参加面试，到了面试官面前就能讲得像模像样。伪装成一个具备一定工作经验的老手，能够大幅提升应聘成功率，等到入职后，即使老板同事看出自己是个小白也没关系，只要勤学苦干，就不用担心会被踢出去。 抱着如此想法，姚衣脱下姐姐送他的手绘T恤，换上意大利高级裁缝为他量身定制的手工衬衫，这是商务人士极度追捧的、凝聚匠人心血智慧的“第二层肌肤”，没有奢华浮夸的logo，只有最好的布料和最精致的手工。 每一处细节都堪称完美的手工衬衫配上价格平平但舒适度极高的西裤皮鞋，再加上姚衣言行举止中透露的自信和贵气，让迷迷糊糊的米萌瞬间清醒。 在客厅里看到换好衣服走出次卧的姚衣，米萌立刻双手抱头，企图遮住自己凌乱的发型。 姚衣笑着冲她点头：“吃早餐没？” “没，一会儿下楼吃，哇，难怪说人靠衣装，换了身衣服，变化真的好大啊。”米萌啧啧称奇，“你这是要出门呀？” “嗯，出去面试，不出意外晚上回来，留个电话吧，晚上我们还要出去卖书签赚生活费呢。” 姚衣没有多说，与米萌交换电话号码后便出了门。 十分钟后，姚衣下了公交车，边走边问，从站台一路找到康佳公司清泉路营业部。 清泉路营业部选址不错，就是小了点，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内部空间被办公桌分割为十几块，穿西装打领带的销售人员大多坐在办公桌前忙碌，有的在用座机打电话，有的在敲键盘。 打电话的要么是在跟客户沟通，要么是在电话行销，至于敲键盘的…… 此时部分房产销售公司还没有独立出专门的网络营销部门，但大多数销售员都意识到网络的便利性，所以他们应该是在网上发帖或回帖，争取潜在客户。 站在门外观察了好一会儿，姚衣推开玻璃门，一言不发地走进去。 大概是因为姚衣看起来太年轻，坐在办公桌前的销售员们都不怎么上心，只有一个看年纪三十出头的男人例外，他抬头看了姚衣一眼后，立刻放下电话，跑去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水，殷勤地递了过来。 离门最远的那张办公桌后，梳着三七开发型、戴着“金牌置业顾问”胸牌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往姚衣身上瞥了一眼，而后立刻收回目光，拖动鼠标继续扫雷。 坐在他身旁的小年轻一脸讨好地问：“马哥，您等的客户还没来，怎么不去看看情况，是不是有什么讲究，我刚来，您教教我。” “没什么讲究。”马哥翻了个白眼，下意识地弹了弹左胸处的胸牌，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看那个人，年纪小就不说了，包也没带，皮带后面也没车钥匙扣，最关键的，他手上连张传单都没有，一看就不是来买房的嘛，跟他折腾个什么劲？老宋真是一根筋，嘁，浪费时间。” “噢！懂了！”小年轻恍然大悟，点头受教。 第十九章 宋有知 出于职业习惯，姚衣下意识地审视起眼前的男人，他的抬头纹和眼袋很深，眼白泛着细细红线，看起来长期睡眠不足，身上穿的西装并不合身，很可能是减价促销时买的，皮鞋擦得很干净，但一眼就能看出磨损严重。 以他的年纪，以房产销售近两年的上升趋势，不该买不起一套像样的衣服和一双真皮皮鞋，除非他刚入职不久，还没有摸到销售的窍门，暂时只能拿到底薪。 众所周知，销售员，尤其是房产销售的底薪，很低。 “您好您好，我是康佳的置业顾问，宋有知，这是我的名片。”男人递出一次性纸杯后，又递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的姓名、职务、电话号码和Q*Q号码。 “谢谢。”姚衣放下纸杯，双手接过名片，低头认真看过一遍后，将名片收入钱包。 “您是来看房的吗？”宋有知领着姚衣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替他搬出座椅，“请！” 姚衣再次道谢，并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附近有推荐的楼盘吗？” “上陵金府二期刚开盘。”宋有知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完从抽屉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宣传册，一边翻一边说，“二期是期房，可选户型比一期多，特别是小户型，嘶，我觉得你年纪不大，刚毕业？如果打算在尚京工作或定居，可以考虑这个户型，一室一厨一卫两厅，以后结婚了拿来做婚房没有问题！” 姚衣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宋有知在宣传册上指出的小户型总面积只有67平，扣除公摊面积后估计不到60平，一室一厨一卫两厅，听着好像很不错，但内部空间肯定压缩到极致，很可能卧室只能摆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不过，对于大部分对住房有需求并且有意向买房的年轻人来说，这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轻易推荐上百平的大户型，只会让高昂的总价把客户吓跑。 沉吟片刻，姚衣问道：“公摊面积百分之多少？” 听见这年轻人开口就问公摊，宋有知有些意外，犹豫片刻后答道：“24，听起来有点多，但其实公摊面积包括……” “包括电梯井、管道井、楼梯间、垃圾道、变电室、设备间、公共门厅、过道、地下室、置办警卫室、服务公共用房和管理用房。”姚衣接过话头，念出宋有知的台词，“所以百分之二十四的公摊，其实不多，对吗？” “啊？”宋有知瞠目结舌，“哦，对，呃，对。” 姚衣摇摇头，笑道：“国家标准，12层到33层的商品房，公摊面积占比为14%到24%，房开直接把公摊率调到最高，真的不多吗？还有，公摊面积大，说明楼层住户多，一层楼几户？八户？九户？这么多人，入住率只要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楼梯道清洁和上下楼电梯运行都是问题。” 宋有知被怼的无话可说，只能竖起大拇指夸道：“专业。” 专业？姚衣扬起眉头，这个销售员倒是有趣，在无法反驳客户的情况下，这倒不失为一种化解尴尬的好办法。 “你说的没错，可是电梯房的公摊肯定比楼梯房高嘛，而且房开就是想多赚钱，这个事我们做销售的也看不惯，但是没办法，个个楼盘都这么搞，去别的地方看也是这样，抽烟吗？” 意识到姚衣是有备而来，宋有知换了策略，采取“与客户交朋友”的战术，见姚衣摇头，他收回烟盒继续说道：“如果有结婚的打算，最好尽快买房，就算暂时没有，只要是打算留在尚京，那么有条件的话最好先买套房，别看现在房价涨的凶，以后还要涨！老弟，我年纪大，喊你句老弟不介意吧？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要结婚要成家，肯定要买房啊，那是，那是……” “刚性需求。”姚衣替宋有知补上了这个术语，刚性需求是指商品供求关系中受价格影响较小的需求，房产销售经常用这些不明觉厉的术语唬人，但往往收效甚微，因为没有找准切入点。 实际上，对于没有良好投资渠道的大多数国民来说，对于住房的刚性需求应该是财产保值增值的一种投资手段，而不是结婚生子的保障。 宋有知做出佩服的表情，重重点头：“对对对，刚性需求，老弟，你懂得真多。” 姚衣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心说不是我懂得多，而是你们懂得少。 早就听说许多地产销售连自己楼盘的卖点都不知道，只会背标准说辞，姚衣一直不信，这回算是眼见为实，像宋有知这样热情对待潜在客户的销售员已经算是尽职敬业，但专业水准却让人不敢恭维。 想了想，姚衣做出最后的尝试：“关注过近期房市政策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09年年中是政策分水岭，前半年出台的政策有利于房地产市场发展，后半年由于房价快速飙升，投机主义盛行，使得房地产宏观调控卷土重来。 也许下午面试会问到相关问题，但姚衣早就记不清楚，毕竟当年二十岁的他根本不关心政策。 自己慢慢查，效率太低，直接询问定期接受培训的置业顾问算是个高效的好办法。姚衣算盘打得响亮，却没料到宋有知居然摇摇头，很耿直地说：“我不知道，呃，其实我刚入职不久。要不你给我留个电话，给我点时间，我查出来给你打电话？” “不知道？”姚衣诧异道，“入职培训没讲么？出了新政策也没有组织培训？” 看宋有知的工作态度，绝对不是对行业职培训敷衍了事的人。 “老弟，你讲话真像领导。嗨，哪有入职培训。这一行，团队流动性高，公司不愿花大价钱组织新员工培训，都是老人带新人。”宋有知苦笑摇头，“所以，你问我政策我是真不知道，要不，我还是带你去看看样板间吧，离这不远。” 既然问不出自己需要的信息，姚衣不打算再浪费自己和别人的时间，果断摇头坦诚道：“不用了，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来买房的。” 宋有知嗯了一声，挠挠头，笑道：“还是去看看样板间吧，真的不远。” 第二十章 大智若愚 上陵金府二期施工地与一期距离不远，从清泉路营业部步行至售楼部样板间，最多十五分钟，但宋有知还是坚持自掏腰包乘坐出租车。 让姚衣感到意外的是，上陵金府这个小楼盘，本身没有特别凸出的优势，却能吸引到这么多人到售楼部看房，缴纳定金的人竟排成一条弯弯绕绕的长龙。 当今房产之火热，由此可见一斑。 前后折腾了大概二十分钟，被人群裹挟的宋有知和姚衣终于进了小户型样板间。 看得出来，这个样板间的布置花了不少心思，从房间布局到家具陈设，虽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精彩，但能让姚衣这样的专业人士挑不出毛病，也算不错了。 见姚衣左瞧右看，频频点头，宋有知笑道：“简欧风格精装修，全套办下来才十万出头，真不贵，上陵金府单价都一万一了，这还是中等价格，你看玄武长江路那边，凯润金城，三万！” 姚衣回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好笑地问道：“装修公司给你们返点多少？” 宋有知没有否认，憨笑道：“嘿嘿，装修公司跟房开和咱们康佳都有合作，其实这对买房的业主来说也是好事，全套搞定，轻松省事，而且以后装修出了什么问题方便售后，如果到外面找小公司装修，指不定过个两年人家关门了。” 想到他刚才主动掏腰包打车，姚衣出声提点道：“轻奢品质。” “什么？”宋有知听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报房价是想让客户拿装修价格去对比房价，从而产生装修价格不高的认识。但房子和装修不一样，房子能保值，会升值，而装修从装好的第一天就开始贬值。所以，以后你换个说法，只说简欧风格精装修，轻奢品质，等客户主动询问价格，你再报价。” 姚衣尽可能用浅显的语句解释清楚，宋有知刚开始没听明白，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禁咋舌：“老弟，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现在在哪里高就？” 这种没营养、无意义的问题，姚衣懒得回答，他朝宋有知点点头，率先走出样板房。 宋有知立马跟了上来，走在姚衣身后半步轻声道：“来都来了，不如再去看看大户型的样板间？有一百多平的，一家五口都住得下。” 姚衣停住脚步，对宋有知的执着感到费解。 这家伙，怎么一根筋？ 先前在清泉路营业部，姚衣就说了自己不是来买房的，可宋有知坚持要带他看样板间，看完小户型还要去看大户型，到底图个什么？ “怎么了？”宋有知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抬手在脸颊摸了两把。 “宋顾问，我很好奇。”姚衣大大方方说出心中想法，“我已经明说我不买房，为什么你坚持要带我看样板间呢？” 宋有知愣了一下，说：“老弟，我以前是裁缝，我看得出来，你是有钱人，至少你家里有钱，不然你穿不起这一身。” “可是我不买房啊？”姚衣默认了宋有知的判断，继续追问，“在一个不可能成为你客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精力，多少会影响你的业绩吧？” “嗯，咳咳，这个，怎么讲呢，你知道乔·吉拉德吗？乔·吉拉德连续12年平均每天卖出6辆汽车，被人称为最伟大的销售员。我听过他的故事，说他做任何事都会想起分发自己的名片，在运动场上他会大把大把地甩名片，在餐厅结账的时候他会多给一点小费并在账单里夹上自己的名片，他还会给同一个人反复发名片，当别人说已经收过他的名片时，他就说：‘你还可以给你的爸爸、妈妈、朋友带去，也许他们恰好需要买车’。总之，他不放弃任何一个宣传自己的机会。” 听到宋有知讲起烂大街的鸡汤故事，姚衣只觉得可笑。鸡汤故事是没有逻辑的，乔·吉拉德能成功有很多原因，骚扰式的名片轰炸只是他的个人习惯，而不是他成功的秘诀。 “听了这个故事，我就觉得应该学习他，努力抓住潜在客户，如果找不到，那么找到潜在客户身边的人也行。比如你嘛，你没有买房的打算，说不定你圈子里的人有买房的打算，而且以你的经济条件，你的亲人朋友十有八*九是有能力买房的，等到哪天你碰到朋友说要买房，说不定你会想起我宋有知。你都说了你不买房，我还带你看样板间，我这么傻，你是不是记得住？到时你跟你朋友一说，找这么傻的销售，肯定放心嘛。”宋有知讲完，老实巴交的国字脸竟透出一丝狡黠。 听完这一番话，姚衣一改前观，对宋有知刮目相看。 一个没有接受专业培训、全靠自己摸索的销售员，能从鸡汤故事里悟出这样的道理，这哪里是傻，这分明是大智若愚。 这是个可造之材，给他一个机遇说不定能在业界闯出个名号，可姚衣对宋有知这个名字毫无印象，看来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下去，老宋一辈子都等不到他的机遇。 向来不喜欢悲剧的姚衣当即发问：“听说过尚合方舟吗？” 宋有知点头：“尚京最大最牛的楼盘，怎么会没听说过。” 知道就好，省了解释的功夫，姚衣接着问道：“有没有考虑过去尚合方舟做置业顾问？” “想去，做梦都想去，听说跑尚合方舟签购房合同的人从售楼部排到外面公共厕所，啧啧啧，尚合方舟的置业顾问一个比一个牛，除非碰到扫一两层楼的大客户，不然鼻孔都朝着天呢！” 宋有知神色憧憬地说了几句，接着摇头苦笑。 “可房开有专业的销售团队啊，康佳都是姚氏集团下面的小弟，人家哪看得上我们这些半吊子？要进尚合方舟的销售团队，没点关系可不行。我们营业部的小马，连续两年拿金牌置业顾问的奖状，削减了脑袋想挤进去，也还是进不去啊，哎。” 姚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宋顾问，等我两分钟，我去趟洗手间。” 宋有知没往心里去，指着出口处说道，“好，我在外面等你，正好抽根烟。” 等宋有知转身出了售楼部，姚衣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中翻出一个号码。 “喂，严助理吗，我是小姚。” 第二十一章 一件小事 姚衣找的人叫严文相，是父亲姚起的助理。 在大部分人的认知中，助理等同于秘书，其实二者职能差别极大，国企总裁的机要秘书尚能像正府机关领导大秘一般手掌大权，而私企总裁的秘书普遍都是在总裁指导下完成最基本的工作。 总裁助理则不一样，在国企，助理是职级，例如总经理助理即是仅次于副总经理的职务，而在私企，受到重视身担要职的总裁助理不仅要协助总裁工作，还能在总裁不在时发号施令。 抛开行政秘书型的助理不谈，一般来说，总裁助理分为两类，第一类资历深厚，举足轻重，地位与副总裁持平，有时甚至在副总之上，这一类助理年纪较大，具备充足的经验和智慧，很可能是总裁宝座的继任者。 另一类则是身兼智库职能的青年才俊，有聪明的头脑，做出了亮眼的成绩，受到大领导赏识，放到身边敲打磨炼。通常培养一段时间后就会下放到适合发挥的部门做一把手。 严文相属于第二类，他从三十岁起就跟在姚起身边，鞍前马后，从不出错，但待了整整五年，只有薪资待遇在涨，位置却动也不动，还是总裁助理团二号人物。既不能更进一步，也没有被下放到集团下属的公司做一把手。 对一个奔四的男人来说，这不上不下的事业停滞是种难言的折磨。 从局外人的角度，姚衣看得很清楚，其实父亲是想把严文相留在身边，一面打磨，一面观察，观察他的权力欲望，考验他的品德心性。 严文相，是姚起打算留给姚衣的宰相。 要做好集团宰相，没有权力欲不行，权力欲太大也不行，因为两者都不好控制，更重要的是要忠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假如严文相饱受煎熬也能记得姚起对他的知遇之恩，那么姚起才能放心让严文相辅佐姚衣。 可惜，严文相没能通过考验，倒不是不忠诚，只是长时间的等待让他耗尽耐心，陷入困惑。 按照原本的轨迹，两年后严文相将不顾挽留，毅然辞职。 敌不过七年之痒的，不只有恋人。 辞职后，严文相拒绝了姚氏集团竞争对手的邀请，只身回乡创业，从养猪种地开始做起，短短几年时间他的食品公司便成功上市。 最终，严文相的才华和忠诚都得到验证，但错过就是错过，永远无法挽回。 为了宋有知的事情联系严文相，有些小题大做，不过一来姚衣根本不认识康佳这种小公司的管理层，二来正好能趁此机会向严文相传递一个信息。 “姚衣？”严文相显然对姚衣的来电感到意外，“什么事，你说。” 对顶头上司的儿子直呼其名，上来就直入主题不说一句废话，典型的姚氏作风，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件小事，本来不该打扰你，但我只认识你嘛，嘿嘿。”姚衣充分发挥年轻人可以不要脸的优势，笑道，“是这样，我在康佳公司清泉路营业部碰到一个很有干劲的销售员，我说我不是来看房的，他非要带我看样板间，我问我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他给我讲了个故事。” 姚衣先做了铺垫，接着把宋有知那一番话复述给严文相，但只字不提职位调动的想法。 脑子正常的人都能想到，堂堂总裁之子，专门打电话给总裁身边二号助理，不可能是为了讲故事。姚衣相信，严文相能听出弦外之音。 果然，严文相听后立刻说道：“这是个优秀的销售人才，放在康佳可惜了，不如先调过来培训一段时间，如果个人能力合格，以后放进我们的销售团队，参与尚合方舟二期三期销售工作？”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轻轻一点就透。 “他叫宋有知，有教无类的有，格物致知的知。”姚衣心情不错，多说了一句，“谢啦严助理，等我拿到第一笔工资，我请你喝老鸭粉丝汤啊！” “好啊，我知道临口巷有家老店，听说味道很正，可惜一直没空，正好，等你请客。好，先这么说，我这边马上让人去联系。” 严文相说完，放下电话，脸上和煦的笑容转瞬间消失不见。 “康佳，清泉路，宋有知……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什么时候关心起销售员了？” 严文相闭合双眼，大拇指与食指轻轻捏揉眉心，低声喃喃。 沉思良久，严文相再度睁眼，目光中透出振奋欣喜。 他不是傻子，恰恰相反，他很聪明，否则也不会被姚起看重，他当然猜得到姚起的心思，可他比姚衣大了十五岁，而且从姚衣过往的表现来看，他对接手集团子承父业并不感兴趣，于是严文相就处于一种无比尴尬的境况。 男人的黄金时期并不长，再这样拖下去，严文相不得不考虑另寻出路。 但现在，情况似乎有些变动。 姚衣口中的一件小事，在严文相看来却是件了不起的大事。 刚开始听说姚衣退学，严文相只以为这是贵公子突发奇想，现在看来，姚衣与以前相比有了显著变化。 严文相虽然与姚衣接触不多，但他相信能凭自己考上南联大的人绝不会是蠢货，以姚家的家庭教育，也不会教出一个废物。 只要姚衣踏实努力，凭着父辈的资源，他能以十倍于同龄人的速度飞快成长，也许再过五年就能进入高层，再过十年就能进入决策层，甚至上位副总。 十年。 十年后，严文相四十五岁，还不算老。 “严助理，什么事这么开心？” 严文相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并不掩饰嘴角的笑意，点头道：“小谷，麻烦你，查查康佳清泉路营业部，有个叫宋有知的销售，你跟康佳打个招呼，把他调过来。” 说完，严文相想起另一件事。 姚总说过，姚衣要在集团下属的公司里找份工作从底层做起，既然姚衣会找到康佳的清泉路营业部，那就说明姚衣很可能会在康佳求职，他会与置业顾问接触，说明他的求职意向很可能是做销售。 要不要查查康佳哪个营业部有置业顾问的职位空缺呢？ 再三思量后，严文相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既然姚公子要凭自己本事，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第二十二章 活在梦里 看见姚衣走出售楼部，宋有知急忙扔了手里半根烟，掏出一片绿箭口香糖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走到姚衣身边，宋有知先用两只手挡在嘴前呼了口气，感觉嘴里的烟臭已经被口香糖的绿茶薄荷味盖住，这才开口道：“老弟，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姚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愿报个假名又不想让宋有知得知自己的身份——等宋有知进了尚合方舟的销售团队，他或许会从别人口中听说姚衣的名字——于是回道：“喊我小姚吧。” “姚明的姚？”宋有知见姚衣点头，拿出巴掌大小的记事本写了两笔，接着问道，“要不要回营业部再看看？除了上陵金府，还有其他房源。小姚，信我的，多了解房市没坏处，如果家里有闲钱，投资房产挺好。付个首付，按揭买房，房子到手了再租出去，怎么算都不会亏！” 这家伙，可真是坚持不懈，也不嫌累。 不过，干销售这一行，要的就是这种“宁可累死自己，也要饿死同行”的宝贵精神。而且宋有知说的没错，能以30%的首付换来100%的房产使用权，再考虑到货币贬值和物价上升，贷款买房可以说是平民能够接触到的，风险最低、收益最高的金融杠杆。 不过，姚衣是真不用考虑买房，要问为什么，因为他爹是万恶的大房开。 “谢谢，但不用了，如果我有朋友要买房，我会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们。”姚衣朝宋有知竖起大拇指，“在我看来，你是个非常优秀的销售员，只要保持这种工作状态，我相信很快你就会有所成就。” “呃……”宋有知头一回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用领导长辈的语气夸奖，一时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姚衣感觉该了解的都已了解，不必再耽误宋有知，于是说了声还有事要先走，便自顾自地往最近的公交车站去了。 算算时间，现在回香山名园换套衣服，顺便把最近出台的政策背一背，吃个午饭再到长安路营业部，刚好参加面试。 宋有知怔怔看着，直到姚衣的背影远去消失，才不甘心地收回视线。 掏出边边角角都已掉皮的人造革钱包，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一元零钱，宋有知郁闷地叹了口气，算了，走回去吧。 往回走了大概两百米，路过一家鸭血粉丝汤时，宋有知的肚子咕咕直叫。 闻着那扑鼻浓香，遥遥望见食客碗里那晶莹粉丝浸在米黄色鲜汤里，碗沿还垒着鸭血、油果子、香菜、鸭肝和鸭肠，宋有知用力吞了几口口水。 搞一碗？ 还是算了，之前是打车带小姚去看样板间的，中午就买两个馒头垫垫肚子吧，白面馒头配老干妈，其实也不错。 宋有知吃的了苦，只是一想到老婆孩子也要跟着吃苦，就觉得自己分外窝囊。 当初听说房市火热，傻子都能卖房拿提成，喜欢跟人打交道的宋有知毅然离开小裁缝店，投身房产销售行业。 可没想到甲方（开发商）不仅不给乙方（房地产代理销售公司）很高的利润，还要求乙方把房子卖得又快又贵，代理公司肯定有得赚，可像宋有知这样的底层员工则要看运气，不开盘时没钱赚，开盘了又要承担巨大的销售压力，加班是常态，全年无休假，回到家累得连话都不想说，底薪却只有一千二。 更糟糕的是，宋有知既没有稳定客源，也没有哄骗客户的技巧，有时候销售一心为客户考虑，反而会让客户得寸进尺，最后即使卖出去房子，也拿不到多少提成，因为他的提CD换成了客户买房的折扣。 宋有知倒不是一心要做散财童子，他只觉得掏心掏肺对客户好，客户总该会记得，等到客户有亲戚朋友要买房时，也会推荐给他。 可宋有知却没想到，老客户再介绍新客户时，不仅要让新客户享有相同的折扣，还明里暗里变着法找他要返点。 饭都快吃不饱了，哪来的返点？ 拿不出好处，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那些人的心啊，太复杂，琢磨不透。 宋有知越想越觉得悲哀，不禁萌生退出的念头。 辞掉现在的工作，回去安心给人缝缝补补做点衣服，至少能维持生活。 可坚持了这么久，没有看到回报，怎么甘心？ 走到营业部门口时，宋有知强打精神，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伸手推门。 刚往里走了一步，宋有知就发现不对，他发现平时对他不屑一顾的金牌小马在看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怪得很。 该怎么描述这种眼神呢？意外？惊奇？不解？羡慕？嫉妒？ 发生什么了？宋有知正想开口说点什么，便看见一个关系较好的同事端着杯水走过来，扯着嗓子喊道：“老宋，你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 宋有知接过水杯，有些迷糊，这还是他第一回接过别人递来的水杯，平常都是他给别人倒水。 “怎么了？”宋有知掏出手机一看，未接来电十多个，可能是刚才走得太快，心里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没注意。 “我晕，还怎么了？尚合方舟的销售团队点名要你！过去培训两个月，你就能去卖尚合方舟的房了！那边提成千八，买房的大清早就去排队，跟菜市场买白菜一样，你过去就是躺着数钱啊！” 同事神色激动，宋有知却没什么反应，真不是他修为高深，风轻云淡，而是这个消息太劲爆，把他给震晕了。 “尚合方舟，要我？”宋有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反复问，“要我？” “对啊！”同事往宋有知肩头锤了一拳，“好你个老宋，不显山不露水，真看不出来，请客！必须请客！” 除了金牌小马，其他同事都跟着起哄，嚷嚷着要宋有知请客。 这时营业部张经理匆忙走出来，嘴里喊道：“干什么干什么，电话不打了？客户不谈了？还没下班呢！都坐回去！” 张经理把其他人训了一通，走到宋有知身前时却笑容洋溢，他很自然地勾着宋有知的肩膀带着他往外走。 走到营业部门外，张经理掏出一包软中华，客客气气地递了一枝给宋有知，低声道：“老宋，你可真不够意思，有这个关系都不跟我说，来，抽烟。” “张经理……” 张经理笑嘻嘻地给宋有知点着烟，打断了他的话：“喊我老张嘛，自己人客气什么，再说，你马上就去尚合方舟了，用不着喊我经理。” 宋有知吸了口烟，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同事，觉得自己可能是活在梦里。 第二十三章 面试 姚衣惜才，对待优秀的人从不吝于给予，因为想到自己的行为会对别人产生积极正面的影响，他心里也会高兴。但他并不需要别人的感激，所以，一如既往，姚衣选择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回了香山名园，先是换了套衣服，后在住处附近的餐馆吃了碗盖饭，吃完午饭再把最近出台的政策背一背，步行至长安路营业部时，距离面试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姚衣把这一刻钟时间全都用来观察，观察长安路营业部的位置环境，观察那些脸上挂着职业性假笑的置业顾问，观察与他一同参加面试的竞争对手。 与清泉路营业部相比，长安路营业部租用的门面大了许多，分为上下两层，下面是置业顾问共用的办公室，上面是经理办公室和专案经理办公室。 从工作状态来看，长安路营业部内的置业顾问并不像清泉路营业部的同事们那样敬业，姚衣进门时看到好几位置业顾问无所事事，有的捧着手机看电子书，有的在电脑上玩纸牌游戏，这种差异必然与领导有关，即是说这里的营业部经理很可能不重视工作纪律。 至于竞争对手，其实根本无法与姚衣构成竞争，那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小伙，一个身穿廉价西装，脸上青春痘未褪，另一个穿着无袖T恤、破洞牛仔裤和人字拖，头发染成鲜艳红色。前者神色紧张，坐立不安，后者吊儿郎当，满不在乎，两个极端形成鲜明对比。 到了约定时间，专案经理办公室内走出一位标准OL着装的短发女性，面向姚衣三人问道：“请问哪位是王强？” “是我是我是我！” 穿西装的小伙连忙站起，手忙脚乱地拽着衣服，想把碍眼的褶皱拉平。 “进来面试，把门带上。” 短发女性抛了句话便转身回到办公室内，王强却没有第一时间跟上。 “嘿，哥们儿，进去吧。”姚衣给了他一个善意的微笑，“别紧张，别着急回答，听到问题，不管能不能想出答案，先思考三十秒再开口。” 王强看了姚衣一眼，闷不做声地走进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 这木门的隔音效果倒是不错，姚衣坐在外面也听不见里面在聊些什么，干脆趁着闲暇开始思考一个世纪难题：晚上要吃什么。 “他不紧张也没用噻，反正拿不到这份工作的。” 沙哑似公鸭的声音从右手边传来，姚衣转头看去，吊儿郎当的红毛嚼着口香糖补充道：“你也拿不到，哈哈，干脆就别浪费时间了。” 听这言下之意，是说这份工作非他莫属？ 如果不是脑子进了水，那就多半是事先托了关系，否则哪里来的自信？ 不管是怎么回事，姚衣都没兴趣搭理他，因为回应这种低级挑衅才是真正的浪费时间。 红毛见姚衣不吭声，自觉无趣，哼哼唧唧嘟囔了两句，掏出手机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 大约十分钟后，王强推开门，垂头丧气地走出来，低声道：“那个，经理说让吴亮进去。” 红毛闻言，翻了个白眼，揣着手机一步三晃地走进办公室，反手把门甩出哐当一声响。 “我倒，什么人啊？”王强嘀咕一声，转头对着姚衣诚恳地说道，“你教我的法子真管用！刚才我太紧张了，都忘了跟你说声谢谢，不好意思啊。” 听到“我倒”这句网游石器时代传开的流行语，姚衣费了一番功夫才憋住笑，礼貌回应道：“不客气，面试怎么样？” 王强摇摇头，懊恼道：“感觉不太好，那个女经理都直说了，说我不适合做销售，哎。” 话音刚落，红毛走出了办公室，用鼻孔对着姚衣，嚷道：“轮到你了。” 前后面试就用了十几秒钟？这速度可真是惊人。 一般来说，面试官对面试者的兴趣与面试谈话时间成正比，谈话时间越长，谈话内容越具体，面试者成功应聘的可能性越大。 按照这个算法，红毛从进门到出门只用了十秒钟，面试成功的几率岂不是无限接近于零？想想也是，换了姚衣是面试官，也不大可能与一个不懂“尊重”为何物的家伙费舌。 姚衣冲王强点点头，起身走进办公室，进门后右手绕到身后，面对面试官轻轻合上房门，然后大步走上前，冲着坐在办公桌后的短发女性伸出右手，爽朗笑道：“您好，我是姚衣。” “你好，我是长安路营业部的专案经理，程萍。”女经理欣然与姚衣握手，“请坐。” 姚衣坐下后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先打量起两位面试官。面试向来都是双向选择，面试官分析面试者的同时，面试者也应该分析面试官，只要看到面试官和公司的需求，就能轻松收获工作。 办公桌后坐着两个人，左手边那位四十上下的男人应该是营业部经理，从姚衣进门到现在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自己的手机，显然对面试一事并不上心，其散漫作风也符合姚衣之前的判断。 因此，姚衣的主攻对象是专案经理程萍，正是因为有此判断，所以姚衣只向她伸出右手。 像康佳这样的小公司，组织结构很简单，总经理下面只有销售经理（营业部经理）、企划部和广告策划，所谓的行政部只有两个行政助理，并没有专业人事，再加上置业顾问一职流动性极高，因此营业部出现这一职位空缺时，通常都由营业部自行招聘，而不是由公司总部进行招聘再指派到营业部。 根据姚衣调查的结果，康佳公司的营业部由经理、专案经理和置业顾问组成，置业顾问就是销售员，经理自然是一把手，而专案经理则是个性质复杂的职位，并不参与具体销售工作，但对整个销售现场有监督考核、团队建设、汇报汇总、组织协调、日常管理和后勤供应的职责。 换句话说，专案经理才是真正连接团队成员的核心，因此程萍肯定对擅长团队建设和组织工作的面试者有天然好感，因为这类员工能够替她分担工作压力。 抓住面试官的“弱点”后，姚衣决定主动出击。 第二十四章 浪费时间 姚衣目视程萍眉心向上约一寸处，用字正腔圆无口音的标准普通话说道：“两位经理下午好，请允许我先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叫姚衣，两天前从南联大退学，前来应聘贵公司置业顾问一职。” 大多数面试者应面试官要求做自我介绍时，要么说个人条件，要么说兴趣爱好，殊不知这些烂大街的模板式自我介绍，早就让面试官听得耳朵起茧。 面对面试官做自我介绍，就像是考场上写小作文，最忌讳千篇一律的论调，因为当阅卷老师翻过成百上千份雷同的答卷，他不会再用心观看那些一眼看去了无新意的作文。 相反，当他在枯燥乏味时忽然看见一篇字迹工整、立意新奇的文章，他不但会用心看，还会有极好的第一印象。 面试亦是如此，流利清晰的口语等于工致整齐的字迹，别开生面的介绍方式等于标新立异的出发点，一句“两天前从南联大退学”，足以引起面试官的好奇，进而创造轻松舒适的谈话氛围。 有了良好的氛围，再拿下对话主导权，也不会让面试官反感。 正如姚衣预料，中年男人放下手机，飞快地瞄了他一眼，而程萍则好奇问道：“你从南联大退学？为什么？” “请不要误会，在校期间我是个遵纪守法的三好学生，没有记过，没有不良嗜好。之所以选择退学离校，是因为经济上遇到了困难。”姚衣故意停顿片刻，接着说道，“综合考虑我的性格和知识面，我认为我很适合房产置业顾问这份工作，因为我喜欢跟人打交道，喜欢组织活动，对数字天生敏感，而且近两年一直在关注房市。” 短短几句话，看似稀松平常，其实蕴含着极大的信息量。 在校期间遵纪守法，说明不是刺头，不会故意对抗领导；没有不良嗜好说明不会招惹不三不四的社会闲散人员；经济上遇到困难，直白点说就是穷，从面试官的角度来看，应聘者囊中羞涩是好事，因为需要工资的人更会重视、珍惜自己的工作。 最后说到喜欢与人打交道、喜欢组织活动、对数字天生敏感、近期关注房市，这些针对面试官需求的自夸，但用在这里恰到好处，能让面试官对自身有所了解，从而确定提问方向。 “你口才很好。”程萍以一种欣赏的眼光打量姚衣，赞许一声后说道，“谈谈你对房地产市场的了解吧。” “好的，在我看来，今年房地产热度飙升有内外两个必然原因，外因是次贷危机引起的金融风暴迫使正府出台对房市有利的政策，内因是房产的金融属性和贷款政策使其成为平民能接触到的最好的金融杠杆，因此房市的火热不会是昙花一现，等到……” 姚衣侃侃而谈，程萍却听得云里雾里，急忙伸手打断：“等等，不用，呃，不用讲这么宏观，我说个方向，尚京的楼盘你知道几个？说说看。” 姚衣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些程经理听不懂！ 好吧，机关算尽，没想到最后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面试也是一种推销，把自己推销给面试官，就要考虑面试官的需求，眼下的情况就是买家需要一颗玻璃珠，而卖家拿出了一颗夜明珠。 “尚京的楼盘，嗯……”姚衣没有犹豫太久，念头一转继续说道，“我看过上陵金府二期的样板间，二期相比一期有了更多小户型，开发商应该是把刚毕业的大学生和只有夫妻和独生子女的核心家庭看作下一阶段的主要购房群体，如果我是置业顾问，我会考虑去高校招聘会发传单，就算大学生没有钱，他们家里也可能会有，如果应届生决定留在尚京，长辈很可能会帮忙搞定首付，除此以外，我还会想办法从租赁中介手里挖客户信息，针对性推销小户型房源。” “好主意！” 程萍两眼发光，她知道，面前这小伙子虽然年纪轻轻，但眼光和口才都远超楼下那帮老油条，这是天生的金牌销售！ 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人才，今天竟然主动送上门，程萍岂能放过，当即拿定主意，微笑道：“你各方面条件都符合我们的需求，我认为你很适合这份工作……” 话说到一半，程萍正要跟姚衣商谈薪资待遇和入职时间，却被一旁的中年男人打断。 “咳，小伙子真不错，挺适合做销售。这样吧，今天先到这里，我跟程经理好好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营业部经理大手一挥，无视程萍的眼色，拍了板，“你的电子简历里留了电话号码吗？哦，留了就好，先回去等通知吧！” 回去等通知？ 这番转折真让姚衣意想不到。 招聘销售员而已，还用得着开会商议再做决定？ 只要面试官对应聘者满意，通常会当场谈妥入职时间和薪资待遇。只字不提入职条件，直接让人回去等通知，十有八h九是变相拒绝。 可姚衣为什么会被拒绝？ 堂堂姚氏集团掌舵人，跑来应聘置业顾问，居然会被拒绝？ 噢！那个吴亮！ 想起一脸欠揍的红毛，姚衣大概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感情这置业顾问的位置已经内定了，难怪吊儿郎当的小红毛敢说姚衣和王强是在浪费时间，估计是他家里长辈替他找了关系，而他自己也知道有这回事。 没办法，在这个人情社会，很多时候人脉比才华更重要。不过，营业部经理宁愿招一个混子，也不要一个送上门的人才，这足以说明他的眼瞎程度。 姚衣无意在鼠目寸光之辈身上浪费时间，递给程萍一个微笑后，干脆利落地站起身，将座椅放回原位。 “不是，姚衣，你先等等。” 程萍有意挽留，但姚衣不对她身旁的傻瓜抱有任何期待，留下一句“我回去等通知”，便大步走出办公室，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门外，王强已不见踪影，而红毛吴亮还坐在原位，此时看见姚衣出来，他得意洋洋地抬起下巴，哈哈大笑：“早跟你说了嘛，浪费时间。” 第二十五章 舞动青春 “老刘，你怎么回事？” 办公室内，程萍瞪着刘姓经理，脸上粉底遮不住怒意。 她与刘经理共事时间超过两年，彼此知根知底，再加上营业部日常事务大多是程萍在打理，因此她这个专案经理和营业部经理只是名义上的上下级，大多数时候刘经理为了省麻烦，都会让她做决定。 正因如此，刘经理刚才的做法更让她愤怒。 “哎，程萍，我也是没办法。”刘经理一副惫懒模样，把翻盖手机的屏幕对着程萍晃了两下，“吴总老婆跟我说的么，让家里小孩到公司里锻炼一下，免得整天在外面瞎混。她也真是，非要搞突然袭击，早点跟我说，哪还有这回事。” “不在外面瞎混，跑到公司里来瞎混！”程萍气急，“那红头发的小痞子，是吴总的儿子？” “不是，吴总儿子我见过。”刘经理摇摇头，撇嘴道，“不晓得是什么关系，可能是家里亲戚的小孩。” “不是儿子？要是他儿子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他这算什么？真以为公司是他家开的！那个吴亮，我说句难听的，就一傻X，前途无亮的傻X！招进来就是个大麻烦！”程萍越想越气，可惜女人不长胡子，没法吹胡子瞪眼，只能干瞪眼。 刘经理两手一摊：“哎呀，这有什么办法嘛，十有八*九是吴总的意思。再说，吴总老婆小心眼你知道的，这回不答应她，回头天天吹枕边风，咱们受得了？咱们这季度的业绩，比清泉那边可差远了，万一吴总老婆说我们占着茅坑不拉屎，我们搞不好要挪屁股腾地方哩。”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为了这事儿得罪总经理枕边人确实不妥，程萍叹了口气，固执道：“不管，姚衣必须招进来，这种人才到哪里混不开？送上门还不要？你信不信，只要他来了，我们下一季度业绩至少提升百分之三十！” 程萍讲这话是有根据的，现在营业部里全是老油条，上行下效，都染上了偷懒偷闲的坏风气，很需要注入新鲜血液，像姚衣这样的人才招进公司，很快就能做出成绩，刺激、激励那些老油条。 “我信，可是我信也没用啊，就缺一个销售，要多招人，得先问过吴总，不然我给他发工资？除非现在有人离职，不然没办法啊。”刘经理习惯性地推卸责任，躲避问题。 “离职？”程萍眼珠一转，计从心来，“我听说早上清泉路有个销售被调去尚合方舟了？老刘，清泉路营业部不是有个金牌置业顾问吗，姓马的那个。” “对啊，怎么了？” “你给吴总老婆说说这事，就跟她讲，吴亮这孩子头脑灵活，应该给他找个好师傅，正好清泉路调走一个销售，让吴总把他调过去跟着金牌顾问学啊，我们这边不就空出位置给姚衣了？” “还能这样？”刘经理仔细想想，觉得没毛病，当即竖起大拇指，“这法子好！我晚上就给吴总老婆讲！程萍，有你的！诡计多端啊！” 他倒不在乎姚衣来不来，只求送走吴亮这个大麻烦，想到清泉路小张得知消息后的郁闷表情，他就乐得不行。 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程萍心情大好，笑道：“那是，这么多宫斗剧你以为白看的？” ……………… 门外，姚衣收起嘴角笑意，默不作声地盯着吴亮。 一开始吴亮气势十足，但站起身发现自己比姚衣矮了半个头后，立马缩卵。 四目相对看见姚衣的眼神后，吴亮更是没来由一阵心虚，坐回椅子上埋头含胸做鸵鸟。 必须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姚衣感到十分恼火，甚至想要拿出手打个电话，让营业部经理卷铺盖走人。 任谁发现自己精心计划认真准备最后却是给人陪跑，都难免火冒三丈。 可冷静下来想一想，这就是人类社会的常态，上至庙堂下到江湖，哪里不是一张张错综复杂的人情网络？大集团大公司还有相对完善的监督体系，而像康佳这样的小公司，决策全看领导心情，更何况招聘底层员工？ 人脉和关系，都是无形的财富，而父辈的关系，并不是靠自己赢得的财富。如果遭遇一点小挫折就动用上层关系，那跟直接伸手找家里要钱没有区别。既然要体验这种生活，决心从底层往上爬，最好不要为了自己的事去动用父辈的关系。 向严文相传递信息的同时顺手帮一把宋有知，这不违反姚衣的初衷，但要是为了自己的工作给严文相打电话，不仅自己心里膈应，严文相也会看低自己。 想到这里，姚衣迅速收起火气，以与来时同样轻快的步伐离开。 见姚衣下了楼，吴亮朝地上吐了口痰，嘟囔道：“牛X哄哄的，不知道神气什么，切。”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程萍匆忙走出，目光扫见吴亮脚下的痰印，顿感恶心，扔下一个看垃圾的眼神，扶着楼梯扶手快步往下走，可惜还是没能追上姚衣。 ……………… 面试结束时才下午三点半，还没到晚餐时间，无事可做的姚衣打算回去把昨晚买的《读者》看完。 似乎老天有意要给姚衣一个坏心情，不但走在路上遇到一些不愉快的小事，回了出租屋还被防盗门给拦住，站在门外足足折腾了七八分钟，终于在耐心耗尽前把门打开。 刚推开防盗门，姚衣又像昨晚一样愣在了门外。 这回他看见的不是手握滴血尖刀的凶猛壮汉，而是戴着耳机站在瑜伽毯上奋力跳动的软萌少女。 看背影，是米萌没错了。 她在干嘛？ 姚衣隐约能听见头戴式耳机向外漏出的音乐声，很有节奏感，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可看着米萌的舞姿，姚衣耳畔却回响起不同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是这样的：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三二三四，五六七八。 四二三四，五六七八…… 这家伙，好像是在跳第三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 （PS：第三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由教育部组织创编，2008年9月1日起推行实施，按照本世界正常时间轴，米萌读初高中时还没有第三套中小学生广播体操，但本书世界与现实世界轨迹有诸多不符，请勿较真。） 第二十六章 现实没有逻辑 姚衣倚着门框仔细观察米萌的动作，只见她转头、抬腿、手臂划圆、踢腿侧身…… 这销魂的舞步，这动人的身姿，这活力洋溢的节拍！ 果真是教育部组织创编的绝版体术，《舞动青春》！ 姚起是个注重家庭教育的人，因此没有在姚灵姚衣姐弟俩年幼时将他们送出国，姚衣初高中都就读于尚京市第二中学，六年时间里每日早操从未旷缺，因而识得这套名扬天下的体操。 或许是米萌太可爱，或许是因为有情怀加成，亦或许，是米萌的专注与热情，使这套名为青春的体操，展现出旁人所没有的青春活力。姚衣倚在门边看了半晌，竟觉得当初无比嫌弃的广播体操也不是那么难看。 跳完一整套广播体操后，米萌舒展四肢，几次深呼吸后，又从广播体操的第一节起跳。 看着米萌在瑜伽垫上欢快地蹦蹦跳跳，姚衣心里些许阴郁一散而空，甚至产生加入队伍一起摇摆的想法。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跳完广播体操，米萌弯腰卷起瑜伽垫，摘下头戴式耳机，扯下粉红色头带，然后两只小手伸向腰间，攥住上衣衣摆往上，往上，再往上…… 不能再往上撩了！ 赶在米萌脱下上衣之前，姚衣咳咳咳嗽两声，吓得米萌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 “呀，你回来啦。” 反应总是慢半拍的米萌先跟姚衣打了声招呼，接着才想起自己刚才的动作，支支吾吾问道：“你你你，你在门口站多久了？” “咳，刚开门，这防盗门太难开了。” 为免米萌尴尬，姚衣说了个谎。 “噢！我、我没听到！我戴耳机了。”米萌强忍娇羞，拿起她扔在沙发上的头戴式耳机说道，“我卧室太小了，所以屋里没人的时候，我都在客厅跳体操，多、多运动对身体好嘛！” 送佛送到西，撒谎撒到底，姚衣指着瑜伽垫说道：“原来你刚才在跳体操啊，我以为你在做瑜伽呢。” 说完，两人齐齐陷入沉默，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尴尬。 “屋里没人？樊哥呢？” “你面试怎么样？” 为了打破尴尬僵局，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姚衣进屋关上门，静待米萌回答。 “樊哥还没下班呢。”米萌抱起瑜伽垫往自己屋里蹿，没一会儿又噔噔噔跑出来，满脸好奇地问道，“你应聘的什么工作啊？面试成功了吗？” 姚衣耸了耸肩，苦笑一声：“置业顾问，就是房产销售，看样子没成功。” 米萌噢了一声，噔噔噔跑去厨房，接着带着两盒酸奶噔噔噔跑了回来，把其中一盒已经插好吸管的酸奶塞进姚衣手里，像是幼儿园里的小孩把棒棒糖塞给哭鼻子的同伴一般哄道：“别伤心，我请你喝酸奶！哼，面试官肯定是有眼无珠臭猪猪，像你这么会营销的都不要，跟猪猪一样笨。” 这十二岁小女生一样的说话方式是怎么回事？姚衣摇摇头，刚要说句其实猪很聪明，转念一想，大概只有比猪还笨的男生才会在这种时候给女生做科普，于是点头笑道：“谢谢安慰，我心情好多了！” “真的吗？”米萌甜甜一笑，唇下陷出两个小小梨涡，弯成月牙的大眼睛替她说出心里话：能帮上忙真是太好啦。 “真的！”姚衣毫不犹豫地点头。 “嗯嗯！”米萌竖起大拇指，想了想，问道，“你不喜欢喝酸奶吗？酸奶对身体很好喔！可以减肥，延缓衰老，美容养颜，增强免疫力……” 然而并不能。 酸奶并没有减肥和美容养颜的功效，更没有延缓衰老的神奇功能，这是场百年骗局，与钻石一样，是所有商人都应该学习的世纪营销案例。 姚衣明知这一点，可看到米萌掰着手指头数数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戳穿。反正，虽然酸奶没有宣传的那些好处，但也没有什么坏处，至少味道可口，还能让食用者的心理作用起到某些助益。 “嗯，我不喜欢酸奶的口感。”姚衣说着，把自己那盒酸奶放回冰箱。 等姚衣回到客厅，米萌心血来潮似的提议道：“那我们去吃小火锅吧！我知道有一家小火锅，特别好吃！我请客！” 这么突然？不过正好，姚衣本来也打算今晚找个理由让米萌跟自己一起出门，把空间留给樊力和他女友，于是爽快地答应道：“行，这次你请，下回我请。” “那你等我换个衣服，然后我们就出门！” “这么早？”姚衣看了眼手机，这才四点十分。 “坐车过去还要时间呢，再说，你现在需要吃东西，很需要！” “还有这回事？”姚衣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开心了就要吃东西呀。”米萌一本正经地发表着奇怪的结论，为了增强说服力，她还补充了一句，“我爸说过，心里和胃里，总有一个得是满的。我不知道怎么填满你的心，只好带你去填饱你的胃咯！” 这时姚衣便意识到一件事：当萌系指数五颗星的美少女一本正经地跟你讲道理时，不管她讲的道理到底有没有道理，你都很难产生反对的动机。 “好，那我冲个凉，也换套衣服，然后我们带上书签和折叠桌出门，吃完直接回来摆摊卖书签。” 姚衣比了个OK的手势，进屋找出浴巾和换洗衣物。 冲完凉吹干头发，正好看见米萌走出卧室。 她穿了件露肩碎花长裙，长发束成两个麻花辫垂在两边肩头，头上戴顶沙滩帽，让姚衣眼前一亮。 不一样的着装风格，竟穿出了一样的可爱味道，可以，这很米萌。 “怎么啦？”米萌见姚衣盯着自己，红霞飞上双颊。 “没怎么，就是觉得现实温柔地抽了我一个耳光。”姚衣笑了笑，自嘲道，“本来我以为合租就是几个人住在一起，各自上班，下班了各自回房休息，彼此不会有什么来往，更不可能像《XX公寓》里那样天天串门，一起活动。啧，怎么说呢，总觉得这种事，不合逻辑啊。” “小说才要逻辑呢。”米萌嘟嘟嘴，说出一句至理名言，“现实没有逻辑！” 第二十七章 处处都有故事 可能是面试受挫一事用尽了今天的坏运气，也可能是与美少女同行得到了好运BUFF加持，姚衣出门刚好等到电梯，下楼走到车站刚好遇上停靠站前的公交车，而且路况出奇的好，从上车到下车，全程只在红灯和站台稍作停留。 下车后步行大约三分钟，跟着米萌七拐八绕钻进一条旧巷，巷子尽头便是她夸了一路的小火锅店。 走进店里只瞧了一眼，姚衣便知道这趟没有白来，一家装修普普通通、选址糟糕透顶的餐饮店，竟能在临近下班高峰期的时间段坐满客人，除了味道绝佳，实在找不出其他解释。 果然，这家老陶小火锅没有让姚衣失望，新鲜的食材配上鲜香的清汤，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美味，纵是姚衣尝遍奇珍，也要对这家人均消费不超过五十的小店竖起大拇指。 看得出来，老板为了提升清汤的鲜味，花了不少心思。与时下流行于日岛和宝岛的吧台小火锅不同，这家小火锅选用了宽口陶制汤锅，看起来就像是大号的瓦罐，想来这就是提升汤水鲜度的窍门。 瓦罐煨汤是江南一绝，汤馆以静配食材和天然矿泉水为原料，将盛有不同食材的小瓦罐置入巨型大缸内，文火慢煨一整天，便能让原料鲜味充分体现到汤水里。这家小火锅店的老板多半是从瓦罐煨汤的制作方法中汲取灵感，用大缸和陶制汤锅煨出鲜汤作为锅底。 难怪还没到下班时间店里就已经爆满，难怪米萌不肯等到晚餐时间，估计熟客都知道，来晚了就没了——煨汤时间至少十二小时，每位食客都要消耗至少一罐锅底，用餐时间较长的还要加汤，迟来的食客自然无缘享受了。 “好吃吧，呼呼。”米萌对着汤锅深吸一口香气，满脸幸福地讲起八卦，“你是不是觉得好奇怪，为什么要把店开在这里啊？跟你讲喔，这家店老板的爸爸是抗日老兵，当初打过尚京保卫战呢！听说，老板一直没有换去其他地方开店，是因为老人家要在这里等他的战友，老人家说当年唯一留下的联系方式就是这个地址，假如有一天战友从宝岛回到祖国，顺着小火锅的香味就能找到他。” 原来如此，姚衣恍然，脑海中想象着当年战火纷飞的岁月，心中不禁感慨，尚京果然是座处处都有故事的城市。 “可惜。”米萌忽然叹气，“老人家很可能等不到了。” “身体不好？” 米萌琼鼻微皱，挥动粉拳，愤愤道：“不是，是这块地快要拆迁了，哼，那些房地产开发商，可恶，可恨！” “呃……”姚衣干咳两声，低头涮菜。 小姑娘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一会儿又眉开眼笑地跟姚衣说起有关火锅店的种种趣闻，比如这家店是樊力带她来的，比如樊力和女友就在这家店里相识，比如房东白姐起初不肯来，来了以后却捧着汤锅说真香…… 故事讲完时，两人已离开小店，回到百香书屋所在的街道。 姚衣一直安静地聆听，直到米萌提出与营销策略有关的问题。 “姚衣，为什么你加了句每晚仅售二十枚书签呢？既然DIY书签这么受欢迎，为什么不多卖一点呀？”米萌指着速写板，满心疑惑。 今晚销售很顺利，此时折叠桌上的空白书签已售出一半，按照这个销售速度，不到八点就能收工，而街道上的人流量要到十点才会减少。 姚衣放下手中的《读者》，笑道：“因为购买书签的人并不傻呀，难道他们不知道DIY书签的成本很低？那他们花十块钱买的到底是什么呢？既不是产品质量，也不是特殊服务，而是新鲜感和优越感。新鲜感是短暂的，但优越感不是，我们要让顾客意识到，只有一小部分人能拿到美少女米萌亲手绘制的DIY书签，于是对优越感的追求就会让他们忽视价格的不合理。” “另外，就像今天你带我吃的小火锅一样，顾客都知道去晚了就没了，所以一个个争先恐后。如果没有这种限制，店里的生意反而不会那样火爆，同样的道理，如果我没有写上那句话，也不会一下子就卖出十枚书签啊。” “还有，你也不用担心有些潜在客户因为时间对不上而错过你的书签，只要他们知道你的存在，让他们错过几次反而是件好事，因为得不到的东西才会让人一直惦记，在惦记的过程中，他们会为你做更多宣传。” “噢~”米萌拖长尾音，做出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表情。 姚衣知道米萌没有举一反三的商业才能，于是继续说道：“为了进一步给客户营造优越感，我们还要更换印有专属LOGO而且材质更好的书签，更换书签之后再做个免费以旧换新的活动，就能把绝大部分老顾客再拉回来，这一来二去，不仅赚了流量，还凝聚了一个好口碑，再加上你作为美少女卖家的人设，想不出名都难。” “人设？哦哦。”米萌点头的动作有些迟疑，显然没有跟上姚衣的思维节奏，因而似懂非懂。 “就是噱头。”姚衣竖起食指画了个圈，“DIY书签没什么技术含量，看到你赚钱，很多人会跟风，要不了几天，这条街上就会出现其他DIY书签，当然，稍微聪明点的都不会选择在这里跟你打价格战，而会去图书馆或大学城，但距离只会使得竞争看起来不明显，并不会消除竞争。要在竞争中保持优势，就要有独特的噱头，如果只是想每天赚一点小钱混口饭吃，把书签升级之后保持现状就行，但要是想把DIY书签当作事业来做，这还远远不够。” “唔，那应该怎么做呢？”米萌学着一休小和尚的姿势，食指揉动太阳穴，作沉思状，“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避免竞争的办法呀。” “不用去想，因为根本没有避免竞争的办法。”姚衣打了个响指，做出一个帅气的手势，“所以，要做一件事情，必须处处先人一步，当其他人都追在你身后跟风时，走在最前面的你就没有竞争对手了。” 第二十八章 四两拨千斤 由创意开始的创业，绝不能停留在最初的创意，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必须始终走在最前沿，不断开辟新领域，处处领先于他人。纵观各大互联网巨头的崛起，都在验证这个道理的过程中获得成功。 以知名度最高的阿里为例，拿下第一网购平台的宝座后，阿里没有片刻停留，他们开始普及二维码支付，开始搞大数据，开始创建蚂蚁金融及信用体系，当TB、TM蝉联销量冠军，当余额宝拿下屌丝金融半壁江山，当借呗、花呗成为最受信任的小贷渠道，他们又开始研究新项目。 从不满足于阶段性成功的企业还有TX、小米等等，正因为领导者拥有长远的战略眼光，不断开辟新领域，不断研发新产品，企业才能由小到大，获得更高层次的成功。 虽然DIY书签怎么看都是不起眼的小生意，但既然要做，姚衣就想尽可能做到更好。 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想想卖坚果的三只松鼠，七年后年度净盈利高达2.36亿，想想卖油辣椒的老干妈，三年后便是享誉全球的著名企业，虽然DIY书签本身不具备这种潜力，但它能提供一个完成原始积累的机会。 有了资金和口碑，自带流量的米萌大可以将目光转向网红书店或网红咖啡厅。 听姚衣说了这么多，米萌还是满心疑惑，想提问又担心姚衣会嫌弃自己笨。 会不会真的很笨啊？ 不会不会，肯定不是我笨，是他太聪明！ 对！就是这样！ 有了这样的想法，米萌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地问：“可是，书签做得再好也是书签啊？” 姚衣当即反问：“同样一碗阳春面，摆在路边摊最多卖三元，摆在五星级大酒店里少说也要三十起步，为什么价格差距这么大，人们却觉得理所当然？难道五星级大酒店里的阳春面，要比路边摊的阳春面好吃十倍？” “对哦，为什么？”米萌咬着下唇认真想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我知道了！因为包装！昨天你跟我说过，概念包装能让顾客接受不合理的价格，既然概念包装可以，那环境包装也可以！” “对，回到你刚才的问题，书签做得再好也是书签，那么，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的书签与众不同，能让你把竞争者甩在身后呢？”姚衣耐心引导，循循善诱，想让米萌学会自己思考，找出解决问题的途径。 米萌没有让他失望，很快便说出答案：“环境包装！我明白了，我们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可是，哪来的钱啊？就算每天都赚两百，一个月才……六千？连店铺租金都付不起诶。” 开店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租金，还有店铺转让费、装修费、水电物业费，抛开这些费用不谈，在没有足够名气的时候去开一家以DIY书签为主打商品的概念店可不是明智之选。 所以姚衣摇摇头，说道：“对书签做环境包装，关键不是店面，是平台。店面要自己开，不光麻烦，还有风险，而平台，可以借用现成的。” “现成的平台？” “对，你想想，它在哪？给你个提示，近在眼前。” “噢！百香书屋！”米萌兴奋地拍着小手，“对呀，书店和书签，完美搭配，而且百香书屋的装修超好看，环境包装效果超棒诶，可是，人家会让我们在店里卖书签吗？” “要借用平台，得先想明白怎么让平台获利，如果不能让书店受益，书店老板凭什么要帮咱们呢？反之，如果能让书店受益，他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看在美味小火锅的面子上，姚老师耐心解答。 “你想，我们需要的空间很小，对书店营业没有任何影响，但我们的书签却能吸引到很多人。只要保证书签销售不会发出过多噪声，那么不管那些买书签的人会不会买书，我们带来的客流量都会对书店产生正面影响，不是吗？” “好像是这样。”米萌想来想去，想不到拒绝的理由，“那，我们去找书店老板？” “不，主动上门，反而被动。”姚衣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我们不去找他，我有办法让他来找我们。” “嗯嗯。”米萌擦亮双眼，拭目以待，见识过昨晚那场高明至极的抢劫后，姚衣说什么她都信，没有丝毫怀疑。 其实让书店经营者来找米萌的方法很简单，姚衣懒得卖关子，冲米萌伸手道：“荧光笔，给我。” 米萌十分乖巧地递出荧光笔，好奇地问道：“该不会再写一句话，就能借到平台吧？” “你说对了。”姚衣拔了笔帽，在速写板上再添一行正楷： 凡当天在百香书屋购书者，可凭小票免费领取书签一枚，第二枚半价。 “咦？”米萌盯着速写板看了半晌，没看出名堂。 “不懂？”姚衣问。 诚实的米萌摇摇头：“不懂。” “想知道？” “想。” “下礼拜再请我吃小火锅，算学费。” “好~” 姚衣捡起《读者》，拍了拍封面：“问你，书店里一本书卖多少？” “有几十元，也有十几元，《读者》才五元。” “我们的书签十元一枚，买一本十几元的书，免费领一枚售价十元的书签，是不是很划算？别想着书签的成本有多低，在消费者眼中，赠品的价值永远等于标价而非成本，在他们看来，买一样物有所值的商品，能得到标价相近的赠品，就是赚了便宜。” “有道理。” 想想自己买买买的经历，米萌深以为然。 “所以，会有一部分原本不打算买书的人，为了免费领取书签而改变主意。只要牌子摆在这儿，就算书店销量上涨不明显，店员也会注意到我们，然后就会有人来找我们，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书店和买书的顾客都觉得自己赚了便宜，就会对我们产生好感，而我们付出的成本很低。等书店老板发现销量上涨，他会很乐意跟我们合作。哇，姚衣，你是武林高手吧？” “哈？” 以姚衣的灵活思维，也没能理解米萌的问题。 “只是送一些书签，就能省下几千块租金，这不就是四两拨千金嘛！”米萌嘿嘿笑道，“可是，这样一来大部分书签都是赠送，我们每天又限售二十枚，那该怎么赚钱呢？” “嗯？难道有人会站在我们旁边数我们一天卖了多少书签？” “……太狡猾了吧！” 第二十九章 录音 从天江大桥向江东新区与江南主城两案眺望，最耀眼的风景当属世界级5A写字楼集群中彻夜不熄的灯光。 尚京繁华中轴与新兴经济带的交汇处，姚氏集团总部如巨人般矗立，严文相站在这摩天大楼的最高层，静静注视着落地窗前那道背影，不知为何生出令人抗拒的渺小感。 姚起收回目光，转身看向站在办公室门前的严文相，收起眉宇间的威严，露出与常人并无不同的温和笑容。 “姚总。”严文相微微倾身。 姚起点了点头：“请进。” 严文相大步跨进姚起的办公室，走到办公室会客沙发前站定。 姚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设计与著名的椭圆办公室有不少相通之处，整个办公室呈圆形，每六十度角安有一扇门，其中两扇用于进出，当姚总需要连续会见受邀而来的访客时，客人从正对电梯的这扇门进来，然后从入口处由左往右数第二扇门离开。 除了用于进出的两扇门，其他四扇门各有功用，其中一扇连着紧急会议室，一扇连着娱乐室，最后两扇门后各自配有紧急逃生通道和安全保障设施，用于应对突发状况。 办公室内的陈设不算复杂，只有几幅字画，几件瓷器，一张办公桌和一套一主两副格局的会客沙发。 多数情况下，严文相会站在办公桌前给姚总做汇报，但这次情况特殊，他可以坐沙发。不过，姚总还站着，他不能先坐。 严文相的助手谷传经跟着走到会客沙发旁，这是他第一次走进总裁办公室，虽然他极力掩盖内心的紧张和激动，但有了严文相的泰然自若为对比，他那微小的不自然的肢体动作像是搁在放大镜底下，十分显眼。 姚起踱步到谷传经身旁，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坐吧，想喝点什么？” 想到搭在肩头的大手属于姚氏商业帝国的开疆霸主，谷传经浑身一激灵，皮鞋里的十根脚趾齐齐绷紧，像是要扒住地板。 “不，不用，谢谢。”谷传经慌忙回答，接着向严文相投去请示的眼神，他想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坐。 严文相是谷传经的上司，姚起是严文相的领导，严文相没坐，谷传经不能坐，可姚起让他坐，他又不敢不听。 “坐吧，小谷，姚总知道你这两天在外面跑得辛苦。”严文相点点头，他是个很讲规矩的人，但现在不用太讲礼数，因为严格来说，这次夜谈并不算汇报工作，而是与一位父亲谈论他的儿子。 既然谈话主题是姚总的孩子，最好不要把气氛搞得太严肃，想必姚总也是如此想法。 “嗯，都坐下说。”姚起指了指会客沙发，示意严文相也坐下，接着看了眼只有半边屁股挨着沙发坐垫的谷传经，笑道，“不用紧张，就当作闲聊。” “是。”谷传经小心翼翼地回应，飞快地瞥了眼严文相，收到眼神示意后，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毕恭毕敬地递给姚起，“姚总，这是我这两天了解到的情况。” “你说说看。”姚起接过文件夹，但没有打开，而是放在沙发中间的茶几上。 “是，前天，姚公子到……” “姚衣。”严文相出声打断，脸色如古井深水，不生波澜。 谷传经心里咯噔一声，隐约感觉到后颈处正渗出岑岑细汗，奇痒难忍。但他强忍着没有伸手去摸，而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前天姚衣到南联大办理退学手续，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走完了所有手续，拿到了肄业证。当晚，姚衣住在南联大校外的林中月宾馆，翌日一早退房后姚衣到市区寻找出租屋，先后看了几间，最后住进香山名园B2栋2206。” 见两位大佬都没出声，谷传经十指交叉紧扣，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补充道：“我在同城论坛上找到了该户业主的招租信息，是套三人合租房，之后我找了个经验丰富的租赁中介去看房，他也认为香山名园那套合租房是最佳选择。” “这说明姚衣的耐心和观察力很不错，而且事先有计划。”严文相适时地插了句话，为谷传经做出总结。 没有计划的人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没有耐心的人不会盯着风吹日晒连看几套房；观察力不够的人容易被表面迷惑，从而忽视种种问题。 姚起嗯了一声，问：“租金多少？” 谷传经早把自己掌握的情况背的滚瓜烂熟，听见问题，不假思索地回道：“月租一千二，押一付一。” “姚衣前天离家的时候带了三千元，付完宾馆房费，剩不了多少。”姚起微微皱眉，为姚衣的冒失感到不满，“他找朋友借钱了？” “没有，据我所知没有，不过，昨天晚上，姚衣认识了一位新朋友。”谷传经说着，打开文件夹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中，身穿手绘T恤的姚衣站在一个身穿JK制服的女生旁。 “嗯？” 这时姚起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悦，能做好总裁助理这份工作的无一不是察言观色本事一流，严文相当即问道：“小谷，这小姑娘是什么人？你能确定姚衣跟她刚认识吗？” “呃，暂时只知道她的名字，米萌。是的，我能肯定他们昨晚刚认识。” 为了让姚总相信自己的判断，谷传经翻开公文包，拿出一支录音笔。 “姚总，按照严助理的指示，我让手下人尽可能在姚衣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掌握他的动态，最好能录下视频音频，这是昨晚在香山名园附近街道上的录音。”谷传经说完，想想觉得自己说的不对，赶紧补充道，“因为可能含有隐私内容，所以我没有打开过录音，我和严助理都不知道录音内容。我只知道，姚衣和米萌是在卖书签。” “卖书签？”姚衣双眉上扬，颇感意外，他拿起照片看了两眼，点头表示认可，“不管怎么说，自食其力都好过向别人伸手，这下他该知道赚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个……”谷传经犹豫片刻，咬牙道：“姚总，姚衣卖的书签，十元一枚，而且，销量很好。” 第三十章 优秀的企业家 “嗯？” “噢？” 姚起和严文相不约而同地用叹词表达惊讶。 把普通书签卖出十元的“高价”其实算不了什么，真正高明的销售员能把冰块卖给爱斯基摩人、把雨伞卖给沙漠牧民，但姚衣未曾从事过销售工作，哪来的经验和技巧？ “就是这种书签。”谷传经将手探进文件夹，取出一枚平平无奇的书签，空白处写有极其漂亮的硬笔书法，铁画银钩共七字： 【不尽长江滚滚流】 姚起盯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诗文看了半晌，神情复杂地问道：“哪来的？” 严文相抢在谷传经开口前回答道：“姚总，是我擅作主张，派了两组人暗中保护姚衣。这枚书签，应该是他们买来的。” 姚起又看了眼书签，笑道：“字写得不错，这么说，姚衣和那小姑娘卖的是书法，而不是书签。” 谷传经知道姚总的判断并不准确，但不敢明言，只好回道：“我想，录音里应该有姚衣高价卖出书签的诀窍。” “噢？”姚起用食指点了点录音笔，“都不是外人，一起听听吧。” “是。”谷传经没有迟疑，按下了播放键。 快进度过一段嘈杂背景音后，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请问，你是魔术师吗？诶，不对，这也不像变魔术。唔，那……你是催眠师？” 接着录音笔传出姚衣的声音。 “我不是魔术师也不是催眠师，只是以前做过点小生意，知道怎么吸引顾客，怎么让顾客心甘情愿地掏钱包而已。嗯，这叫‘营销’。” 营销？不知道姚衣用了什么营销手段，能让顾客心甘情愿被宰？严文相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姚起，心想姚衣懂得营销也不奇怪，毕竟是姚家的孩子，耳濡目染总会接触到一些寻常人家不懂的商业手段，或者，干脆就是听说过这个名词，胡乱套用而已。 理性分析，严文相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姚衣还是个刚出校门、乳臭未干的孩子。 但短短五分钟后，严文相彻底扭转了自己的想法。 仅仅只是卖个书签，姚衣居然用出蹭热度、扩大客户群、为客户营造优越感和概念包装四种营销手段，而且还将四种营销方式完美结合，浓缩在一句简洁明了的宣传语中！ 这手法不可谓不高明，而且，姚衣竟能把自己的营销手段分析得如此透彻，这说明他不是误打误撞，而是真正懂得如何营销，如何包装产品，如何利用客户心理。 二十岁的年轻人，连自己的心思都想不通透，怎么可能懂得这些！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根据录音内容来看，姚衣是在眨眼间完成了构思！ 谷传经把严文相的疑惑看在眼里，他不明白城府极深的严助理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可看到姚总和严助理都调整坐姿认真倾听，他万万不敢开口提问。 大段的分析过后，基本都是毫无营养的对话，在姚起的示意下，谷传经一再按下快进键，直到录音结束。 “姚总，这是昨晚的全部录音。”谷传经放下录音笔，小声道，“之后姚衣回了住处，我们的人没有继续跟进。” “嗯。”姚起以微不可查的幅度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右手做了个不常做的动作，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捕捉到姚总这个动作后，严文相赶紧取出烟盒火机，双手奉上。 姚衣取出三根香烟，给严文相和谷传经各抛了一支，三个男人轮流点着香烟，吞云吐雾。 “这是昨晚的录音？今天呢？姚衣去做了什么？”姚起抽了两口便放下还剩大半的香烟，见谷传经没有回应，和声乐色地把问题重复了一遍，“小谷，姚衣今天做了什么？” 想到自己在跟姚总一起抽烟，谷传经激动得耳后根发红，满脑子想着明天要怎么跟同事朋友吹嘘，竟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醒过神后连忙答道：“白天应该是去参加面试了，现在应该在书店门口摆摊卖书签，我安排了几个人在姚衣附近摆摊，主要是为了保护姚衣的安全。” “有录音吗？” “录音……”谷传经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们明天会把录音笔送来。” 严文相知道姚总日理万机，不可能每天晚上都抽空来听录音，于是说道：“不用等明天，让你的人做个现场直播吧。” 谷传经有些犯愁，派去保护姚衣的两组人，只接受过保镖特训，既不是高级别的商业间谍，也没有配备专业监听设备，要搞现场直播，难度不小。 可是集团最高领导当面，谷传经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顶头上司抬杠，只能咬牙答应。 二十分钟后，谷传经搬来的播放设备传出清晰的声音。 …… “同样一碗阳春面，摆在路边摊最多卖三元，摆在五星级大酒店里少说也要三十起步，为什么价格差距这么大，人们却觉得理所当然？难道五星级大酒店里的阳春面，要比路边摊的阳春面好吃十倍？” …… “对书签做环境包装，关键不是店面，是平台。店面要自己开，不光麻烦，还有风险，而平台，可以借用现成的。” …… “要借用平台，得先想明白怎么让平台获利，如果不能让书店受益，书店老板凭什么要帮咱们呢？反之，如果能让书店受益，他又为什么要拒绝呢？” …… “在消费者眼中，赠品的价值永远等于标价而非成本，在他们看来，买一样物有所值的商品，能得到标价相近的赠品，就是赚了便宜。” …… 听到姚衣先后谈到限量供应、环境包装和借用平台，再听到姚衣分析消费者看待赠品的心理和他用于借用“百香书屋”这一平台的捆绑策略，严文相的心情从疑惑逐渐转变为震惊，但表情始终不变，因为姚衣的妖孽表现已让他感到麻木。 “第一天卖书签，就会利用营销手段，第二天再卖书签，就想到了打造品牌和借助平台先人一步。”姚起说着，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踱了几步，而后开怀大笑，“我儿子，一定会是个优秀的企业家！” 第三十一章 生子当如孙仲谋 不知是电路出了问题还是某些灯管需要更换，地下停车场的灯光忽明忽暗，一如后座窗边严文相的侧脸。 谷传经努力降低自己呼吸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走出姚总办公室后便一言不发的严总助。 当严文相将香烟滤嘴放到唇间时，烟头火光照亮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看得谷传经心惊胆战，他自觉今晚表现不佳，等严文相抽完这一根烟后主动开口认错：“严助理，刚才我太紧张了，对不起。” 严文相抬眼看向车内后视镜，看见谷传经自责愧疚的神情，不禁失笑。 “第一次进姚总办公室，怎么可能不紧张，我记得五年前我头一回被叫进姚总办公室的时候，走到半路就紧张得腿肚子抽筋，把何助理吓了一跳。”严文相讲了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小故事，摆手道，“别瞎想，你表现得很不错，我刚才是在想姚总儿子的事情。” 严文相很少夸奖下属，听见这句“不错”的评价，谷传经转忧为喜，笑道：“姚衣真是厉害，要不是听了录音，我怎么也想不到，卖书签都能用上这么多营销技巧，要是他来总部，可能要不了几年，就要称呼他‘小姚总’了。严助理，姚总也是这么想的吧？” 谷传经虽不像严文相那样聪明，但也算敏而好学，姚总对严总助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以前迟迟没有进一步提拔或是放到部门做实权一把手，还说不准姚总是什么心思。 可现在姚总让严总助负责掌握他儿子的情况，还与严总助谈论姚衣，这意味着什么，瞎子都能看出来。 谷传经是严文相的助手，自然希望姚衣早日成为小姚总，到时严总助更上一层楼，自己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姚总对姚衣的表现很满意，非常满意。”严文相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应，“优秀的企业家，这个评价分量十足啊。而且，在我印象里，姚总这是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我儿子’这三个字。” “虎父无犬子啊！”谷传经仿佛看见自己前途一片光明，精神更加振奋，“严助理，我是送您回家，还是去吃点东西？” 姚氏集团总部由集团精心锻造，在尚京堪称领航地标建筑，除了写字楼集群，还有五星级酒店会所、国际购物中心、国际影城、美食广场等国内一流的娱乐配套，出了总部大楼就能享受全尚京最奢华的夜生活。 但严文相对此兴趣缺缺，他摇摇头，忽然心血来潮，问道：“你觉得，姚衣那些话，是讲给那小姑娘听的吗？” 谷传经愕然，疑惑道：“姚衣身边只有那个叫米萌的小姑娘，没有其他人啊。” “不。”严文相语气笃定，“还有其他人。” 谷传经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恍然道：“喔，您是说我们派去暗中保护他的两组人？他们的确不是很专业，可是两组轮班，每次轮换都换上不同的衣服和发型，姚衣又没有接受过反跟踪训练，发现他们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吧?” “思考问题，不要总是从表面上的逻辑出发，你想想，昨天晚上姚衣已经获得了米萌的信任，为什么要把这些营销技巧毫无保留地教给米萌呢？” 不等谷传经回话，严文相自己先罗列出几种可能：“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也许是姚衣想炫耀自己的本事，也许姚衣想把营销技巧教给她，培养一个合格的生意伙伴，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可能，那些话，不是讲给米萌听的，是讲给我们听的。” “啊？” “我们做个假设，假设姚衣发现了我们派人跟踪保护，最好的应对方式是什么？打电话给姚总告状？想办法甩开他们玩失踪？不，派人跟踪保护是因为姚总和夫人不放心，像拍电视剧一样搞反而证明他还不够成熟，只会让姚总和夫人更担心。” 严文相停顿片刻，自言自语似的继续：“那么，该怎么办呢？比起主动证明自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通过言行举止‘无意间’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是不是更有说服力，更能让姚总和夫人感到欣慰？” “这……”谷传经不太能接受这个假设，“要是这样的话，姚衣是不是太成熟了？” “是啊，太成熟了。”严文相闭上眼，将不便透露的猜疑深藏心底。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纵使天赋异禀，是天生的商业奇才，也不该这么成熟。 有没有可能，那些话其实是别人教给他的呢？ 最近几个月，自己的状态一直不太对，时常萌生退意，相信姚总应该有所察觉，有没有可能，是姚总安排了姚衣的退学和之后一系列事情，好让自己相信姚衣是值得辅佐的少主，从而坚定决心呢？ 不，不太可能。 姚总是个胸襟广阔的人，不至于为了留下区区一个严文相而做这些事情。 再者，姚衣写在书签上的那句话，应该是写给姚总，而不是写给自己的。 不尽长江滚滚流？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生子当如孙仲谋！ 严文相睁开眼，冲驾驶座抬了抬下巴：“送我回家。” 谷传经应了一声，转动钥匙，踩下油门。 漆黑的小轿车在夜色与光幕中平稳穿行，最后停在尚京富豪区内一栋独栋别墅门前。 谷传经殷勤地替严文相拉开车门，问道：“严助理，明早还是六点半来接您吗？” “嗯，回吧，早点休息。”严文相摆摆手，目送谷传经驱车离去，翻出烟盒点上一支烟，眼前又浮现出那行漂亮工整的钢笔字。 严文相读书时练过硬笔书法，他看得出来，没有十年苦练，写不出那样的好字。 这么说，姚衣十岁就开始练硬笔书法了？倒也不是不可能。 站在家门口想了许久，严文相取出手机，拨出一个没有保存备注的天京号码。 “喂，老同学，事务所的生意怎么样？噢，有个事想请你帮忙，最近有空吗？嗯，帮我查几个人，顺便，查查一个刚退学的大学生前几个月都做了什么。” 第三十二章 悬崖勒马 凡当天在百香书屋购书者，可凭小票免费领取书签一枚，第二枚半价。 在姚衣把这句话写上速写板之后，出于消费者对赠品的热爱，几乎每个从百香书屋走出的人都会走到米萌的摊位前看看买书赠送的自制书签，不到一个小时，便将米萌背包里的存货扫空。 想到出租屋内樊力很可能正与女友享受二人世界，姚衣在空白书签售罄后拖着米萌在百香书屋待了将近两小时，一直等到书店打烊。 令姚衣感到意外的是，回到出租屋时樊力和他女友还没有回房休息，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恐怖电影。 米萌说的没错，樊力的女友的确漂亮，虽然五官不如米萌那样精致，但眉眼间有着熟女的风情万种，对于成年男性来说，樊力女友的杀伤力比之米萌，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说来，樊力也套着都市小说主角模板呢，冷酷，神秘，深沉，一看就是武力值极高的狠角色，不仅有个性感漂亮的女友，还有个天然呆萌的合法luoli做室友。 说不定，走在大街上还会英雄救美，邂逅高冷女总裁？ 这熟悉的套路叫什么来着？ 兵王？ 姚衣笑着对樊力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地说道：“樊哥好福气。” 樊力的笑容不再像昨晚那样僵硬，他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键，满目柔情地看着身旁女友，轻声道：“这是小姚，昨天刚来。” “你好。”樊力女友没有丝毫不快，站起身走向玄关，与姚衣握手，“我是樊力的未婚妻，柳珏。” “呀！现在是未婚妻了！”米萌抢上前来，左右手各握着柳珏一只手，目光在她十指间寻觅，“戒指呐，戒指呐！樊哥，我柳姐姐的戒指呢？” “过一阵再买，其实戒指有没有都是无所谓的。”柳珏拉着米萌往沙发走，“来，陪我看电影，鬼片太吓人了，我们换部电影看吧！” 米萌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乖乖坐到沙发上，说道：“好啊好啊，我想看去年的《功夫熊猫》！” “我们上个礼拜看过了呀。” “再看一遍，再看一遍嘛~阿宝那么可爱~~~” “好吧，再看一遍，要吃薯片吗？” 当两位女生达成一致，男同志立即失去话语权，屏幕上正在放映的由林正英主演的僵尸电影很快被换成梦工厂出品的动画片，樊力用掌心揉了揉额头，起身往阳台走。 姚衣知道他是去抽电子烟，寻思着左右无事，跟樊力聊聊天也好，于是跟着去了阳台。 见姚衣推开玻璃门走到身旁，沉默寡言的樊力主动开口：“吃了没？厨房还有鸡汤和炒肉，热一热，味道不差。” 姚衣用微笑回敬樊力的好意：“吃过了，米萌带我去吃了小火锅，就是你带她去的那家。” 樊力嗯了一声，又恢复到闷葫芦状态，闷不做声地抽了几大口烟，忽然问道：“连心爱女人的订婚戒指都买不起，还算个男人吗？” 姚衣倍感诧异，会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问这种问题，说明樊力内心并不像他表面这样古井无波。 虽说交浅言深乃是大忌，但面对这样的问题，不做回应可不太好，姚衣想了想，耸肩道：“看个人情况吧。” 樊力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如果柳姐，咳，我跟米萌同龄。”姚衣故意做了个挠眉毛的小动作，继续说道，“如果柳姐认为订婚戒指的价格跟你对她的爱还有你对待这段感情的诚意成正比，那当然是能买就买，尽量往好了买。要是柳姐根本不在乎这些，那你又何必苦恼呢？” 樊力放下电子烟，瞅了姚衣两眼，欲言又止。 姚衣大概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笑道：“樊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有一种冷，叫爸妈觉得你冷，有一种饿，叫爸妈觉得你饿？有时候我们爱一个人，却没有好好沟通，没有尊重对方的想法，到头来费尽心思，其实是感动了自己。” 说完，姚衣觉得这话还没有点透，为免樊力误解，他做了个细致的补充：“哦，还有，钻石闪亮，很讨女人喜欢，但是真正让女性感到幸福的并不是钻石本身，而是她的需求得到满足这件事。在一段以婚姻为目的的感情里，精神上的需求永远多过物质上的需求，多跟柳姐沟通，多听听她内心的想法，观察她的喜好，满足她在一些小事上的需求，其实比送钻石戒指更能让她感到幸福。” 这是文雅一点的说法，再说得粗俗直白一点，就是女性的幸福计分板跟男性完全不同。 男人收到贺卡，幸福指数+1，收到机械键盘，幸福指数+10，收到游戏笔记本，幸福指数+100，增幅由礼物质量决定。 而女人则不同，收到一朵玫瑰，幸福指数+1，收到一盒千层，幸福指数+1，收到一枚钻石戒指，仍然是幸福指数+1，这才是女性的计分方式，当然，一颗闪亮的钻石戒指会让佩戴者收到一次又一次的赞美，于是计分板上会随着朋友的赞美而显示出+1+1+1+1…… 所以，送戒指并不是“不划算的选择”，只是，既然樊力负担不起价格高昂的奢侈品，与其苦恼，不如暂时先将注意力放在女友的精神需求上。 要知道，绝大部分男人为爱人购买戒指的初衷都是想让女友幸福，只有少数物化女性的极端大男子主义者才会将赠送钻戒看作是宣示主权，而樊力显然不是后者。 既然如此，何必苦恼于戒指，为何不铭记初衷，努力寻找其他方法让女友幸福呢？ 当然，这些话可不能说出口，言至于此已是足够，再讲就是多嘴多舌，姚衣说完，冲樊力点点头，跟米萌柳珏打声招呼后，便洗漱一番回了自己房间养精蓄锐，为明天的另一场面试做准备。 阳台上，樊力咬着电子烟站了许久，看着客厅沙发上与米萌有说有笑的柳珏，突然下定了决心，取出一台造型与小灵通相仿的按键式手机贴到耳边。 “喂，是我。” “上次你说的活儿，找别人吧。” “以后，别找我了。” 也不管电话另一头的人如何气急败坏，樊力说完便挂断电话，接着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第三十三章 柴米油盐的浪漫 次卧与客厅只有一面不算厚的隔断墙，木门的隔音效果也不是很理想，因此坐在次卧书桌前也能清晰听到米萌和柳珏的说笑声，好在两位美人的声音悦耳定人，而且没有像发疯似的尖叫大笑，而是有意克制音量，因此没有给姚衣造成困扰。 一部国语版《功夫熊猫》放映结束后，姚衣也为明天的面试做好了准备，等到米萌柳珏稀疏完毕各自回房休息，客厅不再传出声响，姚衣便躺上了床，眼睛一闭一睁，窗外天色已从深黑变为鱼肚白。 当年入学时南联大校长曾在新生开学典礼上讲过一句话：现在年轻人学业事业失败的主要原因有两个，晚上下不了机，早上起不了床。 这句话给姚衣留下了深刻印象，在此之前，姚衣早起的原因是父亲严厉的鞭策，在那之后，姚衣不再将早起看作折磨，因而在最轻松惬意的大学时光里也没有养成睡懒觉的习惯。 闹钟响起后，姚衣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静静等待身体由快速动眼期的抑制状态转入正常状态。 起床后出了卧室姚衣才发现，原来屋里还有人比自己起得更早。 出租屋的厨房、客厅和阳台是一个U字型设计，厨房和客厅之间的隔断不是墙壁而是玻璃置物柜，透过透明玻璃能看见樊力正在厨房里忙碌，应该是在给柳珏准备早餐。 姚衣在心里赞了声好男人，端着洗脸盆和漱口杯，轻轻走进盥洗室，清洗完毕准备回卧室换衣服时，正巧看见樊力端着盘子走向餐桌。 这时姚衣才看清，樊力身上穿着一条画有海绵宝宝图案的围裙。 “早。”樊力打了个招呼，见姚衣神色古怪，低头看了围裙上挤眉弄眼的海绵宝宝，说道，“米萌买的。” “猜到了，挺好的，反差萌。”姚衣点点头，憋笑憋得有点艰难。 樊力不知道什么叫反差萌，也没兴趣知道，放下盛有西式早餐的餐盘后，问道：“一起吃早餐？” 姚衣觉得这是在客套，摇头婉拒：“吃不惯三明治。” “想吃什么？面？粥？” 听这意思，是要给自己做早餐？ 姚衣猜到樊力对自己的态度发生变化，是因为昨晚自己说的那些话，但毕竟他跟樊力才认识两天，感觉表现太亲近并不合适，可让别人热脸贴上冷屁股也不太好，于是说道：“我喜欢喝皮蛋瘦肉粥，但不知道怎么做，樊哥你会吗？要不你教我？说了你别笑话我，我还没有自己做过一顿饭呢。” “会，来。”樊力言简意赅，说完就往厨房走。 姚衣把洗漱用品放回厨房，又用洗手液重新洗了道手，然后才走进厨房，刚一进门，樊力便朝他扔了件印有美少女战士图案的粉色围裙。 这是故意的吧？姚衣深吸一口气，咬牙套上这件尺寸至少小了两个码的围裙。 樊力上下打量姚衣几眼，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挺好的，反转萌。” “是反差萌。”姚衣咬牙切齿地纠正。 樊力哦了一声，把洗净的菜刀拍在粘板上，用较为缓慢的语速说道：“盛米，那边从上往下第二个抽屉，珍珠米一碗，洗米，然后煮皮蛋，洗肉，皮蛋和肉都在冰箱里。” 姚衣一一完成樊力的指示，竟找到了有趣的新鲜感，他很少进厨房，从没有自己做过一顿饭，这时找到了新鲜感，心里小小的不愉快很快飞到九霄云外，洗好珍珠米和猪腱肉后姚衣迫不及待地问：“然后呢？” “米碗里放两勺油，一勺盐，加水，腌一会儿，腌米的时候切肉，把刀拿稳，慢慢切，切薄片，锅里接水烧开，沸水煮肉一分钟去腥，再用冷水冲肉封汁，再切丝。” “锅里水倒掉，再接水煮开，皮蛋切丁，生姜切沫或者切片，切完，水差不多开了，下肉片，下姜，等水沸再下米和一半皮蛋，煮到皮蛋融化转小火，再放剩下的皮蛋。” 樊力一边给苹果削皮切块放进榨汁机，一边给姚衣讲述皮蛋瘦肉粥的做法，一个苹果切完，话也刚好讲完。 姚衣真没想到区区一碗皮蛋瘦肉粥，制作流程竟然如此复杂，不过老子讲的好，治大国若烹小鲜，姚衣相信，既然自己能治理好一个商业帝国，也能做好一碗粥。 先腌制珍珠米，再将肉切片，沸水煮肉冷水封汁，然后切丝…… 看着姚衣有条不紊地按照自己所说的顺序处理食材并严格控制调料和火候，樊力目露惊异，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没做过饭？” “第一次下厨，哈哈。”姚衣闻着锅里飘出的浓香，笑得十分得意，“怎么样，樊哥，我是不是挺有天赋？” “你挺有耐心。”樊力答非所问，伸手替姚衣把火调小。 几分钟后，姚衣将剩下一半皮蛋丁放入锅中，轻轻搅动几番后关火起锅。 用小勺子舀了一勺吹凉放进嘴里，先是软滑喷香，接着便品味到皮蛋和肉丝融到粥里的鲜味，味蕾的感受只能用一个字评价：爽！ 樊力见姚衣一脸陶醉，也拿了个干净勺子舀了一勺，尝完咂了咂嘴，说：“再煮两碗，我喝。” “妥。” 见樊力很是欣赏自己的作品，姚衣心情更加愉悦，欣然答应，完全没有注意到客厅里两位女生正在关注自己。 “起床看见他们在厨房里给我们做早餐，这一天心情都不会差了。”柳珏满脸笑容，眼里洋溢着幸福，“萌萌，你是作家，你说，这叫什么？” 米萌不假思索地回道：“柴米油盐的浪漫。” “嗯，柴米油盐的浪漫，才是真正的浪漫，一生一世的浪漫。我看，小姚这人真是不错。”柳珏笑着夸了一句，转头看见穿连体恐龙睡衣的米萌一脸痴呆地看着姚衣背影，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要是能在屋里摆上一席烛光晚餐，四人约会也很浪漫哦。” “哎呀，没洗脸，脸好痒呀！”米萌用力揉脸，企图掩饰脸颊上的红晕。 第三十四章?心机Boy 一碗好粥下肚，最能熨帖饥肠。 看见米萌柳珏抢着喝粥，姚衣更是心花怒放，以至于出门走到尚洋英语培训学校玄武校区时，脸上笑意仍在。 尚洋英语的主要业务是初高中生英语补习，有中教大班，也有外教小班，在尚京小有名气，体量规模比康佳要大，只不过姚衣没有教学经验，也不像了解房市那样了解英语补习市场，所以把尚洋排在求职列表第二位。 “尚洋，这名字取得可真糟糕，不过还好，没叫崇洋。” 站在门口吐槽一句后，姚衣把脸上得意的笑容换成淡淡的微笑，进门走向前台说明来意。 “你好，我来参加面试，应聘贵校助教一职。” 前台妹子看了姚衣两眼，嘀咕一句，怎么这么年轻？ 姚衣没有丝毫不悦，诚恳道：“跟你一样，我看起来年轻。” “呃，那边上楼右转，二楼多媒体教室，你快去吧，面试马上开始了。”妹子说完笑了笑，对姚衣的好感度明显上了一个台阶。 姚衣道了声谢，不紧不慢地走上二楼。 多媒体教室的前门开着，但姚衣没有直接进门，而是站在门外，用食指轻轻叩击门壁。 一位站在讲台后的中年男人转头看向姚衣，见姚衣对他微笑点头，眼神更加欣赏。 “请进。”中年男人做了个手势，指着多媒体教室里用课桌拼成的椭圆形，“先找个位置坐下，很快开始。” 姚衣顺着中年男人所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不少人已经坐在课桌后面，其中六个都是年轻面孔，剩下两位则是外国友人，一个是年纪大约五十的女性，身材臃肿，皮肤松弛，但笑容慈祥，很有亲和力，另一个棕发黑眼，五官深刻立体，相貌英俊，看起来不到三十，坐着也比旁边人高一截，身高至少一米九，看身材应该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一型，走在马路上绝对是一道让女性挪不开眼的风景。 目光环视一周后，姚衣找了个空位坐下，等着面试开始。 没过一会儿，站在讲台后的中年男人朗声道：“好，时间差不多，我们开始吧，我先做个介绍，我是玄武校区的校长，李志华，这两位是咱们校区的外教，May和Sebastien。” 听到校长念出自己的名字，两位外国友人对面试者们露出友好的笑容，面试者们纷纷用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做出回应。 “由于今年招生情况很好，分校区需要再招两位助教，这个英语教育呢，很考验教师与学生互动、沟通的能力，所以，我们就不逐个面试了，大家坐在一起，组成一个面试英语角，结束之后我会根据大家的表现做出选择。好，开始吧，畅所欲言。”李志华拍拍手，补了句不算标准的英语，“Say.whatever.you.want。” 面试英语角？这倒是挺新鲜。 的确，要教授一门语言，互动和沟通不可或缺，以英语角的形式进行集体面试，不仅能看到面试者较为真实的发挥，还节省了大把时间。 这是个好办法，但很考验面试官的观察能力，既然能想出这个法子，并且有自信能通过观察找出最适合的人选，那说明这位李校长不会像长安路营业部的刘经理一样愚蠢短视。 好，就是这儿了！姚衣打定主意，心想，为自己的人生增添一段育人子弟的经历也不错，而且当老师的逼格比做销售高多了，马先生当年也做过英语教师嘛！ “I……嗯，咳。”坐在姚衣右侧穿穿甲配衬衫的英伦风boy率先开口打破沉默，“I.want.to.make.a.brief.introduction.for.myself.（我想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about。”英俊帅气的男外教开口说了个单词。 “啊？噢噢！”英伦风boy意识到外教在纠正他的语法错误，急忙改口。 “about，sorry，yeah，I.want.to.make.a.brief.introduction.about.myself.My.name.is.Thomas，I.graduated.from.the.ShangJing.University，and.my.major.was.foreign.language.(我叫托马斯，毕业于尚京大学外语专业）” “I.used.to.be.a.tutor，so.I.have.plentiful.English.teaching.experience.Thus.I.believe.that.I’m.a.good.fit.for.the.job（我做过家教，有丰富的英语教学经验，所以我相信我很适合这份工作）” 英伦风Boy很快克服紧张，一口流利的英语让李校长眼前一亮，也让其他竞争者低下了头。当然，不包括姚衣。 高中时代姚衣的英语功底就相当扎实，之后更是步步提升，尽管后来英语跌落世界第一通用语言的宝座，被汉语和西班牙语取而代之，但姚衣一直没有放下这门语言，因为这是他学习时间和使用时间最长的外语。 英语算是姚衣的第二语言，他自然能听出Thomas在发音和语法上的失误。 尚京大学可是985高校，全省范围内，地位仅次于南联大，要说从尚大外语专业毕业的学生会犯这些低级错误，姚衣一百个不信。 如果这位Thomas真是从尚大英语专业毕业，那说明尚大监考力度不严，因为挂科太多的学生拿不到学位证和毕业证。 也许是为了活跃气氛，这次两位外教没有纠正Thomas的错误，而是主动打开话题，鼓励其他人开口做自我介绍。 等外教说完，Thomas主动翻译：“May老师和Sebastien老师说，请大家积极发言，学习和教授一门语言的最快方式就是尽可能多使用这门语言，所以，不用担心发音不标准、语法错误之类的问题，大胆开口说就对了。” 然而两位外教说的并不是这些话，姚衣似笑非笑地看着右手边笑容阳光的男人，心想这个Thomas可真是个心机boy，一方面假装翻译，在校长面前表现得乐于沟通，善于互动，另一方面催促竞争者尽快开口，减少别人组织语言的时间。 面试英语角，重点是面试，而不是英语角。 参加英语角，目的是提升英语口语听力，自然不怕犯错，但现在是在面试，犯的错越多，印象分越低，求职成功的概率越小。 碰上这样一个有意思的竞争对手，姚衣顿时起了玩心，本来他打算最后开口，力压群雄——因为主角总是最后出场——现在却改了主意。 用一秒钟欣赏心机boy那得意洋洋满怀优越的表情后，姚衣开口出声。 “Actually，your.translation.is.not.quite.accurate.(实际上，你的翻译并不是十分准确）” （PS：英文不能打空格，会连成一排，每个单词用.隔开太麻烦，还要写中文翻译有水字数嫌疑，所以后续如无必要不再写出英文。） 第三十五章 掌声如潮 英语作为世界第一通用语言，在世界范围内不断传播并使用的过程中，衍生出了各种类似方言的分支，其中流传最广的当属美式英语、英式英语和澳式英语。 若以通用性为出发点，KK音标美式发音是国内英语教师的最佳选择，一是因为国内英语考试听力部分大多采用美式发音，二是因为美式发音相对清晰易懂。 若以装B为出发点，英式发音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一口地道的英式发音究竟有何等魅力？举个例子，英国调查网站eHarmony.co.uk曾在不同国家和地区进行调查，调查结果显示，超过百分之二十二的英语使用者曾经仅仅因为网友的英音标准动人而赶赴约会，另外有百分之七的人曾经或正在努力练习他们的英式发音，因为他们相信标准的英音会让他们更具吸引力。 众所周知，法语与意大利语以浪漫而闻名，但在英语使用者的认识中——包括法国的英语使用者——标准英音才是真正能够表达爱意的语言，往后依次是爱丁堡口音、澳式发音、南爱尔兰口音、约克郡口音…… 由此可见，标准英音是英语角装b把妹的最佳武器，没有之一。 由于教育输入的客观原因（主要原因是外教的出身），国内大部分人都把河口英语（Estuary.English）即伦敦音当作标准英音，但实际上使用河口英语的往往是英国社会阶层相对较低的人群，而属于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们，无不选择高贵优雅的牛津腔女王音。 当然，时代在变化，女王的英语也在变化，从1977年开始，******在圣诞演说中的元音发音有细微改变，此后十年变化更大，到了2005年，女王原有的清晰的贵族式发音已经消失，转变为大众乐于接受的伦敦音。 对此，慕尼黑大学语言学家乔纳森·哈林顿的见解是，女王并非效仿英国首相托尼·布莱尔故意调整发音迎合普通民众，而是再社会力量的推动下受到影响，无意间跟随潮流，逐渐改变了自己的发音。 不论是何原因，总之，属于王室与贵族的标准英语正在逐渐消失。 幸运的是，英语在世界各地都有狂热的热爱者，因此标准英音没有断绝传承，而姚衣正是继承者之一——父亲费尽心思为他聘请的英语家教，曾是英国世袭贵族的礼仪导师。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其他面试者只能听个热闹，完全没有感受到高贵女王音的魅力，反而感觉姚衣的发音方式很奇怪，很“不标准”。 坐在姚衣右手边的心机Boy.Thomas也只是对姚衣使用英语的流利程度感到惊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那不算标准的美式发音与姚衣纯正的英音相比，就像满身泥巴的乡下小子撞上世纪贵族的奢华马车，被碾压得惨不忍睹。 在场众人，只有两位native.speaker（母语使用者）听出了玄机。 坐在李志华身边的May偏头贴着李志华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李志华眉毛一抖，再看向姚衣时，眼神彻底变了。 男性外教Sebastien的表达方式更为直接，他当场吹起口哨，朝姚衣眨了眨一边眼睛，笑道：“Your.accent.is.amazingly.charming，wow，classic.” 看见一位大帅哥朝自己放电，姚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才想起英国还有腐国之称，讲一口地道标准的英音，不仅对妹子有极大杀伤力，在同性交友俱乐部也会备受欢迎。 “Cheers.”姚衣对Sebastien道了声谢，接着把心机Boy的翻译做了纠正，然后接着用标准英语说道，“既然我们的主题是面试，我更想谈谈我对这份工作的看法。虽然我没有教学经验，但我有丰富的营销经验，在我看来，销售商品与授业解惑有共通之处。” 听到这句话，Sebastien双手抱胸，饶有兴致，而May则皱起眉头，显然对姚衣的说法感到不满。 姚衣敏锐地捕捉到May的神情变化，察觉出May眼神中的敌意，但他并不担心。 一味的迎合并不会给别人留下最好、最深刻的第一印象，相反，先抛出一个不被认同的观点，然后以理据争说服对方，更能获得尊重和欣赏。 堂堂姚氏集团掌舵人，路边一丛杂草都能吹出花来，还怕说服不了一位外国大妈？ 酝酿片刻后，姚衣再次开口。 “教师是个神圣伟大的职业，或许在许多人看来将销售员与教师相提并论是对教师的不尊重。但我认为，某种意义上，一位优秀的教师，也是一位优秀的推销者，因为他或她要向家长推销学校，要向学生推销课程。” “以房产销售和保险销售为例，许多买房的客户其实并不了解房市和保险，既不清楚投资房产及保险的必要性，也不知道政策变动可能为他们带来的便利和好处，而销售的职责就是用客户能够理解的方式，让他们获取这些知识，并为他们选择合适的产品。” “教师也是同样，面对不同的学生，老师要以学生能够理解的方式，让他们获取他们需要的知识。我们都知道，并非所有学生都热爱学习，有些学生反感枯燥的学习过程，老师就要考虑为课程添加趣味，有些学生不适应死记硬背的填鸭式教育，老师就要考虑改变授课方式，有些学生纯粹是无法克服心理障碍，老师就要另辟蹊径，为他们树立信心。” “总之，销售面对不同的客户，会采取不同的销售策略，老师面对不同的学生，也要采取不同的教学思路，一个只会讲套话的销售可能会饿死自己，几乎不可能坑害客户，但一个只会照本宣科的老师，却很可能误人子弟，耽误学生！” “因此我认为，教师应该具备销售员的心态，才能真正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尽可能教好每一个学生。” 一气呵成抛出论点论据和论证后，姚衣微微鞠躬，坦然入座。 落针可闻的寂静持续了大约二十秒，然后被May的掌声打破。 不知是否想起多年从教经历中的某些故事，May为姚衣鼓掌时眼中竟泛起泪光。 紧接着，李志华和Sebastien也开始鼓掌喝彩，其他人虽不明所以，但看见三位面试官都在鼓掌，也不甘落后地拍起巴掌。 一时间，多媒体教室内掌声如潮。 第三十六章 厚黑领导学 因为其他求职者都确信姚衣和Thomas将会是这场面试的胜出者，所以他们在明知自己没有机会的情况下，反而能甩开束缚，畅所欲言。 既然面试结果已经确定，面试英语角也就变成了英语角，其他面试者要么与外教攀谈，索要联系方式，要么向姚衣请教练习口语的诀窍。 其实哪有什么诀窍？如果说有，那就是心机Boy说的“尽可能多去使用这门语言”。不过这种答案讲出去，肯定要被人以为是小气，因此姚衣向他们推荐了一套教材和几个可以下载BBC直播录音的网站。 不出预料，英语角结束后，外教带着其他面试者离开，而姚衣和Thomas则被李校长留在多媒体教室。 对助教一职的工作职责和薪资待遇做过简单说明后，李志华亲切笑道：“小姚，小崔，虽然你们都很年轻，但是我认为你们能胜任这份工作，我们尚洋英语每年都会送一批优秀助教去天京、去国外进修，进修回来就是正式讲师。不光工资和年假翻倍，带班还有课程分成。” “噢，还有，每年年底咱们尚洋都会汇总各校区讲师业绩，评选一位金牌讲师，金牌讲师不光能拿到十万元现金奖励，还能拿到公司股份呢！” “真的吗？太好了！李校长，我一定认真配合讲师们的工作，努力积累授课经验，争取早日成为正式讲师！” 也不知是真的被李校长画的大饼给感动了，还是纯粹为了溜须拍马，心机Boy.Thomas像打了鸡血一般激动。 “好好干！育人子弟，当然要认真，容不得丁点马虎。”李志华回了句场面话，转而看向姚衣，“小姚，May老师跟我说了，你的英语功底很扎实，甚至不比native.speaker差，让你做助教是用牛刀杀鸡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教书育人，马虎不得，所以，先做一段时间助教，看看老师们怎么讲课，有机会的话我先让你带个小班，看看效果，怎么样？” 心机Boy小崔见自己被区别对待，顿时心生不满，阴恻恻地瞄了姚衣一眼。 姚衣看在眼里，不禁失笑。 这个李校长，真是有意思。 择才而用，并无不妥，但要区别对待，没必要当着心机Boy的面讲出来，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在部门里给姚衣树立一个敌人。 换作眼界狭隘的人来看，可能以为李校长这是为难姚衣，但姚衣一眼就看穿了李志华的想法：他并不是想为难自己，而是想用这种方法把自己留下。 以姚衣的英语水平，去新东方应聘也是百分百成功，让他在主要学生群体为初高中生的培训学校里当助教，实在屈才，很可能会激起姚衣对学校管理层的抵触心理，进而萌生退意。 要解决这个问题，无非是两种办法：画大饼、转移仇恨。 金牌讲师就是个大饼，但这画饼对姚衣毫无吸引力，于是李志华又使出了第二招。 让小崔也就是Thomas对姚衣产生敌意，从而将姚衣负面情绪所针对的目标从学校管理层转移到小崔身上。 试想，当你新入职一家公司，发现跟你一起入职的同事处处针对你，你是想尽快离职，还是想认真工作，争取早日升职，成为该同事的领导？ 这点厚黑手段，摆在姚衣面前无异于班门弄斧，不过姚衣还是挺意外，培训机构的分校区校长居然会搞这些名堂，也不知道是专门研究过厚黑领导学，还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谢谢校长。”姚衣没有拒绝李校长的空头支票，如果真有特殊待遇，只要跟父辈无关，就能欣赏接受。 再者，姚衣已经开始期待自己站上讲台的那一刻了，能早日成为正式讲师自然更好。 “那……”李志华看看小崔，又看看姚衣，“还有什么问题吗？” 小崔抢着说道：“请问校长，我们什么时候入职呢？我想尽快投入工作！” “噢，那正好，今天是周六，下午就有初高中的大班，如果你们下午没有其他安排，可以去教室旁听。”李志华说完，见小崔和姚衣都在点头，欣然道，“一会儿我就安排，你们可以先去教师办公室看看教材。” “好的！这就去！”小崔用力点头，转身欲走，却听到姚衣发问，立刻止住动作。 “李校长，还有一件事。”姚衣问，“请问我们什么时候签订教师劳动合同呢？” “这个……”李志华眨了眨眼，没有立即回答。 聘请助教也是要签合同的，但尚京大部分机构都不跟助教签合同，因为签订合同意味着之前画下的大饼至少要实现一部分，比如刚才他提到的安排助教进修。 另外，签订劳动合同后，没有正当理由就不能单方面解除雇佣关系，即使开学季结束后讲师们的工作压力小了，也不方便解雇助教。 姚衣大概猜到李志华在想什么，心想可能这是培训机构的常态，但不得不说这种做法其实很愚蠢，完全是欺负刚走出校园的毕业生没有社会经验，不懂得利用劳动法保护自身权益。 如果所有高校都在应届毕业生毕业前开设一门课时较短的劳动法普及课程，让学生们知道超过一个月不签订劳动合同属于违法行为，从第二个月起到一年内员工有权要求公司支付双倍工资，那些小公司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坑人，用极低的“试用期工资”骗取大量劳动力。 当然，姚衣不用担心自己被坑，除非李校长眼瞎，否则无路如何不可能放跑一个主动送上门的人才。 果然，李志华只是犹豫片刻，便爽快地说道：“这样吧，周六周日先试试，如果没有问题，周一签合同，怎么样？” “好的。”姚衣点头，再次道谢。 “好，先去旁边教师办公室看看教材，我去联系下午上课的讲师。” 李志华是个行动派，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赶回自己办公室。 目送李校长出门后，心机Boy看了看姚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的英语水平真是厉害，不过，自己英语好，未必能把学生教好。教书这事，可是需要经验的。” 第三十七章 你说得对 瞎子都能看出心机Boy是在假笑，聋子都能听出心机Boy话里有话。 联想到他做自我介绍时曾说自己有丰富的家教经验，此时强调教书需要经验，无非是种彰显自身优势的心理战术。 姚衣没有反驳，而是点头附和道：“你说得对。” 不做反驳的原因很简单，一来，小崔说的没错，教书的确需要经验。二来，姚衣从来不跟傻X、杠精和没事找事的家伙争辩，无论他们说什么，姚衣都只会用一句话作为回应：嗯，你说得对。 小崔没想到姚衣会是这个反应，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劲无处使的感觉，心里别扭又找不到宣泄的办法，只能闷着一口气自己难受。 姚衣无意与他纠缠，不等小崔再开口，便离开多媒体教室走进二楼教师办公室，翻看培训班使用的教材，顺便打听助教的工作具体是个什么样儿。 只用了半个小时，姚衣便对自己目前的工作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助教，顾名思义，协助教学，本是大学教师职称的最低等级，后来沿用于各类培训机构。 像大部分培训机构一样，尚洋英语的助教无权授课，主要工作就是帮讲师批改作业、维持课堂纪律和辅助教学。 所谓辅助教学，就是代替讲师留堂。 现在流行的英语学习概念就是多读多写多背，大部分家长学生都相信反复背诵才能学好英语，而对老师来说，强调背诵可以减少自己的工作量，降低备课的工作难度，因此许多英语老师也不留余力地宣传着这个“不二法门”。 但是，极少有学生会在下课后主动看书背书，有些学生甚至在课堂上都不听讲，所以许多老师会在下课后留堂，逼迫学生完成定量的课堂作业。 可别小看留堂的作用，事实上，许多学生都是因为不想留堂而认真听讲，还有不少学生都是在留堂过程中被迫记忆单词。 说来许多家长都感到不可置信，事实上不少英语培训学校提高学生考试成绩的秘诀就是强迫学生背单词，词汇量上去了，把阅读理解大概意思看个七七八八，总能蹭点分，再加上完形填空和作文两方面的提升，以前只能考二三十分的学生很快就能考出四五十分的成绩。 至于那些本就能考八九十分的学生，都有一定的学习能力和学习意愿，培训机构对他们的帮助往往体现在另一方面，并非在英语学习上给了他们多少启发，只是将他们的课余时间限制在另一个教室或自习室里，免得他们被外界诱惑影响。 换句话说，很多家长交补习费，其实只是找了个懂英语的看管，而不是英语老师。 而尚洋英语是私立培训机构，与公立学校不同，机构讲师按课时甚至是按分钟收费，让正式讲师留堂要给加班费，成本太高，所以学校管理层招聘廉价的助教，让助教代替讲师，监督那些没有完成课堂作业的学生继续背诵。 由此可知，助教在培训机构的主营业务里扮演了何等重要的角色，但悲哀的是，助教不仅工资比讲师低，待遇和地位也差得远，倘若有学生交了钱没学好，家长到补习机构吵闹，往往都是助教背锅。 如果留堂留的久，助教还得负责把学生送回家或是送回家长身边，否则万一学生回家路上出点意外，助教要跟机构一起担责。 总而言之，这是份付出与回报比例极不合理的工作，如果自身英语水平不足，没有提升到正式讲师的信心，最好不要在机构里浪费时间，毕竟，私立培训机构不像公立学校，没有熬资历的说法。 姚衣看穿了培训机构的套路，却没有感到不满，只不过心底里感慨了一句，当市场处于野蛮生长阶段，难免出现各路妖魔鬼怪，即使教育行业也不例外，同样充满了利用信息不对等而实施的压榨和欺骗。 坐在教师办公室里翻了翻初一到初三学生所使用的课外辅导教材，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 正寻思着中午去哪里填饱肚子，便看见李校长提着盒饭和饮料走进教师办公室，招呼着姚衣和小崔一起吃饭。 姚衣初来乍到，需要尽快融入环境，不想特立独行，因此没有拒绝。 但盒饭快餐重油重盐，实在不合口味，再加上09年还有不少小餐馆在用地沟油，姚衣只敢浅尝几口。 这边姚衣刚放下筷子，小崔也跟着放下饭盒，抽出餐巾纸擦拭嘴角。 “怎么了？”李校长疑惑道，“吃不惯？” “是不太习惯。”小崔解开马甲和衬衫第一个扣子，矜持道，“一般我的主食都是肋排、羊排或者鱼排。” 李志华砸了砸嘴，没说话，狼吞虎咽吃完手里的盒饭，拍拍手说道：“下午，小崔跟关老师带高二的大班，小姚跟于老师带初二的大班，我跟关老师和于老师说过了，你们看下走廊上贴的课表，先去教室里等着吧，下午第一趟课两点开始。” 说完，李志华自己收拾好饭盒，装进塑料袋拎着走了。 姚衣和小崔互不搭理，各自翻看辅导书，等着关老师和于老师的到来。 关老师比较负责，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学校，进了办公室没坐一会儿便拿起教案就领着小崔去教室，说是给提前到的学生听写单词短语。 而于老师则姗姗来迟，姚衣等到了一点五十三分才在门外看见一道身影。 “您好。”姚衣起身打了个招呼，“请问您是于老师吗？” “对，我是于咏梅。”于咏梅愣了愣，“你是？” “我是您的助教，姚衣，今天刚入职，李校长让我在这儿等您。”姚衣说着，拿起辅导教材，准备跟于咏梅去教室。 “噢，这样，好，那什么，你先给我泡杯咖啡，然后到教室等我，我一会儿过去。”于咏梅指了指饮水机，接着坐到桌后，戴上耳机沉浸到音乐之中。 看这架势，不到一点五十九分是不会动身了。 还有非得踩着点进教室的老师？ 还有上课前不复习教案的老师？ 两相对比，这位于老师可比关老师差远了。 姚衣看着于咏梅那张能打七分的侧脸，笑了笑，心里谢过李校长的好意。 第三十八章 我真的学不会 新人入职，最重要的是什么？ 有职场经验的人大多会说，最重要的是跟对人。 有一个好领导把你安排到合适且有潜力的岗位，有一个好师父领你入门教会你行业里的各种门道，你才能迅速掌握做好工作的诀窍，才有继续提升的机会。反之，无论多么用功努力，都很难收获应有的回报，除非运气很好，能够遇上贵人，或是抓住机遇。 李校长给小崔安排了个尽职敬业的好师父，却让姚衣到于咏梅手下当助教，只有两种可能：一，于老师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就像故事书里写的那样，乍一眼看过漫不经心，好像不在状态，但其实万千教案藏于心中，干货满满。二，李校长也知道于老师的作风，所以干脆让姚衣在她手下做助教，给姚衣争取更多的发挥空间。 像关老师这样负责的老师，极有可能亲自留堂，而于老师则不同，她连上课都要踩着点去，还指望她下课后留在教室里为学生们答疑解惑？等到下课铃一响，于老师风一般地溜了，姚衣不就有了单独与学生相处、积累教学经验的机会么。 当然，也有可能李校长压根没想这么多，纯粹就是使了招不甚高明的美人计，想让姚衣多跟于咏梅接触，用荷尔蒙留住姚衣。 看于老师的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颜值气质都算不错，再加上英语教师的身份加持，对男性的诱惑力可谓不小。 于咏梅见姚衣站在原地，皱眉问道：“Where’s.my.coffee?” 哟，伦敦音，看来是个英音爱好者，这下姚衣知道李校长为什么让他跟着于老师了。 思忖片刻后，姚衣回以礼节性微笑： “I’m.no.servant，being.your.teaching.assistant.is.one.thing，and.making.coffee.for.you.is.another.” 于咏梅唰的一下摘了耳机，瞪大眼睛看着姚衣，惊道：“你再说一遍？呃，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再说几句英文？随便说几句。” 应她的请求，姚衣随口说了句：该去教室了。 “RP（Received.Pronunciation）？天，你的口音好像抖森和科林，好标准！你在哪里学的？真厉害！能教我吗？” 刚刚还端着架子的于咏梅一秒变脸，眼里尽是惊喜，再没有半点前辈姿态。 姚衣摇摇头：“从小听BBC和新概念英语磁带学的，于老师言重了，谈不上教您，我是您的助教，有机会当然愿意跟您交流。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去教室了？” “听新概念？好吧，新概念也是RP，可是，听新概念就能学成这样？你是个天才吧？”于咏梅露出羡慕的表情，翻转手腕看了眼手表，拿起辅导教材边走边说，“好，先去教室上课，下课再说，你今天刚来吗？晚上有空吗？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 这么直接的吗？ 还真应了那句话，除非你有魅力，否则你永远不知道女生可以多主动——对于英音爱好者来说，能说一口地道女王音的异性，不论脸长成什么样，都是极有魅力的。 姚衣眨了眨眼，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走到教室门前时，姚衣瞥见一个背书包穿校服的男生站在走廊拐角处，看他个头应该是初中生，可他站在拐角处一动不动，没有要进教室的意思。 眼看快到上课时间，姚衣冲他招手道：“同学，快上课了，快进教室吧？” 男生脖子一缩，噔噔噔跑上楼去。 这是什么情况？三楼明明是校长办公室、资料室和外教一对一教室，那孩子跑楼上去是去跟外教一对一补习？可是May和Sebastien都没在…… “李校长说了，不用管他。”于咏梅转头对愣神的姚衣说道，“一会儿你坐教室后排，看见捣乱的、说话的、传纸条的学生，就走到身边制止，看见睡觉的……看见睡觉的就让他们睡吧。” 让他们睡？ 姚衣更加不解，家长交钱给培训机构可不是让孩子来睡觉的，这样真的合适吗？ 等到课程开始，姚衣才明白于咏梅为什么这样说。 其实于咏梅的授课质量真心不低，虽然手里没有教案，但是各个知识点信手拈来，依次排开，深入浅出，讲解到位，如果学生有基本功而且全神贯注地听讲，一下午两个课时，完全可以学完学校一个礼拜的课程内容。 但问题也正是出在这里，来补习的学生，不可能个个基本功扎实，更不可能个个都专注于学习，班里大部分学生很可能是被逼参加补习班，毫无主动性。 本来就对英语不感兴趣，再听于老师这干货满满毫无水分的课程，听不了几分钟就昏昏欲睡。 用姚衣那套销售教学理论来讲，于咏梅选择了固定客户群，她的策略是给那些愿意学习的学生带来更大的提升，而不是把有限的课程时间浪费在自甘堕落的瞌睡虫身上。 如此选择无可厚非，毕竟，个人的时间精力是有限的，如果老师把课程时间浪费在不愿学习的学生身上，对那些愿意学习的学生来说很不公平。 再者，一名教师需要的业绩通常是他/她带出了多少高材生，只要带出了百分之一的尖子生，就算剩下百分之九十九全是吊车尾，也不会影响下一届招生。 私立培训机构是这样，公立学校更是如此，优胜劣汰，本是社会法则，换在职场里还会更加残酷，按说姚衣见惯淘汰，对于这种筛选应是心如铁石。 可不知为何，想到这些三观尚未成型，对人生道路还没有一个清晰概念的孩子在最重要的求学阶段就被放弃，丧失进一步接受教育的机会，姚衣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节课时一晃而过，说好要请姚衣吃晚饭的于咏梅下课前接了个电话，似乎家里有事，急急忙忙布置一份课堂作业后便匆匆离去。 讲师不在，身为助教的姚衣就得堵住教室门严格检查，只有背完三十个单词抽查过关的学生才能放行。 下课铃响后过了十分钟，教室里的学生少了一半。 过了十五分钟，教室里的学生只剩寥寥几个。 过了三十分钟，教室里只剩两个人，就连一下午没睁眼的瞌睡虫也背完了单词，唯独坐在最后一排、留着西瓜头的女生没能过关。 看见最后一个同学也背起书包离开教室，西瓜头惶恐地盯着姚衣。 看见这小丫头的眼睫毛都在微微抖动，姚衣内心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想着要不要放她回家，便听见她嗷的一下哭出了声。 “我学不会。” “老师，我学不会。” 西瓜头状若崩溃，一边流泪一边喊。 “我好认真了，可是我真的学不会啊——” 第三十九章 不是你的错 姚衣不相信眼泪，但西瓜头的哭声却击穿了他的心防。 在姚衣的学生时代曾发生过一件小姚衣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的事情：初二那年，与姚衣同班的一位同学从教学楼楼顶纵身一跃，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当年姚衣就读于尚京重点中学的直升班，直升班学生无需参加中考，初三结束后直接升学本校高中部，但这并不意味着直升班学生没有学习压力，恰恰相反，与普通班级相比，直升班学生的学习任务更重，从入学第一天起到六年后高中毕业，始终顶着沉重的压力。 因为直升班的目标不是中考，而是高考和各类竞赛，所以直升班学生的学习进度远超普通班，按照当时班主任和校方的想法，初中三年就要将初高中六年的课程学完，高中三年全部用来复习、竞赛和模拟考。 为了能让学生在三年时间内学完六年课程，各科老师尽一切可能拖长课时、加快进度，初一上学期就上完了普通班级初一初二两个学年的课程内容，初一下学期便开始初三和高一的内容。 外人很难想象，那些刚离开小学、身体发育都尚未健全的学生需要多么惊人的意志力才能熬过初中三年——事实上，直升班大部分学生都没有熬过去。 能够进入直升班的学生都是从尚京市各小学反复筛选、百里挑一挑出来的聪明孩子，这些孩子大多家庭条件优渥，但也有例外，班级最后排坐在垃圾篓旁边的男生就出生于贫困家庭，与其他同学不同，他的父母请不起家教，买不起车接送，甚至不能保证他一日三餐营养均衡。 同样是时间紧张，其他同学可以坐在舒适的轿车里享用早餐或看书背诵，而他要背着十斤重的书包坐一小时公交赶到学校；同样是进度飞快难以消化，其他同学可以在放学后询问家教，而他要瞅准时机厚着脸皮去问学校里自己认识或不认识的老师；同样是吃苦受累，其他同学能穿暖吃饱睡好，而他…… 后来姚衣才知道，这个小学拿过华罗庚杯金牌的同学，很可能是因为蛋白质摄入过少和睡眠时间不足，导致记忆力下降，因此到了初一下学期，他的成绩一落千丈。 姚衣从小不信“你穷是因为你懒”、“你成绩不好是因为你懒”这类鬼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见过比他更勤奋但无论付出多少努力也追不上他的同学。 这么多年过去，姚衣已记不住那位同学的名字和样貌，甚至连他曾以为自己会铭记终生的惨剧都已忘记，而这一刻看见背单词背到崩溃的西瓜头，姚衣想起来了。 初二的某一天，放学后回教室拿书的姚衣看见那位同学蹲在墙角哭，姚衣问他为什么哭，他歇斯底里地嚎哭，他说他学不会，他说他真的很努力了，但他真的学不会。 当时姚衣很想帮他，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等到第二天征求父母同意，打算让他放学后跟自己一起回家补习时，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已从教学楼楼顶跳下。 在那以后，直升班名存实亡，大半家长把自家孩子转去了其他班，校方不再对直升班做任何宣传，班主任也调整了教学计划。 学习压力骤然放松，本该是件令学生们高兴的事情，但整个学年，教室里几乎看不见一张笑脸。 那时姚衣每天都在想，如果那天自己邀请那位同学共进晚餐，如果老师家长能早点发现那位同学的异常，也许悲剧不会发生。 可惜，没有人愿意关注一个吊车尾。 似乎在某些老师眼里，不论有什么样的缘由，只要学习成绩不好，就只有一个原因：学生还不够努力。 但事实不是这样。 事实是，如果学生们付出努力却没有收获应有的成绩，往往是因为他们的老师或家长还不够努力。 但老师和家长并不乐意承认自身的失败，于是所有的责任都将推到学生身上。 听起来很可怕，对吗？ 然而，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学生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真会相信老师和家长的判断。 “别哭。”姚衣轻轻拍着西瓜头的小脑袋，柔声道，“乖，别哭，你很努力，我看见了，我知道，你真的很努力，背不下这些单词，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想背了，今天就先回家，没关系，好吗？” 西瓜头止住哭声，止不住啜泣，两眼含泪，倔强地摇头：“我想背，我真的想背，每次、每次考试，妈妈看见、看见我英语成绩，就、就伤心，我不要、不要妈妈伤、伤心。” “好，那就留下来慢慢背，没关系。”姚衣目光更加柔和，“我陪着你，老师陪着你。” “可是，可是……不管我怎么背，我都记不住，背了就忘，背多少次都会忘。”西瓜头小嘴一瘪，说着说着又是眼泪汪汪，“于老师，还有马老师，就是学校里的老师，都说我不够用心，都说继续背，用心背就能记住，可是我怎么背都记不住。” 姚衣想了想，安慰道：“也许是于老师的教学方法不适合你。” 西瓜头没听懂，迷茫道：“可是，别的同学都能记住，只有我记不住。” “那说明你跟他们不一样，并不意味着这是你的错，不同的人适合不同的学习方法，明白吗？呃，我打个比方。” 见西瓜头摇头，姚衣举了个例子。 “你知道‘数羊’吗？睡不着觉的时候数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这是种有效的治疗失眠的办法，可是为什么对我们没用呢？因为这个办法起源于英语国家，在英语里，绵羊sheep和睡觉sleep发音接近，所以数羊会有催眠作用。” “可是在汉语中，绵羊和睡觉毫无关联，我们躺在床上数绵羊，自然起不到催眠效果，明白了吗？一个方法，可能对一群人有用，但未必对所有人都有用。” 考虑到自己英语助教的身份，姚衣特地举了个跟英语有关的例子，可西瓜头似乎没有被说服，她眨了眨眼，突然说：“水饺。” “什么？” “我、我们睡不着的时候应该数水饺。” 第四十章 单词的奥秘 数绵羊能帮助入睡，是因为英文单词sheep（绵羊）和sleep（睡觉）相近，由此推彼，汉语使用者可以数水饺，谐音睡觉。 这里面的逻辑很简单，但许多成年人都不能在短时间内想到替换方案，或者说，大多数人都不会往这方面思考。 显然，这丫头记不住单词不是智力问题。 “你……”姚衣认真看了西瓜头一眼，问，“你的数学成绩怎么样？” “数学我经常考第一！”西瓜头微微昂起头，谈到数学时她有了自信，“别人都说数学难，可我觉得数学很简单，我觉得英语才难，怎么记都记不住。” 姚衣追问了一句：“数学公式呢？记得住吗？” 即使是数学物理这种以“对逻辑、概念的理解”为主的学科，也要熟记一些公式定理，才能保证解题速度，既然能考全班第一，说明西瓜头应该没有记忆方面的病症。 西瓜头用力点头：“嗯嗯，记得住，多做几道题就记住了，有些公式经常忘，但是考试的时候我能把它们推导出来。” 果然，小丫头不是脑袋有问题，而是不擅长中英对照、毫无逻辑可言的单词记忆。 按照她的思维方式，在无法理解其中逻辑的情况下，重复记忆工作很难收到成效。 只要老师找到正确的教学思路，以小丫头的思考能力，很快就能提升词汇量和英语成绩。 但如果碰不上一位愿意观察、愿意为她另辟蹊径的良师，小丫头很可能陷入失败和自我否定的恶性循环，进而放弃这门学科。 孩子很需要鼓励，倘若一次又一次努力后失败，一次又一次被老师家长批评不够用心不够努力不是学英语的材料，那么他们脆弱的心理防线会迅速垮塌，轻则厌恶英语，重则形成习得性无助，一辈子学不好外语。 想到那些本可以学好但运气不好没能遇上好老师的可怜学生，姚衣叹了口气，对西瓜头说道：“你很聪明，很多大人都不能像你一样，这么快想到把‘数绵羊’换成‘数水饺’，而且你也很努力，所以，记不住单词不是你的错，只是你不适合这种记忆方法，明白吗？” “真的吗？”西瓜头半信半疑。 “真的。”姚衣给出肯定答复后突然问道，“睡觉和绵羊的英语单词分别是什么？能拼出来吗？” “睡觉sleep，s，l，e，e，p，绵羊sheep，s，h，e，e，p。”西瓜头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完吃了一惊，“我记住了！” 姚衣验证了自己的判断，发自内心地笑道：“嗯，你记住了。” “我……怎么记住了？”西瓜头不敢置信，“以前背过，总是忘呀。” “因为你喜欢有逻辑的东西，你对数绵羊这个故事的内在逻辑很感兴趣，所以你在记住这个故事的同时，记住了sheep和sleep两个单词。” 为了给小丫头树立自信，姚衣做了个有逻辑的解释。 西瓜头擦干脸上泪痕，惊喜道：“那，是不是只要我给每个单词都编一个故事，就能记住单词了？” 小丫头会举一反三，很不错，但没必要如此麻烦，姚衣摇头道：“中考词汇有三千，你能编三千个与单词有关、内在逻辑有趣的故事吗？就算编了三千个故事，这么大的记忆量，不仅占用时间精力，而且容易混淆。” 赶在小丫头眼里的希望转变成失望之前，姚衣继续说道：“但是不用担心，我们可以用其他办法，你知道吗，大部分英语单词都是有联系的，我们可以先从这里入手。” 西瓜头吸了吸鼻子，一脸茫然。 “比如今天你要背的单词，看，看这几个，teacher，worker，dancer，singer，driver，writer.” 姚衣拿起粉笔，将自己念出的单词一一写在黑板上，转头问：“它们的共同点是什么？” 这个规律很容易总结，西瓜头想都不想就回答：“它们都以er结尾。” “还有呢？” “还有……”西瓜头低头看看单词本，拍手道，“它们的意思！老师，工人，面包师，舞蹈家，歌手，司机，作家，都是某种职业。” “所以？”姚衣循循善诱，这是英语单词中最容易总结的规律之一，他相信西瓜头能自己找到答案。 “所以，er放在单词结尾，表示某种人，teach是动词‘教’，所以teacher是老师，work是工作，所以worker是工人，dance是跳舞，dancer是舞蹈家……”西瓜头越说越激动，可说完又泄了气，“可是，我还是记不住teach、work、dance这些单词。” “首先，记住，这些规律并不绝对，会在不同情况下发生变化。其次，没关系，针对这种单词，你可以把它们联系起来，造一个句子，把单词放到具体的句子和具体的语境中记忆。” “比如，我的老师喜欢唱歌和跳舞，梦想着成为一名作家。用一句话记住‘老师’、‘唱歌’、‘跳舞’、‘梦想’、‘成为’、‘作家’六个单词，你的工作量会小很多，记忆效果也会好很多。” “而且，只要记下这些基础单词，再掌握创造单词的技巧，你的词汇量就会翻上几倍喔。”姚衣笑道，“要知道，英语单词的记忆技巧，还有很多很多。” “很多？”西瓜头眼睛忽闪忽闪，亮起希望的光。 “很多，包括那些人们认为没有逻辑关联的单词。比如你今天要背的teenager。”姚衣写上这个单词，然后画上两条杠，将其拆分为teen|ag|er。 “看出什么了吗？” 西瓜头盯着黑板思考半晌，鼓着两腮摇了摇头。 “给你一点提示。”姚衣指着teen，掰着手指数道，“十三，thirteen，十四，fourteen，十五，fifteen，十六，sixteen，十七，seventeen.” “喔！它们都以teen结尾，所以teen是十几的意思！” “对，那么，age呢？是什么意思？” “年龄！岁数！” “er是什么意思呢？” “某种人！” “放在一起？” “十几岁的人，青少年！”西瓜头望着黑板，小嘴越张越大。 “闭上眼睛，告诉我，青少年的单词是什么，怎么拼？” “teenager!t，e，e，n，a，g，e，r！”小丫头拼完单词，迫不及待地睁眼看向黑板，看见姚衣冲她比出大拇指，眼眶里又泛起泪花。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哗啦一声。 第四十一章 陈旧的鸡汤 课程表上写得清清楚楚，下午最后一堂课在六点结束，而晚上的补习课从七点半开始，初中班和高中班都是如此。 现在是六点半，还有谁会留在学校？姚衣转头看向教室前门，看见一个背书包穿校服的男生，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英语本后，男生立刻退后一步，但姚衣仍然捕捉到他脸上惊慌羞愧的神情。 姚衣感觉有些眼熟，于是好奇地走下讲台。 出了教室便看见那个男生站在门边，左手把一元钱三本的英语本按在墙上，右手攥着五毛钱一支的圆珠笔正在记录姚衣写在黑板上的单词。 做好笔记后，男生放下纸笔，转身低头对着姚衣，如蚊蚋一般小声道：“老师，我只站在外面听，可以吗？” 再次看见男生的正脸，姚衣总算想起，这是自己跟着于咏梅走进教室前，在走廊拐角处看见的男生。 当时姚衣以为那是个调皮捣蛋、经常逃课旷课的学生，所以于咏梅才会无视，但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为什么要站在外面听呢？”姚衣指了指防盗门，“想听的话，可以坐在教室里听啊，教室的门，难道不是为学生而敞开的吗？” 男生抬起头，又飞快地低下，难为情地说道：“我没交补习费。” 原来如此。 看他身上那套洗到褪色、打了补丁的校服，看他身后那个破旧的卡通书包，看他手里廉价的英语本和圆珠笔，无不显示着一个事实：他的家庭条件不太好。 所以，到了上课的时间却不进教室，是因为他没有交补习费，不被允许进入教室。 自从教育产业化开始，教室的门不再为学生敞开，而为钞票敞开，这是令人心酸又无奈的事实。 但眼前的小男生不愿放弃，或许他相信知识改变命运，或许他真心热爱学习，即使掏不出补习费被拒之门外，仍然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眼光站在门边偷听。 难怪，难怪下午姚衣冲他招手时他跑上了三楼，可能那是他能想到的，挽留一丝自尊的唯一办法。 想到于咏梅说的“李校长说过不用管他”，姚衣默然无语。 李校长的做法并没有错，至少他没有驱赶不付费的学生。 道理讲起来有点冷血，但事实是，尚洋英语是以教学换取学费的商业机构，而不是无条件施舍的慈善机构。 在教室里多放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并非难事，可李校长不能让一个没有支付补习费的学生与其他学生一样坐进教室，因为这是对付费客户的不公平，会引起家长们的反感和抵触，会让生意变得更难做。 毕竟，并非人人都有同情心，并非人人都愿意看见弱者无需付出代价也能享受与自己同等的待遇，哪怕他们知道弱者没有支付的能力。 “没关系，想听的话进去坐吧。”姚衣叹了一声，见男生一动不动，又说了句，“现在不是上课时间，我是在放学后留在教室里讲一些我愿意讲的内容，跟于老师、李校长他们无关，听我分享一些学习英语的经验，不需要交费，明白了吗？明白了就进去找个位置坐吧。” 视线触及英语本上的笔记后，男生不再犹豫，诚恳地道了声谢，跟着姚衣走进教室。 见男生进门，西瓜头朝他挥手：“Hello~~~” “你们认识？”姚衣问。 “梁福临以前跟我一起补课的。”西瓜头拍拍自己右手边的桌子，“以前他坐这儿。” 姚衣知道小孩子把自尊看得很重，不愿再说这事儿，于是赶紧转移话题：“他叫梁福临？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老师，我叫宋词，不是《大宋提刑官》里的宋慈哦，是唐诗宋词的宋词。”西瓜头收起泪花，破涕为笑，“老师你呢？” 啧，《大宋提刑官》，何冰、郭达、罗海琼等实力派主演的经典推理悬疑剧，平均收视率一度超过《新闻联播》，当年姚衣可是每集必看，现在却记不清剧情，要不是西瓜头提到，都想不起有这么部经典之作。 有空得把《大宋提刑官》再刷一遍，姚衣暗自记下这事儿，对梁福临和宋词点头说道：“我姓姚，姚墟，呃，姚明的姚。好，咱们继续，刚才我们说的er，叫作单词后缀，什么是单词后缀呢？这个名词对你们来说可能有些生涩，但只要换个说法就很好理解了。” 说完，姚衣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行汉字：打、拣、挂、找、推、摔、抬、拖、扫、提、接、折、抄…… 宋词若有所悟，名叫梁福临的男生则露出疑惑神色，不明白为什么英语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这么多汉字。 “看出什么了？”姚衣指着黑板，见宋词举起右手，笑道，“不用举手，直接说。” “这些字都是提手旁。”宋词比之前活跃得多，“姚老师，您是想说，单词的后缀，就像汉字的偏旁部首一样，对吗？” “没错。”姚起竖起大拇指，“汉字又偏旁部首构成，左右偏旁，上下部首，英语单词由前缀、词根和后缀组成，所谓的前缀词根后缀，其实就是偏旁部首，区别在于，英语单词的结构更加简单。” “你们看，汉字有多少种结构？上下，左右，上中下，左中右，独体字，合体字，全包围，半包围，穿插，品字形，八种！而英语单词有多少种结构呢？左右，左中右，独体字，没了。” “相比之下，是不是觉得英语单词的结构特别简单？这可不是错觉。不信的话，再想想，汉字除了八种基本笔画，有多少个偏旁部首？数得清吗？而英语单词呢？简单多了。所以呀，很多外国人学中文，学得痛不欲生，因为中文比英文实在难太多了。” “你们连这么难的中文都能学好，怎么会学不好英文呢？” 一碗陈旧的鸡汤，灌进09年的初中生心里正是合适，梁福临和宋词头一次听到英语老师抛出这样“不尊重”英语的观点，偏偏又觉得姚老师说得很有道理，顿时心中生出斗志，眼中燃起光亮。 第四十二章 破旧的书包 不论教授哪一门科目，最好的出发点总是树立学生自信和培养学习兴趣。 以汉字的偏旁部首类比构成英语单词的前缀后缀词根，指明一个有趣的方向，是在为仅有的两位学生培养学习兴趣。而战略上藐视英语，贬低英语，则是为了给宋词树立信心。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有了学好一门语言的信心和兴趣，再投入时间精力，方能事半功倍。 调动起宋词和梁福临的积极性后，姚衣用近半小时时间讲解了一些常见于初中英语教材的前后缀，比如“Re”、“Un”、“Dis”、“ture”、“al”、“ment”，至于更进一步的单词演绎和词性变化规律，姚衣一概不提，打算等到宋词和梁福临的英语成绩得到提升后再成体系地讲解单词演绎法。 虽说英语单词的结构比汉字简单是事实，但所谓的“能学好汉语就一定能学好英语”却是善意的谎言，汉语是以理解感悟为核心的语言，而英语是以秩序规则为核心的语言，二者之间有云泥之别，只能从主观上定义难易，而客观来讲，“学习英语比学习汉语更容易”这个说法并不成立。 之所以要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宋词和梁福临有自信学好英语，既然要让他们自信，自然不能在一开始就讲解过于复杂的内容，以免给他们造成打击。 育人如种树，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拔苗助长，必须循序渐进，把握好灌溉的“度”。 眼看悬挂在教室后侧墙壁上的时钟时针即将指向“7”，姚衣拿起黑板擦，擦掉自己留下的笔记，一边拍着手里的粉尘，一边说道：“好，七点了，你俩也该饿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宋词被这句俏皮话逗乐，噗嗤一下笑出声，而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的梁福临一脸严肃，站起身向姚衣弯腰鞠躬。 看见同桌的举动，宋词赶紧收起笑脸站起身，毕恭毕敬地朝姚衣鞠了一躬。 初中生虽不成熟，但也过了不懂事的年纪，明知助教没有饿着肚子为学生讲课的义务，宋词和梁福临都不会把姚衣的无偿授课当作理所当然。 站在讲台上看着两个小家伙朝自己鞠躬，听见他们异口同声地道谢，姚衣感觉有股暖流顺着心房抵达全身各处。 难怪马先生辞职后重拾旧业回归教育，姚衣心想，原来教书育人能带来金钱无法收购的欣慰与满足。 想到这，姚衣内心由衷感谢康佳公司长安路营业部的刘经理，如果不是他的短视愚蠢，姚衣很可能不会站上讲台，无法体会这种纯粹的快乐。 梁福临收好英语本和圆珠笔，背起书包问道：“老师，请问您明天还会来吗？” 宋词也跟着问道：“对啊对啊，姚老师，您什么时候在呀？我想跟着您学，不想跟于老师学。” “我是于老师的助教，一般于老师上课的时候我都在，当然，于老师不在的时候，我可能也在学校，至于明天……”姚衣回忆片刻，想到明晚于咏梅还有一节课，便点头道，“明晚七点半到九点半有于老师的课。” “那我明天也来！”宋词还不放心，又问道，“那，姚老师，星期一和星期三您也会来吧？星期一和星期三晚上也有于老师的课呢！” “当然。”姚衣立即点头。 “太好了！”宋词开心地鼓掌，“我的英语有救啦！” 梁福临嘴唇动了两下，但没有出声。见他欲言又止，姚衣主动问道：“想说什么？说，没关系。” “没。”梁福临低下头，喃喃道，“谢谢姚老师，谢谢。” 既然他不愿说，姚衣便不再追问，准备带他俩走出教室时下意识地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之前旁听时，姚衣很自觉地把手机设置成静音模式，因此没有察觉——于是说道：“先回家吧，家长会来接吗？” “我妈应该在一楼等我呢！老师再见！”宋词背起书包，欢快地出了教室，梁福临抬头看了姚衣一眼，也出了教室。 两人刚到一楼，一位三十岁上下、穿着朴素的女人冲到宋词身边，皱眉道：“再不下来，我都要上去找你了，今天怎么留堂拖到这么晚？又背不下来单词？” “背下来了！”宋词把西瓜头摇成旋转蘑菇，“全都背下来了！妈妈，我跟你说，以前都不知道，原来背单词这么简单！” “简单？”女人一脸不信，“囡囡，不许骗妈妈，今天的单词到底背完没有？” “背完了，真的，全都记住了！而且我觉得都不会忘！因为姚老师教的方法真的太好用啦！”宋词迫不及待地与母亲分享喜悦，“姚老师还说，单词有很多规律法则，只要掌握了，不但能背单词，还能造单词呢！妈妈，我觉得我肯定能学好！姚老师也说我能学好！” “姚老师？哪个姚老师？”女人警惕地问。 “就是于老师的助教，姚老师呀。” “助教？新来的助教？”女人面带忧色，“囡囡，你要听于老师的，学英语就是要多写多记多背，没有捷径可走的，新来的老师可能没有经验，你不要……” 好不容易看见了攻克英语的希望，宋词听不得母亲说姚老师的不好，噘嘴道：“妈妈，你又不懂英语，姚老师教我的方法是真的很有用啊！以前我怎么背都记不住的单词，现在一下子就记住了，于老师的方法根本不适合我，她就会让我们背书做题，我才不要听她的。” 女人拉着宋词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于老师能教出中考英语考满分的尖子生，她的方法怎么不好了？” “哎呀，不是不好，是不适合我，我给你讲个故事，你知道为什么外国人睡不着要数绵羊吗，那是因为……” 梁福临一声不吭地跟在母女俩身后走出大门，既羡慕又憧憬地看着宋词坐上电动车后座，先是朝她挥了挥手，接着把手伸进路边的垃圾桶里，抓出一个没有瓶盖的空饮料瓶。 呲咔—— 塑料瓶被拧成麻花状，装进破旧的书包。 第四十三章 三杯不倒 通话记录里共有四通未接电话，后两通分别是老妈和米萌打来的，前两通则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姚衣略加思索，先给老妈回电分享了自己找到工作的喜讯，然后再三保证出门在外绝不逞强，如果生活中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一定会第一时间给老妈打电话，几番安慰总算抚平了母亲的焦虑心情。 哄好老妈后，姚衣接着给那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拨去电话。 姚衣不会轻易外泄个人信息，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少之又少，除非是某家销售员“盲打”时正好拨出他的号码，不然就是某个熟人换了号码。 算算时间，已有三四天时间没跟以前圈子里的朋友们联系，估计自己退学的消息已经传入他们耳中，姚衣猜想是某个损货特意换了号码来恶搞自己，可电话接通后结果却让他感到意外。 “喂，是小姚吗？” 手机扬声器传出一个有点耳熟的女声，语气急切。 “我是程萍，还记得吗？康家公司长安路营业部的程萍。” 原来是长安路营业部的专案经理，姚衣这才想起前天投出的电子简历里写有自己的电话号码。 看来还得弄个新的电话号码，这年头需要电话卡不必去电信营业厅，街上随便找家商店都能买到不记名电话卡，只是iphone手机不支持双卡双待，所以还得再买个功能机——除了耗电太快，这是最受国内用户诟病的弊端，直到九年之后，苹果公司才发行了支持双卡双待的机型。 “记得，程经理您好，之前手机静音没有接到您的电话，抱歉。” 出于礼貌，姚衣先做了解释，然后才问道：“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噢，是这样，昨天我跟刘经理认真考虑了很久，我们认为你很适合置业顾问的职位，底薪在招聘信息的基础上再加三百，怎么样？觉得可以的话，周一来营业部办理入职？” 程萍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姚衣这位新员工的渴求，可惜姚衣对销售员的职位已失去兴趣，当即拒绝：“程经理，谢谢您的赏识，但是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而且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啊？”程萍不由自主拔高了嗓门，复读机似的一连说了几次可惜了，最后叹道，“好，小姚，像你这样的人才果然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哎。那我……只要我还在长安路营业部，这里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如果你想换份工作，随时给我打电话，待遇可以谈。” 再次谢过程萍的好意后，姚衣挂断电话，拨给米萌。 彩铃刚响电话就被接通，一连串问题像机关枪似的噼里啪啦地冲击着姚衣的耳膜。 “喂喂喂！姚衣姚衣！你下班了吗？你吃饭了吗？你在哪啊？离香山名园远不远？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米萌给姚衣发过一条短信，问姚衣下午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大学城摆摊卖书签，姚衣回信说自己应聘成功，整个下午都要留在学校，之后米萌没再发信息，直到六点半的时候才打了两通电话，当时姚衣正沉浸在自己的小课堂里，完全没想过米萌会给自己打电话。 “呃，刚下班，还没吃饭，我在尚洋英语玄武校区，在群英街这边，离香山名园不远，走路二十几分钟就到，我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回去。” 一一回答米萌的问题后，姚衣笑道：“你可以先到百香书屋门口等我，我大概八点到。” “别！回家吃饭！快回来，为了庆祝你找到工作，樊哥做了一桌子好菜呢。” 听见米萌说回家吃饭说的这么自然，姚衣不知为何心头一暖，不过“好菜”二字过后，隐约听到咕噜一声，似乎是米萌吞了口口水，少许感动登时化作笑意。 “柳姐姐和白姐姐也在，大家都在等你开饭呢，你快回~” “房东也来给我庆祝？”姚衣很是意外，樊力这么客气还算情有可原，毕竟昨晚自己替他纾解了心头积郁，可房东白姐为什么要来庆祝自己找到工作？ “不是啦，白姐来收租的，嘿嘿，她说你还有九百房租没交呢，看见樊哥做了好吃的，干脆留下等着一起吃饭啦。” “哦，对！”姚衣拍了拍脑门，“替我给房东道个歉，这两天忙着面试，把这事儿忘了，回去我就把房租补上。” “嗯嗯！快回来！”米萌再次强调，“打车回！” “好，马上。” 姚衣收了手机，匆匆下楼，站在路边拦了部车，先去买了啤酒和下酒的卤味，再转回香山名园。 等到下车时看看时间，还差两分钟就到晚上八点，想到米萌樊力他们还在等自己，姚衣心里过意不去，不再顾及形象，提着啤酒和卤味一路小跑闯进电梯。 2206的房门开着，姚衣还在走廊里就听见米萌和柳珏在讨论餐桌上的荤素搭配，走到门前闻到屋里飘出的菜香，更是食指大动。 “姚衣回来了。”米萌坐在沙发离门较近的那一侧，听见门边响动，马上站起身从公用鞋柜里帮姚衣取出拖鞋。 “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我就要减肥成功喽！”房东白帆开了个玩笑，语气里听不出责怪埋怨。 “快进来吧，都等你呢，正好，刚把菜热过一道。”柳珏站起身，看见姚衣手里提着一提啤酒，问，“诶，带酒干嘛？” 姚衣愣了下，反问道：“樊哥不喝酒吗？” 正在桌边摆放碗筷的樊力往这儿瞅了一眼，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了句喝酒误事。 “没事，我跟你喝，一桌好菜，正好下酒。”白帆好心地给了个台阶，化解姚衣的尴尬。 米萌高举双手：“我也喝！” 白帆瞪了一眼，嗔道：“你还小，喝什么酒！” “哪儿小了！”米萌噘起小嘴。 “xi——”白帆本想说句胸小，但考虑到有男同志在场，便改口道，“你酒量小。” “才不小呢。”米萌双手一上一下拉开距离，很不服气地比划着，“喝三杯都不会倒！” 第四十四章 套路得人心 青椒炒豆腐、鱼香肉丝、苦瓜炒肉和番茄炒蛋共计四道家常菜分据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将喷香诱人的老鸭粉丝煲围在中央，虽没有新奇菜品，但色香味俱全，酸甜苦辣鲜俱在，令人望而生津。 见米萌、樊力、柳珏和白帆都是如此热情，姚衣不再客气，换好鞋后便坐上小圆桌。他的确饿了，中午李校长买的盒饭他基本没碰，从早晨一碗皮蛋瘦肉粥下肚，到现在近十二个小时没有进食，早已是饥肠辘辘。 “开动喽~~~”米萌第一个下筷，夹菜速度超乎姚衣想象，眨眼间就把小嘴塞的鼓鼓囊囊，像只藏食的小仓鼠。 有了米萌做表率，姚衣也不甘落后，抛开用餐礼仪，大快朵颐不亦乐乎。 其余三人相视而笑，不是嘲笑，而是欢笑。 “好久没尝过樊力做的菜了，我来看看手艺有没有进步。” 说完，刚才还念叨着减肥的白帆先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老鸭汤，又多拿了个瓷碗装上满满一碗米饭。 柳珏笑着提醒了一句：“白姐，说好节食呢。” 嘴上这么说，手上动作却不一样，一边说，一边还在给白帆夹菜。 “看他们吃得这么香，我胃口都变好了，还是明天再节食吧。”白帆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材，自忖仍有享用美食的资格，于是放心地张开了嘴。 米萌迅速插入话题：“节食不能减肥，不吃东西只会让身体进入节能模式，降低新陈代谢速度，到时候身体消耗的热量更少，万一节食中途没忍住多吃了点，反而更容易胖呢！所以还是想吃就吃，嘿嘿。” “真的假的？”白帆半信半疑。 要不要打破食不言的规矩插句话呢？ 姚衣只犹豫了一秒，便发现她们的话题已经跳到了广播体操和瑜伽哪个更好，再过几秒，又变成附近有哪些健身房，然后是健身房里的教练，教练和某些女学员的粉红色故事或事故，接着变成某某某的秋季新款…… 即使姚衣思维活跃，也跟不上这种对话节奏，干脆放弃了加入闲谈的想法，老老实实做个听众。 “诶，对了，萌萌你最近在写什么？我昨天才晓得我有个闺蜜的老公是出版社编辑呀，我把你以前的作品发他邮箱了，他挺感兴趣呢。” 也不知中间经历了怎样的旋转跳跃，在大家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白帆忽然提到这个话题，让姚衣不自觉地竖起耳朵。 米萌今年二十岁，正常来讲应该在读大学，或者像姚衣一样直接进入社会，可米萌这两天除了卖书签，其他时间似乎都待在出租屋里，姚衣虽然好奇，但没有擅自探询她的隐私。 听白帆的意思，米萌竟是一位作家？ “你是作家？”姚衣抢着问道。 “不不不，算不上作家啦，就是随便写点东西。”米萌慌忙解释，看起来不是自谦，而是自认配不上作家身份。 “你……你的笔名是什么？”姚衣以试探的语气小声问道，“不会是咪蒙吧？” 白帆替米萌回答了这个问题：“哪有人会用真名做笔名啊？” 姚衣松了口气，问：“那米萌的笔名是？” “萌萌的笔名是小米虫。”白帆再次抢答，“不过萌萌，我闺蜜的老公说了，你这个笔名太没有文艺气息了，得取个像‘饶雪漫’、‘明晓溪’这样的，明晓溪知道吧？写《泡沫之夏》，《会有天使替我爱你》那个。” “知道呀，现代小琼瑶~” 提起明晓溪，米萌神色崇敬，但并没有听取白帆的建议。 “可是我觉得小米虫挺好呀，不改啦，最近，唔，最近没写什么，等有灵感了再跟你说嘛！白姐你说的那个闺蜜，是不是欠你钱的那个呀？” “对，哎，提起这事儿我就无奈。”白帆放下碗筷，以手抚额做头疼状。 “怎么了？”柳珏问，“闺蜜还会欠钱不还？欠了多少？” “五万，她爸妈都挺有钱，也不像是故意拖着不还，可能是忘了，我也不好意思提，不想伤了感情。” 言罢，白帆苦笑不已。 姚衣能理解白帆的郁闷，以她直爽利落的作风，碰上这种事情最是难受，出于助人为乐的美好品德，姚衣主动为白帆出谋划策。 “白姐，这事儿不难。柳姐，米萌，屋里有麻将吗？” “有一副，怎么了？”柳珏看不出二者之间有何联系，疑惑道，“你想打麻将？” “不是，摆桌麻将，替白姐讨债。” 姚衣恶趣味发作，不再多做解释，故意吊人胃口，搬开桌上饭菜，把麻将盘上桌，凑出一副好牌后把剩下的牌像模像样地垒好，指挥着米萌和柳珏跟自己各坐一个位置，然后对白帆说道：“照张照片，照你的牌，发给她，问她你缺什么。” 白帆定睛一看，立刻看出其中玄机，笑骂一声机灵鬼，拿出手机给闺蜜的Q*Q发了条消息。 在好奇心的催动下，米萌和柳珏离开座位，一左一右两颗脑袋探到白帆身侧，盯着她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白帆与闺蜜的对话框： 【扬帆：在吗？会打麻将吗？】 【冷暖自知：会：）怎么，三缺一？】 【扬帆：帮我看看，我怎么打？】 【冷暖自知：清一色，缺个五万。】 【冷暖自知：……】 【冷暖自知：上次借了你五万块钱，差点忘了，我一会儿就从网银转给你，或者明天转。】 【冷暖自知：不好意思哈：）最近事情太多，忙昏头啦！/qiao】 【扬帆：没事，你不说我都忘了，先打牌啦，回聊！】 “这也行？” 惊异过后，柳珏捂嘴偷笑。 “咦，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会打麻将的米萌一脸迷糊，柳珏和白帆一人一句为她做出解释。 “这办法真好玩。”米萌听后拍手叫好，接着却叹了口气，“哎，麻将最少都是一万，可我同学只欠我五百呢。” 白帆哈哈一笑：“那还不简单？你发张伍佰的照片过去呗，唱《挪威的森林》那个。” “欸？对喔！”米萌豁然开朗。 姚衣忍俊不禁，自个儿鼓起了掌，为这穿越时空的优秀套路喝彩。 客厅里气氛欢乐，没人注意到面色阴沉的樊力攥着手机走向阳台。 第四十五章 切入点 难得柳珏和白帆都在，米萌说什么也不肯下楼摆摊，非要拉着两人一起看电影，还向姚衣发出了邀请。 不过姚衣没有加入她们的电影之夜，因为他要做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洗好碗筷后，姚衣回到自己卧室，用手机搜出人教版初中英语单词汇总表，开始备课。 教书育人，不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项使命，既然要做，就要努力做到最好。哪怕只有两个学生，哪怕上课没有课时费，姚衣也要尽己所能，为学生带去更有趣、更有内容的课程。 这种执着精神是走向成功的必要元素，可惜大部分人并不理解。 在这个急功近利的拜金时代，大多数人都太精明而不聪明。做一件事之前，人们总是最先考虑自己的付出能否迅速带来符合自身预期的回报，然后担忧自己的成果是否可能被别人盗取、剽窃，却很少考虑这件事能否在未来给予自身更多机会、更多助力。 按照这种思维模式，当一位培训机构的补习老师发现单词演绎法能让学生解决单词记忆难题后，他第一时间思考的问题往往是针对国内教材总结一份单词教案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是否值得自己为此付出精力，然后他会担忧自己的心血随时可能被其他培训机构剽窃，因为国内几乎没有知识产权保护的概念，所以很可能百般辛苦最后却为别人做了嫁衣。 于是，他很可能放弃这个“傻气”的想法，继续宣传“死记硬背是学习英语唯一途径”的错误理念。 但事实不是如此，实际上，只要专心投入到一项事业，领先于同行甚至成为行业先驱，那么你会拥有更广博的眼界和更宽阔的舞台，于是你会看见更多的机会，结识更多的人脉，比起后来跟风者，你更可能继续领先。 只要保持领先与创新的精神，总能成就一番事业，那些担心别人剽窃自己创意的人，只不过是想一劳永逸，但在这个变革无时无处不在发生、不创新不进化就要被淘汰的年代，根本不存在一劳永逸。 就以单词演绎法为例，其实国内早就有人提出利用词根词缀记忆单词的“捷径”，比如英语教育巨头新东方，但暂时还没有哪家培训机构为国内初高中应试教育针对性地做一套单词教材，只要姚衣愿意花时间钻研总结，先人一步完成这项工作，那么他可能像当年的疯狂英语一样，一举成名。 届时，就算其他机构跟风抄袭又如何？站在行业顶尖的巨头们肯定会向姚衣伸出橄榄枝。 当然，姚衣并不看重这些利益，有一个富裕的家庭作为经济后盾，他可以跳出满是铜臭的低级层次，追求更高的境界。 如果真能整理出一份绝妙的单词教材，姚衣不会藏着掖着当作宝贝，而会第一时间联系出版社和媒体，将实体教材和网络课程同步推向全省甚至全国学生。因为姚家需要的不是钱，而是传世的美名。 以初高中生单词教材作为切入点，用别树一帜的记忆方法收获名望，再结合人人都在说却很少有人懂的互联网+创新思路，姚衣有信心端走初高中英语补习市场的大蛋糕。 据姚衣所知，全国范围内，初高中补习市场的霸主地位直到十年后仍未确定，各地区都有各自出名的培训学校，即使做出国内第一支教育产业股的新东方，在大多数二三线城市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但这条既定的轨迹未必不能改变，就算做不成掌控中小学生补习产业链的霸主，至少能让概念新颖的在线教育和教育类APP提前上线，为各地为课外辅导而发愁的家庭解决困难。 若是有一天，父母姐姐还有一帮朋友发现自己成为全国上千万中学生追捧爱戴的名师，不知道他们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反应呢？姚衣浮现连篇，脑补着将来自己的名片上多出“国宝级名师”这一头衔，心里美得冒泡。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姚衣很快发现，撰写单词教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首先，中考考纲词汇极其衍生词语总数接近三千，其中相当一部分单词不适合使用演绎法记忆，比如基础名词（如tea，book，door）、部分上义词（如fruit，organ，color）以及以罕见词根为主体的单词（如astronaut）。 这部分单词只能以编故事的形式进行串联记忆，即使姚衣能搞定这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工程，也无法保证学生都能接受。 其次，系统性地进行整理前缀、词根和后缀，等于是让学生从记忆单词转变到先记忆单词的构件再去记忆单词，如果学生不能迅速掌握单词演变的规律，反而是加大了记忆量。 对于宋词这种思考能力强、脑筋灵活的学生来说，演绎法是帮助记忆的好方法，但如果姚衣只关注这类学生，那与放弃“差生”的老师有何不同？ 可是适用于所有人的教材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姚衣不可能做到完美，只能努力让更多学生能学会演绎法，而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先降低演绎法的理解难度，让学生们更容易发现单词之间的联系。 怎么做呢？ 苦思冥想半个钟头，姚衣决定先从单词表的重新排版开始。 人教版初中英语课本有两种单词排版，一种是按照各单元所学课程中包含的新单词进行排序，另一种则是按照首字母集合排序，这两种排版方式都与词根和前后缀无关，因此姚衣要先把这两千多个单词重新排版。 同词根的单词放在一起，同前缀或同后缀的单词放在一起，相同演变规律的单词也要放在一起，按照这种排版方式，同一个单词可能反复出现，工作量极大。 明知熬个通宵也排不完单词表，姚衣干脆上床休息，打算睡个好觉补足精神，明天一早赶去学校旁听其他老师的课程，加深对教材的理解和对学生学习能力的认知，然后继续整理单词。 第四十六章 要不你上来讲 翌日，姚衣一早出门，走到群英街时大约八点，可街道两侧已能看见高矮不一服装各异的学生们陆续走进尚洋英语的教学楼，其中大部分学生都是满面困意。 想想也真是可怜，这些孩子每周只有周末不用赶去学校参加早读，却还要大清早爬出温暖被窝，在各科补习班里连轴转。 其实家长未必不懂过犹不及的道理，但谁也不敢在别人家孩子全都参加补习时，让自家孩子留在家里休息。 至于孩子是否能承受？ 别人都受得了，为什么就你受不了？现在吃不了苦，长大了能有什么出息？ “哎！”姚衣轻轻摇晃脑袋，把扰人的想法和睡意统统甩出脑袋，更加坚定了为这些孩子做点事情的决心。 以一己之力，改变不了社会风气，也改变不了家长们的想法，但说不定能够改变培训机构的教学方式，让那些不擅长死记硬背的学生能够轻松学好英语。 早起是个好习惯，前提是要早睡，让学生们早点背完单词，他们不就能早点睡觉了么？ 抱着这个想法，姚衣按照课表找到今天第一堂课的教室，坐到教室最后一排等着旁听。 昨天李校长说过，一般来讲，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助教可以旁听其他讲师的课程，学习经验。 姚衣想用演绎法为基础整理出一份单词教材，必须先了解学生们的整体水平，公立学校的课堂他进不去，只能先从旁听各年级补习课程入手。 八点半，铃声响起，一位地中海发型男老师准时进入教室，学生们齐齐喊了一声魏老师，但没有起立。 魏老师站上讲台后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姚衣身上。 姚衣正要自报身份，却见他指着旁边的学生说道：“今天讲卷子，先跟你旁边新来的共用一下，课间拿卷子给他去隔壁复印店复印。” 这是把自己当成插班生了？姚衣眨了眨眼，没说话，打算课后再做解释。 “这话说过很多次了，怕你们不记得，我就再说一遍。明年六月就要高考了，但是你们的英语水平是个什么样，相信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时间这么紧张，从头给你们讲知识点根本讲不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背试卷，所以说，不想高考落榜，就不要抱怨学英语有多苦有多难。”魏老师慢条斯理地说完，取出一张标注了标准答案的模拟卷，“来，从单选开始。Can I speak to，背！” 一声令下，学生们纷纷开口，像背诵古诗一样，把题目加入正确答案后组成的原句背出来，惊得姚衣舌桥不下。 背试卷？ 这是什么高端操作？ 是应试教育的奇葩产物，还是别有深意的提分诀窍？ 趁着背诵生遮掩，姚衣小声问身旁的学生：“平常都背试卷？” “对，每个礼拜背两张。”男生一脸无奈，手中水笔如风车般旋转不停。 “整张卷子都背？” “单选完形全背，阅读理解选背，改错作文默写，抽查不过关就抄卷子。”男生不无同情地看了眼姚衣，苦笑道，“我要是你，赶紧转班，等你爸妈被魏秃子洗了脑，想跑都跑不掉。” 学了这么多年英语，头一回听说背卷子抄卷子的学法，姚衣忍不住追问：“为什么要背卷子？魏老师说过吗？” “培养语感吧，他说讲知识点我们也学不会，不如背真题和模拟卷，反正年年出题都是考那些知识点，背久了，跟着感觉选也能选对。靠，要我说，有背卷子的时间，拿来讲知识点不是更好？” 说到这，男生忽然叹了口气，摇头推翻自己的说法：“不过魏秃子说的也对，我们这些人平时都不怎么用心学，真像学校里的老师一样给我们讲知识点，我们也学不会，还是背试卷来的干脆。” “背试卷……有用？”姚衣感觉自己对英语学习的认知被刷新了。 “谁知道呢，也许有用吧，我背了三个月，单选和完形得分率提高不少，不过阅读理解还是老样子。”男生说完，抬头看见魏老师正盯着自己，吓得脖子一缩，乖乖背诵完形填空短文。 听着学生们念经似的背诵课文，枯坐了大半节课毫无收获，姚衣总算在临近下课前有所发现。 讲到短文改错中某一句动词变名词的改正时，魏老师把手里的卷子往讲台上一拍，训道：“这个动变名，年年改错都要考，送分的题，你们就是做不对，这张卷子考出来，这道题改对的还不到五个，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学的！” 坐在姚衣旁边的男生也没拿下这道“送分题”，郁闷地嘀咕道：“背了那么多张卷子，谁不知道要动变名，知道有什么用，记不到名词形式能怎么办。” 姚衣瞄了眼试卷，看见修改的动词是“activate”，不禁讶异道：“这个，需要记？” “不记怎么知道它名词形式是什么？” 男生翻了个白眼，姚衣仿佛在他脸上看到“好感度-1”的字样。 “你们老师没教过你，凡以ate为动词后缀结尾的动词，去e改ion就是名词形式？” “有这说法？”男生愣住了，“真的假的？” 姚衣反问：“educate的名词是什么？” “education。”男生脱口而出。 “dominate?” “domination。” “create？” “creation。” “donate？” “donation，我靠？”男生瞠目结舌，指间旋转的水笔飞越三张课桌，落在另一位同学额头。 “你俩！”魏老师又一次拍桌，“要说话出去说！” 男生恍若未闻，带着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欣喜冲姚衣问道：“不是，所有ate结尾的单词都这么改？把e换成ion就是名词？你刚才说什么后缀？动词后缀？” “说你俩呢！还在说！你讲我讲？要不你们上来讲？” 可能是感觉身为教师的威严受到挑战，魏老师出离愤怒，质问一通还不解气，甩手扔出一小截粉笔。 粉笔在半空划了个难看的弧形，好巧不巧落在姚衣身上。 低头看着胸口处浅浅的粉笔印，本来打算道歉的姚衣改了主意，拍拍衣服，起身离座。 第四十七章 教学搭档 姚衣不是刻板拘泥的人，中学时代大部分时间都严格遵守课堂纪律，可也有过课间交头接耳传纸条的时候。 每回搞小动作被老师发现，听见那句经典台词时，姚衣都曾有勇敢走上讲台的冲动，不过想到严厉的父亲，最后还是从了心。 这一刻，胸前的粉笔印将陈年往事带回姚衣眼前。 这一刻，讲台上仿佛有许多身影重叠！ 这一刻，魏老师不再是一个人！ “哗——” 众目睽睽之下，姚衣抽走男生的试卷，大跨步迈向讲台。 魏老师只是习惯性嘴炮，根本没有想过竟会有如此大胆的学生，眼见姚衣气势汹汹走向自己，一时有些慌神，下意识地退了半步，紧张地问道：“你，你干什么？” “我接受你的邀请，上来讲两句，麻烦让让。”姚衣语气平和，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久居高位者，惯于发号施令，未必都有一个眼神就令人战战兢兢的威严，但言行举止总是自然而然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魅力。 心理学家认为这是一种利用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影响他人心理的特殊技巧，姚衣认同这种解读，并且有意识地练习过这种技巧。 可怜老魏对此毫无概念，根本挡不住悄然无形的心理影响，脑子还没转过弯，身体就服从了来自外界的指令，乖乖让出讲台。 走下讲台后，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什么，脸色一变再变，青了又白，一肚子怒火想要往外喷，可这时冲上去纠缠未免太丢人，不如静观其变。 老魏教书十几年，不是没见过学生闹堂，根据他的经验，闹剧收场时，丑角总是学生。 想讲课？ 行啊，讲吧。 没上过讲台的人哪里知道讲课的困难？老魏到现在都记得当年自己第一次站上讲台时，看见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紧张得两腿直哆嗦，连话都说不清楚。 再者，讲课跟讲故事不同，哪怕只是讲一个简单浅显的知识点，也需要事先准备，否则老师们何必辛辛苦苦做教案？像这样头脑发热站上讲台的，肯定是自取其辱。 想到这里，老魏心中大定，冷笑一声，抱起膀子站在前排课桌旁，等着看好戏。 学生们也没料到新来的插班生这样胆大包天，真拿补习班老师不当老师，公然抬杠。 讲道理，这种做法有不敬师长的嫌疑，可高三的学生们早就听腻了大道理，正处于中学时代最为压抑的阶段，看见有人做了自己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一下子亢奋起来。 不少人悄悄把手放到桌下鼓掌，先前跟姚衣聊天的男生更是吹口哨起哄，教室里的气氛转瞬间变得活跃，让老魏笑得更加舒心。 要是在学校教室，学生不敢吭声，管你上台讲了什么都不给任何反应，兴许随便讲两句也能糊弄过去，可这里是补习班，没那么严的纪律，台下学生越是起哄，站在上面越是下不来台。 老魏笑呵呵地看着站上台后一言不发的姚衣，觉得这小子多半是紧张到不知道怎么开口，想到闹剧收场后姚衣免不了被其他学生编排调侃，顿时心情大快。 然而，等着看笑话的魏老师注定要失望了。 姚衣并不是紧张忘词，而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讲课就像演讲，不仅内容重要，展开内容的时机也很重要，观察、调动和利用观众的情绪更为重要。 即使演讲稿背得滚瓜烂熟，上台之后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也未必能赢得掌声，因为观众的掌声是内心共鸣的具现，如果演讲者不能引起观众的共鸣，怎能获得掌声，怎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所以，许多演讲者上台后往往先从几个诙谐有趣的小故事讲起，不仅可以活跃气氛，还能利用移情效应引发观众的代入感，当观众将自己代入到故事中进行思考，演讲者再抛出演讲主题，便能轻松引起共鸣。 不过，要引起共鸣光靠讲故事远远不够，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对演讲者的小故事感兴趣，所以还要观察并利用观众的情绪进行互动，许多人都认为观众听众几乎没有开口的机会，所以演讲和讲课不存在互动，这种想法错得离谱。 的确，观众和听众很少有用语言进行反馈的机会，但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也是一种反馈，及时关注这些反馈，再根据观众的反馈调整演讲内容和演讲方式，这是演讲者必备的技巧。 既然讲课和演讲一样是单向输出内容，那么演讲的技巧搬到课堂也同样实用。 此时“观众们”正处于亢奋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们只会在意姚衣跟魏老师的冲突，不会在意姚衣要讲的内容，不论是跟他们一起起哄，还是一本正经地开始讲课，只要对他们的起哄作出反应，都是火上浇油。 因此，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不给任何反应，静静看着他们躁，等到那股劲头过去，他们自然会恢复安静。 经历了由动到静的状态转变，正是注意力最为集中的时候，这时再引导他们尚未完全平复的情绪，用某个现编的小故事让他们产生代入感或引发他们的探知欲，便能掌控课堂，让所有学生都认真听讲。 当然，以上是理想状况，而现实充满不确定因素，总是更加复杂。 比如此时，姚衣保持沉默注视台下已有一分钟，教室里大多数学生都不再出声，但还有一个男生仍在作怪，即使没人理会也不在意，自娱自乐一般，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时不时要说上一句“讲啊，快讲啊”。 每个班级都有那么一个或者几个刺头儿让老师倍感头疼，跟他讲道理他不听，打压他他会反抗，无视他他变本加厉，碰上这样的学生，好像没什么好办法。 但姚衣不会以普通老师的目光去看待学生，因此他有了一个很有灵性的想法：把热衷于用各种行为聚集目光的刺头，变成教学搭档。 第四十八章 法不轻传 姚衣虽没有从教的经验，但他也曾是学生，论年级，二十岁刚进大学校门的姚衣，只比台下这些学生高了一两届，他很清楚，刺头吸引学生注意的能力比老师强得多。 众所周知，讲相声多是一捧一逗，讲课也是一样，如果有个刺头能配合老师授课，不仅能调动氛围，还能牢牢抓住其他学生的注意力。 至于怎么让刺头配合自己？那就得靠语言的艺术了。 “毕竟是第一次站上讲台，我需要认真思考一番才敢开口，嗯，我看大家都准备好了，我也思考得差不多了，那么，我们开始吧。” 姚衣微微一笑，伸手指向疑似多动症患者的刺头。 “这位同学，请你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魏老师刚才讲的这道改错题，你答对了吗？” 刺头大多是不害臊的，这位也不例外，大喇喇地站起身，笑嘻嘻地说道：“没，做错了。” 错了还笑得这么欢，果然是块当教学搭档的好材料。 “不用站起来，请坐。”姚衣做了个手势，“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你没有答对呢？是因为不知道activate的名词形式吗？” “对噻，你看我卷子上填的就是‘activate的名词形式’嘛，哎呦，非得填‘activation’才能得分，我也莫得办法噻。”刺头学生故意用上滑稽的腔调，惹得满堂哄笑。 “嗯，还有没有其他人是因为不知道activate的名词形式而丢分呢？来，举手看看。” 话音刚落，或长或短的手臂在教室里立起一片密林，仔细看去，只有三个学生没有举手，看他们隐含优越的表情，估计是答对了这道题的极少数。 姚衣先是伸出食指虚点几下，假装计数，然后叹道：“看来大家都知道这道题是要改动词为名词，只是不知道activation的名词形式如何拼写，这样丢分，太可惜了，你们要知道，当初我高考的时候，只差一分……” “噢，对，忘了做自我介绍。”姚衣抬手拍了下额头，开始飙戏，“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助教，我姓姚。你们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比你们大多少，哎，你们知道吗，当初我参加高考，只差一分就能考上心仪的大学，只差一分啊！” “六年苦读，只差这一分，就跟梦想失之交臂，太可惜了，但是没办法，就像老师们常说的那样，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嘛，少一分，名次可能下降几千名。所以，不要小看这一分！” 姚衣说着，指尖指向试卷。 短文改错，不多不少，正好一空一分。 姚衣讲的也是那些老师们挂在嘴边的老话，但偏偏能带动学生们的情绪，因为他编了一个能让学生有代入感的故事。 只因漏背了一个单词，丢了这一分，六年寒窗付之东流，想到这样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在座学生不可能再以无所谓的心态看待这道题。 只要他们联想到自己，就不可能不担忧，只要他们感到担忧，就不可能不在乎。 多年以后，那些捏造内容、收读者智商税的无良自媒体为什么能大行其道？就是因为他们抓住了营造代入感和贩卖焦虑的诀窍！ 捕捉到学生们眉眼间的忧虑后，姚衣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更可惜的是，你们居然都不知道，就算你没有背过activate的名词形式，甚至是连activate这个单词都没见过，也能答对这道题。” 此话一出，包括魏老师在内，教室里所有人都露出惊愕神情，唯独先前坐在姚衣身旁的那个男生激动不已，取出纸币准备做笔记。 可话说了半截，姚衣故意偏转方向，感慨道：“还好，还好这不是高考啊，不然，悔得拿头锤墙。” 吊人胃口，不是恶趣味，而是销售技巧。 人性是共通的，某种意义上，教学生和销售产品、追求异性一样，想让学生珍惜知识，认真对待知识，就不能送瘟神似的把知识往学生脸上糊，必须勾起学生的求知欲，让他们主动来问才行，所以古人才有“法不轻传”的说法。 “真的假的，不知道activate都能蒙对答案？怎么蒙啊？”刺头已完全进入节奏，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配合姚衣的教学。 见火候差不多了，姚衣拿起粉笔，一边写一边说：“不是蒙，而是造词，当然，不是胡编乱造，而是按照正确的规则规律去创造，听起来不可思议？可你们要想一件事，我们今天所学的英语单词，都是由以前的英语使用者按照某种规律创造的，只要掌握他们创造单词的规律，我们也可以创造单词。来，看黑板！” 姚衣潇洒转身，粉笔掷入盒中，黑板上留下几行单词： Create->Creation Educate->Education Donate->Donation Dominate->Domination Congratulate->Congratulation Accumulate->Accumulation “怎么样？找到规律了吗？”姚衣环视一圈，点起前排一个举手的女生，“你说。” 女生不敢起立，低着头用刘海遮住小脸，怯生生地回道：“左边的单词都以ate结尾，把结尾的e改成ion，就变成了右边的，呃，右边的名词。” “对，所以同理，activate的名词形式是？”姚衣目光再次转向教学搭档，“你说。” “靠，activate，activation，还真是啊？”刺头不再作对，而是兴奋地竖起大拇指，“那以后所有以ate结尾的单词，我都不用背名词形式了噻？” “问得好！”姚衣回敬一个大拇指，“我再举两个例子，late，rate。late的意思是已故的，迟到的，之前的，为什么去e改ion却变成生僻词lation，‘副调制’？rate的意思是比率，等级，为什么去e改ion变成了‘ration’，定量，配给量，限量供应？” 见学生们开始认真思考，半天没出声的老魏沉下脸色，他没料到姚衣不是插班生而是助教，更没想到姚衣上台后竟能讲得这么好，居然能让这帮学生认真听讲。 更糟糕的是，姚衣居然说出一种他没有教过的答题技巧，这岂不是说自己存在过错？老魏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自己教了十多年，从没有人说过他教错了。 怎么可能是他错了呢？不可能的！ 第四十九章 请校长 “咳咳，这个，我说两句啊。 除了late和rate，还有很多单词都不能这样改成名词，比如短文里的debate就不行，根本没有debation这个单词嘛，对吧？ 这种取巧的办法，我肯定是知道的，之所以不说，就是因为这种以偏概全的小技巧很容易误导学生。” 老魏终于忍不住开腔，大概是因为心虚，虽然语气略带指责，但没有面对姚衣，一双眼睛四下乱转，灵动中尽显慌乱。 姚衣可以理解魏老师的担忧和不满，较真地说，事先没有标明身份是他的不对，新人拆前辈台更是职场大忌，将心比心，魏老师作为正牌讲师，被新来的助教给比下去，这事儿传出去，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但是，理解归理解，姚衣能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但不能容忍更不能认同他的做法。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为人师表，职责有三：传授知识，解答疑惑，讲述道理。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当属最后一条：以自身言行举止去讲述为人做事的道理。 若是魏老师不知道词性演变有既定规则也就罢了，现在姚衣分明指出了正确的方向，他却不懂装懂，不求甚解！ 用老师们常说的话来讲，这不是学不学的问题，这是态度问题，用这种态度去教书，不是误人子弟么？ 对魏老师组合表情、眼神及手势的一整套疯狂暗示，姚衣视而不见，站在讲台上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老魏见姚衣没有动作，再次出声催促：“好了，下去吧，我来讲。” 姚衣恍若未闻，继续说道：“当我们发现某个规律不能适用于所有个体时，一定要沉下心来仔细观察，观察个体之间的区别，然后再观察规律作用于不同个体的方式，而不是武断地否定规律。请大家注意，我写在黑板上的单词除了都以ate结尾以外，还有一个共同点。” 先前坐在姚衣旁边的男生想起姚衣所说的动词后缀，灵机一动，当即喊道：“它们都是动词！” “对，它们都是动词，而late和rate的词性只有形容词和名词，所以，我们能否总结出这样一条规律：凡以ate结尾的动词，将末尾的e改成ion就能得到相应的名词形式？” 姚衣循循善诱，不是喜欢卖关子，而是认为培养学生自主思考的能力远比传授知识本身更重要，因为没有哪位老师能够一直陪伴在学生身边，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果只把学生临进门，却不教会他继续修炼的本领，那么学生很可能一直留在门边，无法登堂入室。 “不对，魏老师刚才说的debate就有动词形式，而且也是ate结尾，可是没有debation这个单词。” 刘海遮住脸蛋的女生最先找到漏洞，这次她的音量提升不少。 “没错，所以我刚才总结的规律仍有漏洞，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大家请看黑板。” 姚衣拿起颜色不同的粉笔，用直线将黑板上的单词依次拆分，尽可能简短地讲述了昨天给宋词、梁福临讲过的单词结构与汉字偏旁部首类比，然后讲了个笑话：“你们知不知道，生物界里有一些奇异生物是雌雄同体？就像单词一样，既可以是名词，又可以是动词，还可能是形容词。” 可能以前听过这样新奇的比喻，学生们忍俊不禁，最活跃的刺头笑得最欢，笑完还补充了一句：“老师，那你刚才教我们动词变名词，不就是给单词做变性手术？” “这个比喻恰当，我要为你鼓掌，记你名字在本上，再多给一点夸奖。”姚衣玩心大起，来了段free.style，接着笑道，“按这个说法来讲，单词的性别有很多，动词，名词，形容词，副词，代词，数词，这是六类实词，还有冠词、介词、连词、感叹词这四类虚词，这么多种性别，怎么区分？看单词的尾巴。” 说到尾巴二字，姚衣把手指向黑板上的“ate”。 “这个尾巴，叫作后缀，同学们，记住，单词的词性，由后缀决定，但是同一个后缀，有时是形容词后缀，有时却是动词后缀，分情况而定，所以，现在我们能总结出一个正确的规律了：凡以ate为动词后缀结尾的单词，去掉末尾e改为ion即是其名词形式。” “回到这位同学问我的问题。”姚衣看向逐渐变得可爱顺眼的刺头，以极富煽动性的腔调说道，“刚才你问我，是否所有以ate结尾的单词，都不需要记忆名词形式，我现在回答你，由于以ate为形容词后缀结尾的单词极少并且那些单词都不具备相应的名词形式，所以，是的，不需要！” 刺头很有个性地吹起口哨，正好替姚衣把气氛推向高点。 可能是受不了这个气，又不想当着学生的面跟年轻助教争吵，魏老师阴着脸走出了教室。 姚衣并不担心魏老师会去打小报告，因为补习机构不是正府机关，不需要在意中庸者的意见，只看重精英能带来的利益。 单词演绎法的价值，一百个魏老师也抵不上。 见魏老师离开教室，学生们不再压抑，纷纷欢呼鼓掌，刺头最来劲，脱了外套举到头顶挥舞旋转。 姚衣连忙双手虚压，制止这种可能影响其他班级的喧闹。 可学生们实在太兴奋，足足闹了三分钟，直到姚衣沉下脸色才恢复安静。 恢复课堂秩序后，姚衣舒展眉头，柔声道：“好了，我们继续说。” “这种词性转变的规律并不少，不光是动词变名词，还有名词变形容词，名词变动词，形容词变副词，都有相应的规律，只要掌握这些规律，背一个单词，就等于背了一组单词！” “而这种词性变化规律，只是前缀、词根、后缀中的后缀，还有前缀和词根，都有很多值得挖掘的，有趣的内容。” “好！讲得好！” 教室门口陡然传来喝彩声，学生们转头望去，发现魏老师去而复返，身边还有张熟面孔。 他把李校长也请来了。 第五十章 伪·传销现场 令人意外，出声喝彩的并非李校长，而是魏老师。 姚衣心念一转，便猜透魏老师的心思。 学生不是傻子，事实摆在眼前，两位老师谁对谁错他们看得出来，魏老师心里也该有数。既然讲道理讲不过，抡拳头又打不过，那就只能用点阴人的诡计了。 越俎代庖是机关大忌，但比起规矩，私立培训学校更注重教职工的价值，助教上台讲课固然不妥，可只要讲得好，管理层也不会责怪，更不会处罚。 因此，去校长办公室打小报告毫无意义，反而会落人口舌，倒不如把李校长请过来，让他一同旁听。 表面上，这是在捧姚衣，但实际上，这是在给姚衣挖坑。 不合规矩的人都是刺头，就算领导嘴上不说，心里多少会有不满，要是姚衣表现很好，那倒没什么，可要是当着李校长的面姚衣讲不出个一二三，当场就跳坑里了，而且事后还挑不出魏老师的毛病，因为他可以说他请校长来旁听是给姚衣创造机会，而姚衣自己没有抓住机会，怪不了别人。 果然，魏老师假惺惺地鼓掌喝彩后，侧身对李校长说道：“校长你看，这个小……小姚，对英语单词的理解，很透彻！我都没想过能像他这样教，也没见别人这样教，来，我们一起听听看，小姚，来，你继续，继续讲。” 进门后转头看向姚衣时，魏老师笑容不减，但丝毫不隐藏眼中的警告和恶意。 啧啧，教书匠怎么搞得跟宫斗剧里热衷撕逼的贱人们一个德行？姚衣暗自摇头，心中感叹难怪魏老师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是个地中海发型，果然是聪明绝顶，可惜，是自作聪明。 姚衣不慌不忙，转身一边擦黑板一边说道：“好的，那么我们继续，现在离下课还有十二分钟，我争取让大家较为直观地感受到单词演绎法的魅力。” 单词演绎法是姚衣特意取的名字，因为构词法三大流派（即派生法、合成法与转化法）的名字都不能让人一听就记住，而单词演绎法取自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基本演绎法，逼格够高，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借着擦黑板的时间，姚衣将昨晚整理的单词资料回忆一番，选出两个适合摆上高三课堂的基础词汇：act和create。 “这个单词是？”姚衣指着act，问道。 “行动，行为，表演，表现。”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让李志华眼前一亮。 高中生跟小学生不一样，大多不愿主动回答问题，要让学生积极配合可不容易，而姚衣站上讲台没多久就能做到这一点，这可不像是没有教学经验的新人。 “这个呢？”姚衣指尖转向create。 “创造，创作。” 这回声音小了许多，显然一部分学生忘了与create对应的中文词汇。 “刚才我们总结了一个规律，告诉我，是什么？”姚衣做了个手势，如音乐指挥般抬手上扬，掀起一阵声浪。“” “凡以ate为动词后缀结尾的单词，改末尾e为ion就是名词形式。” “所以create的名词形式是？” “creation！” “很好。”姚衣在黑板上写出creation，接着问道，“刚才我还说过，单词的词性由后缀决定，所以ion是？” “名词后缀！” “那么，当我给act加上一个ion，它变成了名词，action，行动，活动。”姚衣说完，写出action，并在action下方补上一个新单词：active，“ive是个形容词后缀，active是形容词，根据act本身的意思，不难猜到active的意思与活动有关，它的意思是‘积极的’，‘活跃的’，学过这个单词吗？” 见学生们纷纷点头，姚衣继续说道：“拿出你们的笔记本，记，凡以ive结尾的形容词，改末尾e为ity，得到名词形式，含义不变。比如native，nativity，不过，许多以ive的形容词，并没有含义不变的名词形式，这一点大家要记住喔。” “所以，active的名词就是‘activity’，活跃，活动，理解吗？” “好的，再看这里，细心的同学可能已经发现了ive和ate两个后缀的关系，active去e改ate是动词activate，因为ate是使动后缀，根据active的含义我们可以推断，activate的意思是使…活跃，也就是激活、触发，而activate的名词形式，不用背，去e，改ion，activation。” “那么，以ate结尾的单词，能否改后缀为ive呢？当然可以，create，创造，creative呢？创造性的，有创造力的。” “现在我需要名词‘创造力’，怎么办？对，改末尾e为ity，creativity。” “好，请大家闭上眼，黑板上一共有十个单词，能不能把它们和它们的含义背出来？” Act，action，active，activity，activate，activation，create，creation，creative，creativity，一共十个单词，换作平常放在一起，可能让人眼花缭乱，傻傻分不清，但用演绎法拆分剖析其构成后，一眼扫过不仅能记住单词的拼写，还能记住单词的含义，这对只知道死记硬背的学生们来说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因此尝试成功后，学生们眼中尽是惊喜。 “怎么样？神奇吗？一分钟轻松记下十个单词，而且印象深刻不容易遗忘，更棒的是，当你们掌握了单词的构成公式，复习词汇时你们不需要把单词再背一遍，只需要看它一眼，因为单词在你眼中已经没有任何秘密。” “别急着欢呼，听我说重点，其实这只是单词演绎法的基本应用，今天我们只讲到了几个后缀，下次讲到前缀和其他后缀，你们会发现，还有react，reaction，reactor，creator，creature，recreate，recreation，都可以用这种方法记忆。” “现在，回答我！背单词，难吗！” “不难！”学生们齐齐出声，连害羞的女生都不例外。 “大声点！背单词，难吗！” “不难！” “有信心学好英语了吗！” “有——”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惊动了隔壁教室的老师。 坐在最后一排的老魏两耳嗡鸣，好半天没缓过劲来，等到声浪平息，他没能压住翻江倒海一般的负面情绪，撇嘴嘀咕道：“搞得跟传销现场似的。” “如果能给学生洗脑让他们发疯一样学习，还怕出不了成绩？”李志华瞟了他一眼，站起身用力鼓掌。 （PS：如果专业性较强的内容太多导致阅读体验不佳，后面就会少出现一点了。主要是想着，说不定刚好有读者需要背单词，看了会有所助益。） 第五十一章 你看我怎么样 啪，啪，啪。 掌声清脆响亮，像是扇在脸上的耳光。 老魏脸颊涨成猪肝色，却不得不跟着一起鼓掌，力道落在掌心，疼得却是脸颊。 眼看学生们又要跟着鼓掌，姚衣急忙做出暂停的手势。 比起鲜花和掌声，学生眼中的惊喜崇拜更让姚衣受用，虽然两者他都早已见惯，但后者是怎么看都看不腻的。 “好，今天先讲到这里，接下来的时间，我把讲台交还魏老师，谢谢大家。” 见李校长朝自己抛了个眼神，姚衣朝台下微微倾身，说完果断走下讲台，跟着李校长出了教室。 老魏迈着机械式的僵硬步伐走上讲台，看了看台下学生，又看了看门外姚衣的背影，心中泛滥的苦意快从嘴里溢出。 这小子也太坏了，现在拍拍屁股走人，让他接着讲，这，这还怎么讲？ 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挽回尊严的办法，老魏悲叹一声。 “咳咳，这个，姚老师教的方法很好，大家趁热打铁，用最后几分钟时间复习一下吧。” 老魏刚说完，正准备端起保温杯喝口茶压压惊，便听见最爱挑事儿的刺头出声问道：“魏老师，为什么你不教我们单词演绎法啊？” 听见这个问题，老魏手腕一抖，送到嘴边的杯沿洒出半口热茶。 “对啊魏老师，要是早点学会单词演绎法，我们能省多少时间啊。” “就是，有这个时间，不知道多背多少套模拟卷，还能用去复习其他科目呢。” “不光是省时间，像黑板上那些单词，以前看起来都差不多，在选项里一扎堆，我都分不清谁是谁，现在一下就知道该选什么了。” “对啊对啊，说不定学会单词演绎法以后还能猜出单词的意思呢，以后做阅读理解和完形填空再碰到关键词不记得意思的情况，说不定能猜出意思，选对答案。” “魏老师，刚才那个老师还会来教我们吗？” “他是助教吗？助教能上课吗？他会不会自己开补习班啊？” 学生们七嘴八舌，一句接着一句，让老魏终于懂得什么叫作唇枪舌剑，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钉在耻辱柱上遭受刑罚，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尖刀，切开他的脸皮，插进他的胸腔，剁碎他的自尊心。 良久，老魏看着自己的学生们，长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姚老师，暂时是助教，不过，以他的教学水平，应该很快就能成为正式讲师，我会建议李校长给他开个单词班，到时告诉你们。” “至于……” “至于为什么没教你们，这个单词演绎法……” 老魏感觉两边脸颊滚烫似火，强忍着逃跑的冲动，承认道：“不是我不教，是我不会。” 想象中的奚落和嘲讽并未出现，教室里一下变得静悄悄，学生们不约而同地低下头，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好似什么也没听见。 哦，原来承认自己的无知，并不是件特别糟糕的事，老魏松了口气，再次端起茶杯。 嘴唇刚碰到杯口，又听见那个欠揍的声音。 “魏老师，你不会？嘿嘿，那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学啦。” 还让不让人喝茶了！老魏把茶杯磕在桌面上，狠狠瞪了刺头一眼，咬着两边后槽牙大步跨出教室。 ……………… 校长办公室内，李志华客客气气地请姚衣坐到办公桌前，门也没关就走到饮水机旁急着给姚衣倒了杯水，只字不提助教未经允许不能讲课的规定，酝酿半天，堆着满脸笑容说道：“小姚，真是深藏不露啊！” 姚衣笑笑，摇头道：“您说笑了，我可没藏，一有机会就摆出来了。” “是，刚才那堂课，锋芒毕露，哈哈。”李志华瞅了姚衣两眼，试探着问道，“刚才教给学生的，是你个人总结的经验还是？” “其实就是构词法里的派生法，那些前缀、词根、后缀也不是找规律找出来的，而是本来就存在，嗯，国外有词根词缀词典，新东方还翻译出版过，只不过都是针对SAT，TOFEL，IELTS，GRE，GMAT之类的语言考试，暂时没有面向国内中高考的专用单词教材。” 姚衣如实相告，没有多做考虑。 毕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隐秘，很可能像于咏梅这样的年轻一辈英语教师就接触过甚至系统学习过构词法，藏着掖着没什么意思，反倒显得小家子气。 “噢？现在还没有？”李志华挺直腰背，精神振奋，眼里好似冒着金闪闪的亮光。 一个新奇有效但普及度不高的，成体系的单词记忆方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数之不尽的财富！ 学习英语最重要的是什么？ 背单词！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学习英语，就绕不开背单词这一关。 国内英语补习市场有多大？ 哪怕只用“单词演绎法”抢占全国百分之一的市场，都足够尚洋英语跻身业界一流！ 这是个机会，必须牢牢抓住的机会！ 只要把握好这个机会，不仅是玄武校区，整个尚洋都会受益。 届时，李志华奇功傍身，上升决策层毫无争议。 “嗯，嗯嗯，咳！” 内心激动之下，喉头瘙痒不止，李志华干咳几声，心念一转便拿定主意。 “小姚，让你做助教真是屈才了，委屈你还是其次，耽误了学生可不行，这么好的办法，一定要尽快让学生学到，这样，明天你签另一份合同，我做主，给你正式讲师的薪资待遇，另外，尽快成立一个单词速成班，把你的名声打响，怎么样？” 李志华是个实在人，既不谈梦想也不谈蓝图，开口闭口都是利益，说完还要再加一个诱饵。 “喔，对，忘了说，带班讲师不光有课时费，还有提成，凡是你吸引过来的学生，学费百分之五归你。” “谢谢校长，我很喜欢这份工作，但带班的想法我觉得可以先放一放，因为我没有适用于初高中生的专用单词教材，我想先把教材资料整理出来，再考虑开班授课。”姚衣想了想，估摸着李志华现在是有求必应，于是提了个不算过分的要求，“整理初高中单词，工作量不小，我可能需要一个助手。” 李志华大手一挥，正要说声没问题，却听见门边传来一句话。 “呃，你看，我怎么样？” 第五十二章 化敌为友 这回姚衣是真正感到意外，虽然他没回头，但能听出这是魏老师的声音。 魏老师想给自己当助手？姚衣顾不上礼数，侧身扭头将视线投向门边。 “噢，我不是有意偷听，我是打算过来建议校长给你开设一个单词补习班，刚才我在班上就是这样跟学生说的，真的。”魏老师一边说一边搓着双手，略显局促，说完又看向李校长，“校长，正好我最近课时比较少，可以跟小姚老师一起整理单词资料。” 虽然魏老师没有在李志华面前说过姚衣半句不是，但李志华见多了职场上各种把戏，自然瞧得出魏老师先前对姚衣的敌意。因此，李志华沉吟片刻，没有表态，而是递了个问询的眼神给姚衣。 既然是姚衣主导专用教材编写的工作，自然要由姚衣决定谁来做他的助手。 虽不明白魏老师的态度为何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但姚衣看得出来，他是真心想帮忙，而不是找机会给自己挖坑——魏老师顶多算是有点心机，但没什么城府，心思情绪都写在脸上，瞒不过姚衣的火眼金睛。 见姚衣没有一口回绝，魏老师知道自己还有机会，急忙说道：“我是比较喜欢搞教学创新的，这个李校长知道，背试卷的法子就是我魏远仁独创，一开始那些学生家长都在质疑，可事实证明，提分效果很好。” 简单直接的笨办法，对于不愿动脑或不懂得如何理解语法的学生来说，的确会有奇效，姚衣点了点头，笑道：“魏老师进来坐着说吧。” “哎，对，老魏，进来说，把门带上。”李志华附和一声，说完感觉有点奇怪，怎么会有种姚衣才是领导的错觉？ 魏远仁在李志华面前并不拘束，反手带上防盗门，径直走到姚衣身旁坐下，嘴巴片刻不停地念叨着。 “小姚老师，你对单词这么有研究，你应该知道，孤立地背单词，不如背有具体语境的句子，我一直是这样想的，所以总让学生背试卷，但是今天你指出了一条新方向，说实话，你的办法要好得多。” “以前我想都没想过，单词居然还能这样背，现在我知道了，但是我不会，所以我也想学，如果小姚老师你不介意，我想替你打打下手，帮忙整理教材。” 说完这些，魏远仁伸手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尬笑道：“说实话，刚才我觉得丢了面子，看你很不满意，请李校长过去也是想让李校长批评你，但没想到你讲得这么好，不仅把学生折服了，也把我折服了。” 姚衣微挑嘴角，并不配合他的演出，而是直入正题：“魏老师，教材整理出版以后，作者只填我一个人的名字，你能接受吗？” 魏远仁想都不想就回道：“能接受，应该的，不过以后学生多了，我也会开设单词补习班，这样可以吧？” “当然。”姚衣微微颔首，他不是不信幡然悔悟浪子回头这回事，只是更相信利益的捆绑，既然魏老师有他需要的利益，那就不用担心他想方设法给自己添堵。 毕竟，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至于魏老师是否可能趁机窃取教材盗为己用？这一点姚衣倒不担心，以他对机密材料的保护意识，即使是世界一流的商业间谍也防得住，更何况区区一个魏远仁。 再者，魏远仁要参与教材编写，得先签订保密协议，就算李校长没有这个概念，姚衣也不会留下漏洞。 所以，与其顾虑魏老师的小算盘，不如提防尚洋管理层强取豪夺。小小助教编写出价值不菲的单词教材，难保尚洋管理层无人动心，不过姚衣无需担心这个问题，如果真有人敢耍手段，那算他倒了八辈子血霉，因为就算姚衣把他当个屁一般放了，集团内部乐于讨好姚公子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姚衣和魏远仁未生间隙，李志华省了头疼，当即拍板道：“好，老魏，那你就跟小姚一起整理单词。噢，对了，小姚，以后你不用去旁听于老师的课，专心编写单词教材就好。” “谢谢校长，不过我还是想听，不光是于老师的课，其他老师的课我也想旁听。” 见李志华目录疑惑，姚衣解释道：“有些知识点在老师眼里非常简单，可在学生听来却是云里雾里，许多老师肚子里有真材实料，却教不好学生，一是因为缺乏有效沟通，二是因为没有理解彼此之间的差异。所以，如果我不了解学生学习英语时的真实状况，就很难编写出适合他们使用的教材。为了增进对学生的了解，我想我有必要多听听课，不光是咱们玄武校区，以后可能还会去其他校区旁听。” “噢，是这样。”李志华顿开茅塞，竖起大拇指赞道，“我是行政出身，自己很少讲课，以前总校刚起步的时候，花大价钱从尚师大和天大外语专业请了几个高材生，想着他们跟学生年龄相仿，可能比老一辈的教师教得更好，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现在想想，很可能就是因为你说的这个原因，小姚，你想的很周全，不骄不躁不冒进，扎扎实实打基础，难得，哎呀，真是难得！” 魏远仁也跟着夸了起来：“是啊，小姚老师真的是个人才，我教了这么久，头一回见着第一次上台就能讲这么好的，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两位老哥不吝赞美之词，然而姚衣内心毫无波澜，面带微笑与他们商业互吹一波后，提起另一件事。 “李校长，昨天我看到一位初中学生站在教室外面听课，他告诉我因为他没有交补习费所以只能站在教室外面偷听，请问您知道这事儿吗？” 李志华当然知道，否则于咏梅不会跟姚衣说“李校长说了不用管他”，姚衣有此一问，其实是故意试探李志华的反应。 “你是说梁福临吧，我知道这个学生，哎，这个事儿，有点复杂。” 提起烦心事，李志华犯了烟瘾，摸出烟盒给姚衣和魏远仁各抛去一支软中华。 第五十三章 实验班 软中华味淡，可以接受，但姚衣接住香烟后没有放进嘴里，而是放回李志华的办公桌上。 烟瘾有两种，一种是生理依赖，另一种是心理依赖。 心理依赖并不可怕，凭借坚定意志力即可抵挡诱惑，而生理依赖则会让戒烟者在戒断期遭受种种折磨，甚至导致生理机能暂时失常。 上次戒烟付出的惨重代价尚未遗忘，姚衣可不想重染烟瘾。 “初一刚开学的时候他就来咱们尚洋补课了，那时候于老师还没调过来呢，咳，梁福临啊，很认真，补课从来不迟到，作业每次都完成，下课了还会帮忙擦黑板打扫卫生，很讨人喜欢。” 李志华抽了两口烟，讲起梁福临的事情。 “后来可能是家里出了点状况，他交不起补习费了，一开始关长军让他继续上课，咳，当时带那个班的是关老师嘛，关老师说补习费他来垫，让梁福临继续上课，可那孩子倔啊，不肯占关老师的便宜。然后关老师就找到我，说能不能让他先赊着。” “说是赊，其实没打算让他还，当时我没多想，不就是教室里加把椅子的事么，可没想到，有位学生家长听说这事儿以后，到了该交学费那天，也说家里情况困难，交不起补习费。其实她家里好得很嘛，新衣服穿的漂漂亮亮，可她抓着梁福临的事不放，非要问我们，梁福临能赊，她们家孩子为什么不能？” “那天我也在。”魏远仁啧啧两声，“女同志撒起泼来真是不管不顾的。” “这事儿闹到最后，虽然说问题是解决了，但是学生们基本都知道了，可能梁福临不想给我们添麻烦，后来就站在教室外面听课，怎么劝都不肯进教室，哎。”李志华摇头叹道，“至于那个学生家长，闹完就把她家孩子转去睿思英语了，嘿，真是吃饱了撑的，不整点事情不自在。” “总有人看不得别人占便宜，哪怕不是占她的便宜。”姚衣附和一声，提议道，“校长，我有个想法。” “想让梁福临进教室听课？”李志华想都不想就说道，“只要你劝得了，我没意见，这回保密就行，对外就说梁福临补交了补习费。” “不，这样做弊大于利。”姚衣自问不算一个善良的人，而是个善于解决问题并同时为自己创造利益的人，他可不认同这样肤浅的想法，于是摇头提出另一项解决方案。 “校长，像梁福临这样的学生肯定不止一个，尚京市常住人口超过六百万，市内有近八十所中学，仅XW区就有九中、十三中、三十四中、梅园中学、人民中学和尚京外国语学校，这些中学里想必有不少成绩有待提高但无法承担补习费的学生。” “嗯？”李志华听得一头雾水。 “我想找到这些学生，然后开设一个不收取补习费的实验班，把这些学生邀请过来免费补习，因为没收钱，所以家长不会质疑教学内容，方便我观察他们对单词演绎法的接受程度。当然，除了单词，语法、语句结构也可以做大胆尝试，魏老师说他喜欢教学创新，这是个大展手脚的机会。” “我赞成！不要课时费都行！”魏远仁不假思索地表示支持，与单词演绎法蕴含的价值相比，课时费算得了什么？ 李志华想了想，感觉这事儿自己应该能做主，便答应道：“行，我同意，就当做慈善，不过小姚，招生和排课得靠你自己。” 听这意思，是说姚衣自己的想法自己实行，李志华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给予一定便利，但学校不会投入资源。 如果没有学校支持，只靠姚衣自己，光是走访调查收集名单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为了让李志华看清此举背后的意图并尽快投入资源，姚衣直截了当地说道：“不，校长，这不是做慈善，而是做招生宣传。” 在这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年代，任何生意都缺不了广告宣传，教育产业也不例外。 对于以补习为主营业务的私立机构而言，招生是最为重要的环节，最好的招生手段自然是凝聚口碑，做到有口皆碑的程度，就能让家长们哭着求着把孩子送进来，而不是让老师们哭着求着请家长把孩子送进来。 可即使师资力量雄厚，教学理念先进，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保证学生们的优异表现才能凝聚口碑，因此尚洋只能退求其次，用广告做宣传。 发传单，登报纸，上电台，各种广告手段轮番上阵，始终没有令人惊喜的收效，李志华正为下学期招生发愁，此时听见姚衣提到招生宣传，立马来了兴趣，掐灭烟头，认真聆听。 “我的想法是这样，我们先定制一批校服，尚洋英语的校服，外形要美观，质量要过关，春夏和秋冬款都要有，显眼处印上尚洋英语的字样，除了校服，还有鞋子、书包、文具，都可以定制一批。” “等到实验班成立，我们不仅不收费，还要把这些物品免费赠予学员，免费的东西他们不会不要，只要他们穿着我们定制的校服，用着我们定制的文具，肯定会给身边同学留下印象，如果能让这一批学院的英语成绩稳定提升，这就是投入最少回报最高的广告宣传，很容易凝聚口碑。” “这个想法好！”李志华拍手称赞，“可是，能确保学员成绩上升吗？万一不升反降，那就……” 姚衣早有腹案，当即回道：“很简单，设立两项奖学金，每学期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把奖学金分别派发给成绩最好和提升最快的学员，这样一来，就能保证他们的学习积极性。” 因为穷，所以为了钱一定会好好学，姚衣说得很露骨，但没有引起李志华的不快，恰恰相反，这种逻辑很对他的胃口，因为他是个喜欢谈利益的人。 学英语，不需要多么惊人的天赋，也不需要多么聪明的头脑，只需要一颗坚定的决心，只要学员有了学习主动性，不愁他们成绩得不到提高。 更何况，有姚衣在呢。 第五十四章 给我也倒一杯 事实上，关于如何保证实验班学员成绩上升，李志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指望姚衣能想出解决办法，却没想到姚衣眨眼间便给出既简单又可行的主意。 这说明姚衣早就想好了整套方案，可姚衣昨天才入职啊？ 再往深了想，先前上台讲课未必是年少轻狂，很可能是主动出击，引起重视，以便提出设立实验班的想法，赢取自己的支持…… 李志华越想越是心惊，他见过不少英年才俊，可从没见过姚衣这样的妖孽。 年纪轻轻，不仅学识丰富，而且城府极深，兼具卓越的商业思维和缜密的逻辑思维，更关键的是，他还有出众的魄力和行动力！ 思考太多的人往往缺乏决策力和行动力，因为想得越多，看到的问题也就越多，找不到轻松解决问题的策略，又没有勇敢面对问题的果敢，自然不愿付出行动。 而姚衣则不一样，他了解到梁福临的情况后，没有以肤浅的视角看待问题，而是全面考虑各种情况，产生设立实验班的想法。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没有急匆匆地来找自己，而是先把方案完善，再利用上台讲课的违规操作吸引自己的注意，等到自己看到单词演绎法的价值后，才提出设立实验班的想法 如此心机，如此智慧，怎么会出现在一个二十岁的小年轻身上？ 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了？ 李志华不太确定，抬眼看了看姚衣，看见他了无波澜的双眼，愈发觉得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 紧接着，李志华思维散发，想到另一件事。 既然姚衣这么聪明，思考问题这么周全，那他有没有想过尚洋有可能侵占他的成果呢？ 肯定想过！ 明知这种可能性存在，却依然光明正大地把单词演绎法展现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姚衣根本不担心。 这小子，不简单。 不仅人不简单，背景也不简单。 不过没影响，反正李志华没动歪心思。 “好！这种宣传方式，很新奇，很有意思！”李志华被来自未来的宣传理念给征服，兴奋之余又点着一根香烟，提高音量继续说道，“小姚，我做主，你尽快把实验班办起来，需要任何资源跟我说，只要分校能调配，保证一路绿灯。” “谢谢校长。”姚衣得了有求必应的承诺，心情顿时大好，看李校长这么顺眼，决定多说几句，提点一番。 于是，姚衣含笑补充道：“如果实验班学员的成绩都得到明显提升，那么这个模式可以推广至其他分校，各分校实验班之间形成竞争，则会让实验班教师更加用心，教师之间和学生之间都形成良性竞争，不仅实验班学员的成绩会得到提升，还会促使教师进行教学创新。” “新的教学方法会不断涌现，将这些方法筛选、总结、改良后再推广，通过定期培训传递给每一位讲师，相信整个尚洋都会进入良性循环。” “像其他机构一样大谈教育理念、管理方法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时代在不断变革，再怎么优秀的理念，最终都会过时，都会被淘汰。只有孜孜不倦追求最佳理念的创新精神，才是尚洋英语管理层应该紧握在手里的核心竞争力。” 这一席话，听得李志华瞠目结舌。 如果姚衣不说，他很可能想不到这些，不，不对，是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些。 “小姚，讲得太好了，我得记下来。”李志华说完，当着魏远仁的面，竟真拿出记事本奋笔疾书，一边写一边说，“你这是站在校长的角度去思考啊，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的想法太好了！让你当讲师都是屈才了！” 听这意思，是该让姚衣当校长？魏远仁眼角嘴角和脸颊都在止不住地抽动，他听不懂姚衣的理论，但能听出李志华对姚衣的欣赏。 还好，没跟小姚老师翻脸。魏远仁偷瞄姚衣一眼，暗自庆幸，心想自己以后也得放下面子虚心求教，看这情况，说不定哪天小姚老师就成了小姚校长呢。 过了一会儿，李志华合上记事本，兴冲冲地说道：“好，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我马上给总校打个电话，说一说开设实验班的想法。” 姚衣应了一声，起身出门，魏远仁很有眼色，立马跟上。 “小姚老师就是现在正府新闻经常提到的全方位高素质人才啊。”魏远仁一改前态，厚着脸皮溜须拍马，“教书教的这么好，搞管理也很有一套。是不是以前跟优秀的老师学习过？” “是啊，以前跟俞名洪老师、许小平老师他们交流过。”姚衣语气平淡，实话实说，其实不只是交流，还有过多次合作，从2011年到2023年，新东方和姚氏集团共合作创办十六所希望小学，不过这事儿就不必说出口了。 “……”魏远仁一脸遭了雷劈的表情，不知该作何回应。 为免尴尬，魏远仁找了个借口：“噢，忘了布置这礼拜的作业，小姚老师你先回办公室，我马上过去。” 说完，魏远仁故意加快步伐，下了楼梯。 姚衣放慢脚步，优哉游哉地走回教师办公室，在大长桌前找了个空位坐下，打开初中英语课本，准备着手整理单词教材。 此时已是上午十点三十五分，关长军关老师和助教小崔都已来到学校，正在为五分钟之后高二年级的课程做准备，姚衣进门时冲他们点了点头，坐下后便听见小崔说道：“你来得挺早啊，笨鸟先飞是对的，哦，我不是那个意思，口误，口误，哈哈，嗨，你懂我意思吧，我是觉得……” “小崔，把这几篇作文改一下。”关老师递出几本英语本，打断了小崔。 这时，魏远仁进了办公室，到底是利益大于面子，他也不顾有其他同事在场，殷勤地倒了杯温水放到姚衣手边。 小崔看见这一幕，正巧觉得口渴，也没多想，就冲魏远仁说道：“诶，给我也倒一杯。” 第五十五章 实时反馈机制 话刚出口，小崔马上察觉到办公室内气氛的微妙变化。 诡异的寂静让小崔隐约意识到他犯了个错误，但他没想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 “小崔，怎么这样跟魏老师讲话！” 关长军沉下脸色，训斥的语气不算重，却让小崔闻之变色。 当一个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的人忽然摆出严肃面孔，这种反差感更能让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关老师，我……”小崔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魏老师？ 老师？ 正牌讲师怎么会给助教端茶递水？ 天地良心，要是小崔知道那秃顶中年是讲师，多个胆子也不敢使唤他啊！ 我只是觉得，同为助教，姚衣能享受的待遇我也能享受啊！小崔万分冤屈，但只能心中无声哀嚎，不敢开口出声。 关长军没理会小崔，扭头冲魏远仁赔笑道：“老魏，这是昨天新来的助教，崔利明。小崔没见过你，误会了，你别往心里去，回头让小崔帮你批改试卷。” 姚衣看了眼关长军，心想这位关老师倒是个好人。 关长军与魏远仁同事，自然清楚魏远仁的为人，这番话其实是在维护崔利明。 魏远仁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姚衣，见姚衣面无表情，当即拿定主意，笑呵呵地走回饮水机旁，竟真给崔利明倒了杯水。 可他没有像刚才一样把一次性纸杯放在桌上，而是端在手里递向崔利明。 这杯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该怎么办？崔利明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小崔，欢迎欢迎，尚洋很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啊，来，喝水。” 见崔利明没有动作，魏远仁把水杯往前推了推，看他笑得这样灿烂，旁人很难想到他是存心为难。 回想起方才自己颐指气使的态度，崔利明恨不能掘地三尺，自埋其中。 羞愧难当之时，崔利明看见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替他接过纸杯。 “老魏，你太客气。”关长军随手将纸杯放到自己的保温杯旁，脸上浮现老好人的微笑，“先不说了，要上课，小崔，先帮我把作业本和复读机拿进教室吧。” 崔利明应了一声，忙不迭地提起台式复读机，逃亡似的跑出办公室。 跑到教室门口，崔利明忍不住又朝办公室的方向望了两眼，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姚衣凭什么让魏老师给他端茶倒水？难不成是个有背景的关系户？ 关长军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打量姚衣几眼，便端着保温杯出了办公室。 见两人先后离开，魏远仁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姚老师，你看这个单词教材，从哪里开始入手呢？” “先从后缀开始，这是最简单的部分，也是重复率最高的部分，中学生词汇量有限，多个词汇使用同一词根的频率比多个词汇使用同一后缀的频率要低得多。” 姚衣将人教版初高中英语课本垒成一座小山后，拍着书本封皮说道：“只从初中英语课本里找还不够，干脆把初高中十六本课本放在一起，整理教材的时候，在同一词根或同一后缀下属的单词里做出标注，最好注明每个单词的出处，选自哪本课本，第几单元，越详细越好。” “这……有必要吗？”魏远仁心里犯了嘀咕，琢磨着小姚老师是不是在公报私仇。 姚衣的确需要助手，而且不打算求助于家人，所以，为免打击魏远仁的工作积极性，他详细解释道：“很有必要，如果学生使用我们编写的教材，刚开始学习词根词缀的时候，很多衍生词并没有出现在他们当前所用的课本里，这会给他们造成一种错觉，让他们误以为学习单词演绎法反而增大了他们的记忆量。” “相反，注明单词出处，让他们意识到教材选用的单词都是他们以后要背的单词，会提高他们的积极性。” 说到这儿，姚衣眉头一皱，不再理会若有所思的魏远仁，自顾自地想着另一件事。 凯利·麦格尼格尔有套理论：一款游戏之所以吸引人，最重要的元素并非满足玩家的幻想，而在于给予实时反馈的激励机制。 玩家为什么能把几乎每一款游戏都越玩越好？因为有实时数据和定量基准。 玩家的绩效以进度条、点数、级别和成就的形式，持续地得到测量和反馈，玩家能够清楚看到自己什么时候得到了怎样的进展。 瞬时的积极反馈让玩家更加努力，并成功完成更艰巨的挑战。 每杀死一只怪物，玩家都会在屏幕上看见经验或等级逐步上升。 每通关一个副本，玩家都可能获得全新的装备、道具或称号。 正是这种实时反馈、简单明了、有付出就必定会有所回报的激励机制，刺激着玩家不断付出时间、精力和金钱。 如果能建立游戏化的激励机制，在现实生活里“升级”，则能让一些枯燥乏味的工作具有吸引力。 姚衣认同这一观点，事实上，许多学生放弃英语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无法得到及时反馈。 用一晚上时间背下若干单词，睡一觉起来只能记得十之一二，这种挫败感是学习道路上最大的敌人，由于无法及时获得正面反馈，许多学生都在转机出现前半途而废，没能坚持到量变引起质变的转折点。 假如每个学生都有一个学习系统，每天背若干单词就能完成每日任务打卡签到，每记下一个知识点都能看见英语科目经验+1，每积累一定经验就能开启等级测试，通过测试即可升级，再建个排行榜和分享圈让学生们看见自己和其他同学的成就，那么学生们的学习积极性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现在是09年，既没有云端大数据，也没有植入式AR设备，要怎样才能给学生建立一个游戏化的反馈机制呢？ 纵使姚衣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一个可行的点子。 好在实验班尚未成立，反馈机制不必急于一时，姚衣默默记下这个想法，而后全心投入到单词整理的工作中。 第五十六章 人到中年不得已 专注于工作时，时间总是溜得飞快。 姚衣和魏远仁分工整理初中五本必修课本，一晃眼，到了午饭时间，匆忙吃过午餐后再一晃眼，又到了晚饭时间。 可怜老魏一把年纪，久坐之后再起身，连腰都挺不直，只能扶着长桌苦笑，看见姚衣收笔起身后行动如常，老魏心中滋味更是复杂，不由感慨道：“老啦，真是老了，跟你这么大岁数的时候，改一下午试卷，改完就去打乒乓球，一点问题没有。” 这话说完，魏远仁感觉不妥，正担忧这么说话是否有倚老卖老之嫌，却看见姚衣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姚衣是老过一次的人，因而十分理解魏远仁的感慨。 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清晰感受到各项机能逐渐下降，那种衰老无可逆转的感觉着实令人畏惧。 看着驼背扶腰、腿麻眼花的魏远仁，想到自己四十岁时因过度劳累而问题百出的身体状况，姚衣同病相怜，叹道：“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枸杞难当岁月催，温茶热酒加当归。不上年纪，总是不懂，从来不重视健康，等到上了年纪才知道珍惜，可惜，悔之晚矣。” “是啊，都是这样，你这打油诗编的蛮有意思。”魏远仁啧啧称奇，“小姚，要是光听你说话，真以为你跟我同辈，怎么想都想不到你才二十岁。” 姚衣含笑不语，老魏会有这种错觉并不奇怪，严格来说这都不算错觉，因为他的心理年纪的确与老魏相仿，只是成熟稳重的灵魂装在精力充沛躁动难抑的身体里，逐渐变得跳脱欢乐，变得青春活跃。 魏远仁不无艳羡地看了姚衣一眼，收拾好桌上的纸笔书本，问道：“我晚上没课，差不多回家喽，小姚，你呢？” “签合同之前，我是于老师的助教，晚上有她的课，我得旁听。而且，听课的时候观察学生反应，能让我加深对他们的了解。” 姚衣一边说着，一边按照后缀归类写有单词的A4纸，忙活了一下午，再去看看课堂里那些小家伙们的愁眉苦脸，也不失为一种另类的放松。 “这倒是，咦，今天关长军连轴转，一天上了四堂课，怎么没去听？哦，是因为那个小崔吧。”魏远仁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通，见姚衣没什么反应，干脆换了话题，“那，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我请客，就当我赔个礼，早上那事儿，嘿嘿，别往心里去。” 这老魏人是蔫坏，但眼力劲不差，整个下午陪着姚衣整理单词，没有半句废话，冲这一点姚衣也不会记他的仇。 心胸狭隘之人，格局大不到哪里去，反之也是同样。姚衣没有迟疑，当即答应，把单词资料装进帆布包后，背着包出了门。 走到楼道时，正巧碰见满面倦容的关长军和崔利明，互相点头致意后，姚衣跟魏远仁有说有笑地走下楼去，而崔利明则站在楼梯口，神色复杂地盯着两人的背影，等到关长军喊了一声，才提着复读机匆忙赶回办公室。 同样是刚入职的新助教，同样是老资历的正式讲师，凭什么自己给人鞍前马后，而姚衣却能跟人谈笑风生？ 崔利明越想越不是滋味，再加上今天跟着关老师连轴转上了一天课，真是垂头丧气瘪肚子，糟糕透顶！ 强打精神完成关老师交代的任务后，崔利明拽着公文包，拖动灌了铅一般的双腿慢慢走下楼。 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崔利明恰巧听见门外有人在说“姚老师”，原本耷拉着的眉毛耳朵顿时竖起。 谈论“姚老师”的看起来是一家三口，两位家长约摸三十出头，学生则是个小姑娘，长得挺水灵，就是发型比较别致，像半块西瓜盖在头上。 小姑娘看起来是个倔脾气，正昂着小脑袋冲她妈妈喊：“我就要听姚老师讲课！昨天姚老师教我背的单词我全都记下来了！” 听课？ 崔利明记得课表上没有姓姚的正式讲师，所以小姑娘口中的姚老师应该就是姚衣，可他跟自己一样是助教，怎么能讲课？ “老宋，你看看囡囡给你宠的，都不讲道理！那个姚老师是助教，他讲课也没经过于老师允许，我又听不懂他给宋词讲了什么喽，万一是些走捷径的歪门邪道，囡囡学了没打好基础怎么办？以后高中还要学三年呢！” 穿着朴素的女人满脸担忧，语气里充满对姚衣的不信任，见丈夫没有反应，又补充道：“再说，我们交的钱是每礼拜补两节课，今天于老师要讲的跟昨天讲的内容一样，宋词非要再听一遍，怎么跟人家于老师说？” 男性家长看起来是个好脾气，他耐心等妻子说完，才开口道：“老婆，你也说了，你听不懂，我们没文化，都听不懂，所以我们应该相信宋词的判断啊，她学了这么久英语，老师教的东西有没有用，她最清楚啊。如果你担心，我们可以让宋词去问问于老师嘛，至于多上两节课，这个不影响，只要能让宋词把英语学好，我可以多付一份补习费。” “交两份钱？”女人仍未消气，“哪来的钱？” 男人挠头憨笑：“不是刚换了份工作吗？很快收入就会提上来，放心吧。” “放不了心！老宋，你就是心肠软，怕给人添麻烦。”女人瞪了丈夫一眼，叹道，“行，我不去为难那个姚老师，囡囡，你带我去找于老师，我先问问她，这总行吧？” 西瓜头小姑娘飞快摇头：“妈妈，于老师都是快上课了才来学校的，我跟你们一起在这等，不然，她来了你们也说不清楚姚老师教我的方法呀。” 站在一旁的崔利明听得眉飞色舞，要是于老师知道姚衣未经允许擅自讲课，肯定会对他不爽！ 而且，一会儿就有于老师的课，姚衣还得回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到时候家长多半要跟他纠缠，说不定会让他出个丑？ 想到这些，崔利明一下子精神抖擞，对肚子里咕咕叫声置若罔闻，打定主意要守在这儿看出好戏。 第五十七章 幸逢贵人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仅仅五分钟，崔利明已在脑海里构想出数十种姚衣出糗难堪的场景。 崔利明知道，他对姚衣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人本来就是种复杂且奇怪的生物，喜欢或讨厌另一个人往往不需要理由。 真要分析的话，大概是因为面试时姚衣出尽了风头，于是他总想着要在某方面压过姚衣，扳回一局。 可姚衣偏偏不给机会，面对明里暗里的挑衅根本不接招，崔利明每回没事找事都是一拳打在空处，最后不但没能找回自信，反而因为无心之失，在姚衣面前闹了个笑话。 别人可能不在意，但崔利明不能不在意，这事儿要扯平，除非看到姚衣当着自己的面出糗，大家都有黑历史，也就大哥不笑二哥咯。 等到姚衣被学生家长诘难，自己先欣赏一番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再上前替他解围，如此还能结个交情，看魏老师对姚衣的态度就知道这家伙准是关系户，跟关系户打好关系总不是件坏事。崔利明心里一把小算盘打得响亮，只等着好戏上场。 为免学生家长错过姚衣，崔利明主动承担起侦查工作，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动，视线来回扫射四周，不放任何一处。 没过一会儿，崔利明在马路对面发现了姚衣的身影，只是魏老师没在他身旁，估计是吃完饭回家了，这样更好，要是魏老师跟他同行，还有人替他挡着。 看着姚衣慢悠悠地走过马路，崔利明窃喜不已，故意靠近那一家三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姚衣。 “姚老师，姚老师！”西瓜头小姑娘又喊又跳又挥手，不像个初中生，倒像个小学生。 “那就是姚老师？这么年轻，能教得好课？”女人的语气里满是怀疑，说完正要上前拦住姚衣询问，却被丈夫伸手拦住。 姚衣听见呼声便走向宋词，走近几步后却向宋词父亲伸出了右手。 “又见面了，宋词是你家孩子？好巧。”姚衣看了看宋词，又看了看眼前一脸惊讶的宋有知，一本正经地说：“小姑娘长得像她妈妈一样漂亮，宋哥你有福气啊。” 宋词妈妈本打算推开丈夫的手，听到这话却不好发作，收敛情绪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宋有知愣了半晌，憨笑道：“原来宋词昨天念叨了一晚上的姚老师是你，诶，真是巧了，你……你在这儿教英语？” 宋有知只是心地淳朴，并不像同事们说的那样缺心眼，那天收到好消息之后，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调职只可能与姚衣有关——要不是贵人相助，尚合方舟的销售团队怎么会看上他一个业绩平平的业余销售员？ 尚合方舟是姚氏集团开发的超级大盘，姚氏集团和姓姚的年轻人，其中联系不难猜想，宋有知猜测那位看房的姚老弟是微服私访的姚氏子弟，本以为彼此间难有交集，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 姚衣微笑点头：“对，我是尚洋英语的助教，昨天刚入职。” 看来是富家子弟体验生活，宋有知看破不说破，竖起大拇指赞道：“我家宋词总是记不住单词，从小学开始就有这毛病，可是昨天背的单词到现在也没忘，对吧宋词？” “对！一个都没忘！”宋词重重点头，“姚老师拯救了我的英语！” “一点小技巧而已。”姚衣摆摆手，眼角余光瞥见崔利明，朝他点了点头。 崔利明无比艰难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捂着肚子转身离开，仓皇的背影令姚衣感到似曾相识。 “不不不，太谦虚了，好几个英语老师都拿宋词这毛病没办法，只有你让她背下了单词。” 说到这，宋有知想到自己和女儿的难题都被眼前这个年轻人轻易化解，真是幸逢贵人。 姚衣看见宋有知眼里的感激，便知道他十有八*九猜出他的工作调动与自己有关，不过一来这事没必要掩饰或解释，二来姚衣无意继续这场对话，于是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接着对宋有知说：“快上课了，我得去教室啦。” “喔喔，好！你忙，回聊！”宋有知拍拍宋词的脑袋，小丫头乖巧站到姚衣身后。 站在校门外目送姚衣和宋词一前一后走进教学楼后，宋有知转头对妻子说道：“老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年轻人吧？” “是他？”宋词妈妈掩不住诧异，“不会吧，他能把你调到尚合方舟，还会在这里做助教？说不通啊。” “人家有自己的想法嘛。”宋有知不敢对姚衣妄加评判，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你说，我们怎么感谢他？送个锦旗怎么样？春雨润物，明德育才？” “不好吧，他不是说昨天才来？”宋词妈妈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囡囡有几个同学也是记不住单词，要不，我把姚老师推荐给他们？” 宋有知眼前一亮，点头道：“好主意，正好以前营业部张经理和几个同事家都有小孩，我也跟他们说说。” “哎，就是不知道他教的方法到底好不好。万一……” “别瞎担心，宋词学了他的方法不就把单词背下来了？不管白猫黑猫，能捉老鼠就是好猫嘛。嗯，锦旗还是得送，现在送的确是早了点，过阵子再送吧！” 宋词妈妈甩了个白眼：“你心可真宽。” “哈哈，我心里装着你们俩，它宽一点，里面待着才舒服嘛。哎，在这等着下课太无聊，走，咱们逛街去，也该给你添件新衣服了。” 宋词妈妈被宋有知几句话逗得忍俊不禁，笑完却幽幽叹道：“你要是把逗我的本事拿去卖房子，咱们说不定都有套自己的房子了，也用不着看房东的脸色。” 宋有知握紧妻子因多年劳务而变形的手，沉声承诺道：“会有的，别担心，一定会有的。” 调到了尚合方舟的销售团队，只要肯吃苦，赚个首付不算难。 不过，宋有知忍不住会想，倘若没有遇到姚衣，自己会怎样呢？还会有在尚京买房的信心吗？ 第五十八章 故人旧识如今在（第三更） 九点三十分，铃声响起的同时，于咏梅右腿恰好跨出门外，精准如机器。 与昨天一样，姚衣代替她留在教室里检查学生们的课堂作业，可能是考虑到放学时间较晚，也可能是学生总体水平不同，今晚于咏梅布置的单词量不到昨天的三分之一，下课后不到十分钟，学生们全部抽查过关。 很快，教室里只剩下姚衣、宋词和下课后才进教室的梁福临。 宋词和梁福临那期待的小眼神实在让人难以拒绝，不过此时夜色已深，为了安全起见，姚衣只讲了不到二十分钟，仅在昨天的基础上做了一些简单延伸，便与两位学生道别。 姚衣本以为梁福临的家长也像宋有知夫妇一样在门外等候，却没想到收拾好课本资料再下楼后，远远望见梁福临独自走在路边，形单影只。 09年尚京市开通的夜班公交路线寥寥无几，群英街附近又没有地铁站，看他样子也不像是要打车，难不成打算一路走回家？ 姚衣快步上前，正要出声喊住梁福临，却看见他做了个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撸起秋季校服的袖子，把手伸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 梁福临个子不高，伸手翻垃圾箱不用弯腰，没一会儿就从垃圾箱里翻捡出几个塑料瓶和易拉罐。 将印有可口可乐或雪碧字样的易拉罐一一踩扁后，他依次拧开塑料瓶的瓶盖，倒出瓶子里剩余的黑色、橙色或透明液体，接着双手各持一端将塑料瓶拧成麻花状，然后将瓶盖放回瓶口盖紧。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姚衣能看得出，他很熟练，熟练得让人心疼。 设身处地，将心比心，若姚衣是他，一定不希望在这种时候遇到认识的人，所以姚衣藏身于路边树荫下，等到梁福临将瓶瓶罐罐收进书包，才快步追上前，喊道：“梁福临，这么晚还不回家？你家长没来接你吗？” “我，我正要回家，我自己回家。”梁福临吓了一跳，回话时支支吾吾，目光下意识向着十步开外的另一个垃圾箱偏移。 姚衣不放心，追问道：“你爸妈手机号多少？我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过来接你。” “不用。”梁福临摇头的幅度很小，但很坚决，“我爸妈在上班，他们白天晚上都要上班，我不能影响他们工作。” “噢，我还以为你贪玩呢，你家住哪？” 孩子需要自尊心，尤其是梁福临这样的孩子，更需要呵护、在意他的感受，因此姚衣只字不提他书包里的瓶瓶罐罐，问出住址后便假装惊讶地说道：“这么巧，我住的地方离你家不远，走吧，我送你回去。” 说完，也不管梁福临信不信，拉着他走到路边拦下一部出租车。 送小家伙回家的路上，姚衣没有多话，只是在临近下车前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自己正在筹备实验班的事情，开玩笑似的问梁福临愿不愿意成为实验班首位学员。 也许是敏感的自尊心作祟，梁福临没有一口答应，向姚衣道谢后便匆匆奔进破败老旧的居民楼。 远远望着那栋满是岁月痕迹的红砖楼，姚衣幽幽叹了口气。 像梁福临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 比梁福临更苦的孩子，也有很多。 开设实验班，只能给其中一小部分人提供有限的帮助，并不能解决更大的问题，现实就是这样冰冷。不过没必要沮丧，至少这是个好的开始，星星之火，尚可燎原，更何况姚衣自认能算个火炬。 姚衣走在街头，漫无边际地想着要如何利用这身体里的智慧和热情才不算浪费人生，思维飘向无限高处，又忽然被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拉回市井。 转头一看，看见一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奔驰七座商务车。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带笑的脸，单眼皮小眼睛眯成两条缝，八颗白牙在黑夜里晃人眼睛。 这是张沉在记忆里许久没有浮出的脸，它曾像是贴在窗户纸后的黑白照片，依稀能看见轮廓，但细节处一片模糊。 而车窗降下时，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撕开窗户纸，取出颜料板，让照片变得清晰，有了颜色。 于是，不会动的照片活过来了。 “姚衣？哇，真是你啊！你在这干嘛呢？我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提问的人叫李鸣，就是父亲姚起口中那个“还没出校门就玩物丧志”的李鸣。 李鸣的确贪玩，尤其爱玩游戏，不过玩物丧志这个评价并不妥当，李鸣成为世界第一的志向从未动摇，只不过他的理想和父辈的期望相去甚远，不被长辈们理解。 注视李鸣足足半分钟后，姚衣收起深沉认真的目光，笑道：“我刚送一个学生回家，正准备打车回去睡觉。” 说完，姚衣往驾驶座瞄了一眼，又看见一张尘封的照片在眼前“复活”，笑得更加开心。 “老杨，你这是把你爸公司的车开出来了？” 杨承志嘿嘿笑道：“送学生回家？女学生吧？是喔，前两天我车开沟里去了，还在店里修哩。” “我可没你那么龌龊，嗯，这车不错。”姚衣上前一步，轻拍后视镜，很不客气地说，“正好，你们送我回去吧。” “回什么回，我们出去吃宵夜的，上车，一起！我请客！”李鸣把手伸出窗外，作势要抓姚衣的肩膀，“我昨天还听说你退学了，真的假的？赶紧上来，咱们到了地方边吃边聊。” （PS：前文曾提到，宋有知看起来三十出头，书中时间为09年，粗略推算，宋词上小学时，未必要满七岁才能读一年级，且小学五年级即可毕业，假设宋词五岁读一年级，十岁小学毕业，读初二时12岁，则宋有知与妻子二十岁生下宋词，并无不妥。 PS2：关于捡瓶子，谢谢书友逼牛很看着倒提供的信息，特意找人问了情况，的确有些废品回收要求外形完整，可能是地域差异吧，还有不少地方是按个数算啦，不对外形作要求。以后其他地方有错漏，请大家指点，不过如果是关系到剧情推进的细节，只要没有逻辑错误，就请大家不要在意，哈哈。） 第五十九章 七十与七 李鸣刚发出邀请，开车的杨承志也跟着说道：“是喔，上车一起去，我找的那家烧烤，味道好得很哩，顺便，介绍几个新朋友给你认识。” 姚衣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一声便上了车。 喜闻故人归，当浮一大白。 旧识再相逢，当浮一大白。 即使没有胃口，姚衣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再说晚餐味道不太好，姚衣浅尝辄止，本想着回了出租屋再煮一碗皮蛋瘦肉粥，现在正好省了麻烦。 严格来说，杨承志与姚衣、李鸣不在同一层次，虽说二代们聚在一起玩乐，并不会特别重视玩伴的家庭条件，但小二代能跟大二代玩得熟络，必定有其过人之处，而杨承志的过人之处就是会吃。 若是按照早已模糊的印象来给李鸣和杨承志贴标签，李鸣的标签应该是“义字当头”、“网瘾少年”，而杨承志则是“尚京老饕”、“大美食家”。 杨承志钟情于美食，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开着车兜兜转转，四处寻觅名声不响但味道可口的小店——至于有名气的，他早已尝遍。 能吃，会吃，找到好吃的从不独吃，所以杨承志能活络关系，积累到原本无法获得的宝贵人脉。 如果没记错的话，杨承志继承家业以后依旧如此，凭着一手品美食讲奇珍的好本事，在饭桌上谈成了许多不好谈的生意。 姚衣能记得这些，是因为上一世严文相回乡养猪，最先开发的优质客户便是杨承志，当年一场山猪宴，可让尚京政商两界久久不能忘怀。 所以说，跟着杨承志去吃宵夜，大可放心。 一路上李鸣问东问西没个消停，杨承志表面专心开车，实际上时不时瞄一眼后视镜，显然很在意姚衣的回答。 姚衣哪能看不出他们的小心思，这哥俩问来问去，无非是想知道姚衣如何说服父母支持自己退学的决定。 “第一，有的成功不可复制，第二，我退学出来是真的找了份工作认真上班，比待在学校里累得多，第三，我觉得你们还是老老实实读完大学出国镀金吧。更早进入社会，意味着更早承担责任，真要是肩上加了‘家业’这副担子，想玩都玩不了了。” 姚衣掰着手指头数出三个理由，打消了哥俩退学疯玩的念头。 “行吧。”李鸣不是没脑子的人，想了想觉得姚衣说的有道理，耸肩叹道，“哎，读高中的时候我妈天天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结果，被她骗了啊！上了大学，学的东西更难，更多，我靠，监考还那么严。” 同样的骗局，姚衣也经历过，更可气的是，当年姐姐姚灵发现真相后，居然坚称酸葡萄很甜，让曾经天真的姚衣充满期待，直到把大学生活这颗卖相饱满的葡萄塞进嘴里，才晓得它酸的掉牙。 不过，以现在的心态回看往事，却又有了不同的见解。 “阿姨没骗你啊。”姚衣哈哈一笑，“她说的是你上了大学就轻松了，可没说你上了大学，你就轻松了啊。你看，你考上大学以后，挂科了得重修，又不需要家长监督，阿姨不是轻松多了么，满世界旅游，气色都比以前好了不少。” 李鸣：“……” 杨承志没憋住笑，笑出声后连忙转移话题：“快到了，就前面，那边不好调头，咱们在这儿下车走过去吧。” 姚衣侧头朝窗外看去，右前方约一百五十米处，一面写有“拆”字的危墙旁，几顶红色雨棚连成一排。 走近后便能看见，雨棚下边摆着两个烧烤架，烧烤架后边是吊架，吊架上牛、羊、猪肉各挂半扇，还有腰子下水钩在旁边，看起来很新鲜。 更难得的是，老板很有心地在吊架一旁摆了个工厂里常见的大风扇，对着没有客人的那一侧吹风，用来驱赶蝇虫。 这种看一眼就让人觉得能放心吃的烧烤可不多见，再加上烤串味道能让杨承志认可，也难怪雨棚下边人声鼎沸，食客爆满。 “老板，牛羊猪肉各三十串，腰子来个十串，啤酒一箱，不够再加，记我账上，我们去那边坐啊。”杨承志冲烧烤架后穿着围裙，戴着口罩手套，满头是汗的老板喊了两句，伸手指向右侧一张塑料桌，桌边坐着一男两女，男的看起来跟杨承志年纪相仿，正朝这边招手。 老板答应一声，身后小工拿起尖刀开始割肉串肉，杨承志则领着姚衣和李鸣坐到桌边，替互不相识的两批人做介绍。 “这是我堂妹，杨慧蕾，这是她闺蜜，沈玲。” 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杨承志先介绍在座两位女生，接着拍了拍身旁的男人，说：“这是沈玲的男朋友，也是我发小，胡斌。” 杨承志只字不提三人的长辈和家庭，但姚衣能从细节处看出他们都不属于普通人的圈子。 “古月胡，文武斌。” 见姚衣看着自己，胡斌微笑点头，补充道：“别误会，不是杭州那个胡斌啊，同名而已。” 杭州那个胡斌？ 哪个胡斌？ 正想着呢，就听见李鸣揭晓答案：“哇，你跟那个七十码同名同姓啊？” 七十码，欺实码，姚衣总算想起，原来是说杭州那个驾驶三菱EVO在斑马线上撞飞行人的胡斌。 这事儿当年闹得不小，各地媒体都做了报道，最终受害者家属获配百万达成协议胡斌一审判有期徒刑三年的结果，更是让关注此事的网民们出离愤怒。 哦不，现在不该说当年，应该说今年，算算时间，距离七十码事件发生不久，与那位飙车党同名同姓，确实让人苦恼，难怪胡斌要刻意强调。 “是啊，被人误会好几次了，我都考虑是不是要去改个名了。”胡斌笑得很无奈，“七月份出判决书的时候各大论坛都炸锅了，我还被人发了威胁短信，啧啧，我真担心再过几年还得到处澄清误会，说我不是开车七十码那个胡斌。” “不至于，网民的记忆最多七个月，以后更短，不超过七天。”姚衣随口说了句玩笑话。 “这种事情不会忘的吧？”胡斌将信将疑。 在姚衣考虑着要不要抛出理论做个科普时，喧闹的邻桌有人突然转身扭头。 看见那人的脸，姚衣面色一变，骤然起身，同时急忙拉起李鸣。 第六十章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邻桌转身扭头的食客长着一张路人脸，五官平平，毫无特点，但只要看过他一眼，想必就不会轻易忘记，因为他留着富有年代气息的，遮住左眼的草绿色斜刘海。 姚衣倒是没见过这人，骤然惊起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而是因为他的脸色。 满脸醉意也就罢了，可这人转头时两颊泛白，双瞳涣散，喉部隆起，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循环是要吐了！ 烧烤摊面积不大，各桌食客挨得比较近，如果邻桌醉汉存货足够多，胃部收缩能力足够强，有一定概率给李鸣来次终身难忘的淋浴。 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李鸣被拉离座位后一脸迷茫，正想问姚衣怎么回事，就听见身侧传来令他心颤的怪声。 “呕——” 绿毛来不及弯腰俯身，黄白秽物已脱口而出，像是射水枪似的喷在空椅子旁的地面上，四散溅开。 杨慧蕾和沈玲吓得花容失色，自诩硬汉的李鸣也好不了多少，看他脸颊发青喉头微动，多半是恶心得快吐了。 “别看，别呼吸，走。” 姚衣从牙缝里急促地挤出几个字，随后屏住呼吸，拉着李鸣继续往后退，退开几步后仔细检查一番，确认自己和李鸣都没中招后，总算松了口气。 “还好，没沾上，也没溅到。” 听见姚衣这么说，李鸣的脸色微微缓和，想到刚才那一瞬间的紧急，他喃喃道：“操，还好有你。” 李鸣父亲虽不像姚起那样严厉，但同样重视教育，而且尤其重视李鸣的言行礼仪，因此李鸣很少说脏话，这句国骂，足以显示李鸣的后怕和愤怒。 “是啊，还好有我。”姚衣忍不住坏笑。 总算明白当年李鸣为什么亲自下场跟人贴身肉搏把人打进医院了，被陌生人吐一身，不失了智才怪。 这事儿出了以后，姚衣一直没问出个结果，此刻才知道答案，顿时有种改变历史轨迹的感觉——要是他今天没来，恐怕绿毛小青年要在住院部躺个小半年。 那边杨承志等人还没撤，闻到呕吐物的酸腐臭气，先是一阵干呕，而后勃然大怒，指着绿毛的鼻子质问：“你有没有素质？要吐找个没人的地方吐，怎么能往我们这边吐！恶心，太恶心了！” 醉醺醺的绿毛无力反驳，与他同桌的三个社会小青年站了起来，头发最长的那个踹开塑料椅上前两步，指着杨承志的鼻子大声叫骂。 “你叫你妈了个比，又没吐到你们身上，有吗？有吐到吗？没吐到你叫个**？” 另外两个小青年不甘落后，也骂得起劲，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气得杨承志眼前发黑。 两位女生不想待在呕吐物旁边，急忙拉住杨承志和胡斌低声劝阻，不让他们动手揍人。 杨承志和胡斌分别被堂妹和女友劝住，冷静下来一想，确实没必要把事情闹大，就算要教训这几个出口不逊的小青年，也不能自己动手。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哪能亲自下场干架？万一伤着自己，岂不是傻透了？ 两人冷静下来之后，阴恻恻地看了两眼，把几个小青年的长相记在心里，默不作声地离开座位。 小青年们以为自己镇住了场面，笑得很是猖狂，一个个鼻孔朝天，得意忘形。 其中头发最长的那个最嚣张，骂完了还故意冲脚下吐了口浓痰，吸引到数十道憎恶嫌弃的目光。 “姚衣，你别拦着我，妈的好心情全给毁了，胃口也没了，我今天不把他的脸给锤变形，我怕是睡不好觉。” 李鸣摩拳擦掌，想去战个三百回合，他是个暴脾气，又很讲义气，根本无法忍受这种侮辱，奈何姚衣拦在他身前，不让他冲锋陷阵。 “别激动，气不过你就找人给他个适当的教训，何必自己动手？我知道你练过散打，可你不怕脏了你的手吗？再说，万一他们随身带刀呢？现在的小混混不就喜欢搞那一套？” 姚衣摇摇头，不肯松手。 本想着再僵持一会儿先让李鸣冷静下来，却没想到吐痰的长毛眼珠子一转，居然搀着绿毛走到姚衣身前，满含挑衅地问：“你朋友说我朋友恶心，没素质，他妈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懂吗？这事，你说怎么办吧？” 哦，这是来敲诈了。 姚衣一眼看穿小青年的想法，肯定是看李鸣杨承志等人衣着光鲜而且认怂，想来诈唬一下，索要“赔偿”。 酒气扑鼻，姚衣眯起不见波澜的双眼，轻声说：“适可而止，我会考虑给你一个道歉的机会。” 这话没吓着酒劲当头的长毛小青年，反倒让李鸣吃惊不小。 “我道歉？你他妈怎么听不懂我说话呢！你朋友骂我朋友，我他妈还道歉！” 长毛一面叫嚷，一面伸手推搡，姚衣避开那只留着长指甲的脏手，目光四下飘移。 像眼下这种情况，最好是让保镖来处理。 姚衣知道父亲会派人监视保护自己，跟米萌摆地摊卖书签时他就发现了跟踪自己的两组生面孔，在他们购买书签时姚衣还特意写了一句“不尽长江滚滚流”。 之后姚衣没再看见他们，但姚衣相信父亲和严助理不会让自己处于无人监视无人保护的状态，所以很可能是他们有所察觉，换了批人继续跟踪保护。 很快，姚衣在不远处看到两辆车牌被灰尘遮挡的小轿车，隔着挡风玻璃能看见车里各坐着两个人。 既然能被派来当护卫，身手肯定不会太差，4V4想必能轻松解决战斗，想到这里，姚衣抬起手臂，朝两辆小轿车招了招手。 出乎意料，车里的人还没打开车门，雨棚里倒先有几个拎着啤酒瓶的身影蹿了过来，挡在姚衣身侧。 这几人高矮不一，看模样年纪不大，好几个脸上还长着青春痘，虽然脸嫩，但表情凶悍。 这是？姚衣有点迷糊。 “你们干嘛？想干嘛！”领头的高个儿用啤酒瓶抵着长毛的胸口，把他向后推了两步，接着回头问，“姚老师，你没事吧？” 姚衣定睛一看，原来是早上高三班那个刺头。 这小子，换个发型差点没认出来。 第六十一章 豪华半月游 认出刺头学生后，姚衣啼笑皆非。 放在别人的故事里，都是老师散发着无比伟岸的光辉，如天神下凡般保护学生，怎么换到自个儿身上非得来出反套路呢？ 仅有一面之缘的学生愿为自己挺身而出，姚衣倍感欣慰，不过欣慰之余又不免担忧。 社会小青年至少是混过社会的人，懂得利害关系，咄咄逼人无非是借机生事勒索钱财，如无必要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伤人。 可高中生未必懂得这些道理，用他们的视角来看待这件事，肯定会理解成类似校园霸凌的欺压，再加上酒精、荷尔蒙和肾上腺素的化学作用，他们很可能率先动手。 虽说以人数和武力值作对比，姚衣一方占巨大优势，但一旦开启混战，事情就脱离了姚衣的控制，可能出现种种不可控的风险。 为了排除不必要的风险，姚衣抢先对长毛小青年说道：“以多欺少没意思，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你尽管叫人，我们奉陪到底。刚才你不是很狂？让我看看，你凭什么这么狂？” 姚衣向来不喜欢古惑仔式的好勇斗狠，对街头群殴更是不感兴趣，说这话只是为了让争取时间另做布置。 假如这四个小青年色厉内荏，立马开溜，那么这事儿就到此为止。李鸣和杨承志怎么想暂且不提，反正姚衣不至于闲得蛋疼事后追究。 假如他们觉得下不来台面，非要喊上一伙兄弟过来助威，那很抱歉，姚衣必须给他们全体同伙留一个深刻教训，让他们清楚认识到自己惹了不能惹的人，免得这帮吃饱了饭没事干的蠢货伺机报复——姚衣不担心他们报复自己和李鸣，但姚衣不能让他们对身旁的学生产生任何想法。 长毛看见几个脸上没毛的小鬼冲到身前，也不敢随便动手。按人头算，他这边除去烂醉如泥的绿毛只有三人，真打起来讨不了好，原本还在犹豫是认怂走人还是先下手为强，听见姚衣这么说，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用食指指着姚衣李鸣和刺头学生胡乱点了几下，后退几步拉开距离，开始打电话喊人。 为了张扬声势，长毛故意拔高音量，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姚衣，却没注意到雨棚下已有几个食客悄悄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姚衣无动于衷，甚至有点想笑，于是就笑出了声，笑完拉着几个学生坐回各自的位置。 学生有点担心，凑到姚衣身边低声说：“姚老师，那个傻吊看起来不像是虚张声势，要不我们还是先走吧，他们就四个人，拦不住我们，或者我们可以先揍他们一顿再走。” “不用，我们在这儿等。” 既然矛盾没有当场爆发，那就永远没有爆发的机会，姚衣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随口应了一句，招手示意两个小工过来打扫卫生。 “姚老师，你别觉得以多欺少是胜之不武，那种人就是无赖，不讲规矩的，你不能像那个宋，宋什么来着？哎呀，反正你不能等他们叫来帮手再跟他们打，他们叫人肯定要带家伙来的。”学生仍不放心，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你想说我不能学宋襄公之仁？”姚衣含笑看了眼这位历史没学好的高三学生，指了指同样在打电话但声音很小的李鸣，接着说，“若有碾压敌军的实力，放他们过河，任他们整装，有何不可？正好一网打尽，省事。” 说完，姚衣给杨承志和胡斌各倒上一杯啤酒，又给学生们倒了几杯可乐，故意板着脸假装严肃地说：“未成年不能喝酒，你们喝饮料，来，干杯！” “等等，还有我呢。” 李鸣打完了电话，匆匆赶过来，随手提起刚开瓶的啤酒跟大家碰杯，一口气吹瓶后他先是打了个酒嗝，接着说了句玩笑话：“哇，姚衣，你什么时候练了批童子军，关键时刻来护驾，哈哈，来来来，小兄弟们，我们再喝一轮，哥哥谢你们仗义相助！” 情绪可以传染，姚衣李鸣等人的镇定很快感染了其他人，烧烤排挡内逐渐恢复如常，只有几个不喜欢看热闹的食客匆匆离去。 十五分钟后，一辆面包车闯到烧烤摊前，满是刮痕的车门拉开后，呼啦一下跳出七八个拎着钢管的汉子，个个光着膀子，身上纹龙画虎。 蹲在路边充当监视器的长毛猛地起身，拖动发麻的双腿一瘸一拐走到领头的光头身边，伸手指着姚衣恶狠狠地说了几句。 距离隔得比较远，姚衣没听清他具体说了什么，也不在意他到底说了什么，自顾自地倒酒吃肉。 别说，杨承志找到的吃食果真美味，烤串火候把控得极好，配上让杨承志赞不绝口的秘制酱汁，吃一口就停不了嘴。 姚衣李鸣没把那伙面目狰狞的打手当一回事，可苦了几个学生，他们左顾右盼始终没能找到援军的身影，少许醉意被惊得丁点儿不剩，想跑又觉得不能把姚老师扔下不管，只能咬牙坚守，尽管吓得两股战战，也没有起身离席。 李鸣很是欣赏地看了看几个学生，正想说点什么，就看见一根钢管和一只汗毛浓密的肥手拍在塑料桌上。 转头一看，没穿上衣的光头汉子正弯腰把脸贴近。 “听我弟弟说，几位兄弟对他有意见？” 光头汉子说话时挤出假笑，脸上堆起不少肉褶子，看得李鸣汗毛倒竖，浑身不自在。 因为不屑搭理，李鸣没有出声，光头汉子误以为自己镇住场面，不无得意地拍打着桌面说道：“我弟弟那朋友酒量不好，喝吐了不能怪他，他又不是故意的，对吧？再说，要是吐到你们身上了，那我也不好讲什么，既然没吐到你们身上，那你们怎么能骂人呢？我们出来混，最讲究面子，你们落了我弟弟跟他朋友的面子，于情于理，是不是该给点赔偿？” “赔！当然要赔！赔你们一个拘留所豪华半月游！” 李鸣无法忍受光头的口臭，捂着鼻子起身挥了挥手。 “嘟嘟，嘟——” 仿佛响应他的号召，警笛声突兀响起，街角处红蓝爆闪灯骤亮，一队全副武装的巡特警迅速展开呈扇形，将面包车与烧烤摊包围。 第六十二章 业余钢管舞表演 姚衣从不以身犯险，既然选择留下，当然是有十足把握。 尚京是大城市，公安干警能力过硬，城市治安水平较高，对付流氓地痞用不着打鸡血似的喊人助阵，只需拨打报警电话呼唤警察同志即可。 魑魅魍魉撞上人民公安，除了束手就擒乖乖投降，别无选择。 光头怔怔看着从天而降的巡特警，瞄了眼领队者系在腰间的执勤巡逻武装带，只觉得实心钢管变成了刚从灶炉里取出烧火棍，烫手无比。 不知是谁手中的钢管掉落在地，紧接着哐当声响成一片，巡特警领队见他们主动放下武器，脸色稍稍缓和，取出警官证左右展示，称自己接到群众报警，质问一众赤裸上身手持武器的打手为何聚众滋事。 要真是群众报警，报警电话理应是打到110指挥中心，再由指挥中心下派出勤任务，由附近派出所的民警赶赴现场，像这种因口舌而起又还没开打的冲突，大都看作民事纠纷，派出所民警一般会采取调解措施，也就是大家说的和稀泥。 正是因为熟悉这套路，光头才敢肆无忌惮地敲诈勒索，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来的不是民警而是全副武装的巡特警，看这架势，是要让自己享受一回毒枭待遇！ 警官摄人的锐利眼神如一盆冰水，浇灭光头的嚣张气焰，他心知自己踢到铁板，顾不上“最重要的面子”，堆起讨好的笑容摇头道：“误会，误会，天气热，就没穿衣服，我、我弟弟喝多了，我过来接他回家，没别的意思。” “接你弟弟回家？”警官不苟言笑，瞥了眼地面上不再滚动的钢管，喝问道，“那这些钢管呢！” “啊？啊，钢管啊……” 光头大汉急得满头大汗，忽然急中生智抽走塑料桌上的钢管拄在地上胡乱扭了几下，腆着脸说：“警察同志，我们业余表演钢管舞，免费的。” “……” 警官无言以对，转头看向李鸣。 李鸣嘴角以每秒超过五次的高频率飞快抽搐，他很想憋住笑，但根本憋不住。 噗嗤一声轻笑，激起哄堂大笑，就连几个年轻的巡特警都快忍不住笑场，执法现场搞成这样，警官有些尴尬，也不给光头长毛等人继续狡辩的机会，打了个手势直接上铐子押走。 光头没有反抗也没有争辩，挤眉弄眼疯狂暗示同伙和长毛等人不要反抗，老老实实让警察同志押走。 并没有什么装逼打脸的桥段，一场闹剧就这样在笑声中落下帷幕。 李鸣目送警车离去后捧腹大笑，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容易平复气息坐回位置，还意犹未尽地说道：“钢管舞，哇，钢管舞，亏他想得出来，哈哈，笑得我肚子疼。诶，姚衣，老杨，这个好玩，太有意思了。” 杨承志象征性地咧了咧嘴，阴恻恻地说：“出来吃饭就是这点不好，什么猫猫狗狗都可能遇到，让他们竖着走算便宜他们了，一会儿我找几个朋友，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嘿，拘留所里有的是愿意为钱卖命的人，给他们弄个法定的轻伤，小意思。” 听这意思，是要买通拘留所内的羁押人犯和看守人员，在拘留所里对光头一行人下手？以前倒是没看出来老杨戾气这么大。姚衣摇摇头，问：“老杨，他们是我们的敌人吗？” “敌人？”杨承志鼻腔里喷出一声冷哼，“他们也配？” “既然不是敌人，何必赶尽杀绝，别给自己添麻烦。”姚衣语气平淡，看似只是直抒己见，但细细品味却有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今晚换了别人，搞不好就被他们欺负了。”胡斌忿忿不平地插了句嘴，“鬼晓得他们以后会做点什么事，像这种以后有可能去杀人放火的社会渣滓，赶尽杀绝也没什么不好。” 对于胡斌的极端言论，姚衣笑笑而已，没有反驳。 “算啦，老杨，我刚才气得跺脚也就只想揍他们一顿，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妈常说做人要有敬畏之心。人在做，天在看啊。” 李鸣说着，指了指漆黑一片不见星月的夜空。 人在做，天在看？姚衣微微仰头，想到自己重生二十年前，心中思绪万千。 也许，做人是该常怀敬畏之心。 “姚衣，想啥呢。”李鸣在姚衣肩头轻轻推了一把，嬉笑道，“你今天这一招稳坐钓鱼台，有点意思，我学到了。” 以这货贪玩的脾性，日后肯定要找机会故技重施，搞不好会闯祸。 姚衣好心劝道：“今天也是情况紧急，以后尽量别用这套路，有些人情欠了不好还，而且，公器私用是大忌，现在我们年纪小，偶尔请人帮个忙没有关系，但步入社会以后，千万不能逾矩。” 李鸣虽是个暴脾气，但并非一根筋，姚衣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不会听不懂，当即点头道：“放心，我有分寸，不会乱来。” “你心里有数就行。”姚衣不再多说，一边倒酒，一边招呼小工过来收拾桌面。 杨承志双手合十抵着下巴，若有所思，似有疑问，可能是觉得自己跟姚衣还不够熟，他犹豫半天才把肚子里的疑问说出口：“要是没有童子军护驾，你会怎么处理这事？” “什么童子军护驾，那是尚洋英语高三班的学生，我今早给他们讲过几分钟的课。”姚衣对这称谓感到好笑，解释清楚后接着答道：“他们无非是想要钱，我会让他们到你车上取钱，如果他们有脑子，看到你的车和车牌，就不敢拿你的钱。” 杨承志又问：“要是他真敢拿我钱呢？后面来的那个光头倒是挺聪明，知道装疯卖傻可以避祸，但最先挑事的那个拖把头，我看他不像是有脑子的人。” “敢拿就给他呗，你又不差这点钱。”姚衣瞅着杨承志脸上的疑惑表情，乐呵呵地说道，“碰上傻B，不要总想着去教育他，那是帮助他快乐成长，你要鼓励他，把他从一个傻B，鼓励成一个大傻B，然后让社会去教育他。” 杨承志和胡斌面面相觑，李鸣竖起大拇指：“杀人不见血，妙！” 第六十三章 活出自己 今晚这场闹剧没给其他食客造成麻烦，反而增添不少欢乐。 不过，长毛光头一伙人的形象有碍观瞻，可能影响食欲。为表歉意，李鸣主动找到烧烤架后翻烤肉串的老板，替在场所有食客买了单。 这年头连网银支付都只是在城市范围内普及，更别提手机扫码支付，还好老板自备POS机。刷掉普通白领一个月的工资，李鸣眼都不眨，笑嘻嘻地招呼着童子军们把桌子搬近点坐到一起。 李鸣喜欢讲义气的人，所以他对几个小家伙很有好感，因为他们刚才吓得六神无主也没有临阵脱逃，在他看来，这样的小兄弟，可以坐在一起喝酒吃肉。 几个高中生坐在李鸣和杨承志旁边，略显局促，胆子最大的刺头再三犹豫后，支支吾吾地说道：“刚才那个人，我们以前见过，好、好像是三哥。” “谁？那个光头佬？”李鸣满不在乎，管他几哥几爷，都得蹲在拘留所装孙子。 刺头像啄木鸟似的点头：“对，三中扛把子的大哥就是他。” “嚯，扛把子的大哥，听起来好威风，结果呢？”李鸣拍拍刺头的后脑勺，意味深长地说，“所以说，混社会没前途啦，好好跟着你们姚老师学，认真读书，以后考个好大学，别成天搁学校里瞎混，诶对了，你们玩不玩掉线城？” 这家伙！ 前一秒还在给人充当人生导师，讲完大道理就问人打不打电子游戏，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大师。 “玩啊，我们都玩，尚南一区，我练的白手，44级，马上就能学幻影剑舞了！” “我是阿修罗，已经45级了，不动明王阵刷图神技。” “机械师刷图才厉害啊。” “你刚开始玩，你知道什么？机械师在PK场就是挨虐，只有漫游枪手能跟白手打，不过漫游刷图比白手还慢。” 打开了共同话题，学生们七嘴八舌说得热闹，论年纪李鸣本就没比他们大多少，谈到游戏时他的表现更是跟他们几乎没有区别。 吹嘘一番自己的顶级装备后，李鸣故作神秘地问：“你们知道国服第一白手是谁？” “那肯定是孙雅龙啊！今年WCG总决赛泗川队是冠军呢！”剑魂迷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嘿嘿，我跟他是好朋友，我跟他说好了，只要年底中华队拿到冠军，不管是个人冠军还是团体冠军，我都请他来尚京玩，再送他一份大礼，到时候找个网吧，让他教你们打PK场。” 说起大型赛事，李鸣满面红光。 只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09年亚洲争霸赛，孙雅龙个人战决赛2:3落败，团体赛则与大和队并列亚军。比赛结束后，李鸣的疯狂电话轰炸让身边每一位朋友都深深记住了这场比赛的结局。 当然，也只能记住结局。 即使姚衣专门训练强化过自己的记忆能力，也记不起二十年前某场比赛的细节，只记得李鸣当时的气恼。 虽然李鸣游戏水平不高，但他是个真正热爱游戏、尊重电竞的玩家，姚衣记得他大学毕业后勇敢追梦，创立了一家电竞俱乐部，发誓要为中华电竞正名，要让中华队站在国际电竞比赛的冠军领奖台上。 至于他最后有没有成功，姚衣却是记不清了，当年他按照父母的安排，远渡重洋出国留学，硕博毕业后再回国内，朋友圈子大不相同，跟李鸣已然生分，彼此间仍有往来，但不再像小孩子一样分享彼此的感受、经历和梦想。 看着眼前这个说到激动处唾沫星子四处乱飞的李鸣，姚衣嘴角上翘，收起劝他继承家业的想法。 不论他最后是否取得成功，亦不论他的收获是否能得到肯定，至少他敢爱敢恨，敢于追求自我。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活出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 姚衣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尽快完成设立实验班和撰写单词教材的计划，早日在教育产业闯出名堂，所以他耐心等到网瘾少年们聊完游戏，对刺头问道：“你们在学校里应该认识很多人吧？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那当然。姚老师，要我们干什么，你说。” “我想请你们在XW区几个中学里找人。” “找人？” “各年级各班级里都有英语成绩不好，但没有参加英语补习班的学生。” 说话时，姚衣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梁福临翻捡垃圾箱的画面，补充了一句：“尤其是那些家庭贫困，无法承担补习费用的学生。” “这个简单，各个班找人问就是了。”刺头不问缘由，拍拍胸脯，大包大揽地说道，“交给我吧姚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出于好奇，李鸣问起了原因，姚衣大致讲解了设立、推广实验班的想法，让两位女生拍手称赞。 不管是小女生还是老女人都有母性情结，相比男性，女性往往更有同理心，更会同情苦难者的遭遇。 听说姚衣打算亲力亲为帮助贫困生，杨慧蕾只觉得这个看起来又沉稳又老气的大男孩浑身都在发光，比电灯泡还亮。 “那个，我之前有参加过一个捐助城区贫困生的公益组织。” 话说到一半，杨慧蕾见姚衣转头看向自己，立刻低头避开姚衣的目光，停顿片刻后，她若无其事地拿起饮料瓶，一边往沈玲杯子里倒果汁一边说：“我可以联系他们，他们肯定有受捐赠贫困生的联系方式。还有，我觉得这是件……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虽然我不会上课，也没有太多空闲时间，但是我愿意把我的奖学金捐给你的实验班。” “我也觉得，嘻嘻，平时吃喝玩乐用零花钱就好，奖学金还是得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不过我这人很懒，奖学金我就打给蕾蕾，让蕾蕾联系你吧，姚老师。”沈玲拉起杨慧蕾的手，笑得耐人寻味。 见自家表妹和女友表态，杨承志和胡斌不甘落后，也表示愿意捐助实验班的学员，愿意为姚衣提供帮助。 考虑到尚洋英语未必会给予实验班大量资源，姚衣没有客套推辞，而是诚恳致谢，照单全收。 “诶诶诶，这么好玩的事儿不能落下我啊，得带上我一起！” 玩性最重的李鸣打趣了一句，接着感慨道：“有帮好朋友果真很重要啊，哎，大家伙，要是有一天我也学姚衣离家出走搞自己的事业，你们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那得看你搞什么事业了？”杨承志揶揄道，“万一你搞游戏事业，我们怎么帮你？” “嘿，你别说。”李鸣两手一拍，“我还真就想搞游戏事业，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把五星红旗插上电竞神坛！” 第六十四章 小目标 掉线城与虚弱勇士是独属于游戏迷的话题，而梦想则是属于所有年轻人的话题。 杯酒言欢间找到共同话题，杨承志胡斌等人与学生们自然而然地跨过了浅如小溪的代沟。 带着无限憧憬和期盼，年龄相差最大不过六岁的一群人开始谈论各自的梦想，有的梦想属于曾经，有的梦想属于现在，有的梦想简单纯粹，有的梦想不切实际。 梦想着亲手创造国际一线奢侈品牌、使自己名字受万千女性追捧的杨慧蕾没有嘲笑梦想着开一家小网吧、每天都能玩游戏的网瘾少年，梦想着成为校园扛把子的校痞也没有嘲笑年级排名倒数却梦想着考上华清大学计算机专业的同学。 酒桌上的梦想，不存在对比，凤凰不会笑飞鸟胸无大志，燕雀不会笑鸿鹄痴心妄想，在姚衣看来，李鸣、杨承志、杨慧蕾、沈玲还有几个高三学生，就像是聚在沙地上的弹珠小孩，各自展示手中的小玻璃球，有的透明，有的七彩，还有的冰裂镶金，这些差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对自己那颗弹珠万般珍惜，轻易不愿放弃。 青春的色彩涂在哪一刻最浓重？既不是懵懵懂懂的初恋，也不是无处宣泄的叛逆，而是梦想的弹珠脱手飞出的瞬间。它可能笔直撞进洞里，可能半路陷在沙滩里，也可能撞得支离破碎，正是因为结局无法确定，所以那一刻最让人无法忘怀。 当然，也有人因为种种缘由，始终没有将它掷出，而是将它悄悄藏在口袋里。经年若干后再想起时，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却已没了当初那份憧憬与热情。 上一世，姚衣就是把弹珠藏在口袋里的人。 他曾想做一名行于黄昏与夜幕下的浪漫诗人，想步入文学与艺术的殿堂，用文章与音符记录人生，用画笔与琴弦感动世界。 但他一直追随在父亲身后，从未踏向自己憧憬的道路。 再活一世重开当初的选择，倒也谈不上后悔遗憾，只能说句运气不好。毕竟，现实不是励志故事，没有天赋的人坚持追梦，注定像夸父追日一样耗尽气力，倒在途中。 “姚衣，你呢，你……的，嗝，梦想是什么？”李鸣忽然心血来潮，大着舌头问道，“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的梦想？嗯，不好像，就是从来没听过。” 听到这句话，正在与闺蜜沈玲交谈的杨慧蕾偏头看向姚衣，杨承志看出堂妹对姚衣格外关注，便起哄道：“对啊，我们都说了，就差你了，快，分享一下！” “我的梦想？”姚衣神色复杂，将盛有高度烈酒的陶瓷白酒杯放在手里把玩几番后，仰头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我现在的梦想很简单，先实现一个小目标，比方说，先赚他一个亿，再比方说，先成为一代名师，哈哈！” 不等李鸣等人发表评论，姚衣放下酒杯抢先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今晚就到这里吧，你们几个明天要上学的，赶紧回家乖乖睡觉。李鸣，别唱K也别打游戏了，长期熬夜会降低你的快速反应能力，职业电竞的黄金年龄很短，二十岁上赛场都算大龄选手了，要想搞电竞，先搞好你的身体。老杨，喝了酒别开车，让你妹妹开。” 说完，姚衣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又用上了长辈教育晚辈的语气，于是在送走高三学生后走回桌前，双手抱拳，爽朗笑道：“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暂且别过，下回再聚，我请客！” “诶，诶诶诶。”李鸣醉眼朦胧，伸直手臂在姚衣身前半尺处划拉空气，“那你怎么回，要不今晚去我那睡。” 姚衣摇头：“不了，明天还有课，我打个DD就行。” “DD?” “得，我也喝醉了，说话都不利索，我是说我打个的就行。”姚衣握着手机，冲杨承志和杨慧蕾等人挥挥手臂，“再次代表我个人向各位表示感谢，哈哈，实验班成立以后，我请你们来旁听第一堂课。” “好，电话联系！”杨承志应了一声，见姚衣走路走得稳当，也就没有起身相送。 望着姚衣单薄却不显瘦弱的背影，胡斌不禁感慨：“承志，姚衣跟我们差不多年纪吧，怎么感觉这么……这么成熟。” “他跟李鸣同年，比我们还小两岁呢。”杨承志点点头，“以前没觉得，一段时间没见，真的变化很大，嘿，刚才他说实现小目标先赚一个亿的时候，我居然没觉得有啥不对。” “哈哈，吹牛吹得这么自然，也是种本事啊。”胡斌指了指已经走到街角的姚衣，又指了指自己，“我就不行，我一吹牛就紧张。” 胡斌不清楚姚家的情况，杨承志却是清楚得很，他笑了笑，很是羡慕地说：“你以为他是吹牛？错了。赚一个亿对他来说，还真不难。他就是去旁听一下自家集团的高层会议，提前知道要拿哪块地，打个时间差，都能赚几千万。” “这么夸张？”胡斌将信将疑。 “给你个提示，你想想他姓什么？” “姚衣，姚？”胡斌面色一变，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天江大桥的方向眺望，隔着几公里的距离看不见大桥，但能看见巨人般矗立在尚京繁华中轴与新兴经济带交汇处的大厦。 “原来是……”胡斌吸了口气，摇头苦笑，“比不了，真心比不了，以他家的条件，赚一个亿还真是小目标。” “干嘛老说家里条件。”李鸣挪动座椅，开始划拉杨承志身前半尺的空气，“我比你们了解他，用我妈的话来讲，他是很有境界的人，读书的时候专心读书，所以吃喝玩乐样样没落可成绩就是比我们好，现在他退学了去工作，肯定也会专心工作，我相信就算他不靠家里，也能赚一个亿！” 杨承志露出善意的笑，拉着李鸣的手说：“你喝多了，走，先送你回家啦。” “喝多个鬼。”李鸣很不服气，“你以为我说酒话呢，不信我们赌一把，看看姚衣能不能靠自己实现他的小目标！” 第六十五章 无心插柳 回到香山名园时，已是凌晨一点。 当姚衣站在门外陷入沉思，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在不吵醒别人的情况下打开这扇这道固执的防盗门时，门从里面推开了。 开门的是樊力，他冲姚衣点点头，莫名其妙说了声谢谢，说完也不解释，直接转身坐回沙发，让姚衣有点摸不着头脑。 出乎意料，樊力、柳珏和米萌都没睡，看样子今晚又是电影之夜。 姚衣换鞋时瞥了眼客厅电视屏幕，果然，又是功夫熊猫。 缩在沙发里的米萌蹬着小腿滑下沙发，兴冲冲跑到姚衣身前，问：“你回来啦！怎么样，工作顺利吗？呀，你喝酒啦。” 其实没喝多少，而且坐在出租车上吹了半天的风，没想到米萌一下就能闻着酒味，看来这丫头鼻子很灵。 “不会是借酒消愁吧？”米萌又开始脑补，“难道工作不顺利？是不是有人排挤你啊？要不你辞职了我们一起卖书签吧！” “工作上没有遇到问题，回来路上碰到几个老朋友，喝了几杯。”姚衣放下帆布包，问，“你们还没睡呢？” “高兴，睡不着！”米萌一双大眼睛笑成月牙湾，她拉着姚衣坐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键，“给你说个好消息，哦对了，先等等。” 说着，米萌掏出印有卡哇伊的小猫钱包，取出几张颜色不同的纸币递到姚衣手里。 “嗯？”姚衣一时没想起几天前的口头约定。 “分赃呀！”米萌拍拍姚衣的手，示意他把钱收进口袋，“我们约好的，盈利三成归你。” “噢。”姚衣恍然。 既然是应得的报酬，那就没必要推辞，姚衣当着樊力和柳珏的面，大大方方把钱揣进口袋，说：“让我猜猜你的好消息，百香书屋联系你了？” “啊，你猜对了，唔，真没意思，分享好消息就是要我来说才会开心嘛。”米萌突然觉得朋友太聪明有时也不是件好事，郁闷地撅起小嘴。 “错了错了，我下回装傻。”姚衣笑得没心没肺，“怎么样，既然你说是好消息，那百香书屋应该是允许你在书店里售卖自制书签了？” “说好的装傻呢！” 米萌佯装嗔怒，但她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而她的眉毛又出卖了她的眼睛。 眉飞色舞，大概就是如此。 “你知道吗，来找我的居然是百香书屋的老板诶！他跟我说，这两天我们对面那家百香书屋，售价二十元以下的书销量有明显提升，他觉得是因为我们买书赠书签的活动，所以想跟我合作。姚衣，你的点子太棒啦！” 对米萌的赞叹，柳珏深以为然，也点头说：“要不是萌萌跟我解释，我怎么都想不到还有这种事。” 对于赞美，姚衣来者不拒，不过出于商人的谨慎，他给米萌提醒道：“小心点，别被骗了啊，那个书店老板有没有找你要钱？” 像百香书屋这样的书店，老板平时一般不会守在店里，这才过了两天，书店老板就能意识到销量有异常波动，还能找出销量提升与购书赠书签活动的联系？这事儿有些蹊跷，要么是巧合使然，要么是一场骗局。 这年头，街头骗子可不少，说不定所谓的书店老板就是其中一员，路过书店和米萌的摊位时，看见购书赠书签的活动，猜到了米萌赠送书签的意图，然后自称书店老板，假借收取场地使用费或其他名义骗钱。 “没有啊，怎么会被骗。” 这回米萌没有脑补，她做出招牌动作，把双马尾摇成拨浪鼓。 “人家带我到书店里去看了呢，书店里的收银员都喊老板，场地都是免费提供，不仅不收钱，还能帮我联系更好的进货渠道。对了，我说我需要印有专属标识的书签，老板还说要请设计师帮我设计LOGO呢！” 还有这种好事？ 按理说，即使书店老板有合作意向，也没必要自降身份，亲自找米萌谈事。而且，自制书签的概念很容易复制，百香书屋完全可以撇开米萌自己搞，何必免费提供场地，还提供各种帮助？ 客观看待，理智分析，书店老板有可能是看中米萌外貌出众，认为让米萌在书店里售卖书签，效果更好。 但作为男人，姚衣自然而然地想到另一种可能。 这剧情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书店老板见色起意，以种种好处诱惑米萌，等着拉近距离以后找机会下手嘛！ 说不定，书店老板还是个霸道总裁式的小二代？ 又或者，是喜欢乱伸咸猪手的油腻中年？ 不行，这事儿得问清楚，米萌这丫头太单纯，万一吃亏了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姚衣看了看米萌精致漂亮的脸蛋，干咳两声，问，“那个书店老板，有没有邀请你共进晚餐，或是对你动手动脚啊？” “唔？”米萌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抱着肚子仰倒，在沙发上左右打滚，边滚边笑。 “小姚，你误会了。”柳珏含蓄内敛，但也憋不住笑意，“百香书屋的老板不是男人，我和萌萌要喊她姐姐的。” 说完，柳珏可能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一句：“人家结婚了，孩子都上小学啦。” 原来是个女老板，而且不是弯的。 姚衣轻拍额头，这又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潜意识里给“老板”和“男性”这两个词连了条线，放在以后可是要被田园女权批判的。 不过，柳珏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仿佛猜到姚衣心里的疑惑，柳珏主动解释道：“今天周末嘛，我不用上班，闲着没事就跟萌萌一起去卖书签了，段姐，就是百香书屋的老板找萌萌的时候我也在。还有就是，我自己的工作其实不太顺心，萌萌要在百香书屋卖书签，就得从早上九点开门站到晚上十点半关门，我想着，要是可行，我就辞职跟着萌萌一起，正好离这儿近，还能搬进来跟樊力住。” 也就是说，姚衣一个小小的想法，不仅给米萌解决了场地问题，奠定了品牌基础，还顺带解决了柳珏和樊力的“异地恋”难题。 这倒是意外收获，难怪樊力开门时说了句谢谢。 姚衣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笑了。 听人说谢谢的感觉，挺不错。 （PS：等等，柳珏，无心插柳，见鬼，为什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第六十六章?奶茶姐姐 带着先知先觉的优势去看待书店老板的选择，不得不说她很聪明。 近些年来，实体书店很不好混，而且越来越不好混。 04年，淘宝旺旺将即时聊天工具与网络购物相结合后，淘宝成交额直上云霄，越来越多书商在网络购物平台上打起价格战；07年，第一代Kindle发布，国内外纸质书销量再次出现明显下滑；09年，第一批安卓机进军国内市场，为大量年轻客户提供更为廉价、更为便捷的移动端阅读方式…… 更糟糕的是，新生竞争对手只是实体书没落的原因之一。 随着电视、电脑与智能手机逐渐普及，大众的娱乐方式更加丰富，获取信息的渠道也不再局限于书本，即使有怀旧者心血来潮想要看一本纸质书，也会出于省事省时间的考虑，选择网上购物。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大多数城市居民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阅读时间越来越少。国外书商为了突破这一障碍，迎合读者碎片化阅读的习惯，针对性地推出多款易于携带的“册子书”，上飞机时买上一本，下飞机时刚好看完。 这种产品创新的思路很正确，但收效不尽人意。 谈起阅读习惯的消失，姚衣就想起一个闹了好些年的笑话。 有段时间，两张国内地铁照片和国外地铁照片的对比引起网民热议，照片中，国内地铁的乘客都低头看着手机，而国外地铁的乘客则大多捧着报纸书籍，一时间无数国人自卑，认为国人缺乏文化根基，甚至归结于教育制度和所谓的“劣根性”。 然而真相是怎样呢？ 事实是，大部分老外之所以在地铁里看书，主要是因为国外基建能力不足，通信基站较少，而且地铁修建时间较早，治安和信号极差，在地铁里看手机，不但长时间无信号，还有随时被抢的风险。 作为曾在灯塔国留学的一份子，姚衣就曾见识过这样一番景象：当地铁经过连接曼哈顿和布鲁克林的大桥时，所有乘客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争分夺秒地回电话、发信息、刷facebook！ 后来，国内的通信基站进军欧美市场，让老外的地铁通了网，于是网民们才发现，原来老外也喜欢玩手机！ 从这个笑话，不仅能看清某些慕洋犬的愚昧，也能看出实体书店的没落已成定局。 就像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罐头厂，同时面临客户的抛弃和国外强大竞争对手的倾销，想要继续生存，必须学会创新转型。 比如九三年创立于GZ尊义的西西弗书店，果断抛弃那些热衷于比价与折扣的客户，专注于品牌建设，在大批同行关门倒闭的低潮期毅然接盘形成连锁，以复古英伦风的装设布局、体贴温暖的环境氛围和精心搭配的复合化经营，使得几乎每一家门店都能达到服装业的坪效，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商业奇迹。 而百香书屋的装修充满时尚感，显然是最近翻新，说明书店老板可能有这种做环境、做氛围、做氛围的意识。 从她邀请米萌入店合作的诚意，又能看出她对引流的重视。柳珏跟米萌，一个成熟美艳，一个清纯可爱，她俩搭档，至少能让百香书屋的客流量上升十几个百分点。 客流量未必能转化成书籍销售量，但能转化成口碑，有了品牌效应，说不定书店门前竖个海报牌，广告盈利都比卖书来得多。 如果百香书屋的老板真有这种眼光，不妨借米萌的小嘴给她一些提点，正好让米萌乘着她的顺风车顺势做大，还能顺手结个善缘，虽说百香书屋的层次离姚衣的圈子还差得远，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总不会有坏处。 再不济，单词教材出版以后，至少能借用百香书屋举办签售会嘛。 到时再结合两位美人的精品书签来套组合拳，岂不美哉。 美中不足的是，柳珏搬来同住可能给姚衣造成一些困恼，好在出租屋三室一厅一厨两卫，多一个住客几乎不会产生额外影响，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米萌可能每天晚上都拉着柳珏看功夫熊猫。 不过，柳珏通情达理，米萌顾及他人感受，她俩应该不会扰乱姚衣的正常作息。 而且，米萌天真单纯，姚衣又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替她拿主意，有了柳珏跟她合伙，不仅能大幅降低她上当受骗的几率，还能提升书签的销售量。 销量提上去了，姚衣的分红自然也要提上去，这对搜遍口袋拢共不超过五百块的姚衣来说是个好消息。 想到这，姚衣冲柳珏点了点头：“柳姐，欢迎欢迎！不过，自制书签也就是一时新鲜，除非做成品牌，结合网络销售把客户群体不断扩大，否则不是长久之计，再说，按照约定，书签盈利三成归我，剩下百分之七十你跟米萌两个人分，恐怕……” 柳珏苦笑：“嗯，我也是出于这个考虑，所以想先试试，看看情况。” “其实，几天时间看不出什么，就像那些网络歌曲，可能几天时间爆红全网，也可能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所以，真有搬过来跟米萌合伙的想法，不如再加道保险。”姚衣眨眨眼睛，动了点小心思。 “保险？”柳珏看看姚衣，又看看樊力，如果收入有保障，她当然愿意尽快搬进来与爱人同居。 姚衣点头：“嗯，我再出个点子，这回分红我只要半成，百分之五。” “太少了吧！”米萌插了句嘴。 “不少，足够了。”姚衣摆摆手，“柳姐，你跟米萌去找书店老板谈，尽量说服她，在书店里隔出一片独立的付费阅读空间，摆上小书桌、台灯和沙发，总之要为坐在里面看书的人营造优越感。但是，付费方式不是办理会员卡也不是购买书籍，而是要购买书店里的奶茶、咖啡或其他饮品，书签和饮品可以摆在一起卖，销售饮品的盈利，老板拿大头，你们拿小头。” 说完，姚衣突然想起属于这个时代的老梗，笑道：“柳姐，奶茶妹妹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可以当个奶茶姐姐。” （PS：09年7月奶茶妹妹的照片就传上网络，不过直到年底才爆火，12月30日才出现奶茶MM这个称呼，所以是姚衣没有记清楚，玩梗失败。） 第六十七章 谢谢姚老师 “奶茶妹妹？” 柳珏和米萌迷惑不解，让姚衣心里咯噔一下。 看柳珏和米萌不像是不经常接触网络的人，难道奶茶MM现在还没火？ 先是DD，后是奶茶MM，一晚上居然连续犯了两次低级错误，姚衣不由得警觉，喝酒果然误事！ “咳，换个称呼更容易理解，比如，奶茶西施。”姚衣故意带偏米萌和柳珏的关注重点。 “这……”柳珏拿不准主意，“书店里卖奶茶，能赚到钱？” “当然。”姚衣语气笃定，“台北的诚品书店知道吗？诚品书店里卖得最火的畅销书，一年下来给书店带来的收入，还不如书店里卖台北特色奶茶的盈利。” 米萌脑袋一歪，问：“可是，书店里怎么会卖奶茶咖啡啊？我都没见过这样的书店诶。” 姚衣露出一个调皮的坏笑：“所以你们可以靠这个点子赚钱啊，敢为人先，才能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嘛。以前也没人见过DIY书签，所以你的书签才有销量啊。” “那……我们该怎么跟书店老板说呢？”柳珏抿嘴蹙眉，似在思考，“我一直觉得书店是个，怎么说呢，是个庄重严肃的场所，跟奶茶咖啡好像不太搭？” 这也是此时大部分人的看法，然而再过几年，几乎所有实体书店都走上商业化道路，比如复合化经营的西西弗书店，不光卖奶茶咖啡，还卖文具、杯具和各种小物件，以二次元为主题的小众书店甚至会兼营二手手办买卖。 估计几年后百香书屋也不例外，但放在现在，要说服百香书屋的老板确实有不小难度，因为重新布置书店隔离出付费阅读室是件麻烦事儿，调制奶茶咖啡也不像大多数人想的那样简单，如果操作不当，可能适得其反，砸了百香书屋的招牌。 不过，姚衣不是米萌和柳珏的保姆，他只负责出点子，只是在给她们打开思路的同时顺便为自己增创营收。所以，怎么跟书店老板谈，那是柳珏和米萌的事情，姚衣并不打算参与。 想了想，姚衣说：“你们不光要说服书单老板转为复合式经营，还得说服她替你们垫付经营成本和培训费用，至于怎么让她动心，让她心甘情愿？那就得看你们的本事啦，我只能讲几个简单的思路。” 书店老板会不会动心暂且不提，柳珏和米萌显然都已动心，米萌还专门跑回卧室拿出纸笔，准备详细记录姚老师的发言。 相比之下，柳珏机智多了，她直接拿出手机开始录音。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姚衣抿了口米萌双手奉上的热茶，高人讲经似的开口。 “你们现在的情况属于想创业但没有初始资金，需要投资人解囊相助，要想打动投资人，光抛点子可不够，人家拿到创意，完全可以找更靠谱的人合作，为了打动投资人，为了把投资人绑住不被甩开，务必要让投资人看见你们的竞争力，让投资人明白你们无可替代。” “具体到你们的情况，我觉得要说服书店老板对你们进行投资，要先从两个方向入手。” “第一，谈产品，书店老板也是生意人，生意人一般不会排斥盈利的业务，如果她有抵触心理，可能是会因为她认为奶茶咖啡太俗，档次太低，配不上百香书屋。” “那么你们就要谈谈文化情怀和服务精神的融合，给予顾客更加舒适的阅读环境，看书看得口渴了，还有饮料可以喝，这是对读书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啊，这俗气吗？不俗气。假设在一个懒洋洋的下午，你想要手捧一本好书消磨时光，能坐在一间同座皆是同好的书屋里，品着咖啡看着书，这难道不是种舒心的浪漫吗？” 米萌和柳珏对视一眼，全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第二呢？” “第二，谈概念，增设盈利项目只是走向商业化的一个步骤而已，现在尚京房价飙升，商业地产价格快要翻倍，实体书店不走商业化道路，怎么存活？商业化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其实书店也是明码标价的买卖生意，而且长期以来，书店更注重交流的环节，忽视交易的环节，而自制书签和付费阅读空间搭配在一起的组合拳，刚好能打到这个痛点。” “既然书店老板主动邀请你们进店售卖书签，说明她并不反对商业化，所以，只要把我说的两点理解透彻，说服她应该不难。至于怎么让她心甘情愿为你们垫付前期成本和培训费用，柳姐，你猜为什么书店老板看到DIY书签的商机之后，没有找自己的店员做DIY书签，而是主动找你们合作？” “因为……”柳珏瞄了眼米萌，接着又低头瞄了眼自己的大长腿，似乎猜到了答案，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没错，因为米萌和你长得漂亮，容貌出众本身就是一项优势，你俩卖书签，销量一定比普通店员好，同理，你俩卖饮品，销量一定更好。” 姚衣说完，放下茶杯。米萌殷勤地端来茶壶，又添上一杯温茶，柳珏跟樊力交换一个眼神，对姚衣说道：“突然觉得，你去教英语真是屈才了，你该去讲商业培训，一场讲座少说都有几千上万。今天我跟萌萌听的这堂课，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听这意思，是想交学费？姚衣正想着能要点什么好处，就听见樊力正儿八经说了句大恩不言谢。 什么跟什么呀？ 柳珏甩了个白眼给樊力，对姚衣认真说道：“等我跟萌萌赚了钱，你可不要回绝我们的谢意。” “到时再说吧，哦，很晚了，明天还有课呢。”姚衣打了个哈哈，准备回房睡觉，却被米萌喊住。 “你等下，等下喔。” 米萌说完匆匆跑回卧室，关上了门。 姚衣一头雾水，不明白她让自己等什么。过了两分钟，卧室门往外推开，走出一个扎双马尾的粉嫩学生妹。 “你还留着高中的校服呐？”姚衣大跌眼镜。 “嘻嘻。”米萌冲姚衣笑了下，突然弯腰九十度鞠躬，“谢谢姚老师！” “嗯？” 看着扎成马尾辫的长发划出优雅弧线，姚衣罕见地呆住了。 “怎么样？”米萌问，“我的感谢很有诚意吧，姚老师？” 这…… 姚老师老脸一红，溜了。 第六十八章 特别听众 不出意外，第二天晚上米萌就带回了好消息。 百香书屋的段老板原本就有转型的想法，姚衣指出的两点正中下怀，再加上米萌一身卖萌的好本事，她轻松顺利地说服了书店老板，虽然重新布置书店格局需要较长一段准备时间，但百香书屋转入复合化经营已成定势。 DIY书签的畅销和段老板主动上门这两件事都证明了姚衣的聪明才智和商业才华，出于对他的信任，柳珏鼓起勇气毅然辞职，与米萌搭档售卖书签，她写得一手好字，米萌有画图功底，两人字画合璧，每天都能卖出至少二十张书签，连带着百香书屋的客流量都在噌噌往上涨。 不少人压根不是来看书，而是来看人，也不知是书店老板的安排，还是好事者的编排，尚京贴吧和城市论坛里渐渐流传出一句“百香书屋颜如玉，并蒂西施姐妹花”，配上“偷拍者”发帖上传的几张照片，没过几天就让原本稍显冷清的百香书屋变得门庭若市。 那帖子和照片姚衣也看过，光线角度构图都是一流，把两位美人不同风格的美展现得恰到好处，在这个美颜相机尚未出现、照片常见而照骗少见的年代，堪称吸睛神器。 要说这是偷拍，姚衣一百个不信，一般人就算摆拍都拍不出这效果，十有八*九是那位段老板请来专业摄影师为书店造势引流。 如此看来，这位段老板具备合格的商业思维，而且人品不错。至少，她没有哄骗米萌和柳珏跟她签订附有特殊条款的商业合同。 绑定，往往意味着压榨。目前看来，段老板没有压榨米萌柳珏的想法，只想以真诚感动二人，并利用她们的优势盘活书店。 既然双方相处愉快，姚衣便只负责收钱分赃，不再过问具体细节，他的时间很宝贵，自然不能浪费在这种小生意上，而要投入到回报更多、逼格更高的事业中。 一旦专注于工作，时钟转动的速度仿佛加快十倍。 两周时间一晃而过，米萌和柳珏的小生意蒸蒸日上，姚衣的教育事业也步入正轨。 与尚洋签订合同成为玄武分校正式讲师后，姚衣辗转于各位老师的课堂，一方面如饥似渴地汲取其他老师的教学经验，另一方面凭借脸嫩代沟浅的优势与学生们打成一片，实时了解他们对课堂内容的反馈。 说来讽刺，了解越深，越觉得崔利明没有说错，学得好和教得好完全是两码事，因为大部分学生的接受能力和思考方式与老师完全不同，所以许多在姚衣看来浅显易懂的知识点，在学生看来根本无法理解，要解决这种误差，就需要姚衣从头再学一遍中学英语。 学呗，也不是什么难事，中年人的理解能力与青少年的记忆能力相结合，学习速度堪比开挂，短短两周时间，在魏远仁的帮助下，姚衣不仅将初高中课程内容过了一遍，还整理出了单词演绎法教材的大致框架。 有了骨架，只需再往里面填充血肉即可，换句话说，姚衣已经成功了一半，至于之后的排版、修改、再排版，都是水磨功夫。 另一边，开设实验班的计划同样进展飞速，有李志华为姚衣背书，有护驾童子军替姚衣寻觅生源，还有杨承志、杨慧蕾等人提供资源，姚衣只用了一周时间，就到手三十份学员信息，除宋词以外，其余学员都是贫困生，其中大部分来自单亲家庭。 虽然尚洋英语没有对实验班进行宣传，但宋词从梁福临口中听说了姚衣的实验班，坚持要转入姚衣的实验班，已经交过学费的宋有知夫妇没有反对，姚衣也就没有拒绝。 原以为招生也会一帆风顺，却没想到这些目标学员的家长听闻实验班后大多持怀疑态度——说来好笑，他们觉得实验班不但不收钱还送文具，可能是某种骗局，虽然他们并没有多少值得骗取的财物，但出于防范本能，他们没有像姚衣想象的那样，争先恐后地把孩子送进实验班。 这种担忧不难理解，也很容易解除，姚衣相信，一堂免费试听课足以卸下他们的防备，虽说这些贫困生的家长大多文化水平低下，不具备分辨能力，但让他们和孩子一起听课，能让他们对姚衣的课程效果有一个直观感受。 等到课程结束后再向他们承诺，报名上课无需签订协议，补课期间不以任何名义收取费用，相信家长们便会做出正确选择。 于是，姚衣向目标学员们发出邀请，定在周末，也就是今天，讲一节免费试听课。 下午两点，姚衣准时踏入教室，朝提前走进教室等候的魏远仁点了点头，接着将目光投向坐满教室的学生和家长。粗略看去，教室里坐了六十多人，稍显拥挤，好在门窗全都开着，空气不算污浊沉闷。 可能是因为姚衣看起来过于年轻，原以为魏远仁主讲课程的家长们顿时骚动，出于对讲台的尊重，学生们大多没有出声，即使说话也是窃窃私语。但家长们可没这份顾忌，一时间七嘴八舌，愣是把教室聊成了菜市场。 姚衣早就料到会有这番场面，不过他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嘴角含笑悄悄看向教室最后排右手边的角落。 那儿有两道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尽管她们无意张扬，可她们就像藏在米粒间的珍珠，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坐在窗边的是杨承志的堂妹杨慧蕾，两周前聚餐时姚衣说过实验班开课时会请朋友们旁听，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杨慧蕾却当真来了。也对，既然打算把奖学金捐给实验班，怎么能不先听听姚衣的教学水平？ 如果说杨慧蕾过来旁听给姚衣带来的意外指数是一，那么她身旁的观众给姚衣带来的意外指数至少666. 坐在杨慧蕾身旁的，正是姚衣思念已久的姐姐姚灵。 亲姐姐千里迢迢回到尚京听自家弟弟讲课，多么温情又经典的一幕场景。 等等，她为什么在偷笑？ 笑得这么坏，果然是姚灵。 第六十九章 学海无涯乐作豪华游艇 看样子杨慧蕾和姚灵互不认识，只是碰巧坐在一起——或许算不上碰巧，毕竟教室里除了学生就是家长，只有她俩既不像学生也不像家长。 教室里，家长们满怀质疑的议论声由小到大，杨慧蕾眼中隐含担忧，频频向姚衣抛去鼓励的眼神，而姐姐姚灵却丝毫没有为姚衣打气的想法，反而笑得开心。 想看笑话？ 偏不给你看。 姚衣轻拍讲台，打开帆布包，取出一本初中人教版英语课本。 看见课本上摆着两沓用皮筋绑好的崭新钞票后，姚灵瞪大了眼睛。 瞪大眼睛的可不止她一个，在鲜艳大红色的刺激下，不管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家长们都把眼睛瞪得像铜铃。 当姚衣慢条斯理地把钞票分别装进两封写有“奖学金”的信封后，教室里已没有杂音。 姚衣环视一周，淡定出声：“开始上课前，我向大家保证，实验班既不收取学费，也不会以其他名义收费。此外，实验班会进行定期测试，每轮奖学金一万，由成绩最好和提升最快的两位学员平分。” 这话说得很直白，甚至可以说是粗俗，但正因为直白简单，所以容易理解，魏远仁心里其实不赞成姚衣的做法，但他这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短短几句话过后，在座家长们的表情和态度齐刷刷地转变。 “关于实验班的种种信息，大家课后可以咨询魏老师。现在，请允许我抓紧时间，替孩子们推开通往世界的语言之门。” 利诱，就像勾引，必须恰到好处，不能用力过猛，否则过犹不及。 而且，奖学金只是让学生家长们积极配合的小手段，只有过硬的教学内容才能真正打动人心，因此姚衣没有在奖学金的话题上过多赘述，放下信封后立即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今天课程内容的核心知识点。 正式讲课与即兴发挥有极大区别，教学与演讲也有不小差异，光靠演讲技巧撑不起一堂两小时的英语课。所以，为了讲好这堂试听课，姚衣四处取经，教案删改重排多达六次，事先还跟魏远仁做了次彩排，连教案最终稿都能倒背如流。 做了如此充分的准备，这时讲课自然是信手拈来，十二个知识点串成一条逻辑清晰的线，由浅入深，深入浅出，时不时还有惹人发笑的段子包袱藏在其中，把许多人印象中枯燥乏味的英语课，变成了全程无尿点的脱口秀。 不光姚衣讲得好，魏远仁这捧哏也配合得好，再加上宋词梁福临两个“托”，课堂气氛出奇活跃，甚至有几个家长都凑起热闹，问起那些早已遗忘或是根本没有学过的知识点。 时钟时针指向“4”时，姚衣刚好做完今天的课程总结，圆满收工。 魏远仁很清楚，像这样讲一堂大课是个体力活，于是在姚衣宣布下课后，主动站上讲台，像新闻发言人似的替姚衣招架各路提问。 看这热烈的气氛，如无意外，由姚衣主讲的尚洋实验班一期很快就能满员开课。后续步骤姚衣早已规划妥当，迈出这第一步后，要不了多久就该奔上快车道加速超车了。 带着矜持的微笑迈下讲台，姚衣径直走向教室后排，还没来得及跟姚灵打声招呼，就被杨慧蕾半路拦截。 “姚衣，你讲得太好了！”杨慧蕾先拍了几下手，接着伸出右手，“要是当年我的英语家教能像你一样，我也不至于学得那么痛苦。” 姚衣冲身边打招呼的几位家长点头致意，握住杨慧蕾柔若无骨的手，小声回道：“咱们还有家教，很多家庭都请不起家教，要是碰上照本宣科的英语老师，学得更痛苦，我开设实验班，就是为了实验总结，争取拯救那些学海中不幸翻船的小家伙们。” “难怪你讲课这么幽默，这算是学海无涯乐作舟？” “舟？”姚衣摇摇头，一本正经地纠正：“豪华游艇。” 杨慧蕾忍俊不禁，一边笑一边打开手包，取出一张工行储蓄卡递给姚衣。 “新开的储蓄卡，我和玲玲的奖学金存在卡里，以后还会有不定期捐款，玲玲他男朋友也说要捐献一点心意呢，到时都会转到这张卡里，密码我发短信给你。” “谢谢。” 姚衣诚恳道谢，这可是场及时雨，学校虽然支持设立实验班，但只提供教室和定制文具，至于每月测试都要发一次的奖学金，得靠姚衣自己想办法。 信封里那一万块，是老魏多年积攒的私房钱，借来充充场面。要是借了不还，老魏恐怕要愁的掉头发，天地良心，留给他的头发已经不多了，真的不能再掉了。 要是没有杨慧蕾和沈玲的捐助，姚衣还得另寻门路再开财源，免不了会浪费时间精力。 考虑到杨慧蕾等人捐助实验班是发自内心的善意，姚衣便不谈回报，郑重收下银行卡后，向杨慧蕾承诺道：“我会详细记录开支明细，每一笔捐款的用处都会留有记录，定期给你检阅。”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信得过你。”杨慧蕾说的是真心话，虽然她对姚衣的了解还很有限，并不清楚姚衣的人品，但这种信任无关人品。堂堂姚氏集团少主，零花钱存银行的利息都比这储蓄卡里的余额多，哪会对这点小钱动歪心思。 “实验班由我主讲，但不止我一个老师，校长至少得给我配个助教，所以，还是记清楚点好。” 姚衣瞥见姚灵朝他挤眉弄眼做鬼脸，便说道：“再次感谢，今天还有事儿，改天请你吃饭！” “哪天？” “嗯？” “改天请我吃饭，是改成哪天？”杨慧蕾笑得有些腼腆。 这么认真？姚衣眨了眨眼，心想还好没说回头请你吃饭，不然你扭个头再扭回来，还不得立马打部车直奔餐厅。 姚衣向来说话算话，往后推算了个日期，说：“下周五怎么样？你叫上老杨、胡斌和沈玲，我也带几个朋友，人多热闹，这次我来请。” 见姚衣没有单独约会的想法，杨慧蕾有些失落，但没有表现在脸上，她笑着答应一声，借口有事，出了教室。 姚衣本想送她出门，却被一双从背后伸来的手捂住眼睛。 “猜猜我是谁？” 第七十章 暗室 还用得着猜？ 姚衣笑着握住挡在眼前的纤细小手，说出答案：“姐姐大人。” “错，是小仙女。” 姚灵古灵精怪，自从看了《绝代双骄》，就喜欢以小仙女自称，倒算是领先时代，引领潮流。 “我跟你说过仙女和仙境在唐代是什么含义吧？”姚衣揶揄打趣，他们俩姐弟从小以拌嘴为乐，倒是各自练出巧嘴毒舌。 “嘁，那是唐代，我可活在现代。”姚灵悻悻松开双手，往前跨了一步，走到姚衣身旁。 姚衣转头看了眼姚灵，她过肩的长发已剪到齐耳，用二十年后的眼光来评判，她的穿着风格既有复古元素又大胆前卫，略显奇怪。但09年正是Balmain、Gucci、Marc.Jacobs力推80年代回潮风格的时间点，姚灵这套时装可谓是集齐了时尚先锋必备元素。 可惜，无人欣赏。 因为服装虽好，可人们的视线总会落在姚灵的脸上。 这时的姚灵，脸上满满胶原蛋白，看不见一丝皱纹，皮肤细腻光滑，好得像是过了几层滤镜，让姚衣再次发出感慨。 “年轻，真是好啊！” “说得好像你很老一样，臭弟弟。” 教室里全是陌生人，姚灵就没像在家一样嬉戏打闹，她飞快探出手捏了捏姚衣的脸颊，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本来上礼拜我就该回了，临时被人拉去布置画展，一拖再拖，拖到昨天才回来。” “昨天就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还怎么玩突然袭击？”姚灵嘿嘿坏笑，看到自家臭弟弟在讲台上的优异表现，她既开心又骄傲，“没想到你讲课讲得这么好？老实交代，是不是花钱请人给你做教案了？” “没有，实话，我哪来的钱？”姚衣走出教室后顺手带上门，好奇问道，“干嘛要突然袭击？早知道你会来的话，我给你安排VIP旁听席啊。” “得了吧你，不偷偷来哪能逮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上次让你去相亲，你答应得倒是爽快，半个多月了还没跟人姑娘联系过。”姚灵哼了两声，一脸得意。 噢，感情是来兴师问罪了。 姚衣赧然一笑，这事儿他还真不冤枉，之前就没把相亲放在心上，最近这段时间忙于工作，更是忘到九霄云外。 “姐，我最近太忙，找不出合适的时间，不过你放心，等我实验班走上正轨，我一定主动联系，诚恳道歉。先不说这些啦，来，我带你在咱们玄武校区参观一下。” 不由姚灵分说，姚衣拉着她就往教师办公室走，只要进了教师办公室，当着外人的面，姚灵肯定不会再提相亲。 要说姚衣忙于工作，姚灵并不怀疑，若没有投入心血精力，讲不出那堂别开生面的趣味英语课。 “来来来，热烈欢迎领导莅临，检阅指导我的工作。”姚衣牵着姚灵走进办公室，嬉皮笑脸地指着自己的座位，接着冲办公室里的两位同事打了声招呼。 按说姚衣不该带外人进教师办公室，但关长军并不在意，他笑了笑，说：“小姚，女朋友？真不错，有夫妻相啊。” 夫妻相？不，这是长得像。 “关老师，这是我姐。”姚衣解释了一句，随口问道，“崔助教没在？” “小崔去听课了，最近每天都在学校，有课就听，有学生提问也抢着解答。”关长军抿了口茶水，意味深长地补了句：“他是受了你的激励啊。” “我看，不是受了激励，是受了刺激。”于咏梅掩嘴偷笑，玄武分校虽没有大肆宣传实验班，但学校里外就那么十几号人，消息早就传开。 “崔助教是谁？你怎么把人给刺激了？”姚灵附在姚衣耳边小声询问，眼里写满好奇。 “一个同事，我们一起参加面试应聘助教，结果我成了正式讲师。”姚衣想了想，觉得崔利明真是倒霉，单以助教的素质水平来评定，他算是上游，奈何跟自己一比，顿时成了摆在夜明珠旁边的小米粒。 不过，米粒之珠，亦有光芒，姚衣倒是挺欣赏崔利明这种不服输的精神，虽然受限于先天条件，他几乎不可能超越姚衣，但至少他的执着能让他不断超越过去的自己。 “噢。”姚灵点了点头，“长得帅吗？” 崔利明颜值不低，而且穿衣品味不算糟糕，这一优点在直男泛滥的年代尤其珍贵。综合考虑，崔利明在普通女生眼里算是帅哥级别，但还入不了姚灵的法眼。 姚衣思忖片刻，给出一个客观公允的评价：“崔助教很耐看。” “哦。”姚灵兴趣缺缺，也不顾及关长军和于咏梅的想法，直截了当地问，“我想看惊艳型的帅哥，怎么样，这儿有没有美男子？” 到底是同父同母亲姐弟，论脸皮厚度姚衣丝毫不输姚灵，当即回道：“有啊，你眼前不就是？我跟你长得像，你说美不美？” 姚灵：“……” 看着关长军和于咏梅面色渐渐古怪，姚衣意识到继续待在办公室可能不是个好主意，于是灵机一动，拉着想看帅哥的姚灵直奔三楼。 “三楼是校长办公室和外教专用教室，喏，那是两位外教的办公室兼教室。” “窗户都没有？看起来像心理咨询室。话说，为什么外教办公室跟你们的办公室要分开？外教就有独立办公室，你们就几个老师挤一个办公室？”姚衣对外教得到的特殊待遇忿忿不平，“我们学校也是，外国留学生宿舍条件比国内学生好得多。” 姚衣倒是不怎么在乎，耸肩道：“可能是因为老外注重私人空间吧，没所谓，我们几个老师在一间办公室，也方便交流。再说，他们的办公室也是教室，外教上课基本都是一对一或者一对二，不必占用大教室。” 说完，姚衣指向一间面积较小的办公室。 “这是Sebastien的办公室，他嘛，身高一米九三，大长腿，欧美明星脸。” “那不是超级养眼？”姚灵的怒意瞬间消失。 “还行吧，没我帅。” “那是，我弟弟最帅。” 俩姐弟正贫嘴，Sebastien办公室的门突然推开，跑出一个面相清秀、脸上挂着泪痕的男生。 第七十一章 咸鱼 男生闯出门后径直奔向楼梯，险些撞着姚灵，紧跟着Sebastien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想追上学生，不过看到姚衣站在门外，他立刻停住脚步，说了声hi。 “下午好。”姚衣指了指楼梯口，问，“发生什么了？” “我的错。”Sebastien耸了耸肩，满脸无奈，“Joey认为他的发音不标准，所以他不敢开口说英语，我告诉他，他必须自信，必须勇敢面对自己的错误，然后改正。也许是因为我的语气太严厉，Joey很伤心。见鬼，我真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姚衣瞅了他一眼，又扭头看看楼梯，点了点头，没说话。 未成年学生哭着跑出外教办公室，这事儿看起来有点古怪，不过老师训哭学生也是常有的事情。而且，Sebastien坦然自若，完全不像是做了坏事的人。要真是暗行龌龊之事被人撞破，他不该表现得如此自然。 “抱歉，我想我应该去安慰Joey，这是我的错，我必须尽快弥补。另外，我可不想接到家长的投诉。”Sebastien给了姚衣一个wink，绕过姚灵快步走向楼梯，匆匆下楼。 姚灵突然出声：“他是个gay。” “哈？” “如果说是因为我的长相不符合老外的审美，那为什么他对我的美貌视而不见，却对你抛媚眼？真相只有一个。”姚灵注视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做出名侦探柯南的经典动作，“他是个gay。”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姚衣拍拍巴掌，“他要真是gay，那小男生岂不是很危险？” 每句玩笑话多少都有点认真的意味，这句也不例外。往后二十年姚衣不知见过多少负面新闻，此时自然而然联想到许多教师性侵学生的丑陋案例。 “不至于吧，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学校乱来吧？再说，学生又不是不会反抗，我听说UU英语有个老外猥亵女学生，当场被人报警抓走了。” “嗯，也是。”姚衣点点头，毕竟这里是培训学校，不是《熔炉》里的残障学校，初高中生基本都有性的概念和保护自己的意识，那些暗藏几年才被爆出的大料，大多发生在公立学校，因为学生畏惧老师的权威，不敢发声。而这种情况，显然不会出现在私立培训学校。 “哎，小姚，你上来了，那刚好。” 李校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姚衣转身看去，第一眼就看见一双脏兮兮的仿版AJ。 是他？ 时隔半月，姚衣仍然记得这家伙的模样，虽然之前只见过一面，但保洁那句一瓶红牛三个套可是令人印象深刻。 “来，介绍一下，这是余伟文，新招的助教。小余，这位是姚老师，我们实验班的主讲老师。”李志华给双方做了个简单介绍，接着对姚衣说道，“小姚，你费点心，带好小余。我还有事，你们先聊。” 玄武分校原定招聘助教两人，可李志华做主让姚衣签了讲师合同，所以助教还有空缺。姚衣本以为新招的助教会派给于咏梅，没想到李校长派给了他。 看来李校长说全力支持实验班不是空话，虽然上面批下来的资源有限，他也不愿自掏腰包，但在职权允许的前提下，他还是会尽力给姚衣提供便利。 姚衣道了声谢，目送李校长下楼后，向余伟文伸出右手，笑得阳光灿烂。 这家伙，来的正好。 实验班和单词教材是两码事，再说老魏年纪不小，就算他心甘情愿姚衣也不能任意使唤，眼下实验班马上开课，单词速记班又在筹备，里里外外都要姚衣忙活，现在多个帮手，姚衣会轻松不少。 余伟文这时也想起了两周之前的偶遇，尴尬得脸颊发烧，愣了好一会儿才握住姚衣的手，讷讷说了句你好。 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跟之前那个外向热情的厚脸皮简直判若两人。 一看就是受了打击，估计是情伤。 看这小伙子是个可造之材，姚衣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当即提议道：“又见面啦，看来咱俩挺有缘，一起吃个饭？” 余伟文下意识把手探进裤袋摸了两下，赧然道：“才四点半，我不饿。” 姚衣大手一挥：“谁说饿了才能吃？走吧，我请客。” “那好吧。”余伟文答应得很干脆，果然是个厚脸皮。 “行，姐，你没开车吧？” 姚衣给姚灵打了个眼色，姐弟俩心有灵犀，姚灵立刻会意，收起了车钥匙。要是让人看见她那辆购置税都得几十万的豪车，姚衣怕是没法保持低调。 三人下楼打了部车，直奔老陶小火锅。下午五点正是老陶家最热闹的时候，站在门外排了十几分钟队才能上桌，等到瓦罐汤底摆上木桌，沁人脾胃的清香瞬间冲走姚灵所有不满。 国人有在饭桌上谈事谈心谈生意的传统，没过一会儿姚衣就顺利撬开余伟文的话匣子，谈了几句时下最热的房地产，姚衣话锋一转，问道：“说起来，你怎么会来尚洋当助教？” 余伟文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我失恋了。” “你改名吧。” 姚灵突然插了句话，让余伟文摸不着头脑。 “你叫鱼尾纹啊，哪个女生会喜欢？换了我，我也不要鱼尾纹。” “不是这么回事。”余伟文哭笑不得，“我六月底就毕业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兜里比脸都干净。” 姚灵仔细审视一番余伟文面白无须的脸蛋，点了点头，打趣道：“那你兜里是有够干净的哈。” 姚衣赶紧往姐姐的瓦罐里夹菜，用美食挡住她的毒舌。 “你南联大毕业，怎么会找不到工作？” “因为我大学四年都在玩音乐，没认真学专业知识，又没工作经验，找来找去，只有李校长要我。”余伟文摇了摇头，悲叹道，“我女朋友，呃，前女友觉得我太不上进，决定跟我分手。我去她宿舍找她，结果她室友跟我说有个富二代在追求她，我……唉，算了，是我自己的问题。” “什么时候的事？” “十几天吧，记不清了。”余伟文没再动筷子，想起伤心事，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十几天，那就差不多是余伟文前女友跟小二代逛街撞上姚衣之后。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她果然是选了熊掌，抛弃了小余这条咸鱼。 第七十二章 大忽悠 小方桌三人组不约而同陷入沉默，余伟文掉进悲伤回忆里无法自拔，姚灵沉浸在美味中无暇旁顾，而三人之中最为理性的姚衣则在思考。 他没有替余伟文打抱不平的立场，再说这的确是余伟文自己的问题，揣着含金量极高的985大学毕业证书居然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凭什么让女友拿青春陪他赌明天？好在咸鱼同学没有怨天尤人抱怨社会不公，而是认清事实重整旗鼓，否则真是无可救药。 对姚衣来说，余伟文失恋是件好事，如果他前女友没有摊牌，余伟文很可能不会应聘助教一职，而姚衣处于起步期，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像余伟文这样适合干销售的厚脸皮拉到队伍里，能让姚衣加快后续计划的进展——英语补习和单词教材都属于知识产品，都绕不开销售这一环，而尚洋英语的销售水平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讲师和助教之间没有直接雇佣关系，姚衣也没有虎躯一震令人纳头便拜的王霸之气，要让余伟文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干，还得耍点小手段。 姚衣换位思考，站在余伟文的角度将助教这份工作审视一番后，找到了切入点。 “给你一个友情提示，助教这份工作比较忙碌，而且是受尽剥削却没有合理回报的穷忙、瞎忙。” “啊？” 姚衣夹起一颗香菇丸，看似随意地将助教的处境解释一番，最后做了个总结：“如果你是英语专业出身，或者英语功底扎实，还可以等着校区安排进修转正，助教阶段属于职业积累。但像你这种情况，做助教就是给讲师打杂，相当于廉价劳动力，毫无意义。” 说是廉价劳动力真不过分，助教的基础工资加上全勤奖励也就两千出头，但每周工作时间至少五十小时，算下来时薪大约四十。 “当然，你也可以通过自学提升英语水平再争取进修转正，但那需要多少时间？你能保证你工作之余还能坚持学习？大学刚毕业这三五年可是最重要的职业积累阶段，如果做了一两年助教还没转正，就等于浪费了一两年时间。” “你应该知道，应届毕业生比没有工作经验的往届毕业生更容易找到工作，到时候你成了往届毕业生，却只有做助教的工作经验，你想跳槽？除了换个地方教英语，还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有，而且有很多，天大地大，决心最大，只要有决心，跨行转业不是问题，不过姚衣想让余伟文留在身边做销售，自然不能说实话。 这年头的大学生还算单纯，余伟文摸不清姚衣的套路，傻乎乎地信以为真，担忧地问：“那怎么办？除了尚洋，别的公司也不要我啊。” 事实上，余伟文从南联大毕业，就算他没有一技之长，也有大把公司抢着要，应聘失败说明他不懂得面试技巧，或者干脆就是找错了目标，误打误撞，撞到了姚衣身边。 对此，姚衣必须讲一句，果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我没让你离开尚洋另寻出路啊，我只是告诉你，你在尚洋做助教，既没有前途，也没有钱途，我是说赚钱的那个钱途。” “啊？”余伟文彻底晕了，“没前途，我干嘛不走？可是走了，也没别的地方去……” “留在尚洋，未必要老老实实做助教嘛。”姚衣狡黠一笑，露出狐狸尾巴，“我直说你别介意，我觉得你脸皮特别厚，这可不是批判你，脸皮厚是种优势，只不过给讲师打杂发挥不出这种优势。” 听到姚衣夸自己脸皮厚，余伟文摸了摸鼻头，厚着脸皮点头承认。 “我不怎么怕羞倒是真的，这是优势？那，当助教发挥不出来，干啥能发挥出来？” “追姑娘啊，我都看到好些个癞蛤蟆死皮赖脸吃着天鹅肉了。”姚灵故意捣乱，不合时宜地插了句话。 “服务员，这边加菜加汤，谢谢。”姚衣指着姚灵的瓦罐喊了一嗓子，接着对余伟文说：“做销售啊，很多销售员脸皮薄，害怕被客户拒绝，结果白白流失潜在客户。换了你上，肯定没有漏网之鱼。” “在培训学校当销售？”余伟文愈发疑惑，“卖什么？” “卖课。纠正一下，名为学校，其实是私立补习机构，本质上也是商店，只不过出售的商品是知识。” 姚衣给了余伟文一个你懂的眼神，继续蛊惑：“知道构词法吗？过段时间我会以构词法为主体，开设单词速记班，李校长应该跟你说过，正式讲师带班有提成，学费的百分之十五。我把招生任务交给你，凡是你招来的学生，提成我们五五分，怎么样？” 余伟文眨眨眼，没吭声，看样子对提成没有清晰的概念。 “我帮你算下啊，假设单词速记班有六十个学生，每个学生每个课时学费一百，一个月八个课时，学费总计48000，提成7200，五五分，你拿3600.这还只是一个班，如果你能招满两个班，你拿7200，加上助教工资。”姚衣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月薪破万！” 09年的钱还很值钱，应届毕业生月薪破万的不是没有，但少得可怜。夸张点说，放眼神州大地也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这条件不可谓不诱惑，但余伟文并没有被忽悠得神志不清，他放下筷子想了一会儿，问：“我看尚洋不是那种小作坊似的补习班，学校应该不会把招生的事情交给老师吧？” 这话没说错，尚洋的体量不至于小到让讲师自己招生，也没大到能够任意分配学生组成班级的程度。据姚衣了解，除非金牌讲师开班，否则学校不会专门做宣传，一般讲师都靠老学生带新学生，而新老师则会根据校长的安排，先做替补，再抽选彼此看对眼的学生组成一个小班级，由小到大。 “对，学校不会把招生的事情交给我们，但也没有禁止讲师自己招生的规定。说起这个，我想问问你。” 姚衣抛出第一个考验：“你知道为什么尚洋不鼓励讲师去招生吗？” 第七十三章 社会很复杂 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应届毕业生来说，姚衣的问题颇有难度，他不指望余伟文能答对答全，只是想看看余伟文是否具备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思考能力，如果他善于思考，咸鱼翻身是迟早的事。 余伟文经姚衣一通忽悠，早就忘了姚衣比他年幼的事实，真把姚衣当成了前辈——他还不知道姚衣入职只比他早了两个礼拜——认真思考起来。 “因为……因为讲师的工作是讲课，没有义务去招生？” “不对。” “呃，也是，校长是老板，老师是员工，招生算是加班，老板让员工加班很正常。”余伟文挠挠头，没有因为失败而气馁，反而挑战欲高涨，一扫恍惚神态，集中注意力专心思考。 过了一会儿，余伟文喜道：“噢，我知道了！如果让老师去招生，等于老师直接接触学生，中间没学校什么事，万一老师被其他学校挖走，学校还会流失一批学生！” 姚衣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次算是跟正确答案搭上边了，但方向不对， “不管讲师是否参与招生，补课期间学生都是跟讲师接触，如果讲师教学水平高超，或是跟学生培养出师生情，即使他不参与招生，跳槽之后也能带走一批学生。” “那？” “学校不鼓励讲师招生，说得好听点，是因为学校希望讲师专注于教研，说得直白点，是因为学校不希望讲师掌握招生技能。假设你是个讲师，当你发现招生和课程都由你负责，而学校什么都不做就要抽走一大笔学费的时候，你会怎么想？” 余伟文设身处地想了想，说：“我可能会觉得不公平。” “可能？” “因为，老师自己去招生，效果肯定不如顶着尚洋的名号去招生，毕竟教学楼摆在这，家长一看就放心，交了学费没学好，大不了换老师嘛。既然我招生借了学校的名气，那学校抽成是应该的，不过，学校分那么多，心里肯定不舒服。” 听了这通分析，姚衣不禁高看余伟文一眼，至少他能意识到平台的重要性，不像某些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把平台的高度当成自己的高度，跳出平台后啪叽一下摔得粉身碎骨。 “首先，大多数人不会像你这样想，其次，你意识到学校并非没有作为，但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那么，当你积累到一个大班甚至几个大班的学生，你会怎么做？”姚衣继续问。 “肯定自己单干。”余伟文不假思索，“靠，一个班的学生，就算带走一半，补课费也比工资高得多，给自己打工，总比给别人打工好。” 姚衣循循善诱：“这会导致什么结果？” 余伟文平时不喜欢回答问题，但这回不太一样，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解密游戏，跟着姚衣给出的一条条线索寻找答案，每次回答问题都离谜底更近一步，因此不但不反感姚衣一再提问，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单纯的小余并不知道，这是一种变相的概念输入。 人们总是相信自己独立思考得出的结果，所以总是对自己亲自找到的答案深信不疑。经过精心设计，通过一系列问题和几句引导性的提示，使对方循着自己的思路思考问题并得出答案，非但不会因说教引起抵触，反而能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 这是心理咨询师常用的技巧之一，也是许多领导惯用的驭人之术。 “既然觉得不公平，学会招生的讲师就会向学校要求更高的工资，要求得不到满足，就可能出去单干，如果一味满足要求，就变成老板给员工打工，如果不满足，就会流失员工和客户。” 余伟文顺着姚衣的思路走，连带用词都发生变化。 “还有呢？讲师出去单干可能引起什么连锁反应？比如，学生会怎么想，家长会怎么想？”姚衣递出一个我很欣赏你的眼神，只差说句孺子可教。 “学生会觉得老师跟学校有矛盾，只要老师诉苦，学生肯定相信是学校压榨老师，家长会觉得学校留不住好老师，就算了解内情也会觉得学校只在乎钱，却把师资放在第二位。”余伟文回答问题的速度越来越快，他都不知道话题怎么偏了这么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这些问题，但就是停不下来，迫切想要看见姚衣点头。 可姚衣偏不点头。 “再想想，如果跑出去单干的讲师成功了，越做越好，会怎样？反之，如果他失败了呢？” “如果成功了，其他讲师也会心动，搞不好会跟着一起创业。如果失败……要是失败了，对学校是件好事吧？” “噢？是吗？你知道尚京市有多少家补习机构吗？” “不知道，反正很多。”余伟文正奇怪姚衣为什么问起这个，突然灵光一闪，拍着脑袋喊道，“哦，我懂了！学校讲师跑出去单干搞砸了，就得重回机构，但是他不会回以前的学校，学校也不好收他，不然岂不是鼓励别的讲师出去单干？那他就会去其他学校，而且是带着学生和那个什么，怎么说……” “教学情报。” “对对，此消彼长，学校亏大了！” 员工的私心，不仅仅是许多培训机构经营失败、无法扩大规模的原因，也是许多企业管理者面临的难题，要解决这个病症，企业文化和归属感是利器，不过这些不必再说，问答环节进行到这一步，该让余伟文了解的信息已全部输入到他脑中，姚衣达成了目的，果断给出零成本的奖励：点头。 瞅见姚衣终于点头，奖赏效应使余伟文大脑皮层收到信号刺激，产生强烈快感与兴奋感，他长出一口气，感慨道：“真没想到，单单一个招生，居然有这么多名堂，以前在大学里总听学长们说社会比大学复杂得多，我还没觉得。” 说完，余伟文心里犯起嘀咕，这么复杂，我是怎么想出来的？ “咳咳。”姚衣干咳两声，朝他晃了晃手，“现在跟你说说，我为什么跟你讲这些。” （ps：前文李校长说的百分之五是笔误，抱歉。） 第七十四章 培养人才 夸夸其谈不是姚衣的风格，讨论招生问题自然有其目的。 拉人入伙，光画大饼不给利益肯定不行，像李校长那样光讲利益却没有长远规划也不行，要想让人全心全意卖命干活，得给他画张漂亮的蓝图，让他认为他是在给为自己奋斗。姚衣之所以抛出看似不相关的话题，就是为了给余伟文指条明路。 “你见过堵在中学门口发传单的吧？”姚衣问。 余伟文想了想，说：“我没接过发传单的兼职，不过我见过这种发传单的。每年四六级、思考和公务员考试，南联大教学楼做考场的时候，外边乌泱泱一大片人，不是这个机构就是那个机构，人手一堆传单，见人就塞。” “你觉得宣传效果怎么样？” “这不好说啊，反正我觉得没用，我看大家接了传单都是随手就扔。” 这个判断基本正确，但见解浅显，姚衣没有仔细剖析，接着说道：“一般来说，规模较大的培训机构都有教务部、教学部、咨询部和市场部。但尚洋英语的结构相对简单，拿玄武分校来说，除了中教、外教和助教，只有前台、文书和校长。据我了解，虽然总校有负责招生宣传的部门，但初高中每年两次招生季，通常都由各分校印发宣传文件雇人分发。” “我看玄武分校的学生挺多的啊？”余伟文挠挠头，“看来发传单比我想的有用啊。” “首先，尚洋的做法比较聪明，从前年开始尚洋就不再发传单，而是发缩印公式和知识点的小手册，这种小册子很讨学生喜欢，因为做作业和作弊都很方便，去书店买要五块钱一本，所以他们接了不会扔。” 姚衣这些天的办公室社交可不是白做的，有心打探之下，他对尚洋的了解并不亚于关长军、魏远仁这些老资格讲师。 “其次，发公式手册的宣传效果其实并不好，尚洋英语大部分新学生是由老学生介绍过来的，尚洋管理层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去年就推出了老带新返现金的销售策略。” “啊，是这样……”余伟文越听越迷糊，搞不懂姚衣究竟要说什么。 该给的线索都已给出，姚衣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你看，尚洋的招生宣传做得一塌糊涂，又不想让讲师参与招生工作，如果这时候管理层发现玄武分校有个助教很积极很主动地帮助学校招生，而且这个助教还不是当讲师的材料，那么他们会怎么想呢？” “应该会鼓励吧，要是业绩不错，说不定会让他来负责招生工作。哎，等下！”余伟文指着自己的鼻子，神情错愕，“你，你不是在说我吧？” 姚衣两手一摊：“反正肯定不是我，我课讲得这么好，要是招生也很有一套，校长们怕是坐立不安哟。” “所以，你是建议我把自己定位成一个销售，先帮你卖课，然后通过帮你卖课，吸引领导的注意？”余伟文边说边点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没错，我找你合作，不光是让你跟我一起赚钱，还是给你提供一个机会，只要你能给我招来几十上百个学生，上面肯定会重视。一切顺利的话，不出半年，你名片上职务一栏，应该写着尚洋英语市场部经理。” 即使在老总遍地走、经理不如狗的年头，市场部经理的名头对爱面子的年轻人来说也有极大吸引力。 本以为前途黯淡的余伟文看到光明前景，顿时兴奋起来，他把鼻子揉得发红，掰着手指关节说道：“你说得对，我适合干这个！尚京市那么多家英语培训学校，像尚洋这样的就有好几个，等我学会了招生，就算这边不给我升职加薪也没关系，我完全可以去其他学校做招生。或者，干脆把招生当成生意，就跟那些房产代理销售一样，他们负责帮开发商卖房子，我负责帮培训学校招生。” 这正是姚衣要给余伟文指明的方向，没想到他悟性重新上线，自个儿想出来了。 还没开始招生就把招生当成一门生意，还没做出成绩就已经准确定位了未来客户，这个余伟文，果然是个销售人才，他不像宋有知那样大智若愚，但有小聪明和厚脸皮，正是姚衣需要的类型。 “兄弟，谢了。”余伟文知道这番提点有多重要，说了声谢又觉得不够郑重，立刻改口道，“姚老师，谢谢！” 姚衣摆摆手：“不用谢，我们这是互惠互利，我给你提供机会，你帮我招生，什么样的学生都行，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我……”余伟文拍拍胸膛想做个保证，但话还没讲出口，突然没了自信。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行。你说我脸皮厚是优势，可是脸皮厚跟招生好像没什么关系，就算我脸皮厚，缠着学生家长收传单，也没多大作用吧？” 这话也对也不对，发传单未必没用，得看怎么发，而且发传单并不是唯一的低成本宣传方式——印刷成本和雇佣人工都有不小耗费，但与电视广告、电台广告相比，传单轰炸的成本较低。 “嗯，既然我说厚脸皮是优势，就不会没有作用，关键看你怎么运用。关于招生宣传，你得自己想办法，我教不了你。我只能说，你得想想别人是怎么做广告的，不光要看那些成功的电视广告，还要看那些不成功的，看看它们为什么不成功。” “哦，对了，还有那些诈骗短信，想想为什么诈骗短信会编得那么蠢？好啦，不说了，我还得回家做教案呢，咱们明天再聊，你自己回没问题吧？” 不由分说，姚衣结账走人，留下余伟文一人陷入沉思。 其实姚衣随便拿出几个09年以后的经典广告案例就能让余伟文豁然开朗，但这回他有所保留，并不是藏私，而是要余伟文去接受磨砺。 路已经指明了，难道还要教他怎么迈腿？ 姚衣要的是人才，不是奴才。 第七十五章 熟悉又陌生 吃完火锅，姚灵得回群英街取车，姚衣顺道回去拿教材，姐弟俩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大眼瞪更大眼，一路无话。 等到下车后身边没有外人，姚灵终于憋不住了，参观国宝似的围着姚衣转了几圈，冷不丁问了句：“臭弟弟，你穿越了？” “嗯？” 姚灵一语道破天机，但姚衣了无波澜，因为他知道姐姐是在开玩笑。就算自家亲姐姐真的起了疑心，姚衣也不必紧张，因为姚灵不会对他不利，而且二十二岁的姚灵很容易忽悠。 “变化也太大了吧。”姚灵啧啧称奇。 “有吗？”姚衣无辜地眨眨眼，“变得更帅了？” “不是这个，我是说……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感觉你跟以前大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姚衣点头承认，“人都会变嘛。” “你变得也太快了。这才几天？”姚灵掰着手指头计数，“才不到二十天，就变了这么多？” 姚衣正色道：“男人的蜕变，往往就在一瞬间。” 姚灵翻了个白眼，继续审问：“刚才在火锅店里，你跟那个鱼尾纹讲的那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是想出来的，是观察出来的。”姚衣指着前方教学楼，说出姚灵这辈子都用不上的职场技巧，“你知道为什么那些早到晚归的员工最容易升职吗，不是因为他们勤奋，而是因为他们在工作环境里待得久，比起其他人，他们有更多时间去观察。很多问题光靠想是想不出来的，得用眼睛看。” “有道理。”姚灵若有所悟，走到教学楼门前时，她忽然提问：“鱼尾纹说不知道怎么招生，你说你教不了他，但其实你早就想好了怎么招生，对吗？” “对。” 姚灵昂起下巴，得意洋洋。 “我就知道，嘿嘿，看你样子事先应该不知道他会被派来给你当助教，你肯定有自己的计划。不过，为什么你不教他？都教了那么多，还差这一点吗？还有，你为什么帮他啊？看他可怜，同情他？” “他需要机会，我需要有人替我跑腿，互相利用而已。至于为什么不教他？培养人才可不能把正确答案一股脑灌进他耳朵，一旦他失去自主思考能力，只会言听计从，就不指望他能独当一面替你分忧了。许多个人能力出众的中小企业老板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他们比员工优秀太多却不知道怎么让员工进步，结果自己忙得不可开交，无暇思考。” 姚衣今天说的话很多，忽然觉得口渴，闪身绕开姚灵跑去便利店买了两罐可乐，拉着姚灵坐到路边长椅上，与她分享自己的规划。 “今天的课你也听了，感觉不错吧？这两个礼拜我在教学上花了不少心血，以后还要投入更多精力，不过我没打算在教育界甘当孺子牛，如果以后我要自己创办培训学校，正好让他负责招生，能省不少功夫。” 刚入职做讲师，就想着创办自己的学校，并且准备筹建核心团队，看起来似乎想得太远，但姚衣自信只要自己有这个意愿，那就不会太远。 姚灵是个佛系青年，丝毫没有偶像包袱，翘着二郎腿坐在姚衣旁边，一口气喝了半罐可乐，打了个长长的嗝，说：“你要自己创业？没必要吧，妈跟我说尚洋是咱们家的啊？” “我说的是如果嘛，再说，尚洋这名字太难听了，总让我联想到崇洋媚外。” “这算什么理由，一听就是借口。” 的确是借口，名字不好可以改，不必自立门户。但通过这两周的观察，姚衣发现尚洋内部存在许多症结，若尚洋是个刚起步的小作坊，姚衣一副药方就能让尚洋药到病除，但现在的尚洋想要重获新生，必须经历改革阵痛。 姚衣倒不在乎会有多少老员工下岗，只是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所以这事儿还得看之后的发展，如果尚洋管理层肯配合，姚衣就带他们一程，反之，如果尚洋让姚衣感到糟心，那么他会选择自己创业。 “对了，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让他去看别人的广告，我可以理解，可诈骗短信是怎么回事？这跟招生宣传有什么关系？”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 “那你简单说说。” “好吧，打个比方，商家为什么宁可在电视台买下大段时间反复循环播放垃圾广告，也不愿用这笔费用去拍一个精彩动人的广告？因为再精彩的广告也会被遗忘，而反复播放的广告会给观众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等到观众走进商场变成消费者，面对不同品牌的选择，自然更倾向于自己熟悉的那个品牌名。” 姚衣说了一半，抬手示意姚灵稍安勿躁。 “学校招生发传单也是一样，为的是让学生家长知道自己的存在，给他们留下印象，让他们在做选择时更倾向于自己，不过这些年传单满天飞，再说每所中学门前都堵着几十家机构的人在发传单，学校自然无法达到目的。” “所以，想做好低成本的招生宣传不光要在手法上创新，还要针对性地找客户，这就跟诈骗短信有关了。” “有吗？”姚灵托着下巴，叹道，“百思不得其解啊。” “我没有这个想法。” “什么？” “咳咳，你想，诈骗短信为什么编的那么蠢？难道骗子不知道他编的骗局很容易被识破吗？不，其实骗子知道，骗子是故意把骗局编得漏洞百出，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所以，科学道理？” “……” “你说呀！” “因为他每天要发几万条甚至几十万条短信，如果有几千个或者几百个人收到短信后回电，他会有接不完的电话，但那些警惕心强、智商高的人很难上当受骗，结果就是他付出了时间精力很难收获，所以骗子的目标就是几十万人中那几十个或者几个容易上当的人，他们连经不起推敲的诈骗短信都会相信，骗他们的钱不是很轻松？精准筛选客户，才能提高效率。” “哦！原来是这样！”姚灵恍然大悟。 审问总算是结束了，姚衣松了口气，喝下最后一口可乐，本想随手将易拉罐扔进旁边的垃圾箱，但脑海中忽然闪过梁福临翻捡垃圾箱的画面。 想了想，姚衣把易拉罐轻轻放在垃圾箱旁的地面上，挥手跟姚灵告别。 姚灵仍坐在长椅上思索，她想知道为什么自家弟弟会给自己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夕阳向西沉降被高楼遮住时，姚灵终于想到答案。 陌生是因为姚衣不像以前的姚衣，熟悉是因为姚衣像极了父亲姚起。 第七十六章 教子诗 这一晚余伟文没有睡好。 他在火车站旁边月租两百的鸽子笼单间里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前女友的音容笑貌。 音容笑貌这个词只能用来形容逝者，不过用在这里也算恰当，因为从目睹前女友坐上崭新宝马车的那一刻起，她在余伟文的世界里不复存在。 被前女友像甩垃圾一样甩掉之后，余伟文没有展开报复的想法，但每每独处时总是悔恨不甘，他很想学着《斗破苍穹》男主角一样，对那个鼻孔朝天的富二代喊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但他知道那样做毫无意义，只是自取其辱。 萧炎是金手指傍身的位面之子，他自身天资过人，又有药老相助，自然可以轻易跳出新手村纵横大陆。可自己有什么？余伟文不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更不觉得自己是位面之子，除非也能遇到一位传奇人物当自己的“药老”，否则何来自信。 但那是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现实世界里，像他这样的小人物，除非机缘巧合进了特殊的圈子，不然根本不可能与大人物产生交集。 尽管认得清现实，可人总是会有幻想，刚分手那几天，余伟文每晚都攥着彩票入睡，做着一夜暴富一朝翻身的美梦，意淫着自己开着豪车接回前女友的场面，然而梦醒时他根本找不到方向。 痛定思痛，余伟文收拾心情，外出工作，他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他认为自己连在尚京立足都感到困难，根本不可能成为富一代，打脸富二代。 但今天余伟文看到了一丝丝希望，姚衣的提点让他意识到他并非没有长处。 以前在学校图书馆里余伟文曾看过一本成功学书籍，书里说，年轻人刚刚踏入社会后会有不可避免的迷茫期，在迷茫之中“找回自信”和“找准目标”是走向成功的重要条件。 想到姚衣一顿饭的功夫就把两个重要条件都送到自己手里，余伟文总算明白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按姚衣说的做，肯定比当助教有前途。 余伟文见识有限，他不清楚尚洋市、江南省乃至全国范围内的补习市场有多大，但他知道天京有个新东方。 这是目前余伟文能看到的唯一机会，所以他有拼尽一切也要抓住机会的觉悟。 天还没亮，余伟文就已出门，他早早赶到学校门口，边啃馒头边看《销售圣经》，为了买下这本今年五月出版的爆款畅销书，余伟文得啃三天馒头。 来这么早不是为了装勤奋给领导留下好印象——因为领导绝对不会来这么早——而是为了找机会与还不熟悉的同事们沟通。 比如前台的姑娘，比如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比如早起的讲师助教，他们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些余伟文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学校由谁主管招生，再比如其他学校怎么招生。 这时候厚脸皮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余伟文天生自来熟，不管人家想不想跟他聊天，他都敢上前搭话，哪怕别人露出不耐烦或者嫌弃的表情，他也笑脸相对，问个不停。 毕竟在一栋楼里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不想搭理，也不好冷着脸无视，再加上余伟文把姿态摆得很低，又很会聊天，大家有空时也乐意跟他唠嗑解闷。 一天时间这么聊下来，余伟文听到不少有用的内容。 比如，提出用公式手册代替传单这个主意的人，正是玄武分校校长李志华。 07年暑假前夕，尚洋英语雇佣在校大学生在各中学门口发放了几万张传单，然而收到的咨询来电还不到三十通，谁也搞不懂问题出在哪里，各位领导急得团团转，这时还没当上校长的李志华出了个好点子：用缩印的公式手册代替传单。 为了验证自己的思路，李志华亲自上阵，顶着炎炎烈日在三中门口发了两天传单，接着又发两天手册，两相对比，高下立判，传单递到别人手里，转眼就进了垃圾桶，而手册却会被学生收进书包。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一万份手册发到学生手里，最后招生只有不到一百人，这个转化率只能说差强人意。 一位姓魏的秃顶讲师告诉余伟文，李校长猜测是因为手册只发到学生手里却没有发到家长手里，而在补习问题上做出选择的往往是家长，至于学生，对于补课大多是能躲就躲。 然而第二轮招生季时，不少手册都刻意发到家长手里，仍然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 对此，魏老师和李校长都深感不解，而余伟文听后则有自己的见解：李校长的思路没错，错的是没有珍惜宝贵时机。 外国佬都说中华是山寨大国，虽不愿承认，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国人确实跟风成瘾，发放手册是个好主意，肯定会有一部分竞争对手跟风模仿，李校长等到下一轮招生季再把手册发到家长手里，自然无法取得理想的效果。 假如李校长没有等第二轮招生季，而是在招生季结束后补印一批手册接着发，全都发到家长手里，说不定就能给尚洋带来一大批新生。 余伟文没有把这些猜想说出口，一来，他不想给人留下显摆小聪明的印象，真正比领导聪明的下属都不会表现得特别聪明。二来，这只是猜想，具体情况究竟如何，他并不清楚，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该了解的余伟文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待在办公室里问东问西也问不出招生秘诀——要是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精通招生，他们估计不会坐在这里——于是，他决定去试试看，看看发传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余伟文刚一离开，热闹的办公室顿时冷清下来，魏远仁拿起余伟文放在桌上的《销售圣经》，嘿嘿笑了两声，对姚衣说：“你说这小余，是不是想去招生？啧，看这个有用吗？” 姚衣瞥了一眼，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回了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魏远仁捧起保温杯吹了口气，哈哈笑道：“这是陆游的教子诗吧？” 第七十七章 厚脸皮的优势 尚洋这两年没印传单，不过两年前大量印刷的传单还有剩余，都堆在档案资料室积灰。 两年前印刷的传单等于尚未处理的垃圾，仅剩的用处就是吃盒饭时垫在饭盒下面，免得饭菜掉到桌上。垃圾自然无人关注，余伟文再次发挥厚脸皮的优势，从资料室搬了两大捆传单装进双肩包，等着下班后直奔九中高中部。 余伟文是姚衣的助教，理论上只要姚衣允许，他就可以提前离开，不过考虑到入职第一天就早退太不像话，他还是等到规定的下班时间才离开学校，等他挤上公交坐到九中时，学生们早就放学回家。 余伟文没有气馁，他就着办公室里接的桶装水吃了两个馒头，站在九中门前耐心等待。等了半个钟头，渐渐有穿校服的学生从左右两侧朝校门靠拢。 这些都是参加晚自习的高三学生，余伟文等的就是他们，不过他没有立刻行动，因为他这趟过来的目的不是给环卫工人添堵，而是了解发传单这种宣传手段的失败之处。 站在路灯旁边搜寻半晌，余伟文瞥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他手里捧着一本英语书，看样子是在背单词。 走路都不忘看英语书，多半是想提高成绩但还没学好英语，如果英语成绩特别好，不至于走路都要背单词。 就是他了！ 余伟文抽出传单，一阵小跑赶过去，热情笑道：“同学，尚洋英语了解一下？” 男生抬头看了他一眼，顺手接过传单，但看都没看一眼就把传单对折攥在手里，走出几步后顺手扔进垃圾箱里。 余伟文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又递出一张传单。 “同学，尚洋英语你知道吗？玄武分校离九中不远，有高三冲刺班。” 男生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皱眉接下传单，走了几步又扔进校门旁文具店的垃圾桶， “同学，同学！”余伟文再次追上，这回他没有再递传单，而是拦在男生身前，赔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你要干嘛？”男生不耐烦了。 “别误会，耽误一点时间，很抱歉。”余伟文双手抱拳做了个拱手礼，“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你两次接我传单，看都不看一眼就扔掉呢？” 男生似乎有些气恼，但又不想惹事，他回头看了眼垃圾箱，无奈道：“那你再给我一张，我不扔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我只是单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愿看我的传单，如果对英语补习不感兴趣，那为什么要接传单呢？如果可以的话，请你解答一下我的疑惑，我请你喝饮料，雪碧怎么样？” 见余伟文语气柔和态度诚恳，男生反倒不好发作，他不好意思翻脸，又急着回教室复习，于是飞快说道：“天天都有人发传单，谁会认真看啊？” “是有点烦，街上走一趟至少接十张传单。”余伟文深以为然。 见余伟文赞同自己，男生态度转变，认真补充道：“再说，传单上印的内容都一模一样，不用看也知道。我刚才确实一眼都没看，但是你信不信我知道你传单上写了什么？ 我猜，就是写了你们什么时候办了这所学校，有某某老师和某某名师，这些老师毕业于某某大学，这两年带了某某学生，在中考高考考出了高分。然后就是学校地址在哪里，咨询电话是多少，如果还有别的，全是废话。” 余伟文震惊了，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不敢相信。他下午就把传单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上面写了什么东西他一清二楚，真就跟男生说的差不多！ “不是，你怎么知道？你明明没看啊？” “切，培训学校的传单都是这样，每次期中期末考至少接几十张，我能不知道么。”男生推了推眼镜，不屑道，“连传单都是一个模板套出来的，还指望能有什么新东西？去了还不是跟着做卷子背课文记知识点，还不如我自己复习。” 犹如醍醐灌顶，余伟文的思路陡然清晰，他打开文具店摆在卷帘门下的冰柜，拿出一瓶雪碧递给男生，真诚道谢：“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谢谢。来，请你喝雪碧。” 男生摇摇头：“我不喝碳酸饮料。” 还挺臭屁。余伟文腹诽一句，把雪碧换成雀巢的罐装咖啡，说：“那就喝咖啡，提神醒脑，提高晚自习效率。” 这回男生没有拒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收了余伟文的好处，他没有转身就走，而是放下英语书想了想，说：“我觉得吧，你这样发传单肯定没用，就算传单做的好看新奇也没用。” “啊？为啥？” 余伟文正构思着怎么创新传单内容，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有点懵。 “我走在路上记单词，总是会忘，我觉得一边走路一边看的东西，都容易忘。再说，我看我同学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走的，一边走路一边聊天，哪有功夫看传单？只有打算报补习班的家长才会看传单，可家长都是十几张甚至几十张传单拿到家里慢慢选的，看完传单还要问其他家长去哪里补课比较好，所以我觉得，发不发传单，没什么区别。” 还有这回事？要是他不说，余伟文还真想不到。 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再次表示感谢后，余伟文目送男生走进校门，打开空瘪瘪的口袋，付了咖啡钱，忍着口渴买了一支圆珠笔和一本记事本，详细记录刚才发生的对话。 首次尝试就有不小收获，余伟文信心高涨，厚脸皮果然是种优势！ 换了别人，哪好意思问为什么要扔我发的传单？更不可能死缠烂打追问原因。 但余伟文敢问，所以他问到了答案。 照这样下去再问几十个学生，说不定就能总结出传单的失败之处，进而找出发传单的正确方式！ 余伟文激动不已，左右看了几眼，又锁定一个目标，快步上前。 “同学，尚洋英语了解一下？” “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扔了我的传单？” “想扔就扔，管你屁事！” 同学瞪了一眼，往脚下吐了口痰，扬长而去，只留余伟文在风中零乱。 第七十八章 小惊喜 “你想发传单招生？” 问话的同时，姚衣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盖住写满单词、排版奇特的A4纸。 余伟文重重点头：“对，发传单！我昨晚想了很久，我觉得，就现在来说，还是发传单招生最合适。” “原因？”姚衣看了眼余伟文，从他的黑眼圈可以看出他昨晚的确想了很久。 想了这么久，只能想到发传单？看余伟文昨天在火锅店里的表现，不应该是这种智商，所以姚衣对他保持些许耐心。 “都写在这上面了。” 余伟文递出昨天新买的记事本，此时记事本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厚度涂满墨迹，但字迹潦草如鬼画符，姚衣粗略看了几眼，实在看不透这些扭曲古怪的形状，干脆把记事本递回余伟文手里，说：“内容有点多，你简单说说。” “好。”余伟文一边翻着记事本一边说，“第一，成本低。” “我去复印店打听了，一般210乘285尺寸的铜版纸，用国产印刷机的话顶多千张一百，用色差最小的海德堡印刷机，也才千张一百三，而且这是店里的报价，我多跑几回，混个脸熟，估计还能再降不少。换小册子就不行了，缩印贵得很，成本高，承担不起。” “九中、十三中、三十四中、梅园中学、人民中学，每个学校各发六百张，也就三千张，印刷价格三四百。人工费用就不考虑了，我昨天下午下班以后发了快一百张传单，三千张，我自己发也发得完，实在不行，我联系还没毕业的几个学弟，让他们来帮忙，虽然一样要给钱，但是他们肯定不会磨洋工。” 谁都知道传单的印刷成本比缩印手册要低，但余伟文没有想当然地做出判断，而是先做调查再做对比。 这种求真精神十分宝贵，许多企业和机构正是因为盲目相信所谓的常识和调查问卷结果，才做出各种呆瓜操作。 既然余伟文不是一拍脑袋拍出来的结论，那么他选择发传单招生必定有他的想法，姚衣默不作声，认真聆听。 “第二，我发现，传单不像我之前想的那样差，缩印手册也不像我之前想的那样好。昨天我在九中给参加晚自习的高三学生发传单，学生要么不接，要么接了不看随手扔掉，我计了数，接了再扔的有九十四个，不接的只有九个。” “然后我在旁边文具店买了两本公式手册，三块和五块的那种，当我拿公式手册去发的时候，我发现学生基本都不接，我递了二十六次，才把两本手册发出去。我问那些学生为什么不接的时候，他们都说他们已经有了，不需要。” “我回头一想，好像真是这样，不光尚洋发公式手册，其他学校也发，每次期中期末考都堵在校门口发，平均算下来每个学生都能收到七八本，掉都掉不完。传单拿到手里还能折纸鹤、纸盒、纸飞机，公式手册有什么用？” “我是这么想的，换了我是学生，书包里、家里、教室里都有公式手册，再看到别人给我发公式手册，我肯定懒得接，扔了都嫌麻烦。但是传单不一样，小册子可能有积存，传单怎么积存？没几个人会把传单收藏起来，看完了感兴趣就打个电话咨询，不感兴趣随手就扔了，对吧。” “对。”姚衣轻轻点头，嘴角浮现笑意，他之前倒是没往这方面想过，余伟文能找到这么刁钻的角度，着实让他惊喜。 “也就是说，只要我把传单设计的有意思，再多做几种设计，换着花样发，肯定能发得出去。”余伟文兴奋道，“排版设计我不太懂，但我可以学，还可以让以前认识的同学和学弟学妹帮忙。” 这算不上什么新奇想法，姚衣不置可否，想了想，说：“嗯，我相信你能发得出去，但你要怎么保证转化率呢？要打新鲜感这张牌，目标肯定是学生，但决定是否补课，到哪里补课的大多是家长，而不是学生。” “魏老师也是这样说的，但我觉得情况不总是这么绝对。昨天有个高三男生跟我说，家长找补习班都是几十张传单往家里收，然后慢慢挑。”余伟文忽然想起一件事，拍了下巴掌说，“哦对了，我刚才忘了说，多做几种设计不光是针对学生，也是针对这部分家长，他们收传单都是拿到家里再仔细看，一下子拿回去好几份都是我们的传单，印象肯定更深。” “有意思。”姚衣赞赏地点了点头，这又是他没想过的细节，就像他说的，许多事情光靠想是想不出来的，得用眼睛去看，他没有发过传单，而余伟文去发了传单，发传单时不光用眼睛看，还用嘴巴问，所以他没看到的细节，余伟文看到了。 “你接着说，情况不总是这么绝对，比如？” “比如，有些家长工作忙碌，他们肯定没时间替孩子筛选补习课，这种情况下，要么到985、211大学请个家教，要么让孩子自己选个补习班。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学生早熟，很有主见，在家里有一点发言权，尤其是父母文化程度不高的家庭，孩子在补课这件事上多少有点发言权。” “所以，传单发到学生手里，未必没用。当然，我举的例子是少数情况，不过，如果我的目标只是招满一个班或者两个班的学生，抓住‘少数部分’就足够了。前天吃火锅的时候你让我去看广告，我看了，看了很多，你还让我去想为什么诈骗短信要编得那么蠢，我也想了，我觉得骗子就是想用有漏洞的短信把那些容易上当受骗的人筛选出来。” 余伟文捧起《销售圣经》，神情端庄肃穆。 “这就是精准定位，筛选客户。我也可以学习这种筛选方式，XW区这几所中学，每所学校每个年级至少有十几个班，少的三四十个学生，多的六七十个学生，这么多学生，哪怕百里挑一，也能招满两个班！” 第七十九章 微创新 知识就是力量，这话不假。 同是销售，尽管风格不同，但余伟文尚未正式入行，就表现出难得的灵性，而宋有知在康佳的长安路营业部待了小半年却仍然业绩平平，这种区别从何而来？ 肯定不会是智商差距，宋有知其实脑筋灵活，只是外表憨厚，不耍小聪明，颇有些大智若愚的味道。 更不会是文凭差距，干销售这行，学历的重要性远远比不上资历，除去某些特殊商品，绝大多数情况下，销售的个人学历不会影响到客户对产品的选择。 归根结底，是思考能力和思考习惯的差异，而这种思考能力，是余伟文多年苦读磨炼得来的，虽然大学四年他荒废了，但初高中六年的积累还在。 再说到职业技能的获取，宋有知在没有前辈引导的情况下只能靠传奇销售员的故事瞎摸索，而余伟文却能活学活用《销售圣经》里的干货——虽说这本畅销书在内行看来平平无奇，但书里的确有些干货。 “怎么样？姚衣，你肯定比我懂，我听你的。” 余伟文本就是自来熟，又是姚衣的助教，上班时间基本跟在姚衣身边，两天时间下来熟络不少，年轻人没那么多顾忌，熟了就直呼其名，反正没有外人在场。 “我认为你的思路值得尝试。”姚衣没有过多犹豫，虽然他有更好更妙更稳妥的宣传方案，但他想让余伟文去试一试，这是姚衣作为企业管理者的一个习惯，这个习惯来自于父亲姚起。 在员工不过几十人的启创阶段，姚起不光要总揽大局，也要关注方方面面，有时下属提出的预案存在问题，或是不如姚起自己的想法，但只要不影响大局、对公司利益不产生威胁，姚起都会让下属去试试看，成功了，树立自信，失败了，总结经验。 唯有如此，员工才能成长，才能在老板未曾关注或无暇关注的领域做出突破。 “那，我去试试？我回去再熬个夜，先弄个传单设计图的草稿！” 革命尚未成功，余伟文已经莫名激动，被人认可的感觉很好，尤其是在现在，他很需要认可。 姚衣打了个手势，示意余伟文不要着急。 “你知道我的单词速记班要讲什么内容吗？” “讲单词，吧？”余伟文顾名思义。 “怎么个讲法呢？” “我不知道，哦，我懂了。”余伟文很快会意，揉着鼻子笑道，“嘿嘿，是我着急了，那我等周末听你给实验班上课，先了解你的课程，然后再去设计传单。” “不用等到周末。”姚衣拉开抽屉，递给余伟文一张SD存储卡。 “这是？” “里面存着我上礼拜讲课的视频，你有播放设备吗？” “没有，没事，我借个读取器去网吧看。”余伟文收好存储卡，发自内心地说道，“你真厉害，讲课讲得好，头脑又聪明，还精益求精，上课都要录视频……你录视频是为了自己看课堂效果，找到自己没做好的地方然后改正吧？就跟我唱歌录音一样。” “算是吧。”姚衣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复，其实他录视频真不是为了找错和反思，因为他每堂课的教案至少要做三次检查修改，根本不存在错误。 姚衣录视频，是为之后推出网课做准备。 从商业角度考虑，近两年推出网课并非明智之选。因为目前网课属于新生事物，市场尚未成熟，电脑和智能手机都还没有普及到家家户户。 但身为教师，既然有化身火炬掀起热浪的想法，就不能纯粹从商业角度出发，有些事比钱更重要。 早几年做出网课平台，不仅能让学生家长拥有更多选择，还能制定行业规则，免得群魔乱舞，误人子弟。 另外，光靠出版教材和带班上课，辐射范围有限，姚衣可能成为尚京乃至江南省著名讲师，但受限于个人风格，很难像当初风靡一时的疯狂英语一样，拥有辐射全国的影响力，除非借用长辈资源，烧钱做宣传。 网课就不一样了，等到明年苹果4发布，安卓机开始流行，网络课程会越来越火，动动手指就能传播到千里之外。 至于过早分享可能损失利益，姚衣根本不考虑，钱嘛，家里有的是，不缺。 再说，网红早就向全世界证明，粉丝经济有多么强大，有了名声，只会赚得更多。 唯一的问题是，动辄几十个G的高清网课视频，很难在网上迅速流传，而AV画质的网课，又不能让学生们欣赏到姚衣帅气的脸蛋，长这么帅，不给大家看看，多可惜呢。 这些事放在心里想想就好，没必要说出来，姚衣不给余伟文追问的机会，抢先问道：“既然你要做创新，除了设计要做得别出心裁，最好把发传单的方式也做个创新。” “发传单还能创新？”余伟文挠挠头，很是疑惑，“不都是把传单塞人手里么，这怎么创新啊？” “怎么创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定要创新，假设你的想法是对的，设计新颖排版不同的几种传单同时发放，可以起到不错的招生效果，那么不出半个月就有其他机构跟风。这种跟风模仿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但你至少要想个办法，尽可能把他们跟风的时间往后推，趁着这段时间，把你的传单发到你所有目标客户手里。” “另外，刚才说那么多都是纸上谈兵，如果不对发放方式做创新，你把传单做得再漂亮，那也还是传单，我不看好这种微创新。” “原来这个叫微创新。”余伟文又学到一个新词汇，他点了点头，视线盯着墙壁，目光飘向无限远处，若有所思。 “想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想到。” “……”姚衣指尖抵住眉心揉了两下，说，“有时候太诚实也不好。你应该说有想法但还不成熟，需要一点时间去完善。” “喔，其实我有点思路，但还不是很清晰，给我一点时间，我再琢磨琢磨。”余伟文现学现卖，只当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过。 做销售，就是要有这种臭不要脸的精神，姚衣满意点头，扬手一挥：“去吧，好好想，午饭我请，给你加鸡腿。” 第八十章 你哪个班的 姚衣说话算话，午休时间点餐时多叫了一份盒饭。 小电驴送来的长方形环保饭盒分成三块矩形，两个小长方形里摆着一荤一素，旁边面积最大的正方形里盛满颗粒饱满的白米饭，米饭上铺着煎鸡蛋、炸肉排和一根皮脆肉多的烤鸡腿，无不散发着诱人香气。 余伟文提着筷子把煎蛋和肉排翻过来又翻过去，看见零星洒在煎蛋肉排上的黑芝麻后，不禁咋舌，盒饭而已，居然搞得这么精致？真让他有点无从下嘴的感觉。 纠结了一会儿，余伟文先喝口盒饭附赠的例汤，一口闷下去，全是紫菜虾米和蛋花。 “这个。”余伟文用筷子指着饭盒，小心翼翼地问，“这要多少钱啊？” “不贵，二十八。”姚衣答了一声，坐在办公室里吃盒饭，倒是不用遵守餐桌礼仪。 “二十八！讲师工资这么高？”余伟文瞪圆双眼，深感想象力被贫穷所限制。 姚衣摇头：“讲师底薪比助教高不了多少，不过有课时费和提成。如果你能搞好招生，赚的不会比我少。” 余伟文咬着鸡腿，感激涕零，这些天他只有两顿饭开了荤，都是姚衣请客，对一个连吃饭都觉得困难的人来说，能让他吃肉就算是不小的恩情。 风卷残云般消灭了热腾腾的饭菜，余伟文刨干净最后几粒米，摸着肚皮感慨道：“两份盒饭就五十六，好奢侈啊，还不如去旁边小馆子炒菜。” “不一样，这家味道还行，而且干净，卫生许可证、营业执照，样样都有，吃得放心。” 其实五块六块的盒饭楼下就有，但味道不好，也不卫生，吃坏了肚子是自己难受，下馆子又太浪费时间。这不是奢侈，而是理智的选择，作为消费者，姚衣认为自己的健康和时间比每月几百块的伙食费更珍贵，因此他选择前者。 这是消费理念的差异，等到余伟文咸鱼翻身月入过万，他自然会懂，在那之前，说再多也是白费力气。所以姚衣没有过多解释，只说了句吃得放心。 “也是，吃得舒服，干活都有力气，谢啦！”余伟文自觉收拾桌面，用传单拢着饭盒筷子和纸巾倒进塑料袋里，正要出门扔垃圾，却被姚衣叫住。 “这里有一千，你先拿着。”姚衣拉开抽屉，取出最底下一张信封放在桌上推向余伟文。 帮姚衣招生可不属于余伟文的工作范围，毕竟给余伟文发工资的是尚洋，姚衣忽悠余伟文给自己跑腿，总得给些车马费。 要让马儿跑，不能不给马儿吃草，姚衣昨晚准备了三张信封，分别放有两百、五百和一千元现金，今天余伟文的表现让姚衣格外满意，所以他取出了最厚的信封。 “这，不好吧？”余伟文明知办公室里没有别人，还是忍不住往旁边看了两眼，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眼睛瞟来瞟去，不安分的手已盖在信封上，挺像个过年领压岁钱的孩子。 “这是你应得的报酬，再说，印刷传单、来回通勤都要用钱，先拿着吧。”姚衣知道余伟文囊中羞涩，也体会过没钱的苦楚，虽然他付完房租后没过几个小时就解决了经济困难，但那几个小时的纠结也让姚衣记忆深刻。 “那我先收着，等我给你招来学生，从我分成里扣。”余伟文没再推辞，把信封揣进口袋。 “嗯，也行，下午魏老师会过来帮我整理资料，你不用待在这，先把试听课看了，再去九中转转，尽快找出思路。” 刚吃饱饭，没必要灌鸡汤，姚衣打发了余伟文，站起身活动了一会儿，继续整理单词。 虽然目前时间充裕，但姚衣要争取赶在日程安排被课程排满之前整理出单词教材，最好是在单词班和实验班这两架重炮打响姚老师的名声时，同步推出配套教材和光盘。 余伟文扔了饭盒，回到办公室取传单时，看见长桌前坐了一上午的姚衣又在翻书动笔，心中咔哒一下，像是打开了某个机关。 看到身边比自己更优秀的人居然比自己更努力，发誓不再当咸鱼的余伟文脸皮发烧，在羞耻心的鞭策下，他放弃午休的想法，揣着SD卡去买了个读取器，趁着午休时间在网吧化身一股清流，捧着笔记本把姚衣的试听课看了一遍又一遍，而且从头到尾没按过快进键。 虽然大学四年没有正经读书，但高中的英语底子还剩一点，余伟文不仅听得懂，而且听得出姚衣精心设计的课程究竟好在哪里，既然要为姚衣的单词课量身定制新传单，必须先搞明白课程的优势和亮点在哪里。 每每看到妙处，余伟文直呼过瘾，引得旁边DNF玩家与劲舞团玩家频频侧目。 两个小时的课程来回放了三遍，直到电脑屏幕上方弹出余额不足的提示框，余伟文才发觉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半。 也顾不上吃饭，余伟文背起包匆匆赶到九中高中部校门口，带着热情的笑容向接送学生的家长们散发传单。 沿着停靠校门口的私家车一路往前，不知不觉绕了一圈走到后门，余伟文眼尖，隔着十几步便看见昨天为他指点迷津的男生。 不过情况好像不太对劲，男生被几个人围住，眼镜也被人抢走，看样子是被人欺负了。 都特么21世纪了还有校园霸凌，余伟文义愤填膺，收起手里的传单跑上前，一把推开把校服当围裙系在腰间的校痞，喝问道：“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几个校痞没被人高马大的余伟文镇住，领头的瞪了他一眼，用更大的嗓门喊道：“说好了考试给我们发答案，结果屁都没发，还问我想干什么？我想揍他！” “说好了？”余伟文冷笑一声，“是你们强迫他帮你们作弊吧？要不要脸？再说，就你们这德行，都高三了还不消停？高考能作弊吗！” “关你屁事！”校痞自知理亏，干脆不讲道理，“你要帮孙鑫出头是吧？好，你有种，你哪个班的？” “我哪个班的？我……” 余伟文气极反笑，笑了又笑。 这个问题问得好，他突然有主意了。 第八十一章 打个赌？ 今天老魏来得挺晚，进了门就愁眉不展。 看他在旁边唉声叹气，姚衣不得不放下手头工作，问起原因。 “我儿子最近买了好多书。” 说起烦心事，老魏愁的直摇头。 “这是好事啊？”姚衣不解，多看点书有什么不好？ “好什么呀，买了又不看。一天要买两三本，这几天光买书都花不少钱了，败家子，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魏远仁郁闷地掏出烟盒，姚衣这才发现他换成了十块一包的双鸟。 这些天坐在办公室里少不了听老魏老关唠家常，姚衣知道魏远仁的爱人下岗待业至今，儿子又不成器，是个啃老族，也难怪老魏一把年纪还要奋斗，瞅见构词法的商机就腆着脸往姚衣身边粘。 “不看？那为什么要买？收藏癖？”姚衣没跟着一起批判，毕竟是别人的儿子。 “哎呀，不是，书买回家就乱扔，我听我老婆说，那小王八蛋是起哄去看女人。”魏远仁越说越来气，“好像是叫百象书屋？是这个名字吧。那书店招了两个狐狸精在店里卖书签，我儿子跟着他那些狐朋狗友去凑热闹，结果还看上瘾了，天天都要去书店里看，他脸皮还薄，坐了一下午不好意思空手走，非要买书，买书签。” 百香书屋？应该是百香书屋才对。 老魏口中那两只狐狸精，是米萌和柳珏没跑了。 姚衣知道她们能给书店引流，但真没想过会有这种效果。 也对，以前米萌在路边摆摊，只有臭不要脸的才敢站在路边盯着看，现在借了书店作平台，不少人就能假借看书买书，待在书店里过足眼瘾。 说到底，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啊，所以低俗广告才有市场。 就是不知道米萌和柳珏对此有何看法，如果那些目光让她们感到不适，作为无意间把她俩推进“坑”里的推手，姚衣有义务为她们排忧解难。 至于老魏家的败家子，姚衣可管不着，他又不是菩萨，哪有普度众生的法力。 “说起来，我家那个比你小不了多少，都是年轻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魏远仁幽怨地看着姚衣，说，“哎，小姚，我真羡慕你爸，有你这样的儿子，他太有福气了。” 姚衣打了个哈哈：“别人家的孩子总是各种好，其实我爸很多时候也对我很不满意。” “那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也不是，哈哈，他年轻的时候的确比我优秀，我正在努力赶超。对了，不适合用单词演绎法拆分的那一部分单词，筛选出来没？” 姚衣故意岔开话题，因为他对老魏的遭遇并不同情。 子不教，父之过。子女在脱离家庭之前出现问题，通常是因为家庭教育的失败，这跟家庭条件无关，二代圈子里也有勤俭持家的务实者，贫困家庭中亦不乏打肿脸充胖子、出手阔绰的败家子。 比如父亲姚起，这些年工作繁重，但从没有忽视过子女的教育，否则姚灵姚衣姐弟俩很可能被母亲的溺爱给宠坏。 “都理出来了，好家伙，有八百多个呢。高考考纲总共才不到四千个单词，这有八百多不能用演绎法解析，还有三四百个独词，这就占了不止三分之一，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魏说的独词，是指那些使用罕见词根，翻遍高中课本也找不到与其使用相同词根的单词。用构词法记忆这些单词，并不具备优势，因为记一个词根就只能记一个单词，单从工作量来说，几乎没有区别。 “我有头绪，但还不清晰，放心吧，肯定有办法。” 即使找不出解决方案，也不会影响单词速记班的招生，但处理这些单词是撰写单词教材的关键，姚衣自然不会与魏远仁分享商业机密。 魏远仁眼珠子一转，凑近少许问起教材撰写的进度，这些天姚衣随时随地随身携带教材草稿，魏远仁只负责替他做些繁琐工作，并不参与实际编写。 姚衣心知肚明，老魏这是帮李校长刺探情报呢，干脆不接招，只说还需要一段时间，但不说具体需要多少时间。 魏远仁是个识趣的人，见姚衣滴水不漏，也不再追问，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老李催你开单词班没？” “催，一天两回。”姚衣苦笑，他都不着急，倒是同事领导急得很。 “那你为啥不开班？没学生？也是哈，实验班的学生都是交不起补习费的。要不，你到我班上招生？我学生总问我你什么时候再去给他们讲课呢。” 三无讲师（无资历、无名气、无经验）很难打开局面，大都是靠前辈的帮助迈出第一步，但姚衣犯不着跟老魏抢学生。 “谢谢，不用了，等我快开班的时候，你跟他们提一句就行，真想听我课的自然会多报一个班，嘴上说说而已的就别来添乱了，人多了不好管理。” “嘿，头一回碰见嫌人多的，看来你很有自信嘛。”魏远仁嘿嘿笑了两声，忽然想起自己与姚衣结识的经过，硬生生把挤到嗓子眼的话给咽了回去。 想了想，魏远仁说：“看你对单词班招生的事压根不上心，你该不会真的指望小余给你招生吧？” “被你发现了。”姚衣有些意外。 “屁大点儿地方，还能看不出来？”魏远仁收了笑意，“小姚，我跟你说真的，招生的事不能指望他。小余这个人，会聊天，会来事，但是他太年轻，没经验，光靠聊天，能聊来几个学生嘛？” 看得出来，老魏是抱有善意的，不过，他又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上次他觉得姚衣年轻，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糗的下不了台。 这回又觉得余伟文太年轻，都不了解情况就妄自评判，真是不长记性。 老魏这人说坏不坏，说好不好，该算是个有可恨之处的可怜人吧，姚衣心想，他这毛病要是不改，下半生也好不了多少。 为了让老魏有个幸福晚年，姚衣决定给他长个记性。 “我相信我的眼光，魏老师，要不咱们打个赌？” “行啊。”魏远仁伸手捋了捋头顶几根毛，“赌什么？” 第八十二章 半成品 九中高中部后门，余伟文不费吹灰之力便抢回了孙鑫的眼镜。 高中生的身体还没完全发育成熟，再加上身高被余伟文压了半个头，敢动手不过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几个来回没讨到便宜就做鸟兽散。 混乱过后，余伟文揉揉淤青的手臂，将眼镜递到孙鑫手里。孙鑫道了声谢，戴上眼镜后惊奇道：“是你！” 这态度让余伟文有点不满意，他撇嘴道：“你才想起来？” “没有眼镜我看不清，只觉得声音有点熟悉。谢谢，要不是你，他们肯定要打我。” “就站你面前都看不清，视力这么差？难怪刚才你没跑。”余伟文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刚才自己替他出头的时候，他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既不上来帮忙，也不转身跑路。 估计，不是不想跑，而是没有眼镜看不见路。 这事儿太丢人，孙鑫想要辩解，但嗫嚅其词，含含糊糊，让余伟文听不清晰。 “听不清你说什么，哎呀，算啦，别解释了，我懂。你要是上来帮忙，以后他们闲着没事天天找你麻烦，耽误你高考，所以说，你躲在后面是对的。” 既然是读书人之间的对话，没点文化人的用词可不行，余伟文想了想，补充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孙鑫卸下心理负担，长出一口气，冲他感激地点点头：“你能理解就好。” “理解理解，对了，你看我像不像高中生？你说实话。”余伟文拍拍自己的老脸，满心期待。 “不像。”孙鑫说了实话，“说你是大学生我都觉得把你说小了。” “怎么会！”余伟文心里嘀咕一句，我这不才刚毕业么。 孙鑫扶着眼镜多看了几眼，认真点头道：“真的。” 余伟文不愿接受现实，问道：“那，刚刚那几个小王八蛋怎么会问我是哪个班的？” “可能他们以为我们俩认识，所以你才会帮我，再加上你背的包跟书包差不多，所以……”孙鑫说着说着回过味来，“你问这个干嘛？” “哦，没事。” 时机尚不成熟，余伟文顾左右而言他。 “那啥，你还没吃晚饭吧？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呗？我请你！” “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孙鑫满腹狐疑，寻思着余伟文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企图。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余伟文看出孙鑫的担忧，当即拍拍裤兜里装有一千元现金的信封，打出糖衣炮弹：“感谢你昨天给我指点迷津啊！嘿嘿，多亏了你，有人给我发奖金啦。” “真的？” “骗你干嘛？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找个人多的馆子。喏，前面那个快餐店就挺多人，咱们去那儿？”余伟文捕捉到孙鑫的动摇，将《销售圣经》中的技巧活学活用，趁热打铁，“吃快餐没什么的，你知道大脑进行智能活动的最佳能量来源就是碳水化合物吧？饿着肚子学习，事倍功半！再说，快餐店离得近，吃完你就回去复习，能省不少时间！” 这两条理由说服了孙鑫，明知余伟文另有意图，他也跟着进了快餐店，在他想来，余伟文无非是想多问问有关传单的事情。 但让孙鑫意外的是，从点单到买单，余伟文虽然没停过嘴，但只字不提传单，而是畅谈当年他读高中时的各种趣事，不知不觉间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消除了引发怀疑和隔阂的陌生感。 等到出了快餐店，余伟文忽然喊住孙鑫：“哎，等下，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余伟文又帮自己出头又请自己吃饭，孙鑫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当即拍着胸脯点头道：“你说，只要我能帮的了，肯定帮。” “好，谢了！”余伟文在孙鑫肩膀上轻轻擂了一拳。 “呃，要我怎么帮忙？” “你先把衣服脱了。” “你要干嘛！”孙鑫的音量陡然拔高，这家伙，果然图谋不轨！ “借你校服穿着混进学校啊。”余伟文指了指前方高中部后门，颜值不够，道具来凑，既然脸不够嫩，那就穿上校服，反正门卫保安也不会查学生证。 昨天孙鑫说传单做得再好看也没用，的确有道理，今天姚衣也让余伟文对传单的发放方式做出创新，余伟文本来没什么好想法，听见校痞问他是哪个班的学生使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站在校门口发传单没用，那就偷偷溜进学校发。 当然，潜入学校之后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发传单，不然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学校保卫室给“请”出去，再者那样发传单本质上跟站在门口发传单没有区别，最多是给学生们添点笑料。 所以，不光要对传单的格式内容做创新，让传单看起来不像是传单，还得想办法混入学生之中。既然要与门卫保安打游击，一套校服必不可少。 “你想进学校发传单？”孙鑫猜到余伟文的意图，飞快摇头，“不行不行，没用的。再说，我的校服你穿不下啊。” “小点没事，穿得下，不会给你撑裂了。”余伟文身高一米八，衣服比孙鑫大了一个码，穿上的确不合适，但凑合凑合还是可以，至少不会把孙鑫的秋季校服外套给穿坏。 “还有，我又不傻，我知道，进学校发传单跟制造垃圾没区别。” “那你要干嘛？如果只是进学校看看，不用穿校服。经常有家长进去给学生送饭的，只要你不是那种看起来就是来惹事的人，门卫不会拦你。” “我有个想法，想试试看，没校服可不行。”余伟文回忆着下午在网吧看的试听课，愈发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行。 “什么想法？”孙鑫刨根问底。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你要是不怕浪费时间，你就跟我来。” 余伟文说完，先给姚衣打了通电话，然后领着好奇心发作的孙鑫走进路边复印店，借用店里的电脑当场敲出一份文档，打印了三十份，接着又跑到文具店里买来胶带、裁纸刀和水彩笔，当着孙鑫的面在三十张A4纸上写写画画。 “怎么样？”余伟文扬起手里的半成品，神色得意，“这回信了吧。” 孙鑫心服口服，脱下衣服。 第八十三章 托 往常晚自习，孙鑫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今天不一样，今晚孙鑫的注意力总是往窗外飘，因为他知道窗外悄无声息的走廊上，有人在做坏事。 当孙鑫看到穿着九中校服的高个子站在窗边朝他比出一个OK的手势时，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哎！外边那个，干嘛的！来来回回走，你哪个班的？” 班主任看不下去，起身出门质问，校服明显不合身的高个扭头就跑，一溜烟跑下了楼。 班主任上了年纪，腿脚不便，明知追不上，干脆走回教室，冲孙鑫这个方向问道：“刚才那个旷课的，谁认识？” 同学们纷纷摇头，孙鑫跟着摇头，手中圆珠笔在草稿纸上写着谁也看不懂的鬼画符，假装在运算数学题。 “那做题吧，明年就高考了，像这种自暴自弃的人会越来越多，大家千万不要受这种败类的影响。” 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班主任不再过问，念叨两句，坐回位置继续批改试卷。 明明无人关注，可孙鑫的心脏砰砰直跳，手心里全是汗。让他兴奋又紧张的原因，是他口袋里那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只有过年领压岁钱或者交学杂费的时候，孙鑫才能拿到面额一百的钞票，揣裤兜里还没捂热就得交出去，他从来没拿过这么多零花钱，而收获这一百元甚至更多钞票的代价，只不过是帮忙做个托而已。 孙鑫是家长和老师们口中的好学生，但表现良好不意味着对金钱没有渴望，他也想像别人一样喝奶茶吃蛋糕，也想用精致好看的钢笔和记事本，但他没有零花钱。 暂时没有。 暂时而已。 想起余伟文的承诺，孙鑫心头火热，盼着第一堂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 八点整，铃声准时响起，孙鑫开始狂飙演技。 等到班主任离开教室后，他匆匆起身假装要去厕所，只在门外转了一圈便走回教室，跨进教室门时，假装惊奇地指着被人用胶带贴在门上的A4纸，问道：“这是什么？谁贴的？” 除了坐在第一排离门最近的女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其他同学无动于衷。 看来只有闹点动静才能吸引注意，孙鑫咬咬牙，豁出去了。 “奖金两百？把这个单词拆分正确就有两百现金奖励？真的假的！”孙鑫撕下贴在门上的传单，浮夸大喊。 这一嗓子喊出去，全班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孙鑫身上，以前被点名起来答题时也曾像这样被班级集体行注目礼，不过这次孙鑫心虚，一下忘了自己该说什么，干脆把A4纸递给第一排的女生。 “你、你们自己看。” 下课时间，允许自由活动，传单刚出手，哗啦一下十几号人往这边围了过来，后边还有人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只见A4纸最上方印着一行加粗大字：来电给出下方单词正确拆分方式者，奖励两百元RMB现金（仅限前三位）。 这行大字下边印着两个电话号码，都是手机，没有座机。 再往下是一个巨长无比的单词：Pneumonoultramicroscopicsilicovolcanoconiosis。 “真的假的？”有人立即提出质疑，“拆单词？就像我们平时记单词的时候那样拆？拆个单词就有两百块钱的奖励？这是恶作剧吧！” “先不说有没有奖励，你说这是单词？我靠，它比句子还长，真有这个单词？” “耗子，你的步步高学习机呢，不是有词典吗，你查查？” 传说每个班都有一个绰号耗子的男生，这个班级也不例外，耗子从抽屉里取出学习机，用触控笔在屏幕上一通猛戳，随后给出肯定答复：“有这个单词，矽肺病。” “居然真有？天，这怎么念啊？”提问者将目光投向全班英语最好的安静学霸。 安静学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做了几番尝试，很快因为担心舌头可能会打结而放弃。 “怎么念无所谓，关键是怎么拆啊？” 安静学霸有心找回场面，仔细审视一番后，再次叹气：“我只能看出中间有个micro，就是Microsoft，微软的那个micro。” “连你都不会，那谁能拆的出来，你们说老班会不会？要不去问他？” “你敢去问他，他肯定骂你，百度怎么样？搜得到吗？” “只能搜出单词啊，搜不到拆分方法。” “话说回来，什么叫正确拆分？拆单词不就是根据音节什么的来拆么，怎么记着舒服怎么拆，还分正确不正确？” 同学们七嘴八舌聊得热闹，孙鑫适时地插了句嘴：“诶你们看，另一面还写了东西！” 捏着A4纸的女生翻转手腕，只见背面写有各种单词的拆分和演绎，比如goalkeeper和doorkeeper的对比，比如annual和anniversary的关联，再比如accelerate与decelerate的对比。 除了这些单词的拆分演绎，左上方还有一副粗糙的涂鸦，画中，水彩笔绘出的小火柴人举着一把六管火神炮，疯狂扫射密密麻麻的单词。 涂鸦上方，写着三行正楷： 单词机关枪！ 高效解决单词的武器！ 详情请咨询150XXXXXXXX。 “机关枪？扫射单词？有点意思。”安静学霸挤出矜持的微笑，无法挪开视线。 “原来ann表示每年，ual是形容词后缀啊，哦，vers是这个意思，难怪加起来，anniversary是周年纪念日。我靠！这样记单词，也特么太好记了吧！” “还真是哈，以前真没想过，这东西谁写的？” “这是打印的，不是写的。” “一个意思，诶，我说，这个详情请咨询是什么意思，这是招生广告？” “有可能！那些补习机构变着花样发传单，烦死了。” “这个倒是不太一样，我觉得这上面写的单词拆分挺有意思的，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能让我少花点时间多记点单词。” “现在也不算迟吧，还有两个学期呢，冲刺一下还来得及。” 安静学霸嗤笑一声：“也没什么了不起，其实就是构词法里的派生法而已，我舅舅跟我讲过，不过，Pneu……Pneumo……pneu……这个单词也能用派生法拆分记忆？我倒是不信。” “有道理，说不定根本就拆不了，两百块奖金是骗人的！” 质疑声再次响起，孙鑫没有站出来反驳，因为有人不信，也有人信，此时此刻，三十张A4纸正在三十间教室里引起热议，基数这么大，总会有人致电咨询。 有人咨询，有人报名，他就有回扣。 第八十四章 橄榄枝 百香书屋本是个清净地方，最近这段时间却越来越热闹，对于这种变化，有人欢喜，也有人愁。 老史属于后者，他犯愁的原因很简单，以前书屋里没几个人，甭管什么时候来，就算找不着座位，总能找着块干净又清净的地方坐着看书，现在可不一样，早上人少的时候也有十几个，人多的时候可能上百。 百来平方的书店，哪能容纳这么多人？一人一句话，也能让这儿闹得像是菜市场。而且，书店还专门隔了二三十平方重新装修，留下的空间更小，阅读环境更差。 对那些跟风、凑热闹、跑来看小姑娘的年轻人来说，这倒无所谓，可对老史这种真心想看书的老顾客来说，如今的百香书屋，太不友好。 要不是老板娘经常来店里看看，老史肯定不会再跨进百香书屋一步。 想起自己倾心已久的女人，老史很是不屑地看了眼站在收银台旁边的两位小姑娘。他知道，这两位书签西施就是让百香书屋人流量大增的根本原因，不过，美则美矣，韵犹未也。 在老史这个大龄闷骚文青看来，美丽的皮囊不足为奇，动人的灵魂才是宝贵难求，所以他来百香书屋，从不正眼瞧那两个小姑娘，只是时常偷看老板娘。 段杜敏实乃奇女子也，老史是在茶馆里听说她的故事，朋友说这女人命苦，感情之路坎坷多舛，本以为寻得良人，却没想到丈夫在她待产期间彻夜不归，出轨对象竟是她亲妹妹。一般人碰上这等伦理大剧，早就精神崩溃，但段杜敏隐忍不发，感情破裂后抓住丈夫与妹妹的把柄展开谈判，先拿了儿子的抚养权和两人共同署名的房产，接着开了家书店独立经营，直到两年之后，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才宣告结束。 据说，有人问段杜敏为什么离婚以后还戴着结婚戒指，段杜敏说这能省不少麻烦。 别人没听懂，老史听后拍案叫绝，当天就打车到百香书屋想要见识一番，没想到进门才看一眼，就彻底沉沦。 那天空气很好，天气也正好，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段杜敏的白衬衫和《沉思录》上，把老史迷得不敢眨眼。 此后，只要有空，老史就会来百香书屋坐着，一下午时间，看半本书再看一个人，能让他美得冒鼻涕泡。 但现在没那么美了，因为书屋里太嘈杂，正儿八经坐着看书的人寥寥无几，老史自己算一个，前边那器宇轩昂的小伙子算一个，还有么？没了。社会风气不行了呀，早些年新华书店里可都是正经看书的人。 这时，老史看见那个魂牵梦萦的人朝这边走来，紧张地绷直后背，正纠结着是该低头看书还是该点头打个招呼，却看见段杜敏停在小年轻身前，笑吟吟地伸出手，说：“你好，我是段杜敏，请问你是姚衣吗？” 搞什么？ 偷听不是君子所为，但极度不爽的老史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 “嗯？我是姚衣，你好。”姚衣放下手里的《藏地密码》，起身与段杜敏握了个手，见她没有就此离开的意思，干脆让出座位。 段杜敏摆手表示不必，转身对书柜旁整理书籍的店员说道：“小何，请把我的椅子搬过来。” 店员恭恭敬敬答应一声，快去快回，搬了张带坐垫和腰枕的椅子过来，看来这是段老板每天看书的专用座椅——姚衣听米萌说过，自百香书屋开业以来，老板娘每天都会来书店看书，所以在姚衣搞出买书赠书签的活动后，段杜敏很快就向米萌发出邀请。 “让我猜对了。”段杜敏敛着裙摆入座，笑道，“虽然米萌没说，不过从你入门到现在，她往你这看了十几回，平时书店里也不是没有长得帅的小伙子，可没见她这么上心。” 与人谈话时分心看书，太不礼貌。姚衣干脆合上《藏地密码》，说：“她多半是好奇，平时我工作忙，很少过来。” 最近这段时间，姚衣的精力都投入到单词和课程里，今天见余伟文表现不错，想来应该能做好招生工作，于是难得地犯了懒，早早下班回来看看小说，放松大脑。 “是不是好奇，我这个过来人看得出来。”段杜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岔开话题说道，“米萌告诉我，DIY书签、买书赠书签和独立阅读空间、复合化经营这些主意都是你想出来的。” 难怪说女人心海底针，姚衣商海沉浮练就的一双火眼金睛，居然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段杜敏想说什么，他想了想，实话实说：“DIY书签是米萌自己想出来的。” 段杜敏微微摇头：“这个点子本身就是卖个新鲜，没有你的营销运作，不可能卖到十块一枚，更不可能有这么好的销量。” 姚衣眨眨眼，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算是默认。 “别奇怪，米萌这丫头天真单纯，我有心套话，两个礼拜还问不出这些？”段杜敏掩嘴轻笑，“冒昧问一句，你在哪里高就？” “尚洋英语，目前是讲师。”姚衣没有隐瞒，反正段老板能从米萌那儿问出来，何必隐瞒？再者，听到段杜敏这个问题，姚衣大致明白她的来意了。 如无意外，接下来段杜敏先要把姚衣目前的工作委婉地贬低一番，然后诚意十足地抛出橄榄枝。再往深处想，估计这两个礼拜百香书屋的热闹景象给了她信心，让她有了新开分店的想法。 按照米萌话痨时透露的信息，百香书屋只有老板，没有店长，因为段杜敏基本每天都在书店，不需要多此一举雇个人来管理书店。 但要是再开一家分店，那就需要一个善于管理、精通营销的店长了。如果段老板每天两头跑，最后结果只能是两家店都没管好。 像是照着姚衣心里的剧本念台词似的，段杜敏开口了。 “能让我心甘情愿无偿提供场地，能让百香书屋短短两周扭转颓势，能提出复合化经营的完善概念，你有这样的眼光和商业才华，去当老师真是太屈才了。” 第八十五章 婉拒 这话，不止一个人说。 屈才么？这得怎么看。 别人不知道姚衣的计划，不晓得讲课只是他开展个人事业的第一步，也看不见上千亿的教育市场，自然觉得屈才。 但事实上，未来十年，国内教育产业的价值将超越绝大多数人的想象，新版三驾马车之一的支柱性产业，岂容小觑？且不提养老、教育与医疗作为三驾马车拉动内需究竟是不是一步臭棋，单从这个说法就能看出教育产业的市场到底有多大。 诚然，眼下热门产业是房地产，而且这种热度还会持续十几年，但姚氏集团本身就是业内佼佼者，父亲姚起又正值巅峰时期，因此姚衣大可以凭借先知先觉的优势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去试试那些以前想试但没有机会的产业。 比如，教联网。 AI、大数据等概念被炒热之后，人们对“物联网”、“车联网”耳熟能详，但对“教联网”十分陌生。所谓教联网，就是利用发达的物联技术，将学生、老师使用的教学设备和教学资源进行编制和联通，使学校能够对每一个学生提供精准定位的个性化教学服务。 听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但实际操作起来，可行性不高，一是提出这一概念的孔教授没能收到充足支持，二是高性能智能手机普及后各路网课APP冲击教育市场，搞出一片乱象，连教育部都头疼不已。 像这样有趣的事情还有许多，姚衣都想试试。 年轻嘛，可以使劲折腾。 但，要有规划有目的地折腾，不能瞎折腾。 眼下正是打基础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姚衣就会离开讲台，摆脱讲师身份。但如果这时候三心二意，分散精力，必定打乱姚衣的计划。 所以姚衣没有片刻犹豫，当即回道：“谈不上屈才，阿里巴巴董事会主席马先生当年也在临安师范当过英语老师呢，他不止一次说过当年从教的经历让他受益匪浅。” 段杜敏听出弦外之音，但不愿放弃。 《天下无贼》上映后，有句话特别火：21世纪什么最宝贵？人才！ 像姚衣这种人才，太难找了，任谁碰上都不会轻易放过。想了想，段杜敏干脆直说：“是这样，你让米萌转达给我的话，给我很多启发。现在实体书店很不景气，百香书屋想要生存下去，必须激流勇进，趁着米萌和柳珏带来的客流量没有下滑，我想尽快开设分店，为百香书屋塑造品牌形象。” “但是？”姚衣适时替她接上转折词。 段杜敏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左右，见身旁没有店员，压低声音说道：“分店需要店长，但我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激流勇进很需要魄力，但并不是只需要魄力，段杜敏果然是见书店客流量骤增，临时起意决定开设分店，否则她早该着手培养。 店员里没有适合当店长的人选，那就找一个有潜力的培养成预备役，这可比开设分店后空降一个店长要好得多。许多刚起步不久的公司都急着招储备干部，可不光是为了找任劳任怨的万金油员工，也是为了之后的扩张做准备。 见姚衣不表态，段杜敏误以为自己有机会，继续说道：“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不如委屈你，先来做个店长？待遇一定让你满意，跳过试用期，基本工资一万，其他另算，怎么样？” 基本工资一万，而且跳过试用期？这位风韵犹存的美少妇果然魄力十足，如果姚衣真是个二十岁的小年轻，遇上这样的伯乐姐姐，哪能不跟着她跑？ “咳咳！” 坐在姚衣背后的老史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他很激动，也很着急。 看前面那小伙子顶多二十出头，给这待遇还算委屈？怕不是段杜敏动了春心，打算老牛吃嫩草，梅开二度吧！ 想到这种可能，老史顿时有种掀桌子的冲动。但他是个文化人，讲究斯文，所以憋着满腔怨念，继续偷听。 “承蒙段姐抬爱，感激不尽。不过，我有自己的计划，暂时不打算换工作。”姚衣开玩笑似的抱拳拱手，心里想着米萌总说段姐对她如何如何好，最好还是给她留几分善意，于是接着说道：“再说，我不适合做分店店长，与其赌我这个陌生人是否靠谱，不如在自己熟悉的店员里选个靠谱的培养。” “喔？” “嗯，开设分店，你不可能全招新店员，肯定要分几个老店员到新店，让他们带着新人熟悉一下。如果你让我去做店长，老店员心里会怎么想？当然啦，让他们服气不是难事，管理他们也不是难事，但是，长远来看，除非是技术含量极高的职位，否则空降领导是企业管理的大忌，很打击员工积极性。” 姚衣见段杜敏陷入沉思，心知她还没听懂，于是补充了几句：“打个比方，老店员一看我这么年轻，从来没在书店待过，突然成了他们的店长，即使我工作做得到位，赏罚分明，他们也会失落，为什么？因为我对他们来说太陌生。换个他们认识的同事当了店长，一来更熟悉他们，更容易把团队带好，二来给他们看到了希望：只要勤勤恳恳认真工作，以后他们也可能成为新设分店的店长。” “千万不要小看员工积极性的重要程度，书店有服务业属性，店员为顾客服务时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顾客的购书体验，进而决定百香书屋的存亡。” 为了改变段杜敏的想法，姚衣使用了夸张手法，实际上空降店长和提拔培养都是各有利弊，让姚衣去当店长也未必会磨灭员工的工作热情，只需要做好章程制度，照样能带好团队。 但段杜敏这些年并没有用企业管理的思维去运营书屋，因此被姚衣轻易忽悠。 “原来如此。”段杜敏憬然有悟，连连点头，张嘴还想再问，却见姚衣晃了晃手机。 “抱歉，接个电话。”姚衣致以歉意一笑，按下接听键。 一个青涩且陌生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喂，你好，请问……请问是单词机关枪吗？” 第八十六章 悬赏单 单词机关枪？ 姚衣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绰号。 不用猜，肯定跟余伟文那小子有关。 还别说，这绰号真有点意思。 以构词法中的派生法为基础对同词根同词缀的单词进行串联记忆，一次记一串，颇有些机关枪扫射敌军的感觉，光听这名字，就比一颗钉子一个坑的“狙击枪式”单词记好得多。 更重要的是，这名字容易宣传。 这是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年代，有时，一个朗朗上口的名字和一句深入人心的宣传语，比优质的内容更加重要。 姚衣将派生法改名为“单词演绎法”就是想蹭一蹭“基本演绎法”的热度，但火遍全球的英剧《神探夏洛克》要等到明年才会上线，目前来说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基本演绎法仍属于小众名词。 但机关枪就不一样了，得益于这些年抗日神剧常年霸榜，人人都知道机关枪长什么样、有什么。 往近了说，单词机关枪这名字通俗易懂、新奇有趣，让人一听就能记住。往远了说，还能激起一点激愤情怀呢，想想，电视剧里的机关枪用来打日岛鬼子，单词机关枪则是用来打洋鬼子发明的英语单词。 毫不夸张地说，单是余伟文想出的这个绰号，价值就远远超过信封里那一千块钱。 这笔钱，花得太值了！ 不过，这厮怎么把自己的私人号码给泄露出去了？ 眨眼间，姚衣已经把接到这通来电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 大约下午六点时，余伟文曾打来电话，询问单词演绎法中几个基本拆分，还特意问姚衣有没有很复杂又能用构词法拆分记忆的长单词。 当时姚衣就料到余伟文想在传单内容上做出创新，想着不做干涉才能看到余伟文的真实发挥，便没有多问。 没曾想，这家伙居然未经允许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印上了传单！ 也许在余伟文看来这事无足轻重，但着实让姚衣有点不爽。一来，姚衣身份特殊，私人号码泄露可能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余伟文行动力出众是件好事，但先斩后奏的习惯并不可取，沟通不畅很容易埋下各种隐患。 不过，这事也算情有可原，毕竟余伟文初入职场，还没有摆脱学生的心态和思维。再说，人人都有缺点，姚衣也没指望随便拉个人就是十全十美万能小弟。 这事儿，暂且记在心里，等到时机合适时敲打一番即可。 电话那头的女生半天听不见回应，不禁犯起嘀咕：“奇怪，没有拨错号码啊？喂，喂？” 姚衣清清嗓子，用舒缓且富有磁性的男低音回道：“嗯，你好。” 女生似乎忘了自己拨出电话的意图，愣了半晌，说了句：“你声音真好听。” “谢谢。”姚衣有些得意，这可是费了不少功夫练出来的。 许多人，包括曾经的姚衣，都认为说话唱歌的嗓音是天生所得，但实际上发声是可以练习的，虽然练不出“天使吻过的歌喉”，但要练到异性面红耳赤的程度，未必不可。 “请问，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悬赏单上写着你的号码呀。” “悬赏单？” 姚衣惊了，余伟文这厮还给他整上悬赏单了？ 怎么，要让他成为新世纪的海贼王？ “啊，不是悬赏单，是传单，班里男生都说是悬赏单，呃，口误了。”女生连忙改口，说出引起年级轰动的传单事件。 听了她一番解释，姚衣不得不说余伟文真是个销售鬼才，上午姚衣让他对传单的发放方式作出创新，到了晚上，他就能想到这么有趣且有效的办法，让学生去抢传单。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人手一张的传单，学生未必会看，但贴在教室门上、全班只有一张的传单，哪怕是出于好奇心或是凑热闹，也会有不少学生上前围观。 高中时的记忆对姚衣而言过于久远，但他仍然记得高中时代的枯燥单调。正是因为枯燥单调，所以中学里总有传不完的绯闻和谣言，一个人人都知道的笑话，也能讲个三年，乐此不疲。 原因无他，太无聊。 而余伟文设计的传单里，无论是有奖答题的悬赏机制，还是矽肺病这个长到没朋友的生僻词，都能成为高中生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以想象，这三十张“悬赏单”贴出去之后，许多学生会无意识地成为余伟文的“水军”，炒起“单词机关枪”和“悬赏单”这两个话题的热度。而传单反面的趣味涂鸦和构词技巧，也会越传越广。 买来这么多水军要花多少钱？传单上已经写的清清楚楚：六百块。 也许余伟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这一招有多妙，但姚衣相信以他的行动力和想象力，出此奇招绝非巧合。 这样看来，若干年后，小余同学的前女友必将追悔莫及，因为她看走了眼，把丹顶锦鲤看作了咸鱼。 也多亏她有眼无珠，才把余伟文这样的得力帮手送到姚衣囊中。姚衣越想越愉悦，脸上不见喜色，但心里乐开了花，因私人号码外泄而产生的些许不快，一洗而空。 “那，那我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啊？”女生解释过后，见姚衣对此毫不知情，以为是传单印错了号码。 “不，没错，我是单词演绎法，也就是单词机关枪的创始者。”姚衣厚颜无耻地给自己安上一个创始人的名号，笑眯眯地问，“请问，同学你是打电话来咨询，还是已经找到了pneumonoultramicroscopicsilicovolcanoconiosis的拆分方式，想要领取奖金呢？” “原来这个单词是这样念的啊。”女生哇了一声，惊叹不已，“好厉害！我们英语老师看着词典都念不来诶！” 念不来还真不能怪他，这单词长的像个绕口令，找个英美洋鬼子也不一定能念好，姚衣能麻溜地念出来，那是因为当年他在美帝留学期间玩truth or dare（真心话大冒险）时，当众把这个单词念了一百遍。 女生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怎么拆那个单词，我是来咨询的，我觉得这样拆单词很有意思，而且拆完很容易记，我想学这个！” 第八十七章 真的有才 若干年后，有一张简单明了的说明图在朋友圈里刷屏。 某电商网站发布了一份消费投资&市场价值排行，根据大数据采集结果，投资人心目中消费投资&市场价值从高到低依次是【少女>儿童>少妇>老人>狗>男人】。 作为消费能力名列榜首的少女，来电咨询的女生听到姚衣报出每课时一百的高价后，甚至没有提出试听的请求就爽快答应。 09年，软妹币还是比较值钱的，每课时一百是知名讲师的收费标准，连魏远仁和关长军这样的老牌讲师都不敢把课程收费开到这么高，但姚衣敢，因为他自信自己的投入值得这样的回报。 至于那些无法承担高昂补习费的学生，他们并非单词速记班的目标学生，尚洋做的是英语培训，不是慈善。另外，姚衣有一整套计划来确保那些经济条件不好的学生也能学会单词演绎法和学习英语的种种技巧，只是他们难免要落后一段时间。 挂断电话后，姚衣刚想转头对等候一旁的段杜敏说点什么，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喂，你好。”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把……呃，把矽肺病的英文单词拆对了，就能收到两百块现金奖励，是真的吗？” 听起来，这次打来电话的是个毛头小子。 “是的。”姚衣点头，想起上一通电话里女生提供的信息，补充了句：“仅限前三名。” “那，现在有人拆对了吗？” “据我所知，暂时没有。” “喔，那要是我拆对了，我怎么领钱呢？” “我们会记录你的号码和个人信息，并在两个工作日内将奖励发放到你手中，当然，你也可以凭学生证到群英街一期88号尚洋英语领取奖励。”姚衣尽可能把这事儿说得正式，招生宣传么，如果你把它当儿戏，那么学生也会把它当儿戏。 “喔喔，好，我先猜一下，呸呸呸，我先拆一下，pneu，我查词典了，有个词叫气体力学，开头就是pneu，矽肺病也是跟空气有关的吧？然后是，mono，这个我也查到了，单声道的，没错吧？然后是ultra，然后是micro，然后，呃，然后……”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没了后续，看来是担心前三名被人抢了，所以还没想好就急匆匆打来电话。 不过，如果他以前没有接触过构词法，能拆到这份上已经算厉害了。 “这位同学，很抱歉，我现在有事需要处理，请你找出答案后再给传单上另一个号码拨打电话，谢谢。顺带一提，你很有拆解单词的天赋，如果你感兴趣，想要成为一名单词机枪手，也请拨打另一个号码咨询，再见。” 姚衣不由分说，挂了电话，然后长按电源键关机，他不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只是开机的后果显而易见：他会有接不完的电话。 段杜敏还坐在身旁等候，出于礼貌，姚衣不可能让她一直听自己接电话。再者，姚衣很重视自己难得的闲暇时间。 犯懒的时间拿来跟人吹牛，那是乐趣，用来回应千篇一律的咨询，那真是无聊透顶。 当然，如果传单上只留了一个号码，即便姚衣不情愿，也得保持开机状态恭候学生们的咨询来电，因为他要尽快拿到第一桶金，以便实施后续计划。不过传单上还有余伟文的手机号，既然是南联大毕业的，应付高中生的咨询肯定不成问题。 而且，说好了招生工作归余伟文嘛，接听咨询电话可是积累经验的好机会，姚衣怎么能剥夺他快乐成长的机会呢？万万不可。 “不好意思，咨询电话。”姚衣朝段杜敏点了点头，为免她询问细节，抢先转移话题，“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段杜敏很知趣，压下好奇心，回道：“说到员工积极性很重要。” “噢，对，关于这一点，我有几个建议。” 虽然拒绝了段杜敏抛出的橄榄枝，但姚衣真心希望百香书屋能够做大做好，一是因为段老板人不错，二是因为书屋做得越好，米萌和柳珏的平台就越高。 “洗耳恭听。”段杜敏上半身微微前倾，姿态令人赏心悦目。 “能提高员工积极性的不只有章程制度，还有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比如说，工作服。”姚衣指了指前边书柜旁的店员，毫不避讳地给出评价：“这衣服太丑了。” 段杜敏点点头：“是有点丑，可是，我看其他书店，要么没有工作服，要么也是差不多的款式啊。” “虽然这是个碧蓝的世界，但不管别人有多烂，我们都不该烂得心安理得。工作服穿着像是餐馆里端盘子的小工，员工还会热爱这份工作吗？你知道为什么自普鲁士以来，德意志高度重视军装设计吗？因为他们发现，帅气的军装能让年轻人对军队产生向往，能让他们义无反顾地来参军。” 姚衣说完，打开帆布包取出纸笔，草草几笔画出一件中性围裙，问：“这样的工作围裙，让你联想到什么？” “厨师？”段杜敏不太确定。 “厨师？”姚衣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看了两眼自己手中抽象风格的作品，还真有点像厨师的围裙。 “嗯，厨师也行，书籍是什么？是人类的精神食粮。概念一定要高大上，设计可以走简约风，再配上衬衫、长裤、皮鞋或者休闲鞋，你想象一下，是个什么感觉？” 段杜敏闭目沉思片刻，再睁开眼时，眼睛比之前亮了两个度。 “简洁，整齐，但很正式，富有现代美感。”段杜敏欣喜道，“明天我就找裁缝店定制！” “嗯，除了工作服，还有其他值得注意的方面。比如，店员应该有制止顾客不当行为的权利。”姚衣又指了指另一边，那儿有两个男青年直勾勾地看着收银台旁的柳珏，时不时发出怪笑，而旁边的店员除了翻白眼以外，对这两个噪音制造者毫无办法。 “书店是看书买书的地方，如果人一多就像菜市场，那逼格，咳，档次就降下去了。像那边那两个，店员应该请他们保持安静，如不遵守，可以请出书店。”姚衣摇摇头，坏笑道，“老实说，我觉得，把顾客当上帝并不可取，因为很多顾客都是猴子，需要调教的。” “对，太对了！” 段杜敏还没开口，坐在姚衣身后的中年大叔突然鼓掌喝彩，引来不少诧异目光。 老史浑然不觉，继续鼓掌，他很高兴，因为他听出来了，段杜敏对这个年轻人没有性趣，开出那么好的待遇，是因为他真的有才。 第八十八章 秋夜暖心 米萌用画线富有弹性的G笔在书签上落下最后一横，然后将画有Q版黑白犬夜叉的书签双手奉上。 “哇噻，好Q，好可爱！”穿校服的女生捧着书签爱不释手，不吝赞美之词，“姐姐你画的太好了，你是漫画家吗？” “不是喔，我的梦想跟你一样，是成为一名作家！” “耶？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买了这本书呀。”米萌指了指女生手里的《写作这回事》。 这是恐怖小说之王斯蒂芬·金的创作回忆录及经验总结，1999年斯蒂芬·仅遭遇车祸侥幸不死后，忍痛提笔，续写此书，在美国文学界引起轰动。不过，国内的读者等到今年八月才盼来盛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中文版《写作这回事》——这译名纯属蹭热度，《明朝那些事儿》于09年3月连载完毕。 愿意看这本书的人，肯定对写作富有热情，比如米萌自己就买了两本，一本拿来看，一本放着收藏。 “喔，对哦。”女生吐了下舌尖。 “我们一起努力吧！”米萌挥动粉拳。 “嗯嗯！”女生用力点头，转身欲走。 “等等！”站在米萌身旁的柳珏忽然出声，带着淡淡的微笑对女生说：“买书赠送书签，但定制图案要收十元，谢谢。” 自从两周前米萌和柳珏进了书店，就发现大多数顾客会选择在百香书屋购买一本相对低价的书籍，再来领取免费赠送的书签。 这样一来，书签基本是送出去的，不是卖出去的，只能勉强回本，根本没有盈利空间。按说这种情况，她俩该向段杜敏申请补偿，因为赠送书签的活动使书店销量大增，但她们不便开口，一来她俩只是借用场地，并非书店雇员，二来段杜敏无偿提供场地，并没有向她们收取任何费用。 另一方面，买书赠书签是米萌和柳珏入驻书屋的立身之计，决不能改，无论是中止活动还是限量赠送都会引起段杜敏的不悦。 好在有了姚老师的指引，米萌和柳珏很快便找到解决方案：很简单，换个收费名义即可。 以前书签售价10元，实际上出售的产品并非书签本身，而是米萌的手绘，而现在买书赠送书签，定制手绘另外收费，也不会引起不快，因为购书者完全可以自己在书签上写写画画，米萌同样会为其提供贴纸、绘画笔等道具。 但大部分顾客都是冲着与两位美女的互动和米萌的萌系手绘来的，岂会在乎区区十元手工费？ 于是，书店有了销量，米萌柳珏有了收入，顾客自认捡了便宜，皆大欢喜。 在此之前，段杜敏总听米萌和柳珏说起姚衣，但一直抱有怀疑，正是通过这件小事，段杜敏确信姚衣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理论派，因而今晚迫不及待地向姚衣抛出橄榄枝。 米萌接过十元纸币，转手交给柳珏，说：“柳姐姐，段姐姐在跟姚衣说什么呀？” 从姚衣进门到现在，米萌朝他那看了几十次，刚刚听见坐在姚衣身后的大叔高声叫好，米萌更是心痒难耐，好奇不已。 “我哪知道呀，我不也站在这呢嘛。”柳珏的笑容里藏着三分揶揄，“你想知道啊？那你过去听嘛，这儿有我顶着，没事。” “不了不了，他们买书签都要我画画的。”米萌飞快摇头，但视线止不住地往姚衣那边挪，只见姚老师高谈阔论安坐如山，而年纪比他大了一轮的段女士则在一旁俯首恭听，像个乖学生。 “咦，我突然想起来，段姐前两天跟我们说她想开分店来着？还说有空让我们请小姚过来，她请我们一起吃饭？”柳珏灵光一闪，喜道，“会不会是段姐想把小姚挖过来给她当店长啊？” 米萌沉思片刻，郑重点头：“有这个可能。” “那就看小姚是去分店当店长，还是在这儿当店长了？如果是在这儿，那我们仨每天都能一起上下班啦。” “对喔！”米萌两手一拍，原地起跳，蹦了十几公分，“要是那样就太好啦！像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呢，一起去学校，一起回家，嘻嘻！” “就是不知道小姚会不会答应？我看，他好像对这方面不是很上心。”柳珏眉头微蹙，其实她也希望姚衣能来书店，因为她相信姚衣有数不清的办法让百香书屋更上一层楼，书店生意变好了，她们的小生意也会更红火。 更重要的是，柳珏认为卖书签不是长久之计，她有心加入书屋，但又不知从何提起，如果姚衣愿意接受段杜敏的聘请，那么柳珏找姚衣开口，比找段杜敏开口要容易许多。 米萌是个乐天派，没什么复杂心思，因此没有患得患失，只说姚衣不答应也没事，要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才会开心。 过了半刻钟，段杜敏走到米萌和柳珏身前，叹道：“小姚真的很有才华，可惜他甘做教书匠啊。” 一听这话，米萌就知道姚衣拒绝了段杜敏的橄榄枝，她歪头朝姚衣之前的位置看了眼，此时座位上已换了个人，而姚衣不知去了哪里。 可能是回家休息了吧，或者是回去备课，米萌心里这么想着，不知为何，莫名感到失落。 “让他做教师真是太屈才了，男人有才华也要有施展才华的舞台才行。”段杜敏接着说，“你们俩跟小姚是合租的室友，有机会的话，劝劝他。未必要来我这儿，去大公司闯一闯也好呀。” 米萌乱了心思，没有回应，柳珏点头回道：“谢谢段姐关心，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劝他。不过，我觉得他可比我们聪明多了，我想，他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我们未必能理解。” 第一个“我们”，说的是柳珏自己和米萌，而第二个“我们”，可就包含了段杜敏。段杜敏听后点点头，说了句也是，便不再多言。 十几分钟的时间一晃就过，到了晚上十点半，百香书屋准时关门。 因为不是在外摆摊，所以米萌不必再收拾东西，拎着装钱的小包就跟柳珏一起跨出店门。 刚出门，就看见一个人影匆匆跑来。 “珍珠奶茶，半糖，没错吧？” “啊……” 米萌怔怔看着姚衣塞进自己手里的奶茶，忘了点头。 好温暖呀。 手也暖， 心也暖。 第八十九章 综合执法 纸杯内，淡奶与茶汤交融一体，奶脂浓度与茶味都恰到好处。 入口绵密，幼滑如丝，香而润，甜而暖，没有奶精糖精那种令人生腻的高甜，只有夹着丝丝涩意的微甜。 那晨露般的清新微甜，不仅顺着食道流进胃里，仿佛还要顺着血管沁入心房。 “怎么样？”姚衣问。 米萌直抒胸臆：“很温暖。” “呃，天冷了，我当然买热的。”姚衣发出钢铁直男的声音，“我是问味道怎么样？” “好喝好喝好喝，特别！”米萌含着吸管又喝了一大口，以行动作出证明，接着补上最后一个字，连成一个完整的句子，“赞！” 看见米萌欢喜，姚衣顿感开怀，总算明白杨承志与亲朋好友分享美食时的喜悦。 “柳姐，这是你的，不知道你吃不吃珍珠，所以没让他们放。” 姚衣说着，伸手将另一杯奶茶递给柳珏，柳珏没跟他客气，接过奶茶后抿了一口，惊喜道：“味道真的不错！在哪儿买的？” “杨府路的港式奶茶。” “跑那么远啊。”米萌眨眨眼，扭头看向右手边的饮品店，“那儿就有奶茶呀。” 姚衣摇头笑道：“我觉得杨府路那家味道好一点，跑跑步就当健身啦。” 百香书屋旁边那家饮品店，看似量多价低，但都是糖精奶精兑出来的劣质奶茶，比速溶咖啡更让人无法接受。 “难怪你老早就出去了，原来是去给我们买奶茶。”柳珏看了看双手捧杯、可爱指数爆表的米萌，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只是个陪衬，不由感慨道：“小姚，你是个暖男。” 现在就有暖男这个词了？好像现在还是个褒义词来着？姚衣表面保持微笑，内心深处已祭出“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表情包三连。 “噢，对了，突然想起来我要去买点日用品，你们先回吧。”柳珏找了个烂大街的借口，自觉离开。 “都这么晚了，柳姐姐她上哪去买啊，附近好像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呀。”单纯的米萌有点担心，“唔，这么晚，一个人不安全吧？” “嗯，不用担心，柳姐肯定比我们先到家。”姚衣哈哈一笑，“她应该会在前面路口右转，从小区另一个入口进去。看，没说错吧。” 米萌不算迟钝，眼看柳珏正如姚衣所说，在前方路口右转，她哪还不明白柳珏的想法？一下子羞得霞飞双颊，低头看向脚尖。 路灯下，人行道的石砖上，两道影子粘在一起，由于角度不同，看起来两者的差距并不是那么大。 姚衣放低步速，与米萌肩并肩慢步走在路边，看似不经意地问道：“最近怎么样？” “唔？唔……”米萌觉得自己不该表现出犹豫，于是急忙咽下奶茶和珍珠，“最近很好呀！以前摆摊，又怕刮风下雨，又要担心城管，现在好多啦，嘿嘿。” 姚衣松了口气，又问：“我听说，咳咳，办公室有同事跟我说，你跟柳姐现在小有名气，很多人都是专程到书店看你们的，老被人盯着看，会不会心里别扭啊？” “不别扭啊，这没什么啦，真的没什么，不信你去问柳姐。我们长得这么好看，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盯着看的，早就习惯啦。” 听起来好像是俏皮话，可米萌说得一本正经，让姚衣无言以对。 想了想，姚衣还是不放心，接着问道：“那，有没有人骚扰你们呢？” “没有啊，喔，昨天有个猥琐无赖骚扰柳姐姐了，赖在书店里说拿不到柳姐姐的QQ号和手机号就不肯走。” 提起这事儿，米萌鼻头微皱，像是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 “有这事儿？昨天没听你们说呢。”姚衣眉峰肃起，言语间的温度直线下降，“然后怎么样了？他今天还来了吗？” “没来，他哪还敢来呀，昨天他不肯走，柳姐姐就给樊哥打电话了，那个无赖腿都吓软了，哈哈，他是这样走出去的。”米萌扶着空气做了个模仿，没表现出当事人的丑态，反倒有点可爱。 樊力有这么恐怖？姚衣回想了下他身上的狰狞纹身，嗯，对普通人来说，是真的很恐怖。 本想给米萌出个主意让她们以后免受骚扰，前方突如其来一阵骚乱打断了姚衣的思路。 抬头看去，漆有“综合执法”四个大字的面包车和皮卡车停靠路边，一伙穿着制服但没扣扣子、袒胸露乳的城管像饿狼扑食似的冲向路边摊贩。光看他们这幅形象，真不敢相信这是负责城市管理的执法人员。 这几年城管与小贩发生冲突导致流血事件的新闻屡见不鲜，直到几年以后执法人员全部配上执法记录仪，这类现象才迅速减少。 双方发生冲突，未必全是因为摊贩蛮不讲理，也可能是城管欺人太甚。这种事对于10年以后出生在城市的孩子来说根本无法理解，就像90后很难想象当年车费路霸何其猖狂。 拿国家执法人员与为非作歹的车费路霸作对比，的确不太合适，但事实上，当年许多大城市的城管工作都以外包形式交到了不受监督之人手中，甚至有许多黑社会用种种手段混进城管队伍，公然向摊贩索取保护费。 其中不乏贪婪者，一再威胁、勒索小贩，最终导致流血事件，害人害己。总而言之，此时的摊贩未必是受尽欺负的弱者，但此时的城管多是滥用权力的“强者”。 前面鸡飞狗跳一阵混乱场面，看得米萌又急又气，捏紧两个小拳头，姚衣关心道：“怎么了？” “虽然，虽然非法占道经营是不对。但他们可以好好说话嘛，该罚款就罚款，为什么要骂人打人！” 米萌没有刻意压低音量，但也没有引来其他目光，因为前边城管追打摊贩的场面太热闹，吸引了所有注意。 可能是因为城管做的太过分，许多摊贩竟不再抱头鼠窜，而是神情愤慨，与城管对峙，眼看这动静越闹越大，姚衣正想着要不要给李鸣打个电话，突然在人群中发现几个眼熟的身影。 第九十章 惊世口才 城管搞突然袭击，大体分为两种情况。 一是近期有领导要来视察，上面给足了压力，要求保证市容市貌干净整齐。二是哥几个闲得蛋疼，成群结队在辖区内找点乐子，打打秋风。 这是常态，领导心里有数，只要下面做得不是特别过分，通常睁只眼闭只眼，揣着明白装糊涂。 没法子呀，城管也是人，都长着嘴，得吃饭呢！ 城管里边分为三类，收入最高的是部门内领导干部，他们大多是转业军官出身，属于公务员范畴，享受公务员的收入和待遇，基本不会出现在执法现场，都是坐在办公室里下达命令，其中部分领导根本不穿城管制服，平时悠闲得很。 第二类则是行政执法大队的队员，他们是正规城管，属于事业编制，工资相当于同地区事业单位，待遇上参考同城民警，这些队员都是通过地方事业单位考试录用，因此年纪普遍不大，而且文化水平基本在专科以上，一般来说，这些城管不会在执法时动手动脚或是出口成脏。 但这种享有事业编制的城管数量很少，因为他们能力强，所以上面派给他们的任务往往是查处违章建筑、维护市政设施、监督城市公用与城市节水、负责城管监察队伍在行政执法中跨区域与领导交办的重大案件的查处工作。 最后就是像王彪这样的“临时工”，他们这类人叫作协管员，是城管的主力部队，不仅数量庞大，而且成分复杂，有老企业破产后产生的无法再就业的失业工人，有滞留城市的农民工，也有混不上台面的社会人。 凡是苦活，都由协管员来做，凡是黑锅，都由协管员来背，但付出最多的协管员，却是城管队伍中薪资待遇最低的，其收入之微博，只能勉强达到法定的最低工资标准，远远比不上那些生意红火的摊贩。 既无法享受令人满意的薪资待遇，又得不到他人的认可与尊重，协管员哪可能会有一个好心态？再加上本身素质不高，上岗前也没接受就业培训，要让他们在监督不足的情况下文明执法、守法奉公，无异于痴人说梦。 比如王彪，不论穿不穿城管制服，都是彻头彻尾的流氓，眼里根本没有“法”的概念。 前阵子王彪带着一众伙计替小弟出头，没想到踢到铁板，被巡特警拎进拘留所足足待了半个月，按说早该被逐出队伍，但王彪交友甚广，而且很会做人，所以保住了这份工作。 这张皮在王彪看来有着不小作用，至少，能让他理直气壮地收保护费。 这不，刚从拘留所里放出来，哥几个就请刘彪开荤，吃饱喝足玩爽，然后一起扫荡。 既然是求财，倒没必要动手，按王彪的想法，就跟以前一样，速战速决，搞个突然袭击，扣几个摊车接着伸手要钱就完事儿了。 小贩拿不出钱？不存在的。别看协管员很少穿着制服到处巡逻，但是哪条街上有哪些人摆摊，摆摊卖些什么，卖得好不好，协管员心里清楚得很，专挑赚钱的抓，一抓一个准。 那些摊贩知不知道呢？他们也知道。摊贩里不少老油条跟城管的关系好着呢，平时少不了孝敬，遇上情况时协管员还会短信通知他们，让他们提前放出消息疏散摊贩。 最让协管员头疼的是那些软硬不吃的刺头，看见城管追过来就死命跑，跑不过就反抗到底，一不小心就引发交通事故或是流血事件。 今晚王彪就遇上几个这样的刺头，哥几个来之前都喝了不少，这暴脾气一上头就忍不住动手。 两边打得热闹，怎么劝都劝不住，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王彪心急如焚，万一闹出点事儿让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他这身衣服可保不住，那以后上哪找钱去？ 这时，王彪瞅见一个高个往这边走，乍一看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吓得浑身激灵。 拘留所豪华半月游才刚结束，怎么又碰上这位爷！ 看见那边年轻大爷朝自己眼神示意，王彪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奔了过去。 关二爷作证，他真不想再进拘留所了。 ……………… 段杜敏住在新天地，离香山名园大约四十分钟车程，往常她会提前两个小时离店，到家后检查儿子作业，再跟保姆说说明天的菜单，正好上床休息。 但今晚例外，今晚段杜敏接触了一位异常优秀的年轻人，尽管自己发出的邀请被对方拒绝，但与他交流也是一件令人愉悦并且受益匪浅的事情。 对话结束后，段杜敏翻出写满读后感的记事本，趁着记忆清晰，把姚衣提的几个建议一一记录下来，等到合上记事本，已经过了书店打烊时间。 刚出门，段杜敏就看见如狼似虎的城管扑向路边摊贩，这种事不是头一回发生，段杜敏本没有看热闹的兴趣，没想到竟有小贩跟城管扭打起来。 段杜敏的车停在街边，她要取车就得横穿战场，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无奈之下，段杜敏只能站在书店门口，等着这场闹剧落幕。 正纠结着车子会不会被划了碰了，段杜敏忽然发现姚衣只身闯入战局，顿时提心吊胆。 虽然小贩和城管的战斗看起来很是滑稽，像是小学生打架，但王八拳也有杀伤力，这时候走到混乱之中，搞不好会被误伤。 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就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佬奔向姚衣，段杜敏心里咯噔一下，吓得不轻。 可没想到，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向来不讲道理的城管，竟然和颜悦色地跟姚衣聊起了天，看起来是姚衣在跟他讲道理，而他连连点头虚心受教。 没过一会儿，光头城管扯着嗓子嚎道：“别打了，都停手，文明执法！不能乱搞！听见没，都别动手了！” 不光嘴上喊，他还行动起来，在战局中来回穿梭，冒着被误伤的风险，一一制止扭打的摊贩和城管。 段杜敏看得清清楚楚，那光头衣服上都被踹出几个鞋印，可他笑得像个弥勒佛，丝毫不动怒。 这？ 姚衣是怎么做到的？ 段杜敏想不明白，只能打心底里发出一声感慨。 “真是惊世的口才！” 第九十一章 童心未泯 段杜敏并不知道不远处就有两组人马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护驾，也不知道姚衣半个月前曾送王彪一次拘留所豪华半月游，因此她眼中的姚衣当真是有勇有谋，口才惊世。 她站在书店门口，万般遗憾自己没能抓住如此人才，任她想破头也想不到，姚衣与王彪之间的对话会是这样： 姚衣：“又见面了。” 王彪：“缘分，缘分。” 姚衣：“你是领头的？” 王彪：“不是，不是！” 姚衣：“你们为什么打人呢？” 王彪：“误会，误会！” 姚衣：“占道经营的确不对，但犯不着动手吧，市领导几次开会都强调文明执法，真闹出事，你们更吃亏啊。” 王彪：“没错，没错！” 姚衣：“那你还在等什么？不去劝劝他们？” 王彪：“马上，马上。” 最后，姚衣昂了昂下巴，用一个眼神结束了这段对话。 王彪呢，像出笼的猎犬般，以不符合其体型的敏捷，飞快插入小学生打群架一般的混战中，扛着拳打脚踢劝住城管和小贩。听王彪说起姚衣的手段，欺软怕硬的城管不敢逗留，混乱平息后，他们就像秋季的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剩下的围观群众和小贩们一脸迷茫，没人能理解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唯一知情者深藏功与名，低调走回米萌身边。 “你怎么做到的！”米萌眼里闪着小星星，那是路灯的反光。 姚衣撇嘴坏笑：“你猜？” “唔——”米萌沉思半晌，突然竖起右手食指，“我知道了！” “嗯？” “你果然是个催眠师！” 米萌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逗得姚衣哑然失笑。 走在路上，闲着也是闲着，恶趣味发作的姚衣突发奇想，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我不是催眠师，我是个预言家。” “真哒？”米萌十二分意外，“那你写过什么寓言故事呀？” 这丫头思维回路迥异于常人，姚衣愣了愣，摇头道：“不是伊索寓言的寓言，是预知未来的预言，或者说预测，明白？” “喔！我知道我知道，像章鱼保罗那样对吗！” “你是故意的吧？” “诶？” “我是说预言家，比如袁天罡，比如诺查丹玛斯。”姚衣哭笑不得，“我悄悄给你预测一下，再过几年，城管就不敢追着小贩打了，至少大城市里，城管都得规规矩矩，文明执法。甚至，以后会有一段时间，受社会舆论影响，民警城管反而变成弱势群体。” 米萌没说话，不过姚衣能从她的表情看出她对此深感怀疑。 “再做一个预言，未来你会成为家喻户晓的畅销作家。” “真哒？” “真的。”姚衣语气笃定。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也许后来的米萌凭着颜值成为小有名气的作家，但肯定没到家喻户晓的程度，因为姚衣也是喜欢读书的人，可他以前并没有听说过米萌这个名字，也没听说过小米虫这个笔名。 不过，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如今的世界多了一位没有主线而且爱折腾的重生者，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走路盯着脚尖的米萌忽然仰头看着姚衣，很认真地说：“谢谢。” “嗯？” “谢谢你哄我开心，我真的很想成为作家，虽然没什么信心，但我会继续努力，因为我相信你的预言。谢谢你给我买奶茶，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奶茶，比优乐美好喝多啦。谢谢你教我那么多知识，还替我想办法让我能在书店里卖书签，要是没有你，我今天也会被那些城管追，那我肯定会很害怕，说不定会哭鼻子。” 脑补了一番米萌哭鼻子的样子，姚衣连忙摇头：“他们可不敢让你哭，要是你哭得梨花带雨，他们恐怕会被人群殴，打个半身不遂。” “哎呀，我是说……” “我是说，还好有你。” “对我好的人有很多，但是我知道他们都是看我长得好看，真心对我好的人，除了我爸爸，就只有樊哥、柳姐姐和你，你们对我真的很好，虽然不知道怎么报答，但是我会把你们的好记在心里。你看过《爱情公寓》没，8月播的那个电视剧，很火的喔，《老友记》我也看过，很好看喔！如果以后我能成为知名作家，我也想写一个这样的故事，人物原型就是我们，嘿嘿，你觉得怎么样？说不定拍成电视剧，比《爱情公寓》还火呢。” 没有一丝丝预兆，米萌突然开启话痨模式，姚衣耐心听着，无意间发现脚下两道影子的间距比自己与米萌的距离要短很多，米萌说话时歪着脑袋，于是她影子脑袋恰好搭在姚衣影子的肩上。 不知为何，姚衣鬼使神差地把手抬到肩头做了个小动作，看起来像是掸灰尘，但地面上他的影子是将手拍在米萌影子的小脑瓜上。 嗯，有点幼稚。 但是…… 出乎意料的好玩！ 内心住着四十岁灵魂的老男人童心未泯，又竖起食指中指做了个丘吉尔发明的“V”字手势，竖在米萌影子的脑袋上左右晃动。 米萌发现了姚衣的小动作，嘟起嘴嗔怒道：“我很认真地跟你说话诶，你都没听，还在玩弄我的影子。” “噗哈哈哈，你别乱用动词啊，我是正经人，我只会玩弄我自己的影子，来来来，看我的影子。” 姚衣玩心大起，跨到路灯底下，双膝微微弯曲，头部稍稍前倾，缩起双臂手肘，双脚脚尖相抵形成一个内八字。 路灯下，姚衣的影子变成一只没有尾巴的小乌龟，随着姚衣的动作，左右摇摆。 “哈哈哈，你，哈哈哈哈，你太可爱了吧。”米萌笑得直不起腰，笑完站到姚衣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摆好姿势，一边歪头一边说：“你看，我的乌**还会动呢！” “……” “诶，怎么啦，你的表情突然变得好奇怪。” “不玩了不玩了，回家！”姚衣担心自己憋不住笑，故意板着脸，拉起米萌走向小区入口。 街边一辆桑塔纳小轿车内，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上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这个，要记录吗？” “呃……” “其实，刚才我走神了，什么都没看见，你呢？” “我啊，咳，我刚才滴眼药水呢，我也什么都没看见。” 第九十二章 梦想照进现实 回了自己的房间，姚衣总算想起开机。 带缺口的白苹果图标在屏幕上浮现又消失，紧接着未接来电的短信提示如瀑布般弹出。 仔细一算，足足有八十六通未接电话，除去重复来电，共有六十四个陌生号码！ 这意味着什么？虽然这六十四位来电咨询的学生或家长未必都能转化成生源，但从悬赏单贴出去到现在，不过一晚上时间，就能吸引到这么多关注，这证明余伟文的奇招起到了奇效。如无意外，单词速记班将会爆满。 姚衣编辑了一条短信，群发给所有来电号码，接着给余伟文拨去电话，打算问问他那边接到多少通咨询电话。 出乎意料，电话没有接通，手机扬声器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暂停服务。” 停机了？ 姚衣放下手机，若有所思。 看来，今晚不能早早上床休息，还得为明天应对前来咨询的家长做点准备。 ……………… “别关门！老板别关门！等下！” 寒夜里，余伟文化身追风少年，全力奔向即将拉下卷帘门的小卖部。 “干嘛呀？”小卖部老板急着去麻将馆，看见生意上门还不太情愿，“要买啥，赶紧。” “这儿能充话费吗？充值卡也行，谢谢，谢谢！一张不够，多来几张！” 余伟文接过面额从二十到一百元不等的充值卡，手忙脚乱地刮开密码，按照印在充值卡背面的提示拨打号码为自己的手机充值。 此时网商已成热门，但充话费的方式仍是通过营业厅或充值卡，这时候大多数人都很难想象短短几年之后出门可以不用带钱包，在家时只需要拿出手机轻轻一点，就能轻松缴纳电话费、燃气费、水电费等生活费用。 接到充值成功的短信后余伟文才顾上喘气，在小卖部老板嫌弃的眼神中，他又拿了一瓶蓝色尖叫和一瓶红牛。 换作两天前，余伟文连矿泉水都舍不得买，渴了就忍着，忍不住就喝自来水，能省一点是一点。但今晚不用省了，因为余伟文已经看见粉红大钞在向他招手。 混进学校贴悬赏单之前，余伟文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从八点钟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开始就有咨询电话不断打来，一直call到余伟文的号码欠费停机，即便如此也还有因占线而错过的未接来电！ 每个不慎错过的咨询电话，都可能带来一个或者更多学生，那可都是钱啊！余伟文不敢耽搁，立马跑出鸽子笼，冒着呼呼往脸上吹的冷风购买话费充值卡。 也许功能性饮料真像广告里说的那么神，两瓶怪味水灌进干涩烧痛仿佛着火的喉咙里，不但没有浇灭身体里熊熊燃烧的那团火焰，反而让它烧的更旺。 余伟文感觉自己像是有了用不完的力气，丝毫感觉不到疲倦，回到潮湿狭仄的鸽子笼后他兴奋得睡不着觉，拿出记事本把接到和没接到的电话全给记下，等着明天午休时间再一一回电。 之后会有学生家长去群英街吗？会有多少人呢？又会有多少人会报名呢？ 姚衣说单词速记班按一套课程二十个课时收费，每人每课时收费一百，这样算下来，来一个学生就有150元提成。 2个就是300，3个就是450，4个就是600，5个就是…… 沉浸在美好想象中的余伟文就这样数着数，带着傻气的微笑陷入梦乡。 他做了一个漫长且美妙的梦，他梦见尚洋英语挤满了前来咨询的家长，他梦见姚衣在讲台上大放异彩，他梦见学生越来越多，多到玄武分校的教学楼教室不够用，而他的钱也越来越多，多到不知道怎么花才能花完，从此吃包子只吃馅儿，吃油条买两根…… 第2天，梦想照进现实。 因为睡得晚，余伟文没能早起，起床后又遇上堵车，从火车站坐公交车到群英街，等了近两个小时才到站。 下车后没走两步，余伟文僵住了。 尚洋英语真的挤满了人！全是过来咨询的家长！ 几十个人，听起来不多，全挤在一起，看起来可声势不小。 今天可是工作日，这还没到下班时间，就有这么多家长过来咨询？ 鼎沸人声之中，余伟文凑到前台身边，带着无法压抑的惊喜，低声问道：“这些人来干嘛的？应该不是来接送孩子的吧？” 前台小姐姐扯着嗓子艰难回应：“不是，他们都在问姚老师的单词速记班。” “啊？啊！”余伟文狂喜，像是中了彩票，“那、那姚老师呢？这么多家长过来咨询，他没在吗？” “姚老师在二楼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站都站不下了，全是来听单词课的。一楼这些，都在等着上面试听结束再上去。”前台小姐姐狂翻白眼，“我来半年了，第一次碰上这种热闹，头都给我吵昏了！” 余伟文丝毫不在意前台小姐姐的感受，无比兴奋地说道，“这么牛B？这些家长没位置就甘愿在这儿等？” “是啊！刚才关老师过来都吓一跳，我跟你说，现在除了我俩跟外教，其他人，包括李校长，全都在姚老师教室里听课呢！他们也想知道姚老师是怎么把人留住了，太神奇了。”前台小姐姐眼中浮现不解，“要不是这些家长里有几个熟面孔，我都以为他们是请来的群演呢。” 前台小姐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余伟文也同样感到不解。 他看过录像，因此丝毫不怀疑姚衣的教学实力，但，给家长讲试听课与给学生讲试听课完全是两回事，学生不论成绩好坏，至少能听懂姚衣在讲什么，而许多家长要么学历不高，要么早就把英语忘得干干净净。 更重要的是，家长不太可能像学生一样，对那两百块的单词悬赏和拆分单词的技巧产生浓厚兴趣。 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不会有充足的时间和耐心。 一个毫无名气的年轻讲师，竟能让这些家长心甘情愿地留在楼下等待下一堂试听课？这也太神了！ 神队友！ Carry全场的神队友！ 第九十三章 咸鱼翻身 里约人巴西烤肉自助餐厅内，姚衣用餐夹夹起还算新鲜的水果，摆了个赏心悦目的拼盘，走回卡座递到余伟文手边。 “愣着干嘛，吃呗，不用坐着干等，先垫垫肚子。” 放下餐盘后，姚衣轻拍余伟文左肩，说：“想吃什么拿什么，那边穿白褂儿的都是服务员，他们手里叉的是现烤的烤肉，想吃哪种朝他们招手就好，他们看见了就会过来给你切肉。” 今天尚洋英语破天荒的热闹，可少不了余伟文的功劳。为了犒劳功臣，刚下班姚衣就喊上余伟文，带他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里约人”是杨承志推荐的自助餐厅，未必正宗，但绝对味美价廉，普通工薪阶层要请同事吃饭，选这个档次的自助餐厅正合适。 姚衣早就吃腻了山珍海味大鱼大肉，饮食方面不喜荤腥油腻，可闻着这家自助餐厅里的烤肉浓香，竟难得地提起了少许食欲。 不过，余伟文的注意力全然不在食物上，他看也不看飘香的烤肉，随手拿起一颗青红交替的冬枣放在嘴里，边嚼边说：“姚衣，姚老师，姚老大，您别卖关子了，你知道，我都等一天了，就盼着你跟我说结果呢，怎么样，今天有没有交钱报名的？” “当然有。”姚衣哈哈一笑，竖起四根手指。 “四个？”余伟文停下咀嚼动作，心中略微失落。 也对，英语补习又不是保健品直销，那些家长过来咨询试听大都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回去还要跟自家孩子商量，还要对比其他补习机构的收费和师资，门道多着呢。 再说，报名四个就意味着六百元提成，日入六百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而且，这只是悬赏单贴出去的第一天，明天再把悬赏单改进一下，跑去其他学校张贴，那还不是生源不断，财源广进？ 想通这些，余伟文很快恢复振作。 欣赏完小余同志的表情变化，姚衣微微摇头，说：“再加个零。” “嘎嘣” 令人牙酸的声音从余伟文口腔里传出，也不知道是枣核碎了，还是牙齿碎了。 姚衣仔细审视一番，见余伟文没有露出吃痛的表情，松了口气。 嗯，应该是枣核碎了。 年轻人牙口就是好，咬合力爆表。 “四十个？”余伟文咕噜一声咽下碎枣，睁大双眼惊道，“四十个？四十个！” “停，人类的本质并不是复读机。”姚衣说了句没人能听懂的玩笑话，把自己逗得十分开心，“准确说，共有四十一位家长在试听结束后交费报名，群英街的ATM机都快取空了。” “真的假的？没那么夸张吗？”余伟文的嘴巴也张大了。 “不夸张，一般ATM机里也就放十万到二十万，当然，我没去检查。”姚衣说着，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余伟文的眼睛开始冒光，金灿灿的光。 “你的销售提成，今天尚洋收到学费八万二，李校长给了我12300，我们约好五五开，你那份本来是6150，我给你凑个整，6500。不用客气，悬赏单这个想法很棒，完全出自于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这次五五分成，算起来是我占点便宜。”姚衣说着，将信封塞进余伟文手里。 李志华是个爽快人，下班前合计学费后，一分钟都没等，立马把姚衣叫到办公室，当场给了该给的15%提成和之后二十节单词课的课时费。 按理说，这笔钱要等到下月月初发工资时一起发放，还要代缴个人所得税，但今天打破常规的状况让老李心头火热，他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姚衣的价值，生怕姚衣有任何不满，或是被竞争对手挖走，所以二话不说先砸钱留人。 从李校长手里拿了提成，姚衣转手就分出一半送到余伟文手中。 利益，是最好的动力。 感受着手中信封的厚度，余伟文仿佛回到十四岁春心萌动的那一刻，心跳如擂鼓。 六千五百元啊！ 本以为是日入六百，没想到是日入六千！ 那天吃火锅时余伟文还觉得月入过万有点夸张，没想到短短几天就做到了更夸张的日入六千！ 如果这时周围没人，余伟文一定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非常潇洒地将钞票抛向头顶，然后在漫空飞舞的钞票中大喊出声。 本咸鱼，翻身啦！ 可惜，餐厅里到处都是人，眼前还有个姚衣，余伟文顾及形象，只能拼命压制，尽可能不让内心的狂喜流入表面。 姚衣瞅着余伟文，问：“你现在是不是很激动？” 余伟文点头。 姚衣又问：“是不是很想大喊大叫，手舞足蹈？” 余伟文用力点头。 姚衣伸手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憋着太难受，去吧，去喊两嗓子，躲在隔间里喊，谁也看不见谁。” 余伟文呲溜一下离开座位，带着春风荡漾的表情，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跨进洗手间，引起阵阵尖叫。 得，这小子走错门了。 一阵鸡飞狗跳后，余伟文仓皇狼狈地逃出女厕，捂着脸灰溜溜地跑回座位。 “还没喊呢。”姚衣小口吃着西瓜，神情揶揄，“不喊了？” “不喊了不喊了，她们帮我喊了。”余伟文连连摇头，擦去额头岑岑细汗后长出一口气，感叹道，“这大起大落的，比过山车都刺激。” “不喊不行，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最好还是找机会把情绪发泄一下，一会儿吃完你可以去唱个K，我没空陪你，不过你可以叫个公主嘛，一个不够叫两个。” 冒充老司机的姚衣露出坏笑，指着余伟文鼓鼓囊囊的口袋说：“不用想着省钱，只要不碰黄赌毒，其他方面怎么让自己开心就怎么来，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 姚衣一向喜欢鼓励员工消费，不仅是为国家拉动内需做贡献，也是为了让员工更有动力。 小富即安、存钱不用的人，很难创造巨大价值，只有大把赚钱大把花钱的人，才会不断进取。 “谁是王八蛋？” 姗姗来迟的魏远仁循着声音走到姚衣身旁，急着加入话题，以便缓解自己的尴尬与不适应。 姚衣扭头看了眼老魏锃亮如灯泡的光头，竖起大拇指：“魏老师说话算话，很棒！” 第九十四章 贪多嚼不烂 姚衣与魏远仁有个赌约。 昨天在办公室里，老魏说余伟文太年轻而且没经验，不可能做好招生。老魏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姚衣的赌约，但他万万没想到，反转与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愿赌服输，老魏乖乖按照姚衣的要求，到理发店推了个大光头。 魏远仁本就是地中海发型，这两周跟着姚衣整理单词，发量更加稀疏，那几根舍不得剪的长毛耷拉在脑门上甚是碍眼。 现在剃个光头，看起来精神多了。 魏远仁伸手摸着光溜溜的脑壳，强颜欢笑：“说实话，别的优点没有，信守承诺算一个，愿赌服输嘛。” “魏、魏老师？”余伟文刚还在疑惑姚衣在说什么，听见声音才反应过来，“我晕，我都没认出来！原来换个发型会有这么大差别啊，比之前帅了十倍！” “呵呵，小余真会说话。” “不不不，真的，我说真的！您回家肯定把家里人都吓一跳，魏老师，您看起来至少年轻了十岁！” 余伟文语气笃定，这回魏远仁的笑容没那么僵硬了。 谁都享受被人捧被人夸嘛，老魏也是个俗人，哪能例外。 魏远仁哈哈笑着坐到余伟文旁边，冲余伟文竖起大拇指，说：“看起来年轻而已，人还是老了，不中用了，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小余，我可听姚老师说了，今天来咨询的那些家长，都是你带来的。嘿，真有本事，昨天我还说你没经验干不好呢，没想到你这么能干。” 铺垫了一大堆，魏远仁忽然露出狐狸尾巴，问：“你想了什么法子，能找来这么多人？” 年轻人都爱表现，先把他捧上天，然后虚心求教，很容易打听到诀窍。老魏是这么想的，不过他还是低估了余伟文。 看起来余伟文脸上笑开了花，但心里清楚的很，他傻笑着不出声，等着姚衣来做决定。 从那天魏远仁敢请校长来旁听姚衣讲课就看得出来，这家伙跟李校长关系不错，毕竟是同龄人，相处时间也长，魏远仁的屁股肯定坐在李志华那边。不出意外的话，这回也是帮李校长打听余伟文的招生秘诀。 学校方面还没对姚衣的单词速记班展开宣传，就有这么多家长过来咨询，李志华作为分校校长，业绩和收入与招生直接挂钩，岂能不关注这一异常现象？ 按说这种独门秘诀应该私藏，但余伟文的悬赏单在九中已经成了热门话题，想瞒也瞒不住，与其捂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讲出来，收份人情。 “伟文的方法么，说来简单，其实里面有不少门道。” 在魏远仁期待的小眼神注视下，姚衣先说了余伟文悬赏单格式，接着分析了这一模式迅速获得成功的种种原因，不仅让魏远仁连连叫好，也让余伟文意想不到。 “原来我的悬赏单还有这种作用，能让学生自发讨论形成免费的宣传，你说的那个词叫什么？炒热度？”余伟文有点不好意思，“难怪效果这么好，第一天就有这么多家长过来咨询，可我真没想那么多啊，这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不，我说过，厚脸皮是一种优势。悬赏单这个点子的出现是偶然，但你的成功是必然。” 姚衣的夸奖与魏远仁的夸奖不同，后者一听就是场面话，前者有理有据仿佛陈述事实，让余伟文心潮澎湃，劲头十足。 “还有，这只是开始，之后两天过来咨询的人数可能会下滑，但等到周末一定会回涨。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招满两个单词速记班。按照我们的约定，只要是通过悬赏单获知单词速记班并付费报名的学生，后续学费提CD有你一半分成。” 既然今天请客把魏远仁也喊过来，就没打算把他当外人，所以姚衣说话时丝毫不顾忌魏远仁就在旁边。 “但是，我只招三个班，根据学生年级和基础不同分成三个班，这三个班招满就打住，多一个都不收。” “啊？就招三个班？最大的教室也只能坐五六十人吧？”余伟文万分不解，眼神里写着一个问句：哪有人放着钱不赚的？ “三个班我都嫌多，再加上实验班，一共四个班，四个班的课程内容和课程进度都不一样，还得分开备课，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工作量？”姚衣翻着白眼，振振有词，“贪多嚼不烂，盲目加大工作量，必定影响教学质量，这是对学生的不负责，更是自毁长城。” 余伟文挠挠头，说：“这倒也是，我没想那么多，嘿嘿，你说的有道理。那，招满三个班我就可以停工了？” “不，不管招没招满，宣传不能停。事实证明，你的传单思路是对的，而且你的创新做的非常棒，趁着其他机构还没开始跟风模仿，接下来你要抓紧时间，尽快让我们的宣传单贴到XW区各中学每个教室的门上、墙上、窗户上。” “XW区的学校贴完了，还可以去别的区，要是你不怕挨揍，还可以去别的培训学校。除了悬赏单，还要创新其他宣传手法，总之，想方设法，让更多人知道尚洋英语的单词速记班，让更多人了解单词演绎法的功效。” “可是，你只招三个班的学生。”余伟文陷入沉思，“招满以后，别的学生报不了名，其他机构肯定趁虚而入，他们也会跟风开设单词速记班，毕竟，构词法也不是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啊，我在大学英语课就经常听到构词法，网上随便搜搜也能搜到很多。” 说完，余伟文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呃，我没说错吧？” 面对姚衣，他实在没有自信。 姚衣点头：“没错，你的分析基本正确。” “那？”余伟文眉关紧缩，“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宣传啊？” “因为机构之间的跟风模仿比你想的更快，即使不扩大宣传，也会有其他机构用构词法开设单词班。” 姚衣故意笑出高深莫测的意味，沉声道：“还有，有人跟风，才是我想要的效果，跟风模仿的，越多越好。” 第九十五章 战略目标 余伟文的眼界暂时局限于区区一所分校，满心想着捞快钱，因此无法理解姚衣的想法，反倒是魏远仁多年从教经验丰富，把姚衣的心思窥出一二。 “小姚这是要走名师路线啊。用单词演绎法系统性地讲单词，小姚是第一个，虽然他只收三个班，但宣传上也不能马虎，因为小姚得让那些不了解情况的学生和家长们知道，单词演绎法的创始人是他，而不是那些跟风模仿的。” 魏远仁看似是在给余伟文答疑解惑，但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姚衣，想从姚衣的表情变化中看出点什么，遗憾的是姚衣如古井无波，瞧不出丁点儿信息。 想了想，魏远仁接着说：“另一方面，跟风的人越多，单词演绎法的名气就越大，小姚和咱们尚洋的名声也就越响亮。我看，只招三个班也是种经营名气的策略吧。小姚又年轻，身体又好，真要拼起来，每天上三四节课也不是问题，多招几个班轻轻松松。” “之所以限制学生数量，还是为了……为了搞出那种炙手可热的感觉，对吧？到时候学生家长削尖了脑袋想往小姚班里挤，甚至于为了报上这个单词速记班，还要送礼托关系，到那时，小姚就是响当当的名师喽！对吧？” 对，也不对。 魏远仁很可能是以前见过这样运营名气的老师，所以会有这种思路。 但，还是那个问题，眼界受限。 余伟文刚毕业，连一个长期职业规划都没有，满心想着赚钱，自然没有做事业的概念。而魏远仁在尚洋这个小庙里窝了太久，只能看到讲师这一职业的发展路线，却没有跳过职业天花板去看长远前景的思维。 姚衣的确要做名师，但不是魏远仁认知中的那种靠讲课带班来赚钱的名师。 造势宣传，饥饿营销，这些都是早就被人玩烂的套路，姚衣看不上。 只招三个班的原因很简单，姚衣需要给自己留下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他要在同行们开始大规模跟风之前，完成单词教材的撰写与出版。 余伟文说的没错，构词法不是鲜有人知的秘密，网上有关构词法的内容一搜一大把，因此其他机构的同行很容易跟风模仿，在别人看来这是个糟糕的消息，但在姚衣看来这是件好事，因为跟风的同行越多，了解到构词法的初高中生也就越多。 中学生是购买参考书的主力军，在听说构词法后，即使没有报名听课的意向，学生们也有很大概率会到书店搜寻讲解构词法的参考书。 然后他们会发现，找不到！ 国内现在根本没有针对初高中生的构词法参考书，SH译文出版社出版的词根词缀词典和新东方出版用于配套课程的教材，都是面向参加研究生入学考试、托福、雅思等高级别英语测试的考生。 若在此时，有一套面向初高中生、针对性极强的构词法参考书横空出世，那会怎样？ 可想而知，跟风开设单词速记班和构词法课程的老师们会去抢购，紧接着，各校乃至各地学生将会蜂拥而至。 李洋的疯狂英语配套教材出版后都能登顶亚马逊销量排行榜，更何况是干货满满、真材实料的姚氏单词演绎法？ 只要教材内容过硬，宣传攻势做足，姚衣有十足把握在这场市场争夺战中一战成名，因为他根本没有对手。 到时，课时费和学费提成算什么？能跟参考书的版税相提并论？ 到时，区区尚洋算得了什么？能跟响彻全国的姚老师相提并论？ 这些想法，姚衣自然不会说出口，他笑了笑，随口转移话题：“魏老师，炙手可热，是个贬义词。这个成语出自杜甫的《丽人行》，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说的是杨玉环杨国忠兄妹荒淫无道，穷奢极欲。” “原来是这样？哎呀，完了，这些年全用错了。”魏远仁知道他套不出姚衣的话，干脆顺着台阶往下走，“哈哈，当年学好了英语，没学好语文啊！” 余伟文适时开口，帮忙挽尊：“原来是贬义词？我以前也不知道，嗨，都怪那些媒体报纸的小编，文化水平不过关，乱用成语典故，误导咱们。” “好啦，今天我请的是庆功宴啊，工作上的事情就聊到这里吧，有点饿了，来，我们开吃！”姚衣举手一挥，像是在发号施令，明明三人之中他的年纪最小，但魏远仁和余伟文都觉得理所当然。 余伟文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很快让桌上摆满各色食物，不过一眼看去，全是红肉白肉、烤串冷盘。 魏远仁刚动筷子时还说这家烤肉味道真是不错，这时看见满桌子的肉却有些吃不消，砸了咂嘴，说：“怎么全是肉呢，这对肠胃可不好，得添点绿色食品啊。” “好嘞。”余伟文轻快地答应一声，转身走向酒水饮品所在的冰柜，拿回两瓶瓶装雪碧。 “你小子，故意的吧！我说的绿色食品是青菜，蔬菜！” 魏远仁哭笑不得，摸了把光头，让姚衣想起那张“真让人头大”的表情包。 趁着余伟文转身去取蔬菜的时间，姚衣又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魏远仁。 “这是？”魏远仁有些迟疑，没伸手去接。 姚衣诚恳道：“实验班和单词速记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魏老师，这是你应得的，别客气。” “哎呦，是你太客气了，不用不用。”魏远仁连连摆手，“咱们这关系，帮你点忙哪用得着给我钱？” 话说得敞亮，但实际上魏远仁是看不上这点小利，当初他腆着脸毛遂自荐要给姚衣做助手，看中的是长远利益。 姚衣笑了下，说：“我可没说信封里装的是钱。” “那？”魏远仁的目光落向信封，看这厚度，的确不像是装了钱，那会是什么？支票？不至于吧。 “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好奇我是怎么留住那些过来咨询的家长，不过，旁听我讲课可能听不出个所以然，生搬硬套也未必管用。” 姚衣放下信封，指节轻扣桌面。 “这是我的一些个人心得，主要是提高咨询转化率的技巧，还有我对招生这一块的理解。” 魏远仁眨了眨眼，抢宝贝似的抓起信封揣进上衣兜里。 第九十六章 《戒网》 魏远仁的确搞不懂姚衣在教室里讲的那些话究竟妙在哪里，竟有留下大部分家长并让他们心服口服掏钱报名的魔力。 但他清楚知道这项技能的价值，不说别的，就说尚洋这两年选出来的金牌讲师，其实教学水平未必比魏远仁、关长军这样的老资格要高明，但他们处理家长咨询的转化率很高，而且管理班级很有一套，随时可以拉一票学生出去单干，所以尚洋管理层才会把他们选为金牌教师，用股份把他们牢牢绑在尚洋的战船上。 还是那句话，利益最能打动人心。 姚衣知道魏远仁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写了一纸心得。 没必要藏私，因为本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高端技巧。 首先，要找准出发点。要把家长的咨询，看作销售课程的机会，而不是无偿的答疑解惑。 其次，要找准客户的痛点。补习课程是产品，付钱的是家长，上课的却是学生，既然产品的购买者与产品的使用者有极大差异，自然不能跟家长聊课程内容，就算说得天花乱坠，家长也未必能听懂。只会做内容，不会抓客户痛点的项目，注定无法成功。 那么，家长的痛点在哪里呢？ 这是个层次较深的问题，为了让魏远仁看懂自己的解答，姚衣特意在信纸上写了一个小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南联大校长在新生开学典礼上所说的一句话：现在年轻人学业事业失败的主要原因有两个，晚上下不了机，早上起不了床。 故事情节很简单，一位销售员尝试说服合租室友改掉晚睡晚起的坏习惯，但始终没有成功，即使室友痛哭流涕真心忏悔，决心要戒掉网瘾，可强制断网几天之后，销售员发现室友竟会在自己睡着之后，偷偷溜到网吧上网。 销售员对此感到无法理解，认为室友无可救药，从此放任不管。一次偶然的机会，销售员与一位业内知名的前辈聊起这件事，前辈告诉他，作为一个销售，你只看到表面，却没有看到你朋友隐藏在表面之下的痛点，当然无法成功。 于是销售员回到出租屋，与室友彻夜长谈，这才意识到，室友沉迷游戏是因为他在现实中缺乏成就感，尤其在无所事事的空虚夜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根本无法抑制游戏的诱惑。 找出这一痛点后，销售员每天下班后便约上室友出门活动，打球，滑冰，唱歌，看书，总之是没事找事，尽可能在消耗精力的同时，让夜晚变得充实。筋疲力尽后回家，自然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天亮。 由此，室友不知不觉改掉了晚睡晚起的毛病，销售员也掌握了挖掘客户痛点的技巧，以产品作为客户痛点的解决方案，自然无往不利，轻松大卖。 这个故事名为《戒网》，姚衣有打算把这个故事写成短篇小说向杂志社投稿，这回写出来当作经典案例，也算是练笔。 姚衣相信，通过这个故事，魏远仁能理解到招生售课的关键在于抓住家长的痛点，为家长提出解决方案。 每个家庭各不相同，同时许多家庭又都有相似之处，在单词记忆这一问题上，家长的痛点在于他们能够实际参与到孩子的学习进程之中——比如听写——但却无法看见孩子的进步，或是孩子的进度不如家长的预期。 有个段子是这么说的，有相关研究表明，最伤害家庭关系的事情就是辅导孩子做作业，尤其是数学作业。这项工作不仅伤害亲子关系，还会伤害夫妻关系，因为95%以上的家长在辅导孩子做作业时，感觉孩子的智力水平不如当年的自己，而100%的夫妻都认为这种退步由对方的基因所导致。 针对这个痛点，姚衣以家长的角度分析问题，引起共鸣后再提出一个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案：you.can.you.up，你行你上啊。 事实证明，家长们以为自己行，但其实真不行，当他们发现记忆一组单词都如此困难时，方能体会孩子的痛苦，而后姚衣再将这组精心挑选的单词拆解剖析，让他们了解到单词演绎法的妙用。 两相对比，差距显著，当爸妈的都盼着孩子好，这下看见了解决单词难题的妙方，自然是迫不及待地付钱报名。 当然，前来咨询的家长中，有相当一部分文化水平不高，根本听不懂单词演绎法的解构，但他们能看到其他家长的反应，即使半信半疑，也会记下笔记，验证效果后，肯定会赶回来报名。 总而言之，家长过来咨询，不用费心怎么给他们讲课才能让他们听懂，也不必跟他们讲课程内容怎么怎么好，只需要让他们了解到他们的孩子正在饱受煎熬，而补习课程能将他们拯救与水火之中。只要家长信了，哪怕课程内容一个字没听懂，他们还是会乖乖掏出钱包。 单词课是如此，语法课作文课更是如此，不仅仅是英语，包括数学、物理、化学等科目都是如此，往远了说，所有产品都是为满足客户需求、解决用户痛点而设计，只不过面对不同的产品和客户，要学会变通。 变通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所以姚衣刚才说坐在教室里旁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但看完这篇心得，再结合丰富的经验，想必魏远仁能悟出一二。对于他这个层次的教室而言，悟出一二，足以受益终生。 要是他悟不出来呢？悟不出来更好。以魏远仁这脾性，自己想不明白，也舍不得给别人看，还得回头找姚衣请教，多欠一份人情。 “魏老师，这么高兴？” 余伟文端着两盘绿叶菜回来了，见魏远仁笑得眼睛眯成缝，好奇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啊？” 魏远仁摇摇头：“没有，我是替你们高兴啊。你知道吗，李校长跟我说，小姚老师这次招生的火热程度都快打破尚洋的记录了，今年的金牌讲师，非小姚莫属啊。” “真的？那太好了！这得庆祝！” 余伟文放下蔬菜，转身跑去拿酒。 第九十七章 小老弟搞事情 魏远仁高兴，余伟文比他更高兴，两人端着酒瓶子开开心心，很快喝成哥俩好，谈天说地俨然忘年交。 姚衣酒量过关，但没有陪他们多喝，因为用餐前已经付过餐费，所以吃到七分饱后姚衣便脚底抹油，先走一步。 魏远仁有社会经验，余伟文身体壮实，不用担心他俩会在自助餐厅喝出事儿，与其干坐在这儿看他俩吹牛，不如先回去洗漱看书，等着接小米萌下班回家。 为什么要接米萌下班？ 这个问题姚衣没有深入思考，反正要去看书，顺路嘛。 刚坐上出租车，裤兜里响起铃声，姚衣脸上没有表情，但心里有点不爽，寻思着要是陌生号码就给挂了，下次再印宣传单得让余伟文去掉自己的号码。 没想到取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李鸣，他打电话过来干嘛？两周没见，甚是想念？ 姚衣笑着把手机举到耳边，喂了一声。 “姚衣，你有空没？”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十分消沉，让姚衣收起笑意。 “有空。” “嗯……” 姚衣听见沉重悠长的呼吸声，应该是李鸣在深呼吸，但他迟迟没有说出下文。 “怎么了？出事了？说话啊，你现在安全吗？如果不方便说话，咳两声。”姚衣无视了出租车司机的怪异眼神，一边问一边努力回想，记忆中李鸣没出过事，难道是自己无意中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李鸣明显愣了一会儿才做出回应：“安全啊，呃，你别想多了，我就是有点郁闷，想喊你出来聊聊天。” 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是把米萌的脑补神功给学来了。 姚衣自己咳了两声缓解尴尬，问：“你在哪？我现在过去。” “博斯咖啡厅。”李鸣回道，“顺路给我带点鸭脖，要麻辣的，越辣越好。” “行。”姚衣答应得很爽快，但忍不住摇头，在博斯咖啡厅啃鸭脖，亏他想得出来。 接掌大权之前，姚衣也曾是博斯咖啡厅的常客，博斯咖啡厅的取名就挺有意思，是BOSS的音译。虽然装修格调是小清新风格，但运营方式是纯正商业路线，店老板眼界广阔，目光长远，开店几年后把咖啡厅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是咖啡馆，上层重新设计装修，给商务人士和创业者提供更为友好的环境。 这步棋相当超前，09年，阿里巴巴员工出资创办的贝塔咖啡才刚成立，天京中关村的车库咖啡还要再等两年才会声名鹊起，能在此时想到为早期创业者提供廉价的开放式办公场所，不可谓不聪明。 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年，博斯咖啡厅的创业孵化区成为尚京创业者，尤其是互联网创业者聚会沟通的首选场所，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家咖啡厅卧虎藏龙，不仅有想法独特的创业者，还有财力雄厚的投资者，而博斯咖啡也靠着人脉资源配对，成为资本与项目的鹊桥，大获成功。 虽然现在的博斯咖啡厅还不像以后那么牛掰，但也是个逼格极高的正经地方，换个生面孔搁那儿啃鸭脖，指定给“请”出去，也就是人家老板认得李鸣姚衣，才会装作没看见。 四十分钟后，姚衣提着一袋变态辣鸭脖出现在博斯咖啡厅门前，欣赏几眼过道两侧的鲜花绿植后，径直走向李鸣。这家伙没像平时那样翘着二郎腿，却像个小姑娘似的缩在单人沙发里，神情颓废，满身丧气。 姚衣把装着鸭脖和手套的纸袋抛入李鸣怀中，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小老弟，你是怎么回事？” 李鸣看看鸭脖，又看看姚衣，长叹一声，不答反问：“你最近怎样，上次你说的实验班，弄成没？” “当然成了，老杨和他堂妹帮了不少忙。”姚衣边说边打量李鸣，这货身上没有臭味，发型干净整洁，但上衣裤子明显已经几天没换。 “真佩服你。”李鸣由衷说道，“上次吃烧烤的时候，我就跟老杨说，你一定能做成你想做的事。唉，我就不行。”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姚衣又拍拍他的肩膀，挥手招来咖啡师，一般人想喝咖啡得到吧台点单付钱，但姚衣不是一般人，偶尔享受特殊待遇也不错。 因为时间不早，姚衣没点咖啡，要了一杯果茶和一杯柠檬水，坐到正对着李鸣的单人沙发上，问：“你是不是离家出走啦？” “对，呃，你怎么知道？”李鸣诧异道，“我没跟别人说啊，我爸死要面子的，也不会往外说才对。” “我看出来的，你爱干净，除非没有衣服换，不然不会一套衣服沾油沾灰都不换。” 李鸣很感激姚衣没有嘲笑他的狼狈，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苦笑道：“没钱买新的，我这两天都住网吧包厢，吃饭洗漱全靠以前办的会员卡。” “不至于吧。”姚衣着实有些吃惊，“你刷脸也能住六星级酒店啊？” “不行，哎，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啧……”李鸣撇了撇嘴，很是郁闷，“你知道，我不喜欢我妈给我选的这个专业，真的太无聊了。我想搞电竞，棒子那边电竞产业非常发达，我看了一篇报道，说五年前电竞产业在棒子那边的年产值突破四十亿美元，现在咱们这边也在起步，我觉得吧，要做就得趁早，所以，我就跟我爸商量，我说能不能让我一边读书，一边做自己的事业。” “然后？” “哎，他刚听我说的时候还挺高兴，结果我一说我对电竞感兴趣，他就大发脾气，哎，他觉得电竞就是玩游戏，以为我是想找借口玩游戏。不管我怎么给他解释，他都不信。” “然后？” “然后，我就说，人家姚衣都能退学工作，为什么我不能做自己的事业。他说姚衣是姚衣，你是你，你要是学姚衣，一分钱不拿去外面闯，保准饿肚子。” 李鸣学的惟妙惟肖，让姚衣摇头失笑。 “再然后呢？” “再然后……”李鸣扶着额头，万分痛苦地说：“我发现他说对了。” 第九十八章 追梦的少年 姚衣不相信李鸣会饿肚子。 饿肚子是不可能饿肚子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李力群独子的身份摆在那儿，只要点点头，大把人排队过来送钱。 再说，就算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日子，李鸣也还是个身体健康心智健全的人，找份工作糊口不成问题。 这小子，十有八*九是故意气他爸妈呢。 姚衣从侍者手中接过果茶抿了一口，问：“所以，你离家出走了，而且没带钱？” “对啊，学你的嘛，除了手机，其他的全没拿，一分钱都没带。”李鸣微微昂起下巴，想要显出自己的傲气，不过想到这几天的经历，又沮丧地垂下了头。 “谁跟你说我一分钱都没带？”姚衣啼笑皆非，“拜托，就算出门就能找到工作，也需要一笔钱来过渡吧。” “啊？” “我退学前一天，从我妈那儿借了三千块，不然我哪来的钱去租房啊？” “我靠！” “拜托，我知道你傻fufu，可怎么说你高考也考了六百多分，连这都想不到？那你这完全是一时兴起，根本没考虑清楚。”姚衣摇摇头，放下一张红色纸钞，“得了，一会儿打个车回家认错吧。” 李鸣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拒绝：“不行。” “怎么，赌气？二十岁的叛逆？”姚衣乐了，“幼稚不？你在外边受罪，你以为叔叔阿姨心里好过？” “不是这么回事，呃，我想想怎么跟你说。” 李鸣把纸袋放到桌上，一边转动盛满苏打水的玻璃杯，一边低头沉思，过了半刻钟，抬头说道：“我爸，控制欲很强，总想让我一切听他的，哎，你知道吗，他把我之后三十年的人生都计划好了！我就感觉……” 李鸣突然词穷，姚衣替他说出一个形象的比喻：“感觉他像是在练小号。” “对对对！”游戏狂李鸣对这个比喻深有其感，“可我不想让他来安排我的人生，那种一眼能看到尽头的生活，想想都受不了。我有我自己喜欢的事，有我自己想做的事，可他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我的想法！在他看来，他对我的安排，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姚衣点点头，没说话。 二十岁的姚衣会有共鸣，四十岁的姚衣却有不同的想法。 父母必然希望子女人生幸福美满，虽然老一辈人有老一辈人的思想，与时代新潮难免冲突，但他们有几十年积累的人生智慧和丰富阅历，比起自诩先进的新生代，他们更能看到隐藏在表面之下的问题。 也许有些父母会把子女看作私人物品，逼迫子女去完成自己未能完成的梦想，但李鸣父母不在此列，他们已经获得非同寻常的成功。 老实说，姚衣也认为，李鸣父母对他的安排，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不过，李鸣绝不会认同这一点，因为他从姚衣身上看到了虚幻的希望，然而他却不知道姚衣比他多了二十年人生经历，否则同样可能处处碰壁。 “也许，好吧，很可能，我按照他的计划去读书、留学、镀金、子承父业，我会一帆风顺，能赚很多钱，会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可是，我觉得没意思啊？” 李鸣大概是憋坏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倾诉的人，嘴里说个不停。 “相反，我自己去闯，去尝试那些不熟悉的，跟我家里没有关联的领域，我会觉得很刺激，我会觉得我的人生很精彩，哪怕苦一点，累一点，至少我有乐趣。天天想着赚钱赚钱赚钱，有意思吗？赚得再多，自己不高兴，一辈子还不是白活？” 听到这儿，姚衣忍不住打断：“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家里有钱，自然觉得没钱无所谓，我建议你，有机会的话，去体验一下普通家庭和贫困家庭的生活，体会过没钱的苦恼你就知道，有钱，本身就是件让人快乐的事情。” “嗯，你说得对。”李鸣没有反驳，“但是，我爸妈就是有钱啊，我想要的是自己开心，我当然从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没钱的人拼命赚钱，也是想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让自己开心，对吧？” 这话不太政确，但也挑不出毛病，看来李鸣的思路还很清晰。 “你接着说。” “刚说到哪儿了？哦，我爸控制欲强，我这次出来，虽然没做好准备，但闯不出名堂就回家服软，他就更加坚信他是对的，我是错的。所以，我不能回去，要回家，我得先做出点成绩，证明自己！” 最后一句话，李鸣说的斩钉截铁。 也许饿他几天，他会乖乖回家捧着饭碗说真香，不过姚衣不想看到一个追梦的少年被冰冷现实敲断脊梁，所以姚衣用力点了点头，说：“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可能你刚离家出走的时候是一时兴起，不过现在看来你已经考虑清楚了，我支持你的看法，先证明自己，然后再回家。” 见姚衣改变态度站在自己这边，李鸣兴高采烈。 “就知道你会挺我！这事儿我都没跟老杨他们说，说了也白说，他们听不懂，还会笑话我。诶，那我现在得先找份工作，你们那儿还招人吗？我英语也很好啊。还有，我搬去你那成吗？” “我是合租房，两个大男人住一间卧室算什么？”姚衣摆摆手，避之不及，“尚洋只招助教，不用考虑，你受不了那个气。” “噢，好吧。”李鸣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落，“唉，那我能干什么啊，老在别人酒店里白吃白住，说不过去，有点丢人啊。要不，我先去找份工作？包吃包住的那种？” “干嘛？拍电视剧？富家公子体验生活？你现在连大学文凭都没，能找到好工作？知道包吃包住的是什么条件吗？吃大锅菜，味道和营养可能比不上你家的狗粮，住员工宿舍，几个人一间房，到了晚上你可能要闻着脚臭、狐臭、汗臭，听着呼噜声和磨牙声入睡，如果你觉得你能忍受，请便。” 第九十九章 动感天地 如果李鸣下定决心要做自己的事业，那作为朋友，姚衣自然是无条件支持，哪怕最后以失败告终，也不失为一种收获。但充当廉价劳动力的体验算不上收获，要是李鸣为了赌气跑去吃苦，意义不大。 所以姚衣刻意夸张，好让李鸣放弃这个愚蠢的想法。 李鸣不是吃不了苦的人，但有轻微洁癖，听了姚衣的描述，嘴角连连抽搐，苦笑着问：“那怎么办？” “这是你的选择，我只能说，我不建议你去找工作，你想，你跑出来要自己干事业，要做你喜欢的事情，结果转头跑去找份无聊的工作，为生计而奔波，这不是折腾自己么？再想想吧，先找到一个明确的方向。至于住宿……” 姚衣说着，拉开拉链，从帆布包里取出一沓钞票放到桌上，分出余伟文那份提成后，加上之后二十堂单词课的课时费，还有近一万元剩余。 米萌柳珏每天都会分赃给姚衣，所以这笔钱姚衣暂时用不上，他也不需要存钱，与其放着积灰，不如先给李鸣应急，让他跨出第一步。 “学校今天刚给我发一笔钱，你先拿着，省着点花，够用两三个月，足够过渡了。不过，学校那边怎么办呢？” 李鸣没跟姚衣客气，感激地点了点头，大喇喇地把钱揣进口袋，说：“我可以请长假，其实我们学校跟你们南联大不一样，老师上课很少点名，我找个人帮我答到交作业也行。对了，你一说学校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可以住宿舍。” “宿舍人多，不方便，不过，看你自己吧。”姚衣摸了摸下巴，随口说道，“你不是向往电竞么，大学里玩游戏的不少。” “全是菜鸡，没几个厉害的。”李鸣很不屑地撇嘴，“985学校嘛，学习好的随便找，游戏水平顶尖的，打着灯笼都难找。” “那不一定，再说，又不是让你去组战队，先从这方面入手，想办法赚钱啊，你不是要向你爸证明电子游戏也可以成为一种事业么？” 李鸣点点头，拍拍裤兜里的钱：“嗯，有道理，最近掉线城代练和批发游戏币都不少，我也可以试试。有了你借我的本钱，我可以先找几个认识的网友搞个工作室。” “找网友不如去网吧找网瘾患者，还有，眼界放宽点啊，多想想。”姚衣并不看好游戏代练，不过他对游戏这块了解不多，也就不做外行指导内行的事情，打算让李鸣自个儿折腾。 “诶？对啊，网吧里应该能找到那种帮付网费帮买包烟就愿意代玩的，找他们能把成本降低一些，不过有风险啊，网上的朋友虽然没见过面，但认识那么久，没必要为点小钱骗我，网吧里的陌生人就未必了。” 李鸣喃喃自语，认真思考如何开设代练工作室，姚衣对此毫无兴趣，见他不再消沉，便垮起包，说：“没别的事，我先回了啊？” “别啊！哎，等等我啊！” 李鸣灌了一大口苏打水，匆忙起身跟着姚衣走向玻璃门，出门之后才伸手到纸袋里拿出第一个鸭脖。 “半个多月才见一回，还没聊几分钟你就走啦？这多没劲啊。”李鸣边吃边说，声音含含糊糊。 “那不然呢？” “一起吃点喝点啊，我请。” “你有钱？” “……” 见李鸣哑口无言，姚衣稍稍放心了些，要是这货理直气壮地拿着自己给他过渡的一万块请客，那就不用指望他能干点啥了。 “行，那不吃了，一块走走呗，散散步，看看夜景，也挺好。” “俩大男人散步看夜景，gay里gay气。” “那……”李鸣想了想，眼前一亮，“有了，你还记得动感天地吗？” 这名字有些耳熟，但姚衣想不起来。 “哪儿？” “就我俩上小学时经常去的那家街机厅啊！”李鸣脸上写满怀念，“那时候真有意思，啥也不懂，咱们也不知道什么穷啊富的，也不管谁家是骑单车来接谁家是开轿车来接，反正谁弹珠打得好，谁街机玩得好，谁就受欢迎，哈哈。要不，咱们去动感天地玩会儿街机，很久没玩过了，六年多了吧？” 对李鸣来说六年，在姚衣这得算成二十六年，脑海里追忆着那些模糊的片段，姚衣忽然来了兴趣。 小孩都爱玩，小姚衣也不例外，当年读小学时他和李鸣在同一个班——不是偶然，重点小学师资最好的班级，学生家庭非富即贵，只有少数几个全凭本事——自从三年级跟着五年级“大哥”偷偷去街机厅见识一番，就一发不可收拾。 姚衣还好，父母盯得紧，还有个姐姐时刻监督，所以溜去玩街机的机会不多，李鸣就不一样了，天天往那家名叫动感天地的街机厅跑，大部分零花钱都换成了游戏机代币，他对游戏的热爱与痴迷，就从那时开始。 “怎么样？去不去？玩街机不贵嘛，买二十块钱的币，够咱们玩几个小时。”李鸣催促道，“要去的话，咱们现在就去啊，这都七点多了，要是去晚了，好玩的机子都给占了。” 虽然早就忘了街机厅里有什么游戏，怎么个玩法，但情怀使然，姚衣没有过多犹豫，点头应道：“去！” “走！”李鸣咧嘴欢笑，兴冲冲地拦下一部出租车，坐在后座跟姚衣说个不停。 “一会儿先玩什么？拳皇97怎么样？哎，算了，以前你就被我虐，现在再玩，肯定被我按在地上锤，没意思，咱们还是玩双人合作的，先把赤壁之战打通关，然后咱们打合金弹头，这两个我最熟悉，还有快打旋风，这个也好玩。” 叽哩哇啦讲了一路，下车时李鸣却傻了眼。 看着面前门可罗雀、破败无人的街机厅，李鸣低声喃喃：“搞错地方了吧？” “没错，那边右转过个街口就是一小。”姚衣左右看看，抬头道，“喏，墙上写着呢，动感天地。” 李鸣仰起头，瞪着被灰尘遮住大半的海报，不敢置信。 “怎么变成这样了？” （PS：街机的全面衰落大致在11年底12年初，09年部分老牌街机厅仍有可观的营收，不过，活到今天的街机厅，寥寥无几。 PS2：剧情需要的话，某些事件发生的时间会提前或推迟，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 第一百章 童年的游戏 记忆中的动感天地，比三条街外的农贸市场更热闹，尤其是在晚上，笑声、喊声、尖叫声、劈啪作响的按键声，比KTV里的鬼哭狼嚎还要扰民。 而眼前的动感天地，伫在旧地，悄无声息，与相邻的拉面馆和网咖相比，它显得陈旧破败，像是过了一层渐变中灰滤镜。 李鸣犹豫不前，姚衣啧啧称奇：“这地方可真是抓眼球，拿来拍恐怖惊悚片再合适不过了，用希区柯克式移动变焦，配段《阴风阵阵》、《山村老尸》那样的音乐，电影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死亡街机厅》，嗯，一个用生命玩游戏的神秘之地。” “什么变焦？你还懂这些？”李鸣完全没听懂，只顾着感慨，“才过了六年啊，怎么变化这么大？” 姚衣很想说这变化并不算大，对比过往几十年国内的天翻地覆，再对比以后十几年的世界变化，街机厅的没落不过是沧海一粟，没能引起任何关注。 不过李鸣也就是随口一说，倒没必要给他分析或纠正，凡事都要从别人话里找毛病的，那不叫博学广闻，那叫杠精。 姚衣不是杠精，所以他附和了一声：“是啊，一切都在变，六年，不短了，我俩都从小学生变成大学生了。再说，旁边开了家网咖呢。” 李鸣很快适应了这意外的反差，笑了笑，说：“也是，毕竟电脑游戏比街机好玩得多，旁边开个网咖，街机厅的生意肯定好不起来。” “冷清成这样，不如改造成恐怖屋或者真人密室逃脱，生意肯定好得多。”姚衣瞄了眼门后的楼梯，开了个玩笑。 “密室逃脱？” 李鸣脸上写满问号，他今天从姚衣嘴里听到了太多陌生词汇——密室逃脱游戏大概在12年到13年之间才在国内推广流行，此时沉迷于电子游戏的李鸣尚未听闻。 “《异次元杀阵》看过吧？这部电影上映后国外有商家开创了真人密室逃脱，就是一种情景体验游戏，把顾客也就是玩家‘关’在精心设计的房间里，让他们扮演主题中的角色，依靠推理和协作找出逃脱密室的方法，现在国内还没什么人知道，也许以后会火。” 听到这种新奇玩法，李鸣有了兴趣，问：“听起来挺有意思啊！你从哪听说的？” “朋友告诉我的。”姚衣瞥了李鸣一眼，心说，说来你可能不信，拉着我玩密室逃脱的人就是你啊！ 抢在李鸣再次发问前，姚衣先一步转移话题：“所以，咱们还进去吗？” 李鸣想了一会儿，说：“去！来都来了，上去看看呗。” 嗯，真是个充分且无法拒绝的理由。 姚衣点点头，跟着李鸣走上楼梯，心中感慨，来都来了，就看看呗，果然是洗脑魔咒啊！ 上了二楼，就是昔年无限风光的动感天地街机厅，二楼的面积远比一楼入口大得多，里边星罗棋布摆着三百多台街机，除了那些年纪比姚衣李鸣小不了多少的投币式电玩游戏机，进门右手边还摆着一排崭新的娃娃机。 看来动感天地的老板已经尝试接受新鲜事物，想用娃娃机吸引新一代游戏消费者，但这显然起不到任何效果，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到老式街机厅夹娃娃，他们有更好的选择：电玩城。 动感天地的老板与他的街机厅一样陈旧颓靡，他身材消瘦，胡子拉碴，没有修剪整齐的头发散乱如鸡窝，身上透出一股莫名的腐烂味道。 姚衣和李鸣走到吧台后，他抬头瞟了一眼，没有放下手中字典一般厚重的盗版小说。 “你……”李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犹疑问道，“你是文老板？文杰？” “干嘛？”文老板很不耐烦。 李鸣似有感慨，但欲言又止。 “没，没事，买币。” “一块钱三个，买二十块送十个。” “还是这么便宜。”李鸣终于找到些许熟悉感，他两手在身上摸来摸去，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姚衣，“你有零钱不？” 姚衣点点头，放了张二十块在吧台上，文老板取了个铁杯压住纸钞，拉开抽屉看似随手一抓，抓了一把代币往里灌，接着又用手指夹出三枚硬币放进杯子。 李鸣接了杯子挨个数，数完冲文老板竖起大拇指，说了声厉害。 杯里不多不少，正好七十枚硬币。 “用不完也不退。”文老板摆摆手，懒得搭理。 李鸣也不着恼，拉着姚衣直奔他童年最爱的吞食天地Ⅱ赤壁之战。 这是当年最火爆的几款游戏之一，投入代币后，姚衣把摇杆和按钮胡敲乱按一通，稍微熟悉一些后选择了当年最喜欢的角色：赵云。 李鸣在关羽和张飞之间纠结片刻，选择了绝技为猛虎扑的关羽。 游戏一开始很顺利，赵云执剑，关羽徒手，两人从博望坡之战开始，先后将李典、夏侯惇打败。 但李鸣和姚衣都算不上街机高手，而且这么多年没碰，操作生疏，再加上街机的按钮摇杆年久失修，时不时会失灵，所以代币消耗的速度很快。 打到新野城时，许诸的车轮冲撞和飞天重压造成了姚衣的首次阵亡。 打到长坂坡之战时，《三国演义》中被赵云一个回合斩于马下的淳于导，把姚衣控制的赵云给无情蹂躏。 打到赤壁之战时，李鸣没功夫再去笑话姚衣的菜鸟操作，因为他张辽和徐晃这两个小boss手里连死五次。 接着是用斩马剑和长鞭的吕布，吕布还带上了三个女刺客，这一关消耗的代币最多，有姚衣这个拖油瓶在，李鸣单打独斗，完全不是吕布的对手。 最后，代币耗尽，两位五虎上将发出不甘的怒吼，倒在吕布剑下。 李鸣跺了跺脚，无奈地笑道：“哎，我还说把这个打通关了再去打合金弹头呢，没想到居然没通关，哈哈。” “我太菜了，你带不动。”姚衣说了句大实话，问，“要不，我再去买些代币？”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装满代币的铁杯摆在操作台上。 第一百零一章 绰绰有余 姚衣诧异回头，看见文老板站在身后，朝他点头。 “不用买，接着玩，我请客。” 李鸣向来不喜欢占人便宜，连忙摇头：“这怎么行？” “没事，我的店我说了算。”文老板摆摆手，唏嘘道，“很久没看到你们这样爱玩街机的小年轻了，偶尔有人过来，也是随便打打，你们能玩这么认真，那就干脆玩个尽兴吧。” 说完，文老板看着李鸣手边空空如也的铁杯，嘀咕了一句：“认真归认真，水平是真不行，放保险都不会。” “拳、跳一起按就是放保险吧？哎，好久没玩，都给忘了。”李鸣耸肩，笑道，“文老板指点一下呗？” “嗯，你玩关羽要注意，步战的关羽拳头最长，打杂兵速度也快，我看你不停地用摔投，这么打其实不对，投技算是重要技巧，但是摔投只会对单个敌人造成大量伤害，清杂兵的时候经常用摔投，效率太低。而且抓起来投出去的时候有破绽，容易被打。我教你一招，先上组合拳再追击倒地杂兵，再加下上拳。 还有飞脚也得会，两面受敌的时候很有用，然后就是你得了解不同关卡的BOSS，比如第一关的李典，李典用长枪，攻击距离比你用拳头长，而且反应快，像你这个水平的就别用投技去抓。再比如夏侯惇，夏侯惇技能最多，但是关羽对付夏侯惇很容易，先把他打下马，把附近杂兵赶开，然后骑马跑到最右边，再下马跑到最左边，夏侯惇没了马就很垃圾，注意一下大跳就能轻松搞定。” 说起街机游戏的种种技巧，文老板略微浑浊的眼里泛起光亮。 “原来还可以这样！”李鸣倍感惊奇，拍手称赞，“文老板，高手！” “还行吧。以前玩赤壁之战，经常一命通关。”文老板淡定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谦虚还是在吹嘘，“可惜，日岛那边原版的能三个人一起玩，不过我这的机子，只能两个人玩，不然，能带着你们一起。” “没事，你俩玩，我就不拖他的后腿了，看你们玩也挺好。”姚衣本就没有浓厚兴趣，只不过是来怀旧，听文老板这么说，立马起身让出座位。 高手上阵果真不同，有文老板带着，李鸣只用了几条命就打到最终BOSS战。 出乎姚衣的意料，最终BOSS战只有15秒，大BOSS曹操是个只会扔炸弹的弱鸡，过了十五秒就仓皇逃窜。 最终，李鸣选择打倒曹操，使刘备统一天下。 “呼——过瘾！”李鸣甩动发酸的手腕，戴上一次性手套，打开装着鸭脖的纸袋，“文老板，吃鸭脖不？” 文老板没跟他客气，一边啃着鸭脖，一边说着：“你知道吗，15秒没干掉的话，曹操就会跳崖，跳完还活下来了，结局就是曹操率军反击，打败刘备，嘿，这个结局很少有人知道。” “真的啊？” “真的，不信你可以自己试试。” “不了不了，我一会儿玩其他的，文老板，其他游戏你擅长不？” “废话，守着这地儿守了快十年了，哪还有我玩不转的街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李鸣忽然心血来潮，问道：“我看今晚没什么人啊，平时生意怎么样？” 谈到这个，文老板又回到那个颓废的中年loser形象，他沉默许久，摇头哀叹：“平时也没人，基本都没什么人，偶尔有以前经常来的，想起来就会过来看看，不过玩不了多久就走了，然后再没来过。街机，不行啦，唉，不行喽。” 这声哀叹，姚衣很熟悉，被时代车轮碾过的人们都会发出如此哀鸣。 想当年，街机何曾辉煌，即使是目睹过人们为街机游戏而疯狂的李鸣，也想象不到在1982年，全美街机行业总收入高达89亿美元！而那一年全美唱片行业总收入约为40亿美元，电影行业约30亿美元。 彼时，国内街机产业的发展也是如火如荼，许多成年人都在街机厅流连忘返，直到2000年《光明日报》刊发报道引起社会担忧，在监管部门、老师家长的严防死守下，街机厅和电脑房一个接一个地关门歇业。 后来电脑房升级成了网吧、网咖，而街机厅则被时代浪潮所淘汰。 “文老板。” 静静听了许久的姚衣突然开口。 “你很喜欢街机吧，不对，应该说是热爱，因为热爱，所以你玩得好，因为热爱，所以你在入不敷出的情况下也不愿放弃。” 姚衣说着，四处看了几眼，偌大街机厅，三百多台游戏机，却只有寥寥几台坐了人，这生意怎么做？连水电租金都找不回来，也难怪只有老板，没有服务员。 “对，做不下去了。”文老板呸的一声吐出被嚼碎的鸭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认命似的点点头，“再过两天，我就要把店转出去，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啊？”李鸣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那以后没有动感天地了？” 文老板瞅了他一眼，惨笑：“你看现在这鬼样子，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 “那你说，有什么区别？谁在乎？” “我在乎啊！我小时候经常来这儿玩的！” “你在乎有啥用，没钱，店怎么开下去？” 李鸣说得理所当然，文老板却不以为意，他并不知道李鸣是尚京制造业大亨李力群的独子，因此他对李鸣所谓的在乎毫不在乎。 这下李鸣憋不住了，拍了下游戏机的操作台，一字一顿地说：“只要我在乎，这个店就能开下去！” 看这样子，再聊下去李鸣就该忍不住自报身份了，姚衣连忙上前一步，拉着李鸣匆匆走到楼梯口，低声道：“我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李鸣问。 “你不是想做自己的事业，又找不到合适的项目吗？”姚衣下巴冲着文老板所在的方向微微扬起，“我看，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是说，让我接手经营街机厅？”李鸣眨眨眼，拍拍裤袋，“我就一万块，还是你借我的，这连转让费都付不起啊？” 姚衣笑了。 一万块怎么了？ 绰绰有余。 第一百零二章 街机尚未死去 动感天地能放下三百多台游戏机，面积自然不小，李鸣手里这一万块钱，付租金押金都不够，更不用提转让费和后续运营费用。 但，凡事都能取巧。 姚衣露出老狐狸的微笑，说：“付不起转让费，那就不付了呗。” “呃，你刚才不是说让我接手经营街机厅吗？” “是啊。” “不付转让费，怎么接手？”李鸣晕头转向，捉摸不透姚衣的想法，“再说，你也看到了，动感天地都这样了，怎么经营都是亏本啊，被时代淘汰啦。” “那可不一定，国内的街机厅普遍处于亏损状态，但是日岛的街机厅大多保持盈利，所以，关键还是要看管理和经营的模式。” 姚衣对游戏行业了解不多，但他知道一个事实：街机文化在日岛仍然盛行，甚至成为城市文化的一部分。 李鸣从不怀疑姚衣的话，听说街机厅仍有盈利的可能，他提起了兴趣。 “你的意思是，学习日岛街机厅的经营模式，就能让动感天地扭亏为盈？” 姚衣竖起食指晃了晃，仿佛回到讲台。 “当然不是，国情有差别，生搬硬套死的更快，别的不说，货币结构就是个大问题。” “货币结构？呃，你现在说话好奇怪啊，不是，这跟街机厅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姚衣又笑了，年轻人就是思想简单，总是孤立地看待问题，不懂得结合政策与趋势去做生意。 “日岛的货币结构是这样：纸币面额有10000、5000、1000，硬币呢，是500、100、50、10、5、1。跟咱们国内RMB区别最大的不是纸币和硬币的面额，而是，日岛正府没有发行与硬币相同面额的纸币。” “哦……” 李鸣皱着眉头，看似是在思考，但姚衣知道他毫无头绪，于是继续说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日岛消费者的钱包里，总是会有一大把硬币，打个比方，你用1000日元纸币买了一包售价300日元的零食，便利店找零绝不可能是纸币，而是一枚500日元硬币和两枚100日元硬币，如果你再买一包呢？那你手里就剩下四枚100日元硬币。” “于是，你身上总会揣着十几个甚至几十个100日元硬币，而日岛绝大多数街机都不采用代币，直接以100日元硬币作为基本单位进行支付。那么，当你看到街机，身上恰好又有一大把硬币处理不掉，你会怎么做？” “会去投币玩一会儿。”李鸣恍然大悟，“原来货币结构跟街机还真有关系！不过，这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姚衣回忆片刻，为李鸣讲述以前攻读商学时听闻的经典案例。 “1979年到1981年，美帝大规模发行面额一美元的硬币，叫Susan.B.Anthony.dollar，但是这种硬币设计失败，跟华盛顿25美分银币大小接近，用起来很不方便，所以消费者和商家都不喜欢，最后不得不取消。而这几年时间里，由于硬币在市面上流通不畅，导致当年美帝街机业效益直线下滑，有种说法是，那几年街机业的不景气，间接促成了雅达利大崩溃。” “从那时开始，法定货币兑换代币成了主流，只有日岛例外，结果就是，日岛的街机文化活下来了，而且活得很好。” 姚衣讲得浅显易懂，李鸣很快理清了逻辑链，问：“那我们呢？国内硬币流通比美帝那边好得多吧，是不是我们也把机子改成硬币付款就OK了？” “不行。”姚衣料到李鸣有此一问，早就打好了腹稿，想都不想就列出三个原因，“首先，我们只有一元、五毛和一毛硬币，币值太低，盈利太少。其次，RMB里的硬币，都有相同面额的纸币。最后，动感天地这些老式机器，一块钱三个币算是合理价格。” “停停停，我有点混乱。” 李鸣左手食指抵在右手手心，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纳闷道：“你说一元币值太低，盈利少，又说一块钱买三个币是合理价格，嘶，那卖代币岂不是赚不了钱？” “对，赚不了。” “赚不了你还让我接手？” 姚衣挺享受育人子弟的感觉，再加上李鸣是个不错的朋友，因此他保持耐心，循循善诱：“卖代币赚不了钱，不代表经营街机厅赚不了钱。这么说吧，我说现在实体书店的处境，跟老式街机厅的处境，有相似之处，你同意吗？” 李鸣很快点头：“嗯，是有点，都是受到新生事物的冲击。” “香山名园，就是我租住的那个小区，附近有家百香书屋……” 姚衣先说了百香书屋的变化，接着讲到复合化经营的概念，最后又提了几个经典案例，让李鸣认识到网红经济粉丝变现的模式并不是只能运用于具体的个人，还能运用到一家商店，甚至是一个抽象的概念。 信息量这么大，李鸣没能全部消化，但他从姚衣的分析里，听出了截然不同并且看似可行的运营思路，这让他有了信心。 街机属于游戏行业，是李鸣最感兴趣的领域，看见经营盈利的可能性后，李鸣改了主意，决定尝试一番。 “不过……” 拿定主意后，李鸣又提起姚衣尚未回答的问题。 “一万块，根本不够转让费啊？你说付不起转让费就不付是啥意思？总不能霸占人家的店吧。要不，我去找老杨借点儿？” “不行！”姚衣摇头，正色道，“既然你要向李叔叔证明你有独立开创事业的能力，那你得首先做到经济独立，借钱这事，有一就有二，我借你启动资金就算破例了，不能再去找别人借钱，不然你永远做不到经济独立。” “好吧。”李鸣耸肩摊手，“那怎么办？” “我刚才说了，文老板是真心热爱街机，当年动感天地肯定赚了不少钱，如果他不是真心喜欢街机，他会待到现在？早就关门去做别的生意了。” 姚衣说着，指了指身后空荡荡的街机厅。 “再给你强调一下，他这么热爱街机，宁愿亏本都要坚持到最后一刻。话说到这份上，如果你还想不到该怎么做，那你回家喝奶吧。” 第一百零三章 不努力就要回家继承百亿资产 “文老板！” 李鸣大跨步走回赤壁之战游戏机前，啪的一声将一沓钞票拍在操作台上。 文杰被他简单粗暴的甩钱方式给镇住，愣了片刻，问：“什么意思啊？” “街机！”李鸣盯着他的眼睛，以坚信不疑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还，没，死！” “哈？”文杰早就过了青春热血的年纪，也不喜欢跟神经质的人打交道，要不是桌上摆着一沓百元大钞，他会直接转身离开。 “你还没签转让合同，对吧？”李鸣话锋一转，“商铺面积这么大，但是地段很一般，就算租金不高，要找人转让也不容易。” 文杰审视李鸣一番，看在鸭脖的面子上做出回答：“合同还没签，不过，已经有人过来看了，过两天就准备签合同。啧，你问这干嘛？你要干嘛？” “给我一个礼拜！我向你证明，我能让动感天地扭亏为盈！” 李鸣竖起右手食指，信誓旦旦。说完，他拍了拍操作台上的纸钞。 “五千块算作动感天地一周时间的场地租用费，当然，还需要你的帮助，呃，因为我不会修理机子。怎么样，文老板，就让我试一个礼拜，你不会吃亏！” 听起来好像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但事实并非如此，转让店铺这种事，迟则生变，万一拖延一周别人改了主意，文杰可亏大发了。 照理说，心灰意冷的文杰应该果断拒绝李鸣。 可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里的亮光，文杰迟疑了。 街机，真的还没死么？ 动感天地，真的还有救么？ 文杰上下打量李鸣一番，心想，这小子衣服几天没换，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钱人，既然他敢拿出五千块来试，那一定是胸有成竹。 如果他有想法，听听也无妨。 想到这，文杰开口了。 “拖久了别人可能改主意，万一到时转不出去，我特么损失惨重……你想怎么试？说说看。如果我觉得可以，那我就让你试试。” “文老板，我先给你分析一下街机厅不景气的原因。”李鸣一看有戏，立马坐下，把姚衣先前跟他说的全给复述出来。 文杰到底是个老江湖，虽然被唬的一愣一愣，但没有被纸上谈兵的李鸣给轻易忽悠，他听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但是没意义，你先告诉我，如果我收了你这五千块，你要怎么经营？” “我说的当然有意义，只有发现问题，了解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啊。假如让我运营，我会先想办法引流，然后用复合化经营，通过代币以外的渠道把客流量变现。” “你说人话行不？” “……” 李鸣挠挠头，不再模仿姚衣的遣词造句，改用简单直白的词汇，把姚衣教给自己的点子和运营思路完整地说了一遍。 这回文杰听懂了，听明白之后他揪着眉心陷入沉思。李鸣见他这幅反应，心里有点紧张，本打算趁热打铁说些煽情的话，但一时词穷想不出什么打动人心的话语。 过了两分钟，文杰展开略显稀疏的眉毛，伸手拿起摆在摇杆旁的五千块，说：“试试吧，再试最后一次。不过，你刚才说的那些办法，都得花钱，这钱你得自己出，我最多留在店里帮忙修机器换代币，要我出钱就免谈。” 李鸣估摸着剩下的五千块勉强够用，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好！合作愉快！” 文杰没跟他握手，只说了句亏了别赖我，便端着两个铁杯走回吧台。 李鸣知道文老板就是这坏脾气，并不是针对他，所以也不生气，兴冲冲地跑下楼梯，对着姚衣的后背锤了一拳。 站在楼下门口等候的姚衣被他突然袭击，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问：“谈成了？” “成了！哈哈！”李鸣兴高采烈地竖起大拇指，“等我把动感天地救活了，看我爸怎么说！到时候再把老杨他们请过来玩，倍有面子。” “还早着呢，你别瞎乐啊，手里只剩五千，扣掉传单印刷费用和活动费用，剩不了多少。” 李鸣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咧嘴笑道：“没事，够用了。” “未必。”姚衣带着些许同情，给他浇了盆凉水：“我算过了，你没有多余的资金去请人，所以，进货、发传单、打扫卫生，都得你自己干，你知道这工作量有多大？” 李鸣的笑容顿时凝固。 姚衣见状，赶紧补刀：“还有，赚到第一桶金之前，厕所也得你自己清洗。” 这一刀扎到了要害，使李鸣的面部肌肉止不住地抽搐。 姚衣带着坏笑继续说：“现在放弃就没事喽，五千块给出去无所谓，回家就能继续过好日子啦。大不了，低头认个错呗，让你爸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 “你别说了！” 李鸣受不了这言语攻势，两手捂着耳朵喊道：“我自己干！货我自己进，传单我自己发，卫生我自己打扫，厕所……姚衣，你再借我点钱吧？” “想都别想，一分没有，你要是找别人借钱，我就把你高二把女同学骗到家里拿一血的事情告诉你爸。” 姚衣坦然面对李鸣扭曲的表情，轻轻拍打他的肩膀，沉声道：“听我的，人际关系用用无妨，但经济上不要去求别人，一定要靠自己！你不逼自己一把，怎么知道你不行啊？” 鸡汤，只对普通家庭的孩子有效。 对付这货，就得用毒鸡汤激发他的逆反心理。 “你才不行。”李鸣竖起中指，咬牙切齿，“洗厕所就洗厕所！当年我爸在我这个年纪，跟人合伙开搬家公司，次次都是亲自上阵，天天扛冰箱，扛电视机，扛衣柜！要是我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我也没资格跟我爸谈什么独立。” 原来李鸣父亲在二十岁的时候就能接触到许多有电视有冰箱的家庭，这恐怕跟先天条件脱不了关系，有了如此丰厚的人脉，不成功才怪。 这么说来，你爸还是不如我爸啊。 姚衣没把心里这句话说出口，嘻嘻笑着对李鸣点头：“没错，你一定要努力，如果你不努力，那就只能回家继承百亿资产了！” 第一百零四章 凌晨四点的街机厅 动感天地二楼的条形灯只有不到一半是亮着的，没亮的那些，有一部分是坏了，另一部分则是为了省电没有打开。 昏暗无人的角落处，用雨衣雨靴、橡胶手套、口罩头套、防风眼镜将自己全副武装的李鸣正奋力举高新买的扫帚，将悬挂在墙上的蜘蛛网一一清除。 解决了蜘蛛网，他又开始对付墙上长年累月积下的污渍，这活儿真不好干，风干的痰印、牢牢粘着的口香糖、来源未知的油污，无不让人恶心。 尽管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肌肤暴露在外，李鸣还是感到反胃，心理作用太过强烈，以至于引起生理反应，使他几度弯腰作呕。 费尽力气从墙上抠下一块呈黑褐色不规则形状的口香糖后，李鸣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哀鸣，要是有防化服就好了，再不济来个防毒面具也行，然而条件有限，能从便利店买到的只有棉质口罩。 把失去粘性的口香糖扔进垃圾桶后，李鸣后退几步，环顾四周，再次叹气。 动感天地太大了，要把这四面墙壁收拾干净，少说得一天时间，还是先把别的搞定吧！ 扫地拖地倒是容易，但还有三百多台机器需要清洗。 最后，还有一项艰巨艰辛的任务：攻下厕所这座恶臭堡垒。 说实话，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体会到打扫卫生的艰辛后，李鸣对家中菲佣的敬意无限拔高。 老天爷，她们居然能让一座占地面积约为动感天地十倍的私人别墅保持在一尘不染的状态？怕不是传说中的魔法女佣？ 想到任劳任怨的菲佣，李鸣起了点小心思。 李力群夫妇请了四位菲佣，李鸣通讯录里有其中一位菲佣的手机号，如果李鸣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悄悄过来帮自己打扫，她应该不会拒绝。 不过，想到为菲佣支付薪酬的不是自己，李鸣心里犯起嘀咕。 利用父母雇佣的家政服务，与找人借钱似乎没有区别，姚衣说得对，想让爸妈承认自己，必须真正独立！ 下定决心后，李鸣活动泛酸的手脚，再次投入到劳动中。 吧台旁边，文杰放下了那本错字连篇的盗版小说，认真且专注地看着李鸣。 文杰本以为这个小年轻至少要等到明天才会过来，没想到他去了趟便利店就回来打扫卫生。看样子，给了那五千块之后，他荷包里没剩多少钱，否则不至于亲自上阵。 看得出来，他以前没怎么做过家务。他拿扫帚和拖把的方式都很奇怪，像是一名孤身闯入敌群的武士，在不同系列的街机前来来回回，仿佛不知疲倦的机器。 这让文杰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当年动感天地刚开的时候，文杰吃住全在店里解决，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像是巡视珍宝的卫兵，全力保证每一台机器都能正常使用，每一块区域都干净整洁。 正是因为文杰这么拼，所以尚京市那么多家街机厅里，动感天地的名号别树一帜，与那些环境脏乱差的街机厅泾渭分明。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区别就不再明显，大概是在营业额大幅下降那年开始吧。请不起店员，文杰一个人顶着，再怎么拼命也顾不上整个动感天地的机器维修和卫生清洁。 心理的防线一旦出现漏洞，很快就会全面崩溃，反正怎么打扫都弄不干净，干脆不去费心，文杰就这样自暴自弃，陷入恶性循环。 环境越差，过来玩街机的客人越少，来的人越少，营收额越低，文杰的心情也就越差，如此往复循环，动感天地便以坚定的脚步走向灭亡，无可挽回。 明明心灰意冷不再努力了，却又不肯放弃，像个等死的重病患者一样，蜷缩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街机厅一点一点慢慢死去，文杰现在想想，觉得这种行为真是傻比透顶。 要是当年果断放弃，拿着前几年行情好的时候赚的钱去开个网吧，怎么会混得这么差？要是当年没有颓废，坚持打扫卫生搞好环境，说不定营业额就不会一落千丈，再用手里的钱购进一些新机，也许生意还能维持。 不过，木已成舟，想再多也没有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现在。 文杰骂了一句娘，也不知道是在骂谁，骂完站起身，摇着胳膊晃着脑袋走向李鸣。 当他走到李鸣身后时，李鸣正在清洗抹布，一抬头看见文老板拎起扫帚，愣住了。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活动活动，你接着擦机子，我先扫地拖地，哎，弄干净也没人来，过两天又是一地灰。”文杰一边说话一边挥舞扫帚，听起来好像有点不情愿，但肢体动作表达了完全相反的意思。 “谢了，文老板，搞完我请你吃宵夜。” 李鸣抱了下拳，乐呵呵地附身擦拭游戏机的底座，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不过这个承诺实现不了，因为等到他俩把动感天地的机器和地板清扫干净，已是凌晨四点。 四点钟想吃东西？要么跑去马台街，要么再等一个小时——到了早上五点，早餐店差不多开门了。 好消息是，文老板有泡面。 坏消息是，李鸣吃不了。 倒不是嫌泡面没营养不健康，就是单纯吃不了而已，连着擦洗三百多台机器，完工时李鸣整个后背抽筋似的疼，钻心的疼，疼得他直不起腰，只能背朝天花板趴着，才能稍微缓解疼痛。 文杰端着滚开水泡好的康师傅桶装方便面，蹲在李鸣旁边，吸溜吸溜地吃着面，含糊不清地说：“你以前没做过家务吧？长时间弯腰干活，腰背肯定受不了，以前我小时候，到了农忙就得下地，忙活一天，站都站不直，没事儿，你就这么趴着休息会儿就好。” 李鸣又饿又累，难受得直哼哼，喘了半天，冷不丁说了句：“凌晨四点的洛杉矶我没见过，凌晨四点的街机厅我倒是见过了。喔，妈的，还有墙。” “算啦，墙上搞不干净的，贴墙纸得了，墙纸我来买。”文杰仰头喝光面汤，咂着嘴问，“打扫卫生，是为了你要搞的活动吧？你说的活动挺有意思，不过，你怎么宣传呢？” 第一百零五章 福娃晶晶 作为一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萌妹子，尤佳落并不享受路人的注目礼，但很关注自己的回头率。所以，当她惊奇发现自己的回头率竟然低于一个派送传单的怪人时，她停住脚步，往回走。 这是在一小附近的街道上，往前是一家兰州拉面馆，门里飘出面汤和牛肉的香味，往后是新开的乐风网咖，正中间是个灰不溜秋的楼梯口，贴着富有年代感的老土海报，而站在楼梯口前面的，是一个，不，一只“大熊猫”。 这只“大熊猫”滑稽喜人，憨态可掬，脑门上像是戴了个网帽，而且并非黑白两色，它的头顶和双耳下侧还长着三朵绿草。 这是个什么造型？尤佳落思来想去没有头绪，看见大熊猫胸口处的奥运五环才想起来，这是08年天京奥运会的吉祥物之一，福娃晶晶。 福娃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国宝大熊猫和宋代瓷莲花，象征着和谐与快乐。 和谐不和谐倒不好说，但它看起来是真的很快乐，手舞足蹈像是在酒吧里蹦迪，与其说是国宝，不如说是活宝。 这幅形象，这般动作，难怪路人都盯着它看。 尤佳落自封宇宙超级爆炸无敌霹雳可爱美少女，但在引人注目这件事上遇到如此对手，只能甘拜下风。 这时约有两米高的福娃大熊猫也注意到尤佳落，它像撅着屁股的小泰迪似的，屁颠屁颠跑了过来，朝尤佳落伸出右掌。 看见印着肉垫的掌心，身高一米六的尤佳落被逗笑了，她喊了声high.five，踮起脚尖要跟福娃大熊猫击掌，没想到福娃熊猫居然收回手掌，捂住黑白大头上眼睛所在的位置。 尤佳落下意识地低头，看见自己胸前傲人双峰，顿时明白福娃熊猫为什么要捂眼睛。 这是调戏我呢？尤佳落佯装发怒瞪了福娃熊猫一眼，转身欲走。 若是换个情形，堂堂电竞BB姬必定一秒十喷，把耍流氓的家伙怼得无地自容，可对方穿着这身装扮耍宝，还真让人没法计较。 见尤佳落转身要走，福娃熊猫赶忙追上前，与身躯相比略显粗短的小腿以极高的频率前后摆动，引起一阵哄笑。 此时周围已聚集不少人，前后两面路过这里的行人在看到福娃熊猫后都停下脚步看起热闹，尤佳落见福娃熊猫众目睽睽之下竟敢追上自己耍流氓，正要一巴掌甩到他的大脑门上，却见福娃熊猫递来一张传单。 传单？ 感情这货不是行为艺术家，是在发传单啊！ 尤佳落又好气又好笑，视线上扬翻了个白眼，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远离福娃熊猫。 然而，福娃熊猫不依不饶，紧追不舍，一阵小跑又拦在了尤佳落身前，这回它没有递传单，而是晃着手臂不停跺脚，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这肢体语言实在太有趣，尤佳落一下没憋住，又笑出了声。 收到反馈后，福娃熊猫的表演更加浮夸，它双手抱头前俯后仰，像是在哈哈大笑，又像是处于崩溃边缘。 尤佳落笑得腹部肌肉隐隐作痛，因为花枝乱颤是用来形容放荡女性的贬义词，所以，正确的描述方式是：她笑得双峰乱颤。 “好了好了，好啦！”尤佳落举起双手，投降似的说道，“我服啦，传单给我吧~” 福娃熊猫原地起跳，一手高举一手叉腰，摆出胜利的pose，然后忙不迭地递出传单。 尤佳落接过传单，本想着装模作样看几眼，等走远点再扔，没想到随意瞄了一下竟被传单内容深深吸引。 【十年前，街机是一场永不醒来的英雄梦。 或许你与我一样，也曾系着红领巾听说英雄的故事，于是有了不分昼夜的幻想。 或许你与我一样，也曾握着原本冰冷却因体温而滚烫的硬币，站在人海起伏间见证街机的辉煌。 你还记得吗！ 狂热的呼喊！ 队友的召唤！ 与世隔绝的梦幻！ 你还记得多少？ 你还记得街头霸王的嚎尤根和来根来根泡泡糖吗？ 你还记得赤壁之战的草雉剑吗？ 你还记得拳皇97的疯八神吗？ 你还记得合金弹头2的阿拉丁神灯吗？ 你还记得恐龙快打的黄帽三拳加倒挂金钩吗？ 你还记得豪血寺的兔婆婆怎么变美人吗？ 你想起来了吗！ 曾经，我们以为自己永远会记得。 以为永远会记得，却在不知不觉间遗忘。 记得，或者不记得，无关紧要。 如果你想重温往日的记忆 如果你想延续未完的战斗 9月27日 动感天地 英雄重聚 战场再开 不见不散！ （凭此传单可免费领取三枚代币） （凭此传单可参与动感天地拳王争霸赛，在拳皇97中与各路英雄一较高下，冠军奖励一千元RMB及SVIP会员卡。） （凭此传单可参与一命通关挑战赛，在合金弹头、赤壁之战、恐龙快打、雷电等游戏中挑战一命通关，挑战成功者奖励一百元RMB及VIP会员卡） （英雄！去战斗！去超越！）】 作为背景图，2097年的大蛇撕裂成左右两半，一如楼梯入口处的破旧海报，但有所不同的是，传单上的大蛇，光芒万丈，仿佛跨越无尽沧桑，重回世间。 “你……” 听见嗓音里的哽咽，尤佳落才发觉她居然被区区一张传单感动至此。 停顿片刻，尤佳落平复情绪，轻声问：“拳王争霸赛？9月27日？” 福娃熊猫用力点头，仿佛置身擂台一般，摆动双臂打出直拳与上勾拳。 “好，一千块，我拿定了！”尤佳落郑重其事地收好传单，昂起下巴大步离开。 福娃熊猫与她挥手告别，接着左右扭头看了看围观群众，开始撒欢儿，朝着大家招手，仿佛在说：快来呀，快来呀！ 让许多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围观的路人竟纷纷上前，主动伸手，排着队接过福娃熊猫递出的传单。 马路对面，沐浴夕阳的姚衣微微侧身，问：“这种发传单的方式，你觉得怎么样？” “牛B！” 站在他身旁的余伟文竖起大拇指，心悦诚服。 第一百零六章 双赢 牛B？ 真是个直白明了的评价。 扮成福娃大熊猫发传单这个主意，自然是出自姚衣，等到李鸣把传单印好开始发放，姚衣便带着余伟文前来参观学习。 耍宝式的发传单并非姚衣原创，如果姚衣没有重生，这种花式传单派发还要等个八九年才会出现，并在抖音、火山、西瓜等短视频网站上爆红。 09年还没有《Line.town》，布朗熊这个动漫形象尚未出现，就连萌物形象代表的熊本熊，也要等到明年三月份才会在日岛熊本县诞生。 再加上条件有限，时间紧张，李鸣最后只能租借一套福娃大熊猫的装扮，虽然福娃晶晶没有熊本熊的笨重蠢萌也没有布朗熊的灵敏贱萌，但胜在知名度极高，因为此时距离08年天京奥运会并不遥远。 说实话，发传单——尤其是花式发传单——这件事，并不像许多人想象的那样简单，所以在帮李鸣出主意的时候，姚衣并不指望他能把这件事情做好，正是因为没抱这个指望，今天姚衣才会带着余伟文过来旁观。 如果李鸣扭扭捏捏放不开，或是不懂得利用这身装扮的优势，那么姚衣会让余伟文去为他做个示范。 但没想到，李鸣不但放得开，而且把握得恰到好处，既吸引眼球，又不至于惹人厌烦，居然能让围观的路人主动上来领传单。 “说具体点，这样发传单，好在哪里？” 姚衣再次提问的同时，指了指李鸣，此时他手中的传单已发出三分之一，效率之高令人意想不到。 余伟文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说：“这个，怎么说呢，主要还是吸引眼球吧，我在商场里见过搞活动穿成皮卡丘或者维尼熊的，但还没见过穿成这样发传单的。” 见姚衣不说话，余伟文接着问道：“咦，对了，你说，我也扮成福娃晶晶去学校门口发咱们单词速记班的传单怎么样？” “我带你过来，就是这个想法。”姚衣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福娃大熊猫是国宝，我教的是英语，这两个元素不算融洽。另外，你的身高，更适合扮成布朗熊。” “什么熊？” “布朗熊，brown.bear，就是棕熊，我已经找人定制服装了，过两天就能提货。你仔细观察，除了他那身装扮，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呃……”余伟文看来看去，最后视线落在垃圾箱旁干净整洁的地面上，眼前一亮，“有！那些人拿了传单都没扔！看完都收起来了。” 总算意识到关键点了，姚衣满意点头，问：“为什么不扔呢？” “这个嘛，因为福娃晶晶很可爱？咳咳。” 余伟文自己也知道这答案不靠谱，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后，跑过马路接了张传单。 再走回姚衣身边时，余伟文啧啧称奇：“这传单写的真不错，看得我都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算不上好，一般般吧。”姚衣很谦虚。 “你没看你怎么知道，真的很有水平啊，你……” 话说到一半，余伟文回过味来，惊得瞠目结舌。 “你写的？” 余伟文的表情或多或少有表演成分，但很让人受用，姚衣心中暗爽，淡定地嗯了一声，问：“你找到原因没？让他们留下传单的原因。” “找到了，喏，凭此传单可免费领取三枚代币，这招真高明，接传单的人未必喜欢街机，就算宣传内容写得再好，不喜欢街机的人也会把传单随手扔掉，但是有了凭传单换代币这句话，就算是不喜欢街机的人，也有可能会留下传单，送给身边喜欢街机或者玩过街机的朋友。这样一来，看到传单内容的人，很可能比派发出去的传单数量还多，这太厉害了，牛B！” 余伟文冲姚衣竖起大拇指，看得出来，这小子语文没学好，词汇量匮乏，褒义形容词只有一个牛B，情绪表达词只有一个我靠。 “这法子太好了，我拷贝忍者卡卡文必定要学，下次印传单，我也来个凭传单咨询领礼品的活动，批发一些文具拿来做礼物，成本不高，宣传效果又好，太赚了。” 余伟文兴致勃勃，策划好下一批传单如何印刷派发后，转头对姚衣求教：“不过，街机厅跟咱们培训学校不一样，咱们送点文具不吃亏，他们送代币还是挺吃亏啊，万一有人刻意收集传单兑换代币呢？传单上也没写每人限领一次啊，说不定会有人收传单换代币，再用更低的价格兜售代币，这不就亏了吗？” 余伟文居然能想到这些，着实让姚衣感到意外。 策划就像下棋，不仅要考虑这一步的后果，还要考虑这一步棋可能导致的一系列后果，只有看得够远，才能笑到最后，许多轰动一时的广告策划，看似掺杂了许多巧合与偶然，但其实都是设计者计划中的一部分。 能想到可能有人收集传单换取代币然后低价兜售，这说明余伟文能看到一步棋落下之后的变化，但他看得太浅，太窄，没有把视角扩大到整个棋盘。 姚衣摇摇头，解释道：“动感天地是老式街机厅，里面的游戏机太老了，情怀这个东西，卖一次管用，天天卖可没用。所以，想靠卖代币提升营收，根本不现实。只有源源不断的客流，才能救活动感天地，哪怕不赚钱，只要保证客流不断，就有机会重新打响‘动感天地’这个老字号，有了名气，才能拉来投资。” “噢——” 余伟文拉长尾音，做了个合格的捧哏。 “我懂了，如果真有人收传单换代币，回收传单节省成本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收传单的人相当于成了编制外的宣传人员，而且，有低价出售的代币，也能吸引到更多人来街机厅玩游戏机，这就相当于商家搞促销活动，降价引流。但是代币的价格，本来就没什么盈利空间，所以街机厅不能自己降，得让别人‘帮’自己降，这是双赢。” “差不多。走吧，去打个招呼。” 该教的教完了，姚衣便不在马路对面逗留，跨过斑马线径直走向李鸣。 第一百零七章 准备齐全 李鸣玩得很嗨，忙着与路人花式互动，全然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走来的姚衣。 看着李鸣在眼前蹦蹦跳跳，心态日渐年轻的姚衣起了坏心思，悄悄绕到李鸣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伸手将福娃大熊猫的头套调转一百八十度。 藏在福娃大眼睛里、用于观察的孔洞转到了脑后，李鸣眼前顿时一抹黑，他大概是已经进入角色，被恶搞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原地跺脚，做出一副气急败坏的姿态，然后才慌忙抬手摘下头套。 “姚衣，你怎么来了？” 看清站在身后的人是姚衣，李鸣脸上的些许怒意瞬间消失不见。 “闲着没事，过来看看。”姚衣指了指李鸣拎在手上的头套，问，“我说这样发传单管用，现在信了吧？” “信了！中午我就发过一次，一下发出去两百多张，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你请了群演来逗我玩呢。”李鸣回答得十分爽快，“没话说，我赌输啦，欠你一顿饭。” “还有一出戏。”姚衣把赌注记得很清楚，相亲的事儿还没处理呢，到时或许李大公子能派上用场。 “没问题。”李鸣说着，又带起头套，蹦着跳着继续分发传单。 被当成路人甲的余伟文有点尴尬，站到姚衣身旁，小声嘀咕：“这是你朋友啊？难怪你帮他出主意，那这街机厅？” “动感天地开了很多年，老板另有其人，本来准备转让店面，我朋友说服他再试最后一次，传单里的拳王争霸赛，就是动感天地的最后一搏，是死是活，全看周末。” 姚衣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余伟文低头把传单重看一遍，问：“传单上只写了日期，没写具体时间啊？” “故意不写的，原因你自己想。”姚衣已退出教学模式，懒得再做解释，拍拍余伟文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眼神暗示。 余伟文读懂了姚衣的意思，说：“反正我在这儿也没事，要不让我换上他那套衣服试试，你俩正好聊聊？” “嗯，你先练习一下也好，等到定制的服装到了，你就有了跟路人互动的经验，到时候往校门口一站，几百上千张传单轻轻松松发出去，哦，对了，到时我会找人拍视频发到网上炒热度，所以你最好趁着现在有机会，把你的舞步练得妖娆一点。” “行！我尽量！” 余伟文欣然应允，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始琢磨，一米八的大男人，要跳成什么样才算得上妖娆？ 很快，李鸣为他做出经典示范。 姚衣拦住李鸣让他脱下福娃晶晶的套装后，他当众跳起了欢快的脱衣舞。先脱鞋套，再拖宽大的阔腿裤，然后从上往下脱了印着奥运五环的上衣，最后原地转圈时抛下了头套，这套动作滑稽指数至少五颗星，配上合适的音乐，应该能登顶B站鬼畜区。 说起来，B站的创建时间也是09年，这才刚开站几个月，好像还没有开设鬼畜分区？ 嗯，回去得查一查。 如果有机会，不妨给李鸣和余伟文拍几段视频做成素材，等到他们意外发现自己成了鬼畜区红人，倒也不失为一种惊喜。 相比李鸣，余伟文虽然不是那么会玩，但表现力十足，效果同样喜人。 “那谁啊？” 李鸣问了一句，跟着姚衣走进动感天地入口处的楼梯道，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抬手擦拭额头涔涔细汗。 “我同事，准确来说，是我的助教，主要负责帮我招生。你发的这些传单，设计灵感就源自于他的创意，来，喝。” 姚衣说着，从帆布包里取出一瓶红牛。 “谢啦。”李鸣接过马口铁罐，拉开拉环一饮而尽，畅快地哈了一声，笑道，“这条街上既没便利店也没小卖部，你这瓶红牛真是及时雨。” “就是因为那天你带我过来的时候，我看见这条街上没有便利店和小卖部，才有信心让你接手经营。”姚衣又递出一包纸巾，问，“怎么样，这两天累得不行吧？” “是啊，这两天全靠自己，才知道赚钱真是不容易，我这钱还没赚到呢，身体都快散架了。你是不知道，我一晚上把三百多台机子全擦干净，整个后背像腿肚子抽筋那样疼，疼得我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靠，痛不欲生说的就是那种感觉。还有厕所，妈的，尿渍屎印得用去渍剂跟刷子刷，呕，说起我都恶心。” 说起这两天遭的罪，李鸣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无比幽怨，最后吐完苦水，发自内心地感慨道：“现在我是真佩服那些出身贫困的寒门贵子，他们不像我们，很多时候家庭非但不能给他们帮助，反而是在给他们拖后腿，他们背着负担还能闯出一片天，不服不行。” 能认识到这一点，就不会像以前那样身在福中不知福，看来李鸣父子的关系快要触底反弹了，这是个值得关注的信号。 姚衣嗯了一声，没说话，李鸣接着说道：“希望礼拜天会有人来吧，哎，要是忙活一礼拜，最后没成功，那我可真是……” “放心吧，只要传单能发出去，周末来参加活动的人数肯定不少，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好准备，一定没问题。” 姚衣对自己亲自执笔的传单内容很有信心。 “而且，这两天开始客流量应该就会有明显提升，打算参加比赛的，肯定会过来热手。当然啦，要达到我们需要的效果，光靠路人和街机爱好者还不够，所以，把能喊来的朋友都喊上吧，最好让他们也带上他们的朋友，来得越多越好。” “嗯，我给老杨、梁博翰他们都说了，让他们周末过来捧个场，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啦，就等周末了，诶，到时你也会来吧？” “我周末有课，应该……” 看到李鸣满是期盼的眼神，姚衣改口道：“应该上完课再来。” “上完课顺便把你学生也带上！” “想都别想，姚老师可不会误人子弟。” “你拉倒吧，当年不是你带我去学校旁边的书店找刘备？” “有这回事？我不记得了。” 姚衣仔细回想一番，嗯，是真的不记得了。 第一百零八章 南联大真小 南联大，宿舍区，6栋216. 邱浩成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倒计时结束后，他的手指在键盘上以极高的频率跃动，而屏幕中受他控制的游戏角色以一套华丽的连招KO对手。 连续三次获胜后，邱浩成嘴角下撇，拖动鼠标关闭模拟器，对手太弱，反而体会不到游戏的快乐。 “算了，还是去图书馆预习高数吧。哎，还是数学题稍微有些挑战性。” 邱浩成低声自语，将笔记本电脑收进电脑包中扔向上铺。上铺那哥们儿开学以来就没在宿舍里住过，他的床铺自然而然成了室友们堆积杂物书包的置物柜。 出了宿舍，邱浩成直奔图书馆，刷了两套题再去食堂，刚好是晚饭时间。 南联大老校区有两个食堂，离图书馆和宿舍区较近的一食堂分为上下三层，一楼全是大锅菜，米饭以“两”作单位，菜多价低但味道一般，二楼有烩面、炒面、汤粉、盖饭、鸭血粉丝等单点的主食，三楼炒菜点菜与餐厅无异。一楼味道不好，二楼太不划算，所以邱浩成经常与室友约在三楼AA制炒菜。 校领导与教职工通常不在这个食堂用餐，学生会或社团搞活动一般都会外出聚餐，因此食堂三楼大多是像邱浩成和室友这样，几个人凑一桌，点两三个菜，吃得经济实惠，但今晚例外。 “哇，七个人吃饭，点了快二十道菜，那么大个桌子都快摆不下了，真奢侈，这是哪儿的地主啊？” 室友伸长了脖子朝三楼墙边那桌张望，看着一桌子好菜直流口水，他和邱浩成的家庭条件差不多，每个月只有八百元生活费，买完各类生活用品，剩下的钱只够吃饱肚子，偶尔还得外出兼职当家教，赚点零花钱。 对他们来说，即使是庆祝，也不过是在桌上多点一道平时舍不得点的硬菜，不可能像墙边那桌那样奢侈。 “有钱人请朋友吃饭呗。”邱浩成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到碗里，一边拌饭一边嘀咕，“我上铺那哥们儿不也是么，开学第一天就请我们下馆子。” “不像啊，要请吃饭应该去外面吃，请吃食堂多没面子。算了，跟我们没关系，咱们还是赶紧吃完回去复习吧。” 室友不再废话，专心对付碗里的饭菜，邱浩成听力比他好些，隐约能听到那桌人的谈话，似乎在讨论街机比赛。 国内有街机比赛么？ 日岛、美帝、加拿大倒是有街机比赛，但国内好像没有吧？ 听他们讨论得那么热闹，邱浩成有些好奇，狼吞虎咽填饱肚子后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拉近距离后邱浩成听清楚了，这桌同学在讨论一个名叫“拳王争霸赛”的赛事，这名字一听就不是正规比赛，但邱浩成反而更感兴趣，他晓得自己几斤几两，毕竟大部分时间精力都投入到学业里，光靠一点天赋可上不了正规比赛，业余比赛倒是可以试试。 “抱歉，打扰一下，我无意间听到你们在说街机比赛？” 邱浩成又往前跨了一步，看着满座陌生面孔，说：“我对街机很感兴趣，擅长格斗游戏，虽然是业余的，但水平也不算太差。” “噢？那正好啊，来来来，坐着说，你吃了没？一起吃点吧？服务员，这边再加一双碗筷，顺便搬个凳子，谢谢！” 说话最多的那位也是个自来熟，看见邱浩成过来询问就让他坐下一起吃，邱浩成没有拒绝，不过入座之后没碰筷子，而是与对方握了个手。 “我叫余伟文，今年刚毕业，他们是我学弟，小我一届。” 余伟文很随意地做了介绍，邱浩成很懂事地点头喊学长，学生之间没那么多讲究，相互点个头就算认识了，余伟文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传单递给邱浩成，说：“刚才我们说的就是这个拳王争霸赛，我朋友的朋友组织的，你擅长格斗游戏，可以去试试。” 邱浩成低头看向传单，一眼看去就被传单上的文字吸走所有注意力，直到看完最后一行，他才回过神来，问：“动感天地？” 对于每月生活费只有八百元的穷学生来说，一千块现金奖励算是不小的诱惑，邱浩成看完传单就已拿定主意，打算周末参加比赛，就算赢不到奖金，至少能玩个痛快。 不为别的，找些旗鼓相当的对手就足以让邱浩成满足。 “对，传单上有地址，参加比赛不需要交费。嘿，你们几个，别只顾着吃啊，我让你们帮的忙可要记得。”余伟文说着，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摞传单，拍在餐桌上，“一会儿吃完回去每人都拿点传单，看见别的寝室就往门缝里塞一张。对了，要是礼拜天有空，你们也过来玩啊，人越多越热闹。” “没问题。” 坐在余伟文左手侧正对着三楼楼梯间的男生拍着胸脯打起包票。 “放心，发传单我有经验，上学期发过好几次呢，我一个人都能把这些传单给发出去。” “好！这个街机厅现在是我朋友的朋友在经营，我朋友的朋友肯定就是我朋友啦，要是礼拜天活动现场气氛热烈，我再请你们吃，到时就不吃食堂了，我带你们去……我……我去。” 余伟文说着说着突然卡住，两眼怔怔盯着前方，目光呆滞，表情复杂。 邱浩成顺着他视线所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两位女同学，左边那位双腿修长，但长着龅牙大饼脸，右边那个五官精致，身材娇小玲珑，放在南联大至少是个班花，如果读的专业是理工科，那搞不好就要集院系之宠爱于一身了。 看样子，余伟文是在看右边那个。 这时同桌其他人也发现异常，出于某个邱浩成尚未得知的原因，饭桌上的欢乐气氛顿时凝固。 “那个是……”坐在余伟文左手侧的男生小声问道，“是董莹莹吧？” 余伟文苦笑点头：“啊，对，我前女友。啧，这世界真小，不对，应该说，南联大真小。” 第一百零九章 董小姐 董莹莹上楼后一眼就看见了余伟文，这意外的遭遇让她不知所措。 如果董莹莹说她对余伟文没有残留一丝爱意，那她是在骗自己。毕竟相恋两年，曾经的深情缠绵不可能说忘就忘。 正因为没有忘，所以不想再见。 本以为不会再见，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莹莹，那边那个是你前男友吧？” 挽着董莹莹左臂的室友用手肘轻轻捅她。 “他盯着你看呢！” “是他。”董莹莹莫名心乱，想要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但却迈不开腿。 “他该不会是来找你的吧？应该不会，一桌子人呢，咦，他变化好大啊。”室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余伟文，为不敢与他对视的董莹莹提供情报，“穿衣服的品位提了几个档次，桌上也没酒，说话嗓门也没那么大了，呃，以前倒是没发现，原来他长得蛮帅的嘛，发型和衣品果然很重要啊。” 听到这，董莹莹忍不住扭头瞄了一眼。 正如室友所说，余伟文变帅了。 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身材，但一眼看去真的变化很大。 这种亮眼的感觉，让董莹莹不由地回想起她与余伟文初次相见时的场景，那是在夏日午后的长廊，干净清爽的大男孩抱着吉他坐在地上，与长廊两侧树丛里的夏蝉合唱。 “我，我……”董莹莹踌躇不前，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善解人意的室友松开手，笑道：“去打个招呼吧，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当面说清楚，反而不会纠缠不清，去吧，我坐着等你。” 董莹莹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背对着余伟文做了几次深呼吸，收拾了脑袋里乱七八糟各种念头后，她面无表情地走向余伟文，轻声道：“晚上好。” 包括邱浩成在内，一桌子人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当起了背景板。 余伟文神色复杂，嗯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他预想过许多次与董莹莹再见时的场景，原以为自己可以风轻云淡，但根本做不到。 “你……有空吗？我们聊聊？”董莹莹说着，侧头看了眼楼梯间。 “行。你们先吃，都多吃点啊，浪费可耻！”余伟文指着满桌好菜招呼了一声，起身走向楼梯间。 董莹莹比他慢了一步，因为她看见了桌上的传单，顺手拿了一张放在手里边走边看。下意识走到余伟文身旁后，她又觉得不妥，向后退了一步，隔开距离。 捕捉到前女友这个谨慎的动作，余伟文微微叹气，郁闷的同时，心里对姚衣更加感激。 “难怪让我来南联大拉人之前，带我去买了套新衣服，换了个新发型。”余伟文心想，“大概是早就料到这种可能，或者觉得我回了南联大一定会去找前女友，这家伙，心思真多，什么事都能想得这么周全。” 余伟文不吭声，董莹莹也不说话，凝重的沉默持续了半分钟，她受不了了，随便想了句话说出口：“我以为你离开尚京了。” “哦，没有，我打算留在尚京，大城市机会多，发展空间大。” “你找到工作了？你住哪里？现在不让毕业生留校住寝室了吧。” “对，前些天找了工作，目前住火车站旁边，过两天就搬了，打算租个单间。” “你……那你过得怎么样？” “还行，运气好，有人愿意帮我，让我赚了点小钱。哈哈，说起来，那人你也见过，那天跟咱们坐同一部电梯的那个，前一天晚上住咱们隔壁，缘分呐。” 虽然那张写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书签早就被董莹莹扔进垃圾桶，但她对姚衣可是印象深刻，当即沉下脸色，冷声道：“余伟文，我们现在是普通的校友关系，请你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这样不好。” “嗯，是不太好，sorry。”余伟文很理解董莹莹的小心翼翼，毕竟是在校学生，要顾及影响。 见余伟文态度这么好，董莹莹的心软了下来，她以关心的语气说道：“找到工作是好事，但是你要节省开支，不能为了面子，打肿脸充胖子，像这样请客吃饭，你一个月工资能请得起几次？”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这几天赚的提成，天天这样吃都不成问题。 这句话余伟文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不是不想炫耀，而是心知肚明自己现在的收入比起董莹莹的新欢差了太多。 “这是你带来的传单吗？你现在的工作是发传单？还是跟人合作开街机厅？”董莹莹捏着传单，摇头叹气，“如果是开街机厅，还不如去街头卖唱，你别被人骗了。” “不，我的工作是招生，具体就不跟你说了，放心，我不会上当受骗，放心，我过得挺好，我想你应该过得很好……”余伟文忽然丧失了谈话的兴致，他摇摇头，说，“其实，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以说的话了，何必再说呢，你快去吃饭吧，你朋友在等你呢，你看，她都饿得咬筷子了。” “等等！”董莹莹像琼瑶剧女主角那样呼唤，“我们，不会再见了吧？” 余伟文没有等，也没有回答，三步并作两步回了座位，提起筷子却发现自己毫无食欲。 这他妈算个什么事儿啊？ 百般情绪涌动心潮，余伟文长吸一口气，分开一双筷子，两手各持一支，敲着碗沿杯沿唱起了姚衣教他的歌。 “董小姐，你从没忘记你的微笑。” “就算你和我一样，渴望着衰老。” “董小姐，你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 “就像安河桥下，清澈的水。” 董莹莹诧异地看了过来。 “董小姐，我也是个复杂的动物。” “嘴上一句带过，心里却一直重复。” “董小姐，鼓楼的夜晚时间匆匆。” “陌生的人，请给我一支兰州。” “所以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董小姐， 你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余伟文玩了四年音乐，唱功远超常人，虽没有吉他在手，但他的经历和伤情使他能将歌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寥寥几句，便使食堂里的交谈声和碗筷敲击声消失不见，此时此刻，所有目光聚焦一处。 短暂停顿后，余伟文闭上眼，纵情唱出高潮。 “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这让我感到绝望，董小姐。” 第一百一十章 昨日重现 宿舍门被人推开，外面有歌声向屋里传来。 “董小姐，你熄灭了烟，说起从前。” “你说前半生就这样吧，还有明天。” 端着饭盒的室友十分自然地接上下一句：“在五月的早晨，终于丢失了睡眠。所以那些可能都不是真的，董小姐，你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躺在另一张床位上铺的哥们儿翻身起来，扯着嗓子嚎道：“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 “停停停，你们别唱了，走到哪儿都是这首歌，跟洗脑似的。” 邱浩成双手捂耳，不堪其扰。 最近几天，一首据说是毕业校友创作的民谣歌曲火遍了整个南联大，只要身处校园内，无论是在教室、食堂还是寝室，都能听到《董小姐》的旋律。甚至，就连厕所隔间里，也有人哼唱着爱上一匹野马！ 平心而论，这是一首优秀的抒情歌曲，但再好听的歌，萦绕耳边反反复复无休无止，也让人受不了。 “干嘛，这歌不是挺好听的？你这就受不了啦？那咱们学校的董小姐，还不得崩溃啊。” 赖在上铺不肯起床的邋遢哥们儿嘎嘎怪笑，邱浩成想起那天在食堂三楼看见的姑娘，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董小姐》传遍校园，董小姐与余先生各种版本的爱情故事也传遍了南联大，想必此时已与余先生分手的董小姐一定饱受其扰。 不过，这跟邱浩成没有关系，说实话，他甚至有点快意，毕竟他对那位余姓学长印象不错，于是在他看来，劈腿并抛弃余先生的董小姐，是个反派。 “谁会不厌其烦的安慰那无知的少年。” “我想和你一样，不顾那些所以——” 歌声再次传入耳中，邱浩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哎呦我靠，受不了了，我不待这儿了。” “那你去哪儿？图书馆倒是没人唱歌，诶，你要是去图书馆，一会儿回来帮我带个肉沫茄子盖饭啊。”上铺的邋遢哥们儿朝邱浩成挥手，看样子他今天是不打算下来了。 邱浩成摆摆手：“自己去食堂吃，我要出去。” “去哪？” “动感天地。”邱浩成扬起传单，“拳王争霸赛！” “赢了请客啊！” “没问题。” 邱浩成哈哈一笑，走出寝室。 本来呢，打定主意参赛，就该提前到动感天地街机厅练练手，熟悉环境，毕竟坐在嘈杂的街机厅里用摇杆按键进行操作，与坐在寝室里用手柄和键盘操作大不相同。 但这几天不光要上课，还要参加入党动员大会和入党积极分子党校学习，三天两头开会，实在抽不出时间，因此只能等到周末，也就是活动当天。 正好，躲一躲无处不在的《董小姐》。 南联大校区离繁华热闹的市区并不远，邱浩成转一趟公交车再走几分钟就找到了动感天地街机厅，接着他意外地发现，动感天地与他想象的大不一样。 在他印象里，老式街机早已没落，街机厅要么关门要么转型，要么像吊着最后一口气的晚期病人，任谁看了都堵心。 可动感天地完全不一样，看入口的楼梯间，这个街机厅明显有些年头，但入口两侧摆着花篮，门口铺着崭新的地毯，隐约能嗅到些许清香。 定睛一看，楼梯每个台阶都有一行粉笔字： 【你来了】 【等你很久了】 【希望你来这里】 【不是因为空虚】 【也不是因为无聊】 【而是因为你】 【能在这里找到乐趣】 【准备好了吗】 【那么】 【去战斗吧！】 “嘿，有点意思啊。” 陌生人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邱浩成扭头看去，那人三十上下，身材臃肿，穿着显瘦的黑色外套，头发蓬松，看起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以前我来过这儿，不是这样。”胖子接着说话，也不知道是在跟邱浩成说，还是在自言自语，“最早的时候，十年前吧，这儿很干净，后来脏的不行，嘿，没想到现在收拾的这么好，我看，老文搞这个活动，是想给我们一个盛大的告别吧。” 见邱浩成不搭理他，胖子咧嘴笑了下，率先跨上楼梯，虽然满身肥肉晃荡，但动作却很敏捷。 接着邱浩成也上了楼梯，刚走到二楼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头顶的条形灯没有打开，全靠四面墙壁上如藤蔓一般攀附于墙纸的串联小彩灯照明。 迷离彩光中，几百台老式街机以奇特的排列方式布置在二楼，既不显空旷，又不至于阻碍来回走动，还有一种难言的美感，仿佛米其林餐厅的精致摆盘。 别出心裁的环境布置并不能让邱浩成深陷震撼，真正让他激动到不能自已的，是人，挤满街机厅的人！ 这里好多人。 这里全是人！ 那么多台机子，没有一台是空的，不仅如此，像合金弹头、三国战纪这种当年最火热的游戏机后边，竟然有人站着排队！ 邱浩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走过楼梯时穿越了时空。 这是2009年？ 还是1999年？ 摇杆声与按键声响成一片，偶有间隙也会被谈话声掩盖，形形色色的人们因相同的目的聚在一起，抛下各自的身份，无视彼此的差异，喜怒哀乐只为屏幕里的种种变幻…… 这是街机的魅力，但这种魅力，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恰在此时，音乐切换，一段熟悉的旋律跃然入耳。 “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那曾是如此幸福的时光） and not so long ago（似乎并不遥远） How I wondered （我时常疑惑） where they'd gone（它消逝于何处） But they're back again （如今它重现眼前） 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end（像一位久无音讯的老友）” 邱浩成站在门口，听得出神。 一个年纪相仿的男生走了过来，热情地向他发出邀请：“欢迎光临，请进！” 邱浩成点点头，问：“这首歌，我小时候经常听的，但是忘了歌名，请问？” “喔。”男生指着人头攒动的街机厅，给出答案，“《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现）。”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电竞BB姬 眼前这位同龄人的表情让李鸣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即使是收到售价百万的豪车作为礼物，也不能给他带来这样的满足感，因为豪车的价值与他无关，而街机厅的变化由他铸造。 自己的心血获得他人认可，怎能不满足？ 可惜，虽然今天来了很多人，但为之动容的却不多，最多是觉得新鲜，却体会不到这番布置里暗含的种种意味。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一个懂得欣赏的顾客，李鸣自然要对他展现出格外的热情。 “昨日重现，嗯，走上楼的时候我真觉得回到了以前。”邱浩成攥着传单，唏嘘感慨，“能在街机厅里看到这么多人，我是真的没想到。” 其实现在待在街机厅里的人，大约有一半是李鸣请来的朋友和朋友带来的朋友，不过这不重要，乐观点想，至少另一半是被活动和情怀吸引而来，这些人都可能成为或是再次成为动感天地的顾客，而他们的交际圈里，还会有其他愿意为街机、为情怀付费的潜在顾客。 “最近几天人都很多，我们店里调试、调修机器的师傅都快忙不过来啦。” 经过姚老师的入门培训，李鸣已学会面不改色地扯谎，领着邱浩成走到修饰一新、摆了两盆多肉植物的吧台，递了三枚代币给他，说：“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或者找那位调试机器的师傅。” 说完，李鸣指了指蹲在一台街机旁上下鼓捣的文老板——现在动感天地只有店员，没有老板。 邱浩成道了声谢，问：“我想报名参加拳王争霸赛，能给我讲讲比赛规则吗？” “喔，赛制很简单，看那儿，那边两台机子。” 李鸣指着二楼中央人群密度最高的一小块区域，尽可能简单地讲解规则。 “赢的留下，输的离开，team或者single由挑战者决定，作为交换，守擂者有多少连胜，挑战者就要付出相应数目的代币，哈哈，代币一块钱三个，很便宜，就是给守擂方讨个彩头而已。然后，我们会登记十连胜以上的参赛者，然后抽签分配淘汰赛决出冠军。” “至于比赛限制，不允许使用无限连击，不允许利用BUG，不允许在没有任何连击的情况下直接使用超必杀技，不允许选用隐藏人物，没了，哦，顺带一提，击晕后允许继续攻击。” 邱浩成双手抱胸，若有所思。 比赛规则基本照搬日岛比赛，这不奇怪，毕竟拳皇97至今没有举办过国际性比赛，参考日岛比赛规则无可厚非。 不过，这赛制过于简单，有不少漏洞，但这也是难免，毕竟只是个街机厅，连冠军奖励都只有区区一千元，哪能指望动感天地拿出一套完整完善的机制？但，有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不该被忽视。 “话说，要是十连胜以上的选手是单数个呢？”邱浩成问，“抽签分配淘汰赛，会多出一个人吧？” 李鸣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脱口答道：“那得分两种情况，打个比方，假如有七位参赛选手，7减1等于6，6除以2等于3，那么抽签配对后剩余的那位选手直接晋级去打半决赛，假如有九位参赛选手，那就只能让连胜场数最低的两位先打一场。” “哦，这样，比我想的还复杂点。” “哈哈，还有比这更复杂的情况，不过，十连胜以上的应该不会太多，所以没必要考虑那么复杂，实在不行，也可以改赛制啦，其实大家并不会特别在意。” 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李鸣特地补了一句：“你还是第一个询问特殊情况的呢，其他人根本没去想。” “也是。” 邱浩成认同地点了点头，决定先去练练手。 虽然是业余的，但他自诩水平二流以上，三个代币足够热身，于是没有掏出钱包，而是径直走到一台拳皇97的游戏机前，等着对局结束。在身后有人排队的情况下，被KO的要自觉让位，这是街机厅里的潜规则。 看了几盘菜鸡互啄后，邱浩成迫不及待地坐上热乎的座位投币选人，但对局刚开始他就喊停，因为摇杆出了点问题。 很快，肩背工具包手持螺丝刀的中年大叔应声而来。 过了一会儿，大叔装好机器，握着摇杆漫不经心地发了个连招。 “这下OK了，你试试？” “啊？啊……” 邱浩成目瞪口呆。 那个连招，他知道，但做不到。 “试试啊？看看有没有问题。” “能发出那套连招，肯定没问题了，呃，你这么厉害……” 邱浩成想问大叔怎么会是机修工，没想到大叔得意洋洋地笑道：“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就是因为找不到对手，所以才会来修机器啊。” “你放屁，当年在这儿打KOF能虐你的，一只手都数不完。” 陌生又耳熟的声音，是门口遇到的那个黑衣胖子，看来他跟机修大叔很熟悉。 大叔竖起中指：“死胖子还有脸说我，嚷嚷着要拿一千块奖金，上来就给人打个一封三，丢不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那小姑娘确实厉害啊，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女的玩拳皇这么犀利，再说，我是年纪大了，反应跟不上，换了十年前，谁赢谁输还说不一定呢。” 黑衣胖子的话勾起了邱浩成的兴趣，他离开座位挤进人群，踮着脚往里瞧，只见比赛专用的游戏机后，一位童颜**令人眼花的姑娘正磕着街机厅赠送的瓜子等待对手——街机厅里每台机子都放了免费的炒瓜子和咸花生，用于比赛的机器也不例外——在她脚下，堆满代币的代币盒排成一列。 “她多少连胜了？”邱浩成问身边围观的人。 “32，太厉害了，基本次次都是一封三，有好几回嗑着瓜子还打赢了。” 32连胜，难怪代币那么多。 不过，磕着瓜子赢比赛？这也太夸张了。 “打这么久？她不累吗？不是说十连胜以上就能登记进入淘汰赛吗？” “不知道，反正现在没人敢上了。” “不至于吧。”邱浩成疑惑道，“三十枚代币也才十块钱。” “不是这个问题，那个美女太犀利了，操作犀利，说话更犀利，嘿嘿，难怪之前人家过来登记的时候，她说她叫电竞BB姬。”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头脑风暴 下午六点，实验班和单词速记班的课程结束后，姚衣便坐上余伟文在中北的士公司预约的出租车，火速赶往动感天地。 错过了中午的开门红，可不能再错过晚上的大爆场，虽然撞上晚高峰，但老司机经验丰富，避开了最容易出现状况的路段，只用了四十分钟就把姚衣和余伟文送到动感天地门口。 此时动感天地的楼梯间显得有些狭窄，因为不断有人进出，上楼下楼那么多人，最显眼的还是贴墙站在面馆与动感天地之间的樊力。 尚京是出了名的火炉城市，但到了九月底室外气温已有明显下降，大多数人都穿起长袖，体弱体寒者更是套上外套，而樊力仍然穿着他那件白色背心。这天气穿背心就足够引人注目，更不用提樊力还有遍布上身的狰狞纹身。 余伟文刚一下车就看见这么一位煞气十足的壮汉气势汹汹朝自己这边走，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稍稍抬起手臂，把姚衣挡在身后。 “樊哥，等多久了？”姚衣上前一步，跟樊力打了个招呼，接着冲余伟文点头示意，“不用紧张，是我朋友，我们合租一套房。” 动感天地需要客流，需要热闹的气氛，为支持李鸣，姚衣四处拉人，不仅让余伟文帮忙去南联大做宣传，也尽可能地发动身边的朋友。 然而，家庭成员都对街机不感兴趣，老魏上了年纪，其他同事交情不深，米萌柳珏要留在书店，因此寻来觅去，只能拉到樊力这个壮丁。 因为柳珏搬到香山名园与樊力同居这事儿，他自认欠了姚衣一个不小的人情，所以跑跑腿的小忙，他不可能不帮。 不过，看得出来，樊力对街机不感兴趣，否则不会站在门外枯等。 “樊哥，今天最高气温14度，你只穿背心？”姚衣半开玩笑地说着，“这一大片纹身露在外边，你冷不冷我不知道，不过冷酷是肯定的。” “不冷，放心，我不会吓着别人，这是街机厅，不是儿童游乐园。” 也许是近来心情很好，也可能是跟姚衣逐渐熟络，樊力的话变多了，而且有着个人风格十分明显的冷幽默。 姚衣想想也是，街机厅向来都有一批痞子模样的稳定顾客，樊力的纹身最多是让别人不敢靠近，不会有更多影响。 姚衣给樊力和余伟文做了简单介绍后，三人一同上楼。 见李鸣忙得不可开交，姚衣不想给他添乱，自个儿四处溜达。 动感天地二楼面积不算太大，来回逛了一圈，姚衣发现不少熟面孔，比如杨承志和他发小胡斌，比如那晚烧烤摊里拔啤酒瓶相助的护驾童子军。 看样子杨承志跟胡斌在谈事，至于那几个高三学生，姚衣不想扫人兴致，也就没有过去打招呼，晃荡半天没事做，手里又没有代币，姚衣干脆站到一台机器后面当个云玩家，欣赏别人的精彩操作。 姚衣站着看了一会儿，余伟文殷勤地搬了张椅子过来，椅子上还放了一盘炒瓜子。 “我看只要是坐了人的机子，都摆了免费赠送的瓜子花生啊。”余伟文一边嗑瓜子一边念叨，“吧台那边还摆了好多盘，随便拿没人管，这么个送法，不是很亏吗？” 姚衣摇摇头：“怎么会亏，批发的瓜子不值钱，再说，玩着街机能嗑多少？不要脸的总是少数，但凡要脸，都不好意思坐在这嗑半斤一斤的免费瓜子。还有，你没发现楼下没有便利店和小卖部吗？” “是吗，噢，靠卖饮料赚钱啊？难怪吧台那边卖的矿泉水和饮料都贵了一块钱。” 恍然过后，又有新的疑问浮现。 “嗑瓜子会渴，打街机兴奋起来也容易渴，不过，光靠卖饮料赚钱，回本都难吧？再说，送瓜子花生，很难保持环境整洁，我看你朋友和那个机修师傅，一有空就得拿上扫帚簸箕，这么搞哪能行？要是单独请人打扫，不光会提高成本，还很难安排调班啊。” “嗯，是挺麻烦，不过，只要能给顾客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毕竟现在动感天地卖的是情怀，不是游戏。至于回本跟赚钱嘛，除了饮料，还有其他营收渠道。正好你要在销售这方面发展，不如咱们来个头脑风暴，想想动感天地还能怎么创收？”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小余同志这么乖巧懂事，姚衣乐意跟他多说几句打发时间。 “这个……” 余伟文放下瓜子想了好半天，没有丝毫头绪，反倒是跟在姚衣身边一声不吭活像个木头人的樊力先开了口：“还可以卖泡面，鸭脖，鸭翅。” 这么接地气的想法，倒是姚衣没有想到的，不过，思路仍然局限在细水长流的副食品。 “不，我觉得不行。街机厅跟网吧不一样，想在街机厅卖泡面零食，恐怕打不开销路。”余伟文摇摇头，说出不同意见，“这跟网吧不一样，坐在网吧里玩电脑，除了玩游戏，也可以看视频逛论坛，双手可以长时间离开键盘鼠标，玩累了吃点零食很惬意，街机不一样啊，真要是饿了累了，更多人会选择出去吃东西吧。诶，广告怎么样？” “广告？”姚衣扭头看向余伟文，饶有兴致。 “上次过来的时候，你不是说动感天地的唯一活路是卖情怀，提升客流量然后吸引投资，再更换机器慢慢转型吗？所以现在对动感天地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赚钱，而是在持续经营的前提下稳住客流量，对吧。” “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是我觉得吸引投资不会那么容易，毕竟动感天地的选址不太好，那些电玩城要么是在影院旁边，要么是在商城里面，就动感天地这个地段，谁敢砸钱投资啊？” “所以，就算是为了吸引投资，也应该试着放些广告位，入口和楼梯都属于动感天地，不属于旁边的网咖和拉面馆对吧？放几个广告位，一方面变现客流量，另一方面，以后找投资的时候，如果这些广告位能卖个好价钱，也能向投资人证明街机厅的价值，对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改装娃娃机 不得不说，余伟文的分析很有道理，从副食品创收的可行性到地理位置的弊端，他真正做到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然而姚衣和李鸣的思路与他截然不同，因为李鸣知道，只要他能让动感天地扭亏为盈，不管盈利多少，都能吸引到他需要的投资。 这份信心的来源，是李鸣的身份与交际圈。 家庭条件优渥的人，之所以更容易获得成功，不仅是因为输得起于是敢拼，还因为他们有着别人没有的资源。 比如之前，姚衣计划开设实验班，虽然尚洋提供的资源很悠闲，但有了李鸣、杨承志等人的帮助，不仅启动资金迅速到位，还通过公益组织获得了许多贫困学生的资料，省去了许多麻烦。 同理，李鸣接手经营动感天地后，不仅姚衣会伸出援手，李鸣朋友圈子里其他人也会尽可能提供帮助。 只要李鸣能证明动感天地还有盘活的机会，再加上朋友们帮忙牵线搭桥，拉投资并非难事。也许恰好有个朋友的朋友对街机和电玩感兴趣，打算拿出一笔零花钱试试水，通过介绍人凑个饭局，很可能推杯换盏间就拿到了购买新机器和重新装修的资金。 而余伟文不曾拥有这种优势，自然会从更实际的角度出发。 在街机厅设置广告位，这想法乍一听有些离谱，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并不是不切实际。 问题是，广告位怎么招商？ “入口和走廊最多放两到三个广告位，谁会买街机厅的广告位呢？”姚衣问。 余伟文眼睛转了一圈，有了主意：“主动上门的肯定没有，人家都不知道这儿能摆广告，是吧？但是你朋友可以去毛遂自荐啊，先试试楼下的拉面馆和网吧，拉面馆估计没戏，但网吧不一定啊，我帮网吧挂个牌子，把网吧充值活动、电脑配置什么的写上，说不定不少人过来玩一会儿街机就跑去网吧玩电脑游戏了呢？这广告挂一个，要个千八百块，不过分吧？” “嗯，旁边开个网咖，分流不可避免，不如主动一点，还可以跟网吧老板谈谈合作，比如在网咖办会员卡充值送街机代币，在街机厅办会员卡购买代币送网费。” 姚衣开始认真思考设置广告位的可行性，余伟文又补充道：“还可以找一些小的饮料公司、副食品公司的经销商，一个月几百块换个每天都有上百人看到的广告位，性价比很高啊，呃，当然，得先让对方相信，这个有点难。啧，说真的，我都想在这贴个海报帮你招生了，不过，英语补习班的广告贴在街机厅里，怎么看怎么怪，哈哈。” 姚衣眨了眨眼，正想说不妨一试，却意外听到樊力再次出声。 “我也出个主意，是这样，柳珏奶奶以前住的那家敬老院，有空余床位的时候，就会把空余的床位给一些流落街头的年轻人住，不收钱，但是他们每天得做两个小时的义工，忙的时候给护工帮忙，不忙的时候陪老人聊天。”樊力顿了顿，问，“网吧里有不少人，晚上睡椅子上的，对吧？” “噢，对啊！街机厅到了凌晨人就很少了，这么大空间，可以放几张折叠床让他们睡，但要让他们帮忙打扫卫生，平时也可以送他们一些代币，让他们在街机厅里玩街机打发时间，还能让这儿显得热闹点。而且，网吧老板巴不得把这些付不起钱上机又睡在网吧影响环境的人送出去，诶，好主意啊！” 余伟文拍手称赞，激动的不行，仿佛他才是街机厅的老板。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比余伟文的提议更好，因为可行性高，虽说沦落到睡网吧的人大多懒惰颓废，但凡事总有例外，往小了说，这个办法能以极低的代价解决卫生问题，让李鸣免于扫地洗厕所的劳累苦恼，往大了说，搞不好能招募到一批可用的兼职店员，甚至是拯救他们落魄至极的生活呢。 说实话，余伟文和樊力想出的主意，超出了姚衣的预期。 之前姚衣给李鸣制定的营收渠道，主要分为两条，一是饮料，二是娃娃机。 要让动感天地活到拉到投资的那一天，至少先得赚到房租、水电、物业费，光靠卖饮料可不保险，加上娃娃机就稳妥多了。 娃娃机可是电玩城里的吸金神器，但放在街机厅里却赚不到钱，为什么？因为文老板没有像余伟文那样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娃娃机的消费主力是什么人？是少女和情侣。 为了夹出一个可爱的娃娃，为了博得心上人一个微笑，他们可以眼都不眨地投出价值上百元乃至更多的硬币，哪怕明知娃娃机里的娃娃，放在商场里售价不会超过五十——要问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在他们看来，买到而非夹到的娃娃，没有灵魂。 那么问题来了，娃娃机的消费主力群体会出现在老式街机厅吗？ 答案显而易见。 所以，不是娃娃机不能赚钱，而是装着娃娃的娃娃机摆在街机厅里不能赚钱。 那要怎样才能让街机厅里的娃娃机能赚钱？很简单，把娃娃机里的娃娃换成街机厅主要客户群体会感兴趣的东西，比如香烟。 现在，墙边那排娃娃机里，只有一台放着手掌大小的布偶娃娃，其他娃娃机则放着饮料、香烟和福袋，饮料多为罐装汽水，香烟的种类则有很多，从四块五一包的中南*海到十二块一包的硬红梅再到让人眼热的硬中华、软中华，应有尽有。至于塞了棉花的福袋，大部分福袋是装了代币，另有一小部分福袋分别装着二十、五十和一百元现金。 姚衣走上二楼时就观察了一番，毫无意外，这排娃娃机成了最受欢迎的机器，即使知道用来兑换代币的钱拿去买烟能买不止一包，还是会有人不停地往娃娃机里投币，因为夹香烟夹福袋的娃娃机的确有意思，还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可能夹到中华，或是夹到装了人民币的福袋。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外状况 从改装娃娃机受欢迎的程度来看，只要动感天地能保住客流，足以维持经营。 不过，影响中低端休闲娱乐场所客流量的因素有很多，文杰李鸣不可能面面俱到，要想保持客流，不光要做好服务和环境，还要不停推出活动。 商家搞活动，不仅需要投入，还需要人力，这次拳王争霸赛李鸣用了一周时间去准备，忙里忙外累得喘不过气，总算有所收获，成功跨出第一步，但是个人精力有限，随着客流提升，文杰李鸣的时间精力分配必定捉襟见肘。 说不定，余伟文和樊力提出的点子能帮他们跨出第二步，彻底走出困境。 整理好思路后，姚衣来到吧台，打算把设置广告位和免费住宿换取义务劳动的提议告诉李鸣，可他还没开口，李鸣就抢着说道：“诶，你来啦，哎呦，刚才一直打你电话，你都没接，我以为你还在上班，上课呢。呼，还好你在这儿。” “我上楼的时候看你在忙，就没找你，你给我打电话了？”姚衣伸手摸了摸裤袋，还好，手机还在，“这儿太吵了，听不见来电响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鸣分得清轻重缓急，姚衣事先已经告诉他今天有课，如果不是有事发生，他不会急着给姚衣打电话。 “等下。”李鸣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转头面对顾客时努力堆起笑容，“来，你的雪碧，四块，谢谢。” “四块？不是三块吗。” 口渴的顾客嘀咕一声，瞄了眼摆在吧台上的免费瓜子，又看了眼满脸堆笑的李鸣，没再说多什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递给李鸣，接过找回的零钱后想了想，又把零钱换成代币，揣着硬币走向娃娃机。 摆放改装娃娃机的位置离吧台不远，姚衣听到那边有人在喊，好像是撞了大运，夹到一包软中华。 看那兴奋且付款的表现，姚衣几乎以为那人是李鸣请来的托。 嗯，说起来，到网吧找几个付不起网费的人来当托也不错。娃娃机的夹取概率可以通过主板程序调整，安排几个群演守在一台夹取概率调高的娃娃机前轮流夹好烟和福袋，也是个不错的思路，几年后许多所谓的网红美食店，不就靠这个套路吸引新顾客么。 “老文，这边你来一下。”李鸣朝文杰招了招手，然后拉着姚衣急匆匆地挤进拳王争霸赛的观战区，懊恼道，“你看。” 不用李鸣解说，这一看姚衣就看明白了。 两台比赛专用的机器，只有一台坐着人。 出乎意料，坐等挑战者的守擂方是个姑娘，看起来身高腿长都与米萌差不多，但体重应该会超过米萌——两人都是纤细娇小的身材，但米萌年纪轻轻就有飞机场，而眼前这位姑娘坐在椅子上摇头晃奶，不容轻视。 姚衣扫了眼她脚下列成两排的代币盒，问：“她多少连胜了？” “快四十连胜了吧？可能已经四十连胜了，不清楚。” 李鸣一边说一边在观望的人群中寻觅，满心期盼此时有位大神能够站出来拯救他的拳王争霸赛。 “现在是五十三连胜，我在这儿看一个多小时了，真心佩服。” 一个站在前排的小伙子好心回答，他说话时依旧盯着童颜**的高玩萌妹，没有回头。 旁边一个黑衣胖子接过话头，感慨道：“五十三连胜啊，头一回见，04年小孩在深城创的记录是137连胜吧？要是这么打下去，会不会刷新记录啊？小孩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曾卓君嘛，少年天才，12岁就拿了广城首届拳皇2000比赛冠军，我跟他同年的，我12岁的时候连无限连都放不出来。”年轻小伙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至于你说的刷新纪录，我觉得不太可能。” “你看现在还有人敢上去打吗？我本来手痒想上去试一把，啧，想想还是算了，上去也是被虐，还得买五十多个币。再说，就算数值上刷新记录，也没什么意义，曾卓君是在深城东门大力水手打出137连胜，那儿高手如云，跟这不一样。”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十年前动感天地也是高手如云你知道不？”黑衣胖子有些不服气，“别看我上去被小姑娘一封三，我还是那句话，换了十年前，谁输谁赢不一定。” 姚衣默不作声地听了半晌，扭头贴着李鸣的耳朵小声问：“她在这儿守擂，守了多久？” “四个多小时，她下午两点来的，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她刚来我就认出她了，那天我追着她塞传单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吧？哎呦，我真的后悔，早知道是这样，真不该把传单塞到她手里。”李鸣一脸郁闷，越说越急。 “她街机水平这么高，圈子里少不了玩街机的朋友，就算你那天没给她传单，她也很可能会来。”姚衣以陈述事实的语气宽慰李鸣，接着又问道，“除了她，还有没有其他人拿到十连胜？” “问题就出在这儿，早上来的人不多，中午12点以后人才慢慢多起来，但是12点到2点去比赛机打的人不多，没有一个十连胜，一个都没有！” 没有其他十连胜的选手，就意味着除了高玩萌妹，没有其他人有资格参加淘汰赛对抗，如果高玩萌妹继续守擂，再守四个小时，拳王争霸赛直接宣告结束。 连对手都没有，还怎么比？ “是我欠缺考虑了。” 姚衣勾起无奈的笑意，他帮李鸣设计赛制时故意留了一些漏洞，让李鸣作为主办方能有更多操作空间。 跌宕起伏的比赛，才是有看头、能够吸引观众的比赛，而拳王争霸赛区区一千元奖金，未必能吸引到尚京城里的街机高手，万一没有高水平玩家参赛，就需要主办方利用漏洞制造吸引眼球的比赛剧情。 现在这种情况姚衣和李鸣不是没有想到，但文老板认为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长时间守擂很难，即使实力上有绝对差距，能够轻松碾压对手，一连几个小时打下来也会疲倦。 如果实力强劲足够自信，十连胜之后保存实力等着对抗赛不是更好？何必折磨自己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化危为机 “不是你的问题，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谁知道……哎，早知道就设置一个十连胜登记下机的规定了，现在怎么办啊？要不，花点钱，临时请几个高手过来？老文这店开了快十年，应该认识不少高手。” 李鸣说着，不自觉地朝杨承志那边瞥了一眼。想请人助阵，免不了花钱，而姚衣借给他的启动资金已经用完。 姚衣想都不想就摇头：“咱们说好的，除了我给你的一万块，不能再找别人借钱，你别忘了，你在这儿忙活是为了证明自己，一旦降低对自己的要求，就必然陷入恶性循环一降再降，所以这个先例不能开。” 看得出来，经过这一周的付出，李鸣已将街机厅视为自己的心血，很可能现在对他来说，盘活动感天地比证明自己更重要，为了说服他打消这个念头，姚衣特意补充两条理由：“而且，现在去找人，太晚了。再说，万一你找来的高手也不是她对手呢？” “那怎么办？” 李鸣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姚衣，他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但他知道未知的答案才具有吸引力，按照这个趋势继续下去，要不了多久围聚在比赛机旁的人群就会散去，而他精心策划的拳王争霸赛则会在无人关注的尴尬状况中落下帷幕。 要真是这样，那亏大了。 按照李鸣的想法，今天先选出十连胜的参赛者，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逐个接触后，再安排勾人眼球的对抗赛，尽可能把比赛时间拉长，冠军决胜局来得越晚，这场活动能够吸引到的观众也就越多。 反之，假如今晚就宣告比赛结束，而结束原因是参赛选手没有对手，那动感天地的拳王争霸赛岂不成了笑话？ 姚衣想了想，问：“你有没有试着跟她接触？” “她十连胜的时候，我过去登记，跟她聊了几句。” “聊了什么？” “我问她名字，她说她叫电竞BB姬，街机比赛不用登记真名，我就没问，然后我说方不方便留个电话号码，她说不用留，我……”李鸣说到一半，愣了片刻，爆出粗口，“干，我早该想到了！难怪她说不用留电话，她一开始就打算好了要守擂到底，她是想今晚就把一千块拿到手啊！” “有这个可能，也许她之后不一定有空，也许她懒得等。”姚衣笑了笑，语气变得轻松，“我还以为她认出你是调戏她的福娃，所以想办法报复你呢，既然她守擂的动机不是报复，那咱们有很多办法化解。” “怎么化解？先给她点好处，让她退下来？她会同意吗？就算会同意，让她这么搞一通，比赛还是没戏啊。”李鸣看着那张空出许久的座椅，愁眉不展，“都知道她厉害了，参赛不是浪费时间么，谁还有心情来受虐？除非临时加设第二、第三名的比赛奖励，可我手里没钱了啊，要不，把今天赚到的钱拿出来？” “不用，你说得对，因为咱们设计赛制的过失，这场比赛算是凉定了，注定无法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但是你也别慌，是人都会失误，你想想，你爸跟我爸，当年也犯过很多看似愚蠢的错误，对吧？但是，最后结果不都挺好的？危机，就是危难中的机遇嘛，不要太在意危难和损失，要牢牢抓住机遇。” 姚衣伸手勾着李鸣的脖子把他往自己这边拉，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问：“你说，她好看吗？” “好看啊。”李鸣微微有些脸红，但答得并不迟疑，“天使脸蛋，魔鬼身材，说的不就是这种？要是不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围在这里看。” “对啊，这么好看，能让这么多人围在这儿看，干嘛急着赶她下去？” 姚衣嘿嘿坏笑两声，问：“你知道百香书屋的书签西施吗？” “知道，最近挺火的。”李鸣有所领悟，反问道，“你不会想捧个电竞西施，街机西施出来吧？” “西施？”姚衣嗤笑一声，大摇其头，“西施这名号不行，她自个儿取的名号就不错，电竞BB姬，宣传效果比街机西施好了几百倍。” “可是，我不认识她啊？再说，人家这么漂亮一姑娘，怎么可能留在街机厅工作？” 话虽如此，李鸣一双眼睛却在滴溜溜地转，显然心中已是浮想联翩。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那些新开的网咖，不都是开高价找长得漂亮的女网管么。不认识？不认识可以找机会去认识嘛。而且，我说的机遇不单单是她本人，还有你这场比赛的噱头，有噱头就容易宣传，网上那些新闻网站的小编，一个个打着灯笼找新闻素材呢，只要你能弄出噱头，他们的报道会帮动感天地做宣传。” “噱头……”李鸣陷入沉思，“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玩街机还这么厉害，这种反差感本身就是个不小的噱头。但是，这跟动感天地没关系，除非能把她留在动感天地。” “对，萌妹高玩这个噱头跟动感天地没关系，但你可以设法让动感天地扯上关系，顺便再加点料，最好能蹭点热度。” “呃，我有点乱，忙了一天了，头晕晕的，你说吧，我听你的，怎么做？”李鸣猜到姚衣已经有了思路，干脆放弃思考，做了回伸手党。 “我刚听说某个姓曾的街机天才创造过137连胜的记录，现在电竞BB姬53连胜，试想，如果高玩萌妹在动感天地刷新了街机天才的连胜记录呢？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素材？再换个角度想，本来呢这位BB姬应该是打算守擂到底拿了奖金走人，如果我们让她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刷新连胜记录，她是不是有可能留下继续守擂？” 一下说了一大通，感觉自己需要氧气瓶的姚衣缓了口气，接着说道：“举办比赛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吸引眼球，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有没有拳王争霸赛，根本不重要，不是吗？” “对……对啊！”李鸣先是惊喜，紧接着又皱起眉头，“可是，就算她在这刷新连胜记录，别人也不会认可吧？” 姚衣露出老狐狸的微笑：“对，不会认可。所以，我们不让她刷新这个连胜记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布置 不是要让电竞BB姬在动感天地刷新连胜记录制造噱头么？怎么又突然改口说不能让她刷新137连胜记录？这不是自相矛盾么？李鸣彻底晕了。 见他一脸迷茫，姚衣抢在他发问之前说道：“再不采取行动，你这活动就凉了，时间紧张，先按我说的救场，之后再跟你解释。” 街机厅和娃娃机的改造方案全都出自姚衣，李鸣对他是无条件信任，当即点头答应：“你说，怎么做？” “福娃晶晶的服装还在吗？” “那是按天租的，发完传单就还了。” “在哪租的？离得远吗？” “不远，走路二十分钟。”李鸣看了看时间，问，“现在应该还没下班，我跑过去来得及。” “去租两套吉祥物服装，走之前先去找老杨他们，还有那几个高三学生，让他们帮忙客串一把，另外，再找几个玩拳皇97有水平的，街机厅里找不到就让文老板去联系，不需要太强，只要不被BB姬单方面碾压就行，当然，能打赢她是最好。”姚衣尽可能简单地交代清楚，接着取出手机搜索同城论坛贴吧里有关书签西施的帖子。 “还有呢？”李鸣站在原地没动。 “找个会拍照片的过来，最好带上专业摄影器材，暂时就这些，你先找人，然后租服装，其他交给我，有事电话联系，我把手机放手里。” 姚衣说完，打了个手势，李鸣动若脱兔，奔向杨承志和胡斌。 另一边，站在吧台后边的文杰也意识到情况不妙，身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姚衣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不用担心，接着用食指轻轻戳了戳前排年轻小伙的后肩。 “嗯？诶？是你啊！” 对方回头后露出惊喜表情，让姚衣不得不把准备好的搭讪开场白给咽回去。 姚衣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心念电转，却想不起这号人物。 难不成是认错人了？ “姚衣，对吧？我是邱浩成，216的邱浩成，咱们一个寝室的啊。”邱浩成热情不减，“最近上课都没看见你，我听他们说你退学了？” 虽然姚衣专门训练过人脸和人名的强化记忆，可他以前从没在寝室住过，办理退学时也没有回寝室收拾东西，算算时间，他与邱浩成有整整十六年没见了，能一眼认出来才是奇怪。 “嗯，我现在在尚洋教英语，你一个人来的？”姚衣说话的同时，看了眼邱浩成身旁的黑衣胖子，除非这哥们儿面相比真实年纪大了十岁，否则不可能是大学生。 “对啊，寝室里其他人对街机不感兴趣。”邱浩成无奈耸肩，“诶，没想到你会在这儿，你也喜欢街机？” “还好，对了，刚才我听你说，你想上场试试？” “哎，不是对手。”邱浩成连连摇头，“本来我是奔着一千块奖金来的，现在看来，只能试试一命通关的挑战啦。” 姚衣像没听明白似的，继续问道：“如果你上去跟她打，有几成胜算？” 邱浩成想了一会儿，说：“虽然我打不出那些酷炫的连招，不过基本功还是挺扎实的，看了这么久，我算熟悉了她的打法，如果她轻敌的话，我有一成胜算吧，如果她认真打，我估计被一封三。” 一成胜算也够了，只要能上场打个热闹就行，姚衣当即拿定主意，说：“那就上去试试吧，重在参与嘛。” “我也想跟高手打啊，输了都开心，不过她都53连胜了，我上台挑战就得先给53个币，还是算了吧。”邱浩成眼珠子一转，笑道，“刚才我听到你跟你朋友说话了，就是没听出你声音，其实，举办比赛的时候，多放两台机子，不就没事了？” 姚衣摇摇头：“她的目的就是在海选阶段淘汰掉所有对手，就算多放两台机器，她也会终止别人的十连胜。毕竟是拿来做活动的小比赛，赛制设计有问题很正常，先不说这个，我帮你买代币，你上台挑战，怎么样？” 虽然看起来这是在给人家送钱，但反正不是邱浩成的钱，他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答应：“行啊，我没意见，说不定走狗屎运赢了呢，哈哈。” “好，我去给你买代币。”姚衣递了个感谢的眼神，转身匆匆走向吧台。 吧台后，剪短了头发、刮干净胡茬的文老板正闷头抽烟，手脚虽没有过多动作，但从他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的焦躁不安。 见姚衣过来，文杰掐灭烟头，急声说道：“李鸣跟我说了你的想法，要是她能在我店里刷新小孩的连胜纪录，是能打响名气，毕竟我这店开了十年，可是，有个问题。” 没等文杰把话说话，姚衣先一步道出答案：“我知道，代币。” 每次挑战都要给出与连胜数目相应的代币，这是个简单的等差数列求和，实现137连胜意味着电竞BB姬赢取的代币总和为9385，现在整个街机厅都不一定有这么多代币，毕竟长年累月的经营中，代币数目会不断消减，而在不景气的经营状况下，文杰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按时补充代币。 “对，没那么多硬币给她赢，这个规定是我临时加的，我就是想给连胜方加点彩头，顺便让更多代币流到玩家手里，没想到……”文杰懊恼不已，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哎，这事儿全怪我，是我没想清楚。” 尘埃未定时最要不得的就是气馁和自责的负面心态，姚衣摆摆手，宽慰道：“文老板，别急着背锅，是祸是福还不一定，我来想办法回收代币。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尚京有没有能赢她的高手？” “有，肯定有，而且不止一个，但是……”文杰面露苦色，“我不一定请得到，而且，这种事藏不住的，要是传出去说我请人救场，肯定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名声会臭的！” 到底是老江湖，比李鸣这种没经验的小年轻想得更远，不过也是太迷信自己的经验，才会整出眼下的麻烦。 姚衣大手一挥，自信满满：“不用请，只要找到他们的联系方式就行，他们会自己来，主动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漂亮的大麻烦 坐在街机厅游戏机前却等不到对手，这让尤佳落无聊又无趣。 不过，为了一千块比赛奖金，她可以忍耐这枯燥乏味的等待。 尤佳落是尚京师范大学在校生，平时学校课程安排紧凑，过了周末她未必还有时间赶来参赛，虽然尚师大位处近郊，但来回转乘公交地铁至少要两小时，异常麻烦。 所以，问清楚比赛规则后，尤佳落决定钻个空子，利用赛制的漏洞淘汰其他有意参赛者，争取当晚拿到奖金。 受家庭影响，尤佳落从小喜欢游戏，棋牌、街机、电子游戏，都有涉猎，其中浸淫最久的当属曾经风靡一时的格斗街机，虽不敢说打遍尚京无敌手，但要赢下一个名声不响的街机厅组织举办的、冠军奖励仅有一千元现金的小比赛，她自信应当是轻而易举。 打到三十连胜之后，尤佳落已经做好了计划，拿到一千块奖金，扣除酒店住宿费后还有八百，拿出一半给老爹老哥买烟，另一半给全世界最漂亮的妈妈买护肤品——夜间公交路线不经过尚师大，守擂守到十一点，独自打车回校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最好的选择是在附近宾馆住一夜，天亮后再回学校。 突破五十连胜、基本确保冠军奖励到手之后，一个新的问题浮现出来：怎么处理赢来的代币呢？ 守擂方每次接受挑战可以获得与连胜数目相应的代币，这是尤佳落没有预料到的意外收获，以她的街机水平和她进入街机厅的频率，玩到大学毕业都用不完这一千四百多枚代币。 这么多代币，拿去喂娃娃机太不划算，低价转手给其他人又太麻烦，尤佳落思来想去，觉得最好的处理办法是把代币卖给街机厅老板，因为站在老板的角度想一想，与其补充代币，不如花钱回收代币。 对街机厅来说，如果代币不足，低价回收代币比重新购买代币方便，对尤佳落来说，一次性出手所有代币，方便快捷，省时省力，这对两边都是好事。看得出来，街机厅老板也有这种想法，所以负责代币兑换的小帅哥才会无事献殷勤。 这不，一瓶冰红茶刚喝完，他又端来一杯罐装咖啡。 “打了一下午，困了吧？喏，喝杯咖啡提提神，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想法，是老板让我送的。” 小帅哥放下罐装咖啡后顺手收走空瓶，但没有转身离开。 “话说，旁边这么多人看着，会不会让你不自在啊？挺久没人上场了吧，还有人围着看都是在看你呢。” “给他们看呗，就当享受明星待遇咯，只要他们别一边看一边前后摇摆就行。”尤佳落实话实说，围聚在身周的灼热目光非但没有让她感到不适，反而大大满足了她的好胜心。 李鸣想了三秒钟才理解她话中含义，他带着尴尬的笑意，伸手擦拭并不存在的汗滴，说：“我们不会允许有人做这种事，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我会第一时间报警。” “最好不要报警，因为我会第一时间送出断子绝孙脚，要是警察叔叔来得太快，我不一定能溜得了。” 尤佳落一脸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李鸣先是愣住，而后笑出了声。 也是，街机厅里什么人都有，没两把刷子的女生，不会独自出现在街机厅。 站在尤佳落身旁等了好一会儿，见她没有主动找自己聊天解闷的意思，李鸣只好凑近一步，低声说：“想跟你商量点事，借一步说话？” 尤佳落就等着他主动开口呢，当即起身往外走，李鸣帮她分开围观人群让出通道，领着她往卫生间走。 近距离观察后，李鸣更加清晰地观察到尤佳落的美，不仅是五官身材这些表象，还有眼神里的自信张扬。 一句话概括：真是个漂亮的大麻烦，而且是李鸣搞不定的那种。 还好，有姚衣。 “你好。” 站在卫生间门前等候的姚衣见李鸣把尤佳落带过来，省去了废话和礼节，直奔主题：“请问，你坚持守擂是为了奖金，还是为了等一个合格的对手？” 尤佳落本以为街机厅的工作人员是来找自己低价回收代币，去没想到对方问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讲道理，作为追求高手风范的街机达人，说自己守擂是在等一个对手会比较好，但既然身边只有街机厅工作人员，尤佳落选择实话实说：“当然是为了今晚就拿到一千块啊，来回跑很麻烦的。” 姚衣给了个眼神，李鸣二话不说，递出十张崭新的纸钞。 迷人的粉红色触动了尤佳落的少女心，她眨了眨眼，问：“这是什么意思呀？” 姚衣不答反问：“请问，如果你已经拿到奖金，你还愿不愿意等一个值得你全力以赴的对手呢？” 尤佳落搞不清楚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看在伟人的面子上，她如实相告：“如果能跟高手打，我当然乐意啊，但是恕我直言，这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儿没有，不代表尚京没有啊，如果我能把全尚京最顶尖的拳皇玩家找来呢？当着上百甚至几百观众的面，跟同一层次的高手来次巅峰对决，怎么样？现在你有机会在最富有激情的年纪，打一场轰轰烈烈酣畅淋漓的对决，以后就未必了，你也知道，这些年街机越来越没落。还是说，你的追求只有区区一千块和虐菜？” 姚衣嗓门不大，但话语很有煽动性。 尤佳落心跳加快，明知是激将法可她偏偏吃这一套，立刻点头：“如果你真能找来高手，我奉陪啊，反正奖金已经拿到了，我又不吃亏。不过，先跟你说好，我耐心有限，要是你找来的都是臭鱼烂虾，我不会浪费时间。” “当然，喔，对了，还有件事。”姚衣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最关键的问题，“上千枚代币，携带或转售都很不方便，不如先寄存在动感天地，之后我们按五枚一元的价格全部回收？” 第一百一十八章?忽悠大王 看着尤佳落婀娜窈窕的背影，回想她满意欣喜的神情，李鸣由衷发出感慨：“姚衣，你真是个忽悠大王，你们姚家都是忽悠大王。” “咦？”姚衣故作诧异，“何出此言？” “我爸有次喝了酒，跟我讲你爸以前白手起家的事，说你爸刚从中专毕业就忽悠了一票同学跟他打拼，那时候中专毕业比咱们现在985大学毕业还牛B呢，就这样你爸都能说服同学放弃分配的工作跟他下海，啧啧。”李鸣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我记得那天我爸还说，以后跟你一起玩，凡事都得多长个心眼，不然被卖了还帮你数钱。” “我可没忽悠过你。”姚衣不做辩解，不过心里并不认同李力群的评价，两厢情愿的事情，怎么能叫忽悠呢？ “我知道，不过你忽悠起别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你那个助教就不说了，就说这位电竞BB姬，我估计她现在觉得自己大赚特赚呢，完全不知道她已经在你的套路里迷了路。” 看到了解决麻烦的希望，李鸣心情大好，笑得愈发欢畅。 “刚才她问你具体怎么寄存回收，你说的是先存在她的SVIP卡里，然后按五枚一元的价格取整回收，这个取整太有意思了，一百枚算取整，一千枚也算取整，要是剩的零头太多觉得浪费可惜，她要么过来把代币用掉，要么凑整兑换现金，不管怎么选，她都得回动感天地。” “更重要的是，很快她就会意识到，只要保持连胜，就能获得比拳王争霸赛奖金更加丰厚的回报，这样一来，就算她好胜心不强或者不想出名，她也很可能继续打下去，咱们的策略不就是靠她炒热度吗，只要热度炒起来，会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挑战者，要是有当年称霸尚京街机厅的老一代高手过来，嘿嘿，那不就是一场传奇色彩浓重的巅峰对决？这比什么拳王争霸赛刺激多了！” “只要操作的好，到时候光是来看热闹的人都能让动感天地赚个盆满钵满，至于回收代币给她兑现，那更绝了，一百个币才三十块，花三十块跟电竞女神打一场，就当是个乐子也有不少人愿意试试吧，我们一块钱三个往外卖，一块钱五个往回收，赚点差价是小头，代币的流通才是关键。” “再说，就算她打满137连胜，那也才9453枚代币，除以五，还不到两千块，我就是请个花瓶网管，工资都不止两千块！” “诶，我没说错吧，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李鸣做完一通分析，满怀期待地盯着姚衣，像个等着老师批改作文的小学生。 到底是李力群的儿子，虽然李鸣没有商人的趋利特性，但也在耳濡目染中塑造了在他这个年龄阶段十分少见的商业思维。 姚衣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思路正确，但是态度不对，你这是把人家当成炒热度赚钱的工具了，这么想可不对。其实动感天地和这位美女高玩之间，不存在谁套路谁，互相利用实现双赢而已。等到时机成熟，你完全可以跟她谈合作，如果能签订劳务合同，就不用担心她打出名气以后被别人挖走，所以，态度很重要，要让人家看见你的诚意和心意。” 换句话说，就是要注重对方利益，刻意在对方面前营造自己的人格魅力，许多成功的企业家都很重视这一点，所以才有一帮人才死心塌地为其打拼，而那些自作聪明，把员工下属当成赚钱工具的小老板，终其一生都只能是小老板，因为他们留不住人。 “嗯，嗯，我懂，诶，你说，她看起来也不像中学生，听口音又不像本地人，应该是来尚京读大学的吧？不知道她读大几？有没有男朋友？”李鸣的关注点不知不觉偏移到奇怪的地方。 姚衣斜眼看他：“你想干嘛？” “想啊。”李鸣干脆利落地点头。 姚衣：“……” “跟你开玩笑呢，你的表情，噗哈哈哈，可惜没镜子，你看不到。” 李鸣嘻嘻哈哈笑得开心，但笑着笑着，发现姚衣面沉如水，不自觉地收起笑容，严肃道：“实话实说，我挺喜欢她，首先她长得好看，符合我的审美，其次她打游戏厉害，跟我爱好相同，这年头要找个喜欢打游戏而且会打游戏的女生可不容易。不过你放心，我分得清轻重缓急，现在动感天地刚起步，我肯定把重心放在动感天地。” 作为一个过来人，姚衣有心奉劝李鸣注意个人作风，但感情上的事情没人能说得清楚，所以姚衣耸了耸肩，哈哈大笑：“跟你开玩笑呢，可惜没镜子，你看不到你的表情。” “……靠，你的套路是真的多。”李鸣愤愤竖起中指。 “行啦，不扯了，咱们抓紧时间炒热度吧，正好是周末，闲着没事做的人比较多。你跟余伟文搞好现场气氛，等一会儿现场照片拍好了我跟拍照的哥们去隔壁网咖发帖，这算给你们做水军吧？你得发工资啊，不能少于五毛。” 想到自己的人生经历又要添上一项新鲜体验，姚衣莫名有些小激动。 ……………… 坐回比赛专用的游戏机后没过多久，尤佳落等来了新的挑战者。 这人衣着光鲜，头发用发蜡固定成标准的三七开，形象极佳，一看就是出入摩天大厦的职场精英，这样一幅形象出现在嘈杂混乱的街机厅，着实亮眼。 然而这家伙是典型的外强中干，入座时大马金刀，颇有高手风范，一上手却是各种低级操作，连基本连招都不会，两三分钟就被KO。 “靠，当年动感天地还没开的时候，我杨承志就是街机小霸王了，我不服气！再来！” 发出这样一声充满不甘的怒吼后，他转身跑去买了满满两盒代币，气势汹汹地再次发起挑战。 看他样子的确是不缺钱，但为什么要这样送钱呢？ 带着这个疑问，尤佳落连胜七局。 当屏幕上出现K.O.字样时，人群中蹦出一人高的皮卡丘。 第一百一十九章 皮卡丘大战维尼熊 “六十连胜！” “六十连胜——” 皮卡丘挤出人群的同时，有人在皮卡丘身后高声大喊。 仿佛是为了庆祝，皮卡丘奋力一跃，小短腿离地后在空中扑棱扑棱前后摇摆，落地时不慎滑倒，引起几声惊呼。 好在扮演皮卡丘的人应该没有受伤，因为滑倒在地后，皮卡丘欢快地赖地打滚，来回滚了几圈，皮卡丘像是想起什么，费力挣扎站起身，迈动小短腿奔到吧台，紧接着举起一块120*80cm的磁性白板，大摇大摆走了回来。 一边走，皮卡丘还一边向周围人群展示白板上书写的内容：【60连胜】。 “牛B啊，居然六十连胜了？我靠，还是个美女！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女生？不会吧。” “嘿，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懂吗？我下午四点就过来了，亲眼看她从三十多连胜打到六十连胜。” “那是这儿没有高手吧？以前我都没听说过这个街机厅。” “呸，动感天地开了有十年了，没有高手？你行你上呗。” 六十连胜的劲爆消息很快传遍街机厅，原本逐渐减少的围观人群迅速壮大。 在大多数人印象中，街机厅是属于男生的领域，部分男性看到坐在高举白板的皮卡丘身旁的居然是个漂亮女生，忍不住开始起哄吹口哨，也有不少人为尤佳落鼓掌喝彩，还有个留着男生发型的姑娘朝尤佳落飞吻，也不知是性格奔放，还是性取向为女。 本来尤佳落觉得自己这七连胜是在殴打小朋友，胜之不武，乏味无趣，但观众的热烈反应让她精神抖擞。 在尤佳落长大的那个五线小城市，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如果街机厅里女生赢了男生，特别是漂亮女生赢了男生，男生通常都会各种找借口，宁可说自己菜，也不愿承认女生强。眼下有一票观众承认自己的街机水平，为自己喝彩叫好，这种从头皮到脚趾的酥爽，比拿到奖金更让人享受。 “喂，喂，喂。” 机修师傅不知何时放下了工具包，举着扩音喇叭走了过来。 “很多新顾客可能不认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文杰，以后大家在动感天地玩，如果机子出了问题，找我就对了！” “我呢，在动感天地待了十年了，整整十年啊，还是头一次看到六十连胜，我靠，大家以前看过六十连胜没？除了这次60连胜，再往上我就只知道‘小孩’的137连胜！” 大部分看热闹的观众对60连胜和137连胜没有概念，这时台下有人捏着嗓子起哄：“那能一样吗，‘小孩’137连胜是在深城大力水手啊，最早一批街机不久从港城到深城的吗，再说，那是04年，高手多着呢。” 紧接着，像演话剧似的，马上有人扯开嗓子反驳：“说屁话呢，人家姑娘就是厉害，不服气喊人上去试试呗，深城有高手，咱们尚京没有？” 拎着扩音喇叭的文杰笑而不语，等到嗓门最大的两位说完台词，才继续说道：“按照本次拳王争霸赛的规则，保持十连胜以上才有参加对抗赛的资格，而这位……” 毕竟是快到四十的人，接受不了年轻人的新潮绰号，文杰想了想还是没报出电竞BB姬的名号，改口道：“这位妹子已经跟我交了底，今晚她会守擂到底，如果没人能终止她的连胜，那她也就没有对抗赛的对手，那么咱们动感天地说话算话，一千块奖金双手奉上。现在，距离守擂结束还有三个小时！咱们开始倒计时！我现在就想问，有没有人！有没有高手能上场终止她的连胜？还是说，翻遍尚京城都找不出个能赢她的爷们儿？” “啧啧。” 姚衣右手扶额，对文杰惨不忍睹的表现感到头疼，好在他有另一手准备。 “准备上场吧。”姚衣拍拍邱浩成的肩，低声道，“她刚虐了七盘菜，现在气氛这么好，难免会膨胀，会有表现欲，你按照咱们制定的战术打就行。” “我知道，先表现得像个菜鸟，让她以为我更刚才那个一样，然后她肯定想用一套华丽的连招KO我，这时候我抓破绽打，只要不被一封三，打个有来有回就行，对吧？”邱浩成说话的同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姚衣比了个大拇指：“对，别忘了最重要的，帮我添把火。” 邱浩成点点头，端着一盒代币坐到尤佳落对面，像漫画里似的爆喝一声：“我来挑战你！” 人不中二枉少年，爱玩街机的谁没点幻想情结？邱浩成这台词换个场合只会让人尴尬，但放在此时此刻就像滴在汽油与干柴上的火星。 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中，人群中又挤出一个维尼熊，手脚灵活身穿红T恤的维尼熊跳到皮卡丘身前，对着打了一套花里胡哨的王八拳，接着摆出一个常见于武侠片的招架姿势，挑衅似的冲皮卡丘招了招手。 皮卡丘嗨呀一声，放下白板，冲向维尼熊，两只萌物以极其滑稽的姿态打成一团，喻示着两位选手的激烈交锋。 与此同时，文杰对着喇叭唾沫横飞，作为解说，他不算专业，但作为一位老玩家，他能深入浅出，把双方选人与对局分析得头头是道，而不使用术语的讲解，让不懂拳皇97的人也听得津津有味，结合皮卡丘与维尼熊有来有回的打斗，可谓妙趣横生，让许多视线定格在尤佳落胸前的非拳皇玩家也把注意力放在比赛上。 按照事先制定好的战术，以有心算无心，基本功扎实的邱浩成很快抓住一个机会，2换1让尤佳落的草薙京倒地退场。 尤佳落居然要用上除草薙京以外第二个角色了？连续两次挑战被一封三黯淡退场的黑衣胖子拍手叫好，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尤佳落便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结束战斗。 “六十一连胜！” “六十一连胜——” 文杰宣布尤佳落胜利的同时，皮卡丘双手举高，像是发出绝招十万伏特，维尼熊十分配合地抽搐一番，顺势倒地。 人群中，一位小哥按下快门。 第一百二十章 庆功宴 深夜，李鸣提着金陵啤酒在一小附近的大排档里挨个敬酒。 文老板留在动感天地守店，所以李鸣最先敬的人是姚衣，要不是姚衣出手相助，他休想扬眉吐气，要么寄人篱下借酒浇愁，要么回家服软窝囊受气。 不谈其他，单说今晚，全靠姚衣化解危机。 参考论坛里捧红书签西施的热帖，姚衣用未经PS的现场照片，以连载直播的形式，写出了两小时回复破千的爆红贴，不光在同城论坛游戏板块被加精置顶，还被转到拳皇贴吧、游戏贴吧和女神贴吧。 这是个颜值即是正义的世界，一如当初奶茶妹妹和书签西施在网络上迅速走红，电竞BB姬的比赛现场照片也以病毒式的传播速度在各大论坛、Q*Q群疯传。可以预见，再经历一段时间的酝酿，尤佳落将会成为街机界的名人，而动感天地，也将成为街机爱好者的网红打卡地。 更妙的是，虽然今晚没能引来真正的高手，但尤佳落打到八十连胜后已决定向街机传奇人物曾卓君的137连胜发起挑战。 换句话说，尤佳落还会再来动感天地，等待实力强劲的对手，这个消息已在直播贴里置顶，必将跟随比赛照片到处传播。 至此，拳王争霸赛的存在已经失去意义，因为街机女神会给动感天地带来十次、百次街机比赛都无法吸引的客流。 不论尤佳落是否能够刷新连胜纪录，只要李鸣能留住她，动感天地一定能扭亏为盈。 李鸣第二个敬的人是樊力，虽然此前李鸣跟樊力未曾见面，但今天樊力可是动感天地的门神。 街机厅里人员驳杂，什么货色都有，闲得蛋疼没事找事和故意挑事敲诈勒索的地痞流氓也不会少，开街机厅碰上这种人，若没有强硬手段给他们治得服服帖帖，就只能自认倒霉。毕竟是娱乐场所，就算店里没摆老虎机，三天两头报警也不好。 再者，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地痞流氓不务正业，大把空闲时间可以拿来耗，李鸣和文杰却耗不起，派出所的民警也耗不起。 按照文老板的经验，遇上挑刺惹事的，就得笑脸相迎，碰上敲诈勒索的，递烟送水但不给钱，尽可能不起冲突把人送走。 换了以前李鸣可受不了这种气，脾气上来了分分钟给公安系统里的熟人打电话，公器私用送几份拘留所豪华游，但这一周的磨砺已让他学会忍受，所以只要对方不是特别过分，他也不愿摆出李家公子的身份，动用不属于自己的人际资源。 今天，樊力替李鸣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凡是挑刺惹事的无赖，被李鸣文杰赔着笑送出门后，很快便去而复返，去时张况恣肆，回时鼻青脸肿。 在樊力的死亡凝视之下，这帮混蛋全部低头认错，拿了多少还多少。一开始文老板没搞懂状况，担心他们日后伺机报复，等到樊力拿出记了一串姓名和身份证号的记事簿，才知道有此担心的人应该是那些无赖。 面对李鸣的真挚感谢，樊力仍是那般高冷姿态，不过看在姚衣的面子上，他以茶代酒跟李鸣喝了一杯。 第三个敬的是余伟文，跟李鸣一起上演皮卡丘大战维尼熊的就是他，搭配文杰的现场解说，他俩从尤佳落的六十连胜打到八十连胜，脱下厚实的服装时都是满头大汗。 余伟文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几句话的功夫就跟李鸣勾肩搭背吹起牛来，要是让他知道他这位新朋友家中资产百亿，想必他的表情会无限精彩。 接着，李鸣依次给坐满大排档的各路朋友敬酒，敬完一圈，已经喝了半箱。 李鸣的酒量不算好，主要是缺乏锻炼，平时出席饭局，基本没人敢给他劝酒，这半箱喝下来，已是脚步踉跄，口齿不清。 姚衣扶着醉醺醺的李鸣坐回座位，很自然地对余伟文吩咐道：“让排挡老板弄点醒酒的，西瓜汁、白萝卜、凉藕汁都行。” 蓦地，一阵铃声响起，姚衣不慌不忙地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手机号码，连忙将电话接通，放到了耳边。 哪怕是在这嘈杂的大排档，也能清晰地听到电话中传出的清脆响亮的女声：“姚衣，你在哪儿呢？怎么身边那样吵？” “姐，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呢。”姚衣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吃饭？你还记得下周三晚上是什么日子吗？”姚灵没有过多地追问姚衣的行踪，毕竟弟弟大了，能力也渐渐地展现了出来。 “当然记得，我会回家的。”姚衣瞬间了然，姚灵之所以打电话，就是为了提醒他下周三是爸的生日吧。 “宴会设在咱家在熙珑山的姚氏庄园，定在晚上七点半，但你不要等到宴会时间才回来，你是主人，不是客人，记得穿回自己的衣服，不要让爸面上难堪……”姚灵还是不放心，忍不住一句又一句地叮嘱起来。 虽然周遭的环境乱哄哄一片，敬酒声、喧哗声此起彼伏，但是在姚衣的感受中，那些都成了世界的背景音，只有姚灵的声音化作了一股股暖流，流入了姚衣的五脏六腑，无一处不妥帖，无一处不舒适。 当一个人在外面漂泊久了，就会愈发珍惜家人，向往家的温暖。 姚衣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他上大学拖着行李离开家时，姚灵穿得整整齐齐，有些急躁，有些伤感，又满怀希望，即便他的车子走远，她依然在门口张望…… 终于，姚灵停住了她那包含着无限关心的叮咛劝告，挂上了电话。 姚衣笑着摇摇头，看向了瘫倒在椅子上的李鸣，大声招呼着大排档的老板：“老板，你这里有没有VC啊。” “VC没有，不过西瓜汁管够！”店老板笑嘻嘻地将一大扎冰凉凉、看起来极其诱人的西瓜汁端了出来。 在这样的夜晚，能大口喝上这样的西瓜汁，全身的暑热烦躁都被消除了。 但是对于醉鬼李鸣而言，恐怕就算是一百个御姐萌妹儿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有一丝儿反应了。 姚衣只好招呼杨志、余伟文，架起了这个醉鬼，和其他人告辞，结束了这场聚会。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好受 熙珑山坐落于尚京郊区，风景秀丽，绿林成荫，说是山倒也没多高，自是没有华山的险峻，泰山的挺拔，不过却有三分娇姿蕴含其中。 这样的地方空气清幽如兰，花草树木成景，远离喧嚣，不近人烟，若是选为居住地，离城市太远未免不便，大多数城市人这么想，不过也正是取人少隐蔽的特点，类似姚氏集团这样的巨富大多都在此兴建自家庄园别院。 没有出售的打算，也不作为经营商业的场所，大多时候只为自己家用，就像有些会所不进某个圈子进不去，姚衣今天去的地方若不是相熟的，或受邀请的，大多人也没来过。换句话说，能来的，非富即贵，在他的记忆里，这儿的确也是招待领导的地方。 房地产是权力密集型产业，出淤泥而不染是最令人钦佩的，可这行业毕竟是审批性质的，现实如此，因而需要这么一个地方，安全隐秘，表面上作为休闲之地，实际上也可以作为最隐蔽的场所。 隐蔽到一个摄像头都没有，相信我，尽管21世纪了，可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小民受穷，大佬恐变。 大多数人每每都觉得那些上面的人指不定把日子过成啥样呢……实际上嘛，那的确是真的很不一样… 姚衣生来属于那不一样的地方，他也没办法，毕竟没得选择。 他常常想富二代有什么好，做什么，成了都说是祖辈余荫，不成，那你简直是废物中的废物，的确是不缺钱，但也少了许多快乐。 话虽如此，老爹的生日该去还得去，只是姚灵提了一句穿回自己的衣服…这很难办。 倒是有一件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西装，可没合适的鞋，应聘时候唬唬人就算了，说不定看的人可能觉得你衣服是假的呢，可回家不一样，都是识货的人，别搞的身上几万，脚上几百，真富二代才不屑玩暴发户那一套，呵。 不过他穿近日这风格也不合适…那个场合都是老爷子的企业家朋友，能喘气的谁不是眼睛一闭一睁几千万进出，那些二代朋友们也都不是朴素的人。 他要太朴素了，那就跟穿大裤衩逛金銮殿一样，太稀奇了，到时候平白搞出许多噱头出来，无聊无趣也无必要，最烦的是肯定人人都问你咋想的。 这段日子他解释腻了。 还是按回归姚少爷的宗旨穿，然而要穿得和之前没区别的…有一个很现实的难度——买不起啊卧槽！ 那些衣服原材料是布料嘛？那分明是人民币啊！ 盯着出租房里的地摊货，姚衣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向金钱妥协… “算了，”他想了想，还是不能将定制西装和地铁口的那双鞋穿在一起，一个电话拨给老姐，嘟了两声之后有人接通，他开口，“姐，我记得之前我有衣服落在你那儿是不是？” “要我带着？” “你带了？！”他略有意外的欣喜。 “我没有。”姚灵说的干脆。 脆到姚衣差点没一口老痰呛死自己，“那我实在做不到体面，只能说抱歉了。” “骗你呢，我知道你是真的净身出户，怕你出啥情况，给你拿着呢，不过我可能到的晚点儿，五点…三十，差不多四十。” “那没事，你时间紧的话别绕路来接我，我打车到上山的路口等你。” 放下电话姚衣这才觉得可以收心，于是再略作整理之后捏好时间出门去了。 米萌倒是有问他去哪儿，他就直说回家给父亲过生日，没毛病，可小姑娘大抵不会想到他会为衣服发愁之类的心思，说了句生日快乐便没有多想。 下了楼，他自己打车出发，这个钱还能出得起的。 随手拦了一辆，坐上车便讲：“师傅，去熙珑山。” 师傅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中微微含着打量和审视。 姚衣眼看六路，观察入微，自是知道他的想法——目的地属于某种意义上的富人区，在路上跑的司机肯定知晓的。 可他现在看着并不很像。 懒得多说，路人无视。 倒是开着开着师傅和他聊了起来，“要说这熙珑山风景确实好，不过这都傍晚了，还上山？” 顿了一下又解释道：“我意思是这个时间点，那地儿去是容易，但回来可不好打车。” 姚衣觉得有些好玩和好笑，要说啥就直接说嘛，跟逗小姑娘似得，明明目标是走水道以探清幽，非得先擦着边说我爱你天长地久。 尽整花里胡哨的。 司机师傅看他没啥反应，又说：“小哥我不骗你的，不是为了挣你这点，那地方真不好打车。” 的确，倒也算事实。 于是姚衣回道：“没事，师傅，你放心开吧，我晚上不回来。” 不回来？ 司机心里嘀咕，看着不像啊…… 渐渐地城市被甩在身后，灯火阑珊被绿树丛林取代，通往山上的路也越来越冷清，只有两旁的通往远处的路灯，就算偶尔过一辆还是声音很饱满的跑车声。 司机赞叹连连，恨不能藤原拓海附体。 姚衣在车上和自己姐姐联系，时间掐的差不多，上山的盘山公路匝道口，姚灵的车正停着。 “不上去了？”师傅问。 “上。”姚衣解开安全带，留下车钱。 师傅向右前方看了一眼，随后释惑——车牌号告诉他这青年人可能真的是住在上面的。 上了姐姐的车，姚衣赶紧换衣服。姚灵看他这顿完全没必要的忙乎，开口说道：“我看要不你还是算了吧，瞧这折腾劲，你自己烦不烦？” 姚衣身量高大，在这个小空间辗转腾挪还真有些费劲。 不过人嘛，干自己喜欢的事，累的满头大汗，虚的肾不堪支，那也是乐此不疲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么点麻烦就说算了，我还能活不？” 姚灵也不抱什么期待，就是那么一说，心中想着，折腾吧，换个思路想，他这个老弟，这样的条件，这样的折腾也总比天天泡女明星这样的坏习惯要好，是吧？ 这么想来，其实发现也还挺不错。 姚灵不提这茬，转脸问：“那最近有什么收获没？” 姚衣边穿边说：“当然是有的，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吧，我的成长环境告诉我，有钱不能怎样，但是现在想想，还是得着好点儿。” 姚灵听着有趣，呵呵直笑：“是这样吗？” “是啊，因为向钞票低头是不好受的。” 想他什么时候为衣服愁过，也真正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第122章 相亲 双向双车道的盘山公路如蛇纹绕山一路向上，前两天的雨水冲洗得深色的柏油路面一尘不染，只有几片枯叶随风飘落，盛放而开的繁茂枝叶牵手一路昏黄灯光成群成片拥抱着道路。 姚灵几个弯一转车头已经上了山，视野下方只剩万家灯火的城市夜景，灿烂而热烈。 姚衣忙了一顿，总算是整理好了一身行装。他姐看了看中央后视镜里的青年，许是因为最近出门在外有所劳累，嘴边的几搓绒毛如今已经成了短粗的胡须…这次再见到真像是大人了，时间也该到了。 “小衣，江叔叔的女儿你还记得吗？” 她突然问这么一句，姚衣也没多想，沉吟下微微想了想，“…是那个话少安静的小姑娘么？” “现在可不是小姑娘了，据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姚衣正要接话，却顿有所悟，眼神瞥了下她的侧脸，很快已经想通是什么事了，之前倒也和他提过，此刻了然悠悠道：“我说呢，你不经提醒主动就给我带好了衣服，原来是有这个想法，咱妈和你说的吧？” 姚灵也不否认，只淡淡笑道：“甭管怎样吧，上次你可是答应了要看看，今天来的都是咱爸的好友，就算有什么不乐意，也不能乱来。” “明白，”姚衣说的有气无力，偏头看向车外，眼神绵绵，脸色沉静，“我知道怎么做…刚刚让咱爸觉得我成熟点，我不会怎样的。再说结婚本就不是个简单事，可能会因为任何一个原因就成不了，既然如此我干嘛非得让这个原因是我的强力抵抗呢？” 姚灵略有意外，心中有些矛盾，喜的是这个弟弟忽然聪明机智了许多，一言一行俱是区别，主见、思虑都不像是不久前的毛头小伙子了；不喜的是这样也太滑头了点… 姚衣自己则胸有成竹，这算个啥事，根本不在话下。 倒是这个江姓女孩儿，他细细想了想，应该还是好多年前见的呢，当时只觉得家里来了个一点都不调皮的女孩儿，其余的却没啥印象了。 也难怪，他小的时候可不喜欢这样的人，因为和她玩不起来。 这一趟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很快接近尾声，半山腰上的姚家庄园渐渐露出了脸，庄园依山而建，坐分三处，漏出来的方向正是大门，开车进去便进入中庭，花坛、喷泉样样精致，车子绕着花坛到正门口，姚家正有人迎接。 不过姚灵不必，她载着自己的弟弟往右驶去，家里的人自然认识她的车，看到姚衣下来也不意外，“小姐，少爷，夫人已经在等了。” 车自会有人去停好，这姐弟俩则径自拾阶而上，眼前的楼并不高只有区区四层，但台阶整洁而宽阔，大门厚重不失奢华，真的走进里面也当然不乏金碧辉煌。 姚衣上身是定制的西装，要说这种衣服和几百块的有啥区别，比较容易看出来的是从肩至臂从无一丝褶皱，至于如何合身那本不必多说，皮鞋有规律的敲击地面发出‘噔噔蹬’的清脆声。 大气不缺精致，细节中也不输壮观，姚衣伴着姐姐行走于此，他们本就属于这样的地方。 不过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因为…他都习惯了，所以到这儿来他的表情不是这样(＾?＾)??，而是这样(-?_-?)，小场面而已。 入客厅上二楼右转，门口相熟的佣人告诉他们姚母就在里头。 “妈，”姚灵推门而进。 姚妈妈马上展开笑颜，这一家人钱财已经不是主要问题，可毕竟孩子成年了，家里的事业又大，忙起来后见的也不多，这次也算是个好契机。 不过没时间絮叨，家里毕竟有客人，看到两个孩子都挺好，也就放心了，“还担心你们会晚呢，现在正好，一会儿和我去主厅，你们李叔叔先到，其他几位也差不多了。” 虽然她这么说，但也神色轻松，毕竟这次只是家宴。 至于李叔叔也就是李鸣的父亲，姚家是开发，李家是承建，多少年来都是合作无间。 姚灵这么先带过来也是姚母有话和儿子说，果然她转身过来，先打量了一番，“精瘦了，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姚衣抿嘴而笑：“放心吧妈，我心里有数。” 姚母暗暗叹气，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 “爸呢？”姚灵问。 “回来了，和你们李叔叔在谈事儿。” 相比于姚衣，李鸣的离家出走就是典型的二十岁小伙子了，实际上他想要的状态和姚衣差不多，但处理方式的不同带来了完全不同的效果，今晚他就没能跟着李叔叔来了。 姚母问了些他在外面的情况，大体上她是知道的，可有些话从姚衣嘴巴里出来毕竟不同，于是母子聊了少许，也没很多，因为姚妈妈有更重要的事。 “江律师是你爸很好的朋友，你爷爷那辈关系也不错…” 姚衣没想着听过去的故事，直接问道：“人到了吗？” “来了，”姚母却怕孩子有抵触，所以又添话道：“今晚主要还是你爸过生日，和几个亲近的朋友吃顿家宴，不是给你相亲，所以你不必想太多。” 姚衣单手插兜，嘴角一弯，“知道，凭着老人们的交情，认识认识总是应该的，何况小时候还见过呢。” 姚灵心说现在是真鸡贼了，明明路上表现出不愿，到了妈面前，这态度展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 她抬眼撇了姚衣一眼，发现他一副正经无邪的神色，回应她眼神的时候没有一丝眼色的波动。呵，还真能装！ 就这稳住劲儿的样子以前就没见过。 搁以前肯定毛毛躁躁的。 略过这个小子不提，姚灵自个儿都有些对这个江姑娘感兴趣了，其实长什么模样，她也是不知道的，只是知道随父亲多年在美国读书，也就最近才刚刚回国。 她回忆着江律师的模样，想着女儿像父亲多，这样来看，她应该不会丑到哪儿去，不过也说不准，万一就是又矮又胖的… 想到这儿姚灵忽然觉得有趣了不少… 一是要瞧瞧什么模样，二一个，也要看看自己这越来越机灵的弟弟一会儿怎么应对…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好，我叫江静姝 姚起老爷子今年五十又五，富一代，小时候饿过肚子，文化水平也不是很高，为生计，十七岁进社会，于是十年结基础，十年创集团，十年高歌进，十年看天下。三十八年来，终于挣得了这煌煌宏大的姚氏集团。 主位上坐着的人，这一生大概可以如此概括。而且在姚衣得记忆里，往后的二十年，自家父亲尽管暮年却依然拥有壮志，譬如再过不就移动互联网大行其道，姚氏业务虽说涉及不深，但并未如睁眼瞎一般对此一概不知。 身为他的儿子，是很多人梦想的事。若是他想混，大概也没什么难的，可他已经决定不再当父亲的影子，这条路可就压力巨大了，都说什么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殊不知智商不够的话，牛顿的屁股都爬不上去，更别说肩膀了。 时隔多日，姚起再见到自己的儿子，心里有观察其变化的心思，但表面上还是没啥变化，依旧威严十足。 掌管那么大的集团，他已经习惯了强势与严厉，姚灵和姚衣从小时候到现在，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怕他。 姚衣好一点儿，毕竟他不是那个二十来岁的姚衣，姚灵还是不敢随意的。 佣人们打开门就能看到一间偌大的屋子，视线正前方是靠墙摆放着的乌金木真皮弧形沙发，屋顶中央的法式水晶灯照的地板反衬着晶莹的亮光，周围的墙壁上多有一些欧洲古典化作，这里的风格整体也偏西方，所以倒也合适。 姚衣离开了一阵子如今再回来，略微对两个世界做些对比就会发现还是很不一样的，别的不说就是头顶这一盏水晶灯，怎么也得50万人民币，以前觉得没什么，现在倒是发现，许多人挣这几个灯泡都得花上好多年，想想都扎心。 当然，扎的是别人的心，不是他的。 “小灵和小衣都回来了，来，”姚爸语气不重，意思明了，很简单的一说， 但姐弟俩还是很知趣，脸带笑容的向几位来客问好，今天来的人，除了李鸣爸这个生意上的伙伴，还有一些官方人员，房地产不可避免的会接触的，比如姚起右手边的便分别是尚京市的副市长以及建委的主任。 这两个人往这一座，姚衣今晚酒就少不了。 对方自不会故意灌他这后辈的酒，不过人家灌不灌是人家的事，你喝不喝是自己的事。 好在只是家宴，可以随意一点，两位领导也会放松点儿——如前文所提，这里没有一个摄像头。 除了这两位还有另外两个公司的董事长，还有一位今天姚家人心中的重点——江律师。 律师的收入也是很可观的，更何况做到了江律师这种在美国开律师事务所的程度，一个高收入人群的标签是绝对可以戴得起的。 江律师名江瑞，而他的女儿…… 去打招呼的时候，姚灵多注意了一下，姚衣……当然也不是漠不关心。 姚爸和其他几位在聊，江爸这边他将自己女儿介绍给这对姐弟，“静姝，你们小时候还见过的，这是姚衣，这是姚灵。” 姚灵表情含笑，心中思虑泛起。 静姝…… 应该是叫江静姝了，这么多年不见，原来是生成这番模样了…… …… 至于姚衣，他看到了真人后，脑海中尘封的记忆之弦则被拨动了几根。 早些年，他还比较调皮，姚爸虽然严厉，可毕竟很忙，一周能瞟他几眼就不错了，有那么几年他和他姐都在寄宿学校了。 应该是小升初的暑假，又或者初一的暑假，姚衣记得不大清楚了，但江律师到家里来肯定是哪一年的夏天。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江静姝。 穿的是白色的小连衣裙配白色的露背小鞋，扎着双马尾，留着少许刘海，嘴巴嘟嘟，有点儿婴儿肥，眼睛大大的，却一直低着眼皮，一双手一直抓着自己的爸爸。 小姑娘胆子小，跟着爸爸过来，爸爸走到哪儿她就到哪儿，好像好多小孩子走亲戚都会这样，当时的江静姝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想来倒是有一点可爱。 后来江爸说她不必害羞，可以去和姚衣哥哥玩。 当久了弟弟的人一听有哥当立马就向姚爸自告奋勇，小江静姝有些不敢，江爸说了好几次，她才跟着姚衣去别处玩。 地点是在姚家的另一处别墅，具体是哪儿，姚衣不大记得住，因为实在太多了。 不过还记得那日阳光猛烈，蝉声扰人，屋外面蓝天白云，不远处绿树幽幽，姚衣想向她展示最新的游戏和自己买来的动漫人物手办之类的，不过江静姝对此都没什么兴趣。 她憋了半天问姚衣：“你有没有去过美国？” 鲜衣怒马少年异常钢铁直男，姚衣非常干脆的说：“没有。” 江静姝奶声奶气的说：“我马上就要去了。” 姚衣没啥反应，因为他不明白这个有什么可聊的，所以只是简单的回应一个‘哦’字。 可怜小江静姝对于去到陌生的国度有些担心，所以捏着小手指道：“那……你想不想去？” 姚衣：“不想。” 江静姝：“我也不想。” 姚衣：“你不想也没用，反正马上就要去了。” 到此结束，小江静姝根本不想看他那个什么游戏，宝宝要回到爸爸身边，外面人太坏了，还说什么带我玩。 时光流转，那时的孩子后来经历少年慕艾，慢慢成长为今天进退有据，拿捏准确的姚衣。 那时被气走的双马尾女孩更加温柔清纯，右侧颧骨旁的那颗淡淡的小痣还留在记忆里点缀着。 “你好，我叫江静姝，安静的静，女朱姝。”姑娘站在江瑞的身侧，看起来一如当年，还是有些害羞，讲话时，声若细蚊，音似春风，轻柔绵絮，仿佛一阵春风袭来，吹过耳畔，略过心弦，带起阵阵涟漪。 姚衣想起了诗经·静女的开头，想来这个名字也是取自那里的：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意思是娴静姑娘真漂亮，约我等在城角旁。 再抬眼细细看了眼江静姝，心中生出和姐姐同样的想法，原来她生成这番模样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思虑 “你好，我是姚衣，欢迎你，还有江叔叔来到我家来。” 当着众人面，毕竟不能盯着人家姑娘看，所以按礼节握手微笑，短短的几秒钟基本也就这样，做不了什么，也说不了什么。 但他看清了。 这不是什么技术，这是本能。 上帝给了每个男人一杆枪，只要你不整天想着拿它当搅屎棍用←_←， 都会有这个本能。 所以她到底长什么样？ 应该说，在姚衣多年的基于男性审美视角下异性容貌多样性及其优劣势的学术研究生涯中，江静姝算是很特别的那种。 特别的让人有娴静之感。 目测下，她有着一米七的身高，黑长直发，冰肌如玉，年轻的东方女孩儿皮肤确是颇有光泽，洁白的额头看着便让人很有食欲。 不过要说最特别的，还是右侧眼角下的淡淡小痣，在微笑时候更添了几分俏媚，那一双明眸也更加有神，一眼望来，只觉得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 便是不那么相熟，凭着直觉，也有温婉可人，俏丽横生的感受。 姚灵长相不错，不过看了几眼也觉得有些被比下去，女人鲜有不在乎容貌的，不自觉的撇了弟弟一眼，看看他是不是看呆了。 而对于姚衣来说，只觉得很幸运… 这要是来个芙蓉姐姐之类的，多闹心。反正上头来了话，最近他是躲不掉这一出，那还是给他好看的吧，起码养眼啊。 说实在的，他倒不担心爸妈故意给他找个丑的，他是担心上一辈人的审美——竟然说他不算帅，这是典型的审美有问题才会得出的结论。 江爸爸多打量了两眼姚衣，显得多一分关心。 “小衣，我们刚刚聊起了你们，听你爸说，你退学了？” 姚衣点头回道：“嗯，退掉了，我心思不在学习上，干脆就出来了。” “对学的东西没兴趣？” “有一点，但也不完全是，我是想要找一个更好的老师。” 江律师觉得有意思，挑眉一问，“出学校…去找更好的老师？是谁？” 姚衣答道：“是生存。” 人少距离近，这些话谁都能听见。 几位年长者听了略一琢磨都心生认同，尤其是他们这些，都可以算得上人杰，但有今天无不是拼杀上来的。 身在高位，但依然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社会也是自然界，那些技能，除了生存，又有谁可以教你呢？ 姚起脸色稍稍缓了缓，看来当初那个决定是对的。 儿子真的不一样了。 简单的家宴开始，主家和客人全部入桌列坐，姚衣和自己的姐姐跟几位叔叔的孩子坐的近，长辈的坐得近。 最近的姚氏集团没什么大事，江律师新回国，算是与以往的饭局有些不同，于是大家多说了点，剩下的，便是姚家公子非要去体验民情了。 互相敬酒闲聊，他们还是会问起，李叔叔说：“好像确实比之前懂事了不少，看来这方法是有效果的。” 姚起一看不对，道：“他才哪儿到哪儿，你们不要给他夸的飘飘然了。” 姚衣才没有，他在看江静姝，因为他感觉小姑娘在瞧他，不过很快便躲了目光。 直到有人问他：“小衣，那你想好自己做什么了吗？” 姚衣回道：“之前巧合认识了朋友，在卖些小东西，先把肚子喂饱再说吧。” “嘿，老姚，你也来的真的，真是没给钱？” 姚爸还有些得意嘞！ 李叔叔这时候劝说：“第一桶金很难挣，有时候往往要靠一些运气，从小做起是不错，但也没必要从零做起。” “最终的目的是要有所作为，只要这个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姚衣若有所思，忽然有了一点感触。 这话他记了下来。 自己是不是因为太不喜欢富二代这个身份所以有些矫枉过正了？ 刚刚重生那会儿的确是一门心思想着摆脱这个身份。 毕竟受累颇多。 他心中有了思虑，吃饭其实也就是应付了。 热闹的一桌上，姚妈给他使眼色，要他去和江静姝说两句。 他是男生，要主动，难道等着人家姑娘找你吗？ 姚衣懂，自是端上酒杯与她碰了一下。 “小时候，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姚衣隔着姚灵向她举了举杯。 姚灵也得以零距离看自己的弟弟撩妹。 江静姝抿了一口红酒，微微点头，“有一点印象的，现在就记得房子很大。” 姚衣没那印象，“不大不大，小别墅吧。” 姚灵默然，赞同的点点头，虽然她也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处，不过按时间推算，当时她家住过的，的确都只是小别墅。 江静姝头皮微麻，记忆中隐隐的出现当年和他的那一段对话，这人是魔鬼，而今晚的见面，到现在第一次让她有了稍负面的印象。 不过真不怪姚衣，你没看姚灵也点头吗？的确是不大啊。 这是几十年的生活概念给的。 这没有办法，当了那么多年姚起的儿子，许多概念他都不太正常，比如物价，他也很无奈?_?。 好在，如今他懂得察言观色。 一看不对劲，马上转话题问道：“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会了，金融危机后，美国的经济环境很差。”她一字一句，道明缘由。 姚衣顺势接话，“那好，尚京我熟，以后有什么需要就联系我。” 江静姝含蓄的点点头。 她始终有些不好意思，怕是江爸也和她说明了来意。这种事，不是泼辣性格的人多少都会有些拘束。 而姚衣看她始终放不开也就没盯着，回过头来吃了点东西，而姚灵也附耳过来说：“好看吧？是不是心里乐开了花？” 姚衣面无变化，“赶紧吃点东西吧，我有什么可乐的？” 姚灵白了他一眼，“这时候再装就是伪君子了啊。” 姚衣小声道：“如果不装那就是真小人了。” 江静姝应该没听清，但她心思聪敏，又一直在注意他俩，因而大概也能猜到肯定是在讨论她，一时间，不由多了些害羞。 再抬头，看到姚母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心头小鹿更加乱撞。 于是慌不迭的起身寻了个借口离开一会儿。 姚灵盯着自己的弟弟，“你屁股镶金就是抬不动是么？” 姚衣无奈，看着姑娘的背影，起身跟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上辈子的债，这辈子来还！ 从椅子上转过身的姚衣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自己的经历从第一天就被他改变了，记忆中二十年前，他没有退学，毕业了还去美国进修，进修回来才相的亲。 所以他以为来的姑娘不是那个人。 其实他本来就没抱什么期待，毕竟有些事还是被他改变了，所以今天来的谁他进门之前还真不确定。不过现在看来，一切刚好。 姚衣跟上姑娘的脚步，看着她的背影，只觉聘聘袅袅，轻若灯影。 光影伴随着她延展到阳台，大理石台的冰凉与晚上山间的凉风让她稍稍平复了些心情，这种场面她真是应付不来，若不是生来是个听话的孩子，今晚连来都不会来。 隔着一扇玻璃门，姚衣正站在门外。 江静姝趴在栏杆上的样子扯出了他不少的回忆，那些回忆里，静姝也常常会这样子。 今天在里面，他表现的所有不认识的样子，都是装的。 除了打量一眼她，那是真想看。 因为20年过去了，姚衣自己都不太记得20岁的江静姝是什么样子，他也担心会有什么蝴蝶效应，比如江静姝不来了，又或者她长变了，又或者虽说是江律师这个家族那个大她三岁的江静敏。 还好，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样。 画面让姚衣觉得有某种温暖，他看着看着忍住轻笑出声。 小声响惊动了江静姝，她马上转头来看，眼色骤然而紧，“你怎么来了？” 姚衣得想办法让她放松下来，恰好，他也有办法。 所以他有些调皮而无理的说：“这是我家，我怎么不可以来？” 江静姝语气一滞，她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并不会生气，相反，太正经会让她局促害怕丢人，不正经她就舒服多了。讲那么多其实就八个字，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你比小时候调皮多了。” 姚衣双手插兜，低头一笑，走近了两步，“你还和小时候一样，不肯说话。” 这么一说倒生出了几分老友重逢的感觉。 江静姝转过身来，风扬着她的秀发，她迎着晚风微笑，这个时候她会说… “我没事的，你其实不必跟出来。” 然而这句话是姚衣说的。 真真切切是姚衣说的。 江静姝平静的脸色生出讶然，扬起头盯着满是笑意的姚衣，他充满自信的表情让她觉得有些神秘，“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因为这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人，就怕自己给别人添麻烦。 不过刚刚见面，姚衣可不会这么说。 “我猜的。”他说道。 江静姝有些疑惑了，“你这人奇奇怪怪的…” “哪有，”姚衣笑着道：“以后你就会了解了，其实不怪。” 但是很帅，嗯。 江静姝也不纠结于此，她问道：“你为什么不要花家里的钱？” 姚衣说：“因为我是男人啊，男人是要挣钱养家的人，不是让家养着的人。” 这些矫情的话都不是随便说的…换个人可能觉得他大男子主义，但江静姝是百分百的小女人。 所以她听了会很受用，果然她更加温柔的说：“你和我所知道的富二代不太一样。” “其实我压根不喜欢富二代这个词。” “嗯？为什么？”江静姝撩开被风吹进嘴巴里的秀发，疑惑的问。 姚衣道：“这不是个好词，社会也不喜欢我们这样的人，其实只是个描述事实状态的名词，但一说出来，就让人觉得这个人很不懂事，很没用，除了投胎，啥都不会。” 最后的八个字让江静姝噗嗤一笑。 姚衣继续说：“其实哪是那么回事，我认识的大部分家庭，对孩子的教育都很重视，虽说又有钱又是名校毕业让人很气，可事实就是如此。” “那你干嘛退学？” “985我可以读完，但没必要。” 江静姝忽然觉得有些羡慕这人了，相比起来，她就只会按部就班。 “我们回去吧，出来太久不好。” “好，听你的。” “谢谢你能出来，我感觉现在放松多了。” “不客气。” 江静姝走两步身子顿了一下，她有种玄妙的感觉，“我为什么感觉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姚衣抿着嘴唇，神秘的笑了笑，没有作答。 江静姝跟上他，追问道：“嗳，你怎么走了？” 姚衣说：“今晚过后，你来找我，我就告诉你。” 其实理由很简单的， 因为你是我前世的老婆啊。 …… …… 江静姝的确是这样的性格，善解人意到逆来顺受。 可惜那会儿的姚衣完全不是什么感受过生活滋味的良人，他感受的都是女色的滋味。 因为父亲的威严，因为江静姝蛮漂亮的，他接受了相亲的安排。很年轻，25岁，一个抢手的富二代就是已婚了。 暴殄天物。 而且是绝不会离婚的那种，因为静姝的性格很招姚爸姚妈喜欢，姚衣敢提一句离婚，老爷子就敢踹他。 然而25岁的姚衣用句俗话就叫小伙儿全身都是火，身体倍儿棒，又没有贫穷限制他，所以怎么会一直只让一个人替他擦枪？ 而且针对他的诱惑也多，毕竟是姚家公子，即使结婚了，也挡不住那些莺莺燕燕飞蛾扑火，这种情况下只有意志特别坚强的人才会守住道德底线。 姚衣完全不是、 于是，从人妻少妇到制服少女，从OL白领到模特空姐，姚衣是走南闯北，起早贪黑的找人给他擦枪，什么办公室里，车里，都是基本操作，但凡出差那都是打炮之旅，只要加班那少不了红袖添香。 要不说，再次年轻回来，弥补遗憾是一回事，重活自我是一回事，最开心的大概还是老二恢复了……醒则如枪出如龙，蛇纹绕身；眠则似怒蛙待鸣，肾水绵绵，这比多挣多少钱都给劲！ 说起来，这么描述那一段可能稍显夸张，但这的确就是姚衣生活的写照。 至于江静姝，或瞒或骗，或哄或吵，总而言之，她这个性格是被姚衣吃定了。 碰上贤者时间的时候，姚衣也会暗自懊悔，叼着烟想着自己媳妇儿，人长的漂亮，性格那么好，她真的不应该被那样对待。 人家常常说这辈子你的恩我只能下辈子还了， 是了，上辈子姚衣欠的债，这辈子的姚衣来还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两个问题 今晚姚衣有两个收获，一个是江静姝，一个是那一个思虑。 至于这顿家宴剩下的东西，大概都和往日的家宴一样，大人们说一说生意，说一说对孩子的期望，孩子们闷头听着，出了这个门，各开各的保时捷，各赶各的名流场。 只不过姚爸的威严并不许孩子们这么晚还走，快结束的时候，他叮嘱姚衣一声，“likai这么多天，你妈想你了，今晚就在家里睡吧。” 这个理由，姚衣无法拒绝，于是他点头称是。 尽管他知道这是借口，其实按照老爷子的性格，哪有什么功夫去让他感受家庭温暖，大多还是要对他进行教育。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找到江静姝，总得要有联系方式才行。 姑娘抿着嘴唇打量了他一眼，稍微有些脸红。这会儿，没有长辈和外人，就算拒绝了也没什么事， 这也是姚衣故意为之，如果姚爸和江爸在的话，按照她那逆来顺受的性格，就算心里有所不愿，大概率还是会同意的。 但现在他不想通过释放这种压力来达到目的。 姚衣对视着她的眼神，心里忽然一突突：老婆你可别搞事啊，电话号码还是要给的吧。 江静姝只是害羞而已，因为这个行为其实就暗含了一些特别的意味在里头。 “你真的想要吗？” 姚衣：？？ 他想了想，其实这个话的意思是，基于相亲的事实下，真的想要和她继续下去吗？ 姚衣温柔笑了笑，眨着眼睛道：“给我吧。” …… …… 江静姝在姚衣的注视下离开了姚家的庄园，姚灵走过来，问他：“一见钟情？” “是日久生情。” “说什么胡话呢。” 姚衣不管她，哪儿是胡话，日久真的会生情的。 没待一会儿，常常打扫姚爸书房的李阿姨过来说：“少爷，董事长让我过来叫您一声，说要找你。” 姚衣收回目光，“知道了，李阿姨，今天辛苦你了。” “姐，我走了，你去看看咱妈吧，不过今晚的事儿，不要透露给她，一个字都不要。” 他这煞有其事的样子让姚灵很是生疑。 姚灵奇道：“这又没发生什么，为什么不能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我不习惯事情还只是概念，就先说出去。”姚衣也是年轻吃亏过来的， 青年时爱张扬，一件事稍微有些成功的苗头，便一定要说与旁人听，实际上世事无常，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有过几次尴尬之后，渐渐的就主动把这个坏毛病改掉。 所谓稳重，就是少说多做，还要做好，但倒也不是不出意外，而是出了意外也有应对的准备。 他这么讲，姚灵也能感觉到弟弟不似以前那么轻佻，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好吧，我就说，刚见一面什么都还不好说，让咱妈别急。” “恩。” 这是最稳的。 在相亲这种事上，父母和子女关注的重点有时会有偏差，所以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好心办坏事的情况。 嘱咐完这些，姚衣老实的去找自己的父亲。 最近他的表现不错，应该不会挨批。 他是这么想的。 结果进门刚坐下，姚起劈头盖脸的就来一句，“你最近的改变的确有目共睹，不过夸奖再多，你也不准骄傲自满，听到没？” 语气的严厉一如往常。 儿子已经不是当年的儿子了，你老子始终是你老子。 “我知道的，爸。” 姚起摘下眼睛，向后躺了躺软椅，“你出门在外做的那几件事，我都有耳闻，书签虽小，但学问不小，尚洋你也做的不错，说实话，一开始我的确以为你是口号震天响，所以出乎我的意料。” 姚衣听下来，心中竟有些微微的感动，感觉泪腺被人拨动了一样。 两世几十年，他爸的这几句话，他是使了多少力气都很难听到啊！ 姚起轻轻叹了口气，“但是你应该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姚家少爷天天卖书签？ 而姚衣也心领神会，默然道：“我也知道，这都是小事业。” “这不怪你，也只能从小做起。”姚起难得的展现了宽容，“当时，我也是从工地上的小工做起，从第一天当小工，搬砖头，扛水泥，到我挣到第一桶金，花了整整六年时间，而后面再翻倍，仅仅只用了八个月。” 老爷子语气缓缓，像在回忆，声音都粗厚了许多，“那会儿你姐刚刚出生，你妈你姐加我三张嘴要吃饭，你爷爷呢，又重男轻女，只生一个女儿，我这关怎么都过不去，可工资就那么点，现在想想，咱们家那么多个百万，第一个是最难最难的。” 姚衣渐渐的，能明白父亲要表达的意思了。 姚起继续说：“过程今天我不细说了，我呢，和你妈也不一样，她是又怕你挨冻又怕你挨饿，但照我来说，咱爷俩都是带把的，吃苦受累，个个男子汉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你要从零开始，我不是怕你吃苦，吃苦就是财富，但吃苦也分方式，如果浪费了太多时间，那这‘财富’的代价就太大了。” 姚衣甚至觉得，今天李叔叔是和他商量好的，两个人一起给他滴眼药水。 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想法。 “你的想法我知道，也很支持，靠着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当时我没说，这其实存在着两个问题。” 姚衣问：“哪两个问题？” 姚起竖起食指，“这第一，你是我的儿子，拿不拿我的钱你都是我的儿子，只要你在尚京这一亩三分地做事，总会有人知道你，到时候予你方便，卖下人情这都是一定的，就说十年前，香江的李家儿子在收购盈科数码时向银团融资数十亿美金，不是有个爸爸在，哪家银行敢借这么多钱给他？事情做成了，敢说完全不靠先辈余荫？” “所以这第一个问题分两面看，正面是你做不到完完全全的和姚氏不沾关系，反面是你就算尽量避着，不了解情况的也大有人在。” 姚衣眉头皱了皱，信息爆炸的年头，真信息可就太珍贵了。 老爹说的对，不管怎么样，总是会有人说他的成功是因为他是姚起的儿子，难受。 第一百二十七章 矫枉过正 “这第二个问题嘛……”姚起缓缓道：“做事情，本身就是如何有效利用身边资源的问题，你一刀切下去，什么都不要，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了？” 姚衣有些被说服，他是有自信可以靠着自己做出点事，但要说超越资产百亿的姚氏集团，这真不是重生一次就能办到的事。 他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只是不喜欢别人说他是富二代。 “爸，你今天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姚起做事干脆，不拖泥带水，直接说：“省掉从0到1的过程，我给你一笔钱，支持你创业，卖书签不错，但做到这个程度也可以了。” 姚衣有些为难，“给钱？那有什么意思？我不要。” “想办法让这笔钱增值，同样能达到你的目的。”姚起强调道。 “我当初说好的，我车都交出来了，还拿钱。”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盯着一个目标坚持到底的狠劲和死活不知变通的呆样儿，总是有人把它们混淆。” “今天我再教你一课，做生意不能死脑筋，每一个选择的价值都在变，最初时候你的选择更有价值，你还没证明自己，现在拿一点资源会更有价值，情况变了，策略也要变，只要你的目的达到了，这有什么不可以？” 姚衣其实自己也有些松动。 他有些急，能快点成功当然是好的。谁还有功夫去积累第一桶金。 而且所谓的经历磨难…他又不是真的20岁，上一辈子他就是被放在家里公司上班的，从基层一步步往上走。 所以不存在不经挫折的问题。 “爸，你能给多少钱？”姚衣眨巴着眼睛问。 那模样，那姿态，那表情…差点让姚起想起了以前这小子混账的时候，整天就是想着怎么弄点钱去玩。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好在马上平复，心里默念，他变了，他变了，他变了… 但姚起还是觉得有些怪怪，因为这是他以前最烦听的话了，于是略有尴尬的咳嗽两声，询问道：“你觉得要多少够？” 姚衣还没最后做决定呢，他有些犹疑。 老爷子一看如此，笑骂中带着强迫，“做事情要果决，这才五千万的决定，下着这么难？！” “五千万？！”姚衣听了一惊，“用得着那么多么？！” “怎地？给五百万你还当我是给零花钱呢。” 姚起最后说：“再说，你成长的快点，也能早日接了过去，人都是锻炼出来的，几十万也能搞，但老子没工夫等你耗。” 姚衣感觉到了老爸对他的殷切希望。 他想了想，最后决定了，“好吧，今晚我解开了一个执念，正如李叔叔所说，我没必要非得从零开始。” 所谓的证明自己，在这个社会很现实，那就是挣到钱，5000万到手里，翻五倍不够证明，那就十倍，十倍不够就百倍。 他可以去干，大不了就失败。 “我听您的，不过我得有个条件。” 姚起心愿达成，此刻并不严厉，“你说。” 姚衣想着老爹的强势，担心到：“这么大的数额您就放心的让我使？您不会弄个会计过来给我一顿监管什么的吧？” 按道理来说，姚起觉得社会经验还不丰富的儿子，年纪又小，是要有个人把关，不过想到今晚也是好容易才说服他拿这笔钱，如今见他又是如此抵触。 他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当即说道：“不会，这才多少钱。” 一笔小钱，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就这样，书签那个事你自己解决，尚洋我派人去，摸着石头过河，你已经摸到第一块石头了。” …… …… 事情有了这样的变化，姚衣有些没想到，说不上坏，也不一定好，最后行不行，还是要看他能不能把这钱花好。 所以最后还是看他的能力…核心未变。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舒服，他自己在掌握自己的命运，不是作为一个分身在活。 晚上的时候有些难以入眠，想到了和他一起卖书签的米萌。 于是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今天生意怎么样？” 米萌喜滋滋的，“有你这么厉害的人给我出主意，当然很好咯，你今天怎么样？给爸爸过生日开心吗？” “挺开心的，毕竟我许久没回家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啊，明天我就回去，继续我的创业之路。” “我相信你，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了。” 姚衣还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不过已经可以想见，他的身份瞒不了多久了。 “你现在挣到钱了，那等你以后有钱了想做什么？”他问道。 这个问题好，米萌马上就开始傻乐了起来，“我要给自己买很多好看的衣服！” 很简单的愿望，很实在的幸福。 相比于她，姚衣的幸福就复杂多了，因为他想要的也多，几套衣服可远远不至于让他惦记着。 他得想着这钱怎么花。 眼下这个时间点，互联网晚了，人工智能早了，四万亿出来后，房地产火热，投资房产倒是个选择，不是有人排过么，十多年来，每一年最赚钱的行业换了又换，但房产一直排在第二名。 不过这个毕竟不长久，所谓的长久是可以一直把它做下去的事业，不是这种短期投机套现获利的。 但话说回来，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也是必然的，投资需要组合，而且既然知道它赚钱，那就不要不沾，这个逼装的很没有必要。 至于所谓的有意思的部分，剩余的资金也完全够用，又不是盖万里长城，什么项目有个几千万还启动不了？况且，他从小耳濡目染，没有说五千万就做五千万生意的道理，那太呆了。 这一夜姚衣睡的很轻，这是他自己的事，除了他上心，别的也没谁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姚爸给他提了一句，三天内钱到，他们家是很有钱，但财产和流动资金是两回事，再加上又是房地产行业，不是说没钱，是需要点时间周转，而且很有可能是分几笔给。 正好姚衣也有时间料理一下剩下的事，这个简单，问题是，他拿这5000万干什么？ 钱多了，也是愁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远望 第二天姚衣起了个大早，毕竟怀里揣着五千万，要是呼呼大睡到日上三竿，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清晨的山间像是打湿了的姑娘，软绵绵，湿哒哒，就是效果不太一样，姑娘让人火热，这里让人清凉。不过美感却是相同的，草皮连着树林，阳光伴着晨风，姚氏庄园被这些美好环抱其中，安静的只剩自然之声，简单到不显人类痕迹。清晨里的山间有薄雾，像是这熙珑山的面纱，轻轻淼淼，飘飘扬扬。 姚衣面对着山谷与太阳伸了个懒腰，洗漱好了以后，家里厨房的阿姨把早餐端到了这阳台上面。 阳台是露天的，木地板，玻璃围栏，几张白色的软塌和咖啡色的圆桌就是这里的全部。就近是楼底下庄园的中庭，远眺也是起伏的山峦和漫山遍野的绿树。 这日子活的像是度假村，但对姚衣来说这只是日常。 其实之所以取此地建园，这环境也是原因之一。 比之城市的喧闹鼎沸，这里的清幽安静，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了。 “李阿姨，我姐起了没？” “我帮您去问问。” “好，如果起来了，让她过来一起吃。”姚衣本想自己感受一下这安静的早晨，不过想着一会儿还得和老姐一起下山呢。 他没车。 正说着。 老爷子身边的刘叔找到了他。 姚衣现在心情不错，还客气的问这健朗的老头，“刘叔，早餐吃了吗？” 刘叔束手一笑，温和道：“多谢少爷关心，我吃过了。刚刚董事长和我说，让你提一部车，如果不想开跑车，就提一辆代步车，不然总是不方便的。” 姚衣心想既然已经改变了策略，不至于还盖着最后的遮羞布。 所以他没有拒绝。 刘叔拿出车钥匙给他，剩下的只有‘用餐愉快’四个字。 不过姚衣看了之后却觉得不行，“刘叔，这车不太合适，换一辆吧？” 刘叔都准备走了，此时顿住，“哪里不合适？” 有些无奈，开这车出去做事就跟开着宝马七系去当保安一样。 “换辆便宜的来，这款迈巴赫不够平民。” “这…”刘叔有些为难。 家里的车，姚衣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看他这样马上就想到了，“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对。” 换种生活方式真是处处得变。 麻烦。 “那算了，回头我自己去挑吧。” “那好吧，我和董事长就这样说。” 姚衣点头，示意没啥问题，他是在想要换什么样的车，猛的一下要他去想十来万的车都有什么可选的，他还真没什么概念。 好在今天有姚灵稍上他，所以倒也不用着急。 然而他没等来姚灵，而是等来了自己的母亲。 姚妈刚上来就对阿姨讲：“山间的早上凉，快去拿个毛毯过来吧。” 姚衣拉她过来坐下，“没事的妈，我不冷的，年纪轻轻，火气旺。” 姚母心情很不错。 非常不错。 “我都听说了，你接受了你爸的建议，要我说早该如此，我们当父母的都是为了孩子，好不容易有点小成就了，还让孩子从零开始？让孩子再受一遍我们那罪？天下没有这道理呀！” 姚衣一边喝粥，一边含笑。 “昨天晚上我还没得空问你呢？你在外面吃的用的都还好吧？我跟你说，现在很多食品都很有问题的，你创业归创业，那些东西不能多吃听到没有？到时候肠胃都吃坏掉了。” 姚衣并不觉得母亲唠叨，一点都不觉得。 所以温声回到：“妈，你放心吧，我这么大的人了，照顾自己还是可以的。” 姚母冷静了一会儿。 正巧阿姨拿来了毛毯，她又给自家儿子披上。 桌上也放了一碗清香热粥，简单喝了一口。又问道：“小衣，昨天见了江律师家的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姚衣说：“挺好的啊。” 姚母刚想说话，他就止住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妈，但我必须得跟你说，这个事儿急不得，只见了一面我什么也不敢和您打包票，所以你必须耐心点，给我点时间，有任何进展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就知道母亲会八卦， 所以姚衣一早就想好了说辞。 这一套说下来，搞的姚母都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不一会儿，姚灵整理好了自己也过来了，一家三口，就着山林与朝阳，镶嵌在这蓝天绿野中，度过了宁静祥和的早晨。 姚灵在分公司还有事，因而急着出发。 姚衣也得去一趟尚洋，那里留下了痕迹，现在他要离开，总要和那些人说一下。 就是不知道下一站该去哪儿，他倒是想了一下，不过也仅仅是在山上那么一想，这还远远不够。 姚灵也知道了昨晚的事，开车时说道：“我一直以为你要和咱爸干到底呢？” 她这么以为就错了。 姚衣说道：“我离开家，不是为了要和他作对。至于答应他…还是因为心底里佩服他，不管怎样，他能那么成功总是因为做对了什么事。” “实事求是了？” “实事求是。咱现在都不如他，”姚衣这么说，却也不气馁，“不过虽是事实，但将来就不一定了。” 姚灵也是认同的吧。 “好吧，之前就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什么打算？” “想了解了解移动互联网。”离开了家，脑子中抽出满是房地产的概念，姚衣这段日子也是更新了对世界的认识的。 “移动互联网？”姚灵有些陌生，也难怪，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有人提的一件事。毕竟iphone也才诞生两年罢了，甚至都还没在国内销售，“你了解的多么？” 姚衣含糊的回，“动了创业的心思就各方都了解了一些，我也是听来以后再去考证的，要说熟倒也没有，只不过是有些兴趣的，至于成不成，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看起来，臭弟弟这回是要不再小打小闹了。 “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吧。” 姚衣胸有成竹，“没问题。” 没想到姐姐转过脸来，“也包括江静姝呢。” 姚衣：“……” 请假 非常抱歉，小幻子要暂缓更新（绝不是太监） 虽然上架了，但是接下来的内容我并不想敷衍水字数，断更一段时间整理思路吧。 上架就和上战场一样，兵荒马乱了一整天，今天成绩出来了，松了一口气，但与此同时，心里那根弦也狠狠地跳动了一下，有太多话憋着，今天就磨叨磨叨吧！ “我，幻羽，订阅。” 其实上架感言本应该更多一些的，可我不想矫情，也可以说，我想装一个好比…… 我呢，听到过太多你这个富二代、你是个富二代，所以你不用发愁之类的话，但是我打心眼儿里反感。尤其是在前几年，某些富二代大神们做出那些“聪明”的举动，使“富二代”成为贬义词之后。 写这本书，初衷是想表达自己不想当个富二代，或者说并不喜欢富二代这个身份。当然，钱我还是喜欢的……可惜笔力有限，阅历不足，加上总要迎合当下的网文环境，写出来终究变味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这也是我想要暂缓更新的原因。 之前一直看db的我，忘了是在《儒道至圣》还是《极道天魔》，因为作者在里诉苦db的问题，我来到了起点。哈利情节严重的我，找到了糖糖的那本《哈利波特之学霸无敌》。阅遍hp同人，这本是我个人认为最好看的（跳过前期糖糖随便写写那些毒章节）之后，打赏、白银、加扣扣裙。 有人跟我说过，白银盟主只有0次和无数次，直到我打赏了二十几个白银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和作者接触多了，看了十几年的心便按捺不住了，谁还没个作者梦啊？ 我是个冲动的人，想法有了，就必须落实。和糖糖念叨完，就准备写书，神经粗大的糖糖居然举手赞成，现在想想也是没谁了…… 大纲？不存在，写着再说……对，就是这么浪！ 怀着激动的心情等来几个“垃圾”推荐之后，断推了……新书期断推意味着什么知道吗？意味着被放弃了……被放弃了！ 写书的时候浅浅和幽羽告诉过我，上架之前千万别白银，否则害死你！签约那天，我拦住了糖糖这个傻白甜和一些好朋友的白银打赏，却被现实朋友的白银惊喜打了个措不及防…… 我也找我的责编大大聊过，大大说服了我。除了“五白”，谁的新书刚签约就五万收藏、上了推荐还掉数据？我无言以对……但我相信，编辑也是比较“惧怕”土豪写书、玩票，几个前辈就是最好的例子，哈哈！ 冲动、不服输、倔脾气，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凭啥我不行？我非要写下去，写到上架，写到百万字、写到三百万字！ 眼看上架了，三江强推我也争取过，但是一本被放弃的书，怎么可能有这些推荐？无奈，“裸奔”上架。喏，就是昨天的事喽。 最开始的目的是写一本由现实改编的，但为了迎合市场，前后两次修改后面的章节，删了好多存稿，这对一个萌新作者来说，打击巨大！ 相信很多人都看出来了，这本没有主线……是的，没有主线！走一步看一步，我果然驾驭不了。 今天首订成绩出来，踏实了，过度激动之后，疲惫感瞬间爬满全身，坐了一整天，根本不知道往下要怎么写了，我该怎么办？ 思前想后，只能鼓起勇气，磨叨出这些话，我要整理思路，暂缓更新…… 待我归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操碎心的老子 江静姝…… 姚衣脑海里闪过那个女孩儿的模样，心中忍不住一阵悸动。 不过现在还不能打电话给她，江静姝不太能接受这种热烈如火的表现，他过往的感情史也并非清清白白。 虽说他现在决定改过自新，爱惜身体，绝不肆无忌惮的去粗存精，不过这也得表现得要人相信才行。 所以姚衣决定慢一步。不能火急火燎的，跟荷尔蒙分泌过多一样。 下了姐姐的车，他决定先去找李志华，校长怕是还不知道他的事情，鱼尾纹想来也会惊讶。 只能说很遗憾，尚洋注定是他暂时的客居之地。 再次走进这里的时候，他自己仿佛就能看到前些日子还神采飞扬的姚衣，鱼尾纹在他的‘洗脑’下初窥宣传之道，李志华似乎也对机构蒸蒸日上的现状很满意。 这种时候，他要说出离开，似乎有些残忍，但有时，便是要不得已而为之。 姚衣收起自己的优柔寡断，要办就要抓紧时间。 李志华和鱼尾纹都给他找来，开门见山的，他就说出自己的来意，“今天，我是来辞职的。” “啊？”李志华以为自己听错了。 鱼尾纹则还开着玩笑道：“辞职？你这说笑呢吧？” 姚衣没什么变化。 “不是，你真辞呀，为什么？” 若有真诚，便要让人看到。 姚衣觉得可以说。 “我本来可以想一个借口的，不过进门的时候改变主意了，所以便说真实的，”姚衣还满脸认真呢，“我是姚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这次回家，老爷子便说……” 他话还没说完，鱼尾纹和李志华的脸色都从不可思议转为了你小子能耐，开这种玩笑！ “嗳，冷静，”李志华抬手示意姚衣打住，他猛然一激灵，“姓姚就是姚董事长的儿子？” 姚衣有些目瞪口呆。 鱼尾纹则说：“你要是姚董事长的儿子，我就是比尔盖茨的外甥。” 姚衣：“……” “外你个头，肤色都不对，有可能吗？” “怎么没有？！可能性跟你是姚董事长的儿子差不太多。” 姚衣抚额，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算了，”他本来还煽情呢，现在一点儿感觉都没了，“你们不相信便算了，但我今天这不是开玩笑的。” 鱼尾纹和李志华对视了一眼，他把什么姚董事长儿子的事儿扔在了一边，因为还是觉得不可能。 “那你真的要辞职，辞了去干什么？” 姚衣说：“我不出意外应该会创业。” 李志华挠头，尽管姚衣的能力他是看到了，可他毕竟年轻。而且创业就要本钱，他一个小年轻，工作才刚刚找到，拿什么创业？ “姚衣，创业我是不反对的，可是咱是不是稳着点来？” 鱼尾纹也是这想法，他跟着姚衣干的正开心呢，觉得自己可以学到东西，“你……大学退学了？” 姚衣点头， “在这儿的工作刚找没多久？” 姚衣又点头， 鱼尾纹陪着小心，提点姚衣，“我知道你懂的多，可是不是先干两年，再说你又年轻，你急啥？” “我不是急，”姚衣讲道：“而是时机到了。” 鱼尾纹还要说。 李志华拦住他，意思他来，于是发问：“你要创哪方面的业，想好了吗？” 鱼尾纹点头，问得在理。 “想好了呀。”姚衣说道。 李志华不奇怪，既然有这个念头，相关的了解肯定是要做的，姚衣不是做事毛躁的小伙子。 不过他也不慌，又问：“那创业的钱呢？你有吗？” “有。” 鱼尾纹不信，再牛逼也才从学校离开没多久。 李志华也强调，“真有假有？你是从别处借钱了？” 姚衣发现好像有些说不明白，所以他不想浪费时间了，“或许你们现在还不理解，但总会理解的，尚阳以后就摆脱两位了，姚氏集团方面会过来人，不过我已经打了招呼，继续保持现在的各个做法。” 想来，等到人到了，他们也该有几分信任了吧。 过去，他的确不喜欢自己富二代的身份，所以一直不说，今天他是觉得反转要走了，说说也无妨，也不影响以后，没想到人家不信！ 倒是有些意想不到。 这么一来，他还是别跟米萌说了，不然的话，今天啥事也不干，光顾着给人解释这事情了。 回家再说吧。 …… …… 姚氏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江静姝在。 她的专业是财务会计，而姚起自有一套自己看人的经验，江静姝这个孩子，在会计这个职位上是让人放心的。 完美的情况是，她能和自家儿子走到一起，这样一来，财务这种一定要可靠的人来管着的东西，交给江静姝就很合适了。 出于这样的考虑，培养一下她也是很有必要的，将来便可以作为姚衣的贤内助。 姚起没有问人家姑娘对自家儿子怎么看，因为女孩子没法儿在隔了一夜之后给出答案。 “我们公司的一些情况你都了解吗？”姚起先把私事放在一边。 江静姝还是紧张的，环境、对面的人还有特殊的一层关系。 她紧着面庞回道：“了解的，之前我有做过准备。” 姚起不觉得这个性格的孩子会托大，或者撒谎，点点头。 “来了之后，先按流程熟悉熟悉，学校里和企业里还是很不一样的。” “是，董事长。” 说这，他忽然又问：“姚衣那小子，有联系你吗？” 江静姝脸颊微红，这是啥个意思嘛。。 不就相当于问，我儿子有没有在追你？ “还没。” 姚起未作什么表示，只‘嗯’了一声，说起来，到底是父子，他说道：“这孩子以前是有些不懂事，不过最近是完全变了个人，不要听他的那些朋友怎么讲，或是什么传闻，你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看。” 江静姝更加紧张了。 “我明白的，我爸也和我这么说。” “嗯，”姚起点到为止，不再多说，“那便这样，你先到上阳区的分公司去，直接去，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姚家老子也是操碎了心了，无他，那儿是离姚衣现在住的最近的地方了。 第一百三十章 做什么……都行？ 姚衣从尚洋回了家，他并不打算重新租一个地方，这事必要性并不强，也不想把钱用在这些地方，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也想让人都看看，姚衣是富二代，但并不是只贪图享乐的富二代。 况且，生活条件也没差到哪儿。 创业维艰，这是他后来作为‘守成之主’切身体会的感受。 虽然这么说…… 但是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手机上就已经收到信息，账户上多了800万人民币…… 副驾驶上的姚衣觉得自己真的作，明明是自己身怀菊富，但是就想着迎男而上。 不过钱的事，只有800万他并不意外，尽管姚董事长一开口就是几千万，但这么一大笔钱肯定是分批给。 大拇指捻着手机屏幕，姚衣起了一阵思绪，他在想从什么地方入手，以一个合格的创业者应该具备的条件来说，他是除了钱以外一无所有，多么令人伤感的现实。 也不对，起码他还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重生，给他的最大的bug就是知道未来几年的方向。 这么一想，姚衣对自己的信心倒也没减。 而回到眼前，他得先回家，安静下来把接下来的打算整理好。 路过超市的时候，进去买了几个红富士苹果和一个西瓜，这些生活中最平常的事，其实他以前都没怎么干过，多可怕。 斜对面是一家4s店，姚衣想着这两天有时间过来看看，给自己添一辆代步车。 现在还是赶紧回家吧，夏天的尚京天气闷热的让人想死。 米萌在中午都没有回家，再见到她是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说起来，他也仅仅是在家睡了一晚，与这个小姑娘也仅是一天未见。 米萌没问什么他为什么没回来，想想也是在家过了夜。 不过她吃着姚衣给的西瓜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解的问：“你家就住在尚京，那为什么还要出来住？” 有了之前的‘教训’，姚衣准备含糊过去。 他想了想，只说道：“为了方便吧，我家比较远，每天往返挺费时间的。” 米萌的脑回路很直，没有去多想什么，反正对于她来说，一天的工作结束，回到家还有甜的大西瓜吃，那便是很值得高兴的事了。 只不过吃到第三块的时候，姚衣阻止了她，“西瓜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虽然很甜，但可不要贪凉。” “嘿嘿，你还挺会关心女生嘛。”米萌嘿嘿一笑，眯起来的眼缝可爱的很，“好吧，那我就听你的，不吃了。” 姚衣给她递了张纸，“主要也快吃饭了，樊力出门了，晚饭我们先吃，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我从尚洋出来了。” 米萌蹦蹦跳跳的穿梭于厨房和餐厅，听他这么讲，有些萌萌的，“出来？你不是每天都进去再出来嘛？” 姚衣思心静默，心头突的一个浪荡……这行为动词用的，搞不好就容易色变声颤。 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解释道：“意思就是我以后都不在那里干了。” 没想到米萌大喜，单纯的生出一个想法，“真的？那你过来跟我一起吧？！” “嗯……这恐怕不行，再说你那边也不需要我的。” 米萌小嘴一撇，宝宝很不开心的样子。委屈的说道：“可是你很厉害啊，我想和你一起做嘛。” 姚衣表情一垮(?_?)， 小妹妹你讲话要注意啊， 说的多吓人。 还好咱不是那样的人！ 这要是给别人听去了，到时候搞出一个大新闻，然后再把他批判一番？ 米萌开始碎嘴，“你应该没那么快找好另一个工作吧？在尚洋干的不开心，干嘛不过来跟我一起？” 她看着姚衣，发现他不说话。 正等着呢，只听他‘勉强’来一句，“先吃饭吧。” 米萌竖着筷子有些不满，心里开始腹诽他，说都不让人说了，吃什么饭？吃饭能有这事重要？ “那你为什么辞职？”米萌不放弃的问道。 姚衣赶紧扒两口饭，再吃一手清新小藕，降一降自己的火，心中一直告诉自己：她不懂，她不懂，她不懂。 回魂之后他说道：“其实不是你说的，在那里做的……不是，在那里待的不开心，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我没有办法在那里待很久。” 米萌轻轻蹙起秀气的细眉，“其他的原因？是和你回家有关嘛？你爸妈不让你干这个？” 姚衣一机灵，“对，就是他们不同意，觉得我应该换个工作。” “好吧，”米萌这下倒是能够接受了。 可是下一口菜刚吃到一半，她还是觉得不甘心，想到前日里接触到的姚衣，懂的又多，说的又好，三言两语的就把买书签这么个小事提升了个档次，品牌什么的都出来了，明显是很牛叉的人。 于是又楚楚可怜的问一句，“那……你都辞职了，就真的一点都不考虑和我一起做嘛？” “……你那边真不需要我的。”姚衣这么讲。 吃这一顿饭，汗都出来了。 这年头，老实人可是不好混。还好自己正义感爆棚。 他倒是有预料到米萌会产生这个想法，不过也明白她既不是心有奇招能搞定他的类型，自己也并非不可或缺的，提过几次，今晚过去，大概也就没什么后续了。 当然了，就今天晚上而言，米萌的怨念是肯定不会马上就消解的。 以至于她变得勤快了起来，饭后的活儿都抢着干，姚衣觉得无事就着卧房的书桌看书时，她还把水果洗好切好，放在玻璃盘子里，又好看又可口的，完了轻手轻脚的端进来。 她心思简单，有什么都写在脸上，卖萌中带着恳求，可怜中装着可爱，姚衣哪还看不出她的心思， 只可惜，注定要辣手摧花了。 还没等她开口，姚衣就推阻着先说，“赶紧休息，明天还得上班呢。” “哎哟，”米萌开始撒娇，“我苹果都端来了，你至少听我怎么说嘛。” 姚衣铁石心肠，“苹果是我买的。” 米萌哼哼唧唧，“那这样吧，你说怎样才行？” 台灯下的青年根本不为所动。 “姚衣～”米萌摇晃他的肩，“我和柳姐好辛苦的，你就跟我一起嘛，只要你答应我，你以后叫我做什么都行？” 咔嚓， 姚衣咬着苹果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她，左眼眉毛像是接受到了某种不知名的讯息，微微一挑， “做什么……都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卖米 如果再年轻二十岁，姚衣现在就能跳起来，给米萌来个壁咚，然后自然顺理成章的…… 她没有抵抗力，真没。 她挡不住。 但是，姚衣已经四十岁了。 前世他看过太多，见过太多，也玩过太多。 曾经那些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睡了，玩了，给点钱，买点奢侈品，买套首饰，买个房，安排个工作。 哪怕明知道他只是在玩，但那些妹子不但不会捅他的刀子，反而会对他感恩戴德。 可米萌不一样，姚衣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米萌这样的女孩子，恰如漆黑的夜空中悬挂于天的那颗皎洁的夜明珠，是如此的洁白无瑕，如此的让人不忍伤害。 姚衣知道自己很有钱，不对，甚至是太有钱。 哪怕他刻意的回避，但这却是事实。 所以他虽然对米萌有些好感，但却总不忍更靠近。 他并非单纯的怜香惜玉，只是不想去破坏自己新生里所见到的第一缕人间美好。 所以，他深吸口气，脸上挂起抹平和的笑容。 “好吧，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书店。” 米萌顿时一蹦三尺高，“嘢！” 她当时就想往姚衣身上扑，想抱住他。 姚衣眼疾手快按住了她的脑袋，“你给我稳重一点！我只是说和你去书店看看，但我不会再帮你卖书签。我只是想……嗯……坐在人群中思考一些问题。” 是的，他的确是要思考一下了。 独自躺在床上，听着客厅里米萌和柳珏一边看电视一边兴冲冲的闲聊，姚衣脑子里信马由缰着。 两三天前，他明明还在为培训班的事情而绞尽脑汁，殚精竭虑。 但老爸一通简单粗暴的“沟通”，再顺势往自己兜里塞进五千万来，又将自己的人生狠狠调转了个方向。 这种一夜里从0到五千万的巨变，姚衣上辈子都没体会过。 好似是否定了自己前面几个月的努力，那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无用功。 但他知道事实又不是这样。 从管理学的角度讲，自己前段时间所做的事情在父亲眼中是一场考验。 现在自己交出了让人满意的答卷，那么飞黄腾达本就理所当然，就像人高考考了七百多分，自然该进清华北大了。 甚至在父亲找他谈话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这种局面。 可当它真的发生时，姚衣心中却依然有种怅然若失，仿佛丢了目标。 所以……我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呢？ 游戏突然换了个玩法，那我又该如何更高效的运用这五千万呢？ 这个问题一直将他从床上，困扰到了百香书屋。 他静静的坐在书店一角，手里捏着本08年版的《乔布斯传》，目光却放在书店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上。 米萌与柳珏正各自与客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米萌在低头作画，时不时抬头露出个与她在家里截然不同的职业假笑，显得那么真诚。 柳珏调配奶茶的动作稍许有些生疏，但又有种别样的美感。 有这两个大美女珠玉在前，倒没几人留意到角落处还有个高富帅。 嗯，正宗的高富帅。 姚衣合上面前的书，脑子里闪过了史蒂芬·乔布斯那波澜壮阔的一生。 起初姚衣想做移动互联网，那乔布斯便是在这个领域内永远也绕不过去的一座大山。 他有三起三落的人生，曾年纪轻轻便会当凌绝顶，但却在人到中年时被赶出自己亲手创办的公司，后来他却又被人用八抬大轿请回去，卷土重来，直到横扫天下，所向无敌。 作为一个重生者，姚衣知道自己有些先天优势，但他在心中拿自己与乔布斯做着比较。 最终他却得出个结论，即使自己再自信，也没有勇气与那位神仙相提并论。 我有些聪明，也有些才华，但我上辈子也是个守成的凡人，与真正的神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计。 不曾站在巅峰，不曾与那些真正惊才绝艳的盖世天才近距离接触过，便永远也不知道差距。 很不巧，姚衣接触过。 所以现在他知道，即便自己有重生的优势，即便自己能预见到一些未来，在这个领域内，依然会被那些傲立人间智慧顶端的王者搅动市场风云而玩弄在鼓掌中。 那么，我是要退缩了吗？ 姚衣扪心自问着，但又有些不甘心。 谁都知道从09年往后，房地产行业赚钱。 但重生回来的姚衣却又知道，最赚钱的绝非房地产。 假如他现在用这五千万去京城买楼，十年之后，五千万会增值为两亿到三亿，但也仅此而已了。 但如果投身到更大的互联网风口…… 2000年时，孙正义以2000万美金投资阿里巴巴。 同样的时间，腾讯险些以60万卖身。 现在是2009年，姚衣手里捏着5000万。 他知道接下来的十年，移动互联网会以怎样的姿态，成为增值最为凶猛的财富风口。 房地产永远会有上限，而移动互联网的泡沫，没有上限。 哪怕他是个泡沫，但他也是个五彩斑斓迷人心智的泡沫。 姚衣摸出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安卓系统、手机游戏、软件分发、直播、小米模式…… 谷歌即将发布android 1.6的正式版，然后火腿肠会趁着这股风冲天而起，当然最后这家公司也会凉。 以谷歌的财力和技术实力，姚衣自认自己拿着5000万进场毫无胜算。 巨头已经完成了原始的技术积累，所以想抢安卓的饭碗，可能性为零。 至于手机游戏，则只能等智能手机的性能得到进一步革新，现在为时尚早。 软件分发倒是个好点子，此时入局恰到好处，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软件分发的天花板很低，最终又会被智能手机厂商与腾讯各占半壁江山。 没有硬底子的软件分发渠道，最终的结果都逃不脱卖身二字。 直播，姚衣打了个红叉。 前世他等了十年，直播这行业都还没找到合理的盈利模式，一直在烧钱，一直在玩资本游戏，从未盈利过。 小米模式倒也是个好点子。 但姚衣记得明年三月小米公司就会正式成立，现在雷布斯已经走到了自己前面。 作为曾经的金山扛把子，雷总在行业内的资本与人脉积累，碾压自己无商量。 比起自己这个在旁人眼中刚出茅庐的嫩小子，别人会更看好互联网行业扛旗人还是自己？ 与其开一家公司与雷总打对台，倒不如把这五千万全砸给雷总得了。 稳赚！ 但是，姚衣不甘心。 老爸给他这五千万是让他创业，不是让他投资。 他还年轻，还有很多自己想做想尝试的事，不想这么早就转进成一个单纯的天使投资人。 如果只是为了钱，我干嘛不混吃等死着接班？ 所以，我到底该做什么呢？ 姚衣难得失态的用手撑起下巴，直到米萌在他背后传来惊叫。 “安卓系统？这是什么啊？安装之后就很卓越吗？手机游戏？手机也能玩游戏？看个网页都好卡哦，而且那个字密密麻麻的，好伤眼睛的哦。” 姚衣悚然惊醒，下意识将桌上的纸往怀里藏，但可恶的米萌记忆力却贼好使。 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她索性坐在姚衣对面，又自顾自的问：“姚衣你那个软件分发是什么意思啊？你想做软件生意吗？我们去进光盘，然后站在大街上给别人发？但这样别人会给我们钱吗？还有还有，直播是什么意思啊？你是要去电视台上班吗？” 姚衣嘴角疯狂抽搐，根本说不出话。 米萌完全进了状态，“小米……姚衣你辞职是打算去做粮食生意？也可以哎，我老家那边稻米很好吃的，我们包个车回我老家去收，然后拉回尚京来卖……” 姚总面色苍白，想死。 现在就想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四十六次拒稿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给米萌来了个脑瓜崩儿，试图将这些不该被她知道的东西从她脑瓜里崩出去。 米萌抱着额头往后缩，直呜呜着叫，“为什么要弹我呀，我说错什么了呀！” 姚衣笑眯眯的，“没有，我就看你可爱，看你额头好反光，想弹一下。行了行了，你看那边客人都排上队了，去干活吧。” “不，我疼……” 米萌嘟着嘴，满脸委屈的看他，“人家明明在帮你想办法的说。” 姚衣心头叹口气，妞儿啊，你可真别再对我发动萌力攻势了。 不，我不想，真不想。 “那这样，虽然我辞职了，不过工资倒已经到账，晚上我请你们吃饭，饭桌上再商量？” 怎么堵住小女生的嘴？ 除了吃，那就是好好的吃！ 米萌果然中招，将先前看那纸条忘得一干二净，扭头就往回跑，兴冲冲的给柳珏说今晚姚衣请客吃饭。 姚衣抬头看着那边，果然如他所料，柳珏眼珠稍稍一转，两秒后脸上便挂上副歉意的表情，直摇头。 没多一会儿，米萌又偷到空闲，略失落的走回来，“柳姐说她晚上和樊哥都有事，让我们俩自己去吃，唉。” 姚衣本以为她会说好无聊，然后顺势往后推成改天。 不曾想，米萌却反而精神抖擞，咬牙切齿道：“那你一定要带我去吃好吃的！我要一个人把柳姐和樊哥的份都给吃回来！” 她一边说，还一边挺胸拍肚子，好似真打算一顿就把姚衣吃到破产。 姚衣心里当然明白柳珏的好意，但心里说不上太多感激，只是有些无奈。 他揉了揉衣兜里的纸条，再度将目光放到《乔布斯传》上，一半看书，一半神游天外。 被米萌看见这东西，他倒没什么好担心的。 哪怕将来这一切都也会变成现实，他也可以说成是自己拥有惊人的远见卓识。 唯一解释不了的小米模式，其实也不算太大问题。 小米科技明年三月正式成立，八月正式推出首个miui内测版。 姚衣完全可以说自己关系网够宽，现在就有人在雷总的创业团队里，提前知道了些东西而已。 不知不觉时间走到下午四点，姚衣却接到了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来自尚洋玄武分校校长李志华。 姚衣没多想，直接接通，“李校长你好，有什么事吗？” “小姚啊，就是辞职那个事儿吧，不然你再考虑一下？你看现在咱们这边已经有些起色了，虽然魏老师学了你的单词演绎法，也勉强能教，但肯定没你本人亲自带班来得效果好。对了，还有你那教材写得怎么样了？” 李志华一开口，姚衣就知道他果然不信自己是姚起的儿子。 他还叫小姚呢。 倒不能怪李志华见识短浅，这的确有点太过科幻。 他现在打来电话，虽说是为了尚洋的业绩，但本意也是好的。 “感谢李校长关心。不过我自己真有事儿，辞职虽说有些突然，但实在情非得已，无可奈何。教材这边，我已经把初稿给弄了出来，余伟文新招来的学生可以暂且由魏老师带着。魏老师水平很高，最近这段时间也很努力，比我本人带班效果差别应该不会太大。等我这边教材正式出版，我一定在尚洋玄武这边最先试点，你看如何？” 他话虽说得轻，李志华却知他心意已决，兀自不甘心道：“那带班老师的提成……” 姚衣隔空咧嘴笑笑，“谁带班就归谁啊。” “好……好吧，其实还有个事。今天正好我约到我同学吃顿便饭，我那同学叫马志进，在尚京教育出版社担任总编。你知道的，教育出版社在咱们尚京算得上是响当当的，渠道不但遍布全国，在咱们省更下潜到各地县市的新华书店，你来和他当面交流一下出版的事儿？我就当牵个线搭个桥？” 这就是李志华的厚黑之处了。 他先提出一个请求，那便是让姚衣复职，其实他早已知道这请求多半会被拒绝。 被拒绝掉一个之后，他再退而求其次，拿出另一个邀请。 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总抹不开个情面，尤其第二个邀请更是李志华主动在帮他跑出版的路子，姚衣连续拒绝他两次，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教材找谁出版这事，姚衣心里本也没个定数，反正以他的人脉，随便找点三朋四友介绍，总能有人主动巴结他。 既然现在李志华能搭上教育出版社总编的线，姚衣觉得去见一见也没什么不可以，就试探性的谈谈吧。 哪怕明知道李志华在玩厚黑，他也笑着接了。 “好吧。有劳李校长了。” “成，那我这就去安排，今晚还带上余伟文和魏老师做陪客，席上不会太冷清。马总编和我多年同学，你就等着好事将成吧。” “谢了谢了。” 姚衣这边一口答应这事儿，却还有另一层目的，他想找个足够强大的理由将和米萌出去单独吃饭这事给鸽了。 柳珏的好意，他只能心领。 不曾想米萌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一双嘴唇嘟起甚至可以挂油瓶，“你明明先答应了我，怎么可以临阵反悔啊！我中午的便当刻意只吃了一半就扔掉，我好饿啊！” 说着，她肚子里果然十分应景的来了声咕咕咕的鸽子叫。 姚衣被她那双委屈的眼珠盯着，心里稍许有些歉意。 “可我今晚真有正事，尚洋的校长组了个饭局，我去和人谈出版教材的事儿。席上还有个出版社的总编。” “你不是都从尚洋离职了吗？” “我人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里还有我的传说啊。” “可人家真的很想吃你嘛！不嘛不嘛！” 米萌两手交叉，一边扭腰，肚子里继续咕咕咕。 姚衣险些被一口老血堵在喉头喘不过气来。 这姑奶奶，你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 他琢磨一阵，今晚的饭局多半是要自己买单，算了，那就带上她吧。 “不然这样，你和我一起去？” 米萌问：“是你请客吗？” “对。” “噢耶！你放心，我保证在桌子上不乱说话，只管吃，绝对不影响你们！其实我悄悄给你说，我是想看看出版社总编究竟长什么样？” 姚衣不解，“啊？” “我不是也在写书吗？我倒是想看看，那些把我拒稿四十六次的出版社编辑们究竟有多厉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三头六臂，敢把我的书贬得一文不值！” 她突然就愤怒了，咬牙切齿着直磨牙。 姚衣突然同情起那个莫名其妙被米萌记恨上的马总编。 又不是别人拒你的稿，你该去恨那些个拒稿你四十多次的人才对吧？ 你这个仇恨转移的打开方式，有点偏门呢？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迟到 姚衣素来是个做一事，想十事的人。 正如今晚这顿饭，被窥破天机的短暂慌乱，让他用了事后回想觉得不太巧妙的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成功带偏米萌。 他不是瞎子，也不是木头，他知道米萌如今对自己已然产生很强烈的依赖心。 依赖心的下一步，就该是男女关系了。 所以他后来马上意识到柳珏会好心好意的为两人创造独处机会，然后这顿饭便很可能带来些不太符合他本人期望的进展。 再后来，李志华的饭局之约帮他解了燃眉之急。 既能完成请米萌吃饭的承诺，又可避免太多的二人独处，同时米萌心里应该也不会往自己刻意回避的方向去想。 最后，她虽然有时候天真得让人绝望，但知道那是个正式场合，有外人，心思自然又不会留太多在自己身上。 傍晚六点半，提前收摊的米萌与姚衣一同打车到了子月餐厅。 李志华说是便饭，但选在这人均消费三四百的子月餐厅，却已经算不得便饭了。 以姚衣过去的日常消费来看，子月餐厅真算不得什么，但考虑到李志华根本不相信他是姚起儿子的情况，那这顿饭老李大约是打算他这校长来请客。 但姚衣却不想欠这人情，他的人情比钱更值钱。 二人一下车，米萌看见远处餐厅门口穿着唐装的迎宾时心头咯噔一声。 四个迎宾，两男两女。 男的挺拔，女的眉清目秀。 四人站姿端庄，一看便训练有素。 从餐厅正门再到路边这段距离，却又是个仿佛园林的精巧布置，小桥流水潺潺响，青瓦红栏歇凉亭。 “这……姚衣你怎么不早说你跑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啊！” 她打了退堂鼓，拽拽姚衣的衣袖，如此说道。 姚衣无所谓的笑笑，“这有什么高档的，走。” “别，我腿软，我看见穿制服的迎宾就紧张。我这会儿这么饿，得吃你多少钱。不然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刚出租车从那边路口过，我看到街口那头有家拉面馆，我去拉面馆叫个大碗面吃了等你？” 米萌还是不肯抬腿。 姚衣给她这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没事儿，今天这顿饭也算尚洋的工作收尾，我回头可以拿着发票去报销。” “真的？” “骗你做什么？” “走！把尚洋吃破产！” 米萌满血复活，雄赳赳气昂昂往前走。 姚衣跟在后面看她这叉腰螃蟹步，哭笑不得。 他心想，傻孩子，我骗你呢。 还有，就算真是尚洋请客，你把尚洋吃破产了，倒霉的不也是我家吗？ “两位客人晚上好。” 二人走到近前，门口四个迎宾齐刷刷弓腰，齐声招呼。 姚衣微微点头，“西域厅。” “好的客人请这边来。” 迎宾里分出个高挑的妹子，先到里面，侧身做了个迎客的手势。 姚衣往前走两步，却发现身边少了个人，回头看，米萌正傻呆呆的看着门口的超大蜀绣神游天外。 “米萌。” 他喊了声。 傻妞这才回神，脸一红，赶紧缩着脖子像只小乌龟般跟上来，活脱脱一小跟班模样。 两人进门时，李志华、余伟文和魏老师三人已经在里面候着。 没想到姚衣竟会带个这样漂亮的小美女在身边，李志华神色有些复杂，但短暂调整后，却还是热情招呼。 一行人互相介绍寒暄一阵，再根据个人口味与桌前服务生讲明要求，譬如余伟文竟不爱吃海鲜，魏老师不爱吃辣，等会要来的马总编有痛风，不能吃高嘌呤的东西，诸如此类。 米萌只在刚开始与人打招呼时简单应和一下，别的时间全程双手按在膝盖上，不发一言。 她真有点紧张，倒真如她之前所说的那样，绝不插嘴，只管吃。 姚衣则先与李志华几人聊天，大体问了下最近两天余伟文招生的情况。 招生可谓进展神速，特训班已开班，魏远仁这边接着，学校给老魏考虑了津贴。 老魏干起来倒还算带劲，当然他讲课不可能像姚衣那样涉及那么多的面信手拈来。 他就每次找个词根点对点的突破，学生们普遍反响还行。 李志华特别在意姚衣的稿子，再三确认他是不是真完成了初稿，姚衣再三保证后心里才踏实。 余伟文这个自来熟的选手，今天倒似乎格外沉默，与姚衣讲话时都没了往日的活力。 以姚衣的敏锐，却能看得出来，心思活络的余伟文或许从别的渠道真去求证了自己的身份。 他知道自己没在吹牛，真是姚家公子，所以他紧张。 这一番闲聊，不知不觉时间竟已到七点过。 姚衣倒没什么感觉，可坐自己身边的米萌却竟有些摇摇欲坠，面色看起来都快没什么血色了。 咕咕咕咕咕咕…… 响亮如雷的呱呱声从米萌肚子里发出来，她坐立难安，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那个，对不住啊。我……我太饿了。” 米萌像是犯了错一样看姚衣一眼。 李志华低头看表，有点尴尬，开脱道：“小米同学别紧张，不怪你不怪你。我也没想到马总编来这么晚，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咳咳，他毕竟大出版社的总编，事务是有些繁忙。” 饿得有点晕头转向的米萌却完全没在意李志华的后半句，却反倒浑身一个激灵，低声自言自语道。 “小米模式……原来是这个意思？” 耳朵挺尖的姚衣牙根生疼。 造孽啊！ 算了算了解释不清，就当无事发生。 他站起身来，说道：“不然先上些凉菜垫一垫肚子。”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传来喧闹声。 一个中年大嗓门在西域厅外响起。 “美女留个电话啊，改天我安排饭局就你们这家了！” “先生您客气了。这是我的名片。” 人未到，肚先至，下一瞬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尚京教育出版社总编马志进。 这胖子身高不矮，膀大腰圆，脸上堆着肥肉，面颊微红，眼眶更是红得如同初升的朝阳。 得，难怪马总编迟到，人家来之前便已经喝过一堂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马总编 李志华赶紧起身招呼，“上菜上菜！” 李校长看起来是想搂马志进一下。 但马志进却稍稍往后退了步，避开李志华的亲热，“不好意思啊老同学，刚才文化部来了个领导，我本来走不了，我非得扯了个谎，说老婆住院才给我脱身。” 李志华顺势拍拍他肩膀，开玩笑道：“那我这罪过大了，回头得去给嫂子赔罪。” “去去去，那我不得被那黄脸婆撕了？我这也是为了工作嘛。对了，哪位是你说的姚老师？听你给我吹得，都快上天那么厉害了？” 马志进说完，便巡视起房间里众人来。 一开始他目光停留在地中海选手老魏身上，老魏比较符合“厉害的姚老师”这个设定。 但后来，他的目光却又不由自主的被角落里的米萌所吸引，他略带醉意的问，“这位是……” 李志华赶紧咳嗽，把姚衣拉到近前，“这位就是我说的姚老师，姚衣。” 马志进下意识伸了伸脖子，似乎想把目光投到姚衣身后去，结果姚衣人高马大，实在绕不过去。 他无奈才又将注意力聚焦到姚衣身上，“姚……姚老师？这，朋友今年多大？” 很显然，姚衣这副过于年轻的形象，让马志进在心里觉得他乳臭未干嘴上无毛。 咳咳两声，李志华打圆场，“姚老师虽然看着年轻，但只是保养得好嘛，有志不在年高嘛。老马你觉得我给你讲那个单词演绎法怎么样？” 马志进努力回想一下，“等等我刚才酒喝得稍微有点多，我先坐着喝两口水。” “对对，喝水喝水。” 李志华赶紧安排，马志进坐到主宾席，李志华在左，姚衣在右，米萌又在姚衣右侧一个位置。 余伟文和魏远仁这俩正宗陪客，则都坐在李志华左手边。 稳了两分钟，马志进想了想才说道：“其实单词演绎法这个吧，咱们国内英语教育界摸索很多年了，之前也陆陆续续有过不少论文。当然了，成系统成体系的专著教材还没出现过。你们这点子不错，但我还需要看到你们的成稿，我才能判断有没有出版的潜力和价值。” 姚衣点点头，“是的，所以我这次尝试着整理成一个系统，目前在尚洋玄武分校的试点还行，对吧，魏老师？” 老魏连连点头，地中海秃顶把灯光都反射得刺眼。 李志华与余伟文同样纷纷跟着唱。 那边服务员终于上菜，米萌真饿坏了，但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夹菜，只装出副很认真倾听旁人说话的样子，然后时不时做贼一样在席上偷偷夹走些凉菜。 马志进倒是先吃过了一顿，忘了招呼大家动筷子，其他人又不好先开口。 马志进偷瞄到米萌的动作，倒是大气十足的笑道：“先不谈工作了，先吃，你们看你们把那位美女都给饿坏了，罪过罪过。” 姚衣何等人精，从进门到现在这喝酒喝到微醺的马志进那种种表现他都看在眼里。 以姚总曾经登临巅峰的视角来看，马志进这人已经没有继续合作下去的必要了。 李志华今天是白费功夫。 但姚衣不置可否，也没太当回事，毕竟看在李志华的面子上，犯不着就因为这点猜忌当场发作，只不过在心里把这人给否了而已。 吃过饭，大家回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往后再无交道，完事儿。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姚衣的心智早已在多年的商场争锋里磨得透亮。 这点小事，连让他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皆蝼蚁耳。 大家又是动几筷子，在李志华逮着机会就推销的推动之下，马志进似乎终于改了主意。 “那个小姚啊，我和老李多年同学，我对他的眼光一向还是信任的。他既然一再给我举荐你，那我便开诚布公的与你谈一下吧。” 姚衣放下筷子，“好。” 李志华与马志进，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不得不说马总编是个老江湖，从他带着醉意而来，又对姚衣这过于年轻的形象表现出轻视，再到刚才的不谈工作，注意力又全在饭桌上的旁人身上。 他是显得有些张狂与自持身份，暗地里却已经有了动作。 他就是想表达一个事，小朋友，我是大社总编，我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 你虽然有些本事，你写的东西似乎也不错，但可出可不出，都是我说了算。 他对姚衣的出版教材越是没有兴趣，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姚衣作为一个新人教师，一个刚出生社会急于证明自己的小伙子，心里就会越没底。 李志华则扮演了一个贵人的角色，不断的力荐，营造出一种好不容易才扳回局面的样子。 但一切的归根结底，却还是要落实到最根本的两个字上。 价钱。 人生如戏，处处都是演技。 如果姚衣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十有八九得着了道。 但很可惜，马总编找错了对手。 你这种门道，我早就玩烂了。 “大家都知道，这几年电脑越来越普及，实体出版行业受到的冲击越来越大。咱们出的书，也越来越不好卖。对吧？” 马志进作为大社总编，一开始却先唱衰自己的行业。 姚衣点头，并且在心里想，你说得对，但这只是开始，将来实体出版行业只会越来越难混。 “不过呢，我们教育出版业倒没怎么受到冲击。因为我们主要做的是学生参考书，还有一些作文鉴赏，或者一些经典名著的再版。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尚京教育出版社，应该算得上是省内第一，国内前十的影响力。我们出的书不愁卖，别人抢着进。” 姚衣继续微笑点头，“那是，不过都是马总编驭下有道，才让贵社经营的这么好。” “所以你如果希望我给你出书，那最好的办法是走版税抽成，也就是老李介绍过来的人我才给这优惠。像普通的作者，哪怕是高级教师，我也只给个低价买断完事儿。走版税有个好处，就是我们的销量上去了，你的钱也多。像别的小出版社，保证不了发行量和首印量，你就最好低价买断字数。也就我这里，可以给你版税分成，并且让你赚到更多。” 李志华跟着捧，“对对，现在好多小出版社，首印三千册都来了，那不闹笑话吗。” “小兄弟，明人不说暗话。我给你版税百分之四，首印10000册，咱们初步定价每本三十元。这样你至少可以拿……拿一万二！如果我们后面加印……” 噗嗤！ 角落里突然传来声笑声，众人目光嗖的把目光转向笑声来源。 正是米萌。 发觉自己被所有人盯着，米萌赶紧摆手，“不好意思我吃东西呛到了，你们继续，抱歉抱歉。” 她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左手却已经悄悄从桌子下面伸过去，捏住姚衣的大腿拼命捏。 姚衣觉得好痒，但面上得憋着，心头却雪亮。 他知道米萌什么意思。 她在提醒自己这人有问题。 虽然米萌当作家这条路貌似混得挺艰难，但似乎对行规有点了解。 姚衣前世自己搞企业时也曾尝试过玩文学，虽然失败了，但有的是人给他讲门道，他同样不是真什么都不懂的纯萌新。 别说现在实体出版行业尚可，就算放到十年之后，百分之四这个版税也是笑话。 就算纯萌新的作者，几乎最少就没低于百分之六的，不然连饭钱都挣不回来。 以现在的行情来看，出版业如果走版税，最少也得百分之八！ 马志进倒好，直接给腰斩了。 那边马总编却还在信马由缰，“如果市场反应好，咱们加印就五万册，十万册起！到时候小姚你到手的就是六万，十二万！” 他一边说着“六万”、“十二万”，一边重重的拍桌子，有点气吞山河的味道。 姚衣神色古井无波，索然无味，甚至还有点想笑。 好多……钱啊！ “不过呢，你知道我们出版社规模大，收的稿子也不少，现在还有好多高质量的教参排队在等，所以小姚你如果真想在我这儿出，还得多争取一下啊。” 那边，马总编已经进入了状态，神色突然严肃，直勾勾看着姚衣，意味深长道。 姚衣索然无味，但身体却下意识的如同当年谈判时那般，进入状态，微微点头，“我懂的，马总编。” 然后他自己都无语了，心里很乏味，身体却太诚实，这不是个好习惯。 我跟你答个什么劲呢？ 你有回扣的前提，是我会傻乎乎的在你这儿出书。 现在前提都不可能成立，我争取你什么？ “懂就好，那等会吃过饭。你们先走，小米同学和我一起去唱个歌？” 马志进突然又说道。 在这一刹那，桌子上骤然安静。 姚衣先看看马总编，又回头看向一脸茫然的米萌。 米萌在桌下掐姚衣大腿骤然用力，眼眶里竟已经迸出泪花。 姚衣更是嘴唇微张，脑子几乎宕机。 你他娘的！ 老子以为你是要钱。 搞半天你不只要钱，你还要我人？ 你特么以为我带米萌来这儿是做什么的？ 我就带她来蹭顿饭而已！ 米萌的鼻子骤然红了，眼神里是迷惘、委屈、困惑、不解，还有……失落。 绕是以姚衣曾经叱咤商界多年的人生经验，也没办法去想像在这瞬间米萌这傻妞脑子里能编出多少戏来。 那必定是一出荡气回肠的都市言情狗血励志奋斗与矫情大戏，和《蜗居》里小贝、郭海藻与宋思明间的狗血有一拼。 腻了烦了累了倦了，没意思了。 什么面子不面子，不重要了。 姚衣骤然色变，阴沉至极。 我是姚氏集团注定的继承人。 我身家百亿。 我陪你在这儿玩这种低俗无趣的尔虞我诈和公关游戏？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姚衣差点就真的愤怒了。 他甚至在想，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拍桌子跳将起来，狠狠给这马总编一耳光，那什么误会都可以澄清。 并且，姚衣完全不用担心马总编事后有什么报复。 姚氏在尚京不说只手遮天，但也差不离太远，区区一个出版社总编，无足挂齿。 现在马志进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已，但他回头一定会知道，就算自己今天在这里把他打进医院，他也三炮闷不出个屁响来。 然后，大约能把米萌这傻妞迷得神魂颠倒吧。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泡妞，尤其是泡傻妞自古以来最好使，成功率最高的套路。 但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姚衣反而哑然失笑，既然这样，我反而没必要这么做。 他甚至突然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滑稽，像是皇帝微服私访买包子，给包子铺的老板说，“给我来十个大肉包！” 包子铺老板表示鄙夷，“朋友我看你穿这么寒酸，你买两个肉包，四个菜包吧？” 皇帝能因为这点破事就把包子铺老板枭首示众吗？ 马总编今天带点酒意，再看他之前编排他老婆的话，可见他平时并不检点。 所以他这会儿讲出来这种话看似多么大逆不道，但或许根本就是他工作里稀松平常的日常桥段。 如果自己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想趁这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冲上天，带上个女公关见他并不奇怪。 仔细考虑清楚，姚衣发现自己竟没多生气。 马总编很丑陋，但这就是现实。 自己可以鄙夷，但没必要为这种人而生气伤肝。 他会这么考虑问题，原因无他。 猛虎能听得见一只蚂蚁的叫嚣吗？ 他只觉得无趣罢了。 姚衣曾想过重活这一世，或许能试试像普通人那样过一过普通的日子。 但他现在发现个问题，好像做不到。 总习惯性的想太多，考虑全局，总会不由自主的以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态度看待事情，这根深蒂固，改不掉。 如果是普通人，少不得要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可他偏偏不是。 所以，姚衣耸耸肩站了起来，“马总编你自重，米萌是我朋友，没你想得那么龌龊。米萌我们走。” 说完，他便朝米萌招招手，笑眯眯的。 桌上局势又骤变，米萌一脸茫然，呆呆看着姚衣，“啊？哎……哎！那你出版这事呢？” 得，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米萌居然还记挂着这事，只能说她也太单线条了一点！ “还出版个屁！你说，我写的书，能让这种货色出版？” 姚衣都没回头看马志进，只哭笑不得的对米萌说。 米萌又愣两秒，“哦对对对！走走！” 她讲完又极其厌恶的看马志进一眼，蹭的起身。 她一边起来，还一边紧张兮兮的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把我卖了呢。” “去去去，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姚衣避开她伸过来牵自己的手，又回头看了眼李志华几人一眼。 李校长面露恳求之意，大约是有些难堪了。 魏远仁目光里则透着股担心。 余伟文的神情很奇怪，有点跃跃欲试，但似乎又在权衡什么。 至于马志进，则是一阵青一阵白。 他似乎有点尴尬搞错了状况，但又因为姚衣那句“这种货色”而愤怒。 “小姚，你什么意思？我是什么货色？” 觉得颜面扫地，马志进终究轻轻敲敲桌子，看起来是不想善罢甘休的样子。 李志华赶紧打圆场，“老马你别这样，小姚毕竟年轻，你刚那个误会是有些尴尬。” 马志进嘴一抽，微微别过头瞪李志华一眼，随后起身对米萌说道：“小米同学不好意思，我喝多了点，脑子不清醒。但小姚你得给我个说法。” 姚衣只云淡风轻笑笑，“什么说法？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你的确就是个这样的货色。” “你……” “怎么？想练练？你确定？” 姚衣微微挑眉，刻意露出副飞扬跋扈的样子，配合上他这体型，倒真有些气势。 马志进顿时歇气，他虽然个头也不小，但常年疏于锻炼，真打起来肯定吃亏。 他自觉自己是穿鞋不能与光脚的真上了杆子，“粗……粗鲁！我们是文化人，我才和你动手！反正你要不给我道歉，我给你打包票，你这本书一辈子都出不了！以后你也别想再出书！” 姚衣给他逗乐，“哇哦，真吓人，一手遮天呢。我拭目以待。你就别给文化人脸上抹黑了，就这样吧。告辞。” 比起歇斯底里的咆哮，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手段却是真正的无视，彻彻底底的无视。 姚衣的态度很明显，现在马总编在他眼里已经成了坨臭不可闻的屎，就连多看一眼都嫌弃。 马总编心里虽然窝火，但却又生怕姚衣这“愣头青”为了给女伴强出头，而把自己撂倒在这里。 他牙关咬得紧紧的，忍了。 姚衣临走时多看了余伟文一眼，给这货使了个眼色。 余伟文不声不响放开了拽着椅子腿的手。 这边姚衣与米萌走出子月餐厅后不久，这妞突然又一惊一乍的叫道：“遭了！” “又怎么了？” “刚才我们没付钱，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吃了霸王餐？” 姚衣忍得好难受才没去弹她脑瓜崩，“我服你了！早知道姓马这水准，天王老子都别想让我请客好吗。走吧，别提那玩意儿恶心我了。” “但你不是要出书嘛，这下全完啦。对不住了，如果今天不是我非要跟着你来吃饭，他应该只会要钱，都不会提我的。” 姚衣鼻子里哼哼着，“现在知道道歉啦？你要不要我模仿一下你刚才那表情，不行不行，我真学不像，超像小白菜。” “那是谁？” “《杨乃武与小白菜》里的小白菜。” “都什么跟什么啊！算了，反正都怪我，我也没吃饱，不然我请你吃饭吧？” 米萌这人的心情调节能力，绝非凡夫俗子。 她竟又想着吃了！ 姚衣心头怅然。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米萌这样的人才能活得真正幸福吧。 “你没必要感到歉意，其实今天就算你没来，也是这个结果。” “真的？” “当然，他当我白痴呢，百分之四的版税都说出来了，还想要回扣。我姚衣从来没做过这么亏的生意。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就是，我以后不写书了，出版社编辑怎么都是这种破玩意儿！气死了气死了！” 得，她又生气了。 姚衣手插裤兜，在路边慢悠悠的走着，说道：“没必要因为这事儿置气，真没必要。” “为什么啊！气一下都不可以吗？” “因为值得我们去在意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们一辈子还很长，为一个过客而咬牙切齿，而连续几天吃饭不香，那折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别人并不会因为你的怨恨而折寿。” 米萌偏着脑袋，“你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你怎么懂这么多？你真的这个年龄吗？怎么老气横秋的？” 姚衣耸肩，“我早熟，不可以吗？” “唉，反正今天我不开心，我就不开心！反正我对作家这个职业，算是死心啦。” “你又以偏概全了，存在即是合理，有马总编这种人，但一定也有认真做事的人。我们做事，就是在不断的尝试，不断的试错。不先去碰一碰，又怎么知道这人是好是坏，又怎么排除掉错误的答案，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呢。” 就米萌这脑袋瓜子，完全给绕进姚衣那看似奇怪，实则真理的商界逻辑里。 见她眼睛里都在冒金星，姚衣换了个简单点的说法，“就像我当初和你说的营销那一套，你不在摊位上等着，与一个又一个来问价的顾客交谈，又怎么知道谁会真正掏钱从你这里买走第一张书签？” “对哦！姚衣你这个人从来就不会犯错吗？” “不，我当然会犯错。但每次犯错之后及时总结经验教训就好。犯错，又是另一种层面的成功。” 说着，姚衣闭嘴了。 因为米萌的眼睛在发光。 他发现自己一边总结错误，一边又在犯错。 他不得不承认，人性很复杂。 今天这短短一天的经验教训很多，每一条都值得铭记。 或许有人会说，你姚衣都四十岁了，为什么还会犯错呢，现在还明知不可为，却就管不住嘴去教米萌，去在米萌面前炫技呢？ 但事实是，马总编不只四十岁了吧，活得依然像个傻子，二两猫尿下肚，就被下半身支配了脑子。 世上还有更多人，五六十岁了还去抢公交司机的方向盘，七老八十了还在公交车上打不给他让座的孕妇。 这些人不都活得像个煞笔？ 他姚衣再厉害，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人，不是机器。 所以活到老，学到老，这道理亘古不变，这和他究竟四十岁还是二十岁没关系。 真正厉害的成功人士比起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却又正在于永远善于总结，永远正面自己的错误，不去回避，而是去总结并吸收教训。 今天他犯了两个错。 第一，没有在心中提前预演这场饭局，为了避免与米萌独处，而无心制造出了个更尴尬的境地。 第二，在马总编这人进门编排他老婆，又说他老婆是黄脸婆，又试图将视线越过自己去看米萌时，就已经认清了这人的本质。 当时就该果断抽身走人，而不该在那里平白浪费一个多小时。 生命如此宝贵，以后不要再浪费时间。 他仰头望着星空，我终究还是当不了普通人啊。 就在此时，米萌猛拽了下他的肩膀，“哎！柳姐说他们这会儿正和白姐，还有白姐的闺蜜一家子在书店那边小吃街吃烧烤呢！我还没吃饱，咱们也去吃第二堂啊！” 刚决定珍惜生命的姚衣果断摇头，“你去吧，我不去了。我得回家去上网看看资料。” “不行！你必须去！白姐闺蜜的老公也在出版社当编辑啊！你忘了吗？白姐说过的哎。” 姚衣瞪眼：…… 哎我才刚刚说了不再犯错的啊！ 第136章 几倍的快乐 二人又打个车直奔小吃街。 还真别说，子月餐厅里的菜点味道虽然不错，但姚衣在席上没怎么动筷子，大半闲聊谈事去了。 这会儿他还真需要第二堂，总不能饿着肚子睡觉。 事后想来，他不禁哑然失笑。 早知道在席上不如少说点废话，多吃点饭菜，那今儿会过得更有意义点。 两人到地方时，樊力、柳珏和白帆，还有白帆闺蜜两口子正坐在一家大排档角落处。 大排档虽是鱼龙混杂，但不见得每天都能遇上不开眼的小混子。 有樊力这个脸上写着“不好惹”三个字的汉子坐在那儿，即便旁边有些酒过三巡的醉汉因柳珏和白帆的颜值而好奇，但终究不敢过来闹事。 这又验证了个道理，有钱这事很难写在脸上。 哪怕你穿上一身价值几十万的名牌，别人不识货，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会手软，再有钱也没第二条命， 但判断一个人好惹不好惹最直观的还是看体型，看神态。 就樊力这样，独自走在外面安全系数要比姚衣高得多。 见姚衣和米萌穿过人群过来，柳珏站起身来，略好奇的直使眼色，略显八卦的打听，“你们这顿饭吃怎么样啊？” 米萌回头看姚衣一眼，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姚衣微微点头，表示你可以讲，这没什么不能提的。 米萌当即坐下来，“嗨，可别提了，这顿饭真是把我梦想都给吃破灭了！” 很好，完美的开场白，漂亮的讲故事天赋，米萌同学就一句话，便拿出个超大的劲爆悬念将所有人胃口都给吊了起来。 就连对八卦不怎么感兴趣的樊力都难得的放下筷子，转头看她。 柳珏问：“到底怎么了？” 米萌叹口气，把饭局上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 那边白帆闺蜜陈怡悦的老公钱毅点点头，“马志进这人我听说过，名声挺臭，特喜欢吃拿卡要新作者。很多人对他都有意见，但他关系网挺广，都拿他没办法。尚京教育出版社早晚得烂在他手里。” 钱毅穿着白衬衫，戴金丝眼镜，看起来挺和蔼一中年人，斯斯文文的。 米萌同仇敌忾的一拍桌子，“就是，什么臭总编！如果早知道出版社编辑都是些这玩意儿，我就不该想当作家！” 正喝啤酒的钱毅险些没给一口呛死。 白帆拼命的给米萌使眼色。 钱毅的老婆陈怡悦则是笑得前仰后合。 米萌马上反应过来。 哎呀妈也，一时激愤，怎么忘了面前这位钱哥也是个出版社编辑啊！ 白帆替米萌开脱起来，“老钱你别和米萌生气啊，她就心直口快胡乱说，口误口误。” 姚衣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补俩字，“这叫口嗨。” 众人茫然，“什么是口嗨？” 姚衣猛反应过来，对哦，现在网络用语还不流行呢。 他只得补充介绍，“就是嘴上没把门儿，单凭一时爽快说些容易引起旁人误解的话。自己倒是高兴了嗨了，但这种话往往有失偏颇让人不喜。过来的路上我已经告诉米萌不要以偏概全了，不过她单线条，钱哥不好意思啊。” 钱毅略显赞赏的看姚衣一眼，心想这小年轻的教材写怎样不说，但的确颇有大将风度。 他摆摆手，“也不能怪米萌。这几年我这行业里的确有不少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尤其马志进为最。可惜我人微言轻，他是大社总编，我在的尚京文艺规模上远不如他们，我自己也就一个主编职务，改变不了整个行业的风气，只能做好自己了。” “哟呵，你是不是想学马志进啊？我可听你说了，马志进最喜欢在外面编排他老婆得各种病呢。这几年他老婆什么肝炎、阑尾炎、淋巴炎，身上能发炎的地儿都烧了个遍。” 陈怡悦笑嘻嘻的拍了自家男人肩膀一下，那是相当的亲昵。 钱毅赶紧缩脖子，“不敢不敢！老婆大人苍天明鉴！小的我这颗心里只能装得下你呐！” “哟，只有我吗？那如果我和你妈一起掉水里，你救谁？” “哎！” “瞧你这傻样，我会游泳，你这旱鸭子都不会游泳能救谁？肯定是我救咱妈啊！” “老婆威武！” 姚衣看着小两口的互动，却刹那失神。 他脑子里突然过了很多内容，在他前世与江静姝结婚后近二十年相处里，从未有那个刹那能像钱毅与陈怡悦现在这样。 嬉笑怒骂中藏着亲昵，一起坐在大排档里一边喝酒一边互相打趣。 自己与江静姝的相处总那么平静，温吞水。 说好听了这叫相敬如宾，但某种意义上，两人却永远有一层挥之不去的隔膜感。 即便前世姚衣曾在外面鬼混那段时间，脸上带着别人的口红印回家，在江静姝的脸上都等不到一丁点愤怒的表情。 似乎，与自己结为夫妻，让她连愤怒的情绪都在重压下被抹煞了。 姚衣神色有些黯然。 他们的财富或许不足我的万分之一，但他们的快乐，却是我几倍。 好羡慕。 那边，白帆瞥见姚衣这神色，却以为他是出版失败心里难受，这会儿是在强撑着。 白帆悄悄捅了捅陈怡悦这闺蜜的大腿。 俩好姐妹交情十多年，心有灵犀，陈怡悦马上道：“对了，帆姐你之前说你店里来了个特别厉害的年轻人，就是姚衣吧？” 白帆顺势接话，“对啊。” 陈怡悦立马转脸和钱毅说：“老钱我给你个任务啊。帆姐看人的眼光，你是有了解的吧。我看不然这样，你回头帮姚衣审一审稿子，怎么样？他马志进不出，你们尚京文艺不也做教材吗？说不定马志进错过的还是会下金蛋的老母鸡呢。” 钱毅得了懿旨，在席上自然不好扫老婆面子，一口答应下来，却也没把话说死，“当然没问题，不过姚衣咱们熟归熟，我在单位里毕竟只是个主编，还做不到一言以决。所以我不敢和你打包票，我只能保证，如果你的书质量过硬，我一定力推到底。” “那感情好，多谢钱哥了，来，走一杯。” “干了！” 姚衣笑眯眯的。 这，才真朋友介绍人情，打交道的正确方式。 钱毅的处理很微妙。 既让他老婆陈怡悦开心了，却又没把自己完全陷进去，出书这事儿自然有成本，他并未扔掉专业上的要求。 米萌却以为这事儿板上钉钉了，心头大石落地，开心得不行。 好一顿酒足饭饱，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大家这才散场。 姚衣喝到五分醉。 米萌稍微有点脚下打弯儿，还得柳珏扶着她才能稳稳的走。 樊力却基本没喝酒，与姚衣并肩走在后面。 “那个马志进就这么算了？” 樊力突然冷不丁问道。 姚衣摆摆手，“多谢樊哥好意，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已，我有安排。人一旦脱离过去的生活，就要想办法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划清界限。” “也对，明白。” “樊哥你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还得再想些办法，我如果要在尚京安家，那就得买房，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一个温馨的家，现在还不够。” “不急，时代很大，舞台很大，樊哥你是能耐人，我相信你能搞定。” “谢你吉言了。” 翌日清晨，姚衣早早的起床，然后摸出手机，翻出个号码拨了出去。 这号码的主人名为潘喜，是姚衣十来岁在外面短暂胡混时结识的朋友。 尚京潘老大的儿子。 这潘老大也算个传奇人物，当年同样白手起家，如今在尚京拥有十七八家私人会所，三四个高档饭店，七八家大型连锁ktv。 潘老大与姚家自然不能比，但在尚京地下圈子里，却又是一言九鼎的人物。 潘喜深得他老子真传，野路子特别多。 姚起平素不怎么愿意看到姚衣与潘喜打交道，但潘老大却又巴不得自己儿子能与姚衣走得更近。 后来姚衣在姚起的压力之下收心读书，两人渐渐疏于联系，不过如今姚衣想让潘喜帮他办点什么事的话，小潘一定不会推辞。 “喜仔，我有事找你。” “得嘞！搞谁？” “别动不动就搞谁搞谁，成熟一点。见面谈，下午一点，动感天地见，你还记得动感天地吧？” “咦，不是快垮了吗？” “李鸣又给盘活了，见面聊，我有事，先挂了。” 姚衣不太清楚09年的今天国家对手机监控做到了什么程度，但他多年养成了习惯，有些事不能在电话里谈。 第137章 投名状（第一更） 姚衣上午先把初稿打印装订成册，然后打了个车径直送去了尚京文艺出版社。 他到那边时，钱毅正在开一个会，但钱哥没让他在下面等，而是直接与领导扯了个谎，说自己好不容易约到个厉害作者送稿件过来，然后中途退场跑下楼。 甭管钱毅究竟能不能给姚衣把这事办成，就冲着他做人做事的态度，没得说。 “哈，我以为你还得过几天才送来呢。” 钱毅一路小跑迎上来，笑道。 姚衣笑着把口袋递过去，“哪敢让钱哥你久等，总之，不管成与不成，都多谢钱哥你了。” “行，我等会散会就开始看。最迟一周内给你答复，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可能，我们都一起想办法。但咱们尚京文艺在教材方面比较弱势，所以质量要求反而很严格。如果我回头让你改稿的话，你可别嫌我烦啊。” “改稿就表示能出嘛，我当然理解。” 两人又简单寒暄两句，钱毅就又急匆匆的上了楼。 姚衣坐在去往动感天地的出租车上，手指下意识的转动着手机。 其实他对钱毅的心态看得很透亮，到目前为止，他还只是因为这是老婆交代的任务而表现得足够热情。 可他内心里对自己的教材应该没抱多大期望。 他甚至会认为这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在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态下，仅凭一腔热血就写点东西出来，或许还在做着能靠这点东西改变一个时代，改变人们学习英语的方式。 世上有太多心怀热血，但能力却无法达标的年轻人，只有等他们被现实敲打得头破血流，才能幡然醒悟。 但钱毅并不是在害姚衣，他算是尽个朋友之义，帮忙看一看，确定姚衣在这一行的天赋而已。 他一定会有一说一，不玩虚的那套。 但姚衣心里却明白，等他翻开单词演绎法的教材，只要他不是傻子，一定能明白这种学习方法的含金量。 在十年之后这或许算不得什么，毕竟那时候med讲课视频在国内的影响力极大，学习方法和记忆法层出不穷。 但在今天，单词演绎法就是能改变时代，引领时代。 并且这并非在黑暗中漫无目的的摸索，单词演绎法在尚洋玄武分校的试点已经给出了答案，是金子总能发光，无关乎金子在哪里。 下午一点整，姚衣与李鸣正在动感天地柜台上闲聊，潘喜掐着点儿来了。 “姚哥，好久不见啊！可把我想死啦！” 如今的潘喜西装革履人模狗样，梳着个大背头，浑不似当初年少轻狂时那样杀马特。 还记得当年潘喜这家伙穿衣服，恨不得全身都有金属片，头发看着像个榴莲。 没想到短短几年没见，变化竟如此之大，比姚衣本人瞧来还成熟稳重些，当然了，他一开口就立马露馅。 姚衣笑着锤了下他胸口，没给他搂。 李鸣知二人有事要谈，给潘喜开了瓶肥宅快乐水，然后表示去游戏区招呼，你们自己慢慢聊。 “哥，你说吧。尚京这地儿，就没我办不了的人，你说，搞谁。” 姚衣转头坐在柜台上，“坐下谈。” 潘喜赶紧屁颠屁颠的坐下来，姚衣稍稍偏过头去，压低声音，“尚京教育出版社总编马志进。这人贪财好色，你安排一下，设个局，留点实锤证据，让他身败名裂。” “不断点什么？” “时代不一样了，别玩港片里那套，不然过几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谁也逃不掉。你也收敛一点。” “好的好的！我听姚哥你的。”潘喜眼珠一转，“这样，我在会所里……” “不用告诉我细节，我什么都不知道。” 姚衣打断了他的话。 潘喜先愣了愣，然后面上微微露出些震惊的神色，好半晌，才给姚衣比了个大拇指，“姚哥，你不一样了。” 姚衣又自打自脸，“港片看得多，学到了。” “学到了学到了，我这就去安排。记住，别在电话里安排这些事。” “我又学到了！” 潘喜一口肥宅快乐水也没喝，扭头就出了门。 姚衣继续在柜台上翘着二郎腿，看李鸣忙来忙去，竟有些羡慕这家伙的瞎忙。 虽然动感天地肯定不是李鸣的归宿，但他现在好歹有个明确的中短期目标。 至于潘喜会怎么安排，姚衣用脚趾头也能想到。 找个会所里的头牌妞，组个局，设个套，马总编那尿性不改，绝对逃不掉。 然后拍个照，录个视频，送他上法庭。 这事如果没有人在后面推，那马志进或许能想办法盖住。 很可惜，这件事的背后是他姚衣，冲锋陷阵的是潘老大的儿子潘喜，马志进盖不住。 不说能毁马志进一生，但马总编这辈子肯定得掉个弯儿走到别的方向了。 姚衣在酒桌上没怎么闹，因为这事在他这里连让他真个生气都算不上。 鸡毛蒜皮尔。 但不代表他事后什么都不做。 他几乎不花丁点力气，一个电话，和人聊五分钟，自然有人能帮他把一切做得妥妥当当，然后随手碾死一只蚂蚁。 嗯，在合情合理合法的范围内。 接下来这个下午，姚衣哪儿也没去，就搁动感天地里与李鸣聊天了。 他从来都是个从善如流，善于集思广益的人。 在靠自己闷头思索打不开思路时，他并不忌讳从别人身上得到灵感。 所以他把自己手里捏着五千万的事告诉了李鸣，想看看这位热血青年有无什么高见。 李鸣给出来的建议果然符合这位仁兄的真实年龄与眼界。 “我们做电竞啊！我有种感觉，现在电脑配置越来越好，娱乐项目越来越火爆，不出十年，电竞行业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大产业！咱们自己做个战队怎么样？” 姚衣算是服了他。 某种意义上，李鸣是个天才，他说的都没毛病。 将来富二代做电竞甚至会成为主流，尤其是某个王姓富二代，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左手冠军盾，右手召唤师杯，风头一时无俩。 但很遗憾，主流不代表赚钱，事实证明即便十年过去，大部分富二代依然是用爱发电。 王姓富二代的成功很难复制，里面有太多的偶然。 甚至，小王老板的俱乐部还真未必能盈利。 别看十年后电竞的盘子已经那么大，但真正的总市值依然只有那么多。 蛋糕变大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新资本进场的速度，赶不上竞争者增加的速度。 更何况现在是09年，从现在开始做，最快也要五年之后，等到直播行业大爆炸，才能勉强抓住点盈利的空间。 姚衣不打算和小王老板抢饭碗，他只笑着与李鸣分析了些现在的自己能看到的，能说的东西，让李鸣重新审视他自己的眼界。 傍晚时潘喜给姚衣打来电话，“那个，姚哥你现在在哪里？咱们见面说一下？你给我说个地方，我来找你。” “行。” 姚衣又走出门，在晚高峰里站了十几分钟才打到车。 好吧这促使他终于迅速做出个决定。 家里的车实在没办法拿出来开，没办法了，只能勉强买个十几二十万的车代步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等见到潘喜时，这老兄略显尴尬的搓手，“那个，姚哥啊，出现了一点意料之外的情况。” “有事就直说。” “马志进已经进医院了，全身一处骨折，四处骨裂，伤挺重的。” 姚衣微微瞪眼，“什么？” “你可别看我啊，不是我做的。我下午找人打听出来就这样了，人在医院里躺着呢。” “谁干的？人抓住了吗？” “一个叫余伟文的二愣子，今早动的手，就在马总编家里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里。他打人后压根就没逃，现在已经在拘留所里呆着了。我找朋友打听过，余伟文全部认罪。但奇怪的是马总编居然愿意和他达成谅解，不起诉他，只表示这是个误会。大概率应该是拘留十五天这样处理。” 姚衣心念电转。 好你个余伟文，你这先斩后奏，够狠！ 这，就是你琢磨一夜琢磨出来的投名状吗？ 但你以为这样就够狠吗？ 你这反而是救了姓马的。 唉，算了。 考虑到余伟文的社会阅历或许就那么多，这或许已经是鱼尾纹再三琢磨出来的最好解决方案，姚衣也不怪他。 “那姚哥咱们还搞吗？” “搞，但换个方案，就不用他身败名裂了。我连整他两次，他会狗急跳墙。到时候把实锤给他老婆一份，差不多行了。” “得嘞！” 第138章 姚衣你真牛 不知道马总编得在医院里躺多久才能出院，但姚衣不急，他都没再多过问。 总不能人家还在病床上，就安排个人换上身护士装去勾搭他吧？ 那他也太美滋滋了点。 嗯，这也太刻意，太容易留下痕迹。 姚衣也就在心里恭祝马总编早日出院，早日迎接他的新生活了。 关于拿五千万做什么，姚衣依然没有在心里完全敲定，不过这两天的观察与思索并非毫无所得。 他渐渐能够感觉得到，自己心中已经抓住点feel了。 很多事在捅穿那层膜之前云里雾里，可一旦迈过那个坎，纵目望去却顿觉一切豁然开朗，纵马平川。 这种状态被称之为灵感，又或许可以称之为顿悟。 姚衣心态渐渐平和下来，他知道自己不用急于做决定，只要保持住目前的节奏，不忘记思考，也不忘记揣摩，那一缕想要的灵感总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跃然心头。 再换言之，五千万对姚家或许只是毛毛雨，但对普通家庭却又是笔不可想象的巨款。 姚衣自己是重生者，脑子里装着很多几乎稳赚不亏的生意，随便投都没问题。 但是，在父亲姚起的心中，自己终究是个刚大学退学的年轻人。 在他这个年龄，再怎么天才的人阅历和经验都该有个上限。 一定程度的出众叫出色，过于出众，甚至超出了常人的理解，却又成了草率，容易引起反弹与质疑。 几天时间就敲定了五千万怎么用，那太吓人了。 即便自己之前做了许多铺垫，在父亲面前证明了一些自己的能力，也难免会被父亲认为自己终究年轻冲动。 很多观念先入为主，一旦在老爸心中形成刻板印象，那回头或许要用十倍的力气，才能让他认识到自己的正确。 或许有人会说，你不是知道那么多事吗，你给你爹说啊！ 你分析得头头是道，你把整个行业都看穿了，你的每一步预测肯定都是对的。 你爸肯定会对你惊为天人，然后纳头就拜！ emmmm…… 那这爸多半得是个傻子。 或许有人又会说，你就该先让你爸质疑你，怀疑你，看不起你的决策。 然后你顶着天大的压力强行把事儿做成了，你能去打你爸的脸，让他感到害臊，让他悔不当初。 姚衣摊手，我和我爸又没仇，明明可以处理得皆大欢喜，我干嘛要故意去打我爸的脸？ 那是我爸哎。 还有，我为什么要去给自己制造困难，没有压力创造压力也要上，我有病吗？ 所以，姚衣反而放缓了节奏。 别人都说生意场只争朝夕，但谁又知道，在他看似只争朝夕的一锤定音之前，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去做市场调研与政策评估呢？ 姚衣即使现在什么事都不做成，将来他也不会穷。 他想追求的并不只是单纯的赚钱的行业，他要既适合自己，又能赚钱，发展潜力还要庞大到足以在十年二十年后超越姚氏的大生意。 回到出租房时，姚衣刚推门而入，正听见米萌窝在沙发里给白帆打电话。 “白姐你问问陈姐呗，钱哥对姚衣的稿子怎么看的呀？这都一天啦！” 姚衣都快无语了。 别人钱毅拿到样稿到现在都不到十二个小时，你怎么好意思催。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猛咳嗽，同时给米萌使眼色，然后摇头。 米萌先是被他吓一跳，手机也没拿开，“姚衣你怎么啦？感冒了吗？” 妈耶，我在给你使眼色哎！ 你都在想些什么呢！ 姚衣实在绷不住，索性一把抢了她手机，“白姐你别听米萌的。她就胡说，哪有才一天就催别人的。” 白帆在电话里掩嘴直笑，“我当然知道，米萌这不是在给你操心吗。你们俩现在……” “没什么，真没什么。” “行吧。对了你稿子的事我会跟进。后天吧，如果钱毅忙到忘了，我一定让陈怡悦催他。” “多谢白姐啊。” “行嘞。” 把电话还给米萌，姚衣实在没忍住敲打她一句，“以后不要这么毛毛躁躁，哪有投稿一天就急匆匆催别人给答复的。这不是让人家钱哥犯难吗。你这性子得改。” “什么嘛，人家是在给你想办法嘛，没良心的。” 米萌没敢顶嘴，只小声嘟嚷着。 姚衣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对了今天你怎么没来书店啊，都跑哪去了呀？” 她在转移话题，刚才嘀咕的肯定不是好话。 姚衣苦笑一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事说再透彻也不见得有用。 他回自己房间打开电脑，登陆车168网站。 他得给自己挑个车。 09年的车168还算火爆，汇聚了国内大批最专业的车评人，立场相对中立靠谱。 当然，再过两年车168会改名为二手车之家，在业内的影响力直线跳水，那是后话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选车还得上网查有点跌份儿。 但姚衣也没办法，他不是不懂车，是不懂五十万以下的车，从来没琢磨过。 那对曾经的他而言简直是另一个位面般的存在。 09年时售价十几万的车里，前后座气囊侧气帘，甚至连abs系统与esp车身稳定系统都不是硬性标配。 姚衣可不想十几二十万买个车，到头来连esp都没有。 他并非漫无目的的挑选，而是在心中定下几个基调。 低故障率、三厢、排量1.6以上、百公里提速时间十秒左右、必须有前后安全气囊、abs、esp、自动挡等等都有要求，随后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用排除法。 不足十五分钟他就敲定了目标，真没什么好挑的，就是你了，1.8t的09款帕萨特顶配版！ 刚在手机里编了个草稿短信存下4s店地址，他手机竟又响了起来。 拿起一看，尚洋玄武分校校长李志华打来的。 这都夜里十点过了，李志华这电话的来意不言自明。 一切正如姚衣所料，自己的身份被证实了，就是不知道是事后马志进打听出来，还是李志华主动找人问，又或者是余伟文主动透露。 这事儿应该发生在今天下午，不然当时马志进不会放弃立案，放余伟文一马。 以余伟文做事喜欢先斩后奏的性子，多半这家伙在揍马志进时便说了吧。 甚至余伟文还能想到，自己肯定知道李志华会去求证，所以当时说穿自己身份问题不大，自己不会太过计较。 因为那终究是必然出现的结果，早点晚点发生无伤大雅。 余伟文的脑子很活络，但又有些太喜欢耍小聪明，这一切逃不过姚衣的法眼。 至于为什么李志华现在才打来电话，想来是马志进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犹豫担心后怕一整天，终于在现在下定决心托李志华带个话，服软了吧。 姚衣嘴角轻轻划起一点弧度，接通，“李校长你好。” “那个……小……咳咳，姚哥啊，马志进他托我给您道个歉，对不住啊。” 李校长的声音里听起来有点颤抖，他很紧张。 姚衣不置可否，“怎么了？没必要啊，马总编那就是个误会，也怪我没把我朋友介绍清楚，小意思小意思。” 姚衣不承认，也不接话，李志华神情有些黯然，“那个，马志进他今天出了点小意外，要不这样。改天他做东在皇朝饭店办个席当面给您赔罪？” “这就不必了，再说我也没怪他。” “那过两天马志进让他下属来拿您的稿子，首印五万册，版税百分之十八。” “也不必了，我让我朋友拿去出了。” “呃……” “李校长，这就是个小问题，在我这儿也是个小问题。你是尚洋的人，我个人认为你的工作能力还算不错。你就做好你的工作，对我姚衣就是最好的表态。尚洋不会亏待人才，也需要人才。” “好的好的，姚哥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姚衣不动声色耸耸肩，正准备躺上床，电话又来了！ 这次打来的是钱毅。 他的声音打着颤儿，似乎有些过于激动，“姚……姚衣，你……你牛逼！妈呀！真牛逼！” 钱哥是个地道人，今晚回家应该就在加班看稿。 现在他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第139章 买车（第一更） 姚衣明知故问，“钱哥怎么了？” 钱毅却是个爽快人，“我说姚衣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水平，你还能不清楚？我这大半夜的给你打电话还能是为了什么事？” 姚衣哈哈笑着，“钱哥过誉了，我知道这本教材不错，但这才多少时间，钱哥你还没看完吧？” “的确没看完，我只看了你前三章，关于单词演绎法的综述，还有对两个最常见词根的讲解。我只能说两个字，服气，大写的服气。” 姚衣隔空点头，其实之前他还真略有些担心钱毅不上心，又或者水平不够高，对市场的嗅觉不够敏锐，看不出演绎法的厉害。 他原本只打算等钱毅最多一周，超过这时间，他就会去拿回自己的稿子，也代表钱毅本人错过了这契机。 现在看来，一切安好。 “姚衣我得给你道歉，说真的，在翻开书之前，我其实对你没有太高的期待。咳咳，你知道的，毕竟你太年轻了。再加上你写的是英文教材，你也没有留学背景。” 钱毅有一说一。 姚衣嗯了声，“我懂，理解。” “但你给我上了一课，人不可貌相，我学到了。我觉得尤其厉害的是你写出这么了不得的东西，之前竟一点儿都没沾沾自喜。不对，你甚至一点引以为荣的味道都没有，我都不知道你怎么做到这么镇定的，不像是你这个年龄的人应该有的样子啊。” “那是因为钱哥你是第一个看这份稿子的编辑嘛，你不给个评价，我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踏实。” 其实是他觉得人一生要做的事很多。 他知道自己的舞台很大，区区出版一本教材，即便卖到疯起能赚的钱也没多少。 他真没太大的兴奋感，对这事看得很平淡，只按部就班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但他不会这样和钱毅说，那显得太装逼。 “哈哈，你小子，可真有你的，真沉得住气。成，我今晚也就是没控制住心情，先给你通个气，也好让你心里踏实。你早点睡，我得挑灯夜战，今晚必须通读一遍。我给你说，也就我俩有交情我才敢提前打电话给你通气，换普通的作者，在我这边能落锤之前我都不敢给什么准信的。” “钱哥辛苦了，你也注意身体。” “哈哈，干咱这行的，熬夜那都是家常便饭。三天不通宵我都浑身难受，挂了挂了。” 一觉睡醒，便又是翌日清晨，姚衣伸个懒腰，从床上爬将起来。 在从尚洋辞职之后，他的生物钟却没怎么变化。 穿戴整齐打开房门，客厅里却已经飘来缕清香，让人食欲大开，正是皮蛋瘦肉粥，也不知樊力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究竟从哪学来这般精致的厨艺。 但姚衣却不太习惯总吃别人，洗漱之后正打算自个下楼随便吃点老妈嘴里差不多能毒死人的路边摊，却发现客厅饭桌上已经整整齐齐摆上四个碗。 樊力一边扯围裙一边冲姚衣挤出丝笑容，“我做了你的，一起吃吧。” 这种笑容大约已经是樊力努力训练后的结果了，让他这汉子笑得像迎宾真不太现实。 都这样了，姚衣也不矫情，“多谢樊哥。” 他没提生活费的事儿，那显得太过刻意，但他却在心中暗自做了个备忘录，改天自己也去买些食材吧。 “这个碗是你的，这双筷子也是你的，你之前用的都是这一副碗筷。” 不曾想，樊力竟给他换了个碗。 姚衣有些愕然，碗就罢了，四个碗的花纹的确不一样，樊哥如果刻意记是能记下来。 但这四双筷子怎么瞧都长得一样啊！ 樊力见他发呆，以为他想歪了，补了句，“昨天我陪柳珏看电视，里面大户人家似乎都流行分筷。你看你这双筷子，其实我是用指甲在尾巴上划了个印记。” 姚衣真不知如何说的好，“没事儿，我没这么多讲究。” “不不不，还是就这样吧。不然我们和米萌混着用筷子也不太好。” “行，多谢啊。” 吃过饭，姚衣刚下楼散步，正打算打车去4s店，钱毅又打来电话了。 他低头看看时间，上午八点五十七分。 钱哥真干了个通宵。 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倦，但依然难掩兴奋。 “我通看了一遍，除了需要校正的错字漏字之外，只有少部分内容需要润色和修改。” 姚衣问：“那就是能出了？” “嗯！基本没太大问题！但按照以往的惯例，其实我们要出版教材之前，都会先把样稿送到尚京师范找些专家和教授做个简单的评估。但这次因为你这个理念创新度太高，我个人决定不送去评估，直接走出版程序。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把这本书做出来！” 钱毅此时说的话，其实非常不职业，他给的保证太足。 但姚衣理解，“有劳钱哥了。” “不，我一点儿都不累。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多兴奋。你这本书可以改变国内英语学习的大环境，可以引领一个风潮！可以让你和我，还有让尚京文艺一战成名！” “咳咳，钱哥冷静，冷静一点。市场瞬息万变，我们一步一个脚印的做，做到一步再展望下一步。” “你说得对，还是你有大将风度。” 钱毅打着哈哈。 姚衣却知道他并非真的如此人浮于事。 他这样讲的目的只有一个，给自己狠下定心丸，免得自己再去找别人。 出版这事，对有水平的原著作者而言，他与出版社是个双向选择。 一稿多投并非罕事，谁家给的钱多找谁。 钱毅不知姚衣财力，有这担心无可厚非。 “我这会儿还得去单位报道，然后我大概得在单位里睡一上午。今儿下午我先再摸摸单位的情况，然后我出来找你，我们面谈一下具体怎么操作，顺便再把修改意见给你，怎么样？” “好！我静候佳音。” 挂断电话之后，钱毅从椅子上猛的跳将起来，振臂，捏拳，“爽！” 正在客厅摆早点的陈怡悦听见书房里传来的声音，“疯了吗你？熬一晚上，还在这儿一惊一乍的什么呢？” “哈哈，老婆。你想不到吧，你老公我要一飞冲天了！” “姚衣写那教材真这么厉害？” “对，就这么厉害！” 陈怡悦纳闷，“但你们社在教材方面比较弱势，你自己的主要业务也不是教材出版吧？我没记错的话，你这几年出的教材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那有什么关系，手握屠龙刀，自当能号令群雄！正因为我们社的教材弱势，这单词演绎法才更能引起领导重视。以前我们弱势，可如果做成了，以后我们的教材就强势！” 陈怡悦嘶嘶倒吸着凉气。 她知道自家老公素来稳重，并非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辈。 他兴奋成这样，屠龙刀都来了，真吓人。 她嘀咕着，“我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居然真是下金蛋的母鸡。那我回头得和帆姐多沟通一下，免得煮熟的鸭子飞了。” 钱毅点头，“对，不过姚衣似乎不是那种人。算了，不管怎么说，我们总得比别人优先级更高点。” “嗯，等会你别开车去单位啊，打车去。熬通宵再开车不安全。” “遵命老婆！” 这个白天姚衣并未闲着，到4s店光速全款买车之后立马走人。 提车得再等两天，4s店需要去办些手续。 随后他在尚京城里兜兜转转，四处走走看看。 他不太确定自己背后有没有随时跟着人。 但他知道至少自己大体的动向会有人给严文相汇报，并最终从严文相之口进入父亲姚起的耳朵里。 所以，不管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样的决策，都至少得装出副考察过，摸索过和思考过的样子。 他去了电脑城、网吧、手机店、市中心互联网中小企业扎堆的办公大楼。 2009年的今天，谷歌即将退出中国，百度即将一骑绝尘，阿里马上腾飞，腾讯即将一统江山。 互联网产业正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迅速壮大，做城市综合信息、网购、社交、百度竞价排名、营销的所谓it企业正以雨后春笋般的速度在华夏大地遍地开花。 每个人都瞄准了这个大蛋糕，子弹上膛拉满弦，铆足了力气冲杀进去。 但姚衣却知道，大浪淘沙过后，能在这片“蓝海”中扬帆远航的企业千不存一，绝大部分资本都成了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咸鱼。 可谓遍地枯骨，哀鸿盈野。 唯有房地产屹立不倒，永远是这个国度里第二赚钱的高盈利行业。 但姚衣更知道，十年之后所谓的互联网企业在另一个大市场面前只算是完成原始资本积累。 移动互联网，那才是真正的星辰大海。 没人会相信，十年后的智能手机性能甚至可以赶上09年的pc。 人人有手机，随时随地能上网、聊天、买东西、看电视、看直播、完成工作、租房甚至买房。 在电脑cpu被失效的摩尔定律掐住咽喉时，arm架构又打开了另一个潘多拉魔盒。 迅速普及的智能手机让中国的网络用户在短短几年内，从几千万迅速扩大十倍，变成七八亿。 那是洪水，是无可阻挡的浪潮，是能让传统行业经营者头皮发麻的滔天巨浪。 如今的姚衣光是去想像，都能觉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那是个一入风云便化龙的大时代，一定要有我一席。 我不要再站在另一个山头当旁观者。 第140章 不对等的谈判 前世的自己被困在房地产行业里动弹不得，整整二十年。 前十年他潜心学习，后十年被迫提前接班，力挽狂澜于既倒，让大厦将倾的姚氏重回正轨。 表面看那是波澜壮阔，可当他四十岁之际，即便功成名就，每每回想却又觉索然无味，颇有种此生虚度之感。 如今既然回来了，心中虽有些没底，但即便知道那是龙潭虎穴，总要去闯一闯，斗一斗。 不论成功与失败，但求心中无憾。 论才华，我姚衣或许不如你们。 论智商，你们里面的一些人肯定完爆我无商量。 但我的优势，你们同样不可企及。 十年后那一个个光辉璀璨的名字仿佛一座又一座大山傲立在世界之巅，每个人的履历都散发着刺眼的夺目光芒。 前世姚衣作为一个旁人眼中靠父辈荫蔽而起势的“土老财”，从未能在旁人心中与那些人可相提并论过。 即便那些人没他有钱，可就耐不住别人觉得人家才叫惊才绝艳。 大家都站在一起时，受到的表面恭维与尊敬不相上下，可姚衣却能敏锐的察觉到一些人藏在眼底深处的轻蔑与偏见。 在网民的口中，就连他挨的骂都没有别人高端。 他终究是有些不服的，但人已老，心已沉，不可能人到四十还放下手中的庞大姚氏贸然进入别的领域。 如今却不一样，我还年轻，还有热血与冲动！ 男子汉大丈夫，生当执三尺剑，战天下群雄！ 他站在尚京最高大楼顶层的云顶餐厅落地玻璃前，俯视大地，如此想道。 下午四点，钱毅如约抵达云顶餐厅。 姚衣起身向他招手。 钱毅背着斜挎公文包快步走过来，略显讶异的说道：“哇，怎么挑这地儿，咱们碰头随便找个茶馆得了呗。这地方喝水好贵。” 姚衣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先前闲逛时刚好从这边过，突然想上来看看景色。没事，他们贵有贵的道理嘛。钱哥你看，从这边看下去，是不是有种一览众山小之感。” 钱毅先是一愣，摇头苦笑，“我先说要一战成名时你还让我冷静呢，其实你比我还狂，只是面上没表现出来。” 姚衣没否认，只点头，“人无恒志不立大事，人无心气不成大业。正如钱哥你之前所说，我们想改变时代，想让学英语这件事难度等级下降一个级别。既然我们要做这么大的事，当然得有自信，先说服了自己，才能在书里说服读者。” 钱毅一愣，心中却已有些打鼓。 他觉得姚衣不会无的放矢，这是在为等会谈合同打铺垫。 那边服务员过来笑眯眯的问钱毅要点些什么。 钱毅习惯性的抬手，“一杯素茶。”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没有素茶。” 姚衣在旁边接过话茬，“金骏眉。” “好的先生，一杯金骏眉。” 等服务员走了，钱毅实在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红茶？” 姚衣笑回，“之前我们打电话时，钱哥你喝过好几口水，但你几乎每次喝水之前都会吹两口气，并且你还加过一次水。红茶要热喝，并且最好用宽口杯。你吹杯子时吐的气很重，所以你用的应该是宽口杯。我推测钱哥你喜欢红茶的概率高些。” “你牛！” 钱毅突然有种感觉，自己今天谈判怕得被姚衣按在地上锤。 之前只是在饭桌上简单的沟通，今天钱毅才知道，这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年轻人，竟超乎想象的强势，更有极强的掌控欲。 他突然有点好奇，那个恶心姚衣一顿的尚京教育总编马志进回头会不会倒霉？ 他摸出诺记5800，把手机搭在大腿上，打开因为忙碌而两天没开的组内工作qq群，斜眼往下瞟去。 他手下最八卦的小弟刚发了条消息。 嗯？！ “据可靠情报，隔壁社的饥渴马进医院了，给人打断好几根骨头。” 尚京教育其实不在尚京文艺的隔壁，两个社的办公楼距离很远，但尚京文艺的人一般都这么称呼日常抢食的尚京教育为隔壁社。 至于饥渴马，不用说，就是在业内臭名昭著的马志进本人没跑了。 钱毅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我可能看花眼了，或许是我打开群的方式不对，我重开一次。 妈耶！ 真的！ 他又扫了下群聊的内容，发现马志进似乎是调戏小姑娘，结果被人家的追求者给揍了。 打人者倒是被抓进去了，就是不知道放出来没，听说马志进打算不追究。 唔，那应该是巧合，姚衣看起来完全不像刚惹过事的样子。 等等，被马志进误会成公关的不就是米萌吗？ 但姚衣没进去过啊，这两天大家联系这么紧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一点儿迹象都没。 或者这是马志进以前惹上的麻烦？ 钱毅有点懵。 实在理不清思绪，他干脆不去想这事，顿了顿，抓过服务员掺满的茶杯捏了捏，强行镇定心绪，转回正题，“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嗯，钱哥你说。” “我这边，作为主编，手里的最高权限是可以给你首印三万册，版税十八的合同。我们社的教材出货标准价是二十五元一本，终端指导价暂定49.9元。你知道的，我们还会酌情给渠道商一些返利，你最终能到手的第一笔稿费至少不低于十万，这个可以写在合同里。” 姚衣微微颔首，他没打断钱毅的话，只在自己心中琢磨着。 这边的首印册数比尚京教育少了两万册，版税一样，出货价稍低些。 倒不奇怪，尚京文艺规模上的确弱势些，钱毅也只是个主编，权力不如马志进。 换言之，钱毅的确全部一次交底了，这是他能拿出来的最优条件。 不过，这并不符合姚衣的心理预期。 “钱哥，其他方面我都没有意见。就两点，首印三万册太少，上市时间要在三个月内。” “啊？上市时间没问题，但三万册太少？不少了啊！” 姚衣微微摇头，“钱哥你不说了吗，三万册怎么改变时代？肯定会迅速卖断货吧。我这两天做了下简单的市场调研，个人觉得十万册比较合适。” 钱毅嘶嘶倒吸凉气，眼珠瞪圆。 新人作者，首印十万册，这是何等的嚣张！ 如果换个人，他得开口骂人了，但钱毅看着对面姚衣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再想想他的稿子，却又骂不出声。 姚衣瞧钱毅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他真不是无理取闹。 他不想浪费时间。 教材早点上市，早点横扫市场，让自己早点成为一个知名英语教师，这对自己下一步创业会有帮助。 这个事儿，宜早不宜迟，不用怕惊世骇俗。 “那个，姚衣啊，我们社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十万册确实太吓人了。而且我们三万册只是首印，如果行情真如我们所料，那就马上加印嘛。” 姚衣继续摇头，“如果首印迅速卖断货，加印至少会耽搁一到两个月。但在咱们国内，盗版防不胜防，是吧？” 钱毅沉默着。 他作为出版社编辑，当然心知肚明。 现在国家对盗版实体书的重拳出击才刚刚开始，租书店虽近黄昏，但并未真个末日。 遍布全国各地的无牌无照租书店和地摊，是盗版畅销书的主要流通渠道。 盗版书粗制滥造，出货极快，甚至很可能正版上市的第二天就会逐渐有盗版书流通在市面上。 钱毅懂姚衣的意思，真正想盈利，是一次就把正版做够，迅速消化吸收潜在市场，不要给盗版留下太多空间。 道理虽如此，但钱毅还是接受不了首印十万册这么夸张的事，那出版社要担很大的风险，领导基本不可能同意。 可最先说出大话的又是他本人，他只是没料到姚衣真被自己吹到膨胀了，现在又不好说丧气话。 见钱毅脸上那副憋得难受的表情，姚衣笑笑，反倒说道：“钱哥你别急，你的难处我都理解。不然这样，你昨晚应该只囫囵吞枣的扫了一遍，接下来你先用你的专业眼光再重新审读一下。我也拿着你的修改意见改改稿，精益求精，我们三四天后再碰个头，到时候再做决定？” 钱毅欲言又止，憋出句，“但十万册还是……”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或者我们定稿后，钱哥你试着和出版社里争取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谈。” “行吧，先就这样了。” “钱哥你放心，这件事我既然已经找上了你，在咱们这边理清楚之前我不会再去找别人。” “成！” 现在又换成姚衣给钱毅喂定心丸了。 第141章 视野决定眼界 当天夜里姚衣回房之后，就开始照着钱毅的修改意见动起稿子来。 这个工作量挺大，直到两天后他开着临时牌照的帕萨特从4s店出来后，才开车给钱毅把打印稿送去。 姚氏总部总裁办公室里，严文相正坐在姚起办公桌对面，缓缓合上文件夹。 姚起在面前的文件上签上名，放到一边，“文相你先别急着走，谈完正事，说说姚衣的事吧。他最近动向如何？” 严文相汇报道：“姚总，之前您给姚衣批的五千万启动资金第一笔八百万已经到账。” 姚起点头，却并未说话。 “不过姚衣离开尚洋之后并没有急于开展下一步事务，而是走走碰碰，看了不少东西，还买了个车。” 姚起略微来了兴趣，眉毛一挑，“哦？什么车？” 严文相有些无语道：“帕萨特领取顶配版，1.8t排量。” “嗯？帕萨特？” 姚起嘴唇微张，显然有些不理解。 他甚至露出了罕见的震惊。 若是接别人的车来开也就罢了，姚起早年也曾开过桑塔纳，但这是姚衣自己做的选择。 不差钱的二十岁小年轻，买的第一个车是帕萨特，不是更年轻运动的宝马3，也不是商务与时尚兼具的奥迪a4。 见车而知人。 这般落差，让姚起这个见多识广之辈都看不懂。 “这臭小子在想什么呢，该不会是故意在我面前装老成吧？” 姚起心中如此嘀咕了一句。 那边严文相又道：“据说姚衣在选车时特别注重安全配置，付款前甚至去维修车间检查了前后防撞梁。他不是漫无目的的随便买了辆，似乎经过深思熟虑。” 姚起心中虽讶，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头，“注重安全是好事。” “对了，他最近似乎还准备出书。” 姚起略微不喜，“出书？他十几岁时有段时间喜欢看武侠小说，这是文学梦又死灰复燃了？净做些没用的。” “不是，他写了本英语培训教材，打算让尚京文艺出版。” “哦？我怎么不知道他还会这个？” 在短短几分钟内，姚起因为姚衣的事接连被打了两个措手不及，但不愧是姚总，并未再失态。 “我推测应该是他在尚洋呆的那段时间有些心得，算是写点东西来给自己留作纪念吧。根据尚洋玄武分校反馈，姚衣的教学效果的确很好。” 姚起难得点头表示满意，“做事讲方法，会归纳总结，是好事。善于动脑的人做什么事都能比别人做得更好。如果他不是姚衣，或许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英语教师吧。” 对姚衣现在的动向，姚起觉得很满意。 他并没有被五千万冲晕头脑，拿着钱就不急不可耐挑选一些似是而非的项目扎进去，而是依然按部就班的推进着之前的事情。 同时他也在观察与学习，要从这个人人都认为是铁桶江山，所有赚钱的项目都被人做完了的世界找到个突破口。 这说明姚衣做事有计划，有目的。 很多人在决心下海做生意之前，放眼望去都会有种感觉，他认为自己眼中看到的整个世界能赚钱的生意都已经被做完了，被人占满了坑，总觉得什么都不好做。 这种心态从09年到19年，都不曾有任何变化。 想找到猪都能做好的生意，找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赚大钱的活计，这是普通人从商之前最大的困惑。 时代永远在变，而人心固步自封。 那是因为普通人承受不起风险，承受不起失败，所以他们做事的首要动机并非我能靠这个赚多少钱，而是我做这个最不容易亏。 但基本上，风险越小的事赚得就越少，哪怕做一辈子也只是个小生意。 这不能说他们笨，这是他们的财力与能力局限下的残酷现实，是老祖宗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大智慧。 譬如尚京文艺的总经理与总编，此时便被困在这种视野里。 在云顶餐厅会面后，钱毅回去真如姚衣建议的那般，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再研读了一遍初稿。 他甚至又买了几本市面上大热的单词突破英语参考书以做比对，却没想到这第二次精读竟比第一次通读时更觉惊艳。 首先姚衣选取的切入点就很精妙，更微妙的是又因这是姚衣的第一本书，他在文字的驾驭上反而跳脱出了思维成定式的老手们常用的窠臼，讲解深入浅出，恰到好处且又生动活泼。 在拿到姚衣开车送来的修订版后，他仔细比对了修改的那几个点，满意至极。 终于鼓足勇气敲开了总编刘文德的办公室，硬着头皮将姚衣提出来的合同条件汇报了上去。 在尚京文艺这家出版社里，钱毅作为业绩前三的主编，拥有一定的自主权限，依照他报给姚衣的条件，他基本可以自己拿主意。 如果再往上打个申请，以他在单位里的资历，力荐的话也能拿到首印五万册，但再要往上，那的确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首印十万册，甚至总编刘文德都没有这个权限，还需要刘总编继续上报给总经理向晚南，并得在编辑部上开会讨论投票表决。 “钱毅你别逗我笑，你说这姚衣是谁啊？我听都没听过！他哪来的胆子敢要首印十万册？” 刘文德面部表情极其丰富。 钱毅直搓着手，“刘哥你听我说，这本教材真的很厉害，我特别看好。不然回头你也看看稿子？” “不看不看，看什么！十万册呢，咱们印刷成本和书号宣发成本加起来都得百多万好远，别说是个毫无名气的新人作者了，就连易中天老师出书都不敢要首印十万册。钱毅你是咱们的老员工了，可别犯这种原则性错误啊。” 得，钱毅被刘文德直接轰了出来。 看他走人时那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刘文德在后面补了句，“以咱俩的关系，我也信得过你能力，但这事儿的确太坑了。我知道你不死心，那成，我等会带你去向经理那边。他要点头，我们就正式上会讨论你这本书？” 钱毅面露喜意，但心里也不算踏实。 十分钟后果然乐极生悲。 暴脾气的总经理向晚南几乎是用咆哮体将钱毅给轰出去的。 “滚滚滚！成天净搞些有的没的东西，什么幺蛾子都给我整出来了。我给你说，甭管你再看好那人，你给他回，首印就五万册，一册都不能多！去去去！对了我听说过几天青年作家悦然要开新书，你上次和她打上交道了吧？我这就让人给定票，你麻溜的给我滚去京城把这事儿搞定！一定要把悦然的新书拿到手！” 向晚南嘴上骂得痛，但倒也没否认手下得力干将钱毅的能力，开口给他把权限提到五万册已经欧了。 钱毅好无奈，只能灰头土脸的跟着刘文德走出总经理办公室。 门外正候着个中年女子见他这副吃瘪的样子，掩嘴直偷笑。 钱毅心里正不痛快呢，“黄小琴你笑什么？” “我笑咱们的钱大主编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个小年轻那么热血呀。哪有这种理嘛，你再怎么喜欢别人的书，也不可能找向经理要十万册嘛。” 黄小琴皮笑肉不笑的嘿嘿着。 钱毅嘴一抽，完了，怎么给黄小琴这大嘴皮子听见，回头这事肯定得在社里传得满城风雨。 黄小琴正是尚京文艺的另一个主编，同为业绩前三的有力争夺者，与钱毅是同事，却又是直接竞争对手。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他就听见有人在碎碎念这事。 有人说他要犯大错，也有人说他说不定收了人家作者好处，还有人说他是疯了。 虽然这些话都没人当着他的面讲，但黄小琴这臭婆娘却时不时过来阴阳怪气挤兑两句。 他的心腹小弟也总完美履行眼线的工作，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都给他一五一十的汇报。 钱毅被弄得烦不甚烦，心下一横，提着包走人。 他刚下楼，手机上收到短信。 向晚南真让人给他订了下周去京城的火车票。 这不能说向晚南在给他穿小鞋，是在提拔他。 青年作家悦然是国内近几年新出头的大热作者，几乎每本书都能冲上各大书店畅销榜前十。 别人想揽下这活都不行，就像钱毅出门后黄小琴跟着就找向晚南，图的就这事儿。 钱毅知道向经理的好意，但心里就是不甘。 悦然的书或许算得上《全真心法》，但姚衣这本却是《九阳神功》啊！ 第142章 狗屁倒灶 钱毅独自在茶馆里坐了一下午，就反反复复的看几本书，姚衣的修订版，另外几本高销量的教材。 他得给自己巩固信心，同时又得在心里琢磨怎么才能客服困难把事给办成。 他甚至不敢告诉姚衣现在自己面对的困境。 因为他怕姚衣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质疑，最终失去这柄“屠龙刀”。 他能感觉到姚衣极其自信，很清楚《单词演绎法》的水平，并且姚衣可以依靠的绝对不只有自己。 如姚衣这般人，会极其讲究效率，肯定不喜欢在和稀泥中浪费时间。 姚衣把话说得很清楚，在他这边理清楚之前，不会找别人。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如果你老理不清楚，那也怪不得我了。” 接下来这几天，他一边忙着精益求精的完善修订版，和姚衣不断碰头，一起拿出第三版第四版与最终版。 同时他几乎每天都去磨刘文德与向晚南，试图说服这两人，至少先看一下稿子。 单位里关于他这事的风言风语的确越来越多，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钱毅知道这是自己人生中极其重要的契机。 一旦错过，必定悔恨终身！ 黄小琴或许说得对，他心中的确燃烧着热血。 他在坚持做一件旁人看来几乎毫无意义，甚至违反常理的事。 他甚至赌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大家都不理解他这是怎么了。 就算你铁了心要出这本书，为什么你就不能让点步？ 为什么你就不能反过来给作者本人施压？ 非得把重压扛在自己身上，像个堂吉诃德一样去挑战业内约定俗成的行规。 你缓一缓不行么？ 你是手握作者生杀大权的主编啊，你犯不着啊！ 钱毅对旁人的冷眼看在眼里，外面的风言风语听在耳里。 但他却想说，缓一缓这三个字说来容易，但你们却不知道这是何等可怕的慢性毒药。 许多人庸庸碌碌一生，就全输在了遇事缓一缓这坏毛病上！ 钱毅手捧最终版打印稿，站在刘文德的办公室门前，深吸口气。 在他背后的办公大厅里，正有无数双眼睛悄然注视着他。 这些目光里有不解，有幸灾乐祸，还有同情，还有咬牙切齿。 谁也没想到，钱毅会拼到这个地步。 “刘哥，我又和作者一起改了几天，这是最终版，你看看吧。” 钱毅推门而入，将这本算不得厚重的几百页小册子摆到刘文德办公桌上。 刘文德将视线从自己的电脑上收回，火了，“你搞什么！后天你就得去京城，你不先做悦然那边的准备，还搁这儿瞎捣什么乱！钱毅啊钱毅，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拎不清了。” 刘总编颇为恨铁不成钢的骂着，他对钱毅这多年老伙计真有些失望了，突然就莫名其妙犯了轴。 钱毅面不改色，“刘哥，咱们认识多少年了？” 刘总编先一愣，然后陷入回忆中，“得有快十年了吧。那时候我还是个刚升职的主编，你是我手下的实习责编。咱们一起起早摸黑的，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所以你更要珍惜现在啊。你都不知道，黄小琴最近成天上蹿下跳，她是要趁你病，要你命，得把你拱下去。” 说道后来，刘文德压低了声音。 钱毅点头，“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还是要说，错过这机会，咱们社接下来要再输十年！并且永远翻不了身，只能在实体出版不断萎缩的大环境里越来越难熬！刘哥，这么多年，我办事靠不靠谱，你还不知道么？看一看这稿子吧？这次我梭哈了，全赌在这本书上了。” 刘文德眼睛瞪大，终于缓缓把手伸出去，兀自有些不敢信，“这本书真值首印十万册？” 他嘟嚷着，也不知道是在问钱毅，还是在问自己。 刘文德终于把书摆到自己面前，又看看表，“离下班还有四个小时，我这四个小时就全交代给你吧。但下班后我得去火车站接我爸回家，今儿我可不加班。” “我见过叔叔的，刘哥我帮你去接叔回你家，你看书。嫂子在家吧？” “呃……妈的，服了你了。在家，五点四十的火车，千万别迟到啊。” “得嘞！” 当天夜里十点，刘文德敲开了同住一个小区的总经理向晚南家门。 身穿睡衣的向晚南打着哈欠，“老刘你搞什么飞机呢。我看完这集电视剧都打算睡觉了。” 刘文德满脸涨红，“睡你麻痹的睡！” “艹你大爷怎么骂人！” “我艹我心情太激动控制不了！我跟你说咱们俩都是煞笔！我他麻痹的真是个大煞笔！” “我艹你连自己都不放过！吃错药啦！” 刘文德已经哆嗦着身子挤进向晚南的客厅，正瞧见电视里播着的《一起来看流星雨》片尾曲。 “干他姥姥的，有时间看这弱智剧都不知道干点正事儿。” 向晚南也火了，“你特么有事说事啊，我这个点了干毛正事！我看这破剧不也是想分析一下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喜欢个啥吗？我特么也看不下去这剧，但你就吃不住它火啊！” “嘘嘘，小声点，别吵着嫂子和侄女儿睡觉。” 向晚南锤他肩膀一下，“那不你先给我飙大嗓门的么？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到底干嘛来了，信不信我下次让你代表咱们社去红色旅游？爬山爬不断你腿！” 刘文德浑身一抖，然后赶紧拽着向晚南进他书房，“别，哥我错了。” 说完，刘总编就把书拍在桌子上，摊开最终版《单词演绎法》。 他眼睛里都在放光，双手情难自已的抓住向晚南肩膀，“妈的老向，咱们这次挖到宝了！不对，是钱毅这神仙捡了个大漏啊！” 向晚南将信将疑的看眼封面上用加粗宋体打印的《单词演绎法》，“嘛意思？这本书到底有多虎？” 刘文德深吸口气，“虎到要翻天！如果咱们是中国队，这本书就他妈是米卢，能把咱们带进世界杯！这次要不是钱毅坚持，咱们以后每天都得抽自己一大耳刮子！” 姚衣这人真的有毒，他这本书先让钱毅干了个通宵，这才几天过去，又俩老头栽进他书里。 但这一夜钱毅却过得很忐忑，刘文德虽然很兴奋，但在去向晚南家之前，他并没有过于激动的给钱毅打电话。 于是乎，两老头熬夜，一主编辗转反侧的一夜就这般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钱毅接到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杀进单位。 上午八点他便到了向晚南的办公室，此时其他同事基本还没来。 办公室里两位大头目都坐着，钱毅突然觉得气氛有点奇怪。 刘文德欲言又止，还是向晚南这总经理轻咳一声说道：“小钱啊，昨天老刘看过稿子，他也觉得这本书不错，可以出。但我个人觉得呢，他姚衣毕竟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作者，一下子给到十万首印，十八个点的版税，有点不太合乎行规。” 钱毅吞吞口水，“那向经理您的意思是？” “你和他谈谈，我个人觉得五万册首印已经很够意思，如果他非要坚持，那就把他的版税降到十二。干咱们这行，和作者收书不就是谈生意嘛，讨价还价本来就理所应当嘛，不能他要怎样就怎样。” 钱毅先是一愣，硬着头皮道，“呃，这个，姚衣的情况有点特殊，恐怕不太好谈。” “能有什么特殊的？天王老子也得讲道理对不对，如果实在谈不了。那我看他这本书就算了吧。” 向晚南拍拍桌上的最终版装订册。 钱毅敏锐的发现上面的订书针被换过了，不是自己之前用的那种方框针。 这就意味着，这本书被复印过了。 向晚南突然又转头问身边的刘文德，“对了老刘，你不和尚京师范英语系的欧阳老师挺熟的么，我看你回头约人出来吃个饭。最近国内英语教材有点青黄不接，咱们是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对了钱毅你没事的话就出去吧，你先和对方沟通一下，实在不行就算了。” 钱毅后背一片冰凉，只觉冷汗涔涔直流，抱着册子往外走的脚都在发软。 关上门后，刘文德略显犹豫道：“这会不会太狠了点？我看小钱好像很受打击。” 向晚南耸肩，“我就吓唬他一下，免得他把自己的立场都给忘了，光顾着替作者说话。这种事传出去超坏名声的，咱们当然不能真这么干。” “唉，瞧这事给办的。” 刘文德叹气。 向晚南拍拍老伙计的肩膀，“所以咱俩就分工不同，立场不同。不然怎么你是文化人，你干总编呢。我是总经理，我是生意人，所以坏人我当，好人你做。回头你去安抚一下他，我个人觉得最好还是把版税压一点下去吧，毕竟卖得越多，这里面牵扯到的金额就越大啊！” 两个老滑头却不知道，钱毅真被吓坏了，出门之后直奔楼梯间，给姚衣打去电话。 “姚衣你得来一下我社里，出了点状况。必须得你这个作者本人亲自出面和我上司谈谈。” 正假扮成业务员在it大厦里四处闲逛的姚衣点头，“成，我离你们社很近，等我二十分钟。” 挂断电话，钱毅背靠楼梯间墙壁，缓缓滑落下去，蹲在地上。 只能这样了，希望姚衣这个原著作者出面，可以让向经理和老刘别那么丧心病狂，多少有点忌惮。 他双手抱着姚衣的稿子，紧咬嘴唇，眼眶有点红润。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钱毅顶着天大的压力熬了这么些天，却没想到竟一头撞进这种局面。 向晚南和刘文德不知道那事犯忌讳吗？ 他们当然知道！ 可如果真变成那种结果，给他们找人中译中模仿借鉴姚衣的书写本抢创意的东西出来。 别人不好说，但他钱毅肯定名声烂透了，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以老婆陈怡悦的直性子，怕是会对我无比失望吧。 压在肩膀上的重担骤然超了负荷，钱毅只觉得好委屈，心好累。 这破世道！ 明明是件好事，怎么就办得这么狗屁倒灶呢？ 第143章 你好残暴 姚衣的时间观念素来极强，他说二十分钟，基本八九不离十。 十八分钟后他便出现在尚京文艺办公楼下，“钱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钱毅面上憋得有点难受，“我把你稿子给我上司看了，他们也觉得很好，但还是觉得十万册太高。” 姚衣不置可否，“没事，生意嘛，就是用来谈的。” “还有，我领导说出十万册也不是不行，但出版社承担的风险太大，所以要求把你的版税下调到百分之十二。” “哦？” 姚衣轻咦一声，心头却已经雪亮。 这情况与他猜想的一样，只要不是瞎子和傻子，总能看得出来《单词演绎法》的价值。 他们已经松了十万册的口子，绝不可能只单纯的看在钱毅的面子上，他们也能预感到这本书可以大卖。 他们想压版税，是盯上大卖之后的分成盈利了。 商人逐利是本能，姚衣能理解到决策者的想法。 诚然，出版这本书可能带来的收益对他算不得什么，版税从十八变成十二，牵扯到的资金上下浮动也就十来万而已。 他可以不在乎这个钱，但作为一名生意人，他不能容忍本来就该是自己的钱被别人拿去。 “没事，上去谈上去谈，是和总编谈吗？” 姚衣心头已经有了打算，依旧笑呵呵的说着。 钱毅点点头。 姚衣知道他没把话说完，但也不问。 二人上电梯时，钱毅面色阴晴不定，犹豫半晌，终于咬着牙压低嗓子说道：“那个姚衣，你的稿子被复印了。万一没谈成，我抢也得把复印件给你抢回来。事情搞成这样，对不住，我辜负你的信任了。” 姚衣哈哈一笑，拍拍钱毅的肩膀，“无妨，这都不是事。” “哈？” 五分钟后，向晚南与刘文德看着面前这年轻人，心情相当复杂。 他们就想着吓唬吓唬钱毅，没想到这家伙屁股真歪透了，这就把人原著作者请来这里，是要摊牌和掀桌子了吗？ 俩老妖精有点哭笑不得，咱们只是故意换个订书针，没真复印啊，钱毅你这家伙咋就这么轴？ 向晚南看看钱毅那暗呡嘴唇，目光坚毅的样子，将他心境猜得七七八八。 得，这位得力干将怕是打算一旦谈不拢，就不干了。 他心里或许还有，如果自己的顶头上司是这种人，自己在这儿呆着也没意思之类的念头。 刘文德老脸有点泛红，自己欣赏小钱，不就是因为他这性子吗，可没想到自己和老向倒成反派了。 还有，这位名叫姚衣的作者竟这么年轻？ 看他的文字完全不像这年龄的人应有的风格啊。 他的思维还算天马行空，但他对文字的驾驭却极其老练，字里行间的遣词造句透着股返璞归真般的韵味，没点阅历的人写不出来。 “刘总编你好，向经理你好。我叫姚衣，是《单词演绎法》的作者。” 姚衣笑着与两人打招呼，不卑不亢，镇定自若，浑然没有普通新人作者在面对总编与出版社总经理时的局促。 “姚衣你好，你真是比我想像的还年轻。” 刘文德夸奖着。 向晚南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大家都在沙发上坐下谈，嘴里却也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江山代有人才出嘛。” “不敢当不敢当，贵社的意思钱主编已经给我传达了。我个人还是坚持之前的三个要求，首印十万册、版税十八、三个月内面市。” 他没说任何硬话，就那么表情平静如常，仿佛在讲一件吃饭喝汤般的小事。 向晚南与刘文德对视一眼，心头都有些不快。 我说你这人也太难打交道了吧！ 哪有你这样的，张口就是一口价，丁点回环余地的都没，你怎么这么狂？ 姚衣此时看起来越平静，在两个老油条眼中看来却反而愈加显得目中无人，难免惹人不喜。 向晚南直接一口否决，“不可能，你书是不错，但并未经过市场检验。你个人在教材出版这个行业内也毫无名气，十万册首印想让分发渠道接招几乎不可能！我们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了！除非……” 姚衣打断了向晚南的话，“无妨，这十万册里我兜底五万册。如果卖不出去，我以成本价全部回购五万册。嗯，我个人出资。” 他此言一出，向晚南、刘文德和钱毅三人都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钱毅赶紧劝道：“姚衣你别开玩笑，这至少七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刘文德在发愣之后，则实在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姚衣啊，年轻人有朝气有雄心是好事，但犯不着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这样拼。真的，我们再看好你的书，但出版总归是要承担一定的风险。这风险对我们单位而言尚可承受，但对个人来说七十万的豪赌着实有些夸张了。” 向晚南则道：“算了算了，姚衣不然我们这样吧。先暂且还是按照五万册首印出，我这边专门盯着你这事，只要首周销量达标，咱们这边提前加印。七十万都能在咱们尚京全款买套一百平的房子了，你毕竟才刚出身社会，别这样胡闹，你家里人都不会同意。” 他还算稍微留了点面子，其实他压根不相信姚衣真能拿得出七十万，纯粹是情绪上头之下夸出来的海口。 姚衣反问，“你们觉得我在开玩笑？” 三人沉默，这事真不好当面揭穿。 姚衣指了指自己，“我叫姚衣。” “对啊，我们知道。” 向晚南连连点头。 “姚起的姚，锦衣玉食的衣。” “呃……” 钱毅三人都有些迷茫。 “姚氏集团的姚起。” 姚衣又补了句。 “哦！我知道我知道！姚总嘛！那边的高楼不就姚氏总部吗，每天都能看见。去年人大会议上我在台下也听过姚总发言。” 向晚南回头看了眼远处，约莫几百米外姚氏总部大楼正从高楼林立的尚京市中心冒出个头来。 “对，我的父亲是姚起。” 姚衣继续平平静静的说着。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奇怪，有震惊，也有难以置信，还有些……滑稽。 姚衣对这种情况有点熟悉了，上次他与李志华和余伟文当场说破自己身份时，那两人也压根不信。 他稍微耸耸肩，“或许你们觉得我在说笑，但这就是事实。这是我的银行卡，这是我的手机。” 说完，他自顾自的把银行卡与手机摸出来，摆在茶几上。 另外三人有点看不懂他要做什么。 “现在我查询一下余额，你们可以看一下。” 说完，他用手机给银行那边发去个“cxye”的短信。 如今手机银行的短信通知并未完全普及，但如同姚家这般的高端用户，却已经开始享受这近乎于私人订制的服务。 十秒钟后，短信回来了。 姚衣按下触摸屏，茶几上的手机显示出内容。 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极其刺眼的一行字。 “账户余额7723156.17元”。 本来是八百万，买了帕萨特之后剩下这么多。 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即便是年收入不低的向晚南，何曾在个人银行卡里见过这么大的数字，以至于他稍微晃晃脑袋才能确定自己没看花眼，他又在心里重新数了遍数字的个位数。 没错，就是七位数！ 妈耶！七百七十多万！ 他准备拿来兜底的七十万只不过是其中零头！ 向晚南脑子里又想起姚氏总部那栋几十层的高楼，又想起姚衣从头到尾脸上都挂着的和煦笑容，脚底却在发软，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烫。 他不是给打脸痛的辣，纯粹是羞的辣。 咱们口口声声反复与对方强调七十万是个多么了不得的数字，我老向还自以为精妙的拿一套房子来举例。 可人家就是尚京最大的地产头子家的宝贝儿子啊！ 姚衣又说话了，“但我兜底代表我也承担了风险，所以我要把版税提高到百分之二十二，不过分吧？” 向晚南脸都是白的。 这就是有钱人谈生意的方式吗，财力雄厚到可以无视一切约定俗成的行规，并且一旦露出獠牙，就要从别人身上啃下一口血肉来！ 你好残暴啊姚衣！ 姚起的姚，锦衣玉食的衣！ 第144章 吞天之志（第一更） 向晚南与刘文德脑子稍微有点宕机，心里刹那间冒起的想法太多。 以至于他们哪怕都看到了这七百多万，但一切还是有不真实感，让人下意识去推断整件事的合理性，并陷入牛角尖。 你既然是姚起的儿子，那边百亿家产等着你去继承，你好好的富二代不做，跑来写什么书？ 还写这么好，过分了。 “呃……这……那个……姚衣啊！你……我……真的是，唉！” 两只老油条没反应过来接下来该怎么谈，倒是钱毅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他可算知道为何姚衣根本不在乎稿子被复印了，开什么玩笑，以姚氏在尚京的影响力，尚京文艺出版社要敢强抢他的创意和点子，他能让向晚南和刘文德二人脱层皮！ 破案了，马志进那边甭管解释得再合理，投案自首的人说得再天衣无缝，这事肯定和姚衣脱不了干系。 地位达到他这个程度，随便一句话，愿意给他卖命的人多了去。 姚衣本来已经抛出自己的条件，对面三人却都在发愣，倒是没想到七百万余额与自己的身份会给人造成这么大的震撼。 他苦笑一下，自己平时与人打交道，很少会把身份挂在嘴边，再不然便是李鸣或者潘喜这般相互知根知底的人。 他低估这事对普通人的冲击力了。 但他倒真没什么装逼得瑟的快感，如果不是想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他并不想搬出身份。 不过无妨，如今这场会谈依然在他主导之下。 他轻咳一声，“我给你们看这个，告诉你们我是谁，不是为了炫富。我不需要炫富。我只是不想再玩什么富少扮猪吃虎被人出言讥讽，然后又回头装逼打脸的无聊桥段。那没什么意思，也缺乏效率。” 说完他又看看表，“现在是上午九点零三分，钱哥、刘总编、向经理，你们先冷静五分钟，我们再继续交流？” “呃，不用不用，就按照之前说的那样吧。首印十万册，版税十八！最迟明天我们这边就把合同理出来，您看怎么样？” 不愧是总经理，向晚南迅速冷静下来，强自镇定说道。 姚衣摇头，“不好，我是谁和这本书的销量没有太大关系，毕竟宣发这件事上我不会投入太大精力，还是得靠你们。所以风险共担，利益均沾。口说无凭，关于我兜底的协议可以写进合同里。” 很多事一旦松了口，被姚衣找到切入点与借口挥舞着狼牙棒杀将进来，就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 姚衣在生意上的确极其强势，在他提出兜底与提高版税比例这件事时，心里却已经把预期上调到了这程度。 或许会有人说他怎能想到一出是一出，但人在谈判桌上，的确需要很多临场决断，不可能事事都能按照提前的计划执行。 无论何时，只要抓住可以提高自身利润的点，把一切都综合归纳考虑，那么即便是鸡毛蒜皮也要争。 即便是让利，那也要有目的的让利，让出去的利润必须能换回人情又或者别的东西。 他最早没考虑自己兜底的事，是因为他作为一个出版行业的门外汉，对这个行业了解有限，虽然知道自己书好，但不清楚究竟好到什么程度。 在听钱毅说出向晚南表示十万册也可以，但只是要压低版税之时，他心中却已经有了把握。 压低版税只不过能抬高他们的收益，但却并不能降低他们要承担的风险。 他们愿意承担这风险，是因为刘文德作为业内资深总编，向晚南作为堂堂一社总经理，看到了《单词演绎法》的惊人潜力！ 姚衣不懂出版，但却懂人。 见他还不松口，向晚南给刘文德拼命使眼色，刘文德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姚老师啊，首印十万册我们社还是承担得起的。那个，以前也没有咱们出书还得要作者兜底的先例嘛，传出去有些丢人了。” “无妨，这事只有我们知道。不过既然你们可以承受十万册。那这样，首印二十万册，前十万册我版税十八，后十万册我兜底，版税二十二。后面可能加印的册书，我同样是版税二十二。” “这……” 向晚南三人几乎当场昏厥过去。 给有钱势力跪下了，首印二十万册！ 你还讲不讲理了！ 你对兜底这事儿到底是有多执着？ 向晚南吞吞口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 二十万册别说尚京文艺，就连尚京教育都不敢这么出，想都不敢想。 可一旦姚衣赌赢了，就算他后面的版税变成二十二，尚京文艺一样能赚到飞起。 就算姚衣赌输了，后面十万册卖不动，出版社也没任何风险。 钱毅实在看不下去，拽了拽姚衣衣服，“不好吧？十万册成本是一百多万好远啊！万一亏了怎么办？” 姚衣摊手，“亏就亏了呗？做生意能没有风险吗？” 沉默，良久的沉默，以至于让人说不出话来。 “好！就这样！” 向晚南情绪激动的重重一拍桌子，“首印二十万册这本身也是个宣传的爆点，这能让渠道商知道我们对这本书的信心，还可以勾起读者的好奇心。” 姚衣：“好，明天你们把合同发给我，我会在二十四小时内给你们答复。” 在临走前钱毅问：“对了书名叫什么？就单词演绎法吗？” 刘文德插话道：“我们先罗列出一批书名，姚老师您到时候选。” 姚衣想了想，“不了，就叫《单词机关枪——一月记忆一千词》。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便转身下了楼，下午他确实有事。 这就是为什么有钱人创业比普通人容易，姚衣只是给出去个兜底的承诺，但他并未真个花一分钱，却让滚雪球的速度提高了四倍。 虽有些风险，但他可以承受。 因为他是姚衣，姚起的儿子。 楼下，看着那辆崭新的帕萨特缓缓驶出停车场，向晚南抹了把额头冷汗，“吓死人了。” 刘文德点头，“是呢。小钱你搞什么飞机，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钱毅也是一个头两个包，“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他是姚氏继承人啊！” “算了，总之虽然有他兜底，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不管姚衣将来还写不写书，我们都不能错过这个和他搭上线的机会！拼了！小钱你说得没错，错过这次，咱们就错过十年！” 向晚南重重捏拳，如此说道。 钱毅却有些心事重重的点头，“嗯。” 他听陈怡悦提过，现在姚衣是和米萌、樊力与柳珏一起住在个合租房里。 当时在大排档里看其他人的样子，大家似乎也不知道他身份，那他到底图的是个什么呢？ 难道说…… 第145章 出狱 我可真是个机智的工藤新一。 钱毅默默为自己点赞。 我又一次破案了。 富家公子假装穷人，与家境平寒但却天真单纯的少女相识于微末，然后一起打拼，一起努力，互相加深了解，并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绝对是为了米萌！ 钱哥虽然爱老婆，但不瞎，审美观正常。 单纯从颜值的角度判断，钱哥也不得不说一句，米萌的颜值在那天大排档上几个美女中也算佼佼者，长得可真好看，更妙的是她性格也很好，绝对是见多了庸脂俗粉的富家公子生命里难得一遇的夜明珠。 或许这就是爱情吧，嗯，故事会里的那种。 作为一枚出版业老炮，钱哥这些年没少受宝岛风言情毒害，类似桥段看得着实不少，脑子都不带拐弯儿的便杀进了这思路。 只是他也没想到生活里竟真能撞见这段子，稍许有些新鲜和刺激。 钱哥仰头望天。 艺术，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是条短信，姚衣发来的。 “对了钱哥我忘记说了，不要把我的身份告诉嫂子和白姐柳姐他们啊，不太好。” 钱毅眼睛眯缝起来，暗自嘀咕，再牛叉的人也会死要面子嘛。 你当你故意不提米萌，我就想不到真相吗，我老钱虽然实诚，但我不傻。 “没问题！打死我都不说！我懂的，加油喔！” 钱毅回了消息。 对面正在等红绿灯的姚衣见灯变色，只晃眼一瞟短信内容，然后赶紧扔了手机继续发动车子。 他嘀咕着，钱哥怎么了，怎么gay里gay气的。 不过开车要注意安全，甭管钱再多，面对车祸也就一条命，他又专心开车。 下午一点，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响，尚京玄武区拘留所大铁门准时打开。 几个面色灰败的中青年从里面鱼贯而出，其中较为显眼的便是身材相对高大的余伟文。 拘留所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原本略显飘逸的半长发变成了可以看见铮亮头皮的寸头，他原本还带着股年轻朝气的眼神里多了丝深邃的阴霾。 他低估了拘留所的威力，又高估了自己的耐受力。 哪怕在进去之前，他脑子里预演过很多次自己将会如何度过这短短十五天，但当一个人真处在那种环境之时，还是会被扑面而来的种种约束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只有蹲过号子的人，才知道外面可以自由呼吸的空气多清新。 余伟文之前还在庆幸只是区区拘留所，又不是真正的监狱，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他算是长记性了，他受到的触动很大，几乎蜕变。 走出门后，他伸了个懒腰，没搭理身边问自己打算做什么的老油子，而是突然浑身一震，往前方望去。 马路边上，西装革履的姚衣正双手插兜微笑着看着自己这边。 他背后是一辆崭新的黑色大众车。 午后的太阳在姚衣身后显得格外刺眼，让余伟文远远看去的视野有些朦胧。 他竟然来接我了。 我没有猜错，他真的什么都知道。 这十五天每天必须准时起床，每天必须面壁，不能坐，只能吃些没油的水煮菜，还时不时得听课，时不时得当众发表感想，又时不时被一些老油子说些唬人的话，甚至刚进去时还因为不服气被人偷偷揣了膝盖一脚。 他还要提心吊胆的想，姚衣究竟能不能领会到自己的好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万一他没有，又或者根本看不上自己这种人，那这豪赌就是全盘皆输。 诸多委屈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余伟文虽然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选择，可终究做不到视一切如过眼云烟。 他的眼睛稍稍有些湿润，现在我赌赢了！ 余伟文在看姚衣，姚衣也在看他。 姚衣将余伟文的一切心理活动都猜得七七八八，瞧见他这副七尺男儿竟眼眶盈泪的模样，又难免觉得好笑。 这小子虽然够狠，但毕竟初生牛犊，不知道拘留所的厉害。 真当十五天拘留是度假呢，现在涨记性了，这倒也暴露了鱼尾纹更真实的一面，终究只是个刚毕业的年轻大学生，太嫩。 “上车吧，发什么呆。” 姚衣老气横秋的拍拍他肩膀。 余伟文吞吞口水，围着姚衣的车走了一圈，小心翼翼的开门，再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仿佛要抖落那不存在的灰，这才敢战战兢兢的坐进来，生怕衣服刮花了真皮坐垫，“这是最新款的帕萨特？” 姚衣发动车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是。” “顶配？” “是。” “卧槽牛逼啊！1.8t涡轮增压，前后双盘，多连杆前独立悬架，这内饰，这皮子，这中空，这车子还可以蓝牙连接手机放歌对吧？” “停，停。一个代步车而已，没什么好说的。你接下来怎么打算？还回尚洋不？那边我可以和李志华打个招呼，你不用怕被穿小鞋。你做这事的动机我理解，勉强算是帮了我的忙吧，所以你的后顾之忧我可以给你解决，但你这先斩后奏的毛病，不是好习惯。” 姚衣打断余伟文的感慨，开门见山的说道。 余伟文骤然沉默，良久之后他摇摇头，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算了吧，就不回去了。仔细想尚洋也没什么意思，平台就那么大，就算我能成为玄武分校的招生王牌，一个月也就万把块提成，五年也未必能凑够一套房子的首付。唉。” 姚衣不动声色，但却听得出来余伟文的潜台词。 “哦对了姚哥，我在笔录里说是我对小米一见钟情，然后才揍了马志进，那个……” 余伟文突然反应过来，主动说道。 姚衣无所谓的摆摆手，“无妨，我都知道，我这里有你笔录的照片，你不用解释。那边有家咖啡厅。去那边聊吧。” 其实现在姚衣对余伟文这人的看法有点复杂。 余伟文是个人才，脑子很灵活，基本一点就透，行动力也足够，甚至可以说是太强了。 但他的缺陷也正是这行动力，做事太容易冲动上头，考虑问题不够周全，喜欢自作主张。 不管是当初余伟文打印传单擅自暴露姚衣的私人手机号码，还是这次偷袭马志进，都暴露出了他这缺点。 所以这人是把双刃剑，是一员猛将，驾驭得好可以拿来开疆拓土，驾驭得不好，便会反受其害。 姚衣到现在没话点穿，也是为了敲打他，就是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悟到了。 二人在咖啡厅里坐下之后，各自点了杯茶水。 余伟文有些紧张，不知道从何开口。 姚衣敲敲桌子，说道：“让我推一推你当时的想法。你当时不是这样想的，马志进不知道我是谁，他手里又有些权力，所以那天在席上闹得不欢而散之后，他肯定会换着花样来恶心我，对吧？” 余伟文老实点头，“是的，我这样想过。” “然后你又推测，虽然我不怕马志进，但小人难防，说不定我真会被恶心到，再被这事困扰一下？” “嗯，对。姚哥你真厉害。” 姚衣呵呵一笑，吹吹茶水，呡一口，“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在救他。” “啊？” “我并不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所以第二天我就给马志进设了个局，但你把他送进医院了，让他逃过一劫。现在又因为你已经打了他一次，还让他知道了我的身份。这样我即便回头还是给他设局，但却不能给他一次做到底了，因为做人总得留一线，不是深仇大恨，不能赶尽杀绝。” 余伟文眼睛瞪大，极受冲击。 他哆嗦着嘴唇，“这……这我还真没想到，对不起姚哥。” “没事，你的动机我完全能明白。你原本以为这样做可以帮我免除后患，还能帮我省心，我还能得到一些报复的快感。这都没毛病。你的善后工作也做得很好，马志进的确怂了，白挨一顿。并且你还认为，我作为一个初入社会的富二代，或许需要一些心腹，你想成为我的心腹。但正如我之前所言，你做事不够稳重，喜欢自作主张。” 姚衣摊牌了。 “余伟文，我们相处有些日子，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或许不算太了解。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放心，我这人赏罚分明，不管你造成的结果如何，但你的动机尚可接受。我可以拉你一把，给你安排份收入尚可，并且稳定的工作不是难事。你是个人才，不管你在哪行哪业，以你的头脑灵活，以你脸皮厚的优势，你都可以过得不错。” 噗通！ 余伟文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再噗通一下跪到地上。 姚衣面色微变，“你干什么？给我起来。” “姚哥……” “不管你要说什么话，先起来！” 姚衣压低声音，已是有些怒意。 这货又自作主张了。 这是公众场合，众目睽睽之下，你给我搞这一出？ 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姚衣在收什么死士呢！ 这是二十一世纪，不是民国时期，也不是三国演义！ 第146章 平民 余伟文略显尴尬的重新坐起来，但眉目间对姚衣却已经透出股惧意。 “有话直说，好好说，不必瞻前顾后。” 姚衣摆摆手。 “姚哥，您说给我介绍个工作，我十分感激。但我更想跟着姚哥您混。” “哦？怎么跟我混？”姚衣笑笑，“你以为演港片呢，大哥收小弟？还跟我混呢。”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寻思你或许总会有些不便于亲自出面做的事。你不方便做，但我可能做。就像这次的马志进，我知道我反而弄巧成拙了，但往后我会更努力做得更好。” 余伟文心下一横，如此说道。 姚衣摇头，“你觉得这就是你的价值所在？实话告诉你吧，如果你就这点作用，那我对让你跟我混毫无兴趣。因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我有别的人可以处理，比你更专业，更娴熟，手段更多，那是个完善的体系。你再怎么努力，在这方面都不可能赶得上那些人。” 余伟文浑身一颤，心下有些绝望。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或许能打动姚衣。 他改变人生的希望来自今天走出拘留所时看见姚衣的那瞬间。 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天真与幼稚，自己那点觉悟，在人家眼中看来却等若儿戏。 确实，我无根无萍，更没有背景，在尚京这城市也没有三朋四友，更不如那些本土地下势力。 人世间最悲哀的是，莫过于终于下定决心放弃尊严，要当一条有钱人的狗，却发现自己竟连当狗的资格与能力都没有。 余伟文并非个脆弱的人，但他此时难免失落与绝望。 “姚哥，我给你说点真心话吧。你别看我成天嘻嘻哈哈，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我最近很难受，很难过。” 姚衣点头，“我知道，你女朋友的事。” 余伟文嗯了声，语气里已有些哽咽，“我爸妈只是普通职工，什么都给不了我。我大学毕业，我爸妈不能像我那些同学的家里那样给我一分钱的首付款，我不可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任何支援，我每个月还要想办法寄回去一千块，这是给我刚进大学的妹妹的生活费。” “我妈每个月还需要三千多的药费，现在是我爸下班之后摆地摊做两份活撑着。但我并不怪我爸妈，这是我的命，我必须面对现实尽快成长起来，我不能让我爸积劳成疾。可能对姚哥你来说，一个月四千块九牛一毛。但在我被姚哥你带进尚洋之前，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我女朋友的事你也知道的，我本来给她承诺毕业后两年一定给她个家，但现在我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像个悲剧。我穷，所以我被人看不起，女朋友也跟别人跑了。我想出人头地，我想改变人生，我想开着宝马奔驰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让她一辈子都后悔。” “但是在这个时代，像我这样的吊丝想混出头，光靠头脑没用，我改变不了命运。就算有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但我每个月在给家里寄去钱之后自己根本剩不了什么。因为我的家庭给不了我任何支撑，只能是压在我肩上让我在命运这条路上步履维艰的负担。” “就不与姚哥你比了，哪怕与我那些普通家境的同学比起来，我的人生难度等级都比他们大很多。她找的那个野男人财富累积会比我快太多太多。这样下去我永远都看不到希望，我翻不了身。但我没资格抱怨，我也不打算抱怨，我爸妈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我不能当个不孝子。” “认识姚哥你，是我的机遇，起码我这样看的。所以我当时告诉自己，一定不能放过。您不说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要脸吗？所以，我之前就打算不要脸了啊，哪怕当您的一条狗，专门做脏活累活都可以。我想翻身，真的。” 余伟文并没有喝酒，但却像个喝多了的人一样变成话唠，说到后来更是语气哽咽，几乎泣不成声。 天知道在他被人绿了这段时间以来，在看似嘻嘻哈哈的表面下，内心里藏着多大的压力与愤怒。 这让他迅速从一个刚出象牙塔的大学生变成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狠人。 在决定对马志进动手时，他果断、狠辣，并且计划周密。 嗯，在他的眼界这个层面判断，他做得是挺周密。 姚衣敲了敲桌子，“别把自己搞那么惨，这世上比你惨的人其实很多。我要说的是，你不适合做脏活，你的价值不在那里，所以你不需要能赶上那些人。你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所以你在我这里肯定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余伟文一愣，“啊？” 姚衣摸出手机，转发了个地址给余伟文，“这是玄武区的海腾大厦，这栋写字楼的租金普遍在三十五到四十五一平一个月的区间。给你个任务，一周之内，给我在这栋楼里搞定一个面积在一百五到两百平左右的办公室，月租单价要控制在三十五到四十元之间，并且要成品装修，只需简单改动就能投入使用。” 余伟文继续发愣，“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 姚衣笑笑，“我要自己做点生意，的确需要个帮我做杂务的人，你挺合适。脏活你做不了，这方面是你专长。” “姚哥……” 余伟文终于懂了姚衣的意思。 姚衣耸肩，“我不需要道上的狗，只需要个生意上的小弟，怎么样，有兴趣没？” “有！当然有！姚哥！我……我……我谢谢你了！” 余伟文呼吸渐渐急促，眼睛里竟又泛起泪花。 姚衣就见不得这些，“妈的，别婆婆妈妈，好歹一大老爷们儿，怎么搞得自己和娘炮似的。现在我手里虽然有点钱，但要做的事还没谱，你这也就是个打杂的活计，没什么光宗耀祖的。” “嗯！我知道！我懂！但我还知道姚哥你是能耐人，跟你混肯定能发财！我一定拼命干！一定不让你失望！” “记住我之前说的话，你自作主张和先斩后奏这毛病必须改。明白了吗？” “明白！那我这就去海腾大厦？” 第147章 截胡 姚衣摇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做事不要那么毛躁。我刚说那数据都是我自己这两天在海腾大厦里问出来的，你完全可以先上网查查已经挂出来的办公楼转让信息，多打几个电话再有的放矢。” 不曾想余伟文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用，现在同城网上全是故意标低价的假房源，真去看了压根不是那么回事。想找房子还是必须得去海腾大厦附近的中介，又或者直接和那边的物业管理或者业主方谈。” 姚衣嘴一愣，只觉一道灵光在脑海里一闪即逝，隐约抓住了点什么。 但这灵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的感觉很模糊，隐约看得见，但探手去抓却又如镜花水月。 “姚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别打搅我。” 姚衣靠在椅子上想了很久，却都没能把刚才那抹灵感变成现实，只得长叹一声，“算了，没事。” 在姚衣想事情的当儿，余伟文可算反应过来自己出来到现在都忘了把手机开机，悄然把手机打开，却收到一大堆短信，竟是自己租房的房东打来的。 他先向姚衣告罪一下，然后当场打回去，没聊到几句，余伟文面色大变，“那个，姚哥，我这边有点急事，得先回去。” 姚衣寻思自己反正都丢了灵感，急也急不来，问道：“很急？” “嗯，我租的房子出了点状况，从一周前房东就开始在联系我了，你也知道，我在里面他一直联系不上。” “那我送你吧。” 行到路上，余伟文反复打了好几个电话，这才把事情弄清楚。 “妈的，坑死我了！艹！” 余伟文心下窝火，紧捏拳头，在空中直挥，他可没胆子砸车子内饰，在他眼中帕萨特是豪车。 “说说。” “我之前租那单间是隔断房，套二改的套三。我就租了间一个月四百的小卧室，还押一付三呢。结果特么那畜生居然是二房东，真正的房东发现他房子被改造了，意见大得不得了。现在两个房东还有租客闹得不可开交。社区那边的意思是二房东给业主赔钱并复原，然后给租客退还租金和押金。二房东也认了，但业主只给一周时间，让租客必须先搬走。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业主正闹着要扔我的东西呢。” 姚衣心道余伟文不该这么天真，“你租房子时没看房产证吗？” “二房东路子野啊！这家伙在天目桥下一百二办的假证！不但骗了我，连中介都骗了。现在的人路子真野，和人签三年长约，套二改套三来吃差价，真是防不胜防。姚哥你看我说的吧，别说网上，就连中介都有假房源。” 姚衣开车的手猛的一颤，险些带歪了方向盘。 他眼睛里在发光，几乎咬牙切齿的说，“你重复一下你最后一句话？” “就连中介都有假房源。怎么了？” 姚衣几乎恨不得仰天长笑。 是说灵感怎么差点夭折，原来还拐了个弯儿！ 假房源的反义词，正是真房源。 真房源这三个字，在十年之后会成为一家市值高达数百亿的超大型上市公司最响亮的口号。 连家！ 前世作为尚京本土地产龙头的掌舵人，姚衣没少与连家打交道，他心里只稍稍一过，便回忆起来。 2010年10月，新版“连家在线“上线发布会成功举行。 这场发布会昭示着连家这个八九年后市值超过四百亿的庞然大物，终于完成了原始的资本积累，正式从线下走到线上，并拉开互联网房地产业二次革命的大幕。 当年，没有一个人可以想到，这样一个几乎没有固定资产，只由几千个业务员组成的低盈利企业，可以在数年后成为能用数百亿撬动万亿市场的巨型寡头，员工超过十万人！ 现在是2009年，但姚衣却已经知道了最终的结局。 互联网、移动互联网、高倍率增值、高市值、与做房地产的姚氏集团呈掎角之势、既不脱离老本行又开辟了新战场、自己在尚京成熟的关系网…… 这一个又一个的概念在姚衣脑海中如提词器般划过。 他将车停在余伟文的出租房小区门口，回首西望，那是京城的方向。 此时此刻，连家即将在数百个门店的支撑之下完成新一轮融资，接下来就会紧锣密鼓的筹备从线下转攻线上，随后在明年十月正式上线。 姚衣嘴角浮现一抹微笑，我来截个胡。 “余伟文，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处理吧，遇事不要急躁，既然二房东给了解决办法，哪怕你东西真被扔了，只要没损坏也照规矩处理。接下来你可能会很忙，所以别把自己陷进这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事里。” 姚衣开口说道。 余伟文突然觉得姚哥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仿佛一柄藏锋的剑突然出鞘，明明只是很平淡的讲话，但却给自己一种锋芒毕露之感。 他暗自打个寒战，“好的，姚哥我听你的。” “去吧，我先走了。” 姚衣摆摆手，发动车子，却是直奔位于熙珑山的姚氏庄园。 这么重大的决定，哪怕父亲给了他完全的支配自主权，但姚衣却知道，在正式动工之前最好与父亲知会一下。 因为这件事本身就需要父亲的支持，同时也需要父亲在人脉上给予便利。 如果他还是个天真的少年，或许会愚蠢的放弃家里可以提供的所有资源与协助。 我就有病，我非得只靠自己的能耐，在外面摸爬滚打，撞得头破血流才杀出血路，又或者人到而立之年才一朝顿悟到个道理，拼爹不是罪，拼爹本就是上天在投胎时赐予他的其中一项资源。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有些天才生下来智商就高达一百八九，甚至两百，然后天生自控力满点，这种人比拼爹党还遭天妒好吗。 如今姚衣的心不年轻了，早已没了那种无谓的幼稚。 明明可以用一分的力气做成十分的效果，为什么要放弃一切手中本已捏着的资源，用二十分的力气去追求三分的效果？ 时不我待啊，京城那个对手，也很强大啊！ 但姚衣深知，有个好爹不代表自己就不用努力了。 远景里的强大对手暂且不谈，就说现在，想完完全全的说服父亲，让他彻底放弃那无谓的“玩小号”的理念，这本就是场父子间要打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第148章 爸 姚衣好难得回家一趟，可给老妈乐得，只恨不得让佣人把家里珍藏多年的老参鹿茸都拿出来炖了汤。 姚衣掐指一算，自己怕是得被活活补出病来，赶紧劝阻，这才只简单的做了八菜两汤。 今夜姚起本有个可去可不去的饭局，听闻姚衣回了家，他便把饭局推了，回家吃饭。 因为姚起当过兵的缘故，姚家的饭桌上素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不过几口饭菜下肚之后，反倒是最讲规矩的姚起先打开了话匣子，“姚衣，我听说你买车了？” 姚衣点头，“对。” “家里不有车吗，你用不着单独买一辆吧？” “家里的车都太招摇，不适合我。我现在创业初期，暂时不需要用豪车来彰显身份。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姚起问，姚衣就答，但面对父亲，他下意识进入另一种状态，话语里习惯性的如二十年后的自己那般讲话。 姚起品味着姚衣的八个字，重复一遍，“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有点意思。说说，你打算怎么高调做事？” 姚衣并未急着提截胡连家的事，转而提到出版教材。 这顿饭就在父子俩简简单单的一问一答中过去。 姚起对姚衣兜底十万册，首印二十万册这事不置可否。 在他看来这都是细枝末节，不过内容是教材，而不是那些不明就里的小说，倒让他分外满意。 “说吧，你有什么打算？你看起来倒是信心十足。” 余伟文都能看出姚衣的锋芒毕露，何况姚起，不过父子俩都很沉得住气，没在姚衣老妈面前真个谈正事，而是直到健身散步之后，父子俩回了书房，姚起才主动问道。 姚衣点头，“我心里是有谱了。但在做出最终决定之前，我认为应该听听爸你的意见。” 姚起微微摇头，“这不好，掌舵人应该更相信自己。我给你五千万，自然由你全权支配，无论是赚是亏，我都不会多加干涉。喜欢听别人的意见是好事，但你应该更有主见些。” 这就是姚起，明明欢喜得紧，却总吝啬自己的夸奖，并逮着机会就想敲打姚衣。 曾经年少情况时，姚衣往往被姚起这些话弄得心生不忿，并产生种感觉，认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很难让他满意。 但时过境迁，如今姚衣却知道这正是父亲表达关心的方式，他在自己面前披上严厉的外壳，是为了让自己更快的成长。 “爸你说这个我明白，但不管是五千万，还是五个亿，它总是钱嘛，能赚，为什么要亏？别人的意见我的确没必要听太多，但爸你这么多年打拼，经验上不是我能比的。你的知识本来也是我可以利用的资源，我为什么要故意去走弯路呢。” 姚衣看似在反驳，但又不是反驳。 姚起愣了有十几秒，突然笑了，“你个臭小子，歪理真多。” 姚衣也笑。 “所以你出版那个教材，其实是你的布局？高调做事的布局？” 笑过之后，转入正题，姚起果然目光如炬，一眼识破姚衣的算盘。 姚衣点头，“是的，在我看来，将来的企业可以统一归纳分为两种大类。一类是只服务于别的企业，另一类则是需要服务于所有消费者。我想做的事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服务于普通消费者。所以如果我作为这个企业的掌舵人，同时又拥有相当的名气，在普通消费者心目中有一个人设，这对前期推广企业会有很大的益处。” 姚起虽依旧不知道姚衣打算做什么，但却又分析到另一个层面，“将自己暴露在公众视野下，是一柄双刃剑。” 姚衣点头，“所以我先给自己起一个优秀的英语教师人设，高调的做成这个事，给自己定下个基调。”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做网站。” “哪方面。” “地产资讯、公众交易平台、信息发布平台。” “这个我知道，盈利模式很单调，不是个好行业。” 姚衣点头，“目前的确是这样。但网站只是个开端，地产交易这样的大宗生意不同于网购，终究要落实到线下门店，才能给客户以安全感。” “所以你是想先做网站，然后转攻线下？这也没什么意思吧，尚京最大的几家中介大股东我都认识，所有人资产加起来不足十亿。” “但如果有那么一个企业，可以吃下全国近半数城市里的近半数交易市场呢？” “怎么可能！房屋中介是个地缘性极强的行业，不可能有这种龙头。” 姚衣举起自己的手机，扬了扬，“二十年前，爸你还在用砖头一样的大哥大。十年前，我还在用bp机。三年前，我们的手机还只能简单的开开网页，但现在却已经能打开qq聊天。十年后，不，五年后消费者甚至可以在手机上选房子，然后再联系线下门店看房并完成交易。只要有足够雄厚的资本力量，所谓的地缘性终究会败倒在这个东西上。” 姚衣又指了指桌上的手机。 姚衣不能告诉老爹自己是重生者，他只能用这种似是而非的方式，去勾勒一个看似宏大的未来。 有米萌的前车之鉴，他不能给父亲把话说得太细致。 但他失败了，姚起终究不是余伟文那种小年轻，听他三言两语就能听得热血沸腾。 姚起有些不置可否的摆摆手，“我可不会把商业体系建立在并未发生的未来之上，那不符合我的商业逻辑。” 姚衣哑然，“呃……” 这场战役失败了吗？ “不过呢，你毕竟是年轻人，和我不一样，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你们有朝气，想去未知的领域闯一闯，没问题。就算我不看好你这生意，但我支持你去做，放心大胆的做！不怕输，只怕不敢输！钱我暂时只给你准备五千万，但别的方面，你有困扰，又或者遇到麻烦，你也别闷着，找严文相或者直接告诉我。” 姚起突然站起身来，拍拍姚衣的肩膀，爽朗道。 姚衣先是茫然，我不都说服失败了吗，这又是什么神展开？ 等等，我好像下意识忽略了一件事？ 我在爸面前，貌似是个才刚二十的毛头小子，他本就没指望我能一步成仙。 只要我去做，不论成功与失败他都高兴。 并且，在他心中，他帮我的确也是天经地义。 他可以不赞同我，但他会毫无保留的支持我。 因为我是他的儿子！ 姚衣心头有些哭笑不得，搞半天自己和自己打了场没有硝烟，从一开始就注定胜利的战争。 “爸！” 想起二十年后他垂垂老矣满头白发，走路岣嵝着背没精打采的样子，此时的姚衣感触良深，以至于他的声调听起来都有些颤抖。 姚起抬手一巴掌糊他脑门上，“你这臭小子最近是怎么了，一会儿比我还老气横秋，一会儿动不动又眼泪汪汪的，你的男子汉气概呢！” “我一定得做出点名堂来！一定不让你……” “废什么话，麻溜的去做。别给自己太大负担，轻松点。你是我儿，我不帮你帮谁，去吧去吧。” 第149章 藏龙卧虎 姚衣开车离开庄园时已是深夜十点。 老妈本想让他留在家里睡，但姚衣却撒了个谎，只说还约了朋友吃夜宵。 其实是他接到米萌电话，说有事找他商量。 等姚衣回出租屋时，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米萌和柳珏两支花穿着睡衣蜷缩在沙发里看电视，至于生物钟巨规律的樊力，怕是已经先回房去睡了。 “姚衣你来一下！快来一下！” 听见开门声，米萌脑袋伸直从沙发后冒出头来，急匆匆的叫唤着。 姚衣坐下，“怎么了？” 米萌双手捧心，一脸崇拜的看他，“我听白姐说，你那本教材是能出版了？已经定了吗？” “对啊。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签合同，就钱哥的尚京文艺出版社。” 姚衣语调平静的说道。 米萌吞吞口水，良久后掩面用近乎惨嚎的语气道：“我的天哪，你怎么这么厉害！凭什么呀，我写东西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出版简体书。你……” 旁边的柳珏笑得前仰后合，轻拍米萌后背，“节哀顺变，人比人气死人。” 姚衣倒也给米萌这样子逗乐，“别难过，我写的东西和你写的不一样。我这近乎于工具书，你和我没什么可比性。” “我是嫉妒为什么你又高又帅，做什么事还都这么厉害。十几天闷声不响的就写了本书出来。” 米萌眼巴巴的看着他。 姚衣摊手，“我前后忙几个月吧，不只十几天。” “首印多少册啊？是签的什么合同？” 米萌依旧大大咧咧的问。 姚衣寻思回头宣传资料出来时她反正也能看到，就不瞒她了。 “首印二十万册，版税十八到二十二。” “柳姐……我……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米萌那个小心肝，简直稀碎稀碎的。 一边是四十六次拒稿，另一边是首次出书就首印二十万册，这差距太让人伤心了。 她突然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以至于睡衣下的小兔兔都蹦了蹦，“我决定了！” “你又决定什么了？” 姚衣和柳珏异口同声问。 米萌说道：“我决定要请客，庆祝姚衣出书成功！” 柳珏仰天就倒，“你搞错了吧，该姚衣请客才对吧？是他发财啊！” “对哦，不过姚衣稿费肯定还没到账，那改天再请客了。唉……” 说着说着，她又叹起气来。 姚衣给她这一惊一乍弄得神经有点过敏，难得的失了沉着，没好气道：“又怎么了？” 米萌继续唉声叹气道：“我和柳姐本来在商量，总一直挂靠在百香书屋里做饮料不是个办法。其实这件事白姐自己都能找人做，我们这样太占她便宜了。” 姚衣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米萌和柳珏两人为百香书屋新带来多少客流量，肉眼可见。 米萌虽然傻点，但柳珏肯定明白这道理，所以真不存在谁欠谁。 掐指一算，两人在百香书屋的月净收入大约在一万到两万之间。 这比起普通的工薪阶层着实不少，但以柳珏的谈吐与气质来判断，她并非普通职工家庭出生。 这个收入她们俩分账之后，肯定满足不了柳珏的胃口。 樊力那边心急如焚的想在尚京置办个家，柳珏又何尝不是。 但柳珏是个独立自主的女性，她绝不会将这种压力施加给樊力，而是会自己想办法，所以她鼓动米萌拉自己入伙。 倒不能说柳珏私心太重，这是人之常情。 米萌的这性子也就这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今天口袋空空，明天天亮再考虑明天怎么活。 旁边没个人给她带思路，她的远见撑死只能到下周五吃什么。 看破不说破，姚衣点头，“的确如此，精力有限，如果你们还想扩大规模，只有两条路。跳出百香书屋做饮品店，但那个需要成本，也有风险。又或者通过白姐认识更多的书店老板，到别的书店去做类似的加盟连锁，但那样经营管理和财务风险又会不可控。” “所以我寻思姚衣你的主意多，本来想跟你混的啦，你吃肉我们喝汤，肯定饿不死。比如我们一起搭伙开个奶茶店吧，你那么会营销，咱们生意肯定会很好。但你这都成大作家啦，你都上轨道了，唉。” 米萌哀叹一声，仿佛在为自己的金大腿飞了而感到悲伤。 突然她又一拍自己大腿，“对了，姚衣你能成本价拿点书给我们吗？我们自己去摆地摊卖你的书啊！” 正喝水的姚衣差点给一口呛死。 刚认识你时你就在摆地摊，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忽悠得有个栖身之地，你绕来绕去怎么又回地摊上了！ 你对地摊是爱得多深呐！ “不成不成，作者赠书没多少，渠道那都是出版社的事，就算从出版社拿书那也是百香书屋的事了，你拿去卖叫个什么事儿。” 姚衣给她一棍子打死。 米萌不禁仰天长叹，“难道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吗，这就是我的终点了？我要当一辈子的奶茶西施吗？” 姚衣默默给她比出个大拇指，你脸可真大，真不害臊。 看来这妞傻归傻，她总归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只不过没因此而被宠坏，变成电视剧里那种有颜无素的刁蛮女而已。 “别急，我姚衣这人虽然有时候喜欢亲兄弟明算账，就像你书签的提成，该是我的我都拿。但如果我这边真有进展，忘不了你们。反正帮谁不是帮，等我那边搞定了，我至少能保证饿不死你们。” 姚衣给米萌打了个伏笔。 他知道钱毅之前脑子里会怎样编故事，但他的确并不打算演言情剧。 如果是真朋友，有些事早晚会说出去，早晚会知道。 如果一直瞒着，那就不是朋友，是比较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他愿意把米萌、柳珏和樊力当朋友。 毕竟，他前世的确没多少真朋友。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也认为这些人可以承受得住冲击，不会因为自己暴露身家而性情大变，只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 人情与制度是每个企业永恒的难题，但姚衣有信心能处理得好这些小细节。 甚至，创业初期学会善用人情可以事半功倍。 只要处理得好，这是互惠互利的事。 姚衣起码能保证一点，三年内，在十亿级以下的产业中，所有帮助过自己的人，只要自己愿意，肯定不能让别人吃亏。 米萌一听乐坏了，“真的吗？你养我们啊？” “去去去，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你就算了，你是想让樊哥摸菜刀出来找我拼命吗？” 姚衣赶紧撇清关系，安全第一！ 米萌可算意识到自己又犯二了，自打自嘴。 姚衣则问道：“你写的东西我大概看了一下，文笔还可以的，基本的文案可以胜任。另外你会画画也是门好技能，美工你也能做，其实你找工作不愁，但你为什么不去上班呢？” 米萌指着自己的脸。 姚衣秒懂，“现在的人真丑陋到这地步？” 米萌摇头，“也不是，其实有些人没做那么明显，但总会时不时的膈应人一下。哪怕他觉得只是个无伤大雅的荤段子，我还是会很烦，我受不了就干脆当个体户咯。我妈说我就不适合在外面闯，让我回老家，我又不想回，唉。” 姚衣又想给米萌点赞了，你也知道荤段子膈应人啊！ “那你放心，在我地盘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企业文化我一向注重……咳咳……” 他发现自己又嘴贱了，就算公司搭建起来，前期目测撑死十几个人，谈个鬼的企业文化，顶多只能叫微型企业没文化。 为了掩饰尴尬，他又把注意力转到柳珏那边，“柳姐你也是和米萌一样的烦恼吗？” 柳珏先点头，又后摇头，“其实我刚离开京城来尚京不久，对人生暂时也没什么规划吧，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说着，柳珏转头望向卧室的方向。 “你以前做什么的呢？” 柳珏随意道：“就普通白领。” 旁边的米萌直接抢答，柳珏捂嘴都来不及。 “柳姐在谦虚！她可是青花大学计算机系毕业的，独苗系花，奖学金拿到手软的学霸！她以前供职的公司是个超大的互联网企业，她可是技术骨干，那公司说是快要上市了呢！” 姚衣吃了一惊。 他识人的眼光一向很准，这次竟走眼了，真没看出来。 见姚衣罕见的流露出惊讶，米萌仿佛个得胜将军一样，终于扳回一局。 “嘻嘻，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被吓了一大跳呢。” 柳珏无可奈何的摆摆手，“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从我离开京城，这些就都算不上我的资历了。” 说着，她却又陷入回忆，眼神里露出抹不甘与恨意，似是自言自语，“他们是要上市了，我本来也该有些原始股配额。不过倒也好，走得干干净净，心里能没牵挂。如果早两年不是因为商标官司，没能提前上市，我真拿到了原始股，现在又强行离开才是真的痛苦。” 姚衣眼珠一转，“找房网？” 柳珏猛坐直身子，“你怎么知道！？” “道杰士和找房控股集团的商标官司打这么多年，闹得沸沸扬扬。最近找房控股集团的高管又一直出现在纽约，稍微关注一下，就不难猜到是他们了吧？” 其实姚衣知道得更清楚。 连家其实只是互联网房产的集大成者，国内真正的先驱者另有其人。 正是同样诞生于京城的找房网，并将在2010年成功在纽交所上市，随后又在2014年痛失商标，更名为“屋天下”，自此掉落第一梯队，一蹶不振。 姚衣万万没想到，自己身边竟藏着个出自“找房网”的叛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直接问道：“柳姐，你签竞业禁止协议没？” “没有，他们不敢对我提任何条件。要不是樊力，我这辈子就栽那个烂人手里了。” “那就好！” 姚衣脸上浮现抹挥之不去的笑意。 “好什么？” 米萌把脸凑过来好奇的问。 姚衣笑笑，“没事，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你们先忙自己的事，等我通知。” 姚衣并未急着说破自己的决定，在付诸行动之前，他还会通过自己的渠道去打听一下，确定柳珏的情况。 用专业术语讲，这叫背调。 如果柳珏真如她所言那样，能拿到原始股配额的，至少也得是部门主管级，那必然是一员猛将！ 姚衣很敏锐，从柳珏的眼神里看到了复仇的怒火。 很好，这简直妙不可言。 你要复仇，我可以帮你。 在姚衣的计划中，他将要面对的对手里，找房网才是先锋。 未来的巨头连家，这时候还是单纯靠门店做业务的普通中介服务企业。 第150章 对不起，我是个富二代 或许是余伟文办事能力真的很强，又或许是他终于看到改写自己命运的希望，他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斗志与精力。 两天之后，他在海腾大厦里谈下来一家面积180平方，租金合约每平每月30，月租共计5400元，位于十一楼的办公室。 这是家经营互联网业务的公司，主要经营范围正是百度竞价排名代理，前两年业务景气时，一年能有个几千万流水。 但随着百度自主扩员，将代理权不断回笼到他们自己手中，如这家公司般的中小型代理日子越来越难过，今年到第三季度总流水才堪堪摸到一千万的边。 百度给他们的提成本就不高，在刨除开支后，企业几乎没得赚。 老板心灰意冷，打算应朋友之邀去另一家大型公司当高管。 所以老板决定将还有三年租约的办公室直接转让了，装修、办公用品这些东西总折价十万。 这完全符合姚衣拎包入驻的标准，并且他的装修很新，去年业务上佳时才耗资三十万翻新过，只是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过去，就江河日下到不成人型。 姚衣如果盘下这办公室，除了能接收他所有办公用品之外，更能按照三四年前的租金继续用三年。 在驱车去海腾大厦的路上，姚衣听完他的汇报，“你干得不错，不过既然他还没在网上挂出来，也没在中介那边登记，你是怎么知道这家公司要转让的？” 余伟文嘿嘿笑道，“这两天我除了跑中介，就在海腾大厦里面打转，我还从楼下快餐店进了几十盒盒饭，背在背上上楼去卖。当然了，在上楼之前我也先在楼梯口把每个公司的名字都记了下来。电梯里经常能听见不同公司的员工聊天，我就听这家公司的员工一直抱怨工资越来越低，今年连两千块一个月都拿不到，上个月的工资拖到现在还没发，我所以我觉得多半有问题。” “今儿早上我再去他们门口转时，正看见员工垂头丧气的从会议室里出来，我就直接进去谈了啊。没想到他真已经给员工宣布下个月解散，正打算到楼下中介挂出来呢。” 姚衣点头，“这思路不错。” 二人到地方之后，面见老板，交流得十分痛快。 对方的要求很简单，转让费十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姚衣也不含糊，让对方把写字楼物业叫来，三方在场，当场签约付款，完事儿。 对方拿到这笔钱，顺势给他还剩下二十多号人的员工发遣散费，即刻撤离。 对方转移资料和员工交接，以及到工商局注销公司还得有几天，姚衣倒也不急。 他与余伟文下得楼来，余伟文略有些紧张，“那个，姚哥咱们这么快就付款了啊？” 姚衣点头，“时间就是钱，这种小事没必要浪费太多精力。” “那万一他不按合同办事呢？” 姚衣咧嘴一笑，“那他吃不了兜着走。” 余伟文打个寒颤，秒懂。 对哦。 他是姚衣呢。 “姚哥，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办完事，余伟文又问道。 姚衣从公文包里摸出一张纸，“你自己看。” 余伟文低头。 1.跟进千马科技撤离事宜，确定我们可以在一周内进场。 2.调查50家网吧，观察这50家网吧中所有试图在网上找房子的人，确定他们使用的网站名称，与事项1同步进行。 3.调查50家房屋中介，确定这50家房屋中介中的员工是否使用互联网营销端口，以及其使用产品名称，与事项1和2同步进行。 4.租个套一自己住，押一付三，距离海腾大厦不超过两公里，该部分资金如果不足，可找我垫付。事项3的衍伸。 看完了，余伟文幽幽的喊了声，“姚哥。” “去干活吧，努力。你任务很重，前期市场调查工作也很重要。你以前或许没做过这么细致的市场工作，但我对你的要求很苛刻，我给你提出来的是开放性要求，你最好做得力求极致，最好超乎我的想象。” 姚衣拍拍余伟文肩膀，上车就走。 今天晚上他约了米萌、樊力和柳珏吃饭，算是履行他之前的请客戏言，又算是庆祝出版成功，他还打算摊牌一些事情。 在办公地点搞定之后，所有事都要尽快推进起来，再藏着掖着，没必要了。 另外，他在天涯上搜出个和找房网有关的帖子，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的确涉及到一些该公司高层的八卦，与柳珏所描述的情况基本一致，但内容更详细。 整件事十分狗血。 找房网里有个创始员工，能力一般，但挺会来事，和大老板关系不错，如今职级不低，有些实权。 这员工三十好几的人了，但早年跟着创业，没解决个人问题，如今还单身着。 他业务上经常与时任数据库开发组副组长，同样单身的某美女照面，一来二去难免动了心。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看他不上。 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男欢女不爱，这太稀松平常。 但后来去年公司年会时，人家美女多喝了几口，他也没少喝，散场时他非得把别人的女同事弄开，自己去扶。 结果在出酒店大厅时，他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没放对位置，给人美女反手一耳刮子打在脸上。 这位高管当即恼羞成怒，把人推翻在地，抬脚还要踹，结果给旁边看不下去的酒店保安一脚蹬翻。 这事到后来不了了之，只听说那位美女副组长愤而离职，刚上班没多久的酒店保安也被开除。 这两人双双离开京城，倒不知道如今在哪里做什么。 写这帖子的人很明显也是个找房网的员工，整件事写得绘声绘色。 姚衣顺藤摸瓜，还真在企业黄页上看到开发组副组长柳珏的个人信息并未删除。 现在姚衣知道这八卦的后文了，真跟网络小说里写的似的，樊哥把柳姐给撩了啊！ 退伍兵王当保安，英雄救美撩走女强人，贼生动。 想到这，他这颗四十多岁的心都变得活跃起来。 那就是两个行走着的活段子啊。 这般心境，让他站在车边看着面带疑惑走过来的米萌，还有柳珏与樊力时，眼神都下意识的变得有点好奇。 “姚衣，这车……你……” 米萌关注的点是车。 这些天姚衣都把车停在小区外面的收费公共停车区域，需要用到车时都是独自出门，倒没人知道他买车了。 他更不会刻意去炫耀。 柳珏和樊力则更在意姚衣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姚衣笑笑，拉开车门，“樊哥，柳组长，请上车吧。” 柳珏与樊力稍微愕然，没想到姚衣这么快就知道整件事了。 米萌又拽他，“姚衣你还没告诉我这车怎么回事呢！” 姚衣看着她，犹豫五秒，“对不起，我其实是个富二代。” 米萌当场呸的一声，“你就吹吧，我都没听说过富二代开大众车。网上不都写了吗，富二代都是法拉利兰博基尼保时捷。哦，你是《一起来看流星雨》里那种富二代，一边开几万块的名爵，一边要承包整个鱼塘。” 姚衣望天。 真是悲伤。 怎么忘了09年最流行的造梗王电视剧如今正在火热首播呢。 连米萌这种傻妹子都知道几万块的名爵不值钱，实在有损富二代的威严。 姚衣决定挽回些什么，“我这不是普通的大众车，是顶配帕萨特。” “但它也是大众车啊！” 米萌给了姚衣沉痛一击。 他又为此深感庆幸，当时没买顶配辉腾真是太幸运了，不然现在心里的痛楚得再翻六倍。 第151章 冲击（第一更） 在号称人均消费一千五的敦煌宝阁里，姚衣再次与众人强调，自己真的是个富二代。 这次米萌信了。 她之前刚上车时，她还在绘声绘色的模仿姚衣语气，回头和坐后排的柳珏与樊力说“对不起，我是个富二代”。 她自己乐不可支，觉得姚衣真会开玩笑。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整个车上真正不相信这事，认为姚衣在开玩笑的，就她自己。 樊力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柳珏自然肯定也曾与樊力聊到过此事。 随后，当米萌看见姚衣停车的位置，又看见姚衣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再瞧见那号称尚京民间第一贵的敦煌宝阁招牌时，比她上次看见子月餐厅还腿发软。 她是真的扭头就跑，但没跑出去两步就被姚衣拽住了。 “你做什么？” 她说。 姚衣说：“请客吃饭啊。” 她试图挣脱，“我们不要在这么贵的地方吃饭，你稿费都还没到。” 姚衣：“我在这里吃饭不用给钱，有专用的账户。” 进门时，门口的十几名迎宾里有四个人认出了他，带着其他人纷纷躬身，但并未大张旗鼓的吆喝。 甚至在他们靠近大门之前，便有人拿出对讲机通知里面。 大堂经理快步走出来，热情招呼，喊的是“姚公子好”。 所以当姚衣在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天字号包间里再次告诉米萌“我是富二代”时，她信了，但神色有些落寞，然后很复杂。 柳珏与樊力在这时候却没说些什么，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讲。 米萌问：“既然姚起先生是你的父亲，那你为什么要在外面租房子，还是这么便宜的合租房？” 姚衣平静解释，“我几个月前从大学退学了，要给家里证明我不用拿家里一分钱，也能活下去，还能活得很好。” “那你现在？” “我证明了我的能力，现在我父亲给了我一笔创业资金。我没有拒绝我父亲的帮助，我准备利用这笔资金做点事。我说过，等我步入正规，只要你们愿意，我保证你们不会饿死。” 米萌又问：“那你为什么会和我……我们租同一间屋？” 姚衣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我说这是绝对的巧合，你相信吗？” 良久，她点头，“我相信。” 然后她又不说话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大家却大体能猜到。 姚衣并非木头，米萌的心思，他作为走遍花丛中的老手，能看出来的。 但他不想，上辈子就玩腻了，这辈子他更想自己做点和上辈子不同的事。 如果非要问他现在对米萌到底是个什么心态，他自己也很难总结，肯定不讨厌，但绝对算不上喜欢。 或许只能算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十分单纯的关注，觉得帮帮她只是举手之劳。 姚衣不是那种会轻易被萌妹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年轻了。 米萌现在嘴里有点苦涩，她只能自我安慰或许是因为不小心喝了口茶叶水。 如果姚衣只是个普通意义上的富二代，资产数百万千万那种，她受到的冲击不会太大。 甚至她短暂的上班经历里，追求过她的人里不乏资产数千万的家庭出身。 她拒绝了，并当场辞职走人。 她相信爱情，但不相信金钱之下的爱情。 但姚衣却是姚氏集团的继承人，这简直超出她对金钱之下爱情的认知极限，偏偏认识他的时候，或者说对他有感觉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有钱。 如果姚衣家里是只有几千万可多好。 米萌这时候都能这样想了。 但那是姚氏集团啊！ 那是横跨尚京的庞然大物。 尚京遍地都能看见姚氏集团的楼盘广告，市区里时常能看见“君耀”、“明瑶”、“典耀”的姚氏系列楼盘。 在这个城市，在这个年头，没人能忽略姚氏在尚京的影响力。 姚氏老板姚起，作为尚京里少数能名列国内巨富榜的真正巨富，他的名闻轶事更传遍了街头巷尾。 她实在无法接受自己身边这个和善敏锐的男人竟是姚起儿子这个设定。 但她转念想，姚衣那么聪明，做什么都很精通，就连自己卖书签这点小事都能卖出学问。 或许正因为他出身在那样的家庭，才有这样的才华吧。 她甚至曾短暂的窃喜为什么姚衣会住到这个合租房里来，为什么又会那么巧合的出现在百香书屋外。 但那窃喜只存活了一瞬，她又对此感到厌恶。 在得到姚衣强调这一切的确是巧合之后，她却又暗中松了口气，厌恶与反感消失了，只剩下股莫名到不愿意承认的悲伤。 百亿资产的继承人，这太夸张，太吓人了。 她看过一些港台狗血剧，但她知道那种故事只可能发生在电视里。 并且这比电视剧里还狗血，还吓人，可偏偏就是事实。 一切幻想都太荒诞，让现实都变得魔幻起来。 她现在好想与柳姐单独到外面去聊聊天，但可惜柳珏却已经和姚衣谈上了正事。 姚衣向柳珏发出正式邀请，“柳姐，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来我公司上班。” 柳珏却并未一口答应，“你得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如果专业不对口就算了，我现在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至于吃不上饭。” 姚衣笑道：“房产综合信息发布网站，主打租房和交易信息发布的公众平台。” 柳珏眉毛一挑，“什么意思？” 姚衣再度一笑，指了指窗外，这窗口正朝着西面京城方向，“正如你所想，与你的前东家业务完全重叠，但我将来会走的路和他们不一样。” “别开玩笑了，找房网坐镇京城，利用京城资源辐射全国，现在即将上市，已经成了气候。你这时候入局晚了啊，就算你是姚氏继承人，你也没有胜算。” 柳珏却并未热血上头，理智分析起来。 姚衣摇头，“如果我告诉你，找房控股集团和道士杰的官司一定会输，他们的结局一定是两败俱伤呢？而且，互联网真正的春天还没来，pc互联网只不过是预热，真正的大舞台，在这里。” 姚衣拿起手机，指着巴掌大的这寸天地，缓缓说道。 同一个说辞，面对不同的人，却有截然不同的效果。 柳珏作为同龄人，对移动互联网的嗅觉反而比姚起敏感一些。 她只是兀自有些不敢相信。 第152章 向命运和相亲低头 见她已经动心，姚衣趁热打铁。 “另外，综合信息发布只不过是整条产业链里盈利最少的部分。中介服务、金融、物业管理、地产营销、长租公寓这些才是真正的星辰大海。你的前东家只不过在出发点跑在了别人前面，未来的胜负谁又可知？我承认找房网在京城影响力极大，但在尚京这一亩三分地上，我，才是地头蛇。你难道就不想坐东望西，有朝一日给那些人反戈一击？”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柳珏是个已经证明过她能力的人才，姚衣不想让她只在自己的产业里当个过客，想让人真正归心，那就免不得要说些场面话。 柳珏或许不是多么惊才绝艳的顶级天才，不然也不会因为桃色纠纷和私人恩怨便被放弃。 但在姚衣当前的这个创业阶段，如柳珏这般出自另一家同品类大公司的技术先锋，却绝对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珍贵资源，堪称大熊猫。 更夸张一点说，堪比诸葛孔明之于刘玄德。 或许有人会不屑，你姚衣不是有钱吗？ 你挥舞着支票，还怕挖不来人？ 那可真不见得。 这事没那么简单，真有本事的人，真不是有支票就能轻易弄到手。 你有支票，别人有期权。 2004年，谷歌登陆纳斯达克，创造了多少亿万富翁？ 姚衣能给别人以亿为单位的钱吗？ 他不能。 更何况柳珏看起来年龄不大，绝对没超过三十岁。 一个年岁不足三十的女流之辈，能在大型企业里坐到开发组副组长之位，能拿到上市原始股配额，即便不是程序猿金字塔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却绝对也是中流砥柱。 姚衣仔细的回忆过当年找房网上市后的股价变化情况，柳珏当初的职务届时能拿到的股份峰值价值几近四千万。 这是个价值四千万的人才，打着灯笼都难寻。 并且如姚衣这般的重生经历，让他免不得相信些冥冥中的安排。 在决定截胡连家之前，他都不知道柳珏的过往，甚至最早时柳珏都没搬过来住。 后来是自己开了樊哥的心，樊哥才放下芥蒂邀请柳珏过来，并且很可能两人当时才走完本垒打。 再后来，当姚衣终于拿定主意，才突然发现柳珏的过去竟如此之玄妙。 这甚至可以说是命运使然，才将柳珏安排到自己身边来。 都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却没人知道，事业上值得珍惜的伙伴比伴侣更难寻十倍。 所以，姚衣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但他心里对柳珏却极其重视。 这重视里既有曾经登顶巅峰的人对人才的重视，因为将来的他知道一员猛将能给自己带来多大帮助。 这重视里还有他作为一个重生者对命运的敬畏，因为现在的他知道错过命运的安排会受到多大惩罚。 他敢于试错，只是不敢错过。 他的画饼很管用。 柳珏猛然回想起，自己曾在前东家的高层大会上听到过与这几乎一样的对话，顿时感触更深。 她不否认她的前东家在互联网上的影响力是个庞然大物，但市值却依然不能与尚京龙头姚氏相比。 如果姚衣有能力，有雄心，又有姚氏在背后支撑，他勾勒的未来并非痴人说梦。 当初选择离开，她只是心灰，却并未意冷。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她问道。 姚衣摇头，“不，是我的意思。这是我的事业。” “我觉得不错，你可以试试。” 就在此时，旁边一直没发话的樊力突然插话。 柳珏点头，“好。” 她答应了。 “目前公司正在草创，网站的建立我是希望找个合适的外包团队，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来。但整个过程需要柳姐你全程跟踪，但这种综合信息网站最为核心的部分却是服务器与数据库。” 柳珏自信道，“数据库的软件上我可以负责。硬件上我可以提出建议，由你来定夺。” “那你现在可以做一些基本的准备了，从零到一搭建一个稳定的网站，这是我的要求。”姚衣又看向樊力的方向，“我希望樊哥也到我这里来上班，负责安保工作。” 这事姚衣不确定樊力是否会答应，只尝试性的提一下。 不过樊力却是一口应下来。 姚衣再又看着依旧在发愣，平均三十秒都动不了一下筷子，全程又没说话的米萌。 “米萌，你有兴趣到我这里来上班吗？试着做一下文案工作。我曾说过，在我的地盘不可能发生那种事，现在你相信了吧？” 米萌张嘴，正要说才不要。 旁边柳珏却在下面踩了她一脚，“米萌前两天说开了本新书，她或许要试试看新书的状态才能拿主意。” 姚衣倒也没多问，“哦，没事，那回头再说。先吃东西。” 夜里回家，姚衣回房间关上门之后，像只委屈的小松鼠般窝在沙发里的米萌才长出口气，“柳姐，我不想去他公司上班。” “你真喜欢他啊？” “不知道，认识他都没多久，我不知道。” “面对我这问题，一般说不知道时，基本就陷进去了。你书里就这么写的。” 米萌沉默，“反正我不想去他公司上班。” “你新书才刚扑了，真打算卖一辈子书签吗？姚衣要做的是大事，不打算去试试？你能不能试着抛开个人感情，只考虑一下自己的职业生涯？再换句话说，如果你不去他公司上班，以后等他忙起来，你以为他还能像现在这样，和我们合租在一起吗？我和樊力迟早是要买房搬出去的，你在卖书签卖奶茶，他在开公司，他会一辈子和你合租在这里？我们的租房合约一年一签，这已经有几个月了，明年？” 米萌突然有些烦恼，“明年的事明年再考虑吧！” “其实我觉得你现在对他的感情挺懵懂的，都不一定是真正的喜欢吧。或许只是单纯的欣赏与佩服，你总要为自己的人生打算。你写书老这么下去真不是办法，投出版社又被拒稿，发在网上又扑……你们说的是扑街吧。他既然给你机会，真该去试试。能够在一家公司刚创办时成为核心员工，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深受其害的柳珏对此极有感触，当初她要求公司高层给她个说法，那个废物高管却被人力保，最后不得不离职的反而是她这技术骨干。 她嘴上说着无所谓，但心里怎能甘心。 如果创业的人不是姚衣，她只会将其视为笑谈。 但不管这事究竟是否姚氏的布局，谁也无法否认，姚衣是作为一个百亿集团继承人在创业。 姚衣创业可能失败，但他的人生很难失败。 更何况，他的确是个有想法，有才华，人品又很不错的老板。 这点柳珏心里有数，姚衣但凡是有一丁点不正经，米萌早被他吃干抹净了。 米萌没回答，而是仰头望着客厅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做神游天外状。 “你还忘了个事，昨天你不说你妈妈给你打电话，她下个月要来尚京吗？她说如果你还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成天游手好闲下去，她会把你绑回老家。她还要给你介绍相亲，对了，是她同学的儿子？你不说小时候就挺烦那人的吗？” 下一秒，米萌想起那个在老家县城开建材店有点小钱的死人渣，浑身直打颤。 长辈们都不知道，那人渣高中时至少谈了七八个女朋友，偏偏那货在长辈面前装得老实巴交，米萌怎么说她老妈都不信。 人比人，真是差距立现，姚衣身上简直散发着伟岸如圣人般的光辉。 米萌果断点头，“好吧，我试试看。如果我做不好，我马上自己滚蛋，绝对不拖他后腿。” 柳珏笑了，“你肯定能做好，我相信你。” 千言万语都顶不上最后一句相亲，古人诚不欺我，自古相亲猛如虎。 米萌和柳珏一起经营的饮料角看起来收入还算不错，但在老一辈眼里绝对算不上是个稳定靠谱的工作。 并且那饮料角还只是在别人书店里免费占了个柜台，连门店都算不上。 米萌的老妈届时多半得与她一哭二闹三上吊。 至于房间里的姚衣，却没怎么关注外面两个女人的交流，他正在网上和老姐姚灵在qq聊天。 “你这么快就敲定项目了啊？” 姚衣嘴角一笑，“那是。” “老爸没说你做事冲动？” “没啊。” “不可能！” “但他就是没说。” 姚灵发来个愤怒的表情，“你到底给老爸灌什么迷魂汤了？” “你不懂，这叫才华，这叫气质。” “呸！当初我在学校里开个区区奶茶店亏了，差点没给他骂哭，还让我必须关门大吉。哼，这就是重男轻女！” 姚衣发过去一个，“扯吧，明明是你把奶茶店开在澡堂三楼，压根就没人会来。你的选址太傻了。你犯的是商业逻辑里最基本的错误，和亏多少没关系，当然该骂。你要开在图书馆一楼，保证你赚得眼睛发绿。” “学校不答应！” 姚灵又发来个愤怒的表情，表示不满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姐弟俩又聊许久，姚灵再发来个打哈欠，“老弟，加油啊。” “那当然。” “你姐我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包养阿汤哥就靠你了啊！” “告辞。” 一觉睡醒，姚衣邮箱里已经收到余伟文发来的第一份调查报告。 这好小子，真的拼，他做得比姚衣要求的还多，调查结果比姚衣想想的还细致。 第153章 重燃 余伟文跑了遍布全城，从商业区到近郊的共计七十八家网吧。 在他的调查样本里，共有五十七人在网吧里搜索房屋信息。 这个样本数据的占比稍微低于姚衣的预估，他原本以为平均每家网吧至少有一个。 但五十七人的样本量已经能分析出些东西。 与他曾经的记忆基本一致，如今找房网虽在京城业务搞得如火如荼，但相隔仅百多公里的尚京，却完全没那味道。 地大物博的泱泱华夏，一城一文化，一城一环境。 不同城市间的隔阂尚未完全被互联网打破，咫尺天涯，便是如此。 网吧里外来人口占比较大，这找房子的五十七人基本八九不离十皆为异乡人。 如今他们找房子基本都在贴吧或者地方论坛，前往找房网的仅有不足十人，至于其他知名度更低些的房屋资讯网站更少，即便偶然有搜索出来打开的，却也被里面冷冷清清，一看就假得吓人的房源信息震退。 如今全国各大互联网企业倒有些嗅觉，不少门户网站都尝试着开启房产板块。 但正如姚衣所知道的那样，门户网站的本体尚且自身难保，又何谈扩张？ 他们既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和财力来真正做好自己的门户板块。 原因很简单，门户网站拓展新业务的唯一优势，正在于他们自有的流量与黏性用户。 可他们的用户遍布全国。 这让他们的房产板块潜在用户纯天然的必须分散在全国各地。 这看似优点，实则绝路。 没有百亿级的资金和数年的投入耕耘，没有任何一个企业能做好辐射全国的房地产资讯网站。 所以他们的现状是人人都在做，但投入力度都不大，都做得很乱，极不规范，错漏百出。 姚衣原本要的只是上述信息，但让他惊喜的是，余伟文把工作做得更细致，他竟用他擅长与人搭讪的天赋，对几乎每一个找房者都进行了问卷调查。 即便少数拒绝回答的，他也同样提供了些资料。 在五十七人样本中，四十八人认为网上找房肯定有风险。 二十四人哪怕明知道在网上找房有较大风险，也坚决不肯找中介门店，打死不去，觉得中介费超出自己的心理预期。 三十五人认为找中介也可能翻车，会遇到黑房东或者假房东，只将前往中介门店列为无可奈何之下的备选。 七人拒绝回答问题，但他们同样被余伟文按照年龄范围、性别、选房意向、租房心理期待是合租单间还是套一套二进行分类。 这种种现状，能部分证明起码在此刻，在尚京本土，房产综合信息发布网站还是一片等待他去统治的蓝海！ 姚衣看完之后，心中已有定数，只简单给余伟文回去个邮件。 “做得不错，再接再厉。缺钱随时告诉我，回头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 余伟文很快回信，只说了六个字，“多谢老板鼓励！” 他并未回自己的银行卡号，姚衣也没急着问。 之前尚洋那边分给他不少招生提成，据姚衣所知李志华甚至自掏腰包多给了五千。 第二天一早，姚衣起床后依然如常的走出房门，却见时常睡懒觉的米萌竟顶着个黑眼圈坐在沙发上，眼睛像隔着门缝偷窥出浴的神仙姐姐般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门框。 她看得太出神，以至于自己都打开门了，她还在哪里发呆。 她的视线又落到姚衣脸上，一眨不眨，像在端详一尊佛像。 “米萌你做什么呢？” 姚衣被她这目光瞧得天灵盖微凉，出声问道。 米萌大约继续愣了五秒，“呀！” 她双手捂嘴，面红过颈，“姚……姚总！姚公子！姚少爷你怎么出来了！” 姚衣右手抚额，“总公子少爷你个头啊！你能正常一点吗，就叫我姚衣！” 米萌扭捏着，声调儿里还有些打颤，“我……我昨晚又去网上搜索了一下姚氏集团的信息。你……你太有钱了，我觉得不换个高档点的称呼显得不够正式。” 饶是姚衣多年修行几成仙，终究免不得被人气成鬼。 “那你看我人站在这里不还是个活人吗？我是一堆行走的人民币吗？” “唔，还是两个眼睛两个鼻子一个嘴巴。” “每个人就一个鼻子！” “喔。” “还有，我早上出门不理所当然吗？什么叫你怎么出来了？” 平常在面对很多人的时候，姚衣都能准确的拿捏住四十岁的人二十岁的样子应该有的谈吐味道，既显得老成持重，却又不过分夸张。 但他发现自己平生功力在米萌这儿总得废掉大半。 没办法，这傻妞有时候太可怕，仿佛能把身上的傻劲儿传染给别人。 这就又来了，她听完姚衣的话，恍然大悟道：“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姚衣真想说，因为你傻！ 但中年人最后的矜持让他克制住了，他转而说道：“考虑清楚没有，来不来我公司上班？” 坐沙发上的米萌又是浑身微微一颤，略扭捏道：“好……好吧。” 姚衣点头，“那挺好，最近你和柳姐的工作，就是先尽快吧书店饮料角的事善后一下，直接放弃吧。建议你别梦想着从美院找个小学妹来勤工俭学，自己坐镇幕后远程遥控当小老板。” 米萌纳闷，“咦，你怎么知道我这打算的？为什么不啊？” “你还没和柳姐说吧？” “对啊，我等柳姐起来就问她。” “等柳姐给你解释吧，亏不死你。” 这般浅显的道理，姚衣实在懒得与她再解释了，他上午还约了人有要事处理。 二人正说着，樊力便已经将早餐端了出来。 他手中餐盘里只有三人份，五个出自他手的手工肉馅包子，三碗豌豆尖稀饭，一大碟泡菜。 姚衣发现没有柳珏的碗，他没来得及问，樊力便主动解释道：“柳珏她昨晚一时技痒，熬夜了，等会再起。我们先吃，她的我放在锅里免得冷掉。” 姚衣噢了一声，心道柳珏的确是个行动派。 别看有些人表面光鲜，但背地里却是个加班熬夜当放假的程序猿。 姚衣坐下来正欲动筷，却见那边樊力却突然挡住了他的手。 随后樊力又拿出个新的勺子与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时分别从姚衣的碗里舀出去一勺喝下，再把他的两个包子分别用筷子夹下来一角，放进嘴里咀嚼。 他又夹了粒白萝卜泡菜，嚼得嘎嘣脆。 十秒钟后，樊力说道：“没问题，吃吧。” 姚衣：(⊙o⊙) 见姚衣这表情，樊力神色如常道：“这是我新买的筷子和勺子，专门用来试菜。” “不是，这是做什么呀！” 姚衣脑子有点宕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 樊力反倒略显茫然的问道：“我不是负责你的安保工作吗？这是试毒。” 姚衣嘴角一抽，他昨天没好意思直接说樊力的岗位是保安队长，换了个高大上的说辞。 没想到樊力这人看着轴，心眼儿是真的轴，理解有点偏差，这就来现行的了。 并且他的动作很娴熟，别看包子上只缺了个小小的角，但他连皮带馅儿都没漏过。 后世姚衣也曾在生死危机中走过，身边的确曾有过不少保护政要与豪商的职业保镖。 看樊力这技巧，与那些人如出一辙，以前绝对接受过极其专业的培训，甚至执行过顶峰任务。 但是，这打开方式不ok啊！ “咳咳，樊哥我昨天不是那意思，我现在也就一没什么名头的小年轻，除了你们和我私人场合的朋友之外，没几个人知道我是谁，我哪用得着搞这么正经。你负责是公司的安保工作，不是我私人的。另外，这饭不是你自己弄的吗？试什么菜啊？” 姚衣终究没忍住。 樊力哦了一声，心知自己这一下职业习惯恐怕是被看出来了些什么，决定补救一下，“我是怕我买的东西质量有问题，引发食物中毒。” 姚衣很想给他点赞，你可真是个机灵鬼。 旁边的米萌看这二人唱戏，迷茫的问，“那我呢？我的不试毒吗？” 姚衣和樊力俩人机智的没答话。 米萌左看看，右看看，这俩神仙却都奉行食不言的君子之道，只和五谷君打招呼。 她自顾自的嘟嚷道：“没事，食物中毒拉肚子了我就去医院呗。” 姚衣：噗…… 姚衣：“樊哥不好意思。” “没事。” 吃过饭，姚衣准备出门，下意识回头却见樊力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己身后。 “呃，樊哥你这是出门买菜？” “不是，我负责你的安全。” 姚衣沉默，“樊哥不用这样，真不用。我都说了……” “没事，我现在是私人时间，我想……守护柳珏的梦想。” 姚衣：“……” “昨晚她重新打开她好几个月没碰的笔记本电脑时哭了。如果不是我的莽撞冲动，她不会丢了工作，也不会从京城狼狈逃离。如果我当时只是把她扶起来保护在我身后，她本该会有一个光芒万丈的人生。能看见她脸上重燃热血，如我当初那般，我此生再无所求。你说过要帮她报仇。所以，姚衣，她的梦想在你手里，我要保护你。” 平素几乎没什么废话的樊力，一口气说了很多。 姚衣能看得出来他平静的神情下藏着的那颗正在燃烧的心。 只为柳珏而燃。 樊力除了柳珏，或许一无所有。 他的过往被掏空了。 “好！” 姚衣笑了，点头。 姚衣相信命运，也相信自己的直觉，樊力是个好人。 如这般好人，同样可以点燃他自己心中的热血。 就留在身边吧。 姚衣想起前世曾为自己挡下子弹而身负重伤的保镖，但这次他不会再如当初那样被逼上绝路而奔赴险境了。 “走！” 姚衣回头，大步下楼。 “去哪里？” “去姚氏总部，找我父亲的助理严文相。我需要他给我介绍一个注册公司的代理人。”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姚衣前世从未亲自参与过注册公司的工作，总是交给手下人去办得妥妥当当，他只需要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签签字盖盖章，以至于他自己竟不精通注册一家小公司最基础的办事流程。 其实他自个儿也能去摸索，浪费不了几天功夫。 但是，我为什么要浪费几天？ 第154章 捷报频传 “严秘书，这凉飕飕的天，你怎么站在楼下啊？” 严文相正背负双手站在姚氏总部大门，身旁突然走来一人，却是公司行政部副总监。 虽然行政总监看似头衔更响亮，但谁都知道严文相才是姚总最核心的心腹。 一旦放出来，他不管在公司总部其他岗位任职，又或是派去分公司，都至少会是封疆大吏。 前段时间曾有传闻严文相来公司多年，一直被姚总留在身边，颇有些郁郁不得志的味道，曾被人隐约看出来他有另谋出路的想法。 但最近以来，也不知是否姚总与他交流过，又或是旁的原因，严文相这位明明才华横溢，胸有沟壑，但却只挂个总裁秘书职务的强人竟突然回心转意，在公司里再没有露出过任何阴霾，恢复了过往那种走路带风雷厉风行的气势。 严文相微笑着与这位副总监点点头，打个招呼，“等人。” 这副总监微感差异，“是什么大人物值得你亲自下来等？今天市里还是省里有领导来我们公司巡视吗？” 严文相微微摇头，笑而不语。 二人正说着，前方走来两人。 一个神色坚毅，目光深邃，另一个丰神俊朗，健步如风。 这副总监先是有些茫然与讶异。 这两人看起来虽然有些气势，但不像什么官儿啊。 “唐总监，你来公司时间还不够长，今年姚公子没来过公司，你都没见过第一次，今天既然遇到了，那便与我一起去打个招呼吧。” 严文相已经轻轻的提点了他一句，然后快步迎上前，对姚衣微微一笑，“见过姚公子，这位是集团公司总部行政部副总监，唐总监。” 姚衣先是与严文相握了握手，然后又与唐总监握握手，“你好。” 此时唐总监哪能还猜不到这年轻人的身份，竟是少东家！ 他心头难掩激动，就连握手的力道都忍不住加重三分，嘴里更是连连称赞，“早听说姚公子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我神往已久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儿个一看，真是名不虚传！” 姚衣给他吹得“老”脸一红。 过了，朋友，真的过了。 过两年你再说我年轻有为，我绝对当之无愧，但现在我做的事还没见成效呢。 但姚衣看得懂，这是花花轿子人抬人，见面说好话，越好听越好，唐总监是为了在自己脑子里留下个印象。 至于严文相这介绍之举的含义却更深。 不知为何严文相对姚氏的归宿感变得更强烈，但他却一改过去游走在其他公司高层之外的策略，利用介绍自己这少东家的契机，主动与旁人拉近关系。 严叔叔怕是想大展拳脚了。 “两位叔叔客气了，你们都是我的长辈，就叫我姚衣就好。年轻有为愧不敢当，得要向长辈们多学习才是。” 姚衣微微拱手，说道。 在谈正事之前，严文相却又看向另一边的樊力。 以他的阅历，不难看出樊力此人身上的气势有些奇怪。 姚衣简单介绍道：“这位是樊力，我回头要注册的公司的员工。” 严文相冲着樊力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旁边的唐总监眼睛一亮，“姚公子您要自己弄家小公司？” 姚衣点头，“我今天来找严叔叔正为了这事。” 唐总监顿时把胸脯拍得啪啪响，“那交给我啊！我和工商税务社保这些部门打交道最多，这就是我专业啊！” 严文相点头，“其实如果不是正巧在楼下碰到唐总监，我本也想把姚衣你拜托的事转交给他。” 姚衣顿时明白，看来这一切并非偶然，严文相的确已经观察唐总监很久了。 有门有路好办事，唐总监在这方面的确专业。 他当场上楼，五分钟后便把办理流程打印在纸上拿将下来，又与姚衣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 哪些需要姚衣亲自到场，哪些只需要下面的人帮忙跑腿传递资料，每个程序平均等待时间是多少，但有他这姚氏副总级人物出场，能秒办。 甚至如果姚衣今天就想办，他能立马带人去工商局把程序走到一半。 但姚衣犹豫片刻，却又婉拒了唐总监的好意，只让他把时常与姚氏集团合作的一家兼了注册公司事宜的资深会计事务所负责人联系方式给自己，并让他去打好招呼，过几天再由那家会计事务所为自己收费服务。 唐总监的确是好意，但他毕竟是姚氏集团的高层，他在集团内也有他的事要负责，让一个堂堂高层跟着自己跑这些琐事，未免太大材小用。 姚衣推脱的说辞倒也很简单，注册资本尚未完全到账，既然第一天就要验资，那不如自己先把资料准备齐全，到时候再一并办理了。 几人聊得差不多之后，姚衣便告辞离去。 严文相目送姚衣和樊力远去，心中却感概着，虎父无犬子。 他将唐总监推到姚衣的面前，却还有另一层意思。 他想试探一下这位年轻的少主。 那便是如果姚衣在外创业时，是否会无所顾忌的调用姚氏集团的资源，人、钱、权都是资源。 如果姚衣表现出这种心境，那便是姚氏长久下去的隐患，自己的决定还要再思量一下。 这是早在姚衣与他联系时便拿定的主意。 现在看来，姚衣虽然年轻，但却心如明镜般透亮，拿捏得极其恰当，颇有大将之风。 严文相还犹豫了半晌，终究决定将樊力的事汇报给姚起。 总裁办公室里的姚起听他丝毫没有添油加醋的描述之后，却是微微一笑，“文相你不必过分担心。既然姚衣将那人留在身边，自然有他的道理。听你说来，这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来头，但也是个人物。可我既然放姚衣创业，不至于连他给自己配个区区保镖都要干涉。我相信姚衣的眼光。” 不知不觉又三天过去，这三天可谓是捷报频传。 姚衣自己将资料准备妥当，又与唐总监介绍来的事务所资深业务员碰了两三次头，彻底理清头绪，只等资金到账。 此外他还跑了两趟尚京文艺出版社，与钱毅、刘文德和向晚南商量清楚《单词机关枪》的宣发策略，并一同检查了一番印刷厂提供的首批样书。 尚京文艺的确是用尽全力想把《单词机关枪》打造成今年的爆款了，找的是合作印刷厂中水平最高的那家，当然成本也最高。 但一分钱一分货，样书封面精美，装订漂亮，正文印刷清晰，纸张质量上层。 此外尚京文艺更按照当初的合同当场支付首印二十万册的稿费。 发行价25元一册，前十万册版税十八，后十万册版税二十二，稿费共计刚好百万。 至于在实际销售中出版社可能给分销渠道的返点，这部分钱尚京文艺自己扛了。 百万虽不多，但这却是姚衣自退学以来所赚的最大一笔。 他心情大好，做东请客带三人到敦煌宝阁里去胡吃海塞了一顿。 席间却又来了好消息，他终于等来父亲拨款的第二笔资金，共计四千二百万尾款一次性全部到账。 米萌和柳珏也将书店里的饮料角和书签摊子做了个收尾，虽然书店方面万分不舍，但这的确不是个长久之计。 大家聚在一起好好吃了顿饭，再结了账，算是好聚好散。 原本米萌与姚衣打电话，想叫他也过来吃，可惜姚衣这头又脱不开身，没能去成。 第二天一早，他又接到好消息。 千马科技比预计的七天提前两天完成撤离，这便意味着姚衣可以正式入驻了。 他第二天一大早就把所有人叫上，驱车前往海腾大厦，同时他已经提前通知余伟文上午到海腾大厦来开会，顺便当面汇报中介调查工作。 上午九点准，姚衣的创业团队在千马科技的公司牌子下，正式召开第一场会议。 第155章 2009年的第一场会 在正式开会之前，姚衣先给众人互相做了个介绍。 他倒没让每个人非得说清楚自己的过往，也没有当场确立职务。 毕竟现在公司就是个空壳子，除他之外人人都是光杆司令，安排什么职务都没意义。 目前大体定下来的框架如下，余伟文负责市场拓展与各种杂务，概念上等同于兼任市场部经理与姚衣的商务助理职责。 米萌则负责公司接下来主要的文案类工作，相当于宣传部负责人与姚衣的秘书。 柳珏与樊力的情况更简单，一个技术一个安保。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作为一个创业型小公司，这个人员配置情况基本够用。 当然，规模早晚得扩大，但姚衣并不打算盲目扩张。 别看五千万挺多，但如果在没有盈利的情况下胡乱招人，分分钟就得败精光。 这是很多富二代创业时容易犯下的通病，觉得自己资金充足，然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在没有完成盈利模式构建的情况下便拉扯出浩浩荡荡的队伍，表示我要干大事，要着眼于未来。 这种选手最后绝大部分都灰溜溜的滚回去继承家业了。 姚衣却不会如此，他选择的虽是上一世不够熟悉的行业，但诚如父亲所言，商业里总有些异曲同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逻辑。 他有自己的计划与把握，知道路该怎么走。 介绍后，他让顶着黑眼圈掐秒抵达的余伟文介绍情况。 原本精神有些萎靡的余伟文为之一振，猛的站起身来，深吸口气，“在这三天时间里，我除了调查共计六十四家中介之外，还额外走访了一些房东。” 姚衣抬手，“余伟文你等一下。” “老板怎么了？” “这才几天时间，你怎么瘦这么多？” 姚衣可不是胡言乱语。 之前余伟文不说有多帅，但五官端正，看起来是个标准的阳光青年。 短短五天过去，这小子不但头发散乱，脸上更连颧骨都冒了出来。 余伟文挠头解释一番，姚衣才知道真相。 原来他刚开始先自费买了台电瓶车，但在跑到第五家网吧时就被偷了，随后他索性跑二手市场买辆除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破自行车。 这些天，他硬生生骑着自行车跑遍尚京，走了这么多地方。 姚衣揉揉眉头，有些哭笑不得，“我算是服了你，万里长征才第一步，你就把自己累成这样。将来我怎么好把更多事交给你，我知道你有干劲，但做事要讲方式方法。电瓶车被偷你完全可以去找个野的，包了他的油费，再一天给他两百块。这样几天下来成本不过一千多，并且可以在车上一边整理资料一边休息。在安排你做事之前我就说过，如果预算不足就告诉我。你这样属于蛮干，不可取。身体才是人生的本钱，要学会优化时间与行程，不然年纪轻轻就过劳死了，你又用什么去证明自己？” 余伟文先是一愣，眼眶微红，“多谢老板！我以后一定注意！” 在这一刻，他完全忘了其实姚衣的年龄比自己还小，仿佛对自己说教的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继续，会议结束后你就到那边的休息间去睡一觉。” 姚衣摆摆手。 尚京是个大城市，虽不及京沪广，但经济、人口算得上全国前十。 遍布尚京的大大小小房产中介没有一千，至少也得七八百家。 余伟文选取的这六十四家中介门店极有代表性，涵盖了尚京本地规模前十的所有连锁中介，以及部分私人小中介。 正如姚衣所料，无论规模大小，绝大部分连锁中介目前使用的都是相对粗制滥造的自有客户端，甚至有些小型连锁更简单粗暴，仅靠excel表格来做业务统计，规模较大的连锁才会有客户端。 私人小中介的路子更野，记账本的、写条子的、翻册子的，总之就是怎么不正规怎么来。 六十四个门店中，仅有一家大型连锁与私人小店尝试着在使用找房网尚京分公司员工免费派送的第三方客户端，但使用体验却极差。 此外，目前绝大部分中介员工对租房市场表现出明显的不屑。 他们手里的房源与客户有限，量做不上去，每一单的钱又很少，客户又极其挑剔，甚至出现带人连续看两三天房都定不下来的情况。 这般现象让大部分中介员工只愿意将精力投注到房屋买卖业务中去，虽然买卖大单难度更大，可一旦做成至少能一个月衣食无忧。 至于余伟文走访房东的情况就更有内涵了，甚至部分房东遇到中介员工将自己发布的优质廉价出租房源吃下，再转租出去，租给搞烂事的奇奇怪怪的人的情况。 等余伟文介绍完，办公室里安静了约莫三十秒，姚衣整理了一下思路，再站起身将余伟文上一份调查报告言简意赅的描述一番。 最后他环视一圈，说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在尚京目前的租房中介业务中，存在着一个最明显的现象？租客不信任房东与中介，房东不信任租客与中介，中介则嫌弃租客与房东提供的盈利太低。” 米萌点头，“是这样，当初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咱们这套，中间我还差点就被骗了呢。” “造成这种现象，是因为我们尚京本地中介群雄割据，各自为政。同一片区域内活跃的中介店铺太多，中介招聘员工又基本采用无底薪纯提成的形势。他们在同行相互强烈竞争的同时，却又要面临同事间的强竞争环境。在固定范围内的房源，往往分散在不同中介的手里，这样瓜分本就不大的蛋糕，必然造成个结果，每家中介都无法针对性的满足不同阶层用户需求。” 他说的话挺大套，米萌基本听不懂，像在听天书。 但柳珏却能明白，余伟文能明白七成，樊力不需要明白。 姚衣再看看众人神情，米萌的确一脸茫然。 他本不想再多解释，但却轻叹一声，补充说明道：“我举个例子。以余伟文找房子为例，假定他需要的房源是靠近海腾大厦，周边环境尚可，月租在一千到一千五之间的套一或套二。当他走进一家中介，假定这家中介手里既有两千以上的高品质小区房源，又或者五百的低品质合租单间，但却偏偏没有一千到一千五的尚可的小户型呢？又或者即使有，但却又刚好在马路边，车水马龙嘈杂不堪，以余伟文这种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根本无法忍受。” “他需要的房源不在这家，却在另一家。无法在第一次沟通时明确用户需求，这家中介的业务员却又不想放弃生意，只能带着他一间又一间的看着试，最后的结果便是既浪费了客户时间，又浪费了中介员工的工作时间，双方都得不到满意的结局。” 第156章 气吞山河（第一更） 米萌这下懂了，“所以，如果有一个超大型的中介来垄断掉至少八成以上的房源，就可以点对点的安排成交几率更高的房源，直达目的地？” 姚衣点头，“孺子可教也。但这不是我们当前的目标，五千万资金做不到这个程度。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平台化战略，建立综合信息网站。首先你们得明白一点，房东在挂出他自己的房子时，他的标价就代表了他的心理最高价。他最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以这个价格将房子租出去，租给正常的租客。至于这位租客是否缴纳了多少中介费，房东并不介意。” “但租客却又有自己的敏感点，他们对中介费极其在意。那么，我们的网站要在尚京本土形成垄断性优势，让房东主动的将房源挂到我们这边来，让中介也将他们的房源挂到我们这边来。只有垄断，只有做大，才能得到最高的经济效益！我的策略很简单，先垄断，再盈利。所以我的第一笔投入是五千万，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至少在尚京要做大。这个市场不允许慢慢的步步为营，那只能输到一无所有。” 五千万！ 另外几人纷纷咂舌，目瞪口呆。 他们是有想过姚衣创业不会太小打小闹，至少也得几百万投入吧。 但当他们真听到五千万这数字时，却还是纷纷心脏狂跳，目瞪口呆。 这简直气吞江河万里！ 偏偏他在说这个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情绪几乎没有波动。 姚衣知道众人得要点时间来消化冲击，并未急着开口。 他的投资看似奔放，实则深思熟虑。 他的道理很简单通俗，但这却是大势，他只不过是要顺势而为。 在他的上一世，连家在看懂这个规则后，利用资本运作疯狂的堆积资金，选取突破口，猛虎下山般吞噬二级市场。 连家起势虽在京城，但真正让连家发展壮大的，却正是对京广沪之外的二级市场的鲸吞之势。 连家真正崛起在于利用京城资金迅速扩张，吃下包括蜀都、尚京在内的二级省会与直辖市。 但那已经是数年之后的事了。 并且连家直到两三年后才真正看懂，或者说，他们才完成原始资本积累，才有能力做这个事。 如今姚衣扎根尚京，却又背靠大树，资金雄厚，关系网盘根错节。 他是地头蛇，坐拥天时地利人和，又有先知先觉的优势来打时间差，完全可以抢先占据滩头。 只要先在尚京站稳脚跟活下来，他就注定能与要被官司缠身搞得痛不欲生的找房网掰掰手腕。 先在尚京本土作战击溃过江龙找房网，然后以找房网为借口反攻京城，再与步子走得更为稳健的连家决战紫禁城，然后抢先辐射全国，最后在全民爆发的换机潮中迎来移动互联网，在那最终的决战舞台上杀他个天翻地覆！ 这，便是姚衣的远景期望。 他心中有数，便他的信心来源。 “各位，我们会成为一个整合资讯的综合性平台，不错，与找房网在京城所做的事一模一样。但这里是尚京，是我们的地盘！怎么样？现在有兴趣和我一起大干一场吗？” 米萌率先举手，“有！” 余伟文急匆匆跟进，“我也有！” 柳珏和樊力在台下重重的互相捏捏手掌，微笑着齐声低应，“我们也有。” 事情定下，姚衣当场分派任务。 姚衣本人负责联系与姚氏集团长期合作的室内装修公司，对办公室进行简单翻新和换牌，这部分后续的具体工作由余伟文负责，预计时间两周完成。 柳珏和米萌负责联系外包公司制作网站，并完成网站初步搭建工作，预计时间两个月内完成。 樊力……负责做早饭，还有暂时当姚衣的保镖。 在讨论装修事宜时还有个插曲。 众人在会议上讨论的热火朝天，余伟文、柳珏和米萌踊跃发言，纷纷痛陈现在装修公司各种坑。 哪怕只是简单的翻新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烂事，比如以次充好，胡乱要价什么的。 姚衣抓抓鼻子，表示这都不是事，我找姚氏的长期供应商不就行了，肯定是成本底价。 不对，是亏本底价。 众人默然，富二代创业不讲理啊！ 临散会前，米萌突然提出个建设性的意见，“那个，咱们公司和网站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姚衣一愣，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找房网的商标纠纷尚且历历在目，姚衣自然不能重蹈覆辙。 几人又商量得抓耳挠腮，米萌再次建功。 “我们就叫要家网呗！既有姚衣的谐音，又暗合找房子就是要个家的意思。我们暂时是以租房信息为主，但姚衣不也说了吗，真正的利润在房屋买卖呢。所以每个人都想买房，都想要个家嘛。” 姚衣给她比个大拇指，“不愧是写的，就这么定了，排重之后立刻注册商标！” 这傻白甜，可算没白养。 公司名定下之后，姚衣带着樊力去到唐总监介绍的事务所，再杀奔工商局提交资料，提交备选名称，确定公司经营范围，验资并核发报告。 一整天这样跑下来，工商和银行方面的事基本办妥，只等明天插队办下来的刻章发证流程，然后继续推进银行开户、税务部门与社保部门的事。 自此，要家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正式成立。 姚衣做事便是如此，不动则已，动则雷厉风行。 众人也跟着他忙得不可开交，几乎脚不沾地。 并且，姚衣在以私人账户给众人分别发放高出尚京人均工资基准线50%的第一笔预支工资，然后又给装修公司与外包网站制作公司付款后，新的问题不可避免的摆到他面前来。 他需要一个财务人员，不对，至少是两个，财务可以兼会计，但出纳总得另有其人。 但他罕见的犹豫了，因为他脑子里冒出个名字来。 江静姝。 那是姚衣如今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只简单的见过一面，简单的聊了聊，以正常的人际交往来判断的确是陌生人。 以江静姝的业务能力，的确可以胜任这岗位，甚至绰绰有余。 但姚衣的犹豫却并非在顾忌米萌，他压根就没这么想过。 上一世，他并未在这个时候创业。 他此时此刻依然在父母的暗中推动下，与江静姝互相若即若离的试探，最终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才走进婚姻的殿堂。 如今故事的轨迹却已被改变，姚衣在严文相的变化上已经看到了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他无法去预知现在把江静姝拉进自己的事业中来会造成何种变化。 每个人在工作与生活中都有两面性，姚衣无法判断当两人互相了解的顺序改变，从先生活后工作变成先建立工作关系会带来怎样的改变。 是从此以后在工作中君子之交淡如水？ 又或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姚衣怕的是自己变化，他怕改变认知顺序之后，自己反而无法再如当初那般对这个知书达理的前世妻子产生那股淡淡的情愫。 那又用什么去尽自己的责任？ 没有感情，单纯的应付吗？ 有必要吗？ 换言之，我这一世对她到底还有多少责任？ 姚衣紧靠在老板椅靠背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目光涣散。 我终究是变了。 人心难测，谁又敢说重活一世就能堪破红尘万千？ 算了，保持原状吧。 第157章 财务是命脉（第二更） 决定放弃江静姝后，摆在姚衣面前有两个选择。 要么找老爸或者严文相求助，从姚氏集团借调甚至要个人来。 要么对社会公开招聘，自己再一个个的面试。 稍作思量，姚衣先否了第一个点子。 当初严文相对他的暗中观察，他虽未点破，但心头却雪亮。 这是自己创业，虽然老爸或许是想玩小号，但重生回来的姚衣却不是个真·小号。 在如此重要的岗位上，他实在不太愿意让老爸的得力干将进入。 无论这人在自己这里干多久，因为自己与父亲的关系，借来的人心中永远也分不清，他究竟是在为谁而工作。 前期似乎无伤大雅，但一年两年后，当自己开始尝试挥动上亿甚至更庞大的资金体量时，自己的一切财务动向完全暴露在父亲眼皮底下，难免会因为父子观念的差异而造成冲突。 偏偏创业团队的员工是如此的重要，一旦姚衣让人进了门，没有足够合适的理由，不可能一言不合就赶人走。 但公开招聘却又有别的弊端，在几乎每个企业中，财务负责人必然是大老板本人最为铁杆的亲信。 因为这个职务掌管着一个企业最重要的经济命脉，一旦出了纰漏，大老板遭到反噬，轻则经济受损，重则锒铛入狱。 姚衣实在不愿意将这岗位交给一个毫不知根知底的人。 思来想去，他最好的选择或许是去中型企业挖个靠谱的二把手，又或者求助猎头公司，做好背景调查。 带着这样的心思，他联系了尚京本土相对靠谱的两家大猎头，将自己的要求通知过去。 他负责念，米萌负责打邮件。 “第一，需要在资产规模五百万以上的互联网公司两年以上工作经历。” “第二，需要中级以上会计职称证书。” “第三，家境清白，无案底，无负债，无赌博，无酒驾等恶习。” 他想了想，还是没把喜欢看网红直播这事加进去，现在直播行业还没兴旺起来呢。 条件给了出去，接下来两三天，他在翻新中的办公室里面试了整整七个人。 结果很不理想，要么是他瞧不上别人，要么是别人瞧不上他这空荡荡的办公大厅，觉得他这就是个富二代一拍大腿折腾出来的草台班子。 在被自己最看重的一名铁面资深老会计当场婉拒，姚衣将人送出门后，回头略显尴尬的看了看手下仅有的几个兵。 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呢，他哈哈一笑，“没事，实在不行我还是老老实实找我爸借人吧，哈哈哈哈！” 看他这掩饰自己尴尬的模样，此时此刻，柳珏终于又有点觉得他像个年轻人了。 米萌在旁边问道：“那个，其实也不用急着找人吧？不就是拿钱出来嘛，又不麻烦的。” 柳珏在旁边拍了下她肩膀，“别开玩笑，一个公司的财务人员非常重要，如果不理清每一笔资金的进出，财务状况很容易乱套，这样往往造成企业资金无形中流失，甚至可能在需要拿钱出来时发现预算不足，进而引发资金链断裂，那就全完了。” 米萌吐吐舌头：“真吓人。” 姚衣长叹一声，“是啊，我可不想又找我爸要钱。算了，我出去散散心，顺便找朋友聊聊，你们先忙。” 与众人打个招呼，姚衣便与樊力驱车径直前往李鸣的动感地带电玩厅。 在盘活这家店面之后，李鸣却并未停下自己的脚步，他当然不满足于只是折腾个小小的游戏厅，而是盯上了最近愈加火爆的网页游戏。 姚衣只告诉他现阶段这生意能做，并且必须心狠手辣，必须得不要脸，必须去揣摩用户心态，想尽一切手段让用户乖乖充值。 李鸣没想到姚衣连这也懂，本想直接杀来海腾大厦，但刚好今天是他每月一次的结账期，脱身不得。 姚衣这会儿心里正烦着，寻思左右无事，不如自己过去了。 电玩厅大门口挂着粉丝活动日的招牌，上书“今天充值购币折上折”。 今天是周末，又是活动节，动感天地里可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阿多根、活六根、崽崽布鲁根的声音此起彼伏。 店里很红火，但姚衣到柜台前时李鸣却正苦着一张脸。 他在面前的账本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挠挠头皮，眼睛都快绿了。 姚衣坐到他旁边，自顾自开了瓶橙汁，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还会算账呢。” 李鸣一听是姚衣的声音，“没好气的抬头道，你可别说了，我头都快大了。不管我怎么核，上个月怎么都多出去了三千多块。” 其实以李鸣的家境，区区三千多连他过去的零花零头都不如，但这终究是自己的事业，是不同的心境。 “你帮我算算呢？” 李鸣几欲崩溃的把账本往姚衣面前一推。 姚衣避之如蛇蝎，“可别让我看这个，最近我和你也一样，我正在找会计呢。” “艹，老子不算了。说说网页游戏的事吧。” 李鸣实在理不清，索性扔了本子，回头问自己真个感兴趣的事。 这便是姚衣创业与李鸣的不同之处了。 如果是姚衣在自家公司遇到这种烂账，不理清不可能扔一旁不管。 但李鸣却就是这样，说扔就扔，或许过几天他就忘了。 如此这般长久的下去，他的烂账会越来越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姚衣微微摇头，“现在不说，你先理清楚。” “我的好哥哥啊，你可就饶了我吧！” 就在这时候，二人旁边探出个脑袋来，一阵淡淡的香风飘进姚衣鼻息里。 “李老板，我这还等着发津贴呢，你怎么还没算完啊？” 一声清脆如黄鹂的嗓音在柜台对面响起。 姚衣微微低着头往前看，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对包裹在卡其色流氓兔连帽衫里的硕大白兔。 唔，36c。 作为一名中国人，这相当雄伟了。 姚衣再抬头，面前的人正是当初打遍动感天地罕逢敌手，后来被李鸣花钱留下来，定期到店里来拉人气的电竞bb姬，尤佳落同学。 无法否认，她真的很大。 她算是店里的半个员工了，最近和李鸣似乎混挺熟，自顾自的拿起账本看起来。 李鸣也没防着她，只说道：“我这不正头疼呢。” 啪！ 十几秒后，尤佳落满脸无语的把账本拍在了桌子上，脸上挂着副“你他娘真是个人才”的表情。 随着她这剧烈的动作，那对36c又是波浪般抖个不休。 饶是姚衣见多识广，都差点忘了转开目光。 “李老板，你牛逼！我服了！我尤佳落服你了！” 她又比比大拇指，“你这样能算清楚才有鬼！” 第158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第三更） 李鸣一怔，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尤佳落毫不见外，指着账本不屑道：“算账讲究一码归一码，分门别类。你这乱七八糟放在一块，解放前的账房先生都比你做得好吧。” 哟呵，李鸣姚衣两人相互对视。 李鸣先是老脸一红惊讶的同时，嘴角微翘。 他心想，这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找了半天的会计，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姚衣倒是微微一笑，略上来兴趣，这个比喻可还行。 李鸣抬了抬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尤佳落仿佛来了兴致，整理下语言，说道：“维修机器的费用可以和换板子等零件放在一起，可以归纳为维修费。其次，出售的可乐面包等，属于盈利食品，需要单独清算，总售价减去进价所剩余额，才算是这些天所赚的利润。” “当然，其中的香烟要单独计算。一是香烟属于上面严格把控的产品，不能与别的商品混淆。二是香烟的利润虽然大，但是所交的税与食品等不同。” “还有，你办活动会员冲返得到的营收现金，和你平常接待临时顾客所收的现金不一样。两种万万不可混为一谈，李老板你如果把每门进出项都仔仔细细的理清楚，两份表格一对照，那不一目了然了？” “还有个最重要的事儿，动感天地属于中小型企业创业。你有税费减免额度啊，你这样整理账本，怎么去办税费抵扣？工商局来查账的时候，你不但多交了税，回头指不定还得吃罚款单。” 听着尤佳落侃侃而谈，36c的酥胸不停起伏着，带来的视觉听觉的双重刺激，李鸣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鸣眼中的惊讶已被震撼所取代。 姚衣嘴角上翘，来了兴趣。 算账这事说来简单，其实专业性极强。 他执掌过百亿企业，理解这其中的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描述清楚，尤佳落思路清晰，甚至连税费抵扣都考虑到了。 听起来，似乎是个“练家子”？ “呵，你说的容易，这其中的很多账，老子都不清不楚的，怎么分门别类？”李鸣看着账本中密密麻麻的字就头晕，别说分门别类了，就是能坚持着全看完，就算有毅力了。 尤佳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很难么？将我刚才说的，分出设备维护、员工工资以及奖金等，按照这几类分，保证账本里的账清清楚楚。主要是看你用不用心，做事仔不仔细。你这还只是个中等规模电玩厅的小账本呢，以前我帮别人企业做审计时，那才叫个头大如斗。” 说完，尤佳落又瞥一眼柜台，说道：“哦，对了。还要加上这次活动的预算，以及活动开支的明细，这次活动的账就很清楚啦。至于你身后的柜台商品，也可以单独设立一门，叫柜台商品进货就不错，这样一来，进价与售价就很清楚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尤佳落拿起一旁的红牛喝了起来。 李鸣非但没说什么，反而用火热的眼神看着她。 “干嘛这么看着我？”尤佳落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双手护胸。 “咳咳……”李鸣干咳一声，知道是自己失态，但是他那热烈的眼神并未改变，当然不是那种欲望。 21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啊！ 李鸣能想出来的，姚衣当然也知道，所以他抢先一步，对着尤佳落笑道：“你有会计证？” 尤佳落点头，“刚考会计从业资格证而已，等我毕业了再考初级职称证书。” 姚衣又问：“你哪个学校？什么专业？” “干嘛？查户口啊？” 尤佳落略显紧张。 姚衣只笑，却不说话。 半晌尤佳落倒是有点尴尬的挠挠头，意识到是自己神经过敏。 虽然她不太清楚姚衣的来头，但李鸣平时对姚衣的尊敬却做不得假，这人的穿着与言谈气度更显现出他大有来头。 “尚京师范大学，财会系大四。” 姚衣点头，“有点意思，跟我干吧！” “滚，老娘还是处，一晚至少十万，你出得起吗？”尤佳落鄙视两人。 倒不是她误会，而是旁边李鸣的眼神充满了火热，她不误会才见鬼嘞。 真不是她黑自己母校，现在的有钱人对大学生简直有种莫名的怪癖。 每到周末，尚京师范大学校门口停着的豪车差不多等于半个车展。 尤佳落既有颜又有胸，在学校里时就没少被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油腻中年老板骚扰。 姚衣嘴微抽，“咳咳，十万出是出得起，但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理会旁边李鸣杀人的眼神，姚衣继续诱导道：“我新开了一家公司，你要不要去我那试试，我最近正缺会计。” “喂喂喂，不带这么抢人的好么。”李鸣忍不住了，自己的一本烂账正愁没人理呢，这好不容易发现了人才，他可不想错过。 “你这小打小闹的，随便找个人就成，实在不行找你爸给你安排一个。”姚衣不理会他，看向尤佳落说道：“我哪里不一样，需要一个专业的会计。” 尤佳落看了两人一眼，思索半晌，道：“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毕业再去拿大公司offer吧。” 她的潜台词是，你的庙太小，我看不上。 甭管怎么说，姚衣确实看着年轻。 姚衣笑了，虽说他的公司确实刚刚创立，但别的不说，只说公司资金就比肩尚京大多数中型公司，更别说他的关系与人脉，这是他的底蕴。 作为好哥们，李鸣了解姚衣，见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哪个公司没那么简单，能让他如此自信，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你爸同意你创业了？支援你啦？” 姚衣笑而不语，他的表情出卖了一切。 “我靠！”李鸣激动道：“快说，支援了多少？” 姚衣伸出一只手，对着他晃了晃，其实是针对尤佳落，既然她嫌自己的庙小，那就让她看看，我这庙到底有多大。 “五百万？”李鸣惊叫一声，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别说五百万，就五千万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但是，这些天的自己创业，他才充分体会到了赚钱的不容易，以他现在的处境，五十万就能让他笑疯。 听到李鸣的话，尤佳落也好奇的看了过来，五百万着实镇住了她。 感受着两人炙热的目光，姚衣笑着摇了摇头，“不对，再猜。” 李鸣：“五万？” 姚衣：“滚！” “五千万！”李鸣的声音再次提高了一个分呗，“靠，兄弟求支援啊。” “滚，自己的事自己做，我要是资助你，你这辈子别想让李叔支持你。”姚衣白了他一眼。 李鸣想想也是，不过那特么是五千万啊！ 凭什么啊！ 同为九年制义务教育，凭什么你就这么秀！ 大家都有个有钱爹，怎么感觉我是捡来的，你才是亲生的？ 但他又转念想，以姚衣最近表现出来的成熟与稳重，姚衣随便提点自己一些，自己这动感天地就被盘活了。 他的个人能力的确远在自己之上，他爸信任他，倒也不是那么奇怪。 唉，人比人，气死人。 不理会李鸣复杂的心情，姚衣面带微笑的看着尤佳落，“再考虑考虑？” 他想要尤佳落，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能力，另一方面尤佳落算是职场小白，他能很好的控制，这是他展露财力的主要原因。 尤佳落有点将信将疑，“真有五千万？” 姚衣点头，摸出手机把公司账户的验资短信在两人面前一晃，“如假包换。” 嘶…… 作为一个尚京普通工薪阶层出身的女大学生，尤佳落从未想过在自己还正为了一点生活费与外快而不得不每周跑游戏厅里站台时，同龄人却已经手握五千万开始创业了。 这简直…… 不得不说，尤佳落确实被五千万吓住了，她做梦都没想到眼前合作的两人，会有如此大的身家。这要再不清楚两人富二代的身份，那她也算白活二十多年了。 见她有些犹豫，姚衣继续说道：“你放心，待遇方面我按照市场价上浮百分之五十给你。你只要工作努力，年收入十万问题不大。不过，提前说好你要全职入聘干满三年。” 他倒是不怕尤佳落中途离去，只是不想费心再找，若他一直纠结与会计，难保父亲那边会将江静姝强行塞过来。 年收入十万！ 尤佳落脑子又微微一震，想起父母在单位里辛辛苦苦上班这么多年，如今爸妈薪资加起来一年也才十二三万。 这位主开口就是十万，她既替自己感到高兴，又替父母感到悲伤。 不管是看在交情和待遇上，尤佳落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想到学校学分的问题，她坦白道：“不是我不想去，只是学校卡着我的学分，解决不了我不能全职入聘。” “你成绩不好？”姚衣愕然道。 尤佳落冷哼一声，道：“老娘成绩好着呢！” “成绩好还会被卡学分？还有，上班之后不要把老娘这两个字挂在嘴上。你是成年人了，财务人员对外的人设是稳重可靠，明白吗？” 姚衣提点她两句，语气里带着股莫名的威严。 尤佳落略显委屈的嘟嘟涂着晶莹唇膏的嘴，“喔，好的。但学分这个，是真的没办法嘛。” 第159章 光芒万丈刘主任 作为大学中有名的天才，尤佳落的所有学科基本上都是自学完成，不是她故意旷课，而是对游戏有着莫大的兴趣，所以很多时间都用在了游戏上面。 她在游戏上的天赋，相信姚衣和李鸣是深有感触，动感天地游戏厅能有如今的热度，尤佳落功不可没。 而在学习上，她更是鬼才，自学大四课程不说绝无仅有，但是万里挑一还是要的，更厉害的是她能提前完成课程，鬼才之名当之无愧。 但她成绩虽好，也提前完成了考证与绝大部分的学分，可最后这一学年还有几门必修课，她必须亲自到场，点名总不答到会被记为不及格，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听完她的解释，姚衣皱了皱眉头，这事确实不好解决。 当然了，尤佳落要是学他一样，不念了也就不怕什么，直接去退学就行。 但人与人却有区别，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这样任性。 何况她都念到大四，再过段时间就可以毕业，这个时候退学，任谁都不会答应，哪怕是为了加入一个不错的公司。 “能不能跟你们学院沟通一下，请一个长假，反正你都自学完成了，到时候去参加考试就完了呗。” 李鸣提了个建议。 姚衣五千万一出，王炸。 李鸣也没心思抢人了，人家那才叫正事，自己这小打小闹的盘子，就不拖后腿了。 姚衣双眸微亮，他也不是非尤佳落不要，只是他找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找了个不错的，又能掌握的，确实不想放弃。 他看了眼尤佳落，给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尤佳落摆了摆手，道：“只要学校同意，我没意见。但这个事情应该基本不可能吧，那个铁面人呐。” 姚衣思索片刻，果断道：“我陪你去一趟吧。” 决定后，两人没有耽搁，出了游戏厅，由樊力开车直奔尚京师范大学。 …… 刘枫泽作为尚京师范大学财会系主任，不参与教学任务，但学生的请假、及各项事务都需要他来处理。 这段时间，尚京师范大学学风非常不好，在学校中各种污言秽语四处流传，校门口的每周“车展”可谓人尽皆知，甚至很多老师也都在私下议论，这无疑引起了上面的重视，经过开会决定，处理这件事情的任务就落在了每个系的系主任头上。 当然了，明面上还是校长负责，干好了是校长的能力，干不好都是下面的系主任们背锅，愁的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看着窗外宁静的校园，刘枫泽思绪如同乱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学校风气不正，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趁着苗头小果断掐灭，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但难就难在如今这事已经闹大，甚至上了报，被各种新媒体日常鞭尸。 这让尚京师范大学这座知名学府颜面蒙羞，甚至可能影响到校长的升迁，这才如此雷厉风行。 刘枫泽几乎挠破头皮，全国的师范类院校不都这样，别人不都没办法吗！ 这特么是师范院校的老大难问题，谁都解决不了啊！ 可上面只要结果，不管你怎么解决，反正你们都得给我搞定了。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好的办法，刘枫泽摇了摇头，喃喃道：“看来得找些人一块想想。” 他一个人想不出来，就不信一群人还想不出来。 咚咚咚！ “谁啊？” 刘枫泽心中乏起厌烦情绪：“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尤佳落那傲然的身材，和出色的资质。 她身后跟着名年轻人，穿着身名牌休闲装，像是很有些臭钱的样子。 “刘主任你好，我是财会专业大四学生，尤佳落。”简单介绍了自己，尤佳落继续说道：“我想请个长假，麻烦主任审批。” “小尤啊，你坐。” 尚京师范大学学生众多，刘枫泽记住的没几个，尤佳落恰恰是其中之一。 尤佳落在学校里挺活跃，社团活动长期有她一份，再加上她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是系里有名的奖学金钉子户。 各方面综合评价考核下来，尤佳落算是财会系的王牌，几乎年年评优都有她的名字。 不过，看她身后跟着的姚衣，刘枫泽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问道：“请假做什么，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说着，他顿了顿问道：“这位是？” “是这样，我找了一份工作，这是我的老板姚衣。”尤佳落解释道。 “您好，刘主任。”姚衣看了他一眼，缓缓的伸出手来。 不过，刘枫泽并未与他握手，反而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老板？姚先生年轻有为啊，像你这个年纪开公司的不多，不知道您开的是什么公司？” 作为系主任，他接触的公司老板非常多，毕竟学校也与很多公司合作，向他们推荐人才，他正好是负责人。 此刻，见到姚衣这么年轻，他心里还是多了几分警惕，这要是出了问题，学校可是要担责任的。 当然，对于那些知名大企业，刘枫泽不会有太多意见，只要考试能过关，毕业答辩没问题，不是不能酌情处理。 毕竟大学的核心评估指标正是就业，每多送一个学生进五百强，对学校也是好事。 “刘主任过奖了。”姚衣看了他一眼，对他道：“一家网络公司，公司不大，但五脏俱全。” 刘枫泽一听是家小公司，心中略有不快，看看姚衣的打扮，又看了一眼尤佳落，心中有些遐想。 他正为这事犯愁呢，居然还亲自找上门来了！ 老板？老板！哼！ 见过搞包养的，就没见过这么狂的，直接包到我面前来了，都盯上我系里好不容易出的好苗子了！ 他既愤怒，又有些痛心，研究生学院那边不少老师给他打过招呼，希望将来尤佳落考他们的研，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漂亮得过分的优秀学生终究是沦陷了。 时代腐朽，人心不古啊。 显然他是误会了，姚衣见他眼神古怪，来回打量着他与尤佳落，略感好笑。 “刘主任放心，我们公司虽小，手续齐全，绝对正规。现阶段，公司处于发展阶段，正好缺一位会计，我与尤同学是朋友，所以向她发出了邀请。” 刘枫泽不信，若是前段时间，他或许会相信这番言论，但是最近学风的问题，已经有很多女同学，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到他这里“请假”。 事后证明大多数都有问题，但奈何是学生自愿，学校也不能说什么，顶多是记个处分。 前段时间有位女同学甚至被爆出有了身孕，然后又被“老板”的正妻堵在校门口扒衣服揍一顿打到流产，随后上报纸上新闻，彻底揭开了遮羞布，也正是因此而引起上面的关注。 “姚先生是吧，抱歉，尤同学没有毕业，暂时还不能去你公司上班，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刘枫泽直接拒绝，对着尤佳落说道：“有天赋是好事，但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学习，才是你该做的。” 姚衣：“刘主任，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 刘枫泽摆了摆手，打断道：“好了，不用解释。误不误会你自己知道，以后，请不要再打扰我的学生。” 他正气凛然，大有种我为祖国花朵抛头颅洒热血的味道。 得，越解释越乱。 姚衣冷笑一声，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他猜透了刘主任的心思，只能说觉得这事挺荒诞。 一旁的尤佳落一脸的尴尬，“那个，主任。姚衣是我朋友，他确实开了一家公司，需要一名会计，我正好符合这个标准，所以想在毕业前实习实习。您放心，大四的学业我全都自学完成，保证毕业考试通过。” 刘枫泽听闻，眉头一皱，心中更加烦躁，“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刘主任，我司可以出具正式的邀请函。据我所知，贵校大四学生可以自主选择实习地点吧？”姚衣神色一冷，不爽道。 对这位油盐不进的系主任，姚衣有点失去了耐性。 “主任，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很清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感谢刘主任你对我的关心，但读大学不就是为了就业吗？请您尊重我的选择，也尊重我的人格，我绝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尤佳落一脸坚定的说道。 她本来就不是毫无主见的乖乖女。 她对自己的人生有着长远的规划。 她的那些学姐学长，绝大多数毕业之后都成了业务员，成了文秘，成了办公室文员，走入各行各业的很多，从事本专业的甚至一半都不到。 即便有幸刚毕业就担任财会类工作，但不少人都在小公司里跟着臭皮匠老板蹉跎岁月，平白浪费生命。 如她这般，在毕业之前就有机会进入五千万级创业公司，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在过来的路上她知道姚衣的身份竟是姚氏集团姚起的儿子后，就拿定了主意。 刘枫泽却已经先入为主，只一脸随便你说得天花乱坠，我自横刀向天笑，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味道。 他眼神里还有种同情与痛心，他觉得尤佳落虽然聪明，但社会经验终究少了，这是被人忽悠瘸了还在帮人说话呢。 他就双手抱胸，不言不语。 尤佳落见他油盐不进，真急了，“据我所知金融系不少同学刚进大四就去各大银行实习了吧？为什么他们可以我不可以？” “哼，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总之你的假期我不会批。”刘枫泽实在绷不住了，痛心疾首着直锤胸口，“尤佳落啊尤佳落，麻烦你对着镜子照一照。你长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你是我的学生，保护你是我为人师表的天职！我实在不想让你跳火坑！” “你说这姚老板才多大岁数，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能搞个什么公司？你个才大四的学生，你真以为他是求贤若渴找上你？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他在骗你！把你骗得一干二净！等你毕业，随便你要去做什么，我刘枫泽无权干涉，也没有资格干涉。但现在，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要捍卫这片净土！” “姚老板，我本来想给你留点面子不戳穿，我知道你肯定有些小钱。但你想玩，随便去外面找人玩，能不能别来祸害校园，毒害咱们祖国的下一代了？总之，我刘枫泽在这里一天，你就别想得逞！你去找人，你是富二代，你是权贵，你去找人把我撤了！那我就给这狗屁世道低头了！” 这一刻，刘枫泽光芒万丈。 尤佳落目瞪口呆。 姚衣嘴角直抽，你说我是夸你呢，还是给你发一朵烈士小红花呢？ 你咋这么优秀？ 这老兄已经进入革命烈士状态，敌不过，是在下输了，先撤。 第160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出了学校，尤佳落一脸郁闷，“老板，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其实她有句话没说透，经过刘枫泽这么一提点，她也冷静了下来。 仔细想她只不过在姚衣和李鸣面前简单算了一账，那是随便一个会计都拥有的基础技能。 姚衣却直接盯上自己了，难不成他真是刘主任说的那种人？ 她偷偷打量姚衣，却又觉得不像。 她学的是会计，知道财务在一个公司里将会扮演怎样重要角色。 如果姚衣真是想找乐子的富少，大可以直接按照市场行情给自己开包养价，虽然那肯定会被拒绝。 他不是个蠢蛋，没理由在投资五千万的公司的财务上搞奇奇怪怪的事情。 唉，总之，我就这么错过机会了吗，真不甘心。 她微微咬牙，再道：“您放心，我回头一定说服刘主任。” 看她这副焦急的可爱模样，姚衣倒是无所谓的一笑：“不急，这事还难不倒我，不用放在心上。” 闻言，尤佳落心中一松，不过还是有些紧张与忐忑。 这也无怪她会这样，毕竟现在的工作难找，人心复杂。能找到自己满意、薪资待遇都不错的工作，真的很难，所以她才会害怕。毕竟，会计这个行业人才多的是，姚衣也不是非她不可。 尤佳落的心思瞒不过姚衣，看她那紧张的模样，却没再说什么。 虽然刘枫泽的话让他很不爽，甚至误会他是为了玩玩尤佳落，但这都不会使他放弃尤佳落。 “走吧，我先带你去我公司看看，正好让你熟悉熟悉。”姚衣安抚道。 尤佳落掩饰心中喜悦，“真的？可以么？” “当然可以。我看上的人，没那么容易跑掉。你可以顺利毕业，也可以到我那里上班。在尚京，对我来说，这种问题算不上问题。” 姚衣双手插兜，平平静静的说着，语气里却透着股莫名让人心悸的霸道与自信。 尤佳落心头微颤，默默点头，“谢谢了。” 姚衣耸了耸肩，道“走吧，去公司。” 海腾大厦虽不似姚氏总部辉煌大气，但也算是尚京数一数二的地方，带动着周边的行业发展，所以人流量众多，算是尚京繁华阶段。 两人下车后，尤佳落四处打量着，对这工作环境很是满意。 上楼，召集了所有员工，除了余伟文在外，其余都在公司。 “都来一下，给大家介绍一下公司财会，尤佳落。”姚衣向众人简单介绍了一下。 “你们好，我叫尤佳落，新来的会计，请多多关照。”尤佳落礼貌的打着招呼。 她打量面前的三名员工，一位比她成熟，一位比她luoli，一位让她看不透。 柳珏笑着跟她握手，“欢迎，柳珏。” “樊力。”樊力点头道。 米萌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小嘴微翘，“米萌，小米的米，萌宠的萌。” “柳姐，你带着她熟悉熟悉。”说完，姚衣走进了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揉了揉太阳穴。 心里想着尤佳落的事情，这事没那么麻烦，只要学校批准，她就可以入职。但问题是，怎么让尚京师范大学批准？ 刘枫泽这人很强硬，在正义感的驱使下他还真能吃了秤砣铁了心。 姚衣相信人间有善良，真因为这点事情就把刘枫泽的饭碗给砸了，那不符合他的为人。 明明这是件好事，姚衣不太想做得那么难看。 实在不行，找找严文相介绍尚京师范的领导，通融通融？ 姚衣不由的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动用姚氏的关系。 虽说严文相出马，这事能轻而易举的解决，但是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刘枫泽的话，姚衣就是要跟尤佳落玩一玩，打着招收员工的名号。 另外人情这东西需要掌握个度量，自己脱离姚氏出来创业，终究是自己的事。 一事求人叫人情，事事求人叫无赖。 不可能什么芝麻蒜皮的小事都找严文相，那会让这位父亲手下的干将看轻自己这位继承人，更严重些，甚至可能会对严文相的个人职业规划产生负面影响。 会让他对姚氏的未来失去信心。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姚衣不信，这点小事他会处理不好。 当然现在要做的是以公司的名义向尚京师范大学正式发出对尤佳落的实习邀请，虽说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他的态度要摆出来。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看了一眼，是钱毅打来的，就接了起来，“喂。” “姚衣么？我是钱毅！”电话传来钱毅的声音，“是这样，我想跟你谈一下宣发活动选址的事情，现在你有时间吗？” “有。你在哪？” “你说个地点吧，我们这会儿刚上车，直接开车来找你。” “好吧。海腾大厦负一楼维伦咖啡。有劳你们了。” 钱毅赶紧道：“哪里哪里，分内事。” 姚衣挂了电话，直奔楼下咖啡厅，拒绝了樊力的跟随。 二十几分钟后，钱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刘文德。 三人打了招呼后，谈论了起来。 “抱歉，等久了吧。”钱毅歉意的说道，给了姚衣一个眼神。 姚衣见刘文德跟在他旁边，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事，我也刚到。” 刘文德笑着解释道：“本来没想打扰你的，只是有个问题，我们和向经理商量半天都没拿出决定，寻思最好征求一下你这位原著作者的意见咯。” 姚衣嘴角微弯，笑笑，“这感情好，洗耳恭听。” 作者与出版社的关系，往往是前者弱势后者强势，宣发活动的举办时间和地点，基本是由出版社定下再提前通知作者，作者必须配合出版社的安排。 搁自己这儿却是反着来，倒是相当新鲜。 “是这样，这次宣发活动本来是定在尚京大学，但由于我们社跟他们的关系没那么牢靠，所以受到的重视不足。再加上尚京大学作为老牌名校，985院校，名气非常响亮，更加没拿我们当回事。” 姚衣点了点头，“正常，理解。” 见他明白，刘文德没多做解释，继续说道：“尚京大学名气大，架子也大。在《单词演绎法》还未大火前，他们不会多加关注，所能宣传的力度有限，请不到重量级的人站台不说，连座谈会都不能用校级大会堂，只能用学院级的小会议厅。” 说到这，刘文德不免尴尬，这事本应他们负责，结果不尽如人意，这确实是他们自身的能力问题。 他们也没有想到尚京大学这么不给面子。 当然了，在尚京大学看来，能让他们来开展座谈会，已是给足了面子。 给你搞就不错了，只收你点场地费和承办费，你还挑三拣四？ 姚衣算是听明白了，总之一句话，“人家看不上你！” 不过，就算看不上，刘文德也不至于会过来找他商量，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找到更好的合作对象。 姚衣深吟道：“我明白了，那您过来，是有更好的选择了？” 整理下语言，刘文德说道：“也不算更好的选择，只是有个备选，就是尚京师范大学。与尚京大学相比，我们跟他们学校以前没少合作，关系还算牢靠，能请到分管行政及人事的张卫雨副校长站台，还可以使用尚京师范大学的大礼堂。” 姚衣轻呡一口咖啡，“但尚京师范的牌子比尚京大学差上一截，回头宣传通稿上看着就没那么敞亮，对吧？” 刘文德点头，“对，有利有弊吧，难以权衡。所以我们才来问姚老师您的意见。” 要是放在之前，姚衣宁愿用尚京大学的会议厅，也不会选择尚京师范大学的大会堂。不过，他听到尚京师范大学后，就突然想到了尤佳落，不由会心一笑。 有点意思。 姚衣笑着问道：“尚京师范大学只请一位副校长站台吗？” “当然不会。”刘文德笑道：“尚京师范大学的副校长只是带头的，还可以邀请一些中层领导，花花轿子人抬人，都是些场面功夫。” 姚衣看了两人一眼，接着问道：“那也就是说，尚京师范大学的系主任也会参加？” 刘文德与钱毅相互对视，不明所以。 钱毅耸了耸肩，一副我也不知道，你别问我的表情。 刘文德想了下，答道：“学校的系主任当然可以参加，不过跟英语教育不搭边的，或许不会来吧。” 说完老刘直接拿出份名单，上面正是尚京师范大学中高层领导的名字，包括副校长张卫雨与英语系主任等人的名字后面已经打上了勾，共计六人。 “这是我们拟定邀请的人员名单，咳咳，除张副校长之外，其余中层领导每人茶水费一千元。” 姚衣拿过单子端详起来，正见着最下方财会系主任刘枫泽的名字。 刘枫泽作为财会系的系主任，与英语没啥关系，正常的确不会邀请。 姚衣眉头一皱，缺谁都可以，唯独不能缺他。 他拿起笔，在刘枫泽的名字后也打上个勾，“就这么定了吧？” 钱毅与刘文德略显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刻意勾选上这个和英语没什么关系的系主任。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姚衣笑笑，，“问问尚京师范大学，能不能让财会系的主人刘枫泽参加座谈会，只要他去，那座谈会就开在尚京师范大学。” 此话一出，刘文德和钱毅更加摸不清头脑，他们压根就不认识刘枫泽，再说一个财会系主任，让他来有啥用？ “你们去联系就成。”姚衣看了两人一眼，笑笑，“我家里讲风水，我看这名字有眼缘。一本书能不能大卖，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单词机关枪》这书名里有金有火，但缺木水土。刘枫泽，山枫与水泽，这下五行全齐了。” 作为尚京文艺总编，刘文德对传统文化了解甚多。 自古巨商多迷信，刘文德心知是要尊重一下，“姚老师有心了，就这么定吧。” 钱毅想的就简单了，他只看姚衣的态度，至于谁参与谁不参与，他没那个心思去管，也管不了。 加上座谈会的事情，本来就是刘文德、向晚男负责，他被拉来，也是看在他跟姚衣相熟，好办事呗。 两人的想法姚衣不知道，当然就算知道也只会笑笑而已，因为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姚衣为什么要拉上刘枫泽。 这一刻，姚衣充分感觉到缘分的奇妙。 刘主任啊刘主任，你不是说我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吗？我倒要看看届时你在座谈会上遇到我，会露出什么表情。 谁能想到，姚衣前一刻还在因为尤佳落的事情头疼，下一刻就有了打脸刘枫泽的机会，想想那时的场景，姚衣就觉得好笑，更是有些期待。 他心里难得泛起股恶作剧的味道。 他并不仇恨刘枫泽，不值得，他只是觉得好玩。 第161章 累不死的牛 刘文德与钱毅回到出版社后，将姚衣的要求跟向晚南简单的说了一遍。 虽然姚衣的理由挺扯，但只不过增加一个邀请人选而已，无非是一千元的茶水费。 向晚南稍作思量便决定，跟尚京师范大学商议一下，反正一个财会系系主任而已，料想他们不会拒绝。 与张卫雨副校长通过电话，得到对方的确认同意后，向晚南大手一挥，整个出版社统统动了起来，准备这次座谈会的一切事宜。 与此同时，张卫雨放下电话后找人将刘枫泽叫了过来。 他也好奇，为什么尚京文化非要让财会系的系主任参加这次的座谈会，明显不搭边么。 双方联系时，向晚南实在不好意思和对方说姚衣那套五行理论，只讲务必邀请。 算了，反正最近学校人手不足，既然别人点兵点将点到你，老刘你就多辛苦点了。 不一会，刘枫泽赶了过来。 走进副校长办公室时，他心中略感忐忑。 上面让处理的学校学风问题，到现在还没有个明显改观，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上面等的不耐烦了，那他少不得要背锅，被痛骂一顿都是轻的，甚至可能影响到自己的绩效。 “校长，您找我？”本着死就死的心情，刘枫泽站在了张卫雨的面前。 张卫雨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道：“来啦，坐。” 他没有再开口，反而继续观察了一下，见刘枫泽有点紧张，没有多想，旋即问道：“最近工作处理的怎么样？” 闻言，刘枫泽浑身一颤，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虽说张卫雨没直说，但是领导说话通常话里有话，一说到工作，刘枫泽自然而然的想着学风问题。 领导面前不能说假话，因为瞒不住，他们得知消息的速度，是刘枫泽拍马都赶不上的。 可学风的问题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他又不能跟张卫雨说实话，否则会给其一个办事不牢的感受，那更是自掘坟墓。 一时间，刘枫泽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有苦自知。 “怎么，有问题？”张卫雨见他迟迟不答，不由的说道：“有问题可以提，你解决不了的，可以让别人来帮你解决。” 他这话并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表达有困难找组织，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然而，听在刘枫泽的耳中无异于五雷轰顶。 张卫雨仿佛是在下最后的通牒，“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学校多的是人干，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张校长，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处理好，保证不让学校失望！”刘枫泽咬了咬牙，仿佛是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张卫雨眉头微挑，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朝着刘枫泽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奇奇怪怪的。你之前的事先放一放，我有别的事安排你做。”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刘枫泽面色苍白，“校长请您在给我一次机会，一周之内…不，三天，再给我三天，我一定解决我专业的学风问题。” 这么多年，刘枫泽自问对得起学校，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就算没有卓越的成绩，也有这些年的苦劳啊，就因为一个学风问题就全盘否定他，他不甘！ “你这说什么呢？”张卫雨皱着眉头，“我是让你协助准备后天尚京文化出版社的座谈会，怎么？有困难？” 他停顿后，见一脸茫然的刘枫泽，继续道：“你要是不愿意，我找别人负责。” “愿意，愿意！” 刘枫泽一扫阴霾，吓死人了。 领导安排新任务，那不就意味着之前搞不定的事可以放一放了吗？ 这感情好啊！ 刘枫泽这变脸的速度，饶是张卫雨见多识广，也被吓了一跳。 他刚才就觉得不对劲，看刘枫泽的反应，明显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听到“学风”二字，他也就明白了。 不过他想了一下，学风问题确实迫在眉睫，不好好整治整治，这学校还是学校么？ “你不说我还忘了，这可也是你的分内事，必要时重点处罚，一定得吧这歪风邪气给我扭回来！你们专业不算重灾区，但还是要防微杜渐。”张卫雨随口说点套话。 刘枫泽连连点头，“明白！” 得，看来自己是想太美了，明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领导一句话，下面跑断腿，自己还有得头疼。 算了，拼了！ 我老刘就是头累不死的牛，生来就是劳碌命。 接下来这两天刘枫泽便进入了连轴转的状态，一边继续推进安排辅导员找问题学生谈心，一边拿着张卫雨的尚方宝剑为了座谈会忙前忙后。 期间尤佳落兀自不死心的单独找过他一次，表示刘主任你挡住我的是年薪十万的工作。 你这是在断人财路！ 刘枫泽当时呵呵冷笑，“现在富二代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了，动不动就年薪十万，我月薪才六千多呢！尤佳落，你才大四。你摸着自己良心想一想，如果不是你的脸，他凭什么给你年薪十万？我是真不忍心看着你堕落才好言相劝。你怎么冥顽不灵了还？你别再来找我，我最近正要抓典型，你别逼我杀一儆百！出去！” 尤佳落只得灰溜溜跑路，回头却又被辅导员拉去语重心长的劝说，仿佛自己现在想找个工作真是多么大逆不道一样。 几天后，在内外双重作用下，座谈会在尚京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向晚南可是尽了全力，请来多加知名媒体，保准座谈会完成后第一时间撒向尚京各处，再辐射全国！ 而尚京师范大学，在刘枫泽尽心尽力的宣传下，全校师生都知道了座谈会的消息，虽然这是场关于英语教育的座谈会，也引起了其它系学生、老师的关注。 最起码大部分财会系学生，在刘枫泽指派给各班级辅导员死命令后，辅导员都能带着学生们前去支持，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 当然，最关注这事的还是英语系的学生老师们。 这些人当中，有不信的，有不屑的，有纯粹看戏的，还有来凑热闹的。 作为这次活动的主角，姚衣可谓是盛装出席，表明他对座谈会的重视。 向晚南、刘文德、钱毅等跟在他身边，一起来到了尚京师范大学的大礼堂。 在向晚南的介绍下，与校方互相认识了一下。 张卫雨打量着姚衣，讶异他的年龄，恭维道：“想不到姚老师如此年轻，后生可畏啊。” “张校长过奖了，略有研究而已。不敢当不敢当。”姚衣淡淡一笑。 双方互相说几句后，纷纷落座。 坐在主台上，张卫雨对参加的师生发表了讲话，全场也配合着顾着掌，姚衣明显能看出这些学生兴致不高。 “下面，让我们欢迎姚衣姚老师登台，为我们讲述《单词演绎法》。”张卫雨简单说了几句后，就直接进入正题。 姚衣整理下衣着，带着平静的心态，迎着师生们的掌声走上演讲台。 第162章 掌握逻辑掌握命运 当他上台后，全场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那无法言说的压力瞬间笼罩。 如果真是个二十岁的小年轻，在没任何经历的情况下骤然站上这种大舞台，被数千双眼睛盯着免不得心跳加速讲话结巴。 但姚衣终究不是普通年轻人。 他面不改色，先微笑朝着主台上的人，礼貌的问了声好，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一脸震惊与迷惘的刘枫泽，然后转头看向全场师生，轻声道：“老师们、同学们，你们好。站在这里，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全场师生再次注视着他，姚衣身后的学校领导们也在盯着他，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究竟耍什么花枪。 感受到比刚才更灼热目光，姚衣嘴角上扬，“那就是…我和你们同岁！” 呵呵，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但是师生们看着他那年轻俊俏的脸庞，却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相信大家来参加这次座谈会，是出于对《单词演绎法》的好奇，甚至很多人是来看笑话的，心中根本就不相信。毕竟在很多人看来，我们这个年龄的人，就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说完，姚衣停顿了一下，他能看见台下刘枫泽默默吞口水时喉结的滚动。 姚衣心头暗笑：“那么，我来告诉各位，单词演绎法到底是不是个笑话。咱们嘴上无毛的人，能不能做点有意思的东西出来。” 众人静静的聆听着姚衣的叙述。 从基本定理，或者演绎法的逻辑分析来讲，就显得啰嗦，姚衣并没有一股脑的灌输，而是与在座师生互动，由他来做些铺垫，师生们进行回答，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参与进来，或者跟着姚衣的思路再走。 这其实是销售的一种手段，与客户保持在一个频道，有问有答，带动客户的积极性，也让客户能更加清楚的了解你所讲述的意思。 这是姚衣掌控人心的手段，一点一点引发他们的兴趣，跟着他的思路再走。不干扰师生的思考，只是单纯作为一个指路明灯，在他们遇到难题，或者想不通的地方，他给予解答。 这样既能让他们尽快了解《单词演绎法》，也使他们自行思考，自己得出答案，只有自己想到的，才算是自己的。 姚衣看着深迷其中，不能自拔的师生们，嘴角上扬，“同学们，相信各位已经了解了所谓的单词演绎法。这并不算多么高深的知识，重点在于逻辑的推理，相信只要各位用心研究一下，就一定能完全掌握。” “这里是尚京师范大学，我相信在座不少同学的英语水平已经很高。但各位同学毕业之后，会站在不同的学校不同的讲台上，面对不同的学生。为人师表，讲究传道授业解惑。但有的教师是名师，有的教师却误人子弟。我相信在座每一个人都想当名师，毕竟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 “不管各位同学现在的成绩怎么样，只要你能成为老师，谁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成龙成凤？让自己的班级年年第一？让自己成为一代名师？” “再说个最现实的例子，你是名师，你的学生学习热情高涨，你的学生成绩好，你的收入就能比别人高！你们是要年薪十万还是年薪三万！？” 姚衣用洪亮的嗓音，对着舞台下方朗声问道，同时振臂高呼。 所谓讲座，真正能在个把两个的小时里讲的知识很少。 高水平的讲师从不追求在自己的讲座上一股脑儿像填鸭式教学班照本宣科自己所有的知识，那做不到。 他们更在乎煽动听众的情绪。 只要听众够热情，那么这堂讲座就称得上成功。 试问天下谁能不爱钱？ 这比什么大而化之的道理和毒鸡汤都来得更直接残暴，更有效。 下面的老师们尚且矜持，但学生们却早已听得眼睛泛绿光，尤其是大四行将毕业投入工作岗位的学生。 “十万！年薪十万！” 人群中响起一声尖利的高喊，下一刹那偌大的礼堂里众人群起而跟之。 姚衣视线飘向第一个高喊出声的人，不禁哭笑不得，正是坐在前面第三排里的尤佳落。 电竞bb姬同学不但自己喊，还一边喊一边振臂。 人总是从众的生物，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纷纷跟上。 在这群情踊跃的时刻，却有个人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往哪儿钻，正是刘枫泽。 今天这位年轻的姚老师，在数千人面前夹枪带棒的怼自己两次了。 先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后是“年薪十万”。 别人都不懂他什么意图，我刘枫泽懂啊！ 我哪想到你真是个人物，你真是要给尤佳落介绍年薪十万的工作？ 现在的年轻人不讲理啊！ 台上姚衣等听众们稍稍安静下来，再度说道：“所以，单词演绎法真正要演绎的并不仅仅是一种英语的学习方法。这是一种贯穿始终的逻辑思维模式，掌握逻辑，传播逻辑，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也能帮助别人掌握他们的命运！欲知后事如何……请购买正版《单词机关枪》。” 姚衣咧咧嘴，笑笑，然后转身下台。 台下却又是掌声如雷。 良久，下方的师生们，脸上还残留着陶醉之色，正向姚衣所说，很多英语知识的运用他们都能想象的到，只是限制于“英语只有死记硬背”的固定思维模式，没有按照一定的逻辑去做推理，所以很多浅显的东西，反而没有想出来。 并且他们都知道天下道理一通百通，正如姚衣所说，这不仅适用于英语，更适用于方方面面。 即便不是英语专业的学生，将来会成为数学老师、物理老师的其他专业学生同样如是。 相较于学生们的陶醉，学校领导们的脸上就单调许多，只是淡淡微笑。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喜怒不形于色，早已深处骨髓，就算心中惊喜或惊讶，脸上也不会太过明显。 当然，有一位除外，就是我们的刘主任。 他的脸色可就好玩了，要说尴尬也对，敬佩也有，更多的还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第163章 名动校园 一场原本是卖书打广告的座谈会，却使所有参加的师生们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座谈会结束之后，尚京师范大学作为举办方，近水楼台先得月，率先刊登了校报，引起全校师生的广泛关注。 不管是学英语的还是学财会的，都在讨论《单词演绎法》，越讨论就越能感受其中的奥妙，一时间火遍整个校园。 其中，热烈追捧的不是师生，而是校外的家长们。 以师生的眼光来看，《单词演绎法》确实打开了英语教育的另一扇窗户，简单、实用、方便，当然，就算如此也只是理智的学习着。 但家长不一样，《单词演绎法》的出现使他们两眼绽放着诡异的绿光，见到孩子回家，那炙热的目光，简直让学生如坐针毡。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这是很多家长共有的心愿，尤其那些子女英语水平相对较差的学生家长，对《单词演绎法》有着让孩子们心惊的狂热，像极了未来的粉丝们对小鲜肉的追捧。 姚衣姚老师的名头，火遍尚京师范大学每一个系，每一个班。 尤其是在英语系，姚衣的名气悍然超过了一些英语教授。 不过，对于自己在尚京师范大学的成名火爆，姚衣并没有什么感觉，这只不过是游离于他事业线外的边角料。 对此，向晚男、刘文德、钱毅三人深感敬佩。 他们无法想象，姚衣在如此年轻的年纪获得巨大成功时还如此淡定，让他们这些阅历丰富的老家伙们都自愧不如。 在三人上下忙碌时，姚衣再次来到了尚京师范大学。 “你们快看，那好像是姚老师？” 此话一出，瞬间点燃尚京师范大学的校园。 由于座谈会带来的名气，他刚走进校园就被人认了出来，无数学生蜂拥而至，人浪简直要将他淹没。 看着如同汪洋般的人海，姚衣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是粉丝的力量，也终于理解了那些明星前辈为什么不敢说小鲜肉一句不是，因为这特么会出人命的啊！ “姚老师？真是姚老师啊！快，都出来看看，姚老师来啦。” “哪个姚老师？” “还有哪个，《单词演绎法》的作者姚衣，姚老师呗！” “哦，是他啊…哇哦，真帅！” 好不容易挤出了汹涌的人潮，来到了教学楼，又被那些带着崇拜眼神的女老师们所包围，莺莺燕燕的说着什么，姚衣一句都顾不得听，赶忙飞奔而去，真是太恐怖了！ 相较之下，男老师们那嫉妒的眼神，对他来说就不算事，因为压根就没看到。 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姚衣终于来到了“西天”。 额，不对。 是来到了副校长办公室，这次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取经”。 “哈哈，姚老师大驾光临，小处蓬荜生辉啊。”见到姚衣，张卫雨连忙起身迎了上去，笑着说道：“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姚衣嘴角一抽，无奈的耸了耸肩，“张校长就别打趣了。” 张卫雨笑容不减，给他递了一杯水，笑呵呵的问道：“姚老师这次来，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不敢当。”姚衣坐在沙发上，接过水杯后，直说道：“是这样，我最近新开了一家公司，缺一位专业财会，正好你们学院财会系大四的尤佳落同学专业不错，又与我相识，所以我想请她来我公司上班。” “大四学生可以自行择业，只要她愿意，学校不会拒绝。” 他弄不清姚衣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暂且没有急着表态。 张卫雨已经从向晚南嘴里知道了姚衣的真正身份，人家是姚氏公子，指甲盖里漏条缝滴出来的油水都能把人淹死。 姚衣要创业，绝不可能小打小闹。 此外，如果换个富二代，张卫雨心里或许还会有些不好的想法。 但在亲眼见识了姚衣在讲座上的洗脑功夫，再三与向晚南和刘文德确认《单词机关枪》这本书如假包换是姚衣亲笔所写后，张卫雨对“富二代”这三个字却又有了新的认识。 拥有这种才华与心气，这种口才的年轻人，绝不可能落于俗套。 他甚至为自己学校里的大四学生能得到姚衣赏识而发自肺腑的欣慰。 “我来找您，并非是尤佳落本人拒绝，相反她很喜欢这份工作。”姚衣知道他的意思，解释了一句。 张卫雨眉头一皱，好像明白了什么，“莫非是有人干预？” 到底是老狐狸，很快就能听出姚衣话中的意思。 姚衣看了他一眼，笑道：“大概是看我年轻，觉得不靠谱吧。” 他没有直说，毕竟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双方彼此留点面子，日后好相见嘛。 “哈哈，我懂了，没事，我来处理。姚老师你看起来的确太年轻有为，下面的人有顾忌也是人之常情，职责所在，理解万岁，万望海涵了。” 一看姚衣那副难言之隐的表情，再想起最近学校的学风整顿工作进展，作为坐镇一校分管行政与人事的堂堂二把手，张卫雨终究老姜，稍一思量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张卫雨笑了一声，，旋即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拨了一个电话，“喂，刘主任吗？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位贵客在等你！” 这事跟刘枫泽脱不了关系。原本出版社联系他商谈座谈会的时候，非要刘枫泽这位财会系的系主任参加，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现在看姚衣的态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姚衣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暗骂一句：这个老狐狸！ “人之常情，职责所在，理解万岁，万望海涵。” 这十六字真言一出，明显是帮刘枫泽挡了一枪。 不一会，刘枫泽走了进来，“张校长，您找我？” 张卫雨一脸严肃的点点头：“你说你，学生自主选择实习工作单位，是教育部最近两年为了提高大学多元化发展，在会议上反复强调的重要精神，谁给你的权利唱反调？咱们抓学风和自主择业不冲突啊，你连这点变通的脑子都没有？” 刘枫泽虽然做事死板，但能当上系主任也不是个白痴，看到办公室坐着的姚衣，他就明白了过来。 他也是有苦难言，神特么知道这姚总真创业，不是搞来玩的？ 想想我老刘二十岁的时候还活得跟个二傻子似的，人比人……比不得比不得。 第164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接到张卫雨的眼神示意后，他当即朝着姚衣鞠躬道：“抱歉，姚老师，是我没有调查清楚，无端揣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姚衣淡淡的看着两人表演，没有接话。 这还不够。 刘枫泽一脸尴尬，求助般的看向了张卫雨。 张卫雨瞪了他一眼，然后冲着姚衣，笑呵呵的说道：“姚老师，不要生气。您看这样如何，以后您公司如果再缺人的话，就给我打电话，保证让您满意？” 刘枫泽骤得提点，幡然醒悟，“对对，我们专业是个大系，除了财会还有国贸、金融等等专业。每个年级都好几百号人，如果姚总您不嫌弃，我回头就正式发函邀请姚总您的公司成为我们系的长期合作实习单位。您看如何？” 姚衣双眸一亮，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创业初期要么缺钱，要么缺人。 姚衣不缺钱。 但等网站建立，市场和宣传渠道正式铺开，肯定会缺人。 缺的不仅仅是人才，更是廉价劳动力！ 大学实习生用得不好，对企业没什么帮助。 但如果用在合适的地方，那一个个天真又可爱的大学实习生就是一群行走的合理合法合情的廉价劳动力！ “好，一言为定。”姚衣点点头，“张校长，以后可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张卫雨笑着摇头。 至于心里能不能笑的出来，姚衣可就不管了。 接着，他扫了一眼刘枫泽，拿出了合同，道：“刘主任，这是本公司聘请尤佳落的正式合同，麻烦您在系领导这一栏签个字。” “当然，当然。”刘枫泽笑着点头，飞快的签了自己的名字。 说实话，姚衣对刘枫泽并没有恶感，虽然他做事死板，缺乏变通，但确实是一位为学生着想的好老师，所以姚衣也愿意给他们一个面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带着合同回到公司，看着面前尤佳落崇拜的眼神，姚衣一脸无奈。 这让他想起刚才面对的人山人海，尤其是学校的女老师们，那炙热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舒服。 “以后公司的账都交给你了，去忙吧。”姚衣应付了一句。 尤佳落笑道：“没问题！” 尤佳落的事情终于解局，不过公司还是缺乏人手，没办法姚衣只能让米萌继续贴出公开招聘的告示。 第二天一上午，他面试了七八个员工，一个个都是奇葩，让他头痛不已。 “老板，面试的人到了。”米萌抱着文件，领着一位中老年男子，来到办公室。 姚衣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男子长相平凡，国字脸，一副老实人的模样。 姚衣看了看资料，国企退休的员工，年龄有点大。 “梁先生是吧，请问您为什么要来我们公司？或者说您了解我们公司吗？” 梁文明点了点头，道：“我做过出纳，符合你们公司的条件。” 言下之意，我符合你们公司的岗位，你们公司的条件我也满意。 “您已经退休了，为什么还要来工作？”姚衣看了他一眼，继续问道。 “我需要钱。我儿子好不容易考上哥伦比亚大学，攻读能源专业博士。他在海外开支太大了，唉。”梁文明很干脆的说道。 姚衣眉毛一挑：“哦？藤校博士？令郎可不简单呐。” 梁文明叹口气，“他努力，我们老两口也开心，不过这经济压力确实太大了，唉。” 他这话不假，他作为国企退休员工，本已经闲赋在家，可以说生活不错。 但他老来得子，宝贝得不行。 儿子也争气，读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如今好不容易考上藤校博士，虽说那边也有博士津贴，勉强够生活。 但在美国读书各方面开支都极大，随便买本参考书都得几百美金，老梁怎么忍心让儿子吃糠咽菜又搏命。 姚衣微微颔首，对梁文明的难处却心知肚明。 可怜天下父母心，世人皆希望子女飞上枝头变凤凰，殊不知普通工薪家庭想供出个海外名校的学子有多难。 砸锅卖铁都是小儿科，倾家荡产舍命一博也不外如是。 这老梁便是如此，可谓豁出老命来拼了。 此外，家庭教育往往能反应出一个人为人父母的水平，子女教育做得好，除了光宗耀祖之外又能反过来证明这个人做事踏实细致。 略作思量，姚衣说道：“梁先生，照规矩说，一般到了退休年龄的员工我们公司不会聘用，这里面毕竟有不小的风险。” 梁文明闻言，面色一暗，“唉，不行就算了吧。到我这年龄，之前又一直在国企蹉跎，确实不好找活。实在不行我去摆地摊也行。” 梁文明对姚衣的拒绝早有心理准备，其实在到要家信息科技有限责任公司面试之前，他这两个月已整整被人拒绝了三十余次。 不然他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到找上这家刚创办没一个月的要家信息科技。 其实在看到姚衣比自己儿子还年轻时，他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像这种年轻的过分的小老板，肯定会喜欢那种年轻朝气的员工吧。 姚衣却摇摇头：“不，恭喜你老梁，面试通过，明天来上班。” 梁文明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痛快，“咦……这……这就通过啦？” “对啊。你又不愿意啦？”姚衣看了他一眼。 梁文明连忙摇头，“不不，我愿意。我就是想知道……” 姚衣笑笑，“出纳这工作也不太需要多么强的工作能力，只要够稳够踏实就好。最重要的，老梁你是个好父亲。希望令郎能学有所成。” 梁文明情绪激动的连连点头，“多谢姚总！” 姚衣笑笑，“我开工资，你为我工作，没什么好多谢的，行了，你先去和同事们多熟悉一下。” 临出门前梁文明又回头道：“我明天把我儿子的硕士学位证还有学籍信息卡都复印了给姚总您过目一下。” 姚衣哈哈一笑，“这就不必了。” 目送梁文明出门，姚衣脸上微笑不止，心想老梁的确是个妙人。 如果他不提，姚衣的确会去查，这不难查证。 但他既然主动提了，那便不查也罢。 面试完后，姚衣走出办公室，公司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看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充满了斗志。 “各位，即日起，要家信息科技有限责任公司正式成立！” 第165章 于无声中见刀光 为了庆贺公司正式成立，姚衣请客，带着众人来到了熟悉的小火锅。 倒不是他小气，只是这里对他的意义不同，况且相较于敦煌宝阁，米萌、柳珏等人显然在这里会放松很多。 眼前这些人就是他如今的班底，虽说算不上精英，却胜在知根知底。 唯一有点局促的梁文明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有余伟文这个自来熟，三言两语就跟他聊上，缓解了他的紧张。 这点男生就不如女生了，像尤佳落比他到公司多不上几天，但已经跟柳珏打成一片，无话不谈，只是一旁的米萌有些吃味。 姚衣看着好笑，没说什么。 看着气氛不错，姚衣举起了酒杯，对大家说道：“各位，多的话不谈，以后大家就是同事，要相互扶持相互提携。我姚衣在这里保证，有我一口肉吃，不缺大家一口汤喝！说什么假大空的话都没意义，总之，跟着我混肯定穷不了！” 看了众人一眼，他继续说道：“有什么困难，我们携手面对。来，为了明天，干杯！” “干杯！”米萌激动的附喝。 “干杯！” 柳珏樊力相互对视，看到对方眼中的喜悦，不由为之一笑。 尤佳落一脸崇拜的看着姚衣，脸上的表情比米萌还要来的激动。 至于是被姚衣的话所感染，还是心中的敬畏，只有她自己知道。 年轻人对未来的憧憬，永远是那么激情，那么热烈，梁文明看着眼前的这群年轻人，不由联想着自己年少的时光，嘴角含笑。 简单的鼓舞人心后，姚衣品尝着美味。 柳珏樊力在进行着感情的交流，撒着狗粮，大家装作没看见。 一顿简单的庆功会，凝聚了众人的热情，这有利于大家增强对公司的归属感，而产生向上的工作动力。 结束之后，众人各回各家，忙碌了一天，也只有这短暂的休息时间。 …… 崭新的一天，带动着崭新的活力。 姚衣带着米萌等人来到公司后，简单的吩咐了一下，众人各司其职。 之后，他亲自带着余伟文跑了一趟市场，观察着市民对网上找房这一块的需求。 他又看了几家中介，姚衣便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念头。 与余伟文的调查显示情况完全一致，大多数的房屋中介，模式固定、老套，服务上态度差不说，专业也烂的一塌糊涂。 倒不是他在质疑余伟文的能力，他只不过是需要再亲自实地走访一下，或许能激发灵感，又或许能坚定信心。 归根结底，网上找房还处于积累阶段，并没有完善的模式，中介流程简单却杂乱不堪，房源信息不足，统筹不够，租客懵懂无知，总而言之，尚京的房屋中介大部分都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扩张的念头，更没有扩张的能力。 姚衣对于网上找房的稀缺还是肯定，只是尚京势力错综复杂，就算有一两家不错的中介公司，也被这巨浪淹没，毫无痕迹。 对此，他能想到的，还是用资金砸出一个突破口，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形成垄断，别人缺钱缺关系，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两项，更不怕得罪人。 没本事和心气的人早晚都要被淘汰，只是时间的问题，姚衣只不过将这个时间提前了而已。 正当他跟余伟文琢磨着，再去走走网络营销、服务这一块，柳珏来了电话。 电话里，柳珏简单的说了一下。 制作网站的公司在她精挑细选下，终于选定了尚京本土的互联网企业，青田科技。 作为老牌互联网公司，他们专业制作无需多说。 最让姚衣感兴趣的是他们的大型团队，专业好，效率高。 专业、效率，恰恰是最吸引他的地方，只要做得好，提提要求，情有可原。 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余伟文，姚衣径直来到青田科技。 在前台小姐的带领下，姚衣走进青田科技程经理的办公室。 柳珏正坐在一旁与程经理谈着什么。 “这是？”看着走进来姚衣，程经理疑惑的问道。 “我们公司的老板。”柳珏起来介绍道：“这位是青田科技的经理，程经理。” 姚衣点头，“姚衣。” “程磊。”程磊与他握了一下，面带笑容的说道：“姚老板，年轻有为，让人羡慕啊。” “过奖。”姚衣淡淡的回应。 “请坐！”程磊不以为意，眼中却略带轻视。“哈哈，姚老板太过谦虚啦，像您这个年纪的人，能开公司，可谓凤毛麟角。” 姚衣礼貌一笑，“程经理，谈合作吧。” “哈，你看我光顾着说笑了。”程磊点了点头，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姚老板想必不知，我们公司成立有些年头了，在尚京算是老牌互联网公司，不管是名气还是制作团队都是数一数二的。” 他顿了顿，看了眼姚衣不动声色的表情，收起了眼中的轻视，继续说道：“贵公司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不是说大话啊，放到整个尚京，能够制作出来的公司可没有几家。” 姚衣点了点头，“程经理直说吧。” “哈，姚老板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废话了。”程磊笑容面满的举起一根手指，“一口价，一百万！网站维修维护，我们公司也包了，有什么问题尽管来说。” 看似大气，实则是欺负姚衣不懂，姚衣笑了笑，“程经理是欺负我年轻，不懂网站制作吗？” 一百万放在以后确实不算多，甚至是少的可怜，但是放在现在，那就是狮子大开口，欺负二傻子呢。 “姚老板说笑了，您的网站可不是一般网站，制作费就值这个价！”程磊面色如常的说道。 姚衣摇了摇头，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万！” 哪怕一切像程磊所说的那样，也绝对不值一百万，但姚衣开出的这个价码着实偏低，存着敲打的意思。 程磊脸色一变，冷道：“呵，姚老板是消遣我不成？” 说完，佯装怒色，一副不想再谈的模样，作势就要离去。 柳珏眉黛微簇，并未看出他的装模作样，还以为真是姚衣出价太低，惹得对方生气，不由想说两句暖场的话，但见姚衣一脸的平静，识趣的没有多说。 短暂的冷场，程磊见姚衣毫不所动意思，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略显尴尬。 “程经理，明人不说暗话，就别玩那些把戏了。”姚衣笑着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他纠缠，“网站制作，我确实了解不多，但也绝没有程经理说的那么贵。” 程磊闪过一丝讶异，看来这个年轻人并不是那些不懂行的蠢货啊。 “哈哈，姚老板果真是行家啊，那么程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次他深思熟虑后，才举起了五根手指，“这个数，不能低了。” 姚衣点头，“那售后？” 程磊苦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与刚才说的一样！” 姚衣嘴角上扬，“爽快！” 一场简单的交锋，看的柳珏晕头转向，看程序编码都没这么头晕过。 天知道这两人刚才在短短一瞬间用了多少商业经，在微表情上做了多少细文章。 第166章 他是怎样一个人 签完合同，姚衣付了十万块的预付金，剩余四十万等网站建好后支付。 至于后续维护费用则是场面话。 在姚衣的规划中，网站维护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没有哪个做大了的互联网公司会把自己的命脉交托到别人手上。 像这种网站开发都是开源的东西，不是非他们不可，姚衣肯定会真正组建自己的技术团队，这个大家心知肚明。 与程磊简单交流后，姚衣吩咐柳珏常驻青田科技，一方面把控所需网站的要求，一方面盯着进度。 简单的交代几句后，姚衣回了公司。 公司内，米萌整理着资料不时地忙碌着。 尤佳落跟梁文明对着账本，公司刚刚开业，盈利什么都没有，也就公司租金还有物业管理，简单的计算，两人足以应付。 倒是樊力无所适从，要么跟着姚衣担当护卫，要么在公司门口当保安兼前台，让姚衣看着不觉好笑。 哪家公司的前台，会让一个粗狂大汉担当，这不是吓唬人么。 好再也没有人过来，樊力站了一会，就自己找了个活，打扫卫生。 哦，对了还有一个余伟文在外面忙碌着，整个公司属他最忙，一天到晚跑来跑去。 姚衣想了想，思考着是不是再招些人手，虽然现在看起来没啥活干，但是柳珏的技术团队却要尽快搭建了，她催过不止一次两次了，总不能网站建立后再找人吧。 还有余伟文，也是需要人手，否则单靠他一个人跑，累都累死了。 当然，基于目前公司尚不能开展业务的现状，他并未急着盲目扩张，考虑了一下，将人数确定在了二十人左右。 其中行政人事以及公司前台三人即可，柳珏的技术团队他打算扩充十人，还有余伟文哪里要成立个市场部，招个三四个人帮他足够。 保安就不必了，有樊力一人就行，不过保洁还是要有，不然一个公司保安去做保洁的活，好说不好听啊。 将自己的想法整理了一下，姚衣交给了余伟文，由他负责联系并且策划一下。 “认真准备一下。”姚衣说道：“过段时间尚京十校联合应届生第三次公开招聘会召开，就由你去。” 余伟文点了点头，“好。” 招聘会是由尚京十所大学联合召开，规模宏大，席卷整个尚京，每次召开都能吸引近百家企业，其中不少是尚京有名的大公司。 一年三次，几乎每次都能人潮如涌。 如今距离第二次结束已经有段时间了，那时姚衣公司刚刚成立并未赶上，年后的第三次正好可以参加。 之后一个月，公司的重点集中在网站制作上，姚衣通过柳珏传来的消息，分析着进度，把控着全局，万事俱备只欠网站这股东风了。 又过了几天，姚衣得到消息，一切顺利。 柳珏毕竟是轻车熟路，规避了很多疑难杂症，网站预计将在下个月完成制作，他松了口气。 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见到成果啦。 放下电话后，他便将余伟文叫了过来。 网站的事情忙碌的差不多了，该是开启公开招聘的计划了。 “老板，您找我？”余伟文走了进来。 “嗯。”姚衣指了指一旁椅子，然后说道：“让你准备的招聘策划怎么样了？” “准备的差不多了。”余伟文回答道。 姚衣点头，“行，别的事你先放一放，招聘的事你准备好。” “好。” ……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姚衣从家出来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再次体验到了上一世那般忙碌的生活，他也享受着所有事情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挺好，比上辈子多了很多新鲜感和参与感。 当好守成之主的难度并不比开疆拓土低，但却总有种躺在父辈功劳簿上的错觉，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公司有条不紊的前进着，好似湖面波澜不惊。 看着窗外漫天的飞雪，想着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情，一切看似平淡却又暗流汹涌，如同平静的湖面，湖面下却杀机暗藏。 他在等，等一个契机的到来，便可刮起如窗外那漫天的风雪，笼罩整个尚京。 风雪的到来，预示着一年的终结，新一年的开始。 很多人开始了收尾的工作，准备迎接这盛大的节日。 姚衣处理完工作后，开车回了家，今天要参加他父亲举办的年夜饭，他作为姚起的儿子，必须到场。 作为尚京有名的富豪，地产行业龙头姚氏的掌舵人，姚起的年夜饭可不是一般人能来的，所邀请的对象，不是尚京本土名流，就是尚京有名的大人物，场面之宏大，规格之高，只能让人仰望。 回到家，换上母亲准备好的衣服，他跟着父亲在家门口，迎接着来来往往的大人物。 一个个说着同样的话，听着姚起重复的回应，姚衣礼貌的打着招呼，脸都笑的有些僵硬，终于受不了这枯燥的迎接，他跟父母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去，如今他只是小辈，适当的偷个懒，也没人会说什么。 年轻人也有年轻人自己的圈子，都能理解。 “呦，这不是我们的姚大老板嘛，真是稀客啊。”姚灵一身晚礼服，如同盛开的牡丹，美艳不可方物。 听着姚灵的打趣，姚衣无奈的笑了笑，“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姚灵哼了一声，“岂敢劳驾我们的姚大老板，您可是大忙人啊。” 姚衣摇了摇头，刚要说话，被姚灵推了一下，然后对他努了努嘴，姚衣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江静姝孤零零站在一处角落，与会客厅的热闹气氛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姚灵轻声道：“去看看吧。” 姚衣点了点头，神色如常的走了过去。 仿佛是看到他走过来，江静姝面带微笑的等着他。 “什么时候过来的？”姚衣问了一句，内心略显平静。 “有一会了。”江静姝美目微动，静静的看着他。 短暂的交流后，两人沉默了下来。 良久，江静姝看向一旁霓虹闪烁，美目闪烁着莫名的神采，“恭喜你，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姚衣看了她一眼，道：“你是说……公司？” 她笑着点了点头，不过笑容中带有一丝牵强。 “你呢，过得还好吗？”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她，平淡的相处，还是顺其自然的接受？ 他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内心泛起一丝波澜。 他有想过给予她保护，或者说对她负责，哪怕感情的浅淡，也可以看成是今生对她的偿还。 但是，她是否愿意呢？ “还好。”江静姝笑了笑，她发现姚衣的眼中带有让她喜欢的东西，尊重！ 她性格恬静，知书达理，面对自己的命运，她坦然的接受，但是那次见到他的时候，心里还是有莫名的抵触，她知道自己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不接受注定的命运。 但是，那次见面之后，她仿佛对他产生了好奇，下意识的想要打听他的消息，在得知姚伯父当算让自己去帮他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内心并未产生抵触，她不解为什么。 如今，她知道了，面前这个男人给了她自己都没注意，但却喜欢的东西。 “宴席开始了，我带你过去。”姚衣再一次打破了沉默，平和的说道。 江静姝默默点头，跟他并肩而行，沉默不语。 一路上，一些大人物冲着他们打着招呼，眼神在两人身上扫着，露出一副让江静姝俏脸微红的表情。 姚衣坦然面对，举止大方，应对自如。 看着他坚毅的脸庞，感受到他的成熟与稳重，江静姝对他充满了好奇。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167章 高谈阔论 姚氏庄园内，歌舞升平，灯火通明。 一位位尚京名流，三三两两，毫无顾忌的相互交谈着，如同常人聚会一般，平常自如，甚至是不拘礼数，让人实在不能相信，这些人是尚京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姚衣见状，却并没吃惊。 大人物也是人，在外面衣装革履一本正经，道貌岸然，摆出那副严肃冷漠生人勿进的表情，是装给别人看的。 在这里，大家知根知底，或者说都是同类人，那些手段装出来，反而不利于与他人交际。 他们或许放下芥蒂，拿出自己真正的一面，又或者换上更精致的面具，人人都显得谈吐风趣，活跃热情。 这便是所谓的“圈子”。 姚衣领着微微惊讶的江静姝上了二楼。 与一楼相比，二楼虽小，但是格局、装饰、规格都不是一楼能比的，能上二楼的人，那无一不是政界巨头，商界大鳄。 比起一楼热闹气氛不同，二楼就显得比较平静，人与人之间的交流，相对儒雅，含而不漏，隐而不发。 这是姚衣的家，他对二楼的一切倒视若无睹，倒是一旁的江静姝充满了震撼。 尤其是看到二楼内侧，那块巨大的黄水晶雕龙装饰更是震撼莫名。 巨富之家太多钱，除了买些古玩珍宝陶冶情操之外，还真不知道这钱该怎么花。 普通人眼中的什么穷玩车富玩表，单反穷三代，都听听得了。 此外，站在二楼落地玻璃前，能看到一楼全貌，有种俯瞰人间，居高临下的感受。 当然，一般没人吃饱撑着没事干去做这种扎眼的事。 在二楼大厅中心处，放着一张张舒适的沙发，鳄鱼皮材质，色泽漆黑如墨，显得肃穆庄重。沙发上坐着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人物，也是唯有姚起才能陪同的存在。 见到两人进来，一些年轻好友，纷纷走了过来，其中就有姚衣的好基友，李鸣等人。 还未打招呼，就见姚起冲他招了招手，姚衣下意识领着江静姝走了过去。 姚起看了一眼，对着两人介绍着这些大人物。 两人一一回礼、问好，姚衣态度不卑不亢，没有见到大人物的紧张与畏惧。 不过，众多带有威严的目光扫来，江静姝却感受到莫名的庞大压力，有些不知所措。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的跟着他上楼了，隐隐有些后悔，觉得这太唐突。 姚衣向她身边靠了靠，挡在了她的面前，冲她笑了笑，示意她放轻松。 江静姝轻咬红唇，默默点了点头，仿佛松了一口气。 众人相视一笑，好奇的打量着二人。 “哈哈，姚兄倒是生了好儿子啊。”一位政界巨头笑道。 众人默契的点了点头，不管姚衣才能如何，能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毫无拘束，应对自如，就不是常人可以比拟。 姚起笑了笑，“方兄过奖了。” “诶，这郎才女貌，一对璧人，着实让人羡慕啊。”一位商界大鳄一脸羡慕的说道。 姚起不以为意，但是眼中的欣慰喜悦，毫无掩饰，清晰可见。 到了他们如今的地位，子女成才，门当户对之事，比任何成就都高兴。 相对于政界巨头的羡慕，商界大鳄略显谨慎，一个姚起就压的他们翻不了身，若再出现一个“姚起”，那这尚京可就没他们的出头之日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商界也是如此，谁不想成为龙头，让整个尚京的商人都只能望其项背。 看看如今的姚起，一个普通的年夜饭，召集几乎大半的商界大鳄，来的人深感荣幸，没来的却在遗憾资格不够，如此地位，谁不想要？ “听说，姚公子最近开了一家公司，不知做的还是地产？”一位商界大鳄，一脸笑嘻嘻的表情，试探着姚衣。 “算是吧。”姚衣没有否认，网络找房，确实跟地产有关，都是房子嘛。 “哦？”那位商界大鳄深吟片刻，继续问道：“可否说说，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听听年轻人的想法。” 众多商界大鳄来了兴趣，纷纷看了过来。 姚衣微笑，摇了摇头，“小公司而已，不值各位长辈一哂。” 众人笑了笑，知道他不想说，鬼的很啊。 几位政界巨头看了眼姚起，眼神示意，姚起微微一笑，毫不在意。 “哈哈，无妨无妨，但说无妨。”又一位商界大鳄笑道，示意姚衣直说。 姚衣看了一眼，见那些商界大鳄个个眼冒绿光，他知道不说点什么，这些人是不会放自己走。 毕竟他是姚起的儿子，他的想法足以引起这些人的注意，当然更多的还是想听听他的想法，背后是不是有姚起的身影。 暗骂一声老狐狸后，姚衣微笑道：“既然诸位前辈想听，那晚辈就献丑了。” 闻言，众多大人物注视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年轻人的注意，三人成群的走了过来，好奇的观看这一幕。 感受到比刚才还要炙热的目光，江静姝顿时紧张了起来，拉了拉姚衣的胳膊，心中竟为他担忧了起来。 姚衣微笑安抚，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姐姐，姚灵娇哼了一声，心中虽然不爽，但还是帮弟弟护住了江静姝。 “你能行？” “有把握。” “别出丑哦。” “放心！” 姚灵带着江静姝到一旁时，两人进行短暂的眼神交流。 姚衣笑而不语。 整理了语言，姚衣笑着说道：“说之前，我想听听诸位前辈，是如何看待地产行业的？”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之前说话的那两位商界大鳄。 两人一愣，心道：好小子，知道我们想要套话，却反过来想要套我们的话，呵呵。 “地产行业众所周知，那些客套话就不说了，结合国情，我们国民对房子有特殊的情感，这种情感不是别的国家可以比拟，所以地产行业大有可为，诸位是否有这样的想法？”未等两人开口，姚衣就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这一下两人不懂了，不是套我们的话吗？怎么自己说起来了！ 姚衣淡淡一笑，他知道两人想要说什么，套话就没必要了，相反自己先发制人，还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明面上是他们两人代表商界大鳄们发言，但若是光针对这两人，反而会被其他人所看穿。 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姚衣既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应付这些老狐狸，又不想这些老狐狸察觉自己的意图，只能如此拐来拐去，让他们跟不上自己的思路，如此一来他说出来的东西，才能在这些老狐狸心中，看起来和没说一样。 众人听着他对地产行业粗浅的理解，不能说好，但也没啥错，但他们总觉得不对劲。 “也就是说，姚公子的公司还是做地产喽？”又一位商界大鳄问道。 “当然不是！”姚衣笑着摇头，“地产虽好，但在尚京这一亩三分地，已经有这么多人在修房子，不多我一个。不然我又何必另起炉灶？” 此话一出，众多商界大鳄无言以对。 他的潜台词很明白，如果还是做房地产，他完全没必要再开一家公司。 姚氏作为尚京本土资金状况良好的龙头，不需要他搞子公司来完成资本运作。 他只要躺在姚氏集团上，就能坐拥一世富贵。 不得不说，这是一句极其伤人的实话。 刚才发问的商界大鳄一脸难受表情，知道你姚氏了不起，但不至于这么光明正大的显摆吧。 看着众人变换的眼色，姚衣淡淡一笑，在尚京想要做地产超过姚氏，那才真是一个笑话。 “那，姚公子所做的又是什么呢？”有人问道。 “各位听过网上租房吗？”姚衣问了一句。 商界大鳄反应神速，“你是说找房网？” 见姚衣点头，商界大鳄们笑了，警惕的心放了下来，眼中的认真变成了不屑。 他们这些地产大佬，根本没将网上找房这一块放在眼中，哪怕找房网这条过江龙，也只是让他们稍稍注意而已，登不上大雅之堂，威胁不了他们的地位，更别说超越。 这种小打小闹的互联网企业，盈利能力着实低得可笑，他们的员工辛辛苦苦跑一年，不如地产商卖栋楼。 “嘿，姚公子想法真是……有趣。”话中尽是嘲讽之意，堂堂地产龙头的儿子，竟然放着自家公司不做，非要另立门户，还以为多有想法呢。 第168章 强行被装逼 二楼会客厅，众多商界大鳄听到姚衣的见解后，没有了兴趣，相互间交谈着，转移了话题。 对于这些人忽然冷淡的态度，姚衣神态自若，毫无波澜，只是心中略感好笑。 前世，多少商界大鳄走到终点止步不前，甚至开历史倒车，都是源于轻视互联网。 经商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必须不断的开疆拓土，保持冲劲。 市场无情容不得半点怠惰，无论是或内或外的压力与隐患，都如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随时会冒出头来择人而噬。 哪怕地产老大姚氏，也曾风雨飘摇大厦将倾。 眼前这些人有些固步自封了，姚衣懒得跟他们废话，当然他也不可能真轻易把自己压箱底的思路拱手送人。 不过，他的神态自若看在某些大佬眼中，并未对他高看，反而觉得他的想法确实有些幼稚。 不可否认房产中介的网络化，成为比重较大的一环，但是传统模式的销售方式，并未被取代，甚至在姚衣重生前的那个时代，传统思维的房产销售依旧活跃。 所以，如今房产大佬不看好网络中介有一定道理。 对此，姚衣无视，你们瞧不上，老子还懒得说。 “呵呵，原以为姚公子见解独特，没想到却将目光放在网络这虚拟的东西，甚至开了一家网络中介的公司，是否有些本末倒置。” 旁边，一位年轻人略显调侃的说道。 能来参加年夜饭的不管是大人还是年轻人，都是圈子上有名气，或者有分量的人，这些人有的是单纯来交际，拓宽自己的人际关系，有的纯粹是来凑热闹，当然更多的人心中有着嫉妒、眼红、以及贪婪。 那人引起了在座人的目光，心中一紧，但是为了得到某些人的青睐，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这也是今天来的目的。 他压下了心中的紧张，看着全场中心的姚衣说道：“姚公子莫怪，我只是觉得你放着地产这大有前景的行业不做，反而开拓一个全新未知的领域，实在是让我不敢苟同。” 他的话确实引起众人的瞩目，沙发上的诸位大佬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一幕，存着看戏的心态。 尤其是那些商界大鳄，这个年轻人说出了他们想说而又不太方便说的话。 他们内心深处本就不看好互联网，只不过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不适合直接讲出来，最多就跟之前那位商界大佬用“有趣”二字，来表达自己的调侃。 姚衣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家伙，“你是？” “陈平。”那人礼貌一笑。 陈平能有资格上二楼，代表着他的身份不凡。 他父亲陈霖也是一位地产大亨，虽然无法跟姚起相比，但能坐在二楼，证明了他的能量。 姚衣看了眼姚起，那意思是有人砸场子，你不管？ 姚起瞪了他一眼，自己看着办！ 他从姚衣进来后，除了介绍人之外，就端坐一旁，有一句没一句跟几位政界巨头聊着，默默观察姚衣的言谈举止，却没有插手。 哪怕某些不要脸的家伙，不顾身份的套小辈的话，他也毫不在意，这是对姚衣的考验，这点小场面都应对不好，那还谈什么以后未来。 姚衣进来之后的表现不错，不卑不亢，应对自如，有那么几分他的风采，姚起心里满意，但是表面当然要严肃一点。 知道姚起有意考验他，姚衣耸了耸肩，看了眼高谈阔论的陈平，心道：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打你嘴巴子。 “你是觉得互联网不如地产？” “当然。”陈平笑道：“众所周知，我们是基建之国。单论盈利模式，房地产行业高出其他行业不知道多少。哪怕有些许别的产业，地产也永远是支柱。” 姚衣笑了，井底之蛙妄议天下。 就算如今的互联网还未发展起来，但没有一个人敢小觑这股能量，哪怕眼前这些商界大鳄不屑，但也绝不会轻视。 “说得好。”姚衣点了点头，“地产还未发展起来的时候，谁能想象它有如今这么火爆？那你凭什么认为互联网就不能是下一个地产，甚至是可以超越地产的行业？” 姚衣甚至还知道，地产行业还能再火爆九年，直到2018年……那一场挡不住的大风雪。 凛冬将至，天寒地冻啊。 陈平眉头一皱，反驳道：“那你凭什么认为它是？” 姚衣举了举手机，“你用它吗？你用电脑吗？你上网吗？” “这有什么关系？”陈平不解。 在场的年轻人有一个算一个，也都不明白姚衣是什么意思，只有沙发上的一些大人物，双眸微亮，思索着什么。 姚衣知道点到为止，他朝着陈平笑了笑，“等你想明白了，自然懂我的意思。” 他不想再浪费口舌，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争辩。 你们现在看到的互联网，并不是真正的互联网，只不过沧海一粟。 夏虫不可语冰，姚衣点到即止。 “哼，我用不着明白，你的想法注定错的。”陈平冷哼一声，颇为自傲道：“我倒是期待姚公子是如何凭借互联网，追上地产行业的。” 姚衣微微一笑，“你会看到的。” “陈平你搁着装什么大拌蒜？姚哥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三道四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大言不惭。”李鸣走了出来，声援姚衣。 别人不知道姚衣的本事，他可是有目共睹，亲身经历。 “怎么，意见不同就不能说啦？”见李鸣下场，与陈平关系不错的人也出声支援。 李鸣呸了一声，“我呸，就你们这三两货，有毛的意见。” “呵，你李鸣厉害，我咋没见你多个鼻子多个眼。”有人不屑道。 “老子没多鼻子没多眼，就是最近整了点小买卖，不用问家里要钱，勉勉强强混口饭吃。”李鸣斜眼道：“你呢？” “你……”那人显然还依靠着家里，听着李鸣的讽刺，脸都绿了。 “李鸣别转移话题。”又有人下场。“我们可没说这个。” 杨承志走了出来，“嘿，那你们想说什么？讨论如何赚钱吗？有这么多长辈在，有你们说话的资格吗？” 连续三问，问的对方哑口无言，一个个脸色难看。 陈平冷哼一声，“我们做晚辈的发表自己的见解，我想长辈们不会介意，你们若是有意见，可以反驳，我接受你们的挑战。” “挑战？”李鸣不屑的笑了，“你配吗？” 陈平面色阴沉道：“不才，开了一家地产公司，小有规模。” “哼，陈哥怕吓着你们，和你们谦虚而已，陈哥才刚拿了块好地，有拿出来显摆了吗？” “李鸣谁不知道你捣鼓的游戏厅，但是你的游戏厅在陈哥眼中就真是混口饭吃。” 短短片刻，二楼大厅顿时热闹了起来，年轻一辈纷纷下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众位大人物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一幕，本来只是想听听年轻人的见解，却没想到见解成了争吵，发展到几乎大半年轻人都下场争辩，争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仿佛不将对方辩倒誓不罢休。 众人互相对视，均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有些人示意姚起制止，姚起笑着摇了摇头，难得这些小家伙有兴致，忘了他们这些老家伙在场，虽然话不中听，但听听也无妨。 他不介意，别人也乐得看戏。 姚衣确实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刚刚走到江静姝身边，想着跟她和姐姐姚灵去吃点东西，李鸣的声音就传到了他耳中，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个年轻人迫不及待，争先恐后的冲了出来争辩着。 “臭弟弟，你不去制止一下？”姚灵看着场中鸡飞狗跳，唾沫星子满天飞，一脸的嫌弃。 姚衣苦笑一声，都吵起来了，他去了也无济于事啊，争吧，反正有那帮老狐狸在，闹不起来。 …… “哼，要不是陈叔叔搭把手，他陈平能拿地？”场中，李鸣不屑道：“鬼才信呢！” “胡说八道，你自己没能力，就别怪人家做的出色，有本事你凭借自己的能力整一块，老子服你。” “狗屁，一块地皮老子还不放在眼里。”李鸣骂骂咧咧，毫无顾忌的说着。“有什么了不起，咱们这辈子还长，路还长，日久见人心，谁的本事怎么样，大家慢慢会明白。” 旁边又凑过来一个人，“哦，对，大学都没读完，是很有本事哦。” 这人的话又在嘲讽，就很有内涵了。 姚衣和李鸣都是这圈子二代里典型的两个大学没读完的选手。 姚衣是正式退学了，李鸣退到一半，目测除了拿毕业证之外，他也没什么兴趣回学校。 李鸣先是被堵一枪，然后灵机一动说道，“书可以读，但没必要。都可以自己编教材了，还读什么书？” 陈平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李鸣，不解他怎么突然跳到编教材上。 有人冷笑，“难不成你李大公子不玩女人，改天天向上啦？你什么时候编的教材啊？据我所知，哥们儿你专业课大半都挺混的吧。” “滚边去，知道什么是《单词演绎法》吗？”李鸣傲然道。 单词演绎法？ 这是什么东西？ “是最近尚京师范大学宣传的英语教材，据说听火的，就是还买不到书。我刚出国英语还很烂的表妹托我，等上市了得帮她带一本。”有人解释道。 虽然《单词演绎法》在尚京师范大学很火，但在外界知道的并不多，能提前得到消息的，要么是经常和尚京师范大学女生交流感情的，要么是尚京文化出版社开始大面积推广了。 李鸣嘴角上扬，指了指姚衣，“姚哥就是作者。” 闻言，姚衣再次成为全场焦点，就连大人物们也看了过去。 “怎么可能？”有人不信。 “李鸣你特么就吹吧，姚公子再厉害能写教材？” “哼，一个连大学都没毕业的人，写教材谁信啊。” “李鸣，你吹十三也要靠点谱行吗？” 听着众多质疑，李鸣冷哼一声，看了一眼知晓根底的那人，“你来说，《单词演绎法》作者叫啥。” 那人一愣，想了想，犹豫的说道：“好，好像……是叫姚衣。” 他也是在尚京师范大学泡女学生的时候，听了那么一耳朵，作者姚衣与姚氏公子姚衣同名，他才有印象。 他是真没料到两人竟是同一人。 李鸣笑了笑，旋即将姚衣创编《单词演绎法》，在尚京师范大学开座谈会的事情说了出来。 嘶…… 全场年轻人倒吸一口凉气，在大学开座谈会，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何况那可是有名的尚京师范大学。 虽不及尚京大学这般名牌，但好歹也是正经211重点本科了。 这要的不是钱，是真本事。 第169章 猛龙过江 当宴会的美食被推了进来，打破了二楼短暂僵硬的气氛。 姚起满意的看了一眼姚衣，脸上浮现欣慰的笑容，站起来对着大家说道：“各位，入席吧！” 与此同时，一楼的舞曲换成舒缓的音乐，大家听着优美的旋律，享受着美食。 听了姚起的话，众位大佬纷纷起身，一一就坐。 而小辈们自成一桌，姚衣被推到了主座，不管是能力还是身份，配得上这个位置。 陈平看着主位上的姚衣，脸色难看，心中仍然不服气。 他身旁坐着那些为他开口的朋友，此时一个个脸上浮现的有钦佩、有敬畏、有嫉妒也有羡慕，脸色变换之频繁，让人大开眼界。 姚衣笑着举杯，仿佛没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中。 至于李鸣等人，如同斗胜了的公鸡，昂着头，一脸的得意洋洋。 看着陈平等人，都是斜着眼看，傲然的不行。 钱，这里人人都有，无非是多与少的区别。 所谓攀比，比的就是人无我有的东西。 姚衣的本事别人没有，他本人倒没太多感触，可耐不住李鸣和杨承志这些与他关系交好的人同觉面上有光。 陈平等人那叫一个气，却无处发泄，只能对着一块块牛排宣泄着，一边撕咬，一边神色不善的看着李鸣，仿佛嘴中吃的不是牛排而是李鸣。 与之不同，大人那一桌就显得热闹一些，刚才的事情，丝毫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交流。 只不过，他们聊的大同小异，基本上是关于姚衣那本书。 很显然，他们对于姚衣出书很感兴趣，虽说出书在商界中不能代表什么，但却能证明他的才华。 或者能证明姚衣下一步的真正动向，姚衣的背后却是姚起。 这是否意味着姚起将要布局教育行业了呢？ 这种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此外，这个时代虽然以钱为尊，但是才华的地位，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因为再多的钱也买不来才华，才华却可以轻松赚钱。 别看他们现在一个个威风八面，相聚在一起，和和睦睦，但若是姚起没有平衡众人的才能，仅凭他的钱财，是甭想让在座之人服他。 因此，他们觉得姚衣既然不是空口白牙之人，或许会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一场简单的年夜饭，各怀心思，美食享受完，一一离席。 姚衣再次跟在父母身边，送着这些大人物们。 “表现不错。”姚起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出书后，别忘给我拿一本。” “忘不了。”姚衣点了点头，嘴角上扬，虽然父亲没有直说，姚衣却感受到父亲的满意，以及认可。 送了一会客人，姚衣看到，江静姝跟在父母的身边，走了过来。 姚起笑着带江父江母两人到一旁，说着什么，只剩姚衣两人站在原地，默然无语。 姚衣无奈耸了耸肩，他知道江静姝还远没有衷心于他的地步，而他现在也没有想好怎么对待她，所以两人也就简单的说了几句。 “喂，臭弟弟，你到底怎么想的？”姚灵走了过来，碰了碰他肩膀，美目看向江静姝的背影，似笑非笑的说道。 姚衣摇了摇头，“没怎么想。” 姚灵好奇看着他，“你真不想娶了她？” “还没到那地步吧。”姚衣苦笑一声，无奈道。 “嘿嘿，我看好你哦。挺好的，漂亮、内敛、懂分寸、识大体，能被你欺负一辈子。”姚灵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老姐支持你的表情。 姚衣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好，就保持现状吧。 老姐看得挺透彻，上一世的自己的确肆无忌惮的辜负她，她却总没有怨言。 过年期间，姚衣利用着假期陪了陪父母，老妈总免不了成天嘘寒问暖，姚衣深感头疼，幸好姐姐姚灵在，姚衣才逃了出来。 为了报答，姚衣忍痛陪着姚灵疯玩了好几天，将尚京所有好玩、能玩的地方逛了一个遍，累的姚衣回家倒头就睡。 扛着姚灵的高压，姚衣抽出了一点时间，去了李鸣哪里看了看，倒没啥事，只是单纯的躲她，却没想到姚灵很快找到他，看着游戏厅美目发亮，拉着他跟李鸣玩着各项游戏，两人累的半死，姚灵却兴致高昂。 姚衣不由感慨，千万别小瞧女人的精力，吓死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年假一天天流逝。 柳珏樊力两人没啥事，跟姚衣商量了一下，一个去青田科技催促，一个跟着姚衣收拾公司，两人稍微打扫了一下公司。 过年之后正是招聘的热潮，找工作的好时候，也是招人的好时候。 “等会你先去布置展台。”姚衣看了看余伟文的策划后，点了点头，“公司没啥事，联招你带着其他人一起去吧。” 网站还没制作完成，公司业务也没有开展，其他人待着也没事，正好一块去看看，学习学习。 “好的。”余伟文正愁找不到人手，虽然家里边都是老年人和女选手，但好歹也是人手不是，最起码老板和樊力就是很好的帮手。 这次联招，各大学校非常重视，有名的公司也来的不少。 要家科技信息并不占优势，余伟文倒是想了几个办法，比如大量发放传单，或者是找几个托，将场子热起来，引来大量学生。 姚衣淡淡看了他一眼，“这事你不用管，正常招人就行。” 宣传什么对于没有名气的要家很重要，用点手段他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这些事最好走一步看一步。 “当然，传单还是要发。” 正规宣传还是有必要的，姚衣吩咐完后，就带着樊力去了尚京文化出版社。 与此同时，余伟文带着米萌尤佳落等人到了会场。 “不好意思，你们占用了我们的柜台，麻烦扯一下。” 到地方后，余伟文发现，原本合同里五米乘五米的展台空位，竟被隔壁这家公司占了两米，脸色微变。 隔壁这家公司明显是家大公司，有着大型展台，长度约有十五米左右，这么大的地方还霸占要家科技信息的展台，明显是有意欺负。 果然，听着余伟文的质问，这家公司十几名员工走了出来，领头的一身西服装扮，头发油光锃亮，一副高级人士的模样，胸前挂着公司的工牌。 余伟文看了一眼，找房网尚京分公司总经理，王辉。 “抱歉，我们公司比较大，确实摆不下了，理解万岁啊。我们占掉你们的两米，会依照会场价格给你。” 王辉以势压人，说的客气，可是话里话外，没有一丝客气的意思。 余伟文早就听姚衣说过，找房网是条过江龙，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此时他不由的紧张了起来，看对方的样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心里那叫一个窝火。 我理解你妈嗨啊！ 我们拢共才五乘五米，给你占两米之后那不得只剩下三乘五，那得逼仄成什么样？ 他当即就想发飙，可转念想自己这边，除了自己还有那么一战之力，其余要么米萌、尤佳落等女流之辈，要么就是梁文明这种退休人员，闹起来得吃亏。 如果真只得他一人，他或许头一铁就上了。 但带上老人女人，他反倒有点投鼠忌器。 “我们只要展台。”这时，尤佳落走了过来，硬气的说道。 王辉神色一冷，语气不善，“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都在尚京做生意，今天你们帮我们一忙，日后好相见嘛。” “日你奶奶个腿哦！哼，占了我们的展台还让我们退，欺人太甚。”尤佳落当即就跳了脚，回怼道：“你想要我们的展台，可以。拿你们的展台换，我们可以勉强还给你。” “拿小展台换我们的大展台，小姑娘你这买卖算的可真不错。”王辉冷笑道：“你是觉得我们傻呢，还是你们认不清现实？” “你们霸占我们的展台，还有理吗？”余伟文挡在了尤佳落面前，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女人顶上去，“你们要是不拿出来，那我们就找主办方了。” 王辉不屑冷笑，心道：就算你们找来主办方又能如何，我就不相信主办方会为了你们这新开的小公司，就得罪我们的找房网。 “随意！” 说完，王辉带人离去，他知道现在来的不是要家科技信息的老板，应付一下就可以，等要家老板来了，再认真对待，让别人知道，网络中介，找房网才是龙头。 余伟文拉着尤佳落回到展台。 尤佳落一脸不爽，“你别拉我。” “别冲动，他们人多，先把这里的事情告诉老板再说。” 他能感觉到对方是刻意针对，他没想到对方作为网络中介的龙头企业，会注意到他们，不应该是巨龙不屑蝼蚁，怎么到他们这里成了狮子搏兔。 当姚衣得知此事后，带着樊力赶来会场。 他不会有余伟文那种幼稚的想法，商场如战场，商业竞争无情、残酷，任何企业不会因你弱小就小觑，不会因你强大而畏惧，狮子全力搏兔，蛇也可以吞象，不管手段如何，活下来的才是强者。 普通人创业极其艰难，就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抱着行业巨头不会注意自己的错误认知想法，做着夹缝求存，慢慢壮大，站稳脚跟的美梦。 但无一列外，这些人的下场往往不太美妙。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找房网的目的就是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不给要家网一点希望，才可使找房网稳坐龙台。 这是找房网以京城为根基，辐射向全国，往外部扩张时常用的手段，他们早已屡试不爽。 到一个地方，便杀穿一个地方，每个行业巨头，都是这样一场又一场战役打下去，才慢慢打下万里河山。 姚衣默默的想着，如此看来，这个王辉有着敏锐的直觉。 不管他是下意识，还是意识到危险，都足以说明，这个负责人不好对付。 王辉能担纲找房网的封疆大吏，至少算个人物，绝不可能如其表现出来的那般弱智，他的举动背后必有深意。 堂堂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的负责人，要是白痴，说出去谁会信？ 要真是，丢的可是找房网的脸！ 只不过王辉算错了一点，要家网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弱小，反而是尚京的地头蛇。 因为，老板是他姚衣。 就算找房网这条过江龙想要立威，姚衣想说，你们怕是找错了目标。 若是换成姚衣，他在针对要家的时候，会将要家的老板以及所有员工的信息查一个遍，万一触及到本土某些势力，好做应对的准备，显然王辉是不知道他的身份。 当然这也无所谓，该来的迟早会来。 不是猛龙不过江，找房网来与他同一饭碗刨食。 今天不找他姚衣麻烦，将来大家一样少不得冲突。 第170章 快刀斩乱麻 姚衣带着樊力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只见米萌、尤佳落两女和梁文明布置着展台。 找房网的人已经有意无意的将霸占的两米展台，布置成一个面试点，纯粹就是恶心要家。 旁边的找房网员工，摆出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眼中尽是轻蔑之色，刺激着米萌等人。 “余伟文呢？”姚衣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拙劣的激将，他毫不在意。 “找主办方去了。”米萌见他来后，顿时有了主心骨，告状道：“姚衣……呃，老板，他们欺负人…” 姚衣点头，给她个不用怕的眼神，示意自己知道，“我来解决，放心吧。” “老板，他们欺人太甚，你可不能轻饶他们。”一旁，尤佳落怕他处理太温柔，出不了心中这口气。 “放心，我会让他们知道，尚京是谁做主。”姚衣霸气的说道。 姚衣虽然平时素来温和，但若因此以为他脾气好，那他会告诉别人，什么是真正的手段。 带着樊力来到找房网展台前方，姚衣眼神示意。 樊力会意，砰的一声，一脚将找房网展台支撑杆踹断。 钢架站台靠近要家网这侧应声而垮，狠狠倾斜下来，下方只见一阵鸡飞狗跳，狼狈不堪。 吃的我的，都给我吐出来。 “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辉哥，有人闹事。” 唰唰唰。 王辉领着找房网员工冲了出来，看到横七竖八的钢架与倒塌的的桌椅，他眉头一皱，“你是谁，为什么来我这里闹事？” 樊力咧嘴一笑，指了指一旁的要家，没有说话。 王辉会意，他想过要家各种应付手段，唯独没有预料到，直接上门砸场子，这特么还是文明社会吗？ 樊力可不管，冲着王辉身后的人勾了勾手指，挑衅意思明显。 “玛德，揍他！”王辉身后员工年龄不大，如何能忍受樊力的挑衅，不等王辉发话，一个个冲了上去。 樊力毫无畏惧，迎了上去，一脚踹飞一个，将暴力美学发挥的淋淋尽致。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多多少少挨了几下。 不同的是，樊力可以承受他们拳头，挠痒痒似的，找房网的员工可受不了他的一脚。 不一会，现场倒了一片找房网员工，各个鼻青脸肿，与活动筋骨的樊力形成鲜明的对比。 姚衣平静的看着这一切，虽说他有很多处理办法，但没必要。 “你是找房网负责人？”姚衣撇了眼王辉，“就问你一句，拆不拆？” “你这样做，就不怕被主办方驱逐吗？”王辉看着满地哀嚎的员工，面色阴沉的说道。 姚衣淡淡一笑，“谁敢？你占我地方，我拆你台子，天经地义。你的人先动手，我的人只是正当防卫。” 他又回头，“余伟文，都录下来了吗？” 余伟文兴奋至极的高举手机，“都录下来了老板！樊哥威武！” 一瞬间，姚衣身上散发的气势，压得王辉喘不过气来。 找房网是过江龙，要家听都没听过，可是过江龙被蚂蚁撂倒，这事你敢信？ 王辉在工商注册信息那边查到的资料，要家是刚刚成立的小公司，按照他的剧本，要家会被找房网按在地上摩擦。 他们再怎么委屈也闷不出个屁来，最后只能认栽。 就算主办方出面，他找点关系花点钱，就能解决。 但眼前的一幕让他措手不及，他怎么也想不到，要家有胆子敢在十校联招会场闹事。 并且要家网里居然还有个樊力这种绝对的练家子，那拳脚功夫，那架势，绝对不是普通人。 十几位找房网员工要么被樊力打倒在地，要么就被吓住不敢上前，总之樊力见没人下场后，继续拆除着找房网的展台。 尤佳落兴奋的跑了过来，帮着樊力拆除展台。 不过，她眼睛却在找房网的员工身上来回扫，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刚才要不是樊力动手太快，她都想过来打一架了，不得不说，她想多了。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会场各大公司的注意，纷纷看着热闹。 不过，对于樊力砸场子，着实惊住了他们。 别的不说，这胆子是真大，他们也好奇主办方会怎么做，找房网可不是一般的公司。 说曹操曹操到…… 余伟文找到主办方，主办方让他去找安保人负责人，不管是拆除还是调解，都是安保负责人的职责。 他又急忙跑去安保部，找到了负责人潘喜，两人正在扯皮呢，就听下属报告说，会场有人闹事，潘喜召集人手冲了过来。 来到现场，余伟文满是惊愕，他还以为找房网过来砸人呢，吓的他赶忙冲了过去，一见姚衣站在那里，顿时松了口气。 潘喜见乱糟糟的会场，大喝道：“谁敢在老子地盘闹事？” 姚衣看了一眼，嘴角微翘，怎么是这家伙。 王辉率先跑到潘喜面前，告状，有意无意提及自己是找房网，是有名气的大公司，暗示他，找事的是一家小公司，希望他能秉公办理。 话说的很明白，你要能处理好，好处多多。 潘喜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朝着姚衣走了过去，站在姚衣背后说道：“是你带人闹事？” 姚衣转过头，笑道：“你有意见？” “你……”潘喜刚要大骂，一见姚衣正脸，顿时慌了，强行将骂娘的话噎了下去，差么点噎死他。 随即，堆出一张笑脸，“卧槽……姚哥，我怎么会有意见呢。只要您高兴，想怎么砸就怎么砸！你特么早告诉我今天你也来啊，这块地儿就我负责。” 潘喜简直哭笑不得，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幸好自己改口快。 当然也怪自己眼瞎，怎么连姚哥的背影和那个名叫樊力的保镖都没认出来。 姚衣摆了摆手，“他占了我的展台，我取回来，没意见吧？” “没有，没意见，我肯定秉公办理！”潘喜摇着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 姚衣点了点头，指了指王辉，道：“你去告诉他，找房网想找茬，随便放马过来，他还有什么手段全用出来，我都兜着。” 潘喜恭维道：“切，就凭他们怎么跟姚哥斗，姚哥抖抖手就能掐死他们。不然，我回头……” 姚衣扫了他一眼，轻声道：“人家可是行业巨头，总公司市值在十亿以上，你可没资格瞧不起他们。这是我的事，你别乱掺合就行了。我不想害你。” 潘喜一惊，他听说过找房网，也知道是家大公司，却没想到是一条超级大鳄，想想刚才的话，虽说是恭维姚衣，但若是让找房网高层注意，他潘家那小船，可经受不住这滔天巨浪。 不过，找房网再强，在尚京有姚氏这头巨龙强吗，显然是不可能！ 潘喜一边想着，一边走到王辉面前，“你们强行霸占别家公司展台，他们有权利进行拆除，警告你们别再做这种小动作，当心惹到不该惹的人。” 说完，又将姚衣的意思表达一遍，然后带人收队，巨龙的游戏，他可不想掺和其中。 王辉眉头微皱，看来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要家怕是不好对付。 想了想，他来到姚衣身旁，冷笑道：“姚老板是吧，挺好，挺年轻有为，蛮有魄力的。但生意不是挥拳头，就算你有些来头，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他看了眼要家的员工，不屑道：“现在的大学生鬼精鬼精的，就凭你这草台班子，妄想忽悠他们，天真。” 姚衣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行吧，走着瞧呗。” 王辉冷哼一声，径直离去，回了他们展台里面。 他看着受伤的员工，气不打一处来，“把传单再印一倍，给我发遍整个会场。还有，要家给多少薪酬，我们上浮百分之五十！，我要让他招不到一个人。” 与此同时，姚衣在展台开着会。 “樊哥，你没事吧？”米萌一脸担忧，她可是看到，樊力被揍了好多拳。 樊力笑了笑，抖抖肩膀，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姚衣递了一个感谢的眼神，他来之前问过樊力意见，樊力说与其找来找去拼关系，不如干脆利落砸场子。 姚衣想了想，接受了他的建议，所以一来就打上了门。 姚衣不怕拼关系，只是怕浪费时间，这事不尽快解决，吃亏的还是他。 人家的展台都快完成，自己这边才刚刚开始，哪有那个时间跟他们耗。 姚衣回过神，吩咐道：“伟文，明天发传单要小心，找房网不会善罢甘休。” “嗯，明白。”余伟文点了点头。 “布置完展台，你们就回公司。”姚衣看着米萌等人说道：“不要有什么想法，我们没必要跟他们硬碰硬，今天只是一个意外。” 商战虽然无所不用其极，但这种不尊重对手的小手段，是因为要家没被找房网看做真正的对手，一旦王辉认真起来，之后的战斗就不会是这般小打小闹。 米萌等人留下，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梁文明表示认同，虽然他不怕，但是他并不年轻，真要打还真就打不动。 尤佳落想说什么，被姚衣眼神制止，这个丫头胆子太大，留在这里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很快，展台布置完成，米萌尤佳落等人回了公司。 “老板，他们明天肯定还得搞事，我们要不要在传单里加点东西，比如夹点钱？”余伟文建议道：“我就不信，看到钱就没有人过来。” 姚衣摇了摇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不能失了分寸，做事要大气。传单里夹钱也太儿戏了。” “可是……”余伟文想不通，只要为公司好，什么办法不能用。 姚衣敲打道：“不择手段可以，但是不能抛弃本心，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你自己多琢磨一下。” 不得不说，余伟文确实有才分，天生的商业人才，只是有些想法过于极端，有些不择手段了。 当然啦，不择手段在商业中是必不可少，但要分情况，分实际，有底线。姚衣觉得，余伟文过多的接受社会残酷，导致他现在总是下意识想些歪门邪道。 余伟文默默的点头，“好吧。” “不急，走一步看一步。”姚衣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第171章 出师不利 第二天，在各大公司，各大名校的期待下，十校联合招聘正式开始。 一辆辆各高校客车，停在会场门前，一队队学生有序入场，会场外的大广场里人山人海，可谓热闹非凡。 与此同时，各大公司行政人员走了进来，手上拿着公司传单、公司简历等，走到各自公司展台，等候着学生上门。 姚衣一大早就带着樊力，余伟文赶了过来。 相较于隔壁人员众多，他们显得势单力薄。 余伟文、樊力、米萌、柳珏和尤佳落站在展台前，发放着传单，姚衣在最里面等待着面试者。 学生们两人结伴，三五成群，一边看着，一边询问着，安静的会场，瞬间热闹了起来。 此时，大公司与小公司之间的差距清晰可见，大多数的学生直奔会场几家有着十五米展台的大公司，哪怕不是心目中的首选，也想去碰碰运气。 如此一来，在找房网隔壁的要家，就显得门可罗雀。 姚衣神色如常，坐在自家展台，无动于衷。 他并未因无人询问，而感到失落。 王辉不屑的看了旁边一眼，嘴角满是冷笑，啧啧，瞧你们这门庭冷落车马稀的样子。 我找房网分公司可就热闹多了，光是询问的都排着队，挤都挤不上来。 他之前的策略起了作用，有意无意的，找房网负责分发传单的员工铺散得很开，并且大半都倾斜往要家网站台这边。 不少前来找工作面试的学子还没靠近要家网站台，就被找房网的员工半路截杀，他们拿着传单低头一看，京城龙头，互联网同行业领导者，市值数亿，员工数千人，怎能不动心。 王辉双手环胸，很是享受这种优越感，尤其是看着姚衣面无表情的脸，更加的爽快，昨天的愤懑烟消云散，心里只剩下满足。 “姚老板面试几人了？”等过了一会儿，王辉凑到这边来冷嘲热讽，装模作样，“哦，是没来人吧。你看我，忙的都晕头转向的，还以为姚老板招够了人呢。” 姚衣撇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姚衣知道这货的心思，当真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大家不但在这展厅里是隔壁竞争对手，在将来的市场上更是要正面交锋，这货为了打击自己的信心，连斯文都不要了。 见姚衣不理自己，这一拳打在棉花上，王辉冷哼一声，“姚老板就扛着吧，我会让你这三天一个人都招不到。” “呵呵。”姚衣还真不信。 “唉唉，这家公司不错啊，怎么没人来呢？” “好像他们招的岗位，找房网也在招，而且给的钱高得多呢。” “真的假的？” “你自己看呗。” …… “呵呵，不会这家公司得罪找房网了吧？” “谁知道呢。” “嘿，我跟你们说啊，我有个亲戚就在这里上班，他昨天亲眼看见这家公司的人，把找房网的员工给打了。” “我靠，这么牛十三？” 听着学生的议论，王辉即得意又难受，真特么嘴碎，这种事都能被传出去，而且还被学生听到，这主办方是干什么吃的。 更让他难受的一幕出现了，听到要家将找房网打了，几个感兴趣的学生反而走了过去。 王辉脸色阴沉，示意一位员工，还特么愣着干嘛，截胡啊！ “你好，请问您招的是什么岗位？”一位学生问道。 姚衣面带微笑，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想应聘什么职位？” “我比较喜欢销售。”学生回道。 “那你实习过吗？”姚衣问道：“有过市场经验吗？” 学生摇了摇头。 姚衣再问，“你了解市场吗？或者说，你了解销售吗？” 看他有些紧张，姚衣笑了笑，“别紧张，不需要你懂的太多，只是想了解你的看法。” 学生摇了摇头，他真没啥看法，只是觉得销售可以在外面跑，不用坐在办公室中耗时间，觉得有意思而已。 姚衣摇了摇头，“抱歉。” 倒不是他苛刻，这名同学有才华没才华先放一边，单看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可见他并没有在意这次的面试。 再从他的穿着来看，明显家里条件不错，就更加不在意这次面试。就算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家里也就给安排了。 当然，仅凭他的着装，并不能确定他家里不错，但看他的打扮，气质，肤色，姚衣可以肯定。 姚衣的确缺人，但创业初期的班子尤其重要，这种小伙子显然不会为了自家公司而全力以赴，招过来平白占着坑位，没什么意义。 这位学生离开后，身后站着的几位，也都摇了摇头，离开了要家科技信息的展台。 有想法，有看法，或者有自己分析的人才，也不会来这里看看，隔壁就是找房网，谁好谁坏看得分明，他们又不瞎。 “辉哥，这家伙还挺会摆谱，小公司而已，有人去就不错了，他还挑这挑那。”一位找房网的员工，调侃的说道。 王辉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发你的传单去。” 别看他面对姚衣一副不屑的表情，实则心里很是警惕，别的不说，仅从那个潘喜的态度就能看出一二，他之后的这些针对，看似是为了发泄，实则是全力打压，足以说明他心中的重视。 刚才姚衣和学生的对话，虽然简单，但传递出一个信息，宁缺毋滥！ 这是个有野心的家伙啊，王辉心中感叹一声，更加坚定打击对方的盘算，否则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真可能会被地头蛇吞掉。 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开疆拓土的职务，可别到时候给人在外面干挺，灰溜溜的滚回总公司，那自己在找房网里的职业生涯也爬到头了。 “王辉是吧？”见没人来面试，姚衣闲着无聊，跟王辉聊了起来，“你在找房网是什么职位？只是一个分公司经理吗？” 王辉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姚衣微微一笑，“别紧张，跟你聊聊而已。” “呵呵，跟你姚老板，我可聊不上来。”王辉冷笑。 虽然他不知道姚衣在打什么鬼主意，但他可不认为姚衣只是想聊聊。 姚衣摇了摇头，“我自问没有招惹你，但你一来就针对要家，怎么看都是你无理在先，我砸你场子，是教训在后，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解释？”王辉一怔，他没想到姚衣会跟他说这个，他冷静了一下，说道：“我什么意思，姚老板应该清楚。至于解释……” 他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姚衣，继续道：“抱歉！” “你跟我干吧。”姚衣平静的说道。 王辉一愣，你莫不是开玩喜？ 他实在是跟不上姚衣的天马行空，他刚才还在想上一个问题，姚衣下一个问题就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找房网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它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姚衣趁热打铁，一步步引诱着王辉。 当然，他确实看好王辉的才能，虽然某些手段过于稚嫩，但是那敏锐的感觉，让姚衣有了兴趣。 以后公司发展，这样外蠢内精的人才挺好，既能让别人轻视他而放松戒心，又够阴险冷不丁插别人一刀，并且他的嗅觉够敏锐，能感觉到其他人感觉不到的危险。 “姚老板，你……莫不是在逗我玩？”王辉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复杂。 他一直以找房网分公司负责人的心态，来面对姚衣。 说白了，就是敌对关系，从未想过两人成为朋友，或者是其他关系。 姚衣的话提醒了他，有时候敌人未必就是敌人，真有可能变成其他关系，这或许就是姚衣想要表达的意思。 “抱歉……” “我没那功夫逗你玩！”姚衣摆了摆手，打断道：“别急着拒绝，你虽然是找房网分公司负责人，却不是当权者。若是我没看错，你只是分公司经理，你的职务任免受总部辖制，你的地位远没有那么高。” “那又如何？”王辉注视着他。 姚衣嘴角上扬，拒绝无妨，只要有了想法，那就好办了。 他指了指身后的展台，又指了指找房网那边的展台，问道：“在你心中，有什么区别？” 王辉下意识说道：“小公司与大公司的区别！” 姚衣点了点头，“还有吗？” “实力的区别？”王辉摸不准了，他仿佛在跟着姚衣的思路走。 “对也不对！”姚衣点头又摇头，“实力是随着生存空间而提升，生存空间越大，相应的实力增强。” “在你看来，找房网与要家哪一个生存空间更大？”看来一眼沉思的王辉，姚衣继续说道：“是已经到顶的找房网，还是无限可能的要家？” 若用后世眼光来看，找房网不算顶峰，但是在如今看来，找房网已经登顶，成为行业巨头。 不管如何，它的生存空间已经固化，没有了对手的狮子会蜕变成猫，直到被新的狮子所吞掉。 另外，找房网从京城杀到尚京，他们在京城虽是一家独大，但在尚京同样初来乍到，谁胜谁负还真未可知。 姚衣的话，如一记重锤，敲醒了王辉。 现在找房网上到老板下到员工，都在为第一虚名而沾沾自喜，岂不知正是这个虚名限制了发展。 “姚老板果然厉害，听您一席话，胜过多年摸爬滚打。”王辉笑着感谢，“不过，姚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哪有大战未起，我这先锋大将就率先投敌的道理，哈哈哈哈。” 姚衣点了点，“可惜了！” 有才华的人，都有一个通病，自负！ 宁愿在一个树上吊死，也不愿另找别处。 良臣择主而侍与忠臣不侍二主，孰弱孰强啊。 第一天的联招会很快结束了，找房网尚京分公司总共收到了600份简历，面试人员高达150人次，不愧是行业巨头。 王辉当天就定下10为人选，可谓魄力十足。 要家科技信息总共才收到30份简历，姚衣亲自面试了30位学生，他没有一个看好的，看着余伟文打听来的信息，在对照自家的信息，无奈摇了摇头，深感创业之艰难。 都不知道是自己太挑，还是人才真的难寻，不过他倒不太急，还有两天，慢慢来。 第172章 电视访谈 要家网招聘不顺，并未影响姚衣，他简单吩咐余伟文，保持第一天原状后，就带着樊力赶往尚京文化出版社。 在向晚男、刘文德运作下，《单词机关枪——一月记忆一千词》逐渐推广，虽然没达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却在尚京诸多大学圈子中转播，上到老师下到学生，都对其深感兴趣。 其中，反应最为火爆，当属尚京师范大学。 尚京各大名校，能这么快的知晓，尚京师范大学师生功不可没。 毕竟一传十十传百，大学生又最八卦。 …… 招聘现场依旧火爆，学生比第一天来的还多，找工作的热情逐渐上升。只是，要家网展台前依旧门可罗雀，无人问津，与隔壁找房网形成鲜明对比。 倒不是说完全没人来，只是学生们得知要家网与找房网同属网络中介，区别在大小公司后，有意向的学生会先到找房网，若是没有通过才会来要家网碰碰运气，更甚者，在找房网面试后，又来要家网投递简历，哪怕被找房网淘汰还有要家网兜底。 但找房网的找人标准本就不高，连找房网的面试都通不过的人也就那样了。 对于这种选手，余伟文看都不看，直接扔进垃圾桶。 总而言之，招聘还是要看运气，缘分到了，人就来了，彼此满意，达成合作。 所以，没必要太过着急。 与此同时，姚衣带着樊力赶到了出版社。 刘文德、钱毅站在出版社门口，迎接着两人。 见姚衣走来，刘文德笑道：“麻烦你跑一趟了，姚老师。” 姚衣笑着摇头，“应该的！” 毕竟，出版社推广的是他的书，不管出版社赚多赚少，获利最大还是他。 刘文德点了点，笑了笑，“姚老师，上去说吧。老向还等着咱呢！” 趁着上楼的功夫，刘文德简单的说了他们的想法。 姚衣倒是不惊讶，想要达到最好的推广效果，媒体虽然是主力，但电视台传播的能力必不可少，它的推广效果配上媒体报道，会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尚京文化与尚京电视台教育频道合作，制作一期针对姚衣的访谈会，来向尚京大众推广这本书。 能联系到电视台制作专访，向晚男可谓费尽心力，一方面要与电视台搭讪，一方面又要上下打点，为了推广姚衣的这本书，他算是下血本了。 姚衣想了想，同意了这事，对方为了这本书煞费苦心，他也得投桃报李。 上次座谈会带动了师生的力量，那这次访谈会，就带动市民的力量。 见姚衣同意，向晚男松了口气，刘文德笑出了声。 真有点担心他身份特殊不爱上电视，不想曝光自己。 要知道两人为了这本书忙前忙后，就差这最后一哆嗦了，成了，畅销火爆，败了……不会败的！ 谈好之后，向晚男通知电视台做好准备，几人当即出发。 临出门前，刘文德询问一句，“姚老师不用再准备准备？” “不用。”姚衣摇了摇头，“我知道该怎么说。” …… 电视台动作很快，毕竟是地方台，又有成熟团队与访谈间，当姚衣等人赶到时，就已经准备好了。 姚衣没废话，整理整理着装后，走进了电视台演播室。 青春靓丽的女主持人早已到位，就等他这位主角了。 两人简单打了招呼，梁田田见姚衣如此年轻，很是惊讶。 她刚才接到电视台通知，说要采访一位老师，当时她还以为是学院资深教授，或者有名的老师，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位年轻人。 不过，作为专业主持人，她很快就调整了状态，开始采访。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2009年第二十一期教育访谈，我是主持人梁田田！”重复着以往的台词，梁田田说道：“今天，我们邀请到了一位特殊的来宾。就是坐在我左手边的姚衣，姚老师。” 看到梁田田示意后，姚衣看向镜头，微笑道：“大家好，我是姚衣” 梁田田接话道：“相信大家对姚老师不太熟悉，看起来面生。我刚才第一次见姚老师时，除了觉得帅之外，脑子里都一片空白了。” 姚衣连连拱手，“不敢当不敢当。” 梁田田活跃了一下气氛，又道：“不过呢，面生归面生，但我对《单词演绎法》却是如雷贯耳闻名已久。最近这本书终于要正式发售，也是让我们这些英语爱好者望穿秋眼啊。” “在这里特别说明一下，《单词演绎法》将在全国各大新华书店与百联书店同步上架。如果你的英语学习有困难，如果你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千万不要错过。没错，姚老师正是这本书的作者！”梁田田神秘一笑，“至于单词演绎法究竟有什么神奇，别着急，接下来就由姚老师为大家介绍！” 姚衣微笑，“首先，向各位有些了解的观众，纠正一下。单词演绎法，是本书精华的一部分，全书叫做《单词机关枪——一月记忆一千词》。” 在讲述书名时，他刻意加重了后面“一月记忆一千词”的语气。 这是一种标签化的营销手法，运用适当的夸张，并加重语气，在听众心里形成个强有力的标签。 常用英语单词本来就几千个，猛然记下一千个词听起来很浮夸，但其实合理，平摊下来每天也就三十几个词而已。 可听在别人耳中，却能形成仿佛一下子背下一千个词的印象，能够最大限度勾起旁人的好奇。 “至于为什么叫机关枪呢，是因为这本书能够帮助大家更方便，更快捷的记住单词，不需要死记硬背，只要懂得方法，你想记住多少单词都可以。并且采用演绎法背下来的单词记忆会特别深刻，在你需要的时候，单词会像机关枪发射一样，从你的心里子弹般射出来。” 他简单做了纠正，然后详细解说《单词机关枪》。 一旁的梁田田不愧为出色主持人，很快抓住了《单词机关枪》最吸引大众的点，也就是师生熟知的《单词演绎法》，针对这一点，询问着姚衣，不时地提出异议，然后姚衣进行解答，添加一些诙谐的东西，引发观众的兴趣，也让梁田田这位主持人反而慢慢被带入了姚衣的思路和话题。 虽说主持人的宗旨是控场和配合，作为访谈节目，梁田田最大的能力就是配合，她采访很多所谓成功人士，或者说名牌大学教授，但是很多话题她不感兴趣，主持人对采访人所说不感兴趣，那这配合相对就要弱很多。 而姚衣知道，要想观众有兴趣，或是认同他的书，首先梁田田这位主持人要先认同，如此两人配合起来，才能让更多的观众听明白。 显然，在他出色的演讲能力下，梁田田逐渐进入他的节奏。 不过，他发现梁田田很快察觉到，并且走出了他的节奏，但对方并无别的想法，只是用自己的节奏，迎合他的节奏。 当然，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谁都会感到不爽，梁田田也难受，但她对这本书的兴趣，压下了心中的不适，配合姚衣的同时，表达自己的态度，我可以配合你，但你不能强迫我配合你。 对此，姚衣微笑点头，他是怕梁田田跟不上他的节奏，所以一步步带着她，但她有这个能力，姚衣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不得不说，与水平高的主持人合作，非常轻松。 二人如此一问一答，不知不觉间便度过了四十五分钟。 录制时间比播放时间稍稍长些，接下来梁田田还会配合剪辑师对节目进行剪辑，让访谈节目显得更加紧凑，节奏更加严密。 “感谢姚老师为大家的解答，也希望这本书如姚老师所讲，可以帮助学生们提高英语。”节目最后，梁田田进行最后的结尾，“感谢各位观众收看本期节目，我们下期再见！” 咔…… 姚衣走出演播室，向晚男等人迎了上来，“姚老师，怎么样？” “还不错。”姚衣微笑点头。 主持人配合的好，他解释起来也轻松，没费多大力气。 “相信这期节目会很精彩。”梁田田走了出来，肯定的说道。 听到她的回复，向晚男等人松了口气。 专业事还要专业人，梁大主持人都说好了，这节目那就妥了。 向晚男激动跟刘文德和钱毅商量着今天晚上的宣传，万事俱备只欠这股东风了。 激动的同时，向梁大主持人表达感谢，这次他可是动用很大的关系，才让尚京电视台请出他们的台柱子。 去年梁田田就是做这节目出道，红了之后便转而负责尚京台综合频道里的热点节目了。这次也是为了节目效果，才专门将她请回教育频道做一期。 “不用谢。”梁田田出来之后便变得有些高冷，这大约才是她台后的真实性格，“姚老师的书，我很感兴趣，出书后麻烦通知一声，我去买一本。” “梁主持客气了，出书后，我亲自送您一本。”向晚男笑着点头。 梁田田轻点粉芷，没有拒绝，转身离去。 路过姚衣时，好奇的看了一眼。 姚衣微笑以对。 节目录制完后，向晚男请姚衣吃饭，期间询问着他的看法。 姚衣深吟片刻，谈了谈自己的想法，大体跟向晚男想的差不多，都是先造势，将大家的气氛调动起来，然后进行销售。 谈到如何将这次的访谈会利益最大化，姚衣只说连个字，“噱头！” 向晚男心领神会，再次惊叹姚衣的眼光老辣。 这小伙子的确不像个年轻人。 嗯，除了年轻帅气之外。 第173章 信息差 在姚衣参加访谈时，招聘会这边，要家网第二天的情况依旧不甚理想。 偶尔有不错的人选，但人从自己这边离场后，隔壁公司就算拽也得拽过去试试，眨眼功夫，就被找房网当场挖了墙角，余伟文怒不可遏，却无可奈何。 他琢磨着，王辉是不是疯了！ 有必要这么狠吗？ 这只是一次招聘而已啊，至于吗？ 他不知道，王辉确实疯了，昨天被姚衣一席话刺激大了，陷入了理智的疯魔状态。 今一早，他就吩咐找房网全体员工，全方位针对要家网，势要用全力打掉要家网。 若不趁要家网羽翼未丰，及早铲除，必定后患无穷。 与姚衣猜测一样，王辉认真起来，要家网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点，余伟文终于深刻的体会到。 什么是行业龙头的能力？ 那就是碾死你毫无压力！ 不说别的，只要要家网招聘成功的人才，总能被找房网挖去，不管给了什么条件，学生一听是找房网，毫不犹豫就抛弃了要家网。 对此，余伟文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眼的人才，走向对面。 他想过用些手段，或利诱、或威胁、或逼迫，强行留下那些人，但是想起姚衣的提醒，他没有轻举妄动。 但是，看着手里不到50份的简历，余伟文苦笑着摇头。 这些简历，看起来挺多，但是有一半要剔除。要么属于滥竽充数的，要么是能力不够的，要么是纯粹混日子的，总之都是些歪瓜裂枣。 而剩下一半，大体可分成两部份。 一部份是被找房网挖走那些学生，能力不错，想法也好，但要家网给的待遇，明显没有找房网恶意抬价抬上去的高，再加上对方公司名气上，一个是行业龙头，一个是刚开的新公司，面对找房网递过来的橄榄枝，他们都不带犹豫的。 还有一部份，能力勉强达到及格线，但太多鸡肋，找房网都不想挖的。 这些学生能力或许有，但却极为有限。想法不错，却很明显的人浮于事好高骛远，总之比起被挖走的那些，明显不如。 这些学生还比较眼高手低，缺乏自知之明，还在还待价而沽。 那意思是，找房网下一个就会挖走自己，你要家网要想留住我们这样的“人才”，总得提高提高待遇吧。 对于有这样想法的学生，余伟文直接无视。老板肯定不会供大爷，你们都是些大爷。 …… 招聘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向晚男跟姚衣通过气后，开始大肆宣传。 向晚男和刘文德商议后，决定先炒一炒冷饭，用尚京师范大学的座谈会，来点燃第一把火。 效果是显而易见，在第二波宣传之下，作为尚京名牌大学之一，尚京师范大学的座谈会，引起尚京本地广大师生热议，尤其是在各大名校之间，传播的尤为迅速。 虽然，有些学校或多或少提前得知，但并不全面，这次向晚男重新将其抛出来，也是为了先引起学生与老师的关注，再图谋影响整个尚京的市民，毕竟这本书能不能火爆，还得看市民里的学生家长和初高中生们。 消息一出，果然有效，点燃了尚京本土各大初高中学校，师生们纷纷热议，讨论着最受欢迎的《单词演绎法》。 当然，水军的痕迹还是很明显，有些人很理智，并未听新闻的一面之词就狂热的追捧，反而谨慎的去求证。 被求证的人，从尚京师范大学副校长张卫雨到老师，再到学生，无一例外，对单词演绎法都高度推崇，如此一来，彻底燃爆尚京文化圈。 相较于文化圈的轰动，普通市民刚开始比较无感，很多人就算听到了，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当然也懒得去理解，更没有闲工夫去求证。 总之，单词演绎法好与不好，与他们无关。 但是，比之这些人的无感，孩子的家长们，那真是陷入了狂欢。 他们双眼绽放着诡异的光芒，不停的询问着孩子： “崽儿，《单词演绎法》是不是真那么神奇？你同学都怎么说的？” “你们班上有同学试过了吗？你英语比较差啊，是该补一补，不然我们也买一本？” “确定看了这本书，想学多少单词都可以？” 在连番追问下，学生、孩子们实话实说。 得到想要的结果后，家长们统一嘴角上扬，露出一副莫名的味道。 见到这副表情，孩子、学生们，看的浑身哆嗦。 人生如此艰难，我为什么要说实话自找麻烦？ 唉，算了，学就学呗。 这些孩子们看了看自己英语月考试卷，选择认命。 …… 文化圈火爆的同时，下午晚些时候，当事人姚衣却已经重回招聘会场。 看到姚衣进来，余伟文仿佛是，见到了家长一般，将这一天的憋屈，全部发泄了出来。 那委屈的样子，让姚衣笑出了声。 “放心好了，我们还有机会。”姚衣安抚了一句。 余伟文垂头丧气，惋惜道：“好的人才都被挑走了，还能有什么机会？” 姚衣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事实上，他也刚刚得知，十校联合招聘，很大程度上，是专科、二本院校，借助着尚京名校的名气，来推广自己的学生。 如果，将学生看做产品，学校看做公司的话。那公司想要更好的卖出产品，借助大公司的平台，是不是更容易一些？所能达到的效果也会更好？ 事实就是，十校联招的学生并非扎堆着一窝蜂一起来，而是分学校，分批次。 这都人之常情，不然的话专科与二本院校的学生和985、211的扎堆在一起，在大家需求待遇差别都不大的情况下，二流学校的学生想得到用人单位青睐太难了。 谁能接受自己是陪衬。 这是十校相互间达成的默契，给专科院校与二本院校学生多留点机会与面子，省得他们刚投身社会就感受到满满的恶意。 分批参加能稍微提高二流院校学生的就业率，也能给会场分流，免得出现人潮引发踩踏事故。 所以，这两天来的学生，几乎都是专科、二本院校的学生。 以尚京大学为首的几所985、211重本，学生只参加第三天的招聘会，避免与之前的学生遇上。 当然，这都是私下的协商结果，算内幕消息，参加招聘的单位如果不问，负责主办的尚京人才中心不会往外泄露。 即便问到了，他们也只会说会场容纳量有限，分批免不了，至于具体怎么分批，我们作为工作人员也不清楚，中式传统太极了解一下。 但姚衣知道，给他露底的正是现场安保负责人潘喜。 听了余伟文满腹怨言，姚衣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大体翻看了今天投递的简历。 其实，除了柳珏的技术团队需要专业人才外。其它岗位，学生能力差不多就行。 所以，要家网的要求并不高！ 但，就是这样，竟还没招到人手。 一方面是找房网刻意打击、挖墙脚。 除此之外，不得不说，现在的学生好高骛远，要求太多。 要家网作为新开的小公司，先天劣势太大。 “姚老板，今日如何，招了多少人？”王辉满面笑容，春风得意的走了过来。 姚衣看他一眼，问道：“你们找房网挖这么多人，吃得下吗？” “我们公司规模大嘛，尚京可是个大城市大市场，不穷兵黩武一点，又怎么征战沙场呐。”王辉是来套话的，可不想反被套过去。 “也就是说还没招够？”姚衣微笑看着他。 王辉撇嘴笑笑，“商业机密，不便透露。” 看他那副样子，再看了看米萌总结出来的这两天笑眯眯从里面走出来的应届生人数，姚衣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不管你找房网规模再大，一个直辖市分公司撑死也就能装百来号人，你这前两天都快招满了，明天你拿头装更多人。 这是需要现场落锤，至少得给人三个月实习期的应届生招聘会，你总不至于明天把这两天招的人都给放了鸽子吧。 那你名声不得臭？ 姚衣摇了摇头，“你没机会了。” “什么？”王辉一愣，心中骂娘，咱能不能好好说话，能别神神道道的么。 “明天最后一天，你没有机会了。”姚衣再度笑道。 “姚老板的意思是，明天我找房网会招不到人手？”王辉呵呵一笑，仿佛听到一个笑话，“哈哈，姚老板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您可只有这最后一天啦！” 姚衣不置可否，耸了耸肩，没有多说。 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这就是信息不对等造成的认知偏差。 没办法，谁叫我是地头蛇呢。 …… 如果说，之前的座谈会引爆了文化圈，那么接下来的电视访谈，再配合尚京文艺出版社的第三波宣传攻势，就会引爆今夜的尚京。 “喂，最新杂志，最新的教育报你买没买？里面有篇《最帅英语教师》写得可真玄乎。” “买了买了，真是爆满啊，挤都挤不上。” 尚京文艺出版社与各大报社、杂志，媒体合作，推出了各种杂志，和新闻。 就在今天下午，这批提前准备好的报刊杂志陆续上架，出现在尚京各个报亭上。 刚才那本杂志就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三十天学会一千单词，你也可以！》 《跟着姚老师学外语》等。 “你还在为死记硬背单词而苦恼吗？你还在为学外语而发愁吗？那就学习单词演绎法吧，它会教授你，如何尽快掌握单词！” “你还在等什么，有了它，你麻麻再也不担心你学单词啦！” “学会了单词演绎法，想学多少单词，就学多少单词。” “单词机关枪，射落高考状元郎。” 无数杂志报纸铺天盖地，传播在尚京每一处角落。 有的人不屑一顾，有的人略微惊讶，有的人当成寻常街头妙谈，还有的人好奇的买了一本。 总之，在之前座谈会打下的基础，下午报刊杂志与媒体传播，又一次加大了影响。 最让大众感兴趣的，还是姚衣这位年轻，而又帅气的作者。 第174章 有苦说不出 “姚衣，姚衣……快，快来看电视。”米萌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你上电视啦。” 姚衣走出房间，见电视上正在播放自己的访谈，淡淡一笑，“看起来效果不错！” “你在说什么呀？”米萌呆萌的问道。 姚衣摇了摇头，“没什么，看电视吧！” 一旁，樊力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一直跟着姚衣，最清楚姚衣的想法。 看了一眼电视，默默低下了头，看着疲惫的柳珏，有些心疼。 樊力轻轻捏了捏柳珏有些发酸的手指，眼中荡漾着爱意。 这些天来，柳珏一人盯着网站进程，还时不时得亲自下场编写和检查代码，早已疲惫不堪。 正因如此，姚衣迫不及待的招人，以求缓解身边人的压力。 不管是看起来最累的余伟文，还是在公司做准备工作的米萌、尤佳罗、梁文明，以及常驻青田科技的柳珏，都非常辛苦。 背靠在卧室门边，姚衣看着电视，心中却推演着现在的状况。 其实杂志刚出来的时候，这事并没有那么火爆。 直到尚京教育频道播出节目后，学生、老师、家长，才被姚衣吸引住。 不少人冲着知名主持人梁田田重回教育频道做访谈才去看这节目，结果却发现采访对象也挺好看。 在观众眼中看来，今晚的节目可谓男才女貌。 二人谈吐风趣，明明是场近乎于打广告的访谈，但姚衣的讲解却不但生动，更很有趣。 他更又表现出远超外表的成熟，言谈间除了生动讲述《单词演绎法》之外，更透露出不少人生哲理的韵味，说了很多可以用于生活的逻辑思维，让人听来不由自主的微微颔首，会心一笑。 所以，这个夜晚可以说，因为姚衣而轰动。 对此，反应最明显，最激动，最高兴的，还是姚衣的父亲。 在访谈节目播出期间，他接连接到了无数个恭喜的电话，无一列外，都是关于姚衣那本书。 这让姚起大感欣慰。 所以，他难得的主动打电话给姚衣，电话里虽然没有直接夸奖，但是喜悦的心情，姚衣明显能感觉出来。 对此，姚衣笑着接受老爸的“教训”莫要得意忘形！ 当然，父亲也稍微提点了一下。 按照老一辈的思维，财不露白，往后这种电视节目还是少上为好。 姚衣则笑着与父亲在电话里说了自己先有名，后立业的思路。 姚起倒是不置可否，并未完全反对，但也没绝对赞成，只让他每做一个决定前都多思量一番。 单词演绎法的火爆，确实让姚衣高兴，毕竟那是他的心血，但还不至于让他忘了自己姓什么。 他要的不是靠出书赚多少钱，他要的是名。 在招聘会第一天受挫后，他就在思考这对策，但想来想去也没有好办法。 直到第二天向晚男给他打电话时，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名气！ 前世的他接受姚氏，并不需要“名气”，因为姚氏本身就是名气。 如今，他新开的小公司，恰恰需要“名气”。 名人办企业是把双刃剑，用得好便能事半功倍，在起步阶段如虎添翼。 用得不好嘛，便会让个人的人设在旁人心中构成刻板印象，限制企业的发展反响。 姚衣素来自信，他认为自己能掌握好这个度。 有了“名气”，他就可以跟找房网竞争，在尚京这一亩三分地上，看看是你行业巨头的名气大，还是“姚老师”这块招牌的含金量高！ 所以此次向晚男的推广想法，他完全赞同，并且全力配合，就是要携带这股气势，招到自己想要的精英。 并且让自己的公司，在尚京要比找房网更有知名度，有利于要家网接下来在市民心中的认同度，有了这两样东西，他就能彻底掐死找房网，让他们毫无反击之力！ 当然，这事还要一步步来，不能急。 不管是“名气”，还是市民心中的认同度，都需要长时间一点一滴的努力，如此才能有深厚的基础。 …… 与此同时，另一边，王辉也在看着电视，认出了里面的姚衣。 从一开始的错愕，到现在惊讶，他仍旧无法相信，这个人就是要家网的老板！ 忽然，他猛然想起今天下午姚衣对他说的话。 “你没有机会了！” 是的，当看到电视里侃侃而谈，微笑着讲解《单词演绎法》的姚衣，他知道对方没有骗他。 不管《单词演绎法》有没有效果，或者说效果有多大，这都不影响姚衣如今的名声。 他不敢想象，明天那些学生得知姚衣的身份后，会造成怎样的追捧。 有了莫大的名气，明天自己还想镇压要家网，恐怕有点痴人说梦。 或许有人会说，现在的大学生不怎么看电视，更不太可能看尚京这地方台的教育频道。 但王辉认为，姚衣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点，他肯定还有别的安排。 的确如此，姚衣通过自己以前学校的关系，再又让李鸣和尤佳落回去分别帮他搞定另外几所重点学校。 早在下午时，这访谈节目和《单词机关枪》就在各大校园bbs上有着相当的热度了。 “姚老板啊姚老板，你可真是……”王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深感无力。 十校联合招聘终于到了尾声，第三天是最后的重头戏。 这只有到了第三天，主办方才会通知会场企业，今天要面试的学生是尚京大学等名牌大学。 前两天已经招不少人的企业纷纷哭笑不得，但又无可奈何。 他们有苦说不出啊。 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第三天的招聘会姗姗而来。 今天，要家网全体上阵，不管结局如何，他们一同面对。 各大公司就位后，学生们纷纷入场。 在尤佳落找学生会暗中使力的情况下，尚京师范大学很多学生，已经得知姚衣开公司的消息。 所以，专业对口，或者有意向的直奔要家网展台。 与此同时，一支整齐划一的队伍，在谷传经的带领下，走进了会场。 他身后带着的是姚氏总部行政部的精英人员。在严文相的授意下，他领着一群姚氏精英，为姚氏公子展台。 本来，姚氏没打算来帮忙的。只是，昨天晚上姚衣大出风头，姚氏总要来沾沾光嘛，表达一下父亲对儿子的满意。 姚起知道姚衣的盘算，知道他今天或许会很忙，出现人手不足的情况，昨晚与严文相通电话时旁敲侧击了一句。 当然啦，姚起肯定不会直说。 但是，严文相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助手，也不是白当的，揣测一下老板的心里，那是很容易的。 严文相立即便安排下去，短暂的借调一些人过来，算是帮他处理些会场杂务。 有老练的谷传经带队，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谷传经见到姚衣，笑着说道：“公子，这边的展台交给我吧。” 姚衣倒是没想到他会来，但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自家企业给自己展台，他没有理由拒绝。 这边的动静，倒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单看谷传经带来的那些人，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物。 他们穿着姚氏统一制作的制服，站在一起，光气势就足以压制在场所有人。 “这是哪家公司，这么气派？”有人问道。 “好像是……姚氏！”有人惊呼道。 “姚氏？他们怎么会来？” 姚氏作为尚京本土龙头，很少参加这种社会联招，想进姚氏的人能挤破头，通常都得内推。 “咦，他们为什么竖着要家科技信息的牌子？” “要家科技信息不是姚老师的公司吗？” “那个姚老师？” “拜托，你昨天就算没看杂志，也应该看电视，就算你没看电视，你同学也该给你说吧。你怎么会不知道姚老师呢？”那人掏出手机，打开了ap网页，“你看，就是这个啊《单词机关枪》的作者姚衣，姚老师！昨天才刚上电视呢！” 众人恍然。 世上哪有那么多真正的“热心群众”，这是姚衣让余伟文和潘喜对接，提前安排布置的“水军”，仅此而已。 会场里要家科技信息的展台附近，整整分布着三十名这样的水军，他们的手机浏览器压根就一直开着姚衣的通稿页面。 一边是水军发力，一边是学生们的口口相传，要家科技信息的展台迅速变得人尽皆知。 至于提前得知消息的尚京师范大学学生，反应极其迅速，率先冲向了要家科技信息。 “姚老师，我要面试！” 这些人的举动，瞬间警醒了在场所有同学，一个个反应了过来，也冲了过去，哪怕专业不对口，也要蹭一蹭，挤过去。 由此可见，国民盲从心里，根深蒂固。 一瞬间，各大公司成了看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学生们涌向要家科技信息。 饶是王辉昨晚做好准备，也被这汹涌的人潮，打击的毫无信心。 他们心里在滴血，这些可都是尚京大学等名校的学子啊！ 虽说名校学生不见得在工作中真能比普通学校的学生厉害很多，但如果大家水平一致，肯定更喜欢名校学生啊！ 奈何，他们昨天前天便用了不少名额，今天就算“有心杀贼”只怕也无力回天，其中尤以找房网为最。 一会的功夫，要家科技信息接到的简历过百，面试的学生超过了前两天的总和。 好在有谷传经带着姚氏精锐帮忙，否则姚衣等人会累死。 光看姚氏精锐那毫无波澜的神色，余伟文等人深感钦佩啊。 让他们焦头烂额的场面，在姚氏精英面前，仿佛是小打小闹，毫无压力。 虽然这样说会打击他们，但在姚衣精英看来，这场面确实那么大。 一天下来，要家科技信息共收到简历600余份，面试人员过百，十七个招聘名额全部用完，这次招人可谓圆满成功！ 与之想必，找房网比较凄惨，可谓一败涂地！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看得着吃不着，放眼望去全是名校学子，奈何自己分公司的用人名额就那么多，超额超太多，总公司就得找自己麻烦了。 正如姚衣曾经说过的那样，王辉的人事任免受总公司辖制，别看这是件小事，但里面的职场门道挺深。 “走着瞧！” 临散场时，王辉看着故意大摇大摆在自家公司展台门口转悠的余伟文，如此说道。 这次打击并没有打垮王辉，反而激发了他的斗志。 尚京只能留下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姚衣从旁边走出来，面带笑意，“王经理说得好，来日方长。目光要放长远些，不能太在意一时间的得失。” 第175章 一点小波折（三更万字求订阅） 经过月余的艰苦制作，要家网网站终于制作完成。 柳珏点开网站浏览一遍，嘴角扬起笑意，看起来还行，她挺满意。 只不过，一旁青田科技的技术团队，并没有这种感觉，面无表情的他们，心中有被坑了的感受。 一开始，程磊开的价格虽然有狮子大开口的嫌疑，但要家网对网站的要求确实严苛，制作困难，且构造特殊，就算要不了一百万，也相差不多。 只是，他被姚衣三言两语炸出了底线，事后想了想这个底线也是可以。但是，一经制作才发现，他们的预估远远不够，相差甚远。 网站特殊构造，牵扯网民自主发布房源和信息，比建个论坛复杂不知道多少倍，其工程量之浩大，一时半会儿难以制作完成。除此之外，要家网野心极大，所建造的数据库极其庞大，构造又极其复杂，偏偏负责监工的柳珏又是个行家里手，挑bug那是一挑一个准，让自家制作团队苦不堪言。 为了赶上工期，程磊还不得不将其他项目组的人调过来，这才紧赶慢赶的碾上进度。 人力成本完全超标，对此，程磊就有些不甘于之前的价格。 “程经理你面色不好啊？”柳珏见一旁程磊的表情难看，疑惑的问道：“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程磊白眼一翻，五十万的价格，制造出一百万的网站，我能开心的起来吗？ 程磊喉咙里在冒血，如此质量的网站，我特么有个屁的不满！ “没有！”他一口回绝道：“这已经是我们青田科技迄今为止制作的最精致最庞大的网站架构了，没有一点瑕疵。” 柳珏高兴的点头，被喜悦充斥的她，没有察觉程磊神色的不对。 “太好了，那就麻烦程经理，最后检测一遍，没有问题的话，先把源文件包发给我吧，我们老板会来付款。” 程磊神情微动，默默点头，心中有了别的想法。 接到柳珏的通知，姚衣满意的点头，毫不吝啬对柳珏的夸奖，表示有这么好的网站，她功不可没。 柳珏虽嘴上不敢当，但是心里很开心。 电话里，姚衣表示收到网站文件包后，就将余款打过去。 柳珏表示明白，挂下电话后，来到了程磊的办公室。 “程经理，我们老板说了，只要您这边准备好，余款就打给您。” 程磊笑了笑，摆手道：“不着急不着急。” 柳珏眉黛微簇，“程经理什么意思？” “别误会！”程磊笑道：“我是觉得，我们做事应该精益求精，网站多测试几遍，若是早发现问题，也省得日后再跑一趟。” 柳珏拒绝道：“不用这么麻烦，网站制作我一直跟着，大问题不会有，就算有些小问题，我们公司自行解决就行了。” “还请程经理确认交付时间！” 程磊依旧摇头，“呵呵，柳小姐。不是不信任您的实力，只是我们青田科技非常重视声誉，这万一有什么差池，别的好说，有损我们公司声誉事大，还请体谅一二。” 柳珏听出来些别的味道，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给的这点钱不够啊！ 她芳心微怒，但却也不好胡乱发作。 当然，事情虽有变故，她也并不太紧张，咱的老板是姚衣。 她耸肩道：“程经理，贵公司声誉确实至关重要，但您不想想贵公司的名誉吗？” “到底是声誉重要，还是名誉重要，程经理要三思啊。” 网站出问题，确实会影响青田科技的声誉。 但是，临时加价，不管原因如何，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以后，但凡想要合作，都要提前想一下，能否承担事后青田科技加价的后果。如此一来，青田科技就别想再混下去了。 孰轻孰重，柳珏希望程磊做出明智的选择。 程磊连连摆手，“柳经理言重了言重了，我真是为了贵公司好，真没别的意思，您就放一万个心好吧。” 柳珏无语。 你个老狐狸，揣着明白装糊涂。 …… 回公司的路上，柳珏跟姚衣通了气，详细诉说了程磊加价的拖延战术。 总之，你不多给钱，青田科技就一天不交货。 放下电话，姚衣摇了摇头。 对于程磊事后反悔，他有心理准备。 毕竟，别人不了解，他还不了解要家网网站制作有多困难吗？ 他本来是想多给些钱，省得青田科技事后反应过来，再来纠缠。 但是，他没想到一番扯皮下，程磊会将价格让出一半，这就怪不得他姚衣了。 虽说，这样做有些不仁义，可商场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这一说。 这都是我的成本，能省一分是一分。 你自己预估不全面，导致吃亏，这就是商场之中的胜败！ 败了，就要认，这也算是姚衣给程磊上了一课。 显然，程磊可没有领情，也不会承认失败！ 姚衣琢磨一阵，懒得跟他扯皮，准备动用姚氏的关系解决。 但他并未着急动手，他知道程磊有点吃亏，规矩虽然无情，但姚衣还是愿意给他些反思的时间。 如果程磊接下来能想明白孰轻孰重，主动让步就最好了，大家皆大欢喜，也不妨碍将来继续合作。 尚京文化出版社，连续打出几张牌，彻底燃爆整个尚京。 气氛渲染了起来，姚衣的名气也逐渐扩散，市民对《单词机关枪》这本书的期待达到顶峰。 向晚男联合新华书店，百联书店，正式上架开卖！ 古有万人空巷，洛阳纸贵。 如今虽不至于如此夸张，但各大书店的门前却还是排着长长的队列，只让人叹为观止，又勾起不少路过群众的好奇。 问两句之后，这些人也抱着想了解一下的心思加入了排队的队列之中，以至于这队伍越排越长。 学校里…… “喂，姚老师的书出了，还不去买！” “等会我，我拿钱。” …… “喂，快起来，别睡觉了。单词机关枪出版了，你还想不想买了？” “靠，你特么不早说！” “哎，你们干什么去？” “买书！” “什么书？” “单词机关枪！” “……” “我靠，哎，等我一下！” 一时间，尚京新华书店，百联书店，人山人海，学生们蜂拥而入。 就算不想买的学生，也在家长催促下，和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不得不挤进汹涌的人潮。 新书首印二十万册，卖到疯狂。 向晚男坐在出版社中，看着新华书店和百联书店报上来的销售数据，眼中的忐忑荡然无存，转换成狂喜之色。 虽说，这本书宣传到推广，做的非常火热。但是，没到出版销售的那一天，你永远不知道最终的结果。 遭遇滑铁卢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不过，眼前这两份数据，让他不停的笑着，心中着实松了口气。 “老向，老向……爆了，爆了！” 办公室的门，猛然推开。刘文德一脸兴奋的表情，拿着最新更新的销售数据，手舞足蹈，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解释心中的喜悦。“这下，我们出版社是真出名啦！” 向晚男点了点头，呵呵的傻笑，非常认同刘文德的话：“尚京市内的情况是这样，外省的数据要来得晚些，但这本书的质量已经被证明，接下来肯定得捷报频传了。” “对！” 两人相视一眼，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诉说，只能不停的笑着。 钱毅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还以为两位领导疯癫啦呢…… 但几人开心过一阵之后，却又想起另一事。 首印二十万册里，前十万册由出版社兜底，姚衣的版税提成是百分之十八，但后面的十万册，以及往后的再加印，姚衣的版税却变成了百分之二十二这个行业巅峰数字。 真正“发大财”的，是姚衣本人才对。 三人面面相觑，真是服气，姚衣这年轻人好深谋远虑啊。 成功了，就是深谋远虑。 失败了，就是头铁失智。 这世道只以结果论成败。 在他们又喜又感慨的同时，尚京各大媒体记者们，进行着直播报道。 将新华书店以及百联书店挤爆的情况，展露在镜头下，电视中。 一位记者，对着镜头大声说道：“我现在是在新华书店，现场正如观众朋友们看到的一样，已经是挤不下一个人。” “我实在想不到，一本书竟然可以热卖到如此地步……咦，老弟你怎么来啦？” “跟朋友一块买书啊！” “……” “观众朋友们，这里是百联书店……”记者一边进行报道，一边躲避拥挤的人潮，“刚刚，仅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卖出近千本《单词机关枪》，不得不说，是近些年来最受欢迎的辅导教材……” 还未等他讲完，就已经淹没在学生的人潮中。 诸如此类的情况，持续发生。 看着电视的各界人士，纷纷感叹，一本英语教辅竟能买到如此火热的地步，让人难以置信。 某家医院中，病房的电视机上转播着今天的新闻。 还窝在病床上的尚京教育出版社总编马志进看着电视中，新华书店、百联书店火爆的场景，一口老血堵在心窝，心情失控之下嘴里怒骂一声，“艹！” 嘭！ 他重重一拳砸在床上。 这本应该是他创造的奇迹，制造的辉煌。 可是，如今的他却躺在病房中，看着奇迹与辉煌离他而去，让他后悔莫及。 有些事情，错过一次，就是错过一生。 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不要轻易做决定，因为那会影响一生！ 本来这机会都送到自己嘴边了，可特么我却…… 马志进仰天长叹，“我草啊！哎哟……妈的……疼疼疼！” 他不小心发力过猛，把还没长好的骨折肋骨又给弄错位了。 总而言之，此次尚京文艺出版社一举成名天下知，主编业绩爆棚，成为了仅此姚衣的最大赢家。 新书火爆之时，作为本书的作者，姚衣正在赶往青田科技的路上。 姚衣本想用姚氏的力量，解决这件事情，不想浪费时间。 但是，新书出版的火爆，又让他的名气上了一层楼。 所以，姚衣夹带如此大的名声，来到青田科技，相信程磊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坦白讲，姚衣虽然自信，但他本人都没料到《单词机关枪》能火成这样。 第176章 契约精神 青田科技总部。 程磊看了网上传播的消息，姚衣姚老师的名气，不仅在现实社会传播，在网络上也引起了轰动，尤其登顶贴吧和各大论坛头条，更是让“姚老师”成为热议话题。 程磊脸色不好看，这个消息出现的太巧了。 若是早一点出现，他绝对不会扣着要家网的网站不放，哪怕是赚不了多少钱，也要跟姚衣打好关系。 那可是名人，是一呼百应的新晋网红啊。 更可怕的是，他还是英语教师！ 英语教师真是太可怕了，余明红、马总，哦对了还有老罗，那不都是教英语出身的吗！ 不管，姚衣以后发展的如何，现阶段是蒸蒸日上，这个时候打好关系，对青田科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然而，一念之差，青田科技与要家网不仅做不成朋友，反而搞成了一锤子买卖，得不偿失！ 以后，双方的关系，最轻是老死不相往来，若是这位大出风头的姚衣，心眼小一些，回头铁了心要给青田科技一个教训，绝对够他喝一壶。 就在程磊思索对策时，姚衣到达了青田科技，直径朝着程磊办公室走去。 如今，网上、电视台、杂志、新闻等都在报道姚衣的消息，可以说姚老师年轻英俊的样貌深入人心。 只见，他一走进青田科技就被认了出来。 “姚老师？”青田科技员工不确定的说道。 有人回应道：“在哪？在哪？” “哇，真的是姚老师哎！” “之前我就觉得像，真没想到就是同一个人哎。” …… “姚老师，能给我签个名吗？” 不管是前台小姐也好，还是公司员工，纷纷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索要签名。 其中，以女生为主，妇女为辅。 女生纯粹是崇拜他，而妇女们更多的是敬重与钦佩，她们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感谢姚老师，能写出英语教材，帮助她们的孩子。 姚衣经历过尚京师范大学，那恐怖的一幕后，对这种粉丝效应，有了心里准备。 因此，他应对起来没有之前的生涩。 他面带微笑，一脸和气，不管是要签名还是要合影，来者不拒！ 当他决定做公众人物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相信随着《单词机关枪》越来越火，从尚京到全国，他的粉丝或者说书迷，会越来越多。 名气虽然有时效性，但短期内还是不会到头。 姚衣的名声，对要家网的发展和国民认同度，有极大的好处。 当然也有坏处，那便是往后他的一切行为，都将暴露在聚光灯下，不过有将来比他还红的小王老板当参考，他倒没什么好芥蒂的。 …… 姚衣来到青田科技引发了一阵骚动，之后就被领导们制止住。 公司员工还算理智，最起码她们畏惧领导的权威，懂得见好就收。 不像未来的某些狂热粉，那简直是天大地大明星最大，爹疼妈爱不如爱豆最帅！ 见现场稳定下来后，那位中层领导面带微笑，冲着姚衣说道：“姚老师，是来找程经理的？” 姚衣微笑点头。 “程经理在办公室，我带您过去！” 两人走到程磊办公室，那位领导笑道：“姚老师您进去就行。” “谢谢。”姚衣表达感谢后，进了程磊办公室。 办公室外面的骚动，程磊听得见，也知道是姚衣到了。但他并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姚衣，本想躲出去，或者让手下人说自己不在。 结果，还没等他安排，姚衣就被人领到办公室门口，那一刻，程磊恨不得破口大骂，“谁让你多管些事，你特么闲着没事干是吧？” 不管心中如何怒骂，姚衣已经到了，哪怕他不想面对，也要起身迎接。 否则，事情可就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呀，姚老师？”程磊一脸笑容的打开办公室的门，抢先说道：“您看，我这正准备去迎您呢……快，快请进！” 姚衣看了他一眼，走进了办公室。 程磊一边亲自拿出纸杯给他倒茶水，一边感慨万千的说：“上次见您便觉得您年轻有为，我是真没想到，姚老师您的书我也有买一本，写得真好！” 程磊扬了扬办公桌上摆着的《单词机关枪》，这是他一大早才让下面员工去买回来的，就是为了套个近乎。 姚衣却不吃他这一招，不见外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程磊说道：“程经理，我是来支付余款。我的网站文件包，今天能给我吗？” 他真没时间跟程磊扯皮，公司所有准备都完成，就等着拿到网站后正式运营。 如今，要家网已经引起找房网重视，若不尽快运营，抢占先机的话，等找房网扎下根后，那这场仗只会越来越难打。 时间就是金钱，程磊之前的小心思触到他的逆鳞了，他当然不会有好态度。 程磊见姚衣态度坚决，他硬着头皮说道：“姚老板，姚老师。不是我刻意为难您，而是为了制作您的网站，我的团队可是加班加点的熬，就为了您这项目，我把别的好多客户都得罪了，之前定下的报酬，实在是不够……” 事到如今，在程磊看来是木已成舟，反正关系肯定得闹僵，能多捞点稍微止损也好。 在其位谋其职，程磊必须得维护青田科技的利益。 他看眼姚衣的脸色，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您多加二十万，网站我立刻就给您拿来！” 姚衣眉头一皱，撇了眼声情并茂的程磊。 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姚衣绝对不会额外支付二十万。 倒不是他缺这点钱，也不是程磊狮子大开口，只是程磊自己低估价格，导致没赚钱，他没有义务偿还。 说实话，凭借柳珏对网站的苛刻条件，青田科技制作的相当可以，七十万的费用确实不贵。 可是，买卖没有这么做的，既然签好了合同，那么就要按照合同办事。 这是契约精神，姚衣没有无事吃闷亏的习惯。 一码事归一码事，姚衣不会因为对方可怜，就要承担责任，这是做生意不是过家家！ 姚衣摇头道：“程经理，你我都明白，就不要玩这套了。合同上写的多少钱，我就付多少钱，多了一分没有。” 见程磊脸色阴沉，姚衣提醒道：“网站我现在就要拿走，你若不给，那就法庭见吧！” “姚老板，真得没有商量的余地？”程磊依旧不甘。 姚衣下最后通牒，“程经理，我给你留足了面子，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如果把这事捅出去，对你青田科技影响不小吧？” 以他现在的影响力，披露青田科技不认账，那在尚京程磊可真臭大街了。 姚衣最后这句话，彻底打破了程磊的幻想，为了那点辛苦费，跟姚衣撕破脸，不值得！ 程磊颓然，一副认栽的表情，“姚老师，你赢了！” 姚衣摇了摇头，并没有成功的喜悦。 不管怎么说，程磊他想多要钱也不全然为了他自己，但奈何这就是商场，不会跟你慈悲。 所以，吃一堑长一智吧！ 拿到网站后，姚衣赶回公司，立刻让柳珏带着她的技术团队开始运营。 这么多天的努力，终于到了征战的时刻，要家网所有员工斗志昂扬。 姚衣一方面让柳珏带人联系网络供应商登记网址，租用服务器，另一方面让米萌准备推广宣传。 此外，他自己注册了个人博客，并且开始为杂志供稿，准备以他的影响力，配合要家网的宣传进行网络推广。 要赶在找房网立足未稳之时，尽快的抢占市场，占得先机。 余伟文带着新成立的市场部所有人员，开始去各大广告公司洽谈广告项目，多拿下一个广告位，就多了一分胜算。 与此同时，找房网可没有闲着。 王辉在吃过姚衣的亏后，痛定思痛，总结失败经验，最后得出的结果是“轻敌！” 没错，他以为了解的足够清楚，却远远不够。 所以，离开招聘会的那一天起，他立刻将自己的个人判断上报找房网京城总部，并发动一切关系，务必查清要家网的所有来历以及信息。 但他的汇报并未在找房网总部引起足够重视。 找房网行将上市，是全行业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不但有成熟的管理体系和盈利模式，网站水平更高出别人不知凡几。 区区一个尚京本土新成立的小公司，纯粹就是草台班子，有什么好重视的。 你就做好你的本分工作，像你的同事那样，在别的城市按部就班的布局，这块市场自然而然就拿下来了。 总部是这个意思，王辉也莫可奈何。 直觉告诉他，自己遇到的情况与别的大区经理不一样。 但他又不能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报告申请资金，同时挖空心思在那里琢磨，如何才能在无法得到总部资源倾斜的情况下，将要家网掐死在摇篮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姚衣刺激太大，王辉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怎么干掉要家网，怎么让找房网称霸尚京。 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抛弃，连带着为人处世，打好与上司的关系，他一概不管。 不成功，就得成仁了。 第177章 灯下黑 王辉打报告申请资金的同时，他联系尚京的朋友，拜托他们调查要家科技信息，以及姚衣这个人。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思考招聘会的失败。 他自问准备得足够充分，甚至到工商局查看姚衣的公示信息，并没有因要家科技信息弱小，就盲目自大。 但最终的结果是他一败涂地，要家网大获全胜，更是让找房网在诸多公司面前，丢尽了脸面。 别看他尚京分公司招来的人多，但比起要家网几乎全员985和211高校的应届生质量，自己真是输得彻底， 若不是总部还算重视他，早就问罪了，怎么可能容忍王辉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 商场如战场不假，但并不是说，你兵马齐备，粮草充足，就能百分百的打赢一场仗。要知道，这其中牵扯的不光是战前打斗的事情。 后方的博弈至关重要，若没有可靠的人，在后方支持着你，为你把持后方不乱，那么无论你在前方打赢多少仗，最终的结果都是输！ 所以，王辉虽然执着，近乎疯魔，却不是个傻子。 他知道，在总部之中已经有不利于他的消息，这次若完不成总部任务，那他自己也没脸待下去了。 哪怕正如他所说，要家网是心腹大患，找房网也不会为了这点威胁，就改变既定战略。 找房网要逐鹿的是全天下，区区一个地方型小企业，根本不值得大费周章。 他王辉表现得如临大敌，难免让总部里某些人看他笑话。 万一王辉猜测是错的，找房网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甚至会给各大公司一个信号，找房网没有容人之量，有这样的行业龙头在，类似公司就别想出头，那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就算找房网是行业巨头，有着充足的自信，也不敢说以一己之力，对抗全国各地的网络中介公司。 虽然最终的目标肯定是走向垄断，但在达成既定目标之前，却还得装出副大家共同繁荣的虚伪姿态。 想明白了之后，王辉要求分公司信息部，全力探查要家网的消息，尤其是姚衣这个人。 不管是朋友那边的调查，还是自己这边的探查，虽然结果会很慢，但胜在能完全掌控，他能第一时间得到结果。 之后，他叫来市场部经理，询问着找房网的推广策划。 “总经理，我们的人已经跟尚京几家最大的广告公司洽谈，他们表示愿意接受我们的推广。只是……”市场部经理推了推眼镜，看了眼王辉眼色，犹豫道：“这样做，是不是太消耗推广资金了？” 本来，市场部商讨推广策划一致决定，招三家尚京的广告大公司进行宣传与推广，就足以完成推广任务。 但，自从王辉回来以后，就让他重新制作方案。 他试探之后，才明白王辉是想进行垄断式广告投放，这无疑是疯狂的方案，会造成极大的浪费，引发总部的不满。 没有得到总部支持，王辉不敢先斩后奏，只能无奈道：“你先接触几家广告公司，尽快投放广告！至于垄不垄断……” 王辉深吟一声，“等我消息。” 市场部经理点了点头，心中不由松了口气，真要实行疯狂推广，那这事情大条了。 …… “喂，老刘吗？我是王辉！”送走市场部经理，王辉给尚京当地派出所的朋友，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先是疑惑，转而换成了惊喜，“老王？你特么什么时候来尚京了，怎么不通知我？” “这次来是为了工作。”王辉笑了笑，简单解释一句，然后说道：“这次给你打电话，是有件事想要麻烦你，你看……” “瞧你这话说的，有啥事你说。”电话那头爽朗的声音，让王辉笑着摇头，这家伙还是没变啊。 “是这样，我想你帮我查个人，看看他有什么背景。” “查个人？”电话那头，老刘想了想，“你不会是得罪人了吧？” 王辉苦笑一声，“没有，就是想看看这个人的身份而已。” 老刘松了口气，点头道：“那行吧，我帮你看看，但若是涉及个人隐私……” “我明白，我只想知道他的身份，其余一概不问。”王辉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查就能查的到。 “等我消息吧。”老刘笑着说道：“回头请客吃饭，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也要狠狠的宰你一顿！” 王辉没有拒绝，朋友之间，有来有往，这关系才能处下去。 光靠以前的情分，别想让人帮你办事。 …… 姚衣经营自己个人博客的同时，带着米萌查看柳珏技术团队运用网站的情况。 网站建设和排版布局，都需修改，姚衣不时地提出修改意见，柳珏、米萌检查着网页。 倒不是说之前的不行，柳珏出身找房网，布局难免会有模仿的痕迹，让人看起来，要家网就像是找房网的双胞胎，不免尴尬。 当然啦，痕迹虽有，但要家网算是国内除了找房网之外，做得最好的站点。 姚衣看了一会，没什么大问题，就回到了办公室。 正巧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姚衣顺手接了起来，“你好，哪位？” “有人在查你，小心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姚衣眉头一皱，片刻间，舒缓了下来，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动作很快嘛，有点意思！” 找房网分公司，王辉处理着工作，电话响了起来。 “喂，老刘，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你，你确定没有惹到那人？”电话里传来老刘颤抖的声音，“听我一句劝，若真惹到那人，趁早去认个错，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王辉眉头深锁，“他到底有什么身份？” “这件事就此打住！”老刘严肃道：“你记着，你没有让我调查过此人。” 说完，老刘挂掉了电话。 他的面前，站在一位威严十足的中年男子，淡淡的看着他，“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呼~ 中年男子走后，老刘摊在了座位上，心有余悸。 另一边，王辉更加不解，但对姚衣的身份更加好奇。 姚衣尚京本土人，网络红人，天才作者，个人影响力十足，这是王辉对他的了解。 看来，姚衣这个对手，比想象中的要强，在尚京的根基深厚，绝不是表面显示出的小公司老板。 地头蛇已经不足以形容了，换成地头龙还差不多。 其实，怪只怪他王辉是从京城空降来尚京，并非尚京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不然，他哪能不认识招聘会上为要家网站台的姚氏员工制服。 他只要明白那些业务经营是姚氏集团的人，又怎能猜不到姚衣的身份。 同时王辉又犯了另一个错误，查消息总想着托朋友，却没想到问一下公司里新招的尚京本地基层员工。 他灯下黑了。 思索片刻，他决定再次上报，将自己对姚衣的了解，以及对姚衣的看法，完完全全的写了下来，然后传达给总部，至于总部关注不关注，就不是他能干预的了。 除此之外，他请求总部提高推广预算，这是他能想到唯一，对付姚衣的办法。 本来，他携带一千万额外推广费用的预算，踌躇满志的回到尚京，企图开辟找房网的一块根据地，可谓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但却没有想到，区区一个招聘会，就给了他一记重锤，让他清醒的认识到，尚京有一头地头蛇环伺，不容小觑。 王辉并未因此失去希望，反而斗志昂扬，总结失败经验，分析姚衣这位对手，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但，“知己知彼”这四个字，又给了他一榔头。 他在派出所的朋友居然那样警告他！ 现实砸得他晕头转向，茫然一片。 有些人是不会给你知己知彼的机会，所以，王辉所看到的只是一团迷雾，而他本身却赤裸在对方的面前。 很快，总部给了他答复。 总部对要家网依旧没有重视起来，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总部竟然拨给了一笔预算，一千万的数额，已经是省会级直辖市所能达到的预算极限。 加上之前的一千万，两千万的预算，给了王辉跟姚衣掰腕子的信心。 王辉看向窗外，夜幕笼罩下的尚京，依旧灯火通明，充满现代都市味道。 不管你是地头蛇还是地头龙，真正的大战还未开始，谁生谁死，犹未可知！ 第178章 锣鼓喧天（第一更） 拿定主意后，王辉一声令下，找房网尚京分公司市场部人员全体出动，前往尚京各大广告公司洽谈合作。 之前市场部经理谈下的几家广告公司，已经差不多完成，正在逐步投放。 几天下来，尚京各大公交站点，公交车纷纷改头换面。 公交站牌里的蒙布与灯箱替换成印着找房网logo与“找房上找房”等广告语的宣传照，青春靓丽的男女模特正站在简约时尚的新家里笑语嫣然。 奔行在街头巷尾的公交车也替换成找房网标志性的橙黄色调，里面各种俊男靓女手拿找房网的招牌，又或者坐在电脑前，电脑上正是找房网的页面。 如此铺天盖地的广告，顿时引起市民广泛关注。 一周后，尚京最具代表性的尚京时代广场，也出现了找房网的广告。 这是段长约三十秒的视频，通过广场侧面一副超大led显示屏投放。 视频的大体意思是，想要房子就来找房网，不管你是租房还是买房，保质保量，不会让你后悔。 现阶段，国内处于飞速发展阶段，尤其各个大城市里的各行各业涌入大量人才，带动了城市人口迅速增长。 这些涌入而来的人才，或者说爆棚的人口，又带动了一流城市的地产行业的火热，换发了地产行业的新春。 地产行业蓬勃发展又极大的推动着房产中介业务，更是让找房、租房的中介公司大行其道，可谓遍地是黄金。 不管是小公司还是中型企业，一个个赚的盆满钵满，富得流油。 只要有个中介门店摆在那儿，只要不断的派出业务员忽悠别人买房，都能有源源不断的业务。 并且在2010年初的今天，几乎只要是买了房的业主，事后回想几乎没人不感谢当初推销自己买房的业务员。 那可都是救命恩人呐！ 前年我要不买，今年我就买不起了！ 当行情看涨时，房屋交易简直不能说是门生意。 你要是个牛叉的业务员，能把不想买房的人忽悠到买了房，那你是在行善积德。 但互联网中介，尤其是平台业务，却相对是一片蓝海。 虽然入局者众多，但真正盈利的却极少，缺乏行业领军人。 找房网作为国内行业先驱者，其前身最早成立于1995年，由道士杰公司创立。 1999年时，如今姚衣的对手，也就是已经成为行业龙头但却陷入商标纠纷的另一家找房网在京城成立，企业名为找房控股集团。 至此，市面上同时存在两个找房网，一个来自道士杰，另一个来自找房控股。 2005年道杰士成功注册找房网商标，同年找房控股集团得到法国传媒巨头2250万美元战略融资。 2006年，道士杰开始向找房控股发起诉讼，同年找房控股集团得到澳洲通讯企业龙头2.54亿美元融资。 至2009年，历经十年发展，在官司缠身的困局之中，找房控股集团依然完成多轮融资，并成为互联网房产中介平台的行业领军人。 如今找房控股集团正在谋求纽交所上市，所以必须将业务流水做得更漂亮，并在09年上半年开始布局，下半年实施扩张。 他们的触手从京城伸了出来，弥漫向全国各地，除疆藏蒙三省，其余全国各大直辖市与省会城市均成立了分公司。 部分省会级分公司采用了加盟融资方式，部分直辖市则是总公司直营直管，譬如紧邻京城的尚京。 在全球经济逐渐走向一体化的2010年，拥有进出口岸的尚京外接全球，背靠京城，经济增速仅次于京广沪深，绝对是商业战场里兵家必争的要害之地。 所以，王辉一向总部打报告，哪怕总部里某些人认为要家网无足挂齿，但依然多批给他一千万预算，就是为了一招定胜负，避免一切意外因素。 区别于传统行业里的商业竞争，互联网企业往上爬得有多快，死得就有多快。 这是个于无声中有血光的行业，两者相争往往长则一两年，短则数月就要分胜负。 王辉浸淫行业许久，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他才不动则已，动辄雷霆万钧，不留余地。 从这些天的效果来看，他的策略成功了，找房网在尚京只能用“人尽皆知”这四个字来形容。 姚衣这边还在紧锣密鼓的筹备，距离网站正式上线与开放注册还有些日子，王辉那边的杀招却已经铺天盖地袭来。 姚衣需要自己从头到尾做出个网站，王辉却不用。 哪怕他的尚京分站还在由总部紧锣密鼓的制作中，但他现在却有现成的找房网全国总站可以推广。 神仙打架，池鱼遭殃。 姚衣倒是不慌不忙，可苦了之前尝试在尚京布局的其他小投入互联网房产中介平台。 找房网来势汹汹，这砸广告的力度与劲道太吓人，再结合找房网本就领先全国的网站页面，如搜虎房产频道尚京站、网一房产频道尚京站、家园网这些人丁单薄只是稍微有点存在感的企业哪能不心惊胆战。 对于这些企业，王辉实行拉拢、打击、分化，三条计划。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尚京数十家网络中介关门大吉的近半，裁员转岗的少数，略有些规模被找房网整体兼并的两家，包括搜虎与网一房产频道的尚京站。 这昭示着搜虎与网一两家门户网站的龙头起码在房产项目上暂时撤出尚京，至于往后的事，再说了。 找房网的疯狂扩张瞒不过姚衣，他也试图阻拦对方的脚步，但奈何王辉攻势太猛烈，这些企业要么本就小打小闹，要么就是自身体量够大，或许不重视房产中介，又或许与找房网在别的方面达成合作与妥协。 总之，他们退得太快，拉都没得拉。 不过，想了想姚衣也并不惊慌，他想垄断尚京，这些公司迟早要被干掉。 既然找房网率先做了，那他无所谓顺水推舟，就当是你帮我打扫战场了。 坐在办公室中，姚衣不由的想着。 找房网如此短的时间，做到这样的成就，不得不说王辉的能力很强，非常有魄力。 手捏五千万的姚衣也算是服了王辉，我这个富二代都没你能败家，钱是你这么花的么？ 你可真是个行走的撒币战士。 当然，他也明白王辉的心境。这位兄台嗅到了自己的危险才如此施为。 王辉的确是个狼人，比狠人更狠一点。 “余伟文，找房网这个月不得了啊，你那边的广告谈怎么样？” 姚衣给正在外面办事的余伟文打去电话，问道。 余伟文在电话中表示，一直在跟广告公司洽谈，只不过找房网最近动作太大，他这边受到的阻力可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他还是表示自己能解决。 姚衣表示了解，“抓紧时间，挨家挨户的谈，有任何问题向我及时汇报！我要尽快看到结果。” 余伟文压力山大。 这些天他游走在各大广告公司，但得到结果无一例外都很糟糕。 找房网早就提前布好了局，不管他怎么谈，广告公司拒不接受，让他无可奈何。 他想不通，我们给钱你们都不要的么？ 加上他那点可笑的自尊心，不甘心事事都向姚衣求助，他想表现出自己的能力，然后得到姚衣的认可。 他选择自己再多试试，哪怕拿着凿子去凿，他相信自己总能凿开个洞。 之后，连续数天与广告公司接触，余伟文都不知道自己接触了多少家，可绝大部分都被找房网垄断，让他都不禁心生钦佩，太尼玛有魄力了吧，要不要这么狠？ 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的广告公司都被垄断，没垄断的也有很多，但这些广告公司，推广力度差的不是一个档次。 甚至，宣传的地点基本上都处于尚京偏僻之地，谈和没谈一样。 余伟文接连碰壁，却没有完全放弃，他再度转回之前的思路，将目标放在尚京最大的三家广告公司。 只要攻克了他们，找房网的垄断不攻自破！ …… 姚衣这些天却不紧不慢的一直盯着网站内测，不断对柳珏提出技术要求。 尤其是改善用户体验这一块，姚衣抓得很紧，希望她能提高用户停留的时间。 除此之外，他参考后世连家网的经典布局，进一步优化网站，优化分类名录。 做平台，用户体验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但用户体验这个东西很玄妙，无论是中国互联网企业又或者海外龙头，都只能盲人过河，摸着石头走一步是一步不断的摸索，不断的优化。 为什么外面找房网的动静闹得都快翻天了，他却丁点不急，因为他知道自己手中握着真正的大杀器。 这大杀器正是来自后世市值数百亿的连家网多年摸索，经过数十上百次改版，最终得到的被证明为无限接近完美架构的超经典布局。 姚衣虽然不会网站制作，但他上一世作为地产龙头，曾不只一次琢磨过连家网的网站页面。 他全都记得。 在后世，最好用的，一定是地图找房功能。 所谓地图找房，正是点开地图，随后在地图上选择一个点，地图上的周边小区自动弹出房源信息。 这极其好用，非常受市民追捧。 但地图找房是个大课题，需要配合大量的地图数据和人工智能学习才能可堪一用，以现在要家网的实力做不了。 即便是连家这样的巨头，在九年之后，都没能做到尽善尽***ug一大把。 姚衣想了想，这个长期的大项目，将来再说。 现在还是着眼于前，首先将网页做到整洁，让人看起来舒服。 其次，不需要用门户网站那么多的选项，整得那么花里胡哨，毫无卵用。 譬如现在的找房网便停留在那个阶段，一味的模仿门户网站布局，在首页里堆砌了大量资讯，看着内容丰富，但却分摊了用户阅读时间，减缓了用户直达目标房源的速度。 “老板，还有要补充的吗？”柳珏问道。 姚衣看了眼网站，想了想，说道：“网站要进行分类，大体分为，二手、新房、租房、商业办公、小区、经纪人、工具，还有发布房源。” “除此之外，页面一定要整洁，扁平化，要充满设计感，让人一看就觉得我们用心。”他一边说着，柳珏一边记录，姚衣笑了笑，“字体与布局的要求很重要，你要多加注意注意，要让客户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想了想，姚衣又道：“最重要的一点，我们的首页务必要简单，越简单越好。你看谷歌搜索引擎的页面布局。我们的首页也一样，一打开就是个搜索引擎。在搜索里添加分类，分别是搜二手房、新房、租房和小区。对了现在我们以租房业务为主，把租房设置为默认搜索吧。” 柳珏想了想，略怀疑道：“这会不会太过于简单了？” 姚衣微笑摇头，与她解释一番为什么自己要让首页简单化，而彻底摈弃找房网模式的原因。 听完之后，柳珏默默点头，微微惊讶，她现在都怀疑姚衣是专业网站制作人了，这说的太全面了吧？ “老板，你确定没在找房网工作过？” 姚衣一愣，看她怀疑的神色，淡淡一笑，“你以前就是找房网的员工，你见过我吗？” 柳珏摇了摇头。 “还有，房价变动以及涨跌的情况，你们要随时掌握，做到心中有数，及时整改。”姚衣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分类的搜索分项要重排，要让人一目了然。租金价格范围、区域、面积、房型、整租或单租、个人或中介都要区分开来，这些都是你要多加注意的地方。” 柳珏已经从惊讶，变成了震惊。 姚衣能抓住每一点，大体一看，就能分析出其中弊端。 甚至他脑子里早就构想出刚才所说的一切。 直觉告诉她，姚衣的要求基本代表了网络中介网站的下一个时代。 以如今最强竞争对手找房网的页面，想要达到姚衣所说的情况，至少要在黑暗中摸索，最起码迭代要超过五次以上才有可能。 相较于找房网，要家网有姚衣的指导下，会很快摸清思路，然后直达目的地。 如果说柳珏是震撼，那么一旁的米萌就是呆萌，她听的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姚衣讲的是什么意思。 经过柳珏简化的解释下，米萌看向旁边依然在思索回忆的姚衣，充满了崇拜，漫天都是小星星。 “我讲的你消化一下。”无视了米萌的崇拜目光，姚衣对着柳珏继续说道：“这些只是方向，不要求你立刻做出来，只要朝着这个目标努力，一点点来，急也没用。先在保证青田科技为我们完成的数据库架构稳定的情况下，尽快拿出网站成品吧。” 柳珏点头，“好！” “文案方面的东西就米萌负责，你也不懂就找我问。关于网站页面布局和美工方面的东西，柳姐你随时向我汇报，我会及时跟进并提出修改意见。你再培训一下我们新招的员工，柳姐你任重道远啊。” 柳珏郑重的点了点头，“明白！” 她指了指身旁的技术团队，笑道：“这些小家伙是要多训练训练，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可做不出你说的那些。” 柳珏倒是忘了，姚衣的年纪其实比公司里的新员工普遍还小几岁呢。 姚衣笑了笑，没有多说。 第179章 蛇与铁纱网 要家网网站在姚衣的指导下，蒸蒸日上，逐步完善。 与姚衣的进展神速相比，市场部跑前跑后累死累活，却没拉来一家靠谱的广告公司，花钱都花不出去，余伟文大受打击。 本以为只要谈下尚京最大的三家就能打破找房网的垄断，却没想到王辉早有准备。 经过余伟文多方打探，发动各种关系，甚至是用钱砸广告公司的内部人员，才得知事实。 难怪别人高挂免战牌，大摆闭门羹。 王辉为了绑定三大公司，用溢价的方式拿到了三家公司的广告推广。 不仅如此，在王辉的重金利诱之下，三大广告公司更当了带路党，给王辉牵线搭桥，领衔尚京市中心有名的广告公司，共同参与找房网的推广与宣传业务。 王辉溢价的条件，正是排他性协议，一旦接了找房网的广告单子，就不能再接同类企业。 这里面虽然没有点名要家网，但其意义却不言自明。 如此一来，各大广告公司彻底达成默契，形成联盟，任凭余伟文怎么使劲，都只能在别人提前构建的叹息之墙下仰天长叹。 找房网此举目的就是为了针对要家网，但广告公司们可不知道，他们仅仅以为，是找房网为了尽快称霸尚京，才会如此疯狂。 在他们看来，找房网是猛龙过江已成大势，碾压尚京几成定局。 自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帮人推波助澜本就理所应当。 有钱能使鬼推磨，找房网的对手是死是活，广告公司们根本不在乎，他们只关心自己这次能蹭多少利润。 联盟如此牢固，三大广告公司功不可没。 可想而知，王辉给了他们多少额外的利润。 如果他们知道找房网是在针对姚家公子，恐怕会多掂量一番。 奈何王辉自己都尚未查清姚衣的来历，余伟文却又顾忌于姚衣的好恶，没敢大张旗鼓的打着姚衣名头招摇过市。 或者说，余伟文迄今为止都没能见到广告公司里真正有份量的人物，他总不可能随便和一个基层员工说，我是给姚氏公子办事的。 别人会把他当煞笔。 但对于这种现状，余伟文束手无辞，只能灰溜溜的回公司向姚衣汇报。 听着他这些天的努力，和调查结果以及最终没能签下一家广告公司的事实，姚衣神色如常。 事实上，通过找房网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他早已洞悉对方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还要坚持让余伟文去跑。 他有他的目的，他心里存着锻炼余伟文的想法。 现在公司小，项目少还好说，以后公司做大，不能他还得事必躬亲。 借用父亲姚起的话，“这不符合商业逻辑”。 真正的亿级企业一把手，没有人会成天呆在公司里。 但这些公司却都能自行稳定运行，究其原因，却正是一把手座下有无数人各司其职。 一把手通常只在关键时刻露面，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想构建这种企业，就得有人。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无论基层还是中高层，都得在不断的碰壁中宝剑锋从磨砺出。 姚衣深谙此道。 “对不起老板，我让你失望了。” 余伟文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站在姚衣办公桌前说道。 “这事就当给你个教训，以后若再出现类似情形，当情况已经恶化到超出你能力范围时，你应该及时向你的上司，也就是我反馈。念在你刚参加工作不久，我就不追究你的失职了。” 姚衣并未多加批评，早体验失败比晚体验要好，因为现在可以承受失败带来的后果。 余伟文感激涕零，“多谢老板！”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良久，余伟文一脸不甘的愤懑道。 老板不追究，不代表他能原谅自己，能轻易认输。 “老板，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就不信用钱砸不出个缺口来！” 再坚固的联盟，也有漏风的地方，前些天是不了解情况，现在既然知道些内情，他就能找到可以针对的对象。 姚衣摇了摇头，“你如果一开始就向我汇报，我给你更大的权限，还能砸出条路，要家网还能与找房网拼一拼。但现在找房网已经人尽皆知，就算我们撬开了这扇大门，却已经落到人后，只能拾人牙慧，效果远远不如找房网，得不偿失！”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余伟文想不出来，寄希望于姚衣。 这次他可算知道不懂直接问了。 余伟文觉得很迷惘，明明局势看起来已经危如累卵，老板怎的一点儿也不着急，依旧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甚至根本不生气。 更甚至，或许他早已知道自己肯定会失败？ 念及此，余伟文只觉一阵毛骨悚然。 这是弱者对强者潜意识里产生的敬畏，恍如人站在深不见底的悬崖边，哪怕根本看不到悬崖下方是什么，却会下意识的觉得恐惧。 “不用着急。”姚衣笑了笑，安抚一句后，分析道：“从调查出的信息来看，找房网是用溢价来达到垄断投放的效果，这样有利有弊。好处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找房网人尽皆知。坏处嘛，王辉这样做无疑是在烧钱。他在透支自己的实力。” “余伟文，我问你，两个实力相当的拳手交战，是一开始就全力以赴试图将对方击倒的拳手胜算高，还是懂得合理分配体能，刚开始保存体力防御，试探对方的拳路，等到对方因为抢攻而精疲力竭打出致命一拳的拳手胜算高？” 余伟文短暂思索，“当然是后者！” 姚衣点头，“过去公交站牌的广告费用是一月三千块，但找房网却溢价提升到三千六，照这样烧下去，他们每个月最少耗费数百万，就算找房网是行业龙头有这个实力撑下去，但尚京找房网只个分公司，等找房网京城总部发现自己如此大投入竟回报甚低，他们自然会改变策略。” “呃，好吧。” 余伟文虽然认同，可不想就这样等下去。 他认为万一找房网坚持数个月，届时就算要家网谈下广告，黄花菜都凉了。 对此，姚衣不以为意，先手可以影响胜负，但不能决定胜负。 尚京是他地盘，找房网敢玩消耗，姚衣会让他知道，巨龙该怎么盘起来。 “我们不急，等这阵风缓过劲，再用实惠的价格，先将找房网的预算全部耗尽，之后再慢慢料理。”姚衣说道：“至于推广的事情，我找别的办法，地推广告就先放一放。” 在姚衣看来，世上打广告的渠道何其多。 找房网目光狭窄，只知道在地推广告上做手段，这还不足以让他姚衣束手无策。 倒不能说王辉无能，王辉再厉害也得屈服在时代的局限性之下。 姚衣知道的东西，现在压根还没开始普及，甚至还有些东西的功能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才会开始实现，王辉就算是神仙也想不到。 另外，姚衣却还没与余伟文说透另一事。 为何他宁肯眼睁睁看着找房网连连重拳出击，却都无动于衷。 如果不故意示敌以弱，让找房网这两千万打了水漂，又怎能让他们感到切肤之痛呢。 此外，两千万看似不多，但对正用尽全力想谋求上市，想把营收做得更漂亮的找房网而言，如果这笔钱完全打了水漂，变成硬亏损，这对他们的上市行情必定能造成重创。 姚衣想要的，是用找房网的这两千万，撬动他们上市后至少两亿以上的估值下沉！ 当王辉还在与他谋夺尚京这一亩三分地的得失之时，姚衣的目光却已经放到了更深远的地方。 假如他一开始就无所顾忌的搬出姚氏大旗，拿出自己手中五千万的家底，甚至再往外吹出去父亲特批给自己数亿的资金，难保不会让找房网战略性放弃尚京。 短期内看，姚衣是赚了，但找房网却能用他们省下来的两千万拿下至少两个省会城市。 这对姚衣的全盘布局绝非好事。 更没有人知道，尚京最大的三家广告公司幕后，本来就有不少姚氏的股份！ 姚氏虽然靠地产业发家，但在外界的布局却从未放松，包括尚洋英语与广告公司在内！ 甚至，三家广告公司里有机灵的一把手主动打听到要家科技信息，更知道姚氏曾为姚公子的企业站台，在接受找房网的合同之前便亲自前往姚氏总部找过严文相。 严文相当时便曾问过姚衣，姚衣只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别人送钱为何不接，拿人钱财与人办事即可，不必顾虑我。” 严文相心领神会，笑着传达了姚衣的意思。 什么叫地头蛇，这就是地头蛇。 蛇，又一定是相当阴险的。 姚衣甚至有点想笑，王辉你这两千万，我就笑纳了啊。 接下来几天，要家科技信息围绕着网站进行最后的测试。 要家网的上线时间已经确定，为此姚衣将广告的事情放到一边，全力运作要家网。 他利用个人的热度，以及在个人博客发布专栏文章，将要家网上线的消息透过网络传递出去。 结果不甚理想，在互联网还未广大普及的今天，得到消息的人群非常少，跟以后那动不动就全名皆知的情况，远远不能比。 对此，姚衣没有气馁，一点点来吧。 最少，网络宣传有些效果，不至于到时候落入没有注册用户的尴尬境地。 所有工作准备完成，柳珏告知姚衣，要家网可以随时上线。 姚衣笑着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了，今天晚上我请客，让大家一起放松放松。” 说到这，他想了想，考虑到最近宣传力度反正也大不起来，推广力度也就那样，索性不再等了，“那就明天上线吧。” “好。”柳珏点了点头，心中又激动又忐忑，要家网她投入了心血，当然希望越早上线越好。 只不过宣传方面，她听余伟文说过，不是很理想，所以她有些忐忑。 姚衣仿佛看出她心中顾虑，笑着安抚道：“不用想太多，只要有人注册，就是我们的成功。” “我们一步步来，不用想着一口吃成胖子。” 要家网才刚刚起步，没有必要“一夜爆红”惹麻烦，稳步发展，一步步走向巅峰即可。 要家科技信息第一次的全员聚会，这次姚衣包了个不错的餐厅，虽然没有敦煌宝阁那么华丽，但也是尚京一流饭店，来这消费的人，都是大公司的金领级别的任务，规格上档次。 选择这里，一方面是加强新员工的归宿感，对公司有一个新的感受。 另一方面，给大家一个良好的沟通环境。 小火锅好吃是好吃，也够接地气，但地方太嘈杂，不利于员工之间关系增进。 而敦煌宝阁规格太大，容易吓着这些新人。 哪怕这些小家伙当中有眼界很高的人，但真要在哪里吃饭，还是会略显紧张拘束，那就没有去的必要了。 所以，姚衣想了想，最后决定来这家，恰到好处即可。 “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今晚好好放松，敞开吃，不用紧张。”姚衣笑着说句开场白，然后给了余伟文一个眼神。 对于这家伙的自来熟，他深有体会，这种场合，这家伙明显能发挥出独特的优势。 至于柳珏、樊力。 咳咳，这两人好长时间没有腻歪了，姚衣通情达理的让两人腻歪去，不管他们。 偷看樊哥这钢铁直男一脸娇羞的模样，也挺好玩。 除此之外，米萌、尤佳罗坐在姚衣身旁，却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 梁文明识趣的离开，跟余伟文等人混在了一起。 尤佳罗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拿出小手机，玩着自带的游戏。 这家伙，只要不工作，就玩游戏，姚衣无奈摇了摇头。 收回目光，不经意间撇到了一旁。 米萌也若无其事的看了过来，两人对视，气氛略显尴尬。 “工作还适应吗？”良久，姚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米萌粉芷轻点，“还可以的。” 姚衣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他对于爱情或者感情，根本就没想明白。 一个江静姝就够他愁了，再加一个米萌…… 姚衣不想决定什么，也不能保证什么，维持现状，走一步看一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米萌心里有点复杂，一开始对姚衣，可以说崇拜，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除了崇拜更多的是喜欢，但她却又不敢再往前一步，去尝试捅破这层窗户纸。 她曾在自己书里写过“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现在她觉得自己纯粹在扯犊子。 这至少得是铁纱网才对，我拿头去撞破啊！ 第180章 上线 翌日，姚衣来到公司，微笑看着众人，“要家网正式上线！” 随着第一个同事打开外网，输入网址并链接，整洁美观的要家网页面在荧屏上跃出，网站正式对外发布成功。 让每个员工都回到他们的工位上，姚衣随便在外面找个工位坐下。 他不再让人打扰，只静静的看着这充满了天蓝色色调的页面。 视线渐渐无形中变得模糊，目光轮转，岁月仿佛又在梦与现实的拉扯下，回到了“十年后”、“二十年”后。 他透过这简约的页面，仿佛看到过去与未来中的自己。 重来一次的人生，要走不一样的路，就从现在开始，认认真真踏出最重的第一步。 虽一切都尽在掌握，但经商却又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暗夜中乘风破浪，不曾真正撕碎那天空，看到那曙光烈日，又怎知未来如何。 但是，纵使失败了也无所谓吧，相信过程，重在过程。 难得重活一次，总不能和上辈子走一模一样的老路。 我得玩点不一样的，大不了，就回去继承姚氏呗。 姚衣罕见的紧紧捏了下拳头，平复自己稍稍过于激动亢奋的心情。 一把年纪的人了，他可不想轻易被人当成个不稳重的小年轻。 随后姚衣走进办公室，打开个人微博，将早已写好的专栏文章发布，继续宣传要家网。 仿佛是冥冥注定，又或者早有预谋，找房网尚京分站也选择了今天上线。 由于找房网宣传得当，知晓的市民很多，所以其一经上线，就有很多等候多时的市民开始注册。 原本尚京市民只能打开找房网全国总站，分站一上线后，自动跳转尚京分站。 找房网尚京分站的注册用户和活跃用户量瞬间暴涨。 而姚衣这边则只能通过网络、博客传播，市民们对姚衣的要家网后知后觉，勉强有些人出于对姚老师的崇拜，让她们下意识选择跟随，然后在要家网注册账户。 知道姚衣的人很多，但很遗憾的是，不是每个知道姚衣的人都清楚他有个网站叫要家网。 也不是每个知道要家网的人，都知道姚衣是老板。 只有当两种人融合到一个人身上时，姚衣作为名人对要家网的加持才会真正发挥做用。 但要让人将他们对姚衣的个人认识转移到对姚衣产业的信赖，同样需要时间。 信息的扩散、对接与传播总要时间，这是社会学里亘古不变的真理。 但姚衣不慌不忙，他脑子里甚至能预见到接下来的走向。 两款网络中介网站上线后，难免会被市民拿来比较，时间会证明一切。 毕竟找房网是行业龙头，名气最大，实力最强，先天就会让人更加的信任。 注册找房网的人数很多，话题量非常大。 很多注册的市民说道：“虽然，我很喜欢姚老师的那本《单词机关枪》，但是找房、租房、卖房，都与英语教育无关，所以我选择找房网！” 此言一出，获得大多数市民的认同。 行业有专攻，你写书是不错，我们也认同，但这不代表你做什么我们都要接受，或者义无反顾的支持。 当然，有反对者就有支持者。 “你们怎么知道姚老师的要家网就不如找房网？《单词机关枪》没出版的时候，谁会认同姚老师？所以，我们愿意相信姚老师，万一又是一次奇迹呢！” “没有亲身体验过，就没有发言权，我反正看过要家网。虽然现在这网站挺冷清，但他的页面用着真舒服。我赌五毛，姚老师的网站肯定能火！” 姚衣一个写书的“老师”，非要做网络地产中介，确实会让人心生质疑。 但是，既然他写书创造了一次奇迹，为什么这次做网络地产中介，不能再创造一次奇迹？ 怀着这样的想法，大批的“姚老师”粉丝，选择相信姚衣，支持他的要家网。 “呵呵，你以为奇迹说来就能来，说创造就创造？”有人不屑道：“姚老师的书是不错，但不能盲目追捧，如果这次上线的是他写的新书，哪怕不是英语类型的，我都无条件支持。” “至于网络中介，还是算了吧！” 更有学生劝道：“姚老师您回来写书吧，单词机关枪我学完了，求加强版的单词加特林啊！” “单词榴弹炮了解一下。” “女兆老师刚出的单词火箭筒了解一下。” “楼上的滚尼玛，那特么就是个高仿写的啥垃圾书，比金庸新还坑！坐等姚老师新书，一万年，不动摇。” 话里话外，透露着对要家网的不看好。 尚京一时间风云涌动，各种意见或者心声，通过网络传播，甚至是口口相传。 一众吃瓜者让找房网与要家网成了话题中心。 当然也有人冷眼旁观，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非常期待最后的结果。 谁能活下来，谁就是尚京网络地产中介的主宰者！ 面对外面的流言蜚语，以及找房网的步步紧逼，要家网依旧古井无波，没有发表一句回应。 姚衣依然在自己的博客里按部就班的宣传着。 他倒借用了后世的自媒体套路，先用干货文章把人遛进来，然后猛然打一波猝不及防的广告。 如果这时候有弹幕文化，肯定得一堆人刷“前方高能警告”、“前方广告兽出没”、“简单点，打广告的方式简单点”。 很遗憾，博客的留言反馈普遍较差，大多数都在为他担忧，发表自己的看法，自己的分析。 尤其，当姚衣看到一位粉丝，为他详细介绍了找房网的发展历程，以及在如今国内的情形，得出结论“找房网能成功绝非偶然，一路走来经历数次战争，却依然屹立不倒，甚至愈战愈强。姚老师很有才华，但好好的教育行业不搞，跑去经商是舍本逐末，注定血本无归。” 这人甚至企图帮教育界挽回姚衣这位奇才，看得姚衣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跟什么，教育界最不缺的就是奇才，他从不认为写了一本不错的书，就能藐视国内所有学者。 另外，写教材我是玩票的，做生意才是我的真专业好吧！ 当然，只是粉丝留言没有必要较真，相反姚衣会觉得他们可爱。 如今网络粉丝比以后可单纯多了，喜欢的就是你的才华，不像十年后的粉丝，那都成精了，一个个套路深得可怕！ 机场接机一人一百五，嗓子喊哑加三百，哭花了妆加三百，哭晕过去的加五百，被保安打的定制服务得要两千，并且还要受过专业训练的高级演员。 总之，尚京这一天莫名被卷入两家网络中介公司斗争的热潮。 第181章 惨败 这天尚京的新闻与街头巷尾的热料，全都是针对找房网以及要家网，实在蔚为壮观。 两家网站今日的上线，被媒体暴露在了市民眼前。 这不得不说相当奇妙，互联网行业虽然与民生息息相关，但却必然有个上下衔接的过程。 区区两个网站的开站，在正常情况下不可能造成如此影响力。 这里面有诸多机缘巧合。 当天夜里，超级站长之家更新出两家网站单日ip浏览量，pv浏览量，注册用户统计数据估算。 要家网，单日网站ip浏览量为两千，pv浏览量为四千，注册用户寥寥百人，成绩可谓惨淡。 不过，用姚衣的话说，只要有人注册就是成功。 率先注册的客户若体验之后都觉得不错，那将来可能带动更多人，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当然，单纯指望粉丝或者用户去口口相传不太现实，这时间太长，若姚衣想不出别的推广办法，真等口碑爆棚的时候，要家网距离倒闭也就一步之遥了。 房产中介业务最重要的核心是走量。 没有量，在区域内无法形成优势，别人想租房的在你这里找不到，想买房的买不着，想卖的卖不出去，自然会陷入人越来越少的恶性循环。 所以，姚衣知道自己必须另辟蹊径，让要家网在尚京彻底崛起，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慢性死亡。 但这已经比他一开始的预估好太多了，毕竟他迄今为止几乎一分钱广告费都没花出去呢。 这反倒要感谢找房网同步上线的针对。 有战争才有话题，话题一热，知名度自然上去，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可单凭找房网带动还不够，那只能让市民知晓要家网，并不能让市民注册账户。 作为行业龙头，又砸下重金推广的找房网情况则要好很多，他们的尚京分站单日ip浏览量高达五万，pv浏览量更是足有二十五万，广告推广与宣传的威力可见一斑。 王辉这笔钱花的不冤，有大舍才能有大得，这场与要家网的初次交锋，找房网暂时领先。 但王辉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隐隐后悔。 他知道自己失去方寸了，如果不在今天与要家网针锋相对，要家网的数据该更惨淡才对。 自己这反倒是主动恬着脸凑上去送热度，不然要家网别想有两千的ip浏览量。 “艹！算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凌晨十二点后，坚守岗位的王辉才踏着月色离开公司会到酒店。 不管怎么说，我第一仗是打赢了，完胜！ 第二天一早，姚衣来到公司，见员工们士气低迷，垂头丧气，备受打击，他摇了摇头。 显然，公司员工是看到媒体曝光的两家数据，心里有些失落。 姚衣想了想，将大家召集过来，先是笑道：“瞧瞧大家伙这样子，你们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 余伟文低垂着着，紧咬嘴唇，“对不起，老板，我们输了，都怪我。” 米萌：“都是我不好，我在首页写的广告词太拗口。” 姚衣几乎笑出声，他想了想，问道：“昨天，找房网的流量是我们的多少倍？” 余伟文马上答道：“二十五倍以上。” 姚衣再问，“那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的广告投入是我们的多少倍？” 他这问题倒把人难住了。 余伟文更是一脸茫然，我们还一分钱都没花出去呢，分母是零的话，求得的值是个错误值啊。 见状，姚衣笑了，“所以，他们的广告投入是我们的无限大倍，但产出却只是我们的二十五倍。迄今为止我们的广告投入是零，大家真的认为这个状况很糟糕吗？” 众人面面相觑，仔细想，还真是那样哎。 “在现阶段，只要有人注册要家网，就是我们的成功。”姚衣鼓励道：“当然，我不会让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你们真的认为我会束手无策？” 他脸上挂着笑意，从始至终都是平和却又成竹在胸的模样。 众人精神一震，是啊我们还没输呢！ 最关键的是，老板真的一点儿都不慌。 大家与姚衣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他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中有数。 他从头到尾都这么镇定，那他心中肯定有底，只不过出于某些原因，又或者他认为不到时候才没告诉大家而已！ 但他肯定有办法！ 他可是姚衣！ 找房网用溢价的推广费用，才砸出这样的成绩，我们要家网一分推广费都没花，就有近百人注册，说到底，要家网根本没输。 姚衣见大家有了精神，笑了笑，“不用管外界如何，我对大家的要求只有一条，无论我提任何要求，你们都能全力以赴的做到。至于我们要家网最终能走到什么高度，这件事我牵头，我负责，你们只管放心。现在我问大家一句，你们对我们的未来，到底有没有信心？” “有！” 米萌和尤佳落二人一前一后纷纷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俩妹子对视一眼。 尤佳落面露大家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笑意，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米萌则注意着对方胸前那对站起来许久之后还在震荡的硕兔。 她又垫垫脚。 没用。 是在下输了，输得彻底。 另外几人哪能注意到米萌这点“勾心斗胸”的小心思，只在姚衣的鸡血之下不知不觉热血沸腾，纷纷应声。 “有！” “很好，各就各位，干活去！尤佳落，老梁，今天下午发奖金，庆祝咱们网站上线24小时零投诉，零bug！部门经理级每人两千元，员工每人一千元！柳姐表现出众，个人特等奖四千元！” 姚衣深谙御人之道，在企业效益不好时，怎样才能最高效的激励员工积极性？ 发钱！ 米萌当即大叫，“哇，柳姐发财了，请客请客！” 姚衣在旁边拍了下她脑袋，“别成天就想着吃吃吃，柳姐和樊哥要存钱首付房子，你真那么嘴馋，我请客好吧。” 米萌抱着头，一脸委屈的样子，只叫旁人忍俊不禁。 柳珏笑骂道，“请客的钱还是有的，但现在还不到时候，老板的要求我们还差很远，先把活儿都干好了，想吃多少吃多少！” 作为技术部经理，她知道自己手下的员工们不满足于现在的成绩，毕竟眼瞅着自己的心血被竞争对手按在地上打，他们有些备受打击，她却无法开导。 事实上她本人都有些失落，那么长久的准备，以及网站的筹备跟修改，得到的结果却很糟糕，难免让人心生自我怀疑。 所以，她想振奋一下士气，都不知道什么语言能说服自己，更不知道怎么激励别人。 这是她的短板，也是她当年在找房网只能做到中层，没能更进一步的原因。 每个人都有自身擅长的定位，柳珏的定位便就在这里。 但姚衣却只用三言两语便让公司恢复活力，甚至让她本人心中都放下大石。 她由衷的佩服姚衣。 或许，这就是统帅与将军的区别吧。 当然，姚衣的话也警醒了她。 差距客观存在，找房网是行业巨头，要家网可以将其作为目标，努力追赶，并尝试击败对方，都没毛病，但却需要时间，以及正确的心态。 长路漫漫，任重道远。 须得枕戈达旦，方能踏遍千山雪，看尽万里江河。 第182章 零成本广告 找房网当然不好对付，不然行业老大早已易主，还能轮到要家网创造这个“奇迹？” 柳珏作为找房网以前的员工，对于那里的一切都有深刻了解，不应该出现这种初入职场的人才会有的心态。 她承认自己心中的失落源自轻敌。 如果一开始就摆对立场，想通找房网是个什么级别的对手，她就该明白首战告负简直理所应当。 只能说，她太想让要家网成为下一个找房网，却忘了这需要时间的沉淀，现在要家科技信息总共人员不足五十人，就想撼动行业巨头，这不是奇迹，是痴人说梦。 柳珏默默看向姚衣办公室，心中想着，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呢？ 总裁办公室里，姚衣却稍稍放倒椅背，靠在上面闭目养神，脑子里思索着下一步怎么操作。 这是他上一世养成的习惯，在思考重大问题时，轻度斜躺有助于收束思维。 以至于上一世他曾被姚氏集团里某些活跃的大嘴员工起了个外号，“沉睡的摇椅（姚衣）郎”。 就在此时，办公室电话响起。 “喂，你好哪位？” “姚老师，我是刘文德，请问您有时间吗？”电话中传来刘文德的声音。 姚衣点头道：“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刘文德解释道：“是这样，现在咱们城里首印版《单词机关枪》已经告罄，我们想出加印版，您看可以吗？” 姚衣双眸微亮，想到了什么，笑了，“当然可以，不过我想加点东西……这样吧，我这就来出版社一趟，我们面谈如何？” “当然好。”刘文德不清楚姚衣想要加什么，不过，从姚衣的举动来看，应该是对他挺重要的东西。 挂下电话，刘文德也没多想，只要不影响正常加印，加什么东西都可以接受。 姚衣不是普通作者，不能等同视之。 不一会，姚衣驱车赶到了尚京文化出版社。 他不再总让樊力跟着了，公司已经步入正轨，樊力这个光杆司令保卫科长也该走马上任。 如今找房网已经盯上要家，虽然王辉使下三路的概率不高，但防微杜渐总没错。 看见尚京文艺的大门，他忽然想到，自从《单词机关枪》大火以后，他就一直没再来过出版社。 他稍微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也是个俗人，总得有求于人才能想到该串门。 姚衣自嘲一句，然后走进了出版社。 刘文德已在大厅等候多时，见到姚衣进来，笑着迎上去，“姚老师，您可是真人不露相啊，几日不见，就该称呼您姚老板啦！” 姚衣笑了笑，“小打小闹，不成气候，见笑见笑。” “岂敢见笑，姚老师你是真人，你的大手笔，我们可是见识过了。” 刘文德可不会真信了他的邪。 人做事的风格总是有迹可循，光看他强行首印二十万册，这种魄力可不是常人可有的。 事实证明，是他赌赢了。 再说他这要家网，放眼全国，有哪家公司新开业就敢与行业巨头硬杠？ 哪怕只是一家分公司，也代表着行业巨头的脸面。 在姚衣创立要家网之前，他应该能猜到自己将要面对阻力，可他就没在怕的。 二人又往楼上走去，进到刘文德办公室，见里面空无一人，姚衣问：“对了钱哥呢？” 刘文德无奈道：“老向和小钱倒是潇洒，前两天一起出差，拿着你的书跑去参加书展啦，可怜我得守家，所以只能我代为效劳，姚老师莫要见怪。” 姚衣笑着摇头，“见外了，都是相熟之人，谁谈不一样。” 虽说姚衣与刘文德、向晚男关系还没有好到一定地步，但也算是朋友。两人一开始对他的敬畏，也只是看在姚氏公子这个名头，直到《单词机关枪》出版后，才慢慢转变这个看法，心中有了真正的尊敬。 相同，姚衣对两人一开始也没太多好感，是看在钱毅的份上与两人多打些交道。 但慢慢接触下来，两人给他的感觉还不错，办事牢靠，雷厉风行，并且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所以现在姚衣也比较随意了。 刚才他多嘴一问，只是不想钱毅被无形中架空，知道事情不是那样也就妥了。 刘文德笑着点头，他就怕姚衣放不下架子，不愿意或者不想跟他们结交，所以他们一直抱有敬畏的心态，这样姚衣舒服，他们也不用怕什么。 “我听姚老师说，想要在书中加点东西，不知道要加点什么？” 姚衣正色道：“要家网的情况，您应该了解一些，我就不详细解释了。总之，要家网需要推广，获得更高的关注度，但目前找房网垄断了尚京的地推广告，所以我想在《单词机关枪》的加印版扉页中夹带要家网的广告，达到推广与宣传的效果。” “原来如此。”刘文德听明白了，找房网的手笔竟这么大，怪不得要家网上线没什么声势，不符合姚衣过去大开大合的行事风格，连个宣传广告都没有，若不是姚衣个人博客宣传，以及这两天找房网的针对造成话题，恐怕市民对要家网那真是一无所知。 思索片刻，刘文德回应道：“这个没问题，我看光在扉页打广告还不够，用不用封面也打上广告？” 听着他的建议，姚衣摇了摇头，“用扉页打广告，已经是迫不得已的办法。封面再打上广告有点过分了，引起读者不满反而不美，更不利于之后的销售。” 扉页打广告，是姚衣暂时性的办法，只能撑一段时间。 而他恰恰就需要这一段时间，因为他想到的推广办法，需要时间来完成。 如果不是这点子确实一本万利，他都不会萌发这念头。 刘文德这老江湖又想了想，“那我们增加一张彩印的赠送书签？这样既不会引起读者反感，反而又能提高广告搭载物的流通性，增强效果。” 姚衣眼睛一亮，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好，那这个书签就由我的人来设计，最迟明天就把设计稿发过来。至于增加出来这部分成本就我……” “哎，不用不用，我们都是成套定制，增加不了多少成本，小问题而已。这次再版出的还是精装版，售价本来就有一定程度上浮。” “那好，刘总编有心了。” 谈好之后，两人就加印版的《单词机关枪》谈论了一番，加印的数量，投放的力度，都需要细细推敲，不能一股脑的投入市场，那样会引起市场饱和，造成新书泛滥和不值钱。 要知道，物以稀为贵，有限式销售，才能保持一件产品的生存时间，和长时间所带来的利润，这点相信十年后的年轻人，都深有体会。 晚上姚衣回家之后，米萌竟罕见的没在客厅看电视。 他去敲了敲米萌的卧室门。 身穿睡衣的米萌打开门，手里拿着本书，《好文案百大案例分析》。 这傻妞，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其实挺努力。 “呃，姚……老板什么事啊？” 米萌有些紧张的招呼道。 姚衣先摇头说道：“在家里别叫我老板，就叫我姚衣。” “喔喔，姚衣什么事呀？” 这下她讲话顺口多了。 姚衣拿出张空白书签，在手心扬了扬，“你得回归你的老本行啦。” 米萌顿时浑身一震，面色苍白，迅速低下头去，略哽咽道：“我……我……对不起，我真的很努力了，但我知道我做得还不够好。对……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拖你后腿了。” 姚衣白眼直翻，鬼知道是自己表达有问题还是怎么的。 本来是想给她个惊喜，结果她都想哪儿去了呢！ “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今天和尚京文艺达成协议，要在再版的《单词机关枪》里夹带一张给要家网打广告的书签。我本来寻思你好久没画书签肯定手痒，想让你开心一下的呢，真是的。” 米萌瞬间清醒，“哈？” “哈什么哈，这可是吹响咱们反击的第一声号角，可不敢大意。书签的色调要温馨些，得契合要家网的主题，当然还要有一定的艺术感，让人产生收藏和分享的冲动。对了还有一张扉页也需要你来设计。你任重道远着呢，但你只要做好了，不但有奖金，我还请你吃海鲜大餐！” 米萌顿时破涕为笑，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惊魂未定道：“我一定努力！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针对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激励方式，姚衣知道米萌看似外向欢脱，但在工作上却又表现得比较自卑。 他索性鼓励道：“我不信任你信任谁呢。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比你会画画的人没你会写东西，比你会写东西的人没你会画画。像米萌你这么书画双绝的才女，可难找了。” 米萌给他捧得心中蜜里调油，眼睛笑成个月牙弯儿。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真的很少有人看到，或者说愿意承认她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别的优点。 姚衣是真正懂自己的人。 或许他不像过去那些追求者那般，在自己身上花好多好多的心思。 但人与人终究不一样，姚衣哪怕只是偶然将视线滑过自己身上，也比所有肤浅的男人更懂我。 她兴奋和感动过头了，以至于大叫一声，“哇！谢谢你姚衣！” 她一把搂住姚衣的手臂。 姚衣浑身一僵，赶紧挣脱。 嗯，其实还是挺有份量的。 数天之后，《单词机关枪》的第一次加印版正式发售，只是与之前版本的销售模式不一样。 首印二十万册分发出去的书中，尚京本土书店最先告罄，所以其实这第一次加印基本只在尚京本地发售，倒正完美契合了姚衣想打广告的目标客户群。 这次各大书店采用限量式销售，每人仅限一本，共计五万本，也就说只有五万人才能买到加印版，而且价格别之前的要高一些。 对此很多读者和学生家长都骂骂咧咧，表示抗议，但是加印版的书一出，这些人抢购的被谁都快。 不过买到书之后大家倒再没什么怨言，一分钱一分货。 精装版用料的确比首印版好很多，甚至还有打印版本的姚衣亲笔签名。 据说以后都不会再出这种签名限量版，买到就是赚到。 甭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沾上限量版仨字，顿时乌鸡变凤凰，得升值。 这也是姚衣的营销策略，目的是为了提高广告效益，奏效了。 里面制作精美的国风书签同样大受欢迎，米萌画了个温馨小院与一家三口，身着古装的男人与妇人正在树下秋千前陪着儿童嬉戏。 书签上书“每个人，都想要个家，要家就来要家网。” 很快，不到一个周的时间，加印版全部告罄。 尚京文化也停止了《单词机关枪》的出版，总得让市民们缓一缓，消化消化。 而这五万本被买回去的加印版《单词机关枪》扉页，都夹带着要家网的推广广告，很多家长饶有兴趣的看了看。 姚衣的第一波零成本广告，就这样雪片般飞向了尚京全城，直抵目标用户群手中。 不对，他还是有点成本，毕竟他被米萌拖着去吃了顿人均消费一百六十八的海鲜自助餐。 第183章 疯狂曲线救国 在五万本加印版《单词机关枪》带动下，尚京又有一小部分人得知了要家网，有的人没当回事，有的人却按照扉页广告进入了网站，大体浏览一遍后，觉得这网站还不错，说不定能做起来，先注册个元老账户占个比较漂亮的数字id。 这给这些天困难重重的要家网送来第一缕曙光。 结合自然增长，不知不觉间，单日ip浏览量终于破万。 虽然依旧没有大火，但能看见数据持续增量，说明一切都在好转，让员工们顿觉久旱逢甘霖，这滋味与玩网游打怪升级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更令人高兴的是，单日pv浏览量达到三万之多，说明用户粘度提高了，单用户每日反复打开网站的频率升高。 注册用户总量破千，更代表要家网终于脱离草台班子的行列。 在柳珏的记忆中，当初找房网草创之时，真实用户过千可整整用了三个月，要家网却只用了不足两周。 如此一来，要家网的员工们，没有了刚开始的颓废，反而干劲十足。 不得不说，这就是心态转变的好处。 对此，姚衣很满意。 员工的成长是企业成长的一部分，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每个成功的企业家都发自内心的热爱着自己的公司。 看见公司一天天变好，那滋味与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无异。 但现在远未到高枕无忧的时候，两家的单日成绩相比较，差距依然客观存在。 另一边，由于持续广告投入，找房网人气同样保持涨势，单日ip浏览量已达六万，pv浏览量更是高达二十七万。 找房网走势更好，但王辉并不满意。 他的投入比要家网大很多，可非但没能甩开规模差距，竟反倒被拉近了距离，他当然开心不起来。 他要的是彻底打垮要家网，垄断整个尚京。 显然，目前的成绩，不足以实现他的目标。 但王辉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尚京日报、尚京晚报以及尚京的杂志，陆续看中了姚衣刊载在个人博客上的文章，之前一直在谈的个人专栏长期邀约终于逐渐落实。 对于这些邀约，姚衣欣然接受。 宣传推广重在一浪接一浪，断档便意味着被人遗忘，意味着之前努力得到的成效被时间所消磨。 他正愁扉页宣传过去，不知道用什么接班，这就来了报刊和杂志，真可谓是意外之喜。 他亲自出面简单的洽谈之后，尚京日报和尚京晚报等报刊杂志给他提供了一个专栏，姚衣正式成为专栏作者。 姚衣之前发在个人博客上的文章虽然有些奇思妙想，但遣词造句却没多考究，刊载到纸媒上需要深度润色与勘误。 他寻思一下，正好他借此机会锻炼下米萌。 写东西本是她最擅长的，他一边指导，一边灌输些理念，可以极大提高她的策划能力。 写与从事文案工作终究有些不同，米萌看了不少书，但最好多结合实践摸索公文创作的思维模式。 不过，姚衣又对各家报刊杂志提出了自己的特殊要求，专栏的署名上不能只写真名或笔名，得注明自己的身份是“要家网”执行总裁，还得将要家网的ip地址挂在职位后面。 各家报刊杂志自然是拒绝的，哪有你这么过分的要求。 但等机智的老哥带头咨询过向晚南这位同行老大哥之后，大家伙就duangduang的表示没问题了。 随着这第二波宣传攻势倾巢而动，注册用户再度进入快速增长期。 要家网网页设计更人性化，使用体验更好，总体感觉要强过找房网，这就是客观事实。 所以要家网的推广力度虽不如找房网，但用户留存率与粘度却强于找房网。 这些天下来，根据统计，要家网网站日ip浏览量达到了2.5万，pv浏览高达七万，用户停留时间平均为八分钟。 可以说，要家网的数据一天天稳步上升，虽然还不足以威胁找房网，但已经平稳度过所有创业公司最危险的黑暗期了。 此时这部分用户全部是个人用户，没有多少中介企业员工参与，要家网针对个体用户的服务是全免费的。 虽然尚未开始盈利，但这个流量已经具备初步的变现能力。 同处推广阶段的找房网也一样，基本以免费用户为主，只不过因为规模优势稍微吸引到一些有想法的中介员工自行注册并免费试用。 找房网的统计结果，也已经发布。 相较于要家网的稳步提升，找房网的增量则要强很多，毕竟地推广告无休止的推送，找房网的人气越来越火热，这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他们的成绩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单日网站ip浏览量高达八万之多，成绩斐然，单日网站pv浏览量更有恐怖的三十二万，这已经是要家网四倍之多，不愧是行业巨头。 第一阶段的交锋，找房网暂时领先，但这对王辉来说却认为是自己的失败。 他简直头大如斗，在他先声夺人的攻势之下，都没在街头见过要家网的广告，可这家伙非但不死，却总能剑走偏锋靠野路子曲线救国。 与此同时，姚衣将另类的推广手段，提上了日程。 将专栏准备的稿子写好后，交由米萌润色，并未发表。 而他则踏上了前往深川市的行程。 “接下来这些稿子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走之前，姚衣嘱咐着米萌。 米萌重重点头，“好！” 姚衣笑了笑，抬头看向众人，“我外出期间，由柳珏临时负责，有什么问题向她汇报。” 他停顿一下，把柳珏拉到身边小声说道，“柳姐，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电话通知我。嗯……如果真有什么大麻烦，可以找姚氏总裁助理严文相。” 接下来，他又看向尤佳落，嘱咐道：“你跟李鸣认识，要有人来闹事，你可以找他帮忙！” “放心吧老板，我明白。”尤佳落晃了晃粉拳，一副交给我的表情。 最后，他来到樊力面前，还未开口，樊力摆了摆手，意思是，交给我你放心. 看他这副表情，姚衣欣慰一笑，说实话他最放心的就是樊力，由他在，姚衣莫名的放心。 “余伟文，我们走。” 吩咐完后，姚衣踏上了前往深川的航班。 这次去深川，他的目的是找滕迅洽谈合作。 除了地推广告之外，若说还有什么能引起全民热潮，无疑是互联网。 虽说互联网还未达到十年后的地步，但在一线城市还算普及。 尚京不用多说，若不是依靠互联网，要家网真得凉。 2010年，电视台收视率和家庭电视使用率尚未显著下降，但姚衣却深知互联网已经逐渐走进大众视野，成为大众了解信息的工具。 而他这次去跟滕迅洽谈，其意是想要滕迅做定点广告投放，也就是针对ip地址锁定登录地点，将广告按区域划分投放到目标人群面前。 飞机上，姚衣撰写企划案，能否说服腾讯，就看这企划案能不能一开始就吸引对方的目光。 现在腾讯公司并未推出这业务，大家的qq客户端上还挺干净，就算不是vip会员，聊天栏里也没什么令人发指的数据流广告。 但姚衣却知道很快腾讯就会把这业务做出花来，并成为他们的下一个重要盈利增长点。 腾讯粑粑嗅觉何等敏锐，现在姚衣提前一两年把企划案扔到他们面前，就不信他们不上钩。 第184章 大佬也吃闭门羹 深川，现阶段算是国内准一线城市，正处高速发展阶段，城市建设日新月异。 当然，姚衣还知道这城市的房价也一天一个样。 如果不是他家自己都搞地产业，作为一名重生者，或许他还能有兴趣在深川多买几十套房存着。 相较于尚京，深川更现代化，哪怕高楼大厦还不是很多，但街头巷尾行走着的年轻人那浑身潮牌，漂亮的花园式布局大马路，无不在告诉别人，这是个走在二十一世纪前列的新兴城市。 这个城市的茁壮成长，离不开一家世界级企业，滕迅。 当然如今的滕迅还没那么强大，可姚衣却知道这企业与城市终究会在互相成就之下，踏上另一个台阶。 到市区后，两人就近找了家酒店休息。 “两位客人你们好，请问你们是需要一个双床标间吗？” 酒店前台见两人看着年轻，以为两人是外地来深川找机会的大学生，微笑着开口问道。 这是她的职业嗅觉，素来准确。 姚衣摇头，“不，两个豪华单间。” 前台妹子眼皮一跳，略感讶异，“喔喔，好的好的。” 她暗暗吐吐舌头，看走眼了。 两人来到各自房间，倒是刚好并排着。 一进房间，余伟文那惊讶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我靠，跟这里的酒店一比，尚京的就特么是一坨屎！” “夸张了。” 姚衣呛了下，虽然这里不错，但差距没那么大。 这次是来谈合作，没有玩乐的意思，所以他就找了家四星级的酒店，住着舒服就行，没那么多讲究。 余伟文一脸激动的神情，“真的，尚京的酒店我没少去，比起这里真是差远了。” “不至于，可能是你以前住的酒店有问题。” 姚衣撇了他眼，记得第一次见面，这家伙就带着女人开房。 余伟文嘴角直抽，老板这句话换个意思，不就是在说自己以前住的都是廉价快捷酒店，所以才没见过世面咩。 扎心了老板！ 余伟文尴尬一笑，想起过去的事，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顿时变得兴趣缺缺。 “怎么，还没忘记她？”已经收拾妥当，正靠在门口的姚衣不觉好奇，那女人都那样对他，他还能念念不忘。 余伟文摇摇头，苦笑道：“以前我都没这样，都是我甩别人，可能这是报应吧。” 他深吸一口气，“怎么能忘啊！” 姚衣拍拍他肩膀，“人生还长，等你到我这年龄，你会发现所谓爱情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余伟文茫然，“老板，你年纪……好像……比我小一点点？” 姚衣：“……” “算了，干活。” 姚衣果断岔开话题，先给柳珏打电话，报声平安，简单的问问公司情况。 尚京还算平静，两家都处于起始阶段，拼的就是推广和宣传，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挂电话后，姚衣先洗了个澡。 趁着姚衣洗澡的功夫，余伟文定了餐，然后查阅滕讯的资料，打电话订车，安排行程。 这次来滕讯的目的，姚衣简单跟他提过，但他做不了什么，只能负责打下手，处理些杂务。 “老板，咱们什么时候过去？”等姚衣洗完澡再过来，余伟文问道。 姚衣想了想，“车定了吧？我得先休息一下，下午直接坐车过去。” 余伟文又问：“那我需不需要提前订个餐厅？” 姚衣摇头，“不用，我找的引荐人很忙，对接的对象应该也不会让我请客吃饭。我先回去休息，你自己也别走远。” 一觉睡到中午，姚衣起来后神清气爽，再整理过一番思路，在脑海中预演了一下面谈的细节。 见余伟文还没醒，他点了午餐。 趁着等候的功夫，他再润色了一遍企划案，查缺补漏。 登陆qq，米萌给他发了不少离线消息，基本都与专栏改稿的事有关。 姚衣就不打字了，而是直接电话敲回去，在电话里与她稍微讲讲。 等余伟文掐着闹钟准时醒来，二人下楼坐进商务车直奔滕讯大厦总部。 滕讯大厦，独特的风格建筑，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气息。 辉煌与明亮的装饰，庄重不失优雅，威严与奢侈共存，充满现代科技感。 这栋特征鲜明的大厦建筑群，正是滕讯集团的总部所在。 姚衣与余伟文赶到时，已经是下午上班时间，但仍能看到进进出出的滕讯员工。 这些人步履匆匆，神情严肃，只有真正身处这个庞大科技巨头里的员工，才知道自己在日常工作中需要面对怎样的压力，需要拿出怎样的工作强度。 上一世，姚衣尚未接班时对滕迅不屑一顾，认为他们除了抄抄抄就没别的能耐。 可当他登上舞台执掌姚氏之后，与腾讯高管打过不只一次交道，才发现自己真低估了别人的企业文化。 能在滕迅出人头地的，没几个易于之辈，都是些工作狂与偏执狂。 这是别人独特的企业文化营造出来的氛围，也是姚衣想要学习与追赶的目标。 “你们找谁？” 二人刚刚走进，保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余伟文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对啊我们找谁？ 他不由看向姚衣，挠了挠头，有点僵住了。 姚衣想了想，回忆起李鸣告诉他的那个绕口名字，“互动娱乐事业部的林凌晨。” 保安眉头一皱，啥林凌晨？谁叫这么个名字。 “没有这个人，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用一副怀疑的表情看着两人，连找的人的名字都要想半天，难保不是来捣乱的，再问道：“有邀请函吗？” 姚衣摇头，重生后他还是第一次来滕迅总部，是有些失算了。 “那不好意思两位，我不能让你们进去。” 保安两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姚衣这次要找的人，是滕讯互动娱乐事业部的一位高管，牵线的正是李鸣。 他以为李鸣安排好了，谁能想到保安不认识那什么林凌晨，还特么要邀请函才能进门。 姚衣自己做事素来稳健，将来李鸣也会成长为一个挺靠谱的商人，这次姚衣倒是忘了，如今的李鸣才刚上路，比起愣头青也就稍好一点，给丫坑了。 “抱歉，我来的时候，没说要有邀请函才能进。”姚衣解释一句，示意保安，道：“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里面，我们的确是约好了。” “朋友别开玩笑啊，没有正式邀请函，谁也不能放行。你说你来找马总都没用。你真要找人，干嘛不自己打电话请人出来接你。我是不可能帮你通报的，每个人都要通报，那我这工作还干不干了？” 保安一脸的不信，企业做大了，难保有人为了好奇，或者想要吹牛十三，而谎称找人，混进公司大厦一通乱拍，“xxx到此一游”的段子都来了。 虽不至于怎样，但很是影响企业形象，也会打搅里面的人工作，干扰到公司正常运作。 姚衣这套路，他见得多了，随便报个名字就放行，当我傻子呢。 第185章 青春已逝、岁月易老 显然，保安是将两人当成这种人了。 忘记要找人的姓名，不知道邀请函，怎么看都很可疑。 他失去耐性，像撵垃圾一样摆手道：“赶紧走，这里没你们找的人。” 余伟文不爽，“喂，我们老板不是告诉你，去问问里面的人吗？要真没有那个林，我们转身就走。” 呵呵，还老板。 真特么能装，保安真烦了，一脸不屑，说道：“让你们走，听不懂人话是吧？赶紧滚！” “你怎么说话呢？”余伟文怒道：“你特么让谁滚呢？” “呵，对于听不懂人话的东西，老子向来不废话！”保安冷笑道。 余伟文气乐了，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疯的，一个保安就敢这么说话，他也是服了。 以前都听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余伟文觉得这是段子，经过这段日子的磨练，他对此倒是深有体会，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汲取教训而改变性格。 “对于一只看门狗，老子也觉得没有说话的必要。”他撇了眼保安，“好狗不挡道！” 保安顿时大怒，拿出电棍指着余伟文，威胁道：“闹事是吧？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看！” 说完，跟着一块站岗的另外几个保安走了过来，神色不善的看着余伟文。 此时姚衣已经站到旁边正给李鸣敲电话，但不知这货这会儿正在做什么，竟没接。 见状，姚衣收起手机走回来，“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我们来是有正事，不是来闹事的。” 余伟文倒是乖乖闭嘴，保安却不屑道：“装什么蒜，给脸不要，毛都没长齐，就特么拿自己当人物。还老板，啧啧，我在这里看门多少年了。别说老板，总统我都拦过十个百个！少废话，再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怎么？你们还真敢动手？” 余伟文彻底怒了，一副要硬拼的架势，却被姚衣抬手按住。 一件挺简单的事，不知不觉却变成这局面，余伟文要负很大责任。 他虽然脑子灵活，但有时候却又过于年轻气盛，沟通要讲艺术，余伟文的艺考不及格。 但这并不代表姚衣对余伟文的能力产生深度质疑。 一个团队本就需要多种人格形成互补。 姚衣自己就够理性，但有时候却又需要余伟文这种冲劲十足的上头选手。 此时，姚衣倒没多生气。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三教九流他见得多了。 别人保安也是尽忠职守，大家看待问题的立场不同而已。 在这里比谁嗓门儿大没用，真打起来，吃亏的是自己。 “我们可是滕迅员工，哪能随便打人，只不过把你们扭送派出所而已。” 前方，那名保安耸肩，对余伟文说道，一副混不吝的表情。 公司管理很严格，三令五申禁止员工仗势欺人。 今天他们敢在这里打架，明天就能上头条。 “你……” 余伟文还想闹，但扭头一看旁边姚衣沉下来的脸色，心头微颤，赶紧闭嘴。 “我们先回去，下次联系好了再过来。” 姚衣摆摆手。 李鸣电话打不通，姚衣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真闯进去。 说完，姚衣转头要走。 “就是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还真有点像个老板的样子。” 保安在背后半调侃半松口气的说道，对方领头的还算明事理，可谢天谢地了。 “姚总请留步！” 就在这时大厦中冲出一人，他一边喊一边远远的招手，同时顺着小广场小跑而来。 那人胸前挂着黄色工牌。 众多保安们咦了一声，略感惊奇。 在滕迅内部，会根据员工的职级配发不同工牌。 这种黄牌蓝带的工牌，只出现在t3.2级别的员工身上。 这个公司庞大的组织架构可以粗略的分为t1、t2和t3三个大等阶。 t1基本是应届生为主，t2则是老员工又或者资深员工，t3则是中高层。 t3.1是资深工程师，t3.2是技术专家，基本已经是一个项目组的领头人，再往上一步便是部门总监级。 t3.2持有股份，年薪数十万，是当之无愧的金领高管。 保安们不认识这人，但却认识牌子。 他终于跑得近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不好意思姚总，我刚开完一个会才想起忘记给你发邀请函了，这才赶紧冲出来。公司电梯人太多，我等好久。抱歉让你久等了。如有怠慢还请见谅啊。” 他又转向保安们，从衣兜里摸出张纸递出去，“我是互动娱乐事业部移动游戏开发部副总监的林凌晨，这是我的邀请函，现在可以放行了吧？” 先前那拦人的保安嘴角直抽，整个人僵在原地。 有点尴尬呀。 黄牌子高管亲自下楼来接，还跑这么急，貌似这年轻人真是个大人物？ 姚衣走上前去，“林总？” “对对，是我是我，你的事李鸣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我本来寻思下午一早就到门口候着，哪想到部门临时会议给耽搁了，抱歉抱歉。” 林凌晨连连拱手。 谁都知道朋友多了路好走，李鸣在电话里可是与他专门提了这是姚氏公子，差点让人吃闭门羹，闹挺僵的。 作为游戏部门负责人，林凌晨可没少与富二代打交道，在他看来这种公子哥都特别好面子，真生怕帮忙搭交情不成，反而把人给得罪了。 姚衣笑笑，“不碍事，是我的疏忽。那我们这就可以进去了？” 旁边的保安赶紧应声，“当然可以！那个，不好意思啊，对不住对不住。” 同时他还悄悄咪咪把刚摸出来的电棍往屁股后面藏。 姚衣只微微点头，“没事。” 余伟文鼻子里哼出声，低声嘟嚷道：“狗眼看人低。” 气氛又僵了，姚衣轻咳一声。 余伟文赶紧补救，“不好意思，口误。” 旁边的林凌晨听出味道，可算知道刚才似乎闹得有点不愉快。 但他却暗暗称奇，姚衣这李鸣口中的尚京顶级富少，反倒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有风度，面上不见任何情绪，倒是他带的小弟有些脾气冲。 其实这都是人之常情，姚公子这小弟的表现，才该是这个年龄阶层的人正常的处世态度。 反倒姚公子这般深沉让人有些暗暗生畏。 他敲打了一下保安，指了指后面保安亭里贴着的标语，说道：“这位同事，以后遇到类似的状况，还是要注意态度。” 保安回头看标语。 上书“创文明企业，树礼貌新风”。 保安们懂这位高管的意思，下不为例，如果再出现类似的情况，恐怕少不得他要向后勤部打报告，好好说道说道了。 众保安赶紧再连连道歉，姚衣这边也各退一步，表示不再追究。 他这趟来此，在谈成之前，归根结底还是求人帮忙，没必要把自己弄得太low。 嗯，余伟文负责low，自己负责高端，挺好。 到林凌晨的办公室后，几人简单聊聊，姚衣才知道李鸣是怎么和这位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搭上线。 李鸣喜欢游戏，这点姚衣早就知道。 但姚衣并不怎么关注余伟文到底在玩哪些游戏。 说来有点不可思议，李鸣与林凌晨相识于山口山，也就是《魔兽世界》。 林凌晨是公会会长，当初还在读初中的李鸣是副会长，两人一起从黑石塔打到黑龙妹妹，再一起打到纳克萨玛斯，再一起从毒蛇神殿打到黑暗神庙，并在前年拿下太阳井的服务器fd，并肩作战两三年，称得上是交情莫逆。 姚衣笑道：“以前常听人说魔兽世界这款游戏和别的游戏不同，可以得到真正的友谊。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林凌晨哈哈一笑，“那是当然，游戏本就是我们的另一重人生嘛。那都是我们的青春，青春里的友谊，总值得珍惜。可惜去年六月因为九成和网一的事国服停运了，当时我和李鸣还有公会里的朋友们一起在奥格瑞玛门口拍了张合照，然后下线。以后应该也不会有机会像以前那样痛快的疯玩游戏了，就算再开服，我们大概也只能当个观光党了吧。” 姚衣微微失神，当初李鸣在网吧里一边截图一边哭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叹道：“青春易逝，年华易老。” 林凌晨的青春已经封冻在奥格瑞玛城门外的黄沙里。 在艾泽拉斯的世界里，杜隆塔尔平原上空夕阳依旧，插旗、跳跃、纵马列队扑向暴风城的玩家们却不见了踪影。 自己这般重活一次的青春，还算不算青春？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永远得不到答案。 第186章 面谈 从短暂失神中抽离，姚衣笑了笑，言归正传，“我的来意，相信李鸣跟您提过，不知道您有什么意见？” “这毕竟不是我分管的业务范围，我不算精通。”林凌晨微微颔首，“所以我做不了主，还请见谅。” 姚衣点头，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理解，我明白。” “但我能为姚总引荐一位可以做主的人。” “多谢林哥。”姚衣拱手报以感谢。 这本就是他的来意。 自己在互联网领域没太多人脉，这里又是深川，不是自己的根据地，想与人谈业务，总得要搭些关系才能找得见正确的人。 与正确的人谈正确的事，才有效率和意义。 这便是姚衣的思维模式和普通人之间最大的差别。 普通人脑子里崩出来个点子，点子无限好，但每当需要往下更推进一步时，就会抓瞎。 姚衣不会，他总能找到破局的办法，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目标素来明确，来深川的目的是谈合作，但跟谁谈可是一个问题。 他必须找能在关联部门说得上话的人，有熟人介绍，相对会容易一些，否则姚衣才不会给李鸣坑自己的机会。 林凌晨不以为意，摇头道：“姚先生客气了，我只是引荐而已，至于最后结果就看姚总你自己的能力了。” 确实，他能帮的有限，虽然他很想帮这大忙，但滕迅内部管理很严格，他没那资格胡乱插手。 半个小时后，在林凌晨的引荐下，姚衣见到了社交网络事业部执行副总裁。 别看是副总裁，其权限很高，很多事情上，他是有决策权。 所谓社交网络事业部，目前的主要分管业务正是qq业务，这个部门正是滕迅内部当前的重中之重。 这位副总裁在社交网络事业部里所负责的是广告业务。 能找上他，算是直捣黄龙了。 林凌晨带着姚衣、余伟文来到副总裁办公室，轻轻敲门，里面传来浑厚的声音，“请进。” 林凌晨冲着姚衣点点头，率先走进办公室。 姚衣紧随其后，余伟文则有些紧张的跟在他背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办公室豪华的装饰，由此可见这位副总裁，是一位有着些许虚荣或是喜欢奢侈风格的人。 姚衣心中如此想着。 果然，这位声线浑厚的副总裁，穿着身高档西服，属于定制款，符合他副总裁的定位。 大约四十来岁，正值男人一生中最巅峰的时间段，眼神炯炯有神，甚至有些犀利，给人莫名的威压。 姚衣打量着他的同时，副总裁也在打量着姚衣。 听闻他是位来自尚京的顶级富家子弟，的确年轻，但却并不显得锋芒毕露，反倒分外内敛，身上隐约透着股深沉，倒让人觉得这位年轻人在故作高深，这是副总裁对姚衣的第一印象。 他眼中讶异之色一闪而过，心中升起抹轻视。 他不觉得这么年轻“小家伙”，有资格跟他谈合作，哪怕你是个巨富的儿子。 这里是滕迅，是互联网领域内真正的龙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巨无霸。 他不着痕迹的撇了眼林凌晨，这就是你给我介绍的合作伙伴？你跟我俩玩呢！ 林凌晨面无表情，心中却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他会如此年轻啊。 他本以为至少该是个三十岁的中青年呢，却想不到，这人会比李鸣还要年轻。 “唐总，这位是要家科技信息公司的老板，姚衣姚总。”林凌晨简单介绍了姚衣的身份，给了唐志一个眼神，但却被忽略。 林凌晨尴尬一笑，再为姚衣介绍着副总裁。 介绍完后，林凌晨借故离开，他的任务完成，至于结果如何，就爱莫能助了。 “姚总请坐。”副总裁客气了一句，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姚衣微笑致意，余伟文跟着坐到沙发上。 看着两人就坐，副总裁毫无起身的意思，语气平淡的说道：“姚总真是比我想象的还年轻，意料之外。” “唐总说笑了，其实我今天来，不一定要与贵公司达成合作。我是觉得自己的建议或许能对贵公司有些帮助，所以算是不请自来了。” 唐志嘴角微微一抖，差点笑出声，但终究忍住，“哦？愿闻高见。” 要换个人讲这种话，恐怕他早就叫保安赶人了。 但考虑到对方是尚京姚氏的公子，他按捺住了这冲动。 姚衣一眼识破对方眼里的不屑与戏谑，倒不以为忤，人之常情罢了。 “口说无凭，唐总先看一下企划案，就几页纸而已。”姚衣笑着说道，一旁的余伟文拿出企划案，放到了唐志的面前。 唐志看着微笑的姚衣，没说什么，翻阅着企划案。 草草翻一遍之后，他假惺惺的点头，“不错，姚总用心了。” 沙发上的余伟文撇了撇嘴，直翻白眼。 不错个鬼啊，你特么就看了一分钟，能看个毛啊！ 他不由为姚衣感到不值，费了那么长的时间写出的策划案，却被人如此虚伪轻慢，换成他早就翻脸了。 他看了眼姚衣的表情，没看到任何的不快，甚至并没有在意。 “姚老板还是简单说一下，我等下还有给会要开，所以麻烦快一点。”唐志兴致缺缺，从看到姚衣时，他就没了谈下去的念头。 至于企划案，规整、严密、有条理，但却不能吸引他。 他看过的企划案太多太多，各式各样，花样百出，总能吸引目光，但看下去，内容乏味至极，毫无一点质量可言，就别说干货了。 而姚衣写得确实不错，最起码他扫了一眼，文笔不错，条理清晰，格式规整，但也仅此而已。 具体什么内容，他真不关心，他真不认为一个这种年龄的门外汉有资格在他这里指点江山。 姚衣笑了笑，他没想过靠企划案就抓住对方，他只是想要一个说话的机会，只要让他说了，他就有把握。 “唐总，据我所知，贵公司正在想办法在社交网络业务上开辟新的盈利点，对吧？” 姚衣问。 第187章 用未来勾引现在 唐志不置可否的点头，“的确如此。” 这事全国的互联网从业者都知道，没什么好瞒的，每个巨头企业都需要不断寻找新的赢利模式。 “社交软件要盈利，本质就在流量变现。流量变现的方式多种多样，之前贵公司推出的会员体系初见成效。但贵公司在国内已成垄断之势，无论是各种钻，又或是qq秀，又或是会员用户，都属于能看得到边际的盈利模式。” 姚衣继续侃侃而谈。 唐志依然不动声色，“是。” “那么，贵公司想开辟新战场，就必须改变b2c的业务，进入到b2b的领域，如何最大化的利用全国上亿qq用户进行变现，那就脱不开广告二字，这也正是唐总你的分管区域。” 唐志稍稍来了点兴趣，这位姚公子的点就在自己手上，他敢班门弄斧，那必定得有点真功夫。 “愿闻其详。” “我看贵公司已经开始在非vip的qq个人用户客户端聊天窗口投放广告了，但想必转化率不是很可观吧，客服反馈应该也不是很好。” 姚衣一针见血。 唐志矢口否认，“别开玩笑了，我们总用户数亿，在线用户数千万，我们的广告效果怎么可能不好！” 姚衣摊手，“我公司里有一名同事，他作为一名尚京的用户，出现在他面前的广告却是深川的装饰装修企业。这转化率，能好得起来吗？” 唐志嘴角微抽。 姚衣说的是事实，目前集团公司对这部分业务才刚刚开始试水，用户投放广告的公开平台尚未建成，当前主要的业务却还是来自深川本地。 “尚京的用户，就收尚京的广告。京城的用户，就收京城的广告。这是我在这份企划书里主要体现的概念，分地区分时段分人群，利用人工智能的大数据模式，对用户进行区域对区域的广告投放。当人工智能算力发展到一定程度时，甚至能对用户进行点对点投放。” “我举个例子，目前国内最流行的汉语输入法是瘦狗拼音。拿下瘦狗拼音，实时同步并上传用户在这个拼音软件里重复多次输入的关键词。假如他反复输入键盘，那就点对点的将投放了广告的键盘厂商推广页面推送到他面前。唐总，你觉得我这个建议如何？” 姚衣其实真没有太多的创新，这都是他上一世亲自感受过的广告轰炸。 甚至有更夸张的，他与朋友在聊天中提到跑步健身，当天夜里他朋友的手机上便推送来跑步机广告，给他朋友吓一大跳，觉得自己被手机监控了。 唐志陷入沉思。 姚衣说的这些点，有些他想到过，但有些却实在太过深远，仔细想，却又是集团公司不可避免的战略布局。 譬如滕迅入股瘦狗输入法是2013年的事，成为其最大股东则发生在2016年9月20日。 良久之后，唐志重新拿起姚衣的企划案，十分钟后他放下这本小册子。 “姚总你所说的我基本赞同，但以我们当前的技术能力，不对，以当前互联网整体的科技水平，恐怕做不到。” 姚衣点头，“现在做不到，不代表几年后做不到。唐总你身居高位，自然该在贵公司的重大战略里大展宏图。再说这定点投放广告的事，短期内的确无法做到那么精确，但针对用户需求，再识别ip地址定点投放广告，却没太大难度。” “需要辐射全国的，就全国投放。只需要辐射一个区域的，就区域投放。在同一时段同一软件位置上的广告，尚京的在尚京卖，沪市的在沪市卖，贵公司的广告业务，何愁不能爆发式增长？” 唐志下意识的点头，“的确如此。” 他本就是专业人士，当然能听懂姚衣的先知先觉。 姚衣的讲述，以及潜移默化的引导，让他不由自主的附和着，跟上着姚衣的思路。 他越想越惊讶，他想象过大数据未来发展的趋势，但也只是凭借自己经验简单的预测，而姚衣却用极其笃定的语气说了出来，并体现在文字上。 姚衣非常清晰勾勒出了不少将来可能甚至必将出现的局面，着实让他震惊。 “那么姚总，你判断计算能力和人工智能可以发展到这种程度的依据是什么？” 唐志再问。 姚衣当然不会傻到说这是自己的自觉，“数据推论来自我在古歌实验室以及一些在海外芯片企业上班的朋友，至于结论，来自我对互联网经济的理解。因为也关系到我自己的事，我也不需要什么名声，所以只在心里完善了这个想法，没去写一篇论文出来。但唐总你应该知道我的判读是否准确。” 此刻的唐志完全被姚衣的言论所吸引，已经忘记了要开会这件事。 看对方已经入迷了，姚衣果断停下，笑着说道：“就说到这里吧，唐总你还有会议要开，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带着余伟文就要离去。 “等等。”唐志赶紧起身迎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会议什么时候开都行，合作不能马虎大意，我希望能多听听姚总的高见，这有利于与贵公司的合作。” 姚衣笑了笑，“班门弄斧而已，唐总还想继续听？” “哈哈，姚总说笑了，这要是班门弄斧，那可没人敢说货真价实了。”唐志恭维了一句，拉着姚衣回到了沙发上。 “刚才听姚总的言论，可见对大数据流很有研究，不知道还有什么见解？” 唐志再问道。 姚衣想了想，指了指唐志的办公桌。 唐志疑惑的看了过去，眉头微皱，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姚衣笑而不语，静静的看着他。 唐志微微偏头，“电脑？” “对。”姚衣微微一笑，“所谓大数据，其本质就是算力。摩尔定律我就不再老生常谈了，但从01年至今，我们的计算机性能增强了多少倍，可以显而易见。摩尔定律至少还能再维持三到五年。并且，摩尔定律不仅适用于算力，同样适用于硬件存储能力。有算力与存储两大核心作为支撑，人工智能在接下来几年会怎样突飞猛进，想必不用我多说。” 以后互联网比较的就一个字“快！” 唐志点头，认可他这话的意思。 “有意思，的确有意思，后生可畏啊。这样，姚总你先回酒店休息一下。你写在企划书末尾的业务要求，我最迟明天给你个明确答复。你说的东西太多，我还需要仔细消化。” 这一下，他是彻底震惊了，完全被姚衣所勾画的未来所吸引。 姚衣点头，“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一旁听傻眼的余伟文，看向姚衣一脸的佩服。 老板都聊了些什么，怎么每个字我都能听懂，连起来却全像在听天书？ 第188章 头脑加人脉等于丰收 当天傍晚，唐志在下班后亲自驱车载着林凌晨来到姚衣下榻的酒店，约二人吃饭。 互动娱乐事业部和社交网络事业部作为这庞大企业中两个原本分割得挺开的部门，唐志与林凌晨虽然互相认识，但过去却没什么交集，在集团公司内部相互间没什么站队。 这次倒是因为姚衣的事情，让林凌晨与唐志这两个不同部门的中高层变成了不太牢靠的利益共同体。 长期来看说不上好坏，但短期来看两人在集团公司内部与另一个部门领导交情加深，是好事。 席上四人觥筹交错，唐志与林凌晨两个国内互联网行业的先锋，与姚衣倒是聊得不胜畅快。 姚衣虽然并未从事互联网行业，对这方面的高科技了解得不算通透。 但吃不住他是重生者，倒是能挑挑拣拣的说一些似是而非，无法坐实，但却又可以摸到脉络的行业预判。 但他并未说得太确凿，而是在刻意掌控的情况下，把自身逻辑构建得滴水不漏，既能勾起这两人的兴趣，又不至于暴露自己身为重生者的事实。 林凌晨如今做的正是移动游戏，倒是对姚衣在智能手机领域的预判惊为天人，颇有所得。 酒过三巡，唐志终于开门见山提出自己的希望。 他个人极其认可姚衣在企划书中对大数据广告的判定，认为这的确是未来趋势。 滕迅内部从不缺能人，早在数年之前，大数据的雏形便已经出现在内部会议讨论上。 不过，关于这大数据如何去推进与发展，公司内部乃至于全世界目前都存在较大的分歧。 甚至有不少顶级技术大拿认为以当前的运算能力分配，尚不具备完成真正大数据构建的能力。 自1900年后，在人类近代史中几乎每隔十年，就代表着一个分界线。 2010年的今天，人类正在人工智能与大数据这条路上站在个分岔路口前。 姚衣知道最迟一到两年后，这群互联网行业的先锋在短暂的碰壁之后，最终会走向正确的那条路。 但现在，他却已经先把这个思维扔到了专业人士面前。 唐志抓住了。 不错，就是分类。 大数据是个超级大课题，想一口吃成个胖子，不可能。 最简单的办法便是无限分类。 以当前的技术条件，最容易做的事，是按地区划分用户，针对不同地区不同用户采取不同策略。 下一步，又可以按年龄、性别、工作类型、言语习惯等等诸多种类，对这些用户进行再分类。 每一级不同的分类之间，又可以进行叠加，并最终达到点对点分析用户互联网性格的目的。 当大数据完善到这个程度，那么互联网用户的行为模式与性格色彩都将完全暴露在大数据里。 届时，无论是广告营销还是生活服务都能做到最大可能的精确高效。 互联网用户留在网络上的每一个浏览痕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无论是聊天又或是发在贴吧、书评讨论区里的书评，都会构成他互联网人格的一部分。 大数据捕捉到这些数据，并将其归纳整合为一个虚拟存在的人，然后去推测其下一步动作。 大数据的终点，则是无数个这种虚拟人格团聚在一起，形成人工智能。 这或许需要个很漫长的过程，也会给人类带来莫大的风险与危机。 史蒂芬·霍金就曾警告过人类，人工智能终将带来毁灭。 但这件事不属于姚衣的责任，他没有那个能力去扭转时代。 甚至远在海外的古歌公司早已开始这种分类学的布局，走在了滕迅、千度等国内巨头前列。 姚衣早点点醒滕迅并不会把人类提前拽入深渊，他是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帮别人少走点弯路，再为自己谋些利，并在这家巨头里留下些交情罢了。 “姚总，我个人代表公司感谢你，你在这个时间点里给我这样一份企划案，对我们帮助的确很大。” 带着三分醉意，唐志言之凿凿的说道。 姚衣与他碰了下杯，“唐总言重了。” “但有一个问题，你这份企划案还相对过于简单，要具体到公司发展方针企划，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接下来这部分内容，我打算由我来完善，并拿到三天后的集团公司讨论会议上去发布。” 唐志沉吟片刻，又道。 姚衣懂他意思，心领神会，“我在这个行业里的确是门外汉，只能从自己对整个大环境的感性角度进行判断，落到细致处确实做不到。唐总你能亲自把这空中楼阁落到实处，才是真正有含金量的工作。唐总你到时候上会，就不用提我了。” 唐志面色微微露出震惊，他本以为还要好好做做姚衣的工作，才能把这道理讲通，没想到对方早有定计。 看来，这年轻人真不是故弄玄虚装深沉，而是真看得极其透彻。 当真是个妙人儿。 他当即一口猛干一杯，再拱手，“多谢姚总！” 姚衣洒然大笑，“客气了，贵公司毕竟国内龙头，世界领先。我一个外行提的点子如果就能左右贵公司决策方针，说出去都没人信。这也会影响唐总你在会议上发言的权威性与价值。毕竟贵公司这些重大决策，始终都要马总点头才能实施。如果内部会议就被砍了，那这点子都没有存在的价值。” “哈哈，对，理解万岁！” 酒足饭饱，唐志与林凌晨叫了个代驾驱车回家。 这里距酒店很近，姚衣和余伟文并肩往回走去。 路上，憋了整顿饭的余伟文终究没忍住，不忿道：“老板，这明明是你的成果，那他这不就鸠占鹊巢了吗？” 姚衣摇头，拍拍余伟文肩膀，“你还是嫩了点。世界上从来没有人能一个人做成所有事。你以为我是超人吗，随便提个点子真就能改变世界？虽然最早的思路来自我的企划案，但接下来唐志要为之付出的精力与代价远超我们。” “对我而言，这只是我们为了谋取广告投放利益而布局的小插曲，但这却是唐志要毕生从事的行业。即便今天我不提出来，再过几个月又或是一年多，滕迅内部一样会有技术大拿开始推动这事，只不过这人不是唐志，或许是张什么龙，又或许是梁什么虎。” “我把成果免费送给他，送出去的东西对我一文不值，对他重若千金。但我能得到他的友谊，他欠了我大人请，这就是人脉。” 余伟文虽然年轻冲动，但学习能力却不错，懂了姚衣意思，点头道：“也对，在咱们国内做事总免不了人脉。” 姚衣再摇头，“nonono，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做事，人脉都很重要。你在非洲当土著，你打个猎，你和收皮子的人关系好，别人都会多给你五美金。” 余伟文又学到了，“喔。” 姚衣又在深川住了三天，这三天他倒不是什么事都没做，跑不少地方，将深川这个冲在互联网前列的新兴城市走马观花看了遍。 期间他甚至以尚京要家科技信息老板的身份试着接触过不少技术创新型企业，见了不少老板和总经理，收集来一大堆名片。 在深川这个机遇和风险同样大的城市里，能维持住一家科技企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三板斧，总有可取之处。 将来要家科技信息规模扩大了，总会有再用到技术外包企业服务的时候，姚衣这是在未雨绸缪。 第三天夜里，姚衣正与余伟文在酒店里筛选名片。 “这家企业员工水平一般，他们业务量很大，但他们开发组的员工根本不忙，说明他们自己大部分业务都外包了。本来整合能力也是能力，但这老板对外却说自己是纯技术型企业，不踏实，这名片扔掉。” “这老板的学历信息有问题，西太平洋大学，是个野鸡学校，名片扔掉。” “这个……扔掉。” “这十几份名片，余伟文你先分门别类的标注好，回去之后给米萌，让她按照企业规模和经营范围、主力业务范围再次分类，沾在一个合叶夹里。” 就在此时，唐志电话打回来了。 “姚总，过来签合同吧，免费的。” 投桃报李，是人情交往中最重要的一步。 人不能当白眼狼，拿了别人好处，就给出恰当的回报，这样才能建立真正的互相信任的关系。 在唐志的全力推动下，这份关于大数据分类的企划案终于得到马总在会议上的认可，并当即划拨了一个开发组到唐志名下，由唐志带队负责开发试点。 以滕迅内部孵化项目的能力，最迟三个月后这项目将能走马上台。 当然，任何一个新东西，都需要先试点，验证可行并且调试稳定后才能大规模推广。 唐志力排众议将两个试点城市分别定在了南深川，北尚京。 尚京那边，要家网将成为该项目的独家试点协作单位，享受半年的免费推广，推广级别为顶级。 单只这一条，直接经济价值超过三千万，如果换算成实际推广效果，等效替换为地面推广，价值五千万起。 并且，要家网在接下来三年内还能享受最高折扣额的广告投放超大型客户权限。 通常情况下，要达到这超大型客户的标准，需要在社交网络事业部这边年投放广告破亿。 但初生的要家网不可能做到这力度，这份合约便意味着，将来即使姚衣一年只投一百万，也能拿到最高折扣，享受价值两百万的推广力度。 这给姚衣留下巨大的操作空间。 直到坐飞机回尚京时，余伟文脑子里都是懵的。 咱家老板也太猛了！ 坐在头等舱里，他偷偷扭头打量旁边从头到尾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板。 都赚这么大一发了，老板你倒是稍微骄傲一下啊！ 你这样淡定，让我想笑都不好意思啊！ 余伟文不禁在心里同情起老板的对手王辉来。 可怜的王总，你的敌人是个怪物！ 远在数千公里外的尚京找房网总部里，王辉正愁眉苦脸的看着面前的数据报表。 目前找房网依然全面领先，但直觉告诉他，自己从始至终都站在悬崖边。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畏惧些什么，只是困惑与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危机感。 但他很快调整回来，将心中那些纷乱的念头抛开。 我们是找房网，我们才是巨头。 我们占据上风，局势一片大好。 我为什么要怕？ 我们这个行业是扎根用户，一切都有脉络可寻。 互联网领域里的老二要追赶一哥，可没那么容易！ 就算姚衣真有什么来头，他要家网现在不还被我按在地上吗？ 第189章 满脑子都是骚操作 姚衣这次出行前后加起来近一周，公司里倒没发生太多事，一切按部就班着推进。 目前要家网的数据情况是日ip浏览量1.4万，pv量7.5万，注册用户一千五百余人。 至于找房网那边，他们关闭了检测端口，只能确定他们尚京分站的ip量8万左右，pv量32万左右，注册人数无法统计。 要家网这边的注册用户基本为个人，网站在整个交易环节中只扮演了信息发布平台的角色。 客户与网站间并未形成太深的交集，网站也不对房源信息负法律责任。 公司目前绝大部分精力投注在柳珏负责的技术部那边，以查漏补缺维持网站稳定，不断微调数据库录入方式为主。 先精益求精的把用户体验做到最好，这样当后期宣传效应上去后，才能最大化收益。 柳珏的工作压力很大，姚衣上次给她勾勒出近十年后的连家网页面，现在国内都根本没有借鉴的对象。 甚至国外也没有借鉴对象，外国人的美学逻辑真的很不符合中国国情。 譬如亚马逊的网页改版十几年，看着还和个路边摊一样。 要达到姚衣给出的方向，柳珏必须靠自身开动智慧，带领手下团队攻克各种难关。 知易行难，有时哪怕只是个小小的按钮与图标的色号与形状，她都得仔细推敲比对半天。 别看连家网的布局很简单，但越是简单高效的东西，越是大巧不工重剑无锋。 天知道看似质朴的页面布局后面，究竟藏着多少人殚精竭虑多少天才得到的群体智慧成果。 要想真正达到姚衣脑子里构思出来那种复刻自未来连家网主页的效果，没有个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的精耕细作几不可能。 现在只徒具其形，用户体验便已比找房网好一大截了。 所以姚衣总说柳珏任重道远，当然他也没亏待柳珏。 目前公司里所有人中柳珏工资最高，这两个月算上各种不定时发放的奖金，柳珏月收入几乎达到三万。 至于姚衣本人，他没给自己算工资，现在公司就他一个创始人股东，还没到需要发工资的时候。 “余伟文，你把我们这次出差的情况和米萌说一下，形成文字记录。然后你带着你市场部的同事们组建个审核团队，你们的主要任务是复核发布在我们网站上的所有房源，验证房源的真实性和时效性。房东发布房源时很勤快，但租出去之后，经常会忘记下架过期房源。” “我的要求很简单，搜索栏跳转出来的房源，至少第一页上必须是全真实房源。过期失效的，我们不一定要马上下架，但你的人将其下调权重。这样体现在页面上，就是我们的房源很多很足，用户沿着第一页打电话过去咨询，又是真的确有其事。” “至于后面那些过期信息，暂时保留。不过等我们用户量扩张到一定程度，这些信息都会被主动下架。只有让客户在我们这里更省力更踏实的找到房子，才能形成口碑。至于如何验真，如何确定时效性，这个事你自己想办法，我只看结果。” 这是回公司后姚衣向余伟文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其实这概念已经摸到后世连家最为核心的“真房源”概念了。 但姚衣暂时并未抛出这金字招牌口号，现在还没到时候。 下午约莫一点过时，余伟文便模仿着姚衣之前提交给滕迅的那份企划书写出份方案来。 他办法不算特别多，挺笨拙。 目前要家网累积挂着的租房房源大约七百余套，二手交易房源一百余套，新房房源则是0。 悬挂时间超过三天的，余伟文让市场部审核团队员工对房东进行电话回访，然后对房源进行分类调权。 对于那些标价过高或过低的可疑房源，如有必要，市场部员工会对其进行实地考察，然后再行定夺。 这办法很笨，但在当前规模下行之有效。 姚衣准了，并且他还酌情给余伟文批了三个招聘名额，允许他在行政前台的配合下扩招三名员工，这部分组织架构将来会一直专职负责此事。 招呼完余伟文，让他自去忙，米萌又抱着好几份文件杀了进来。 上一期刊载出去的专栏文章反馈良好，报社与杂志新一期的约稿函就又来了。 姚衣立马坐直身子开始对照着这些约稿函的要求，量身定制豆腐块。 忙乎一下午，他写了整整八篇文章，平均每篇一千字，效率高得让人发指。 他倒可算能歇口气，但负责校稿与润色的米萌却惨了。 “你先回家去吧，尚京晚报日报还有临海商刊这五家单位明天一早就得要货。看样子我得加班到晚上啦，回去在家里心头老念着看电视，工作效率不行。” 在姚衣办公室里，百无禁忌的米萌伸了个懒腰，说道。 她职业西装的领口微微鼓起，里面的修身白衬衫将她的体型衬托得淋漓尽致。 她真不是故意的，纯粹就是在姚衣面前下意识放松了。 这是与她过去上班的经历截然不同的心境。 姚衣别过脸去，嘴里说道：“辛苦了，我反正晚上也没事，等你一起下班吧，晚上你一个人在外面走不安全。” 米萌点头，“恩呐，那我先去叫个外卖。” “算了，下楼吃。” 吃过饭，米萌回她工位干活，姚衣则又回自己办公室放倒椅子开始琢磨起别的事。 经过自己的剑走偏锋，目前要家网算是在找房网铺天盖地的金元广告攻势下“夹缝求生存”成功了。 但想进一步爆发增长，却终究得回到原点上来。 对要家网这种主力为b2c（企业对用户）的初创企业而言，产品是根基，但能不能活下去的命脉，却还是营销推广。 滕迅那边的布局最快要三个月才能见成效，那虽然是个大杀器，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通过《单词机关枪》和专栏宣传，只能勉强保住要家网不死，但要真正与找房网叫板，却还不够。 还有个思路，他可以通过资源调配，让广告公司那边绕开找房网与他们签署的溢价排他协议。 比如找房网限定的只是这些公司不能接要家网业务，但广告资源本身却是流动的资源。 譬如某块公交站牌的广告投放权在a公司手里，但a公司的老总却还有个隐形分公司b公司。 通过一次内部交易，将这块站牌的投放权从a公司交易到b公司手中，两家公司明面上并无股权关联，那要家网的广告就能落地了。 这的确是个破局的办法，也很好操作。 但姚衣却觉得时机未到，一旦他采取这种手段打破找房网在地推领域的垄断，王辉再蠢也能意识到事情背后必有蹊跷。 姚衣现在不确定王辉是否已经知道自己的姚氏背景。 但根据王辉那边的动向，姚衣判断不管王辉知道与否，至少他肯定没绝望。 或许他就算知道自己出身姚氏也不在乎。 毕竟姚氏过去在尚京互联网行业并没有太多布局，不曾在这领域露出过獠牙，说不定王辉还以为这是场公平的战争呢。 可一旦轻易打破他苦心经营的垄断局面，必会引起王辉和找房网京城总部的警觉。 以这些互联网公司的警惕性，不排除他们趁着陷得还不够深，放弃阵地战略转移的可能性。 姚衣这次在尚京本土，要的是后发制人， 当然，也因为这是在尚京，他才敢这样玩。 如果是别的地方，他真就得一步输步步输了。 很多人以为商业必须先发制人，但这未必。 先发制人有先发制人的好处，后发制人有后发制人的优点，区别在于动机以及想达到什么目的。 姚衣知道自己在尚京肯定能胜，但他不想胜得太快太轻松。 慢刀子割肉，始终给找房网留下取胜的希望，一点点的请君入瓮，温水煮青蛙一般将找房网磨死在尚京。 先在自己的优势区域给找房网造成最大程度杀伤，这才是他的根本目的。 想一整夜，姚衣就明确了一件事，暂时不能去破开找房网的地推优势，必须假装成幅无能为力的样子。 但广告又必须投放出去，那么在等待滕迅动作的三个月内，得找到另一个行之有效，却又不破坏当前地推市场局面的新手段。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怎么搞？ 在和米萌从海腾大厦并肩走回出租屋的整条路上，他都在沉思状态中，表现在外就是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旁边的米萌有些紧张，不敢轻易说话打断姚衣的思路。 昏黄路灯下，她低头一脚一脚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目光又根据地上影子判断自己与旁边姚衣的距离。 不远，但也不近。 初春晚风吹来，风势略大，她的长发斜斜飘起，扫过姚衣脖颈。 稍稍有点痒，终于将姚衣从思索中唤醒。 “米萌你说，除了地推之外，我们在尚京还有什么比较行之有效的广告手段？” 姚衣随口问道。 他意识到走一路沉默一路太尴尬了，随便找点话题吧。 他没指望从米萌这儿得到答案，这妞大部分时候都表现得比较傻萌。 “电视广告啊，最近电视台里放的《神话》真好看，我都快被插播的广告给烦死了。” 姚衣嘴唇微抖。 失算啊！ 灯下黑啊！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满脑子都是骚操作，怎么把自己都给骚进去了！ 在互联网广告之前，人家电视广告都做好多年了！ 就找尚京电视台啊！ 见他沉默，米萌以为他对这点子不感兴趣，又道：“还有发传单呗，我读大学时就没少发传单。别人一天八十，我一天一百二，因为我发得快。” 说着，她略有些脸红，没好意思讲为什么自己发得快。 漂亮呗。 姚衣又遭重击，这也是个好路子，余伟文都知道，尚洋更没少用过。 我短路了。 上一世身居高位的时间太长，各种高大上的理论和概念信手拈来，在这种最细节的基层思维上，竟反而钻了牛角尖。 第190章 无形之敌 “米萌，谢谢你。” 姚衣说道。 旁边的米萌疑惑不解，稍稍偏头，“谢我做什么？我在给你工作哎，帮你出点子不是我应该做的吗？只是我没想到真的会有用！真开心。” “哈哈，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米萌你也别太妄自菲薄了。我发现你在工作里别的都好，但唯独有个缺点，就是缺乏自信。” 姚衣再次进入说教模式。 米萌当即不服，“哪有，我可自信了。对了，你觉得我的特长是什么？” 姚衣沉吟着反问：“画画？写作？开朗外向？” 米萌不甘心，“还有呢还有呢？” 姚衣回头看她一眼，路灯映照着她的侧脸，一双美目带着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像两颗星星在发光。 “头发也比较长。” 姚衣突然说道。 米萌当即大囧，还以为他能说点好听的话呢。 “讨厌！” 她跺跺脚，双手捏拳摆在身前，一副想锤他又不敢的样子。 姚衣看她这俏皮可爱的模样，虽不至于怦然心动，但不能否认，这很赏心悦目。 “开个玩笑，不要介意。在我看来每个人都会有闪光点，你当然也有，或许又正因为你会的东西太多，你的优点也就是闪光点太多，让你自己和别人都捕捉不到你真正的优势。但没关系，人生还长，保持学习，你总能活成自己想变成的那个样子。” 姚衣双手插兜，加快了脚步，“风有点凉，早点回家早点休息，别感冒了。” 米萌快步跟上，问道：“不如我们慢跑吧？” 姚衣点头，“好啊。跟着我的节奏，调整你的呼吸，两步一呼，两步一吸。慢跑最好的状态是鼻子吸气，嘴巴呼气。新手做起来会有点难度，吸气时可以尝试口鼻同用，将你的舌头顶住上颚，这样能让冷空气在进入气管前稍微加热，跑着不容易腹痛。控制你的大腿肌肉，蹬地时大腿发力，臀部收紧……” 姚衣在前面领跑，米萌则追得气喘吁吁。 临到小区门前，她双手按住膝盖，“累死个人了。你怎么什么都懂啊！” “活到老学到老，看得多自然懂得多咯。你这双平板鞋其实不太适合跑步，改天你买双亚瑟士的k系列吧。” “那是什么？” “慢跑鞋。” 第二天上午，姚衣开着帕萨特与尤佳落重回尚京师范大学。 有两件事要办，第一件算尤佳落的私事。 这毕竟是她最后一学期，学分和必修课上学期倒是修够了，但开学报道总要来露个面，并且提前把答辩论文交给学院老师。 这次财会系主任刘枫泽可再没敢拿腔拿调了，反而在姚衣旁边左一口姚总，右一口姚老师，那是相当的谄媚。 刘主任这前倨后恭的样子显得很世俗，非常low。 但姚衣却没有丝毫看不起他的意思。 “姚总你们公司还缺财会人员吗？咱们系今年的应届生里还有几个小家伙也挺出色的，专业技能过硬，人也靠谱。如果姚总你还需要人，可千万通知我啊。你看这孩子，这是个贫困生，特别能吃苦耐劳，就是人内向了些，一个大男人，和陌生人三句话讲不到都会脸红，但财会类工作他完全能胜任的。” “姚总你们自己公司如果不需要人的话，你的朋友那边有机会也帮忙介绍一下啊！这个孩子从山区来的，父亲过世得早，都靠她妈妈好不容易拉扯大，姚总你看……” 这，便是刘枫泽巴结阿谀姚衣的目的。 他知道自己这样有点丢脸，但无所谓。 只要能给更多学生找到好工作，自己丢脸又怎么了？ 姚衣和很多大学老师打过交道，但像刘枫泽这样真心实意为学生考虑的，凤毛麟角。 关键他再怎么低声下气，这事对他本人却压根没任何好处，他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做了。 姚衣对刘枫泽之前相互间那点不愉快就此烟消云散，人无完人，不必过分苛责。 “行，刘主任你把名单给我吧，回头我要扩招财务部又或者朋友公司要人，我都给你说一声。” “谢谢姚老师！多谢多谢！” 尤佳落办完财会系的事，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正见着刘枫泽对姚衣点头哈腰的样子。 二人并肩走出系教学楼，她鼻子里哼哼声，“俗，俗不可耐！” 姚衣知道她看不起刘枫泽刚那副样子，“凡事可不能看表面，你如果知道他刚才拜托我的是什么事，你就不会这么想。” 听姚衣说完，尤佳落愣了很久，叹道：“我真没想到铁面刘竟然有这一面，你是不知道，其实在我们系里很多人都讨厌他。这几年，他抓考场纪律陆续开除过好多人了。” “人都有两面性，不是非黑即白。老梁毕竟年纪大了，你是公司的财务主要负责人，尤其要学会用辩证的思维看待问题。” 尤佳落点头，若有所得。 人总要成长，成长需要阶段。 在这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尤佳落从一个象牙塔里的骄傲学子，变成了个熟练的白领。 不同的人生阶段交错在一起，让她迅速变化。 过去她桀骜不驯，时尚且冲动洒脱，举手抬足间有种轻舞飞扬之感。 她的家境虽然一般，但她倒活得像棵倔强的野草。 她好胜心很强，不管打游戏还是别的什么，只要自己参与了，总想去争第一。 但这几个月在要家科技上班对她的冲击很大，尤其是姚衣。 别人含着金钥匙出生，但却比她更努力，也更聪明更强。 “算了，我们去找李先超吧。之前张校长不说过咱们公司可以成为尚京师范的长期实习合作单位吗，有李先超这个学生会主席出面，事情应该会好办很多，争取两三天就拉扯出个发传单的雇佣兵团。” 尤佳落稍稍提振精神，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姚衣跟在她背后，目光在校园中巡睃。 初春，校园干道两旁栽满的枫树淅淅沥沥，一眼望去满是星星点点的绿芽。 景美，人更好看。 不管外界怎么评说，也不管这所学校里学风整顿工作到底做得怎么样，师范类院校里的美女是出了名的多。 行走在校园的学子，尤其是大三大四的女生在穿着打扮与气质上的平均水平，还真不是一般学校能比的。 尤佳落问他，“怎么？看美女看花眼了？” 姚衣笑，“你看我这样像吗？” “不像，但我想知道老板你这么高深的人物面对此情此景心里会想什么。” 姚衣摊手，“社会。社会的味道进入校园太早了。” “得了吧，我这个大四还没毕业的莘莘学子都被老板你当童工给雇了，你怎么好意思说学校太社会。” 姚衣摇头，“你和这些人不一样。你已经提前完成专业课程，完成了原始知识的积累。另外你也见过些世面，没那么傻白甜的天真。但你有没发现，不少女生都是明明心境上还不够成熟，但却先在妆容上强行成熟吗？所以我觉得社会，觉得乱花渐欲迷人眼。” “你是老板，你说的都对。” 却说此时，尚京师范另一个风云人物的心情却十分不美妙。 正是姚衣与尤佳落此行的目标人物，尚京师范学生会主席李先超同学。 在中国任何一个大学，能混到学生会主席这个职务的，除了个人能力之外，脱不开家庭背景和关系网。 民间高手何其多，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别人，当然有原因。 李先超此人如今在读大三，从进校之初便是风云人物，运动、学习、科研、社交等各方面几乎十项全能。 他父辈在尚京的影响力虽然远不如姚氏，但在尚京教育界这一亩三分地里却相当吃得开。 毕竟他外公是当年建国后尚京第一任市教育局局长，在位超过二十年。 李先超自小便在如此精英家庭的高压政策下长大，一路顺风顺水，性格上有些自负与刚愎自用。 说白了就是他官威重，但他常听外公与父辈耳提面命官场哲学，倒真有些长袖善舞的本事，会隐藏，够深沉。 他在尚京师范这一亩三分地上，经营得还算一切妥当。 按照家里的安排，等他以大学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本科毕业之后，会到京城读研，研究生毕业后便直接回尚京开始从政。 以他李先超在学校里的影响力，再有家中长辈暗中推波助澜，未来必定一马平川。 当初一切都很美好，可自从去年姚衣跑学校来开了堂讲座之后，事情仿佛变了味。 学校里最受欢迎最受爱戴的同龄人，一下子不再是他，而是另一个天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野路子。 甭管他在学校里走到哪里，耳朵里都是姚老师姚老师，烦都快烦死了。 李先超后来多番尝试，自己也想做点成绩出来，可不管他怎么推波助澜，始终都无法超过姚衣的影响力。 他把名声当成了自己事业的一部分，却被个外人轻描淡写横刀夺爱，他怎能不气？ 在姚衣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多出个仇人来。 不招人妒是庸人，人要出众，总免不得面对这些。 姚衣本人也并不在乎，他可没空当上帝，去把每个在心中腹诽自己的人都揍一顿。 事后李先超甚至暗中调查打听过姚衣，发现他居然是个退学生，年龄还没自己大。 他坚定的认为姚衣肯定是个沽名钓誉的家伙，只不过手段特别老练，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不过幸好，姚衣也就借用了一次尚京师范的平台，没再继续叨扰他的平静生活。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姚衣热度下降，李先超正打算在学校里搞点什么重新恢复自己的人气，结果这人居然又托关系找自己头上来了！ 李先超心头极其不爽，但在与尤佳落电话沟通时，却丝毫不曾展露出来。 他永远记得外公曾经说过。 “如果你真正讨厌一个人，就别让他知道你讨厌他。从政的第一条，学会隐藏情绪，会咬人的狗不爱叫。” 第191章 懒政 “尤学姐你好，姚老师你好，请坐请坐。” 在名义上的学生会活动室，实际意义上的李先超办公室里，他笑眯眯的与姚衣两人招呼道。 对这个“同龄人”，姚衣倒没太多感触。 相较于普通的二十岁小年轻，是显得更成熟稳重些，但也仅此而已了。 现在姚衣尚未真个登上大场面，但上一世他在接掌姚氏之后，什么样的大人物都曾见过。 对方虽贵为一校学生会主席，但并不足以让他侧目以待。 三人简单沟通约莫十来分钟，把要家科技信息的需求讲清楚，随后告辞离去。 在大学里，除了职业中介之外，绝大部分明面上的校内外兼职活动都通过学生会组织架构分发下去。 姚衣可以单独找各院系学生会负责人，但那样做的坏处是缺乏效率。 通过李先超这边运作，事情能在学生会内部以从上到下的层面直达各院系，速度会快很多。 两人临走时李先超胸脯拍得砰砰响，表示一定帮忙把事情办好，甚至代表学校向姚衣表示感谢，学校里的优秀贫困生特别需要这种大企业提供的相对长期稳定的兼职。 在回海腾大厦的路上，尤佳落心情很好，感慨着，“我现在算是体会到朝中有人好办事的味道了。怎么样，不光老板你有人脉术，我也有吧，哈哈哈。” 不错，李先超这层关系，姚衣并未动用张卫雨，是尤佳落找了她的同学。 姚衣和张副校长毕竟萍水相逢，不好大事小事总去麻烦人家。 姚衣不置可否，不管任何事情，在真正见到结果之前，都不能过于乐观。 回公司后，尤佳落这边兴冲冲的开始做这次传单攻势的预算。 传单设计倒不用假手他人了，美工文案一把抓的米萌同学或许每件事都做不到最顶级，有点万金油，但在现阶段倒刚好符合要家科技的需求。 毕竟公司不可能为了个传单就耗费重金找专业设计公司外包，但姚衣这人又有点精神洁癖，不想剽窃与侵权，米萌能直接顶上，意义比表面看起来那点活更重大。 在姚衣的统筹调配之下，公司里所有人各司其职，忙并快乐着。 很多公司里的人表面看都行色匆匆，很是忙碌的样子，但仔细琢磨他们的工作效率，就会发现这些人都在瞎忙。 还有些公司，明眼人一看就全在摸鱼，全是小白兔员工，那这公司走不远。 姚衣这里却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以他的管理能力，打理个区区二三十人的公司，实在是杀鸡用牛刀，高射炮打蚊子。 下午，姚衣与尚京文艺出版社总经理向晚南联系了一下，希望向总能帮忙引荐尚京电视台相关负责人，聊聊电视广告投放的事，也算提前摸一摸底。 结果倒有点尴尬，向晚南这几天刚好带着几个青年作家在京城参加书展，尚京文艺的拳头产品还真就是姚衣那本累积加印快五十万册的《单词机关枪》。 现在市面上流通的盗版已经不少，卖完这最后一轮十万册加印，尚京文艺打算就此停了。 连续几个月的压榨，《单词机关枪》这本教材累积售出近七十万册，算是被榨干了最后一滴价值。 “姚老师不然你看这样，我下周一回来，到时候我们直接去尚京电视台，这样安排可以吗？” “行，有劳向总了。” 放下电话，姚衣难得的伸个懒腰，心情无限美好。 这种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滋味很好，他觉得干劲十足，甚至比上一世在姚氏集团里力挽狂澜时更好。 这是自己的产业。 看着它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真有种奇妙的快感，仿佛能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 不知不觉两天时间过去，十万份传单已在隔壁县印刷厂开印，第一辆运输箱车已经上路，姚衣正寻思尚京师范那边为何还迟迟没有动静，尤佳落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一看她那样子，姚衣就知道肯定没好消息。 “气死我了！气死了气死了！李先超这个人渣！艹他老母的！他到底什么意思！” 在姚衣办公室里，尤佳落实在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把事讲清楚之后好一通脾气，简直火冒三丈。 她真想不明白，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李先超为什么要从中作梗。 都不算多大个人情，他顺水推舟的搞定了不好吗。 原来，昨天等一天没丝毫动静之后，尤佳落又给李先超打去电话，问他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可以给要家科技说。 李先超胸脯依然拍得轰隆响，大包大揽，表示只管放心，都包在我身上好了。 今天早上尤佳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亲自杀去学校当面问他。 他嘴上却还是那套，我已经给各院系的学生会打过招呼，最迟明天就给你把人全找齐。 尤佳落简直信了他的邪，又去问其他专业的学生会成员，大体都表示已经知道这事了，正在想办法。 然后就没了下文，都支支吾吾不肯再多谈。 最终，她杀去英语系，私下找上关系特别好的英语系学生会干事。 这小姐妹才终于和她说了实话。 得，破案了。 李先超真是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给玩出了艺术。 他不但没帮忙安排，甚至反而暗中给各院系学生会打招呼，让都别理要家科技信息的兼职。 这下可不得了，以尤佳落的脾气，当场炸了肺，又杀回李先超办公室，恨不得大闹天宫。 李先超却还是之前那副说辞，矢口否认有这事，甚至还当着她的面打出去好几个电话，在里面把别人好一顿痛骂，说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小忙都办不好，你们也太不给我李某人面子了。 尤佳落到底还是嫩了点，哪怕明知道李先超还在装模作样，可偏偏在别人办公室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不好“无理取闹”，带着满肚子怨气回来了。 之前经过姚衣的要求，她已经很少说脏话，这次在办公室里骂人，着实是窝火至极。 姚衣也觉得茫然，自己可从没有得罪过李先超，不知道对方为何会这么针对自己。 他差点笑出声。 我正寻思慢刀子割肉送找房网尚京分公司归西呢，居然转头又被别人在自个头上来了发东施效颦。 李先超此举很阴险，打一手好太极，没有当场回绝，只把人和事都给吊着。 那么，自己总会念着他那边，不会再去找别的学校，又或者改变营销思路。 但如今要家网和找房网的战争却行将迈入白热化阶段，哪怕只是给他拖掉短短三天，对要家网造成的潜在损失却不可估量。 再往深里面想，姚衣深知怀疑李先超是不是拿了王辉的好处，故意设下这么一个局。 不过，这都无所谓。 如果背后真有王辉的手段，那姚衣只会给王辉点个赞，算你厉害。 大家立场本就敌对，你对付我，我对付你，道义上没任何毛病。 但李先超嘛，这趟浑水你却不该碰。 无论是谁，在尚京想阴我，就得付出代价。 姚衣根本不在乎李先超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搞这幺蛾子，也不是特别在乎有没有王辉的手笔，他打算给这个小年轻上一课。 大人们的世界，可能比你想象的更残酷。 小朋友，你不该这么早一脚踩进来自寻死路。 第192章 正义使者 很多人说，大学阶段是学生踏入社会前的最后一个缓冲地带。 大学是一半学业，一半社会。 学生们在大学里开始接触与了解社会。 但重生后立马选择退学的姚衣却知道，大学里那个社会太皮毛，太肤浅，一切都太稚嫩了。 甚至不仅仅是学生，大学里的老师也一样，端着铁饭碗，在工作与生活中面临的所谓竞争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其本质却也都在相对平和与纯净的象牙塔里。 老师们都没体会过真正的残酷。 比起真正的你死我活的社会，学生能在大学里学到的处事经真的不够多，也不够深刻。 姚衣宽慰尤佳落那个话，只不过是他在换着花样的鼓励自家员工而已。 不然以尤佳落的性子，如果不是在他这里上班，而是去到一个更复杂的企业，她也会被教做人。 李先超也一样。 他自以为那套太极打得很精妙，自以为这种事只会稍微恶心一下姚衣，然后自己又可以完全撇清关系。 毕竟在他与每个学生会干事沟通的时候，大家都信誓旦旦的给他发誓，肯定不会说出去。 李先超也相信自己在学校里的影响力和威慑力。 那么，最后姚衣会看在学校的份上打落牙齿和血吞，就当无事发生，吃下这闷亏，以后乖乖的远离尚京师范。 这种小花招，他玩过不只一次了。 李先超错了。 他低估了自己做这件事会对姚衣造成的潜在损失。 他以为这是个芝麻蒜皮的小事，是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他压根不知道这在姚衣眼中是将来市值会达到数百亿的大事业。 就如一个人行走在路上，碰倒了旁边另一人的水杯，以为只是杯奶茶，其实那是别人的救命药。 他还高估了自己在学校里的影响力。 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所以他想象不到姚衣会“小肚鸡肠”的反击，更想象不到这降维打击的力道。 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老板，现在怎么办？我去找各学院的相关人员一个个的谈？这个李先超真是个害人精。” 尤佳落对空气撒完气，但也知道事情总得做，倒是没想太多，有话就问。 姚衣从椅子上站起，整一整衣领，“没必要，走吧，去找张卫雨副校长。” 人情这东西，有时候会比钱更值钱，所以不能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去叨扰别人。 可现在事情不再单纯，李先超这个学生会主席暗中给他使绊子，那就着此事找上分管行政与后勤的张卫雨副校长简直理所应当。 李先超本就是某种意义上学校里张卫雨派系的人。 如果张卫雨不给个解释，姚衣甚至可以认为张卫雨要与他过不去。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姚衣再找上张卫雨，就算不得人情，只算个世故。 车行到半路上，尤佳落还兀自有些不踏实，“我听说李先超家里背景挺深的，张校长该不会也使唤不动他吧？” 正开车的姚衣笑着微微摇头，“权不过三代，就他表现出来的这层次，大约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再说了，他背景再深，能有我深？” 尤佳落哑然，老板讲话可真实诚。 其实这事本来在电话里也能说，但姚衣要表现出自己的重视，所以他才亲自登门。 张卫雨起初还以为他这次来找自己是单纯叙旧攀交情，又或是给尤佳落办理提前毕业，在听姚衣一五一十的讲明情况后，却只觉得心惊肉跳。 “张校长，事情呢，大体就是这样。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贵校学生会主席李先超同学。他这手皮里阳秋的敷衍塞责，着实让我头疼啊。如今我在要家科技信息上已经投入超过千万级的资金，我和找房网的仗呢，也打得水火不容。两军交锋，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可不想活成理查三世，李先超给我挖的这坑变成那块马蹄铁。” “当然，我的情况张校长你也知晓。千儿八百万我不是亏不起，只不过这没头没尾的闷亏吃得我确实想不明白。所以我想请你出面沟通一下，问问李先超他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针对我。我这合理合法合情的小小要求，能不能给办好了。” 坐在张卫雨办公室沙发上，姚衣双手交叉，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是他的第一手动作。 算不上反击，只不过换了个思路，从上到下的给李先超施压。 不管他服不服，乐意不乐意，你都得给我把事办了。 张卫雨连连点头，“这是我们学校工作上的失误，是我监管不力，姚总你放心。最迟一个小时，我一定给你个明确的交代。” 姚衣微微一笑，张卫雨没当场打电话把李先超叫过来，意图挺明显。 他想当个和事佬，不希望李先超把自己得罪太深，打算转背马上给李先超讲明利害关系。 他在保护李先超。 这说明李先超的家庭在尚京教育界的确是有些影响力。 姚衣倒也不咄咄逼人，站起身来，“有劳张校长了，那我先和小尤到学校里转悠一下，一个小时后咱们再见？” “好好。” 张卫雨刚刚送客，真就立马把电话给李先超敲了过去。 先是让对方马上来自己办公室，然后在电话里就给痛骂一顿，问他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去挡人财路。 李先超那是相当委屈，嘴上却只狡辩自己是听同学说姚衣是个沽名钓誉弄虚作假之辈。 自己给他下绊子真没什么私心，纯粹就是不想看到文贼横行当世，败坏社会风气而已。 李先超找的理由很大义凛然，堪称正义化身。 等人来了之后，张卫雨当面又是顿狠喷，“你家里人没教你凡事别轻易下判断吗？谁给你勇气和权力随意质疑别人的成果？如果姚衣真不是《单词机关枪》的作者，怎么别人不伸张正义，轮得到你来？” 骂完之后，张卫雨又痛心疾首的劝，“早听说你官威重，我以前还只当是道听途说，现在倒长见识了。你这就是在用学校赋予你的权力，满足自己的虚荣。你那点花花肠子瞒不过别人，等会姚总回来了，你自己给他端茶递水道个歉，态度一定要诚恳。” 李先超心头憋闷，但他知道张卫雨不会害自己，瓮声瓮气的应下了。 张卫雨当年与他大伯一同下乡，又一同考回尚京读大学，关系莫逆。 张卫雨能爬到如今这高位，有他外公留下的香火情。 “最迟明天上午，你必须把他要的人给找齐了！年前我给邓老局长拜年时，他还夸你稳重呢，这次你实在太莽撞。姚衣这个人背后的水，比你想的深太多。” 这邓老局长，正是李先超的外公，如今高龄八十有七。 李先超问，“姚衣到底谁啊？我找他以前的大学同学问过，都只说是个挺低调的富二代呢。” “怎么？你还想捅事啊？别问，你就诚心诚意的给人低个头，完事。实在想知道，回头我再告诉你。” 却说姚衣和尤佳落在校园里无聊闲逛，尤佳落不甘心问道：“就这么算啦？” 姚衣摇头，“当然不，你去打听一下，他这几年谈过多少个女朋友。” “咦，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个省油的灯？” “上次见他时是上午，他脖子上有个不太起眼的红印。有些人别看表面西装革履光鲜亮丽，背地里玩得比谁都疯。” 尤佳落扭头看向旁边一身杰尼亚靛蓝羊毛格子花纹西装套的姚总。 姚衣连连摆手，“别看我，我可没说自己！他们年轻，所以觉得年轻时犯点错无伤大雅。我不一样，我可珍惜羽毛了！” 尤佳落捧腹大笑，“老板，拜托你摸出自己的身份证看看你的出生年月好不好！我可真是服了你！” 第193章 睚眦必报 在这个把小时里尤佳落打出去很多电话，联系的都是她在学校里的小闺蜜，又或者那种特别八卦和学生会搅合得特别深的交际花同学。 大三的李先超在学校里经营人脉讲究长袖善舞，大四的尤佳落则有另一套为人处世的哲学。 她性格豪爽，好打抱不平，长得也漂亮，打游戏更是一绝，起码在财会系的女生团体里，尤佳落很受欢迎，也说得上话。 这边尤佳落刚约上几个小姐妹晚上聚餐，那边张卫雨又给姚衣打电话过来了。 姚衣两人再回张卫雨办公室。 这次李先超当着张卫雨的面，毕恭毕敬的双手奉上一杯茶，然后连说三声对不起，表示歉意，是自己疏忽大意了，没对要家科技的事情引起足够重视，以至于耽搁了姚总的大事。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小动作。 哪怕都已经被拆穿，反正口说无凭。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旁边的尤佳落白眼直翻，要不是姚衣按住，她能当场骂出声来。 姚衣若无其事接过李先超的茶，只稍稍往嘴边一递，其实都没湿嘴唇，说道：“无妨，事情过去也就算了。我理解李同学你事务繁忙，不过下次不管成与不成，还是都该提前知会我一下。” 李先超连连点头，“是了是了，都是我的错，我回去马上就催，最迟明早一定把名单都落实好！” 这次当着张卫雨的面，他真不敢再打太极。 找些兼职学生而已，对他这学生会主席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行，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 再次离开，出门后尤佳落问：“你先前不是和张校长把话聊开了吗？为什么他还能死不要脸的在你面前假装只是疏忽大意啊？你还真顺着他的话接下来了？” 姚衣耸肩摊手，“这就是你当不了官的原因咯。当面戳穿干嘛？我和他打一架吗？又或者扇他两个耳光？那有什么意思，也平白降低我的档次，心照不宣就好。” “你们这些人，花花肠子真太多了，看不懂学不会。” 姚衣再摇摇头，笑而不语。 当面笑嘻嘻，真不妨碍他转背送人归西。 同样的皮里阳秋，姚衣的手段可就暴烈多了。 夜里，在李先超终于舍得亲自督促各学院提交有意参加传单兼职的贫困生名单和普通学生名单时，和他息息相关的诸多大八卦，却在尤佳落的小饭局上变成下饭的谈资。 都是些口无遮拦作风彪悍的妹子，聊别人的八卦简直比看电视剧追星还带感。 尤其那位曾在学生会里杀得七进七出的交际花同学知道的八卦最多，讲得绘声绘色，其香艳与劲爆堪比违禁小说。 酒过三巡，这位姐胆子也肥了，才告诉众人她自己也被李先超暗示过。 但她玩归玩，却反而瞧不上李先超那种口口声声谈感情，谈着谈着这感情又变味得飞快的玩法，她没答应。 尤佳落暗中把每个女主角的名字和院系都记下来，嘴上问：“这些女孩子都这么被他骗了，过分了吧，都没人去捅他？” “捅什么捅呀，人家在尚京有权有势的呢，他每个女生多多少少也送了些钱啊或者别的东西，反正就这么着了呗。像我班上那个女生，哭哭啼啼五六天，我都以为她走不出来了，你们猜怎么着？” “她突然一拍桌子，说啊，就当是骑自行车不小心撞破了呗，还能怎么的？” 一众女生笑得不行。 旁边另一个女生却想不通，“照理说李先超既然那么有钱，为什么老和学校里的女生过不去呀。” “你懂什么，人家每次都是正经谈恋爱好吧，又没人规定谈恋爱就不能分手，更没人规定他不能和别人谈恋爱。” 众人倒是点头称是。 李先超这种“恋爱”模式，对许多二代来说，的确算得上最稳的路子了。 既能满足欲望，却又不至于被人抓嫖，还不会留下人生污点。 将来老了还能美其名曰，谁没个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如果没人追究，又或者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这些所谓的桃色绯闻对李先超不可能造成任何影响。 只可怜了那些真看他长得周正，又小有才华真心实意喜欢他的女生，平白给人当了玩物，将一生中最是美丽的豆蔻年华喂了猪，只被啃得满身伤疤，在社会的第一课里哭红了眼。 这些女生在经历过这些事后，很少有人能重新爬起来，直面自己真正人生的。 她们大多选择了堕落。 反正都是被睡，不如接触一下校外的那些豪车车主了。 姚衣看着校园里悟到的那股红尘气息，尚京师范歪掉的学风，李先超这类学校里的情场浪子至少要负五成责任。 他们都是时代的产物。 当然，他们都隐藏得很好。 尤佳落当天夜里回家之后，就给姚衣打电话，把收集到的名单报给姚衣。 竟然多达十个，其中四个已经或毕业离校或退学了，还有六个女生分别分布在研究生学院到大一新生不等。 姚衣这个真·二代都听得啧啧称奇，这也太特么优秀了。 他当初在学校里要敢这么搞，能被老爸吊打到妈都不认识。 “老板，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们不能放过他！这个人渣真的太可恶了，以前我没刻意打听，真不知道这家伙居然这样人面兽心。里面有个女生我还认识，本来品学兼优的，当初我还纳闷她怎么大三突然变得花枝招展，成天翘课，换了个人似的。他这简直就是犯罪！” 尤佳落在电话里直磨牙，愤怒溢于言表。 姚衣轻咳一声，“这事只是细枝末节，你不用投入太大精力。他既然玩弄感情然后又用钱平事，那我就用钱给他找点事。” 当即，姚衣给尤佳落批了三十万预算。 他没有任何见不得光的操作，全都摆明车马，将一切放在阳光下。 李先超以人均一两万的代价，再配合威胁恐吓等手段让别人闭嘴，那姚衣又用人均五万的代价，叫还留在学校里的六个女生把事情捅出来。 当然，或许这些女生的笔头不是很硬，写的文章未必能把事情讲清楚，不够煽情。 所以姚衣回头还会让米萌这个正义感同样不差的硬笔头协助执笔。 无须添油加醋，只需尊重事实。 到时候李先超或许会想办法在尚京师范的学校bbs上删帖，但这只能是徒劳。 管理学校论坛的义工们，怎么可能堵得住姚衣这边花钱砸出去的宣传攻势。 最后，姚衣会选择亲自站台，在个人博客和专栏上发表两篇文章，抨击这个现象，彻底捅破这层窗户纸，让李先超家里平事的念头落空。 这么一搞，李同学肯定得从学生会主席位置上下来，他的政治生涯算是被一棍子打回新手村了。 姚衣当然知道自己此举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会得罪李先超家里背后那批人。 但得罪了又怎样？ 姚起作为尚京近一二十年新晋崛起的巨富，与那些老牌土著本就关系复杂。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将来传出去他姚衣被区区邓局长外孙打一巴掌都能忍气吞声，这会让他和他背后的姚氏成为笑柄。 韬光养晦不等于忍气吞声。 偶露锋芒，告诉别人我睚眦必报，能在以后让这些不开眼的宵小知趣一点。 姚衣要做大事，自然不能总让自己陷入这些芝麻绿豆烂泥般的琐事里。 第二天一早，超过两百人的名单被送到了要家科技信息的邮箱里。 尤佳落大笔一挥，先把其中二十几名贫困生选出来，她知道以老板的性子，贫困生肯定得用。 至于另外二十几个名额，尤佳落拽着米萌琢磨一阵，全部选了长得好看的妹子。 为了确定哪些妹子好看，她整整打出去三十几个电话。 自此，要家科技信息的五十人传单“大军”组成。 第194章 营销的价值 “这些美女是谁选的？尤佳落？米萌？” 办公室内，姚衣的眼光越过两个略显慌张的少女，落到了余伟文的大饼脸上，玩味道：“难道是你？这是在选美？” 余伟文一个激灵，连忙矢口否认。 天地可鉴，他可没半点歪心思，这事儿都是尤佳落和米萌的主意。 “是我。” 米萌一咬牙，气势很足的站了起来，然后在姚衣的目光注视下，瞬间又被打回原型，弱弱的说道：“长得好看传单发得快嘛，别人拿到传单之后还不好意思马上就扔，真会认真看一下呢。” 这都是曾经在别人只拿八十时自己就能拿一百二的米萌同学的经验之谈。 姚衣突然笑了，给米萌比出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三人一愣，米萌没好气送他个卫生眼，真是的，没事吓唬什么人。 姚衣笑道：“我们发传单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做广告。而广告有个关键词，叫做眼球经济，用最小的代价制造最能吸引人目光的效果，就能产生利益最大化的广告价值。” 余伟文眼睛一亮点头道：“怪不得电视广告上都是美女，都是用来吸引观众眼球的吧？” 姚衣继续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们发传单的本质就是营销。所谓营销，就是最大化的吸引眼球，才能达到最理想的效果。我很高兴看到你们主动去思考与决策。只要不违背公义和法律，我只要结果，不太在乎过程。” 等众人思索品味得差不多，姚衣再道：“你们发传单的地点选好了吗？” 余伟文和尤佳落对视一眼，前者开口道：“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五十个人一共分为两组。我负责带二十二名贫困组的学生团队……” 姚衣插话，“我打断一下，别说什么贫困组，就单纯的分为一组和二组。” 余伟文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一组和我一起前往软件园、科技园、经开区这些高收入流动人口多，潜在租房需求大的地区进行扫楼式发送。如果扫不进去，我们就堵门口。” 姚衣点头，表示认可。 “尤佳落和米萌负责带二组在尚京市区的商场、市场、步行街这些热点区域发送传单，毕竟她们形象好，容易搭上话。” 姚衣不置可否，只是扫了三人一眼，淡淡道：“你们的意思呢？” 见尤佳落和米萌摇头，姚衣这才开口道：“首先，我要纠正你们一个观念上的错误。” “在要家科技信息有限公司，所有员工都平等，无论是合同工还是临时工，都平等相待。这是我们将来一直不会改变的企业文化，不要官僚主义。所以，贫困组这类似有歧义的词，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人说，以后要注意。” 余伟文羞愧的低下头去，他在这方面的确不够老练，是他的错。 “此外，从二组里抽调七人到一组，再从一组里抽调四个个头相对比较强壮的男生到二组。两个组尽量平衡一下，也别让我们策略上的倾斜太明显，现在的大学生敏感。另外二组员工们的安全也更有保障。” 三人连连点头，真不愧是老板。 姚衣敲了敲桌子：“下一个问题，说说薪酬吧。” 余伟文一脸肃容，道：“有两种模式，分别是按时结账和按量结账，但都各有优劣。” 尤佳落接话道：“按时结账可能出现浑水摸鱼的情况，但按劳结款也可能导致有些人一次多发，乱扔，毕竟人这么多，不可能监督的面面俱到。而且就算有人监督，盯得太紧也容易让大学生产生逆反心理。” 米萌苦笑道：“这事儿我们商量了好几回了，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姚衣见三人实在是一筹莫展，便接话道：“这个问题确实有些难度，不过还是有方法解决的。你们再想想，谁能提出解决方案，我晚上请大家一起吃饭。” 美食诱惑当前，三人只得开动脑筋，努力冥思苦想了一番，最后却只能一个个垂下了脑袋。 “还需要加强锻炼和学习才行……” 姚衣脑中闪过了上辈子跟在他身后的几名销售经理，每一名都是心思细腻花样百出的人物，相比之下，眼前的三个年轻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好在姚衣有时间，有耐心，更对自己有信心。 这三个都不算朽木，都能雕一雕，自己肯定是个好工匠。 他笑道：“看你们的报告，现在发传单的基本日薪是一百二十元上下。我们公司是尚京师范大学合作试点单位，这一分钱，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发放到他们手里。” 三人点点头，家境困难的大学生来打工，需要的便是薪酬，至于美女大学生，看在尤佳落和米萌那么卖力的份上，也不好意思苛刻。 “想要让大家尽心工作，重点在于奖励制度。” 浸淫房地产多年，姚衣对于奖励制度的了解，用庖丁解牛来形容都不为过。 保证金返点、首付金折现、预交款翻倍抵房款、全款返现、活动折上折、邀请码红利、业主抽奖等等等等，几十个奖励机制在他脑中随时可以抽出来大展拳脚。 事实上，姚衣在打印广告传单的时候，已经想到了需要奖励制度作为推动动力，提前和柳珏商议，将邀请码机制加入了公司网站。 公司将会给每一名“传单战士”发放两千个邀请码，打印出来，让他们自己用纸条粘在传单底部，一单一码，绝无重复。 用户每使用一个邀请码注册成功，发单人员可以得到五元钱。 这钱看似不多，但如果干得好，一天拉来一百名注册用户，那就是硬生生到手五百元。 在2010年的今天，日入500元并不是个小数目。 用户那边，凡是新用户输入邀请码注册，可以获得两次免费置顶房源一天的权限，价值二十元。 由于要家网站目前根本没有开放充值端口，这个就是完全的特权。 销售大王尼古拉斯爱德华曾经偷偷透露过他的生意秘诀——普通人对于特权、特价、限购这些关键词根本就毫无抵抗能力。 只要能设置好关键词，很多商品的销量能暴涨到你根本就看不懂！ 这些关键词就没什么用和实际价值，但就像是恶魔的诱饵一般，能勾起消费者的兴趣。 消费者们就好似迷途的羔羊，一步步靠近这些标签下的商品，然后将它们买走！ 邀请码就是这样一个恶魔般的关键词。 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马老师玩这套路玩了无数年，哪怕聪明人都知道商家们在逗人玩儿，但就是顶不住别人双十一年年攀新高。 “邀请码，邀请码，这也太高明了吧。” 余伟文是第一个中毒的，他一脸崇拜的看着姚衣，他想不明白，这个年轻老板的脑子究竟是用什么做的，他总能在恰当的时候随手拈来最漂亮的点子。 邀请码并不稀奇，发传单也不稀奇，但是能将两者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质变后产生的经济价值和广告效益，远超其中任何一项。 两件事合在一起，其实也不稀奇，稀奇的是老板明明是个同龄人，但这决策与随机应变的能力，真太恐怖了。 难道富二代真比一般人聪明点嘛？ 米萌则是一脸‘我已经习惯了’的表情，默默点头。 尤佳落也是一脸红扑扑，这丫头性子高傲，虽然崇拜了一小会，立刻又被‘你一个富二代能做到是应该的’心思重新占据，实属傲娇。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连忙说道：“一个邀请码五块钱，十万个邀请码岂不是要五十万？” 她皱眉道：“现在做个中型广告，也不过才要这么些钱。光是发放传单邀请码就要五十万，成本是不是太高了？” 姚衣赞许的看她一眼，会计对金钱的敏感度是很重要的，他笑道：“从数学上来看，佳落的话是对的，可是从投资回报率上来说，却还有另外一种算账的方法。” “公司的邀请码机制，不仅需要个人账户为实名制，还需要绑定身份证号和手机号码，更留存了所有的ip地址以备不时之需。” “这么做有两个好处。” “一来，这避免了有人弄虚作假，私自注册账号套取返现奖励。” “二来，它可以保证每一个注册的账号背后，都是一个真正有需求的潜在客户。” “五十万能换来十万个有效注册账户，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姚衣扫视左右，强大的气场令三人不由肃然起敬，不约而同的坐直了身子。 但马上姚衣又收回气势，一半泄气一半开玩笑的说道：“其实吧，这钱我要能花十万出去都得烧高香了，转化率哪有那么高。但不管怎么说，咱们这广告的投入产出比，至少数倍于找房网。” 姚衣说着说着，便又笑了。 是王辉太蠢，想不到发传单？ 不，是找房网在龙头的位置坐太久，他们有钱有能力拿下大面积的地推，他们有洋枪大炮，所以脑子里压根看不上发传单这种营销战里的三寸水果刀。 另外，找房网在尚京又去哪找来二十几名青春靓丽的大学生做这种低投入高产出的传单业务？ 同样的事情，他们只能找本地模特经纪，人均没有五百一天的基数，总直接投入低于十万，不可能。 同样是花钱，好的营销可以把一块钱花出十块钱的效果，烂的营销只能把十块钱花出一块钱的效果。 所谓营销战从不在一朝一夕，而是两个棋手端坐棋盘，你一子我一子的对弈搏杀。 等到点目时，又或者其中一个棋手一举杀灭对方一条大龙时，胜负自分。 两个同等资金的创业公司在营销上一好一坏，最后谁能活？谁会死？ 第195章 好大的手笔 上午八点五十，五十名大学生已换好了要家公司的工作服，等待着派送车辆的到来。 这阵列在偌大的校门口前构成一道特别的风景。 上班路过的刘枫泽对此满意至极，比起之前不少合作单位，姚总这才叫正规军兼职嘛！姚总给力！ 同学们三三两两勾肩搭背，交头接耳，若是仔细聆听，姚衣这个词出现的频率极高。 对于这些即将踏入社会的莘莘学子来说，同龄的姚衣不仅是个劲爆的话题，更是他们的内心向往的标杆。 光一本《单词机关枪》，姚衣便可以被称为教育界的新星，影响力巨大，受众广泛，不知道要造福多少学生。 想到这样的人物马上就会成为自己的老板，哪怕自己只是个临时工，众人心中也难免憧憬。 同样众人也暗自打气提起干劲，想通过这几天发传单这区区兼职给姚衣留下个好印象。 说不定自己就能成为下一个尤佳落呢？ 九点整，要家科技租好的四辆中巴车准时抵达尚京师范。 余伟文、尤佳落和米萌走下中巴车，按照原定的计划安排好队员。 至于姚衣，则是开着他的“老板车”帕萨特而来。 接着姚衣出现，上过电视节目的效果立刻显现出来，同学们很快认出了他，引起现场一阵骚动。 姚衣笑了笑，他举手示意稍安勿躁，待众人情绪稍平，这才开口道：“同学们，请安静，在出发之前，我还想和大家说几句心里话。” “首先，很感谢各位同学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这次的传单派发活动。” “在接下来的五天，我们有幸成为同事，公司会按照合同规定，竭力保障大家的权益。” “公司同样期待同学们能给自己一份惊喜，给自己一份礼物。” “这不仅仅是一份打短工的机会。” “我把它看做是场缘分，一种互相帮助的成就，一种实现人生价值的机遇。” “生命的每一天都是新鲜的，每一刻都是值得珍藏的。” “它就像是我们背的每一个单词，记的每一个公式，流下的每一滴汗水。” “如果做好每件小事，你会发现，生命中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困难。” “希望同学们能发挥自己百分之两百的实力，在帮助公司拓展业务的同时，也为你自己收获一份难得的经历。” “我有种预感，也许在你们之间，一些志同道合的同学，会加入我们要家的大家庭。” 姚衣的发言简短而炙热，尤其是最后的招聘暗示的不要太明显，直接点爆了同学们的热情。 尤其是那几个和尤佳落相熟的美女大学生，更是心中窃喜，暗中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尤佳落的工资，可是让姐们几个都为之咋舌！ 听说现在尤佳落已经月入破万了呢！ 甚至有几个和尤佳落相熟的女生先前拉着尤佳落好一阵“严刑拷打”，要不是尤佳落被逼着发誓暴露了自己还是处的事实，她们还以为姚衣对尤佳落有意思呢。 这群人可算消停，但新的问题又来了。 她们自己心里反倒活络起来。 还未毕业的大学生就开那么高的工资，还不睡，姚总到底得多财大气粗？ 这不好吧，这可是我们和你孩子将来的奶粉钱啊！ 呸呸呸，只有我，你们这些女妖精，哪配得上姚总！ 一个个芳心暗许，一定要进入要家科技，在姚衣的面前多多出现。 也许会有一段才子佳人的好戏呢？ 这是偶像的力量，算是姚衣一直想达到的效果，只不过稍微走偏了点。 如果让姚衣知道她们心中所想，肯定得大吼一声，都给我奏凯！我不艹粉！ 闹呢，论颜值，这些素颜七分妆后九分的妹子哪比得过素颜就十分的米萌？ 论身材，有尤佳落在此，哪轮得到尔等宵“小”造次。 划重点，小！ 在尤佳落面前，你们都太“小”！ 重活一世的姚衣对事业看得比对女色真重太多太多了。 同学们士气高涨的踏上征程，帕萨特后座的姚衣闭上眼睛，喘口气，然后发布了回城的指令。 尤佳落刚给他发了条消息，那是尚京师范学校论坛的网址。 就在今天凌晨，有人匿名发布了关于李先超淫乱学校开后宫的帖子。 一夜之间，帖子的点击量就超过了数千，回帖人数高达三百，顿时引爆整个学校的舆论。 姚衣饶有兴趣的看了眼，米萌的文笔还是不错的，真不愧是小说作家。 首先标题就取得很好。 《大学？后宫？学生会主席？皇帝？》 有点意思，连续四个问号，太有内涵了。 既能抓眼球，又发人深省，也许是该让米萌多承担一点策划的工作了。 上午九点，上班时间刚到几秒钟，这帖子很快被查封，姚衣知道是李先超出手了。 但这无济于事，李先超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三十万换成硬币直接砸都能把人砸死，何况现在还有几个想要找他复仇的女人。 疯狂的女人可以毁掉一个国家。 她们对毁掉自己人生的渣男恨之入骨。 之前这些女生向现实屈服，现在姚衣又重新点燃她们仇恨的怒火，她们怎能不抓住机会？ 更何况，这次要对付李先超的人，来头比李先超更大得多！ 姚衣删掉了信息，同时也清空了李先超在他心中的痕迹，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做好事不留名，说的就是姚衣这样的人。 低调，低调啊。 姚衣将注意力放回公司，在车上给柳珏打了个电话，通知她随时观察要家网后台用户数据，只要有异动，立刻向他汇报。 他对自己的战略有信心，可公司的发展，最终还是要落在一个又一个扎实的注册用户上。 经营不是请客吃饭你一碗我一碗，不是空中楼阁夸夸其谈。 经营是流血流汗甚至流泪后，辛勤培育的果实。 这颗果实，有时候甜，有时候酸，有时候苦涩。 结果和他预测的一样，邀请码机制完美的刺激了消费者虚弱的神经。 他刚在公司门口下车，柳珏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姚总，从发传单开始，我们的注册用户在最新的一个小时内增加了六十九个。” “很好，我这就上楼了。” 姚衣挂了电话，用力按下电梯按键，心中泛起一阵微微的喜悦。 这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虽然心中十拿九稳，可当胜利的果实真的放在面前，任何人的心情都会变得更好。 姚衣才进入公司，柳珏快步走到他面前，笑不拢嘴道：“在发传单之前，我们的注册用户是一千六百二十三人，现在已经超过一千七了。” “这只是开始。” 姚衣笑的淡然，反问道：“柳姐，公司网站服务器的并发测试弄好了没？我的目标可不止这么点用户。” 柳珏顶着黑眼圈笑道：“昨天晚上就测试好了，公司网站现在的并发量最大值为十二万，莫非姚总有信心能够找齐十二万用户？” “柳姐，你的胃口比我还大。” 姚衣摇头笑而不语，柳珏的心思显而易见。 找房网总站号称拥有十一万在线用户，柳珏就直接做了十二万并发量的测试。 当年找房网将柳珏得罪的太死，论起想要干掉找房网的意愿，柳珏可能比姚衣这个正主还强烈。 “柳姐，你忙了一夜，先去休息一下，保重身体要紧，万一有事我再叫你。” 对于柳珏这样的高级人才，姚衣可舍不得她熬出病来，他笑道：“其实也应该没什么事，等你一觉睡起来，注册用户数应该超过三千了。” “真能每天涨五百真实注册用户，我都能乐得睡不着觉。” 柳珏摇头，她知道发传单的波动数据很大，时有时无，无法量化。 她曾经担任过找房网的高层，对于网上注册用户数量造假的事情门儿清，在她看来，要家网的五百真实用户，抵得上找房网的三千用户。 “柳姐，要不然我们打个赌，如果下午两点之前我们的用户注册数超过两千，你就去睡觉，不然樊哥会撕了我。” “行。” 十三点十一分，要家后台数据显示，注册用户人数突破两千大关。 柳珏通过ip比对核实注册信息查询的方式，验证了增加的四百用户均为真实用户。 愿赌服输，柳珏回家睡觉，姚衣干脆也放了樊力半天假，让他回去照顾柳珏，以免有什么闪失。 此后的五天，要家网真实注册用户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增长，每天的注册用户都在九百以上。 尤其是第四天，增加的用户数超过了一千六百。 姚衣从尤佳落的汇报得知，原来二组有一名女大学生是本地人，传单发送后邀请码被使用的不多，情急之下就和家里汇报了打工的情况。 她家长是事业单位的领导，一听宝贝女儿勤工俭学，心中乐得和一朵花一样，那必须支持！ 加上其家族本就是地方望族，投资了不少房源，正愁租不出去，一听有邀请码，还有置顶特权，顿时就有了动力。 不仅如此，这位头儿还主动推广出去，发动下属和同事一同注册，瞬间多了四百名注册用户，两百多户真实的房源。 姚衣顿时感慨，有个销售天才说过：女人的消费能力永远排在第一位，真是太他特么有道理了。 就连姚衣也没想到，邀请码居然还能这么玩儿，叹为观止，佩服佩服。 也就是今年还能这么搞一搞，再等几年且看……咳咳…… 到了第五天传单派发结束的时候，要家网站后台真实注册用户数据，已经稳稳的达到了六千八百。 换言之，传单邀请码一共带来了五千二百名注册用户。 注意，不是普通的注册用户，是经过查证的真实用户。 赚大了！ 姚衣握紧拳头，吩咐余伟文就地找个不错的餐厅，给这些可爱的同学们加餐。 在他的眼中，这些同学们已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不过在李先超的眼里，学校的同学们就没有那么可爱了。 不仅没有那么可爱，甚至还有些恐怖！ 五天之前，发现了讨论自己的帖子后，他迅速出击，动用学生会的权限将帖子锁定删除。 正当他想查询后台数据，找到发帖人的时候，新的帖子又发出来了。 这次是整整十个帖子。 十个帖子里，有的有音频，有的有照片，有的甚至还有当年他写的酸的掉牙的情书，交相辉映，互相印证。 这是尚京师范大学论坛最热闹的一天。 吃瓜看热闹的同学们当真是以学习的态度，一个一个帖子的追过来，探索着李先超主席泡妞的脚步，纷纷留下自叹不如的感慨。 “李主席牛逼！（破音）” “就让我们看看，这位李主席的家里能不能一手遮天，能不能护得住这个渣男！” “年度大戏，年度大戏啊！堪比还珠格格三部曲，只可惜这个皇阿玛姓李。” “李先超，李先艹，这名字取得也是没谁了……” “这踏马是初夜权啊！” 望着论坛上无数明枪暗箭，李先超只觉得脑门发胀，心中喷血。 再删！ 又来！ 这些八卦帖子简直如同野草般杀不尽，春风吹又生，并且还越来越茁壮。 无法一一锁帖的情况下，他干脆心一横，直接从后台将整个论坛给删除了。 “别让我找到你，我一定会弄死你！” 李先超黑着脸坐在办公室，脑子里苦苦思索着到底可能是谁在搞自己。 这背后一定有个团队。 这么大的手笔，这么狠辣的心思，完全不留后路。 好狠啊！ 到底花了多少钱啊！ 多大仇啊？ 都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吗？ “叮咚，叮咚！” 手机短信传来，李先超一看之下，顿时木然，就连手机跌落屏幕破碎也不自知。 破碎的手机屏幕忽明忽暗，上面一排字迹隐约可见。 “主席，您的帖子已经出现在天涯上了，赶紧想办法处理吧。” 事情，捅出去了。 这下可怎么办？ 我手再长，能伸到天涯论坛上去吗？ 第196章 引人向善 2010年智能手机还未普及，互联网产业超过九成功力都集中在p上。 此时，天涯论坛在八卦界一枝独秀，地位极高，堪称八卦舆论的孵化池。 无数娱乐八卦新闻，都是从一个个爆料帖开始，愈演愈热，最终演化成震动华夏的大新闻，充实国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李先超作为官宦二代，深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对舆论有着天然的警惕感。 所以他过去行事小心翼翼，学校论坛这边更不惜手段采用高压管制。 但他终究棋差一着，听到自己的事迹被挂到天涯论坛这样的八卦圣地，他脑中一片空白，当场宕机。 唯一在脑子里不断重复的词汇，只有‘完了’二字。 “完了完了……” 李先超嘴里念叨着完了，多年的精英教育和家庭理念灌输，却还让他保持了最后挣扎的求生欲。 他深吸口气，竭力平复内心的惶恐，抖抖索索着打开天涯论坛首页。 他心中保留了一丝幻想，说不定这个帖子没人看，不火，影响力不大，根本就不起眼呢？ 然后我再找下关系，将这个帖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咦，访问量不高，回帖的人也不多！” 天涯的用户对于八卦的要求很高，这种普通学生会主席开后宫的事情，大家并不感冒。 毕竟学校丑闻对于天涯这种八卦圣地来说实在太小。 大家还是更喜欢看明星八卦，官员丑闻，甚至一些社会现象。 更何况嘴长在爆料人身上，是黑是白谁又分得清。 浸淫八卦领域多年的天涯众们可不会轻易被人带节奏。 大家都是老鸟了，见料先稳住，别急着站队，这是常识。 李先超又惊又喜，他仔细查看，帖子的浏览量才一千多，回帖更少，只有几十。 他感觉脖子上的绞绳似乎松了些，留给了他喘口气的空间。 他明白必须赶紧给家里打电话，安排人和天涯管理层联系，在最短的时间内删除帖子，封锁发帖人的ip，争取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这样他才有可能安稳的拿到毕业证，甚至学生会会长的美梦还能继续。 其实在此时他最好的选择是找学校出面，由学校与天涯论坛沟通。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尚京师范大学虽不算985名校，但在国内也是老字号，这事肯定会伤学校脸面。 学校作为半行政机构，处理这种事情天经地义。 但他稍稍犹豫，没能鼓起勇气主动向张副校长求助。 手机，手机，我的手机在哪？ 他四下寻找，终于捡起地上跌破屏幕的手机，顾不得心疼，立刻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我有个事需要您出面帮忙，对，非常紧急……” 李先超三言两语将事情粗略解释了一遍，轻巧的将错误完全推到女生身上，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李父不亏是久经沙场的江湖老手，没在李先超叙述的事实上有任何疑问，而是单刀直入的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人。 得罪人？ 没有吧？ 我这么与人为善，能得罪谁啊？ 等等……不对……也许……可能……是他？ 李先超脑中浮现了好几张面孔，最后灵光一闪，锁定在姚衣身上。 沃日，我不就拖延了你两天，你怎么可以这样！ “姚衣，一定是他！” “哪个姚衣？” “就是《单词机关枪》的作者，爸，这次你儿子是真的栽了，前几天这个姚衣曾逼着张卫雨来找我麻烦，肯定是觉得我耽误了他公司的运转……” 李父笑道：“一个小小的参考书作者，胆子倒也真大，你先别挂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是李父正在给其他人打电话。 一会儿工夫，李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先超，天涯的副总已经答应处理这件事，一会也我会和张卫雨说，让他帮你消除学校里的影响。至于那个姚衣，我会向出版社打招呼，找一找他书里的麻烦，让他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得罪。” 李先超一面点头称是，一面不断点着网页上的刷新键。 他忽然发现，方才的帖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显然是被人删了。 他立刻兴奋的汇报道：“爸，你那个什么副总人真不错，现在我的帖子已经被删了。” “爸，你叫他赶紧把后台数据调一下，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不是姚衣在这里装神弄鬼，想要置我于死地。” “删了？不可能，刚才那个副总只是答应，说会叫管理后台的经理和你联系。” 电话那头的李父猛然惊醒，声音颤抖道：“不好，这是一个连环计。” “连环计？” 李先超一脸愕然，不明白李父所指的意思。 他的手指习惯性的点击着刷新的按钮，新出现的一版帖子让他的眸子猛然收缩。 “惊爆，学生会主席权柄滔天堪比帝皇，删帖到天涯！” “震撼，十女选秀伺候主席上塌，天涯高层敢怒不敢言。” “惋惜，尚京师范学风如血，学生会衙门有理无钱莫进来。” “速看，尚京教育圈中唯一贵族，什么富二代也要在他面前下跪。” “慢删，官人李先超情挑大学女生二三事。” “恐怖，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李先超！” 林林总总，一共二三十个帖子，层出不穷，霸占了整个天涯八卦版。 短短两分钟，天涯网民的热情被完全唤起。 好多猛料，好多实锤！ 好特么香艳！ 网民们上下团结一心，共同声讨李先超的不轨行为，并且对天涯高层删帖的事大为不满。 这几年，什么明星八卦没见过，什么社会的阴暗没爆过。 可还真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就删帖的。 他都不找点五毛带节奏，这特么是霸王硬删帖啊！ 一个小小的学生会主席，还能翻天了不成？ 我们天涯众可不答应。 人肉大神发动，李先超的详细资料，连照片立刻被搜了出来。 就连家庭背景和住址也都清清楚楚。 “原来是个官二代啊，不怕坑爹么？” “呵呵，今年正好严打，大家拭目以待。” “能在天涯上删帖，说没有肮脏的p交易我可不信。” 短短两个小时，三十多个帖子的阅读量瞬间突破了十万次，回帖数量达到了好几万。 此时此刻，大势已成，无论李先超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被舆论碾压的命运。 “不是我删的，真不是我删的啊。” 李先超心神震荡，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涌上头顶，口鼻之中鲜血点点。 他这才明白，这招通过删除自己帖子，贼喊捉贼，引出新的舆论事件，点爆网民的怒火的方法，是想要一步到位，直接将他秒杀。 他想不通的是，这种高段位的操作，用来对付政敌都绰绰有余，怎么就忽然落到自己的脑袋上了呢？ 不过就是拖了两天发传单的人手而已，用得着这么赶尽杀绝吗？ 姚衣，你好狠，你好狠啊！ 李先超咬着牙，摸出手机，想要给姚衣打个电话质问。 他真的不明白，想不通，无法理解。 他觉得自己没做什么错事。 这年头，没点好处，哪个人办事不拖拖拉拉个两三天？ 我又一分钱都没要你的，拖你两三天不顺理成章吗？ 这是为什么！为了什么！ 可就在此时，他脑中的某根血管已经撑到了极限。 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后，他忽然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电脑桌前，晕死过去。 世上有这样一种人，在他眼中，错的永远是别人。 自己哪怕拿刀子捅了别人，他被人反过来扇一耳光，他也会说“你敢打我？居然敢打我？从小到大，包括我爸，从来没有人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 “既然要发帖，为什么还要直接把帖子删了？这不是多此一举？” 米萌结束了一天传单发放工作，接到姚衣的电话赶到公司，陪着姚衣一同查看天涯大战的结果，忍不住发问。 “删帖是为了坐实天涯高层动手的事实，激起天涯网民的愤怒，引导网民的情绪，然后使用相应的方法，将大家的关注点更好的导向我们的目标。” 姚衣笑着解释，他将米萌喊回来，就是抱着给她开小灶的心思。 米萌有颜值，有才气，有情谊，就是有时候有些迷糊和天真。 想将她锻炼成为姚衣的左膀右臂，必须加强培训才行。 果然，天真的米萌又发问了：“这帖子不是我们自己删掉的么？怎么又变成天涯高层删掉的？这不是骗人么？” “你说得没错。但营销的本质，是增加、引导、伪装。最终的目的，就是欺骗你的感官，让你做出错误的消费行为。” 姚衣肯定了米萌的话，却让这个天真的少女眼里增加了更多的迷茫。 他想要给少女一些童话，可却也不想让她在童话里沉迷一辈子。 “世界上，有很多营销成功的例子，其中最成功的一例，非钻石营销莫属。” 姚衣笑了笑，选了一个少女米萌会感兴趣的例子。 “我来问你，钻石代表了什么？” “爱情，还有它好贵。”米萌的眼里出现了一丝光彩，作为一名小说家，对于爱情的追求与生俱来。 “对一般女性来说，男人在追求的时候，去吃很贵的餐厅，买很贵的奢侈品，一味的炫富，多少都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可如果他直接买一颗很贵的钻石送给女生，女生就会无视其他的一切，觉得他们的爱情是伟大而真诚的。” “不然他不会买这么大一颗钻石给我。” “用真爱作为幌子，将这个特殊的意义赋予自然界随处可见的一种石头，转而卖给消费者，赚取大量的劳动报酬。” “这就是钻石营销的真相。” “它将真爱和钻石牢牢绑在一起，让无数年轻人相信并为之付出代价。” “那些钻石经销商，从非洲矿民手中获取廉价的原石后，封锁所有的出口渠道。建立专业的销售机构，一步一步提高价格，同时不断用广告给所有的年轻人洗脑，物以稀为贵嘛。” “什么真爱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什么真爱就是鸽子蛋的大小。” “事实上，钻石本身，根本没有价值。” “它的价值完全体现在经销商灌注的概念和社会接纳后形成的老旧理念中。” “和几十年前，结婚需要三大件，缝纫机、电视机、电话，其实是一样的。” “一流的销售玩概念，二流的销售订标准，三流的销售谈价钱。” “我再说一次，这是一个赢家全得的游戏。” 米萌细细品味着姚衣的话，觉得世界的残忍让她无法直视。 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天涯论坛密密麻麻的帖子上，心中一阵悸动，忍不住说道：“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 姚衣笑了笑，将手机打开，将一条短信展示给了米萌。 “有人想禁掉你的书，我已经警告了他。尚京教育界乌七八糟，上面早就想清理。你放手去做，爸爸支持你。” 这是姚起下午发过来的短信。 “我不过是公开了一个伪君子的真面目，他们家的反击便如此狠毒，想要找《单词机关枪》的麻烦，让它被禁掉。” 姚衣收回了手机，笑道：“《单词机关枪》是一本什么样的书你是知道的。若是真被这帮人黑掉，那才真的是过分。这是知识，是我这个阶层的人免费分享给普通百姓的知识，是我为大家提供的廉价晋升空间。” “我断的只是他李先超一人的路，看起来手段暴烈，但只伤他一人。他断的是我无数读者晋升的路。谁更恶劣？” 米萌沉吟良久，“嗯，我相信你是对的。” “那我们就继续上课，这次是个连环计，也是销售中常用的方法，以破坏原有的商品价值来制造新闻，转移消费者的注意力……” “当然，无论我们的行为过程是怎样，但我们最初的动机，却源自善良。为商不作恶，要有社会责任感，是我个人的信条，也是我家里的信条，也会成为要家科技的信条。” 夜色渐浓，海腾大厦的窗口灯火依稀。 有一个窗口之中，灯影交错，人影叠叠，这场景却并不暧昧。 姚衣正悉心教导着天真的米萌。 他是个重生者，而且是个巨有钱的重生者，要的真不是美色。 比起让米萌成为个暖被窝的花瓶，他只希望看见米萌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女人何其多？ 哪怕给人一万一夜，他能睡女人到地老天荒。 臂膀几难寻？ 哪怕给人一亿一年，也能所托非人资产败光。 第197章 全错了 第二天，尚京师范大学内捷报频传。 学校召开紧急会议，刘枫泽在张卫雨的授意下，作为校方领导代表在会议上火力全开，控诉对李先超的种种恶行，坐实了李先超玩弄女大学生，广开后宫的丑闻。 事情演变成这样，尚京师范大学必须做出决断。 如果不是张卫雨知道此事背后有姚衣在暗中推波助澜，或许还会考虑拉一把李先超。 但现在嘛，不是他不敢拉，而是他知道有个狠人在后面推，他拉也没用，拉不动。 既如此，反正学校也要整顿学风，就杀一儆百吧，就当是废物利用了。 至于李先超的家里，张卫雨会去给出个合理解释。 由于李先超本人因昏厥住院，他倒没参与会议。 在会议上，他学生会会长职位被撸，学籍留校察看。 可怜他辉煌的人生还未正式开始，便要草草收场。 会后，张卫雨致电姚衣诚恳道歉，以撸掉李先超学生会主席职位、处以留校察看处分等为由头，请求获得姚衣的谅解。 不得不说，这一手丢车保帅的主意还不赖。 至少姚衣没有进一步赶尽杀绝的意思，接受了他的致歉，反倒笑呵呵的说这件事自己完全不知情，然后又感叹天理昭昭，恶有恶报。 随后姚衣还十分热情的感谢尚京师范在学生兼职这事上的鼎力相助，给他帮大忙了。 他压根只字不提李先超。 张卫雨放下电话，整个背冷汗涔涔，浸湿内衣内裤，寒冷刺骨。 他心道侥幸，这姚家少爷好深沉。 幸好自己牵连不深，不然自己辛辛苦苦数十载才换来的地位，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被波及，那真是千古奇冤。 尚京姚家，这四个字简直是催命的符咒。 李先超家世显赫，外公邓局长在尚京政圈叱咤数十年，知交故友无数，早就为他的人生铺好了通天大道。 就是这样的人中龙凤，只因为得罪了姚衣，一个照面就被撸得干干净净人事不知。 人中龙凤，在姚衣面前，也得窝着、趴着、跪着。 不听话，分分钟就让你从龙变成死虫。 凤凰变成落汤鸡。 尚京姚家有如今的地位，靠的可不仅仅是行善积德。 老局长，你该怎么办呢？ 张卫雨并非薄情之人，他想给邓老局长提个醒，可踌躇片刻后，他却只能苦笑摇头，重新挂上了电话。 这事儿他管不了，也不敢再随便掺合。 姚家属于尚京圈的新贵，邓老局长代表了旧势力，他们之间的争斗等级太高，完全不是他张卫雨能操心的。 无论那边他都得罪不起，不如作壁上观，装作不知。 李先超不愧是李家小辈中的精英，受了如此重的打击，依然很快从昏厥中苏醒。 当他得知自己的学生会主席已经被撸掉，学籍暂时处于留校察看状态，顿时鲜血上涌，喉头一甜，差点儿再次晕厥过去。 深呼吸，吸气，吐气。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了，我要保持好心情，努力活下去！ 李先超努力稳定情绪，既然木已成舟，他反而抛开了其他的因素，将心思沉浸，冷静思考当前的困境要如何破局。 张卫雨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在关键的时候居然肘子向外拐，将来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复。 谁给你的胆子？ 还有那个姚衣，罪魁祸首姚衣！ 我不就是耽误了你几天功夫么！ 你很好！你很好！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李先超咬着牙，心中思绪万千，对姚衣的恨难以言喻。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先转学。 自己名声狼藉，师范大学待不下去了，必须转校。 才刚想出条出路，让他揪心的事情又再次发生。 随着网络舆论的发酵，他的丰功伟绩从天涯论坛中脱颖而出，成立了专门的板块不说，还以全方位覆盖的趋势，进军所有的公共网络。 一时间，百度贴吧、新生的新浪微博、网易论坛、qq空间等多个热门平台，铺天盖地的报道了他的人生境遇，甚至有些帖子还贴上了他的照片。 只要有人问李先超是谁，立刻就会有无数网民上来科普，直到发问者熟悉了李先超的祖宗八辈才罢休。 真应了那句古诗莫道前路无知己，天涯何人不识君。 李先超看在眼中，浑身发凉冰冷，血液仿佛都已经凝固。 他才刚想出了转学的路子，可转眼之间，这条路子就被堵死了。 在如此汹涌的网络暴力下，李先超的形象堪比秦桧，和无数负面词语挂上了勾。 但凡好一点的大学，都不会接受他这样名声的学生。 声名狼藉、罄竹难书正是他此间最真实的写照。 李先超一脸茫然，他想来想去，唯一能够逃脱舆论惩罚的方法，竟然只剩下了出国留学这一条路。 并且他这种情况，能够联系的学校也都是三流野鸡学校，名校的offer他拿不到。 李先超几乎要再次崩溃，又陷入了思想的死胡同。 我不过就是谈了几次恋爱，懒政了一两回，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这个世界要如此对我？ 难道我真的错了？ 不，错的是姚衣！ 都是因为姚衣，我才会变成这样。 混蛋！ 我就算是被迫出国，也要看到你付出代价！ 复仇的意志支持着李先超逃离医院，避开了所有来看热闹的媒体和群众，潜逃回到了李家。 他直接跪在了外公邓老局长的面前，磕头如捣蒜。 每磕一个头，便哭诉一句。 “外公，外孙不孝，有损外公清誉。” “不过我也是被小人算计，我真不是故意的。” “国内我是待不下去了，我会提早离开，免得影响家里。” “但外公您一定要替我出头啊。” 不管李先超如何磕头，如何哭诉，邓老局长只是耷拉着眼皮，并未做声。 直到李先超的额头磕破了皮，渗出鲜血，老局长才微微叹气，示意李先超不用再磕头了。 “我最后问一遍，你们所说的那个暗算超儿的人，是真的叫姚衣吗？” 邓老局长浑浊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隐藏极深的无奈。 若当真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姚衣，这一次李先超可谓是踢上了铁板，除了送他出国之外还真没别的办法。 这个亏，他们家只能吃了。 打落牙齿和血吞，谁叫李先超这傻子管不住下半身，还非得去招惹别人呢。 “超儿，我教你的从政第二条是什么？” 李先超木然抬头，“从政的第二条，永远如履薄冰，珍惜羽毛。” 邓老局长仰头，“是啊，道理很浅显，但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包括百分之九十的官，其实都不懂。但他们没犯第三条的忌讳，从政的第三条，是学会权衡利弊，从一开始，就不要轻易的讨厌一个人。你全错了。” 第198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错了？ 全错了？ 李先超喉头再次舔血。 他没有料到，平日里最疼爱自己的外公，竟然会如此评价自己。 这一刀插的实在太深。 李先超表情狰狞，几欲疯狂。 邓老局长看在眼里，明白自家外孙依旧不知悔改，顿时心中隐隐作痛，气急攻心，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众人吓得七手拥而上，锤背的捶背，拿药的拿药。 老人一边咳痰，一边缓缓说道：“不仅是你错了，我也错了。” “都说人老了会犯糊涂，我起先不信。” “我，你爸，你妈都错了，是我们的溺爱害了你。” “害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害你忘记了什么叫敬畏。” “爸。”李父想要插嘴，却别邓老局长挥手阻止。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邓老局长浑浊的眸子里，隐射出冰冷的决断，“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低头认输，拨电话吧。” 李父一愣：“拨给谁？” “姚起。” “姚起？尚京姚家？” 李父一个哆嗦，表情变得极为精彩。 他这才想起，姚衣似乎，也姓姚？ 想到自己曾安排过亲信去找《单词机关枪》的麻烦，他顿时觉得自己的两腿发软，人有些飘。 这种行为，俗话叫做太岁头上动土，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他们这一家子，仰仗着邓老局长，在尚京的确算是个本地望族，但风水轮流转，今年在别家。 虽说受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姚起却是猛犸巨象！ 如今的尚京，是这些新贵说了算。 哪怕姚起平素行事低调，但谁也无法否认姚氏集团的影响力。 不只是李父双腿发软，一众李家长辈同样坐蜡，个个面无人色，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姚家？怎么会？ 李先超得罪的明明是个不知死活的小老板才对。 怎么刀子才掏出来比划两下，对方就摇身一变，成了个七尺壮汉？ 这尼玛还讲不讲道理了？ 众人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一时无人出声，李家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李先超一脸震惊，戾气完全消失，如木头一般呆滞。 当他听到姚衣是尚京姚家的人后，所有的恩怨便随风逝去，心中再无涟漪。 人类的恩怨情仇，百分之九十都建立在关系地位相近的基础上。 蚂蚁会和蚂蚁打架，蚂蚁会和菜青虫打架，但蚂蚁会和人打架么？ 一旦双方层次距离过大，剩下的一种情绪便只有两种。 要么羡慕钦佩，要么恐惧敬畏。 李先超戾气消退，仇恨清空，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咔咔，咔咔。” 牙关哆嗦，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人在害怕时的生理表现。 漫长的通话音结束，邓老局长终于拨通了姚起的电话。 “姚总你好，我是拆迁办的邓子华。” “哦……哦，是邓主任啊，您老身体最近怎么样？” 姚起那边停顿了一下，随后浑厚的男中音从电话里传来。 姚起和邓老局长刚结识的时候，邓老局长属于退休返聘人员，在拆迁办挂了个副主任的闲职。 姚起这句‘邓主任’，便是念了旧情的意思。 听到这句话，邓老局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姚起既然表了态，事态总算是控制住了形势，不会再扩大化。 “姚总，其实我是有件事情想麻烦你……” 邓老局长将姚衣和李先超的瓜葛简短说明，将过错主动揽在李先超头上，算是变相服软。 “要不然，我让李先超登门道歉，向姚衣好好赔个不是……” 姚起直接插话道：“邓主任啊，我不是不帮你。实在是我这个儿子吧，性子太野，主见又太强，连读个大学都说退就退，谁劝都没用。” “再说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年轻人自己去处理嘛。夫妻父子之间都有磕磕绊绊，何况是两个年轻人，有点儿小摩擦，也很正常。” “还有，我家姚衣没有那么小心眼，邓主任您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姚总，话是这么说……” “邓主任，这事儿我既不清楚情况，不如我们改日好好聊一聊，我这儿赶着上飞机去天京开会，先挂了。” 邓老局长还想说话，姚起直接以开会为幌子，挂断了他的电话。 人走茶凉。 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现实。 当年邓老局长在拆迁办的任上时就是个闲职，只负责带着一张嘴，走哪吃哪。 如今老头儿离位已有十年，姚起的确不需要对他太过尊重。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虽然姚衣并未与姚起通气，但谷传经却基本调查得七七八八。 任凭邓老局长在说这件事时如何把故事编排得花团锦簇，只讲成小辈私怨，姚起心中却是明镜一般。 换成他姚起站在姚衣的角度上，也会这样做。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那宝贝外孙不留这种把柄，又怎么会被我儿针对呢？ 姚起并不打算因为小事去打击姚衣，反倒愿意看见姚衣的正直。 当然，这事也要挑对手，区区邓老局长，无足挂齿。 “姚总不肯和解？” 李父又惊又怒，最后也只能无奈的问这一句。 邓老局长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超儿还是要登门道歉。希望对方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我去。” 李先超咬着牙，“我会去登门道歉，我现在就去。” 下午，李先超拨通了姚衣的电话，向姚衣提出了要见面的请求。 李先超能豁出脸来，自然也做好了被姚衣奚落挖苦的心里准备。 但他并未等到姚衣的冷眼嘲讽，反倒…… “李主席，请坐。” 要家公司的会客室里，姚衣笑眯眯的招呼李先超坐下。 姚衣连讨厌他的情绪都提不起来，这人实在太无关紧要了，像空气，随手弹开，没了。 “李主席，您的茶。” 听到李先超要来，尤佳落兴奋的不行，自告奋勇担任了内勤。 她将一杯热茶放在李先超的面前，一声‘李主席’叫得那个脆响。 响得李先超心里发堵。 他尴尬解释道：“学姐，我现在已经不是主席了……学姐以后还请叫我的名字就行。” “我怎么敢啊，李主席现在威名远播，是网上的大红人，称呼是一定不能变的。” 尤佳落见他尴尬，心中快意，说话愈发犀利毒舌。 她可不是姚衣，她心里可爽。 对李先超这种祸害同学的败类，她恨不得上去抽他两巴掌才解气。 姚衣板起了脸：“佳落，这里是公司，怎么能当着面嘲笑客人？” 尤佳落一脸不高兴，小嘴儿翘起离开了会客室，边走边哼道：“别以为有姚总罩着你，我就不敢骂你了。哼，我现在就去上网，去天涯专版上骂。” 姚衣：“……” 他转头笑道：“尤佳落性格直率，有时候连我都骂，李主席是做大事的人，胸怀宽广，想必不会介意的吧？” 做你妹的大事，胸怀宽你奶奶个腿啊！ 你才是主席，你全家都是主席！ 李先超心中好堵，好难受，决定无视‘主席’这个称呼，勉强笑道：“当然，当然。” 姚衣笑道：“据我所知，李主席最近应该很忙吧？不知道今天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我是，我是专程过来道歉的。” 李先超咬了咬牙，站起来给姚衣鞠了一躬。 “那日是我故意刁难推脱，没有及时组织人手，让姚总您的公司受累了。” “是我自己小鸡肚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嫉妒姚总您的才华，质疑您的成就，才会一时想歪，故意使绊子。” “我这次来，一是来向您真诚的道歉，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幼稚。二是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哎呀呀，李主席说的是哪里话。” 姚衣摆摆手，一脸惊讶道：“上次张校长已经和我解释过，李主席你平时事多，有些耽搁也是正常的，哪里敢说的上记恨。” “至于什么高抬贵手，这话就更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误会，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姚衣语气平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李先超刚想解释两句，忽然发现眼前的场面如此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猛然记起，那日在他的主席办公室里，他就是这么对付尤佳落的。 装疯卖傻，虚与委蛇！ 不料这才过了几天，双方的角色就发生了转变，他也对我玩这套！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李先超的脸色有些苍白，心中痛苦不说，而且还有个声音在不断呐喊。 虚伪，太虚伪了。 口口声声说什么没有误会，不追究，不记恨。 你特么都快弄死我了！ 等李先超情绪稍稍平复，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姚衣早已不知去向。 尤佳落站在门外，一脸鄙夷道：“李主席，我们姚总还有其他的会要开，没时间和你拉家常。没事就请你赶紧离开。” “毕竟现在又很多人都看到你来找姚总，要是姚总和你沾上什么关系，那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说都说不清楚了。” “你还是快走吧。” 李先超嘴角哆嗦，沉默的站了起来。 他明白姚衣不会再见他。 自己傻乎乎的上门道歉，得到的不是谅解，反而是无尽的羞辱。 最诛心的是，这种羞辱人的方式，竟然是李先超自己惯用的。 姚衣像个古代名仕，一脸无所谓的弹走肩上的灰尘。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天大的讽刺。 尤佳落亲眼盯着李先超离开了公司，这才返回姚衣的办公室，兴高采烈的开始汇报情况。 “高兴了？” “那是当然，姚总你是没看到李先超那落魄的样子，啧啧，我应该录下来发到网上去，普天同庆一下。爽，太爽了，比我连赢一百把游戏还爽。” “那我给你个更爽的。” “啥？你可不要乱来。”尤佳落本能的抱紧了前胸。 嗯，身材，还行吧。 “你想什么呢，看这里。” 姚衣顿感好笑，将屏幕侧过来。 姚衣的网络专栏下，已经多了一篇正在编辑的新文章。 姚衣准备从李先超的例子说起，抨击当代大学生中的乱象，拨乱反正。 “方才我叫你给李先超拍照，也是为了这篇文章。” 姚衣的思路铺开，层层推进。 一来以李先超的行踪作为热点，设置悬念，提高文章的点击量和热度。 二来解释李先超前往要家网的原因，顺便说一说自己为什么会发现大学风气的问题，以及为什么会与李某结识。 三来，当然是要蹭着热度，给要家网打广告啦。 李先超啊李先超，你这么好的一个热点，要是放过了你，营销之神恐怕都会弃我而去吧。 姚衣微微一笑，专心写作，争取在下班之前将稿子写出来。 实在写不完也不要紧，到时候将米萌留下帮忙写。 创业期间，加个班很正常的好吗。 大不了，回头请她吃顿大餐嘛。 第199章 废物利用 姚衣和米萌一起工作了六个小时，一篇名为《谁动了我的校园》的文章，终于新鲜出炉。 “好，不错，真的很棒，实在是太棒了。” 姚衣左看右看，反复观察后确认再也挑不出缺点，满意点头。 “你就是个恶魔！累死个人了！” 米萌趴在办工作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简直萌死人。 修改最后一版稿子后，她是真累得眼冒金星。 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加班？好好的摆一个地摊好像很轻松的样子…… 姚衣赞叹道：“努力工作，然后有所成就，这就是平凡而又有趣的生活。米萌同学，这就是我为你未来规划的样子。” “不，我不接受，你是妖怪，你是恶魔，你是上帝派来惩罚我的魔鬼……” 米萌嘟起嘴疯狂吐槽，不过她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种竭尽全力去做一件事情，然后累的精疲力竭的成就感十分奇妙，让人心里满足。 那是种温暖而又安宁的感觉。 姚衣笑道：“米萌，我要谢谢你，没有你，这篇文章不会那么完美。” 米萌哼道：“你这时候说奉承话也来不及了，我是不可能原谅你的。” “真的吗？” 姚衣微微一笑，从隔壁搬出了可口的小火锅外卖套装。 这是他下班时吩咐余伟文买来的，五分钟前才开火，锅内红油翻滚，香味来的刚刚好。 “咕噜。” 米萌的肚子不受控制，她俏脸一红，勉为其难的坐了起来，恶狠狠道：“我暂时原谅你一个小时。” 姚衣又搬出大包食材。 她吞吞唾沫，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唔，原谅你两个小时……嗯，两个小时应该够了。” “吃吧。” 姚衣笑了笑，一边吃东西，一边将稿子发送出去。 稿子发到尚京日报时已是凌晨一点，接到稿子的编辑水平不错，很快意识到了其价值。 但就是有点敏感，不太好处理，他立刻致电报社领导，领导又打出去几个电话，尤其和尚京师范张副校长商议一番后，大笔一挥，准了。 甚至重新排版，必须给推成热点！ 传统媒体和网络媒体不同，越是正规的媒体，对于新闻时效性、评论专业性、文章文学性的要求就越高。 尤其是尚京日报这样的地方主流媒体，可以说是喉舌，官媒的扛把子，对稿子的质量把控，也是愈发严格。 尚京日报的领导看完姚衣的文章，立刻下了死命令，这篇文章，必须排入明日的报纸。 而且必须在显著的地方刊登。 头版没有位置，那就二版，二版没有位置，就将那些不重要的东西挪开，腾出一个位置来。 因为这事是主流，是相应大佬们的号召，事主尚京师范都没意见，那我们就敞开了搞！ 于是这名工作人员带着的怨念，将姚衣的专栏文章重新排了进去。 翌日清晨，新鲜的尚京日报到手，姚衣一扫熬夜的颓废，面露喜色。 他的专栏位置，竟来到了二版头条！ 显然尚京日报对《谁动了我的校园》这篇文章十分看重。 一夜的努力，总算是有了回报。 嗯，先给还在睡觉米萌订个豪华套餐，好好犒劳这个大功臣。 姚衣揉着额头，微微后仰，暂时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他以严谨的态度，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构思这篇文章，为的就是在官媒上对李先超的事例定性，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网络舆论可以造成李先超的压力，令他名誉扫地，但李先超还能如丧家之犬躲起来生活。 可当官媒将这件事报道并表态后，桃色丑闻就上升到了恶性事件，李先超的名字算是正式进入了历史的黑色词典。 文章以要家公司和李先超的交集为开端，详细说明了自己是如何发现这个问题的。 同时他又抽丝剥茧的还原高校了不良风气的形成，层层递进的验证其中的利益关系，抨击其中的丑恶现象后，还提出了不少真实可靠的解决方法。 姚衣提出的很多解决办法，并不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 那是他上辈子见识过的真正实用的办法。 比如让企业入驻校园，形成长效的雇佣机制，减轻贫困大学生的生活压力，让他们能够有正途解决自己的经济问题，在很大的程度上，可以缓解校园内的大部分矛盾。 是以姚衣的这篇文章一出，立刻就吸引了所有关注李先超事件民众的目光。 看热闹的人很多，提出问题的人不少，可是能提出解决方案的人，却不多。 能够提出解决方案，并且能真正落实解决的人，寥寥无几。 即使姚衣提出的解决办法很犀利，可围观者也只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并没有几个人能够明白姚衣建议的真正价值。 好在推动教育圈的改革，并不是姚衣的真正目标。 给要家公司打广告才是。 他废这么大力气，摁死李先超只不过是顺手而为，真正的盘算当然是名正言顺给自己捞好处。 你找房网不是溢价垄断地推吗？ 呃，虽然那是我默许造成的结果。 但你拦不住我剑走偏锋啊。 文章的最后，姚衣以要家公司老板的身份做出了表率。 他大力称赞尚京师范大学行事果断，整顿校风之雷厉风行，虽有李先超这样的癣疥之疾，却依旧瑕不掩瑜，实乃当代名校典范。 要家科技已经与尚京师范大学达成大学生兼职就业战略协议，帮助更多优秀的大学生平稳度过大学生涯，抓住人生高效学习最后的尾巴，努力成为一个对时代更有用的人。 对于那些关注事件的人来说，姚衣巧妙的让要家科技摇身一变成了解决学校不良风气的方法。 这算是间接的洗个脑，成功加深所有人脑中要家科技与要家网的印象。 “我实在是太厉害了。” 姚衣忍不住赞美了自己一句，一篇官样文章做的四平八稳，定性了李先超的事不说，收获粉丝无数才是最重要的。 以后只要提起李先超，别人就会想起姚衣，就会想起《单词机关枪》，就会想起要家网。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是世间亘古不变的真理。 在营销界，这种现象被称为小丑效应。 一座华丽的马戏团内，有美丽的海豚，憨厚的狗熊，飞在半空的杂技演员，可当你走出马戏团时，印象最深刻的，一定是小丑那滑稽可笑的红鼻子。 你可能会忘记李白杜甫的传世诗篇，但是你会记得潘金莲害死了武大郎，哪怕潘金莲貌似受的是千古奇冤。 奇不奇怪？惊不惊喜？ 这就是现实。 可怜的李先超，被姚衣一步一步操作成了潘金莲一般家喻户晓的人物。 姚衣不但要踩死李先超为民除害，还得再发挥这沙雕渣男尸体的剩余价值，踩着李先超这个自己亲手制造的热点上位，蹭流量。 用环保行业的话来说，这叫废物利用。 这才是最骚的。 你我本无仇，只是机缘巧合，造化弄人，罪过啊罪过。 同时，他也是在给一些会关注这件事的人提醒，给自己一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但却又心存正义的人设，震慑宵小之辈。 偶像的人设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先让观众习惯自己的正义一面，将来万一有什么模棱两可的污点时，人们的惯性思维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和找房网的长期战争中，对方保不齐会使出抹黑他的下流手段。 先做点准备工作，总不会错。 未雨绸缪，思考每一个可能性，将准备工作做在前面，然后一丝不苟的执行。 这才是姚衣赖以生存的根本，也是他最强大的杀手锏。 第200章 早熟的孩子（庆祝200章） 中午，姚衣陆续接到尚京晚报、临海商刊等多家报社和杂志的邀约，请他针对学校风气的问题发表数百字的简评。 唯一的要求，便是要和尚京日报区别开来。 这就是连锁反应了。 姚衣一一答应，解决方法前世他见得多了，随手就能写出十个八个来。 只要套上要家科技的名称，这简直就是在给要家网做免费的广告。 姚衣甚至还接到姚起的电话，叫他回家吃饭。 姚起现在是姚衣的金主。 金主都是爸爸，这还是亲爸，他的命令当然不能违背。 回到姚氏庄园，姚母正难得的在厨房亲自下厨。 所谓的亲自下厨，就是亲自坐在在厨房的藤椅上，守着两个厨子和他们的四个助手看他们做菜。 只是看了姚衣一眼，姚母便叹气道：“又瘦了。” “瘦了好，瘦了精神。”姚衣笑道：“瘦了上电视才好看。” 他摊开了手，笑嘻嘻道：“姚灵都告诉我了，老妈你每天都要看一次我上节目的视频。怎么样，儿子上电视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吧？帅不帅？” “还行吧，要是再壮点就更好了。” 姚母念叨着，偷偷和姚衣嘀咕：“你爸叫你回来，是因为你今天在尚京日报上发的文章。我当然支持你，但有些事也不要太过深究，毕竟枪打出头鸟，知道吗？” 姚母担心姚衣年少轻狂，做事太过激烈，平白无故得罪不少人，她特意叮嘱了两句。 姚衣心中都是暖意，姚母的观点他虽然不完全赞成，但懂她心意。 他笑道：“您就放心吧，儿子是没有分寸的人吗？爸呢？” “在书房呢，去吧。” “好嘞，妈你记得我喜欢喝汤啊，多熬一点。” “知道啦。” 回家的感觉，挺好。 推开书房门，姚起正端坐在书桌前，后背打得笔挺。 和“沉睡的摇椅郎”截然不同，军旅出身的姚起对他自己的要求很严格，无论有没有人看到，都这样。 “来了？” “恩。” 没多少铺垫，姚起直接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能在尚京日报上发专版，很不错，你的观点我很喜欢，也很欣慰。” 顿了顿，姚起脸上少见的露出丝笑容，这也是他难得肯定姚衣的时刻。 姚起继续道：“我是军人，以保卫国家为天职，可是除暴安良的事情，也是可以做一做的。你这次做得好，能靠自己的能力得到尚京日报的认可，不愧是我儿子。” “多谢老爸夸奖，其实没那么复杂，不过是我和尚京日报互相需要罢了。” 姚衣心知肚明，自己的文章能成专版，文章的质量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抓住了主旋律，又有“受害人”尚京师范的默许。 因为他以瑕不掩瑜的肯定方式，巧妙的将尚京师范从这场风波中摘了出去，反倒是给尚京师范脸上贴了金。 尚京日报的领导只要不瞎，这份送来的政绩，谁会不要？ 姚起点点头，作为商业大鳄，如何处理与政府单位的关系是一辈子的学问。 姚衣的表现比他当年要强上太多，显出远超他年龄的成熟，做事堪称滴水不漏。 “臭小子成长的太快，让我感觉有些老了。” 姚起莫名其妙的升起了这种感觉。 不过他才不会说出口，免得臭小子骄傲。 一顿温馨的家宴过后，姚衣没有留在姚氏庄园过夜，而是赶往公司。 带着米萌一起把给各家报社的稿子改透之后，姚衣这才回到自己办公室处理下午的数据报告。 自传单攻势之后，公司真实注册用户逼近七千，这几日就着李先超的热度，公司名气持续升温，网站注册的人数也稳定增加。 柳珏的数据报告指出，要家网日ip流量上升至三万，pv流量上升至16万，注册用户上升至8000人，并且还在以每天数百人的速度持续攀升。 所有数据都达到了一个新高度，就和姚衣不断攀升的名气一样。 回家，刚洗完澡的姚衣接到了向晚南打来的电话。 半夜11点打过来，莫非是和电视台谈广告的事有变？ 姚衣微微皱眉，接通。 “姚老师，哎，姚老师，我向晚南啊。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您的《单词机关枪》被评选为2009年度最具影响力的学习参考书，同时也是2009的销售冠军，这可是咱们只用三个月就干出来的成绩，不可思议啊！” 向晚南说话态度十分的谦逊，可语气中的颤音，还有不时迸出的破音，都透露出他的心情十分激动。 “哦……哦。” 姚衣心中也有几分高兴，不过并没有太过明显。 这本书总结了他前身今世的经验，他更亲自投入大量精力，理应取得这样的成绩。 他笑道：“感谢向总鼎力相助。能有这成绩与钱哥、刘总编还有向总你的努力脱不开干系。对了，那向总你什么时候从天京回来？” “哎，就是回不来，所以才这么晚叨扰您。” 向晚南这次去天京参加书展，靠着姚衣的《单词机关枪》力压众多作品，最终夺冠封神，可谓出尽风头。 尚京文艺出版社也一扫多年颓势，重回一线。 向晚南那是扬眉吐气，在众多出版社同僚面前昂首阔步，别提有多过瘾。 近十年来，他从未像今日这般舒坦过。 如此一来，他就必须多留几日，为了等着奖杯做好，拿回来邀功。 他还得再见几个临时起意对尚京文艺产生兴趣的大书商，那些都是新渠道，必须重视。 有了这样的政绩，说不定他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是以现在向晚南对姚起的事十分上心，行程刚改便连夜向姚衣汇报，生怕引起姚衣不快。 姚衣在向晚南心中，不是什么作者、老板、姚家公子，而是一尊活生生的大财神。 当初钱毅曾给陈怡悦说，姚衣是他的屠龙宝刀，此言非虚。 如今尚京文艺里钱毅同样水涨船高，正式升职为仅次于向晚南和刘文德的副总编，竞争对手黄小琴被甩得车尾灯都瞧不见了。 姚衣这边听闻向晚南回不来，眉头微皱，“那我和尚京电视台的事……” “咳咳，姚老师的事我当然一直放在心上。梁田田您还有印象吗？” “上次访谈那位主持人？” “对，就是她。” 姚衣笑了，“我也正好奇呢，梁田田现在应该是尚京台的台柱子吧，算是咱们尚京的著名主持人，怎么回教育频道主持个小访谈了。” “什么著名主持人，她爸和我是战友，一个小丫头片子，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亲着呢。” “上次您的电视访谈，就是她亲自搭的线，收视率好着呢。不然的话，就算副台长出面都不一定能让她回教育频道串场。” “我已经替您约好了，让梁田田直接和您联系。” “放心，由她替您去和台长谈，保证比别人更合适。” 姚衣笑道：“那可真是多谢了。” 他这一声道谢，倒是真心实意。 梁田田虽然只是个本土明星，可在尚京卫视这一亩三分地上，的确是个能排上号的人物。 向晚南能将关系安排到这个份上，不得不赞他一句尽心尽力。 当然，这也是因为《单词机关枪》给向晚南带来了足够的回报。 做生意有时候和做人差不多，大家互相帮助，互相进步，互相扶持，才能走的更远，过得很好。 这世道里有马志进那种沙雕，也有向晚南刘文德和钱毅这种妙人。 这才是身而为人最有趣的地方。 说起来，马志进现在应该已经快离婚了吧？ 姚衣脑子里这念头一闪即逝，旋即眨眼抛诸脑后。 第201章 突然降格 尚京逸天廊，位于尚京电视台正对面的大厦十六楼，是一家消费不菲，并且采用会员制管理的咖啡厅。 今天的逸天廊格外热闹，因为有一位家喻户晓的女神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一个人来的。 vip卡座内，梁田田对着一杯刚点的冷萃摩卡，稍稍舒展腰身，试图放松身体。 只是一小会放空，都能给她恢复不少能量。 尚京电视台是名利场，也是斗兽场，无数有颜值有才华的年轻人都置身其中，身不由己。 犹如飞蛾扑火般，前赴后继，乐此不彼。 能在电视台混出名堂，占据一席之地的人，没有一个是庸才。 梁田田大学毕业后，公招进入电视台，凭借着她的过人的专业能力，很快就得到了电视台领导的青睐，有了主持节目的机会。 在叔叔向晚南的建议和大力支持下，梁田田选择了教育台作为跳板，两年内连续做了三挡教育节目。 《词典1+1》、《最美的文字》、《我要背古诗》。 这三个节目，一个比一个火爆，甚至有段时间尚京的学校里都刮起了阵背诵古诗的竞赛，她还作为嘉宾出席，人气一时无俩。 更何况，她还有美丽的外表，高挑的身段，结合她谈吐不凡的才女气质，给看过她节目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梁有观众缘，我觉得应该压一压担子，磨练磨练。” 电视台内，一位女领导对她十分欣赏，觉得梁田田和她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不仅认她做干女儿，更直接点名提拔。 仅仅两年，梁田田从教育台调上了卫视频道，成为一档黄金综艺节目主持人。 事实证明，女领导慧眼如炬，梁田田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出色的完成了主持节目的任务。 节目大爆，收视率节节攀登，一举拿下了当年的收视冠军。 梁田田也是一战成名，正式成为了尚京电视台的当家台柱，算得上是尚京本土家喻户晓的明星，连续三年被评为尚京名片最美主持人。 梁田田成名之后，并没有像那些一夜暴富的人一样挥霍自己的名气。 相反，她主动进修，努力学习幕后知识，待人彬彬有礼。 只是她平日里不苟言笑，令人有生冷的距离感。 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对她的欣赏和敬佩。 当聚光灯打亮后，她仿佛从严肃的表情中被唤醒，在舞台上能随意切换各种状态。 这份随时进入录影状态的天赋，可以说是老天爷赏饭吃。 随着时间推移，大家对梁田田的评价也越来越高。 和她接触过的各路人士，大多都被她的高水平、高颜值震撼。 对于梁田田来说，世界对她的看法或许有所改变，她却一直还是那个她。 即使外表再冷漠，再专业，面对的情况再复杂，可当亲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她依然会选择毫无保留的支持。 如同向叔叔当初支持自己一样。 上节目，没问题，她亲自回来主持，把控节奏，指导后期剪辑。 好在那个叫做姚衣虽然年纪轻轻，水平还不差，节目效果自然不错。 谈广告，有些问题，不过也不是很大。 毕竟干妈还在位，一两个广告的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 唯一的疑问，就是这个姚衣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向叔叔会告诉自己，不惜代价，一定要帮助姚衣将广告拿下。 她甚至都有些嫉妒了，当年向叔叔帮自己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下那么大的本钱。 哼，难道是向叔叔当年在外的私生子？ 怎么可能，姚衣那么好看，向叔叔却是副五大三粗的模样，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她心中腹诽，脸上也难得出现了一丝笑容。 这一丝笑容，犹如破冰的春风，冬日的暖阳，将她冰雪女王的气质一扫而空，模样更加娇艳可人。 周围的客人看在眼里，痒在心间。 被女神的破冰一笑撩的不要不要的，恨不得上前去问问女神究竟在笑什么。 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心中想一下，意淫一番，也就作罢。 无奈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一名客人脑子一热，竟直接采取了行动。 不错的年收入，一定的社会地位，还有比较顺序的工作环境。 三种情况相加，让这位自诩金领的男子产生了奇怪的优越感和莫名的冲动，竟想要直接上前搭讪梁田田。 “您好，请问是梁田田小姐吗？” 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卡座面前，身子微微前倾，语气轻柔，面带笑意。 他衣着合身得体，皮鞋擦的油光程亮，手腕上露出来的绿水鬼无声的彰显着身份和财富，竭力想在梁田田面前展现出自己完美的一面来。 梁田田微微皱眉，目光直接穿过了男子，落在咖啡厅的工作人员身上。 工作人员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的发生，立刻上前拦住男子，请他不要影响其他客人，回到自己座位。 梁田田低头品咖啡，竟然是一句话都不愿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明显拿中年男子当空气。 中年男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愤怒憋屈，却也只能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 客人在办理会员的时候，同样签下了合约，如果骚扰到别的客人，便有可能会被取消会员制度，赶出门去。 被梁田田无声羞辱，中年男子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好似听见所有的人都在嘲笑他。 “不就是个主持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平日里冰清玉洁，在床上说不定叫的比谁都大声。” 中年男人一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思，在心里将梁田田骂了个遍，只差将羡慕嫉妒顶在脸上。 梁田田抬起白皙的手腕，五分钟后就是姚衣越好见面的时间。 地点是她选的，时间是姚衣挑的。 一人选一样，倒是很公平。 她离得近，提前些过来，一是尊重向叔叔，二来也是忙里偷闲，喘口气。 她这低头一看表，旁边客人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很明显，这位女神正在等人。 她等的是谁？ 男的女的？ 女的倒也罢了，要是男的，竟然让这么美丽大方冰雪女王等你，你这是在犯罪知道么！ 今天有机会见证艺人绯闻了吗？ 在场的客人顿时陷入了狂热的八卦之中，大家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大门口，想看看梁田田等待的人究竟是谁。 一名身穿西装的老男人进了门，大家的心顿时被提起，这人是谁？是不是他？ 看这年纪都能做女神的爸爸了吧，哦，一定是家里的长辈。 老男人慢吞吞的走到另一端的卡座坐下，和梁田田隔了相当的距离。 原来不是他。 又有一名衣着前卫的男青年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左右寻觅，然后朝着梁田田卡座的方向走了过去。 难道这就是女神要等的人？ 男青年半路坐下，众人顿时又松了一口气。 这男青年耳朵上有耳钉，手背上还有纹身，一看就不是善类，女神的品味没有这么差。 此时，一名看上去有些出众的男青年，出现在了门口。 他外表年轻，约莫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不高不矮，体型适中，站在门口的时候身子不偏不倚，向店内寻觅的姿势，还有点小帅。 他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虽然看不清牌子，可那份恰到好处的弧线和经典的配色让人目光舒适，一看就是精心设计的产物。 唯一让人觉得有些不爽的，便是这人的气质有些出众，而且那张脸有点帅。 等等，这人好似有点面熟的样子。 几名家中有小孩的客人忽然想了起来，这男青年，好像是姚老师。 他们仔细查看，甚至打开手机搜索新闻比对。 果然是姚老师，《单词机关枪》的作者，让自家小孩英语成绩提高的名师！ 怎么姚老师真人看上去比照片帅多了，比电视上也帅。 是了，怪不得女神梁田田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可是一同录过节目的战友，谁等谁不都是很正常的么。 你看看，人家姚老师走路的姿势都自带鼓风机，帅的没边了。 腹有诗书气自华，看看这精神头，绝对配得上梁田田。 几名学生家长迅速完成从‘看热闹看八卦’到‘祝福一对璧人’的转变。 废话，谁能提高我娃的英语成绩，那就是我的大恩人，别说祝福，就算是亲自做媒都行。 此时认出姚老师的客人也越来越多，有些是从电视上认识的，有些则通过尚京日报专栏认识。 他们都在好奇，姚老师到底是不是梁田田等待的那个人。 当姚衣站在梁田田卡座面前，梁田田主动起身相迎的时候，围观众人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下了。 还好，女神的品味没那么差，姚老师看上去总是个不错的人选。 唯一不高兴的，只有那位被梁田田无视，被众人遗忘的金领中年男子。 他看到梁田田主动起身迎接姚衣，对比自己的悲惨境遇，心态顿时爆炸。 不就是年轻几岁的小白脸么，有什么牛的。 他心中妒火熊熊燃烧，终于烧光了他仅剩不多的理智和修养。 他对着旁边的空气说话，仿佛那儿有个看不见的人，风言风语道：“你听说了吗，现在世风日下，明星都流行包小奶狗。” 他发出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小奶狗，是指的我吗？ 姚衣奇怪的望了中年男子一眼，然后收回目光。 这一眼能看出很多东西，比如中年男子的西装不合身，比如他手腕上的绿水鬼是假货。 比如这个中年男子，很可能是一个虚荣心爆表的怂货。 多年的经验告诉姚衣，要远离这样的人，更不要搭理他们。 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姚衣发现，梁田田足够优秀。 上次是在访谈间里公对公，他满脑子在组织语言，如何利用节目更好的运作《单词机关枪》，倒没心思观察梁田田多漂亮，今天换了个场景，倒难得忙里偷闲多在心里点评一二。 这位干练美丽的女主持人仿佛听不到中年男人的挖苦，脸上带着丝客套的笑容，对着姚衣伸出手。 嗯，一只白皙葱嫩的柔荑，挺好看的。 姚衣伸手，轻握后分开，微笑道：“辛苦梁小姐久等了，这间咖啡厅需要会员引荐才能注册，我刚刚找了朋友，才弄到了会员推荐。” 姚衣说的是实话。 逸天廊消费水平虽不低，本质上还是面向大众的咖啡厅，和真正富人圈子中的顶级私人会所有着相当的距离。 顶级私人会所的经理，姚衣差不多都认识，反而是逸天廊的老板层次不高，他无缘得见。 好在他的圈子里，还有一个美食专家杨承志，能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梁田田点点头，淡然道：“我也才刚到，姚老师请坐。” 两人坐下，还未来得及开口，金领中年男子又阴阳怪气的开始聒噪。 “哎哟，还以为小白脸有什么本事，原来连会员都是求着别人刚办的。小弟弟，我劝你不要打肿脸充胖子，这里的消费水平，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姚衣微微一愣。 他几乎忍不住想摸出镜子照一照自己。 今天是不是印堂发黑运气不佳？ 我怎么突然降格成二流小说男猪了，喝个咖啡聊个天都能遇上傻缺？ 第202章 同人不同境 狮子心情好的时候，可以无视鬣狗的聒噪，和鬣狗平静的生活在一起，伪装成很和谐友爱的样子。 但当鬣狗发出的噪音，打扰到狮子休憩的时候，狮子会毫不犹豫的将鬣狗按到土里，一口一个，杀得血肉模糊。 姚衣无疑是一头侧卧的雄狮，中年男子孜孜不倦的发出噪音，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狮子的威严不容被挑衅。姚衣的好脾气，也要分看对谁。 该怎么解决掉这个讨厌的人呢？ 手指在电话上滑动，来到了杨承志的名片。 杨承志说他认识逸天廊的老板，还说老板是个大美女，有可能认识姚衣。 这倒是实话，作为尚京圈内最顶级的富少，很多美女都说自己认识姚氏公子。 可惜真的见了面，谁都不认识谁。 不管真假，姚衣好心帮助逸天廊开除一个素质低下的会员，也算是做好事不留名。 低调，低调！ 他还未拨出电话，咖啡厅里忽生有趣的变化。 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拍桌子，冷哼一声，一开口仿佛雷霆震怒，在咖啡厅里打响了霹雳。 “有一种人啊，自己没本事，看谁都觉得别人没本事。” 同桌的另一位妇人笑呵呵道：“可不是吗，他懂个屁！看见美女就上去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穿得人模狗样，其实丢人现眼，浑身假货还得瑟上了，啧啧。” 中年妇女冷笑道：“不用估计了，他今儿个是第一次来，给他办会员是小田。” 她眉毛一竖，再拍桌子，喝道：“小田呢？赶紧给我解释一下，你们逸天廊是怎么回事，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成为会员？自降档次？是不是想把我们这些老会员都逼走？” 得，姚衣还没说话，旁边倒是有正义感极强的大妈看不下去了。 中年男子顿时羞恼至极，回头怒视这贵妇，“你什么意思？” 先前说他穿假货的妇人一撇嘴，“我说你身上的康纳利西装是假货，你别问我怎么知道。尚京唯一一家康纳利品牌店就是我开的，你身上这款正品的袖口收针是v针，这是特殊工艺，你身上的假货做不出来。” 中年男子嘴角一抽，尴尬至极，心想自己明明买的是市面最高版本，原厂尾料出来的赝品，居然会因为小小的缝线收针被人识破了！ 田经理一路小跑，点头哈腰的来到两名中年妇女面前，赔笑道：“杨姐，刘姐，我的两位亲姐姐。谁惹你们生气了，说一声我马上处理。您消消气，消消气，生气对肝不好。” 杨姐冷笑道：“少糊弄我。” 她指着旁边一脸涨红的金领中年男子，戏谑道：“这样的货色也敢放进来，小田你这经理做的真称职啊。” “杨姐，我的亲姐姐，您先喝杯咖啡润润嗓子，我马上给您一个说法。” 田经理已从工作人员口中探知了究竟，看金领中年男子的眼神顿时不善。 当初自己怎么就心软，放了一个这样的货色进来。这不是砸自己的饭碗么？ 先将这傻逼玩意儿弄出去，平息了其他客人的情绪再说。 “客人你好，由于你的行为涉嫌侮辱他人，严重违反了逸天廊的会员制度。” “你的会员已被取消，即时生效。” “请你立即离开逸天廊。” 田经理一挥手，四名保安从角落里窜出，将中年男子夹在中间，大有一言不合就将他丢出去的架势。 中年男子又惊又怒，分辨道：“田经理，你可不能听这两个老娘们的一面之词啊，我没有侮辱他人，更没有违反会员制度。”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你没侮辱人？” 脾气暴的杨姐站了起来，撸着袖子来到中年男子面前，双手一叉腰，冷笑道：“姚老师进来的时候，你说姚老师是小奶狗，这话是你说的吧？你当大家都是聋子傻子不成，阴阳怪气的，恶心死个人。” 中年男子脸上一红，唯唯诺诺道：“这个……” “怎么，敢说不敢认？你还是是个带把的么？还是你这个人根本就没种？” “谁说我没种。” 中年男子勃然大怒，涨的脸红脖子粗，把心一横，同样冷笑道：“这话是我说的又怎么样？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白脸，我怀疑他没钱办会员怎么了？我怀疑他是小奶狗怎么了？要不然你让他自己说说，他真的出得起办会员的钱吗？” 众人的目光，瞬间又集中到了姚衣的身上。 梁田田闻言抿嘴一笑，姚衣则表情淡然，不为所动。 两人目光相接，各自安静，细品咖啡不语。 狮子无需理会鬣狗的聒噪，这两人无疑都是属狮子的。 杨姐哈哈大笑，笑的直不起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抹着眼角的泪花，唏嘘道：“一看你就是个没文化的，你知道这是谁吗？你居然敢质疑他办会员的资格？” “他是谁？”中年男子一愣，脸色微微变化。 莫非自己真的踢到铁板了？ 不可能啊，这小子一副奶油小生的样子，穿的衣服连个牌子都没有，明显就是杂牌，一看就是个没钱的货色啊。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眼光差。 姚衣稍微好一些的衣服，都是各大顶级品牌的设计师亲自量身设计的，确实没有标签。 东西好不好，他自己知道就行，穿得舒服就行，毕竟他实在不需要靠在身上堆满商标来彰显档次。 姚衣对电视台广告合同极为重视，今天出门才特意穿上了高定西装显示尊重，不料竟然是在这里出了差错，让别人以为他是个外强中干的小奶狗。 姚衣也很无奈啊。 中年男子见姚衣一脸无奈，心中也是一惊，忍不住问道：“他是谁？难道是什么大人物不成？” “姚老师当然是大人物！他是单词机关枪的作者，是要家科技的老板！我女儿看姚老师的书，英语从九十多分提到一百二十多分了！现在上重点都有希望，姚老师救老命了！你特么再哔哔信不信我抽你？” 杨姐语气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之意，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扇中年男子的巴掌。 中年男子被抽的晕头转向，终于明白自己是真的踢到了铁板，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干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 杨姐再次冷笑：“姚老师在报纸上倡导学风建设，揭穿尚京师范学生会主席真面目，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他这样身份的人，当然不会和你这种垃圾计较。” “不过我老杨是个俗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今天不把你从这儿赶出去，我女儿知道了，肯定要怪我这个当妈的是非不分。” 她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原来他就是姚老师，尚京日报的专栏我看过，很有几分见解。”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养，难得。” “上次看电视，梁田田和姚老师就是一对儿，今天又是一对儿，是不是真在一起了？” “你少说两句吧，别人都听见了。” 众人议论纷纷，嫉妒与惊叹的声音不绝于耳。 中年男子自知理亏，涨红着脸想说点什么，但再看看田经理和杨姐的脸色，终究怂了，缩着脖子赶紧跑。 杨姐大大方方的上前向姚衣道谢，姚衣点头接受后，又给签了个艺术字的名，杨姐欢天喜地的坐了回去。 今天回家可以向宝贝女儿吹一波，老妈是如何帮助姚老师干掉坏蛋的，还能让宝贝女儿把姚老师的亲笔签名粘在扉页上，那就真从限量版升级到唯一版了。 女儿肯定特别高兴！ 出于对姚衣事迹的尊重，并没有人再次上来打搅他。 姚衣暗自开心，如果是上辈子，或许一样有人会为自己出头，但说的话应该是，“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姚氏集团的公子！他爹是姚起！你得罪得起码？” 那就显得很蠢，很低端，也很失败。 但这一次，自己却是受人景仰的姚老师。 同样的结果，不同的心境。 现在我所追求的，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我没白努力。 我不要活成父亲的影子，不要当别人口中的富二代，我是姚衣，我是自己，挺好。 感受着截然不同的情绪，姚衣放下了杯子，微笑道：“倒是让梁小姐见笑了，不知道梁小姐还对于广告合同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 梁田田放下咖啡杯，平静道：“一回生二回熟，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也算是熟人了。” “既然是熟人，我说话就比较直接。” “我对广告合同的看法比较简单，你只要告诉我你有多少钱就行。” 见姚衣不解，梁田田解释道：“电视台的广告五花八门，不同的频道，不同的时段，不同的节目价格都不一样。尤其是电视台的卫星频道，价格和其他的频道不是一个档次。” “只有先将你的预算做出来，我才知道怎么帮你去和台长争取政策。” 姚衣笑道：“我记得梁小姐主持的综艺节目好像是黄金时间段，收视率也是最高的？” “你想要在我的节目里打广告？” 梁田田眉角微微颤动，她有些惊讶眼前年轻人的勇气，看着对方大学生一般的面孔，她的思绪不由被拉回到自己刚毕业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刚考入电视台，从场务坐起，每天跟在制作人身后乐呵呵的学习。 入行的前半年，有无数的前辈明示或暗示的想要让她陷入潜规则，可她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不可能。 正是这份纯真的勇气，让她很快从一众同龄人中脱颖而出。 人生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相信自己，并且充满勇气的前行，是梁田田职场生存的唯一信条。 “我的节目《超级星期六》确实是全台收视率最高的节目，它的广告费也是最高的。” “一般的热播节目，在黄金时段的广告费最少是一秒钟一万。” “超级星期六的广告费，翻三倍。” 梁田田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想看看他被吓退的表情。 勇气可以助你成事，但无法弥补天价差距。 在梁田田看来，姚衣大可以选择一些物美价廉的时段，不用去和其他财大气粗的公司争抢黄金时段的广告。 梁田田报的只是低价，一旦有大公司竞标，广告的价格还会成倍上升。 “看在向叔叔的份上，我会帮你争取一个比较优惠的时段，再求干妈弄个特例折扣，也算对得起你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梁田田甚至已经开始给某个节目组的制片人编写短信，查询广告的具体播放时段。 她这点和姚衣一样，做事喜欢直奔主题，不在各种虚与委蛇上浪费时间，讲求效率。 有人会说，她性子偏冷，拒人千里，难以亲近。 但这也正是她成功的原因。 ps.加点调味剂，好多人不喜欢，其实现实中这类人真的不少～ 第203章 好贵的广告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梁田田已替姚衣选好了时间段，下午两点钟的《小吴说事》的广告时间段，收视率不错，价格也合适。 主持人小吴是她的小半个闺蜜，制作人也相熟，只要姚衣点头，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啊，什么？抱歉抱歉，我刚刚出神了。” 姚衣一脸大梦初醒的样子，笑着道歉：“一分钱一分货嘛，价格贵一点也有道理。我刚刚算了一下，所有的黄金时段，包括你的节目，一个月的广告费大约是三百万到九百万之间，还在我的承受范围内。” “没事，我知道第一次谈广告，总会有些忐忑，我也觉得广告费太贵了……” 梁田田以为姚衣肯定会犹豫不决，等她将脑中准备好的话说出来口，这才反应过来，对面的年轻老师好像说的是在他承受范围内？ “你……不好意思，我有些想当然了。” 梁田田立刻道歉，心中暗暗自责，她看姚衣年轻，理所当然的有些小瞧对方，这可不是一个成熟职场人士该有的思维。 姚衣笑道：“没事没事。虽然我能出的起这个价格，可是同样也觉得略贵。” 手指在桌上轻轻起落敲动，他的笑容也变得开始富有攻击力。 “梁小姐是尚京台台柱，又是尚京的名人，多少应该给我打个折扣吧。” 这话一出口，其实姚衣已经表明了态度。 那便是贵虽然贵，但自己还真不是太在乎。 梁田田这才知道对面的年轻老师，似乎还真有些了不得的来头？ 她不禁在心里暗自责怪向叔叔，怎么介绍人时不把情况讲清楚…… 一个写出了畅销参考书的作者突然要开一家公司，并且执着的要在电视上投放广告。 他要么是个傻子，要么就是真不在乎这钱。 很显然，姚衣一点儿都不傻。 她笑道：“我能做主的事情有限，不过我可以将你引荐给我们欧台长，这么大的广告量，我想他会很感兴趣。” 她站起了身子披上了外套，见姚衣还愣在原地，玉掌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示意现在就走。 “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成功了。” 姚衣长身而立，赞叹对方行动力的同时，亦趋亦步的跟在梁田田的身后。 他试探道：“不用先打电话约一下欧台长?” 梁田田头也不回，快步走入电梯，伸手按下了楼层，笑道：“在我来之前，已经约了欧台长谈节目的事情，你现在跟我过去，时间刚刚好。” 姚衣点头，不再多话。 梁田田将事情的每一步都计算的十分精准，一环套一环，唯一失误的地方，是因为刻板印象稍微造成了她的口误。 严格来说，无伤大雅。 这是个自信而强大的女人，还有卓越的行动力，她的未来不可估量。 姚衣重生后，还是第一次对人有如此高的评价，从侧面也反应出了梁田田的优秀。 但在他十分模糊的印象中，梁田田这名主持人后来离开了尚京电视台，前往天京发展，最后的结局好像并不算很顺利。 如此优秀的人，不应该落得这个下场。 姚衣心中一动，梁田田对自己不赖，也许可以适当的结交一下，让她将来少走些弯路。 姚衣加快两步，与梁田田并肩前行，出了电梯后，主动开口道：“梁小姐作为尚京名片，身上现在的代言多不多？” 梁田田侧脸看他，脚步不停，用手撩了一下头发，笑道：“怎么，广告都还没谈成，就想要找代言人了？我的价码可不低。” 她又摇头道：“要家科技是房地产方面的公司吧，和我的气质并不合，恐怕我们没有合作的机会。” 姚衣不紧不慢道：“严格意义上，要加科技并不是房地产方面的公司，它只是一个自由的房产租赁交易互联网平台。它的本质是一家服务大众的互联网企业。我开这家公司的目的和编写《单词机关枪》一样，都是为了解决社会存在的问题，服务大众。” “我看过梁小姐的节目，教育台的和卫视台的都看过，你的气质和娱乐圈格格不入，你是个做实事的人。” “你先别急着拒绝，也许过一段时间，你会发现，你是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梁田田咯咯娇笑：“姚老师好厉害的口才，我都险些被你说服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等你先将广告谈下来了，将来再谈我们之间的代言吧。” “一言为定。” 姚衣明白，梁田田这么务实的人，自己不拿出点东西来，对方是不可能听几句鸡汤就和自己合作的。 好在姚衣底气十足，梁田田即使再优秀，也优秀不过他两世为人的视野和布局。 “到了，你先别说话。” 电视台七楼，一间没有标牌的办公室门口，梁田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将长发理顺，大衣扣好，轻轻的敲响了房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后，这才推门而入。 “欧台长，我这次可给你带来一个大金主，要在我们黄金时段投广告。你可要给我提成才行。” 梁田田很自然的将姚衣带到了欧台长面前。 欧台长五十出头的年级，身材矮矮胖胖的，鼻梁上戴了一副眼镜，看上去十分和气。 “欧台长您好，我叫姚衣，是要家科技的负责人。” 姚衣主动伸出了手。 欧台长也伸出了手，两人一握即分。 欧台长一面让姚衣请坐，一面惊讶道：“姚衣，莫不是《单词机关枪》的作者？那本书不是卖的很好嘛，还需要做广告？” 梁田田回答道：“就是他。他现在不教书，开公司。” 姚衣道：“要家科技，平常也叫要家网。” 梁田田麻利的端上了杯热茶，放在姚衣面前，笑道：“姚老师上次来台里做的教育节目，让教育频道收视率破了省三，欧台长你可是受了市长表扬的。光是冲着这个，广告费的折扣就不能少了。” “你这丫头，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呢。” 欧台长笑骂一句，将目光投到了姚衣的身上，语重心长道：“姚总，不，我还是叫你姚老师吧。” 姚衣点头：“欧台长随意。” “你看，你的公司，要什么来着？” “要家科技。” “对，要家科技要打广告，有小梁帮你说话，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欧台长笑了笑：“只不过，黄金时段的广告很贵啊，你知道要多少钱吗？” 姚衣笑道：“我听别人说过，一秒钟一万，梁小姐的节目价格翻三倍，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欧台长没好气的瞪了梁田田一眼，这疯丫头，还没开始谈价呢，就将自己的底牌都爆出去了。 这广告费还怎么谈？ 第204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话虽如此，欧台长对梁田田依旧偏袒。 他开口道：“梁田田说的没错，电视黄金时段的广告，一万一秒已经是底价。姚老师如果觉得价格有疑问，可以先去别的台多问问看。” 姚衣明白，欧台长的意思并不是说狠话，而是在委婉的告诉他，只有能初步接受一万一秒的价格，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之前梁田田曾提过特例折扣，姚衣对其心知肚明，一秒一万并非最终底价。 但是，总之就是要有这实力，才能吃这口饭。 不然你就算是梁田田介绍过来的人也不行。 不，就算是梁田田也不行。 没有这个身价，这个底气，后面的事情也都不用再谈，平白浪费时间而已。 好在姚衣早有准备。 姚衣拿出来的东西，是一份要家网注册资料的复印件。 “要家科技在工商注册时，注册资金五千万。” “公司的账务代表了商业机密，没有公司财务法务在场的情况下不便公开。” “欧台长还想了解我公司运营情况的话，我还可以将个人账户的余额向您公开一下。” 姚衣实在不想告诉别人，我是谁谁谁的儿子，我肯定有这实力。 他换了种说法，差不多意思表达明确就行了。 欧台长作为堂堂一台之长，当然不会真个去看姚衣短信余额。 他甚至没有认真去看复印件上的数字。 谁都知道，公司在工商备案的注册资金真伪难辨。 对于电视台来说，只要你能拿得出真金白银就行。 欧台长笑道：“既然姚老师准备的那么充分，我台自然是热烈欢迎，不知道姚老师广告的具体方案是什么？现在手头有没有母带？” 这是姚衣第一次试水谈判，广告都不知道能不能谈成，谁会提前做方案，还拍一个母带？ 更何况他时间太紧，方案都还没开始做呢。 姚衣两世为人，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泰山崩而面不改色，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他将复印件收起后，慢条斯理道：“方案当然我公司早有准备，不过今天公司的项目经理临时有事，并没有将广告方案一同带来。” “好在我还记得一些大概的内容，可以先和欧台长聊一聊。” “我们公司的广告方案，以引导人们使用要家网寻找租赁房源为主题，内容绝对健康积极。” “我公司计划在贵台的黄金时段每日投放一次广告，第一批投放的时间段为三个月。” “三个月？” 欧台长眼睛一亮，电视台的广告招商虽不算难，可终究还是有短缺的时候。 尤其是黄金时段的广告一旦有了空缺，会导致所有时段的广告费用缩水，直到有新的广告投放为止。 电视台广告招商的情况，可以类比为经营火锅店。 有些火锅店比如海底捞、小龙坎，门口人山人海，排队等候，价格还不便宜。 相比之下，德庄、骑龙等火锅店味道也不差，价格也实惠，可因为没有人排队，店里空空荡荡的，生意会变得越来越差。 姚衣一口气填上尚京台黄金时段三个月的招商计划，对于同时间的其他广告投放商来说，既是一种刺激，也是一种变相的竞价。 正如其他广告投放商的存在，同样抬起了姚衣广告的价格，高达一万一秒。 “三个月倒是不错，不过每天只投放一次的话，效果可能不会太好。” 欧台长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悄无声息的给姚衣下套。 他继续道：“你看看同时间段其他的广告投放，一统方便面两次，象白木地板两次，爱思医院两次，卡斯特钻石三次……” 姚衣笑眯眯的望着欧台长，用摆事实的方式进行反击。 “据我统计，尚京卫视的黄金时段为晚上19点至22点30分，其中只打一次广告的广告商是九家，每一家的销售成绩都还不错。” 他当然有备而来。 梁田田眼睛一亮，对于她这样喜欢做事前工作的人来说，姚衣的做法无疑很对她的胃口。 “一次就一次吧……” 推销不成，欧台长笑呵呵的，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为难道：“别的时间段都还好说，只是梁田田的《超级星期六》的广告时间段前两天才刚签了合同，恐怕……” 梁田田不满道：“欧台长，您将我卖了都不通知我一声，这合适么？” 欧台长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咳嗽一声道：“咳咳……你知道的，这家企业一直都是你的忠实拥护者，这次愿意提价重签合同，也是怕失去你的节目，这是好事啊！” “说明你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将来的发展空间只会更好。” “再说了，重签合同是经销部干的事情，也没人专门和我汇报……” 梁田田道：“那合同最后签字，总是你签的吧。” 欧台长一脸正色：“我每天要签多少字，小梁你不要胡闹，让姚老师看了笑话。” “好吧。”梁田田耸肩，沉默。 欧台长笑呵呵的再说道：“姚老师啊，要不然周六我给您安排个别的时间段？收费还是一样的，一万一秒，绝不多收。” “好说，好说。” 姚衣这才体会到了欧台长的腹黑之处，合着一万一秒不多收，还是给自己面子咯？ 他沉吟数秒，点头道：“梁小姐的节目这次没有机会合作，只能算我运气不好。” 顿了顿，他看向欧台长的眼神里开始充满了‘该谈点正事’的气势。 “欧台长，据我所知，贵台的广告费一万一秒确实是实价。” “但我毕竟尚京本土企业，得多扶持一下啊。听说贵台在广告业务上有特例可循，要不您给我批个条子，打个五折如何？” 欧台长笑道：“五折？姚老师说笑了，要是人人都像姚老师这么杀价，那我们电视台早就关门大吉了。” 呸，你一个国家事业单位，每年都有上级拨款的好吗！ “要不然，六折？” “姚老师莫要开玩笑。” 姚衣摸出了手机，笑道：“其实吧，我除了统计黄金时段的广告投放商之外，还顺便找人去问了一下价格……” “九折！” 欧台长打断了姚衣的话，一脸肉疼道：“再没有少了，再少可真的没法签合同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吃回扣！” “九折？” “九折！” “据我所知，一统方便面在贵台投放的单次时间为十秒钟，收费应该是八万一次的样子。” 姚衣陈列事实。 姚衣是没混过广告业，可架不住姚氏集团下辖数家大型广告企业，了解一下市场行情，摸一摸底，获取些情报还是很容易的。 广告公司那几个老总听到是自家太子爷要投电视广告，恨不得立刻动员公司所有力量来为姚衣服务。 国家级的文案，总统山上的女演员，奥运开幕式的名导，应有尽有。 姚衣也是目眩了一小会，才咬牙推掉了这几位老总的热情帮助。 原因有二。 其一，现在还不到直接动用姚氏资源的时候，要家科技太小打小闹，杀鸡用牛刀造成的结果是资源浪费。 其二，现在这些公司还得陪找房网把戏演好。王辉是个很机警的人，稍微露出端倪，就很可能被他发现。 “啊，谁告诉你的？” 欧台长先瞪了梁田田一眼，随即明白，梁田田虽然年轻，但却做事缜密，拎得清轻重，不至于将这么机密的信息暴露。 姚衣应该是有别的信息渠道，不然他不可能当面说出来，那是在砸梁田田的饭碗。 欧台长解释道：“虽不知道姚老师是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不过一统方便面的广告费确实是十秒八万。” “黄金时段十秒钟以上的广告，的确可以按照我们台的广告招商条例进行优惠。” “十秒钟的优惠活动是赠送一秒钟，或者折成相应的价格。” “一统方便面十秒广告收费十万，我签字让它打了个九折，再根据条例优惠一万，实际收费八万。” “不知道这样说，姚老师能不能明白？” “明白明白。” 姚衣一拍桌子，立刻道：“欧台长说的实在太好了，我们要家科技的广告方案，做的就是十秒钟嘛。” 他步步紧逼道：“欧台长，您看这价钱……” “哎，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不给你打折吗？” “八万，八万好了吧，哎……” 欧台长一副割肉心疼的样子，心中其实乐开了花。 姚老师还真是尚京台的福音，上次来做节目让教育频道收视率破省三，欧台长被市长莫名的表扬一番。 本来他是卖个人情，没想到还成自己的政绩与功劳。 这次来送个大广告合同不说，还是超过十秒的大单，这么一来，这个季度黄金时间段的广告量就提前完成了。 省台的广告招商条例为什么会针对十秒钟以上的广告有优惠？ 当然是因为时段价值越高，时长越长，这单子就越大。 一个单子顶别人几个，谁不喜欢？ 没点优惠激励，没点操作空间，除了少数土豪企业，谁会在一万一秒的黄金时段投广告？ 姚衣同样笑而不语。 广告时长五花八门，各有利弊，可他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十秒这个坎？ 当然是因为他早已摸清对方底牌，那么对方的心理变化就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孙子兵法曾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道理从古至今都放之四海皆准。 谈生意，没有巧合。 这世界上无数的巧合背后，都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筹备工作。 姚衣不会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给人情，又或者运气，他喜欢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第205章 都是妙人 价格最终落在了十秒八万上。 算起来，每月三百万的广告费，折扣20%也要二百四十万。 三个月一共七百二十万。 姚衣趁热打铁，直接提出了另外一项请求，要求分期付款。 姚衣倒不是没钱，别说七百二十万，就算再翻一倍，他也付得起。 不过他不乐意，也没这个必要。 一次性付账，既不符合经济成本，也违背了营销学理论。 当合同签订的时候，商品的价值被提价到最高，相反支付货币的价值却在不断的降低。 拿买房举例子。 在房价可控时，使用商业贷款三十万买房每月还款两千块，和使用现金三十万买房一次付清的概念完全不同。 前者属于透支了三十万的购买力，但是保留了三十万的现金。 生活无压力不说，甚至还能通过现金的增值获取其他收益。 加上通货膨胀的关系，每月两千块还款额的价值会逐渐降低，甚至在数年后，两千块对于房主来说，算不上什么。 后者直接支付了三十万的现有购买力，首先失去的便是应急能力，其次失去的是货币增值能力。 除了房子这个商品，一无所有。 姚衣作为商业老手，自然不会像年轻人愣头青一样，选择一次性支付。 在整体经济上扬时，随着经济发展，人们购买力增加，货币价值会相对降低。 二十年前，县里最有钱的人被称为万元户。 二十年后，一万元连某些楼盘的一个平方都买不起。 年头的一百万到了年尾，价值可能就变成了七十万。 简单来说，七百二十万的广告合同，选择一次性付款，支付的便是七百二十万。 若是分期付款，时间拖得越长，除付款的金额不变外，实际支付价值却会比七百二十万少。 姚衣手中虽然握着四千多万现金，但他的对手找房网尚京分公司背后站着的却是市值十个亿以上的行业巨头。 营销战是个互相消耗的过程，他要打赢这场仗，还要赢得漂亮，就必须把每一笔大钱抠到极致，把细节做得尽善尽美。 “分期付款？” 欧台长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姚衣一番，本能的就想要拒绝。 作为一台之长，他见过太多的广告合同，对广告投放商的心思也十分了解。 有些广告投放商为了节约成本，为了达到分期付款的目的，多次私下宴请。 不过他欧长青是谁，尚京台破格提拔最年轻的台长。 一手将尚京台打造成国内二线电视台的最大推手。 他会看得上那些所谓的宴请？ 他微笑颔首，其实腹中正在打着草稿，如何在不伤害姚衣的脸皮下，让这个年轻人知难而退。 毕竟本土的企业，也是要照顾一下的，话不用说的那么难听。 他见姚衣静静的坐在对面，一脸平静自怡、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动。 这人的模样，气质，还有这份随遇而安的平静，好似在哪儿见过。 作为基层出身，历经厮杀的领导，欧台长的记忆力十分出众，但凡见过的人，过目不忘。 他很确定，姚衣和他之前并未见过。 记忆的书翻开，姚姓的面孔一一跳出。 忽然，那个震惊尚京的名字在他心中乍然浮现。 姚起！ 欧台长的瞳孔收缩，猛然发现姚衣模样和记忆中的姚起竟有七分相似。 他头顶冷汗直冒，原来对方这淡定的模样并不是随遇而安，分明就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 都怪自己坐在台长的位置上久了，位高权重心生怠慢，聊了半天，竟然连姚衣的样貌都没有仔细打量。 只是惊讶对方的年轻有为，并没有向其他方面联想。 姚衣，姚，听到这个姓，早该留意。 若是换了十八年前，自己第一眼就能认出姚衣的身份来。 好在自己谨慎的性格，喜欢打腹稿的习惯将功补过，没有将事情推到更尴尬的地步。 欧台长笑眯眯道：“要家科技是本土的企业，我欧长青要是不支持，倒显得我这个台长小气了。” 梁田田闻言，脸上闪过丝惊讶，她来到电视台数年，还是第一次听见欧台长在广告合同上让步。 就连梁田田节目《超级星期六》的赞助商，广告费前后高达千万级，也都是全额付款，任何人都没用特权可讲。 她不动声色瞟了姚衣一眼，对姚衣的身份愈发好奇。 能让欧台长改变原则的人，来历绝对不一般。 不理梁田田腹诽，欧长青继续道：“我今天便开一次先例，以一年为期，分四次付款。姚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欧长青怕姚衣不满意，干脆在职权范围内将时间拖到了最长。 万一姚起哪天和省台的大领导吃饭，问起来了，自己也算是有了交代，结了个善缘。 “欧台长有心了。” 姚衣淡淡一笑，伸手和欧长青一握。 对方的底线跳水得如此之快，聪明如姚衣如何不明白。 他心头微微一叹，看欧台长这微表情变化，自己怕是又被认出来了，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 姚起无处不在的影响力，帮助姚衣拿下了合同的附属条件。 欧长青道：“具体的事情，就让梁田田带着你去办吧，我一会还有个会要开，就不送了。” 姚衣点头：“欧台长客气，您先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姚衣和梁田田离开了办公室后，欧长青这才用纸巾擦了擦额边的汗水，然后揉成一团，用力的扔进垃圾桶。 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差点阴沟里翻船，能高兴起来嘛。 不过，这次我和姚氏接了个善缘，将来我会有好报的吧？ 淡定，淡定，下午还有会要开，年轻人的事情，就交给梁田田吧。 欧长青拿起了公文包，一脸和气的走出了办公室。 …… 电视台大楼的走道内。 “梁小姐，今天很感谢你，等有时间，一定赏脸吃个饭。” 姚衣说着伸出了手，准备和梁田田握手，然后走人。 梁田田是个成熟的职业女性，应该听得出来“有时间吃饭”是个借口吧。 姚衣可以在其他的方面帮助梁田田，不过两人独处这种事情，越少越好。 别人是名人，活在聚光灯下，与她私会太多容易沾染上绯闻，狗仔可不管你是不是谈正事。 只要是男女共处，哪怕在大庭广众之下也瓜田李下。 据姚衣所知，将来的八卦花边更恐怖，男人和男人一起吃个饭都能编出故事来。 梁田田却没有伸手，只是上下打量姚衣，微微摇头道：“虽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法子，让欧台长做出了从未有过的让步，不过你现在要走，还早了点。” 姚衣略显讶异，本以为她会干脆利落的就此别过呢，“不知道梁小姐有何指教？” 梁田田见姚衣表情变化，淡然道：“电视台内有权限给广告费打折的领导可不止一个，你当真不跟我去？” 姚衣立刻点头，换上一张颇为亲切的笑脸，连忙问道:“这位领导是谁？还劳烦梁小姐引荐一二。” 梁田田拿眼斜了姚衣一眼，大约是有些忍受不了姚衣忽如其来的热情，最终还是说道：“跟我来。” 两人同行，姚衣旁敲侧击道：“对了，这位领导是分管广告招标的副台长？欧台长打过折后，还有折扣可以打？” 姚衣看来，除了台长之外，只有分管广告招标业务的领导，才有相关的权利。 至于为什么欧台长拍板之后，还有折扣可以打，那就真的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李台长没有分管广告招标，不过她分管的是财务。” 梁田田的声音悠悠传来，配合她高挑曼妙的身姿，令人有种身处花园的幸福错觉。 她继续道：“广告招商有优惠制度，财务上面自然也有，不过是口子不一样罢了。” “当然，一般人不知道其中的区别，更没研究过政策。所以我先前说过嘛，这是特例折扣。” 姚衣恍然，微微拱手，恳切道：“多谢梁小姐了。” 他知道这是很大的人情。 梁田田再看了姚衣一眼，心想姚衣的确是个妙人，脑子转得真快。 一般的人会顺着话问东问西，不厌其烦。 可这个姚老师和其他的人好像不一样，只一听就心领神会，态度却又表达得恰到好处。 他懂我意思，记我人情。 当然，这人办事也很雷厉风行，方才要不是自己提示，他竟直接握手表示要走，加上那句假惺惺的‘有时间吃饭’，性格简直和自己差不多。 两人一路沉默，倒也算默契。 李台长是一名女性，年纪看上去比欧长青大上几岁。 广告费商谈的进展十分顺利，听说是梁田田带来的人，李台长立刻就亮了绿灯，用上她本人每年只得三次的特例名额之一，直接将广告费从每月二百四十万，减到了每月两百万！ 尚京卫视黄金时段十秒钟的广告，一天一次，一个月只要两百万！ 这次是真完全触底了。 唯一诡异的是，李台长根本没有问姚衣公司的具体情况，只是拉着姚衣问些家长里短。 要不是晚上李台长还有应酬，恐怕晚上真要请她吃饭才能脱身。 好不容易走出了李台长的办公室，姚衣一脸茫然，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 这个李台长，明显不认识自己，为何会大笔一挥，直接通过？ 饶是姚衣两世为人，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梁田田道：“明天你派个人来，将你们的广告方案交到广告招商部，赶紧的把合同签了，对了，头期款最好在一周内付清，免得到时候招商部的人讲啰嗦，影响以后的广告投放。” 姚衣连连点头，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李台长人这么好吗？我第一次来求她，就能拿到这个特殊的折扣补贴？” 梁田田道：“李台长在台内号称铁观音，你想想这个称号，就明白了。” 姚衣微微点头，心中却是了然，“回头请代我向你干妈表示感谢，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宴请当面道谢。” 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解释李台长的姿态。 “你又知道了？” “当然，你之前提过。” 梁田田笑了笑，“和你打交道，真挺省心的。” 姚衣同样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梁田田伸出手来，这次轮到她下逐客令了。 “那，姚老师，慢走不送，有空的时候，我再让你请吃饭。我干妈那边，我会代为传达谢意，至于其他的就不用了，真不用，都在职权范围内。那反而不美。” 她这“其他的”三个字很有内涵。 姚衣伸手相握，看着梁田田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电视台的大楼里，心中微叹。 李台长一笔给自己省下了一百二十万，这份人情可大可小。 本来他还在思索，要不要私下答谢一番，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庸俗了。 看来这顿饭，多半是逃不掉了。 第206章 培养 回到公司，姚衣立刻召集开了紧急会议。 首先做汇报的是柳珏，作为公司的首席技术官加目前唯一的高层，她的权限仅次于姚衣。 甚至在某些程度上来说，她发挥的作用比姚衣还直接。 在姚衣出门谈生意时，她就是公司的顶梁柱。 姚衣有意将权限下放，一些行政上的小事，她都可以拍板。 技术上的事更不必说，本就是她说了算。 这就是捞到个成熟体企业高管的好处了，召之即来，来之即战，比余伟文和米萌又或者尤佳落好用太多。 治大国者尚且如烹小鲜，姚衣不过开个小公司，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不算太难。 汇报工作的柳珏一改私下的温婉内敛，神态严肃，态度专注，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那么的专业。 “姚总，截止到一个小时前，要家网日ip流量上升至四万七千，pv流量上升至十八万，注册用户上升至八千九百人。” “要家网的流量第一次进入尚京市本地前一百，全网暂时没有排名。” “根据公司网站流量增长态势和数据分析风险评估，技术部正在赶制组建数据中心项目的可行性报告，具体的方案，一周后会向管理层正是提出。” 柳珏的发言简洁而精准，契合她的工作风格。 姚衣满意点头，他对柳珏的看重，不只是因为她担任过找房网的高层，更因为柳珏本身就有成功人士的潜质。 能而不骄，专而不傲，德而有节，信而有义。 开公司和带队伍没啥两样，同样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了柳珏这样的高层带队，公司上下散发着蓬勃的朝气。 柳珏之后，下一个汇报的人是余伟文。 好几日不见，余伟文的外型又黑了一些，不过精神头还和当初一样热烈。 “姚总，我们销售部这周一共核实了真实房源信息一百九十二户，其中线上一百零九户，线下八十三户。本周用户通过我们平台完成租赁合约十二起，比上周提高了整整三倍。” 姚衣耐心听完，仔细问了其中几个可能出现的问题，余伟文的回答虽然没有特别满意，但也算能过得去。 余伟文性格依旧没变，还是那么冲动容易上头，不过他的热情、才干和灵气弥补了自身的缺点，在创业阶段，这样的性格能够带来很正面的冲击力。 他仿佛匹顽劣的好马，而姚衣恰好是个经验丰富的驯马人，相得益彰。 尤佳落和米萌也将各自的工作汇报，姚衣也一一做出了相应的决定。 轮到姚衣总结，他直接将公司要拍广告的计划丢了出来，他想看看公司骨干们的反应。 不出他所料，公司骨干们对于他拍广告的计划反应不一。 “拍广告？还是尚京电视台的广告？” 余伟文口中喃喃自语，一脸悔恨，这么好的商品推广方式，自己竟然没有想到，实在是有愧姚衣栽培。 尤佳落眉头一皱，盯着姚衣发问道：“黄金时段的广告，价格很贵吧。” 米萌打了个冷颤，仿佛预知了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萌萌的脸上满是无奈，该不会广告策划案又要砸在本小萌头上吧？ 柳珏则微微侧头，对姚衣的决定有些不理解，开口问道：“目前的电视广告的投放商，百分之五十以上是食品，百分之三十是奢侈品和电子产品，百分之十五是建材，剩下的百分之五里也没有房地产相关的广告。” “咱们花大代价投资在未经验证的广告途径上……” 柳珏斟酌词汇，生怕太过直白会引起姚衣不快，委婉提醒道：“据我所知，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的广告推广费用高达数千万，即使是他们，也不敢贸然介入电视广告市场。” 姚衣再次点头，柳珏这话说的艺术，不仅显示了自己对于数据运用的专业性，还用事实做个警示，里子面子都给足了领导，有这样的左右手，是一个老板的福气。 “柳经理说的都对。” 姚衣一开口，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喧嚣，将目光统一汇聚到了姚衣的身上。 对于姚衣，在场的每个人心中评价不一，可有一点是相同的，姚衣很让人信服。 他成熟稳重的不像是一个年轻人，倒像是个久经沙场智珠在握的商业大亨。 再棘手的事情到了他的手上，也会变得简单起来。 很多绝妙的点子，在他那里信手拈来，恰到好处。 “电视广告的门槛高，收益也高，对于新产品的推广有强大优势。” “找房网没有插手电视广告，不是因为他们觉得投资大，而是他们在互联网房地产行业中，没有对手，处于一家独大的位置。” “一家独大，用资本理论术语来说，就是垄断。垄断企业自认为把控了能把控的所有渠道，操控市场价格，维持市场持续，在没有新变数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再多此一举，重金投资电视广告。” “我们要家网和找房网不一样，我们是新生的企业，面对垄断企业，必须找出对方的弱点，一击命中，打中对方的七寸，让对方付出相当的代价后才有可能打破垄断，从他们的手中拿到市场份额。” “而电视广告，就是我们现在能够把握住的最大的机会，同时也是找房网留给我们的突破口。” “通过投放电视广告，要家网可以迅速提升尚京本市的知名度，积累路人缘。” “最重要的是，电视广告中，还从未出现过互联网房地产平台类型的广告。” “这代表着一旦我们的广告播出，我们将面对的，是一片还未开发的广阔市场。” 众人恍然，老板不愧是老板，自己鼠目寸光了。 柳珏点头，脸上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敬佩：“原来如此，推出电视广告的事情刻不容缓，不，是必须马上去做。” 她又闪过一丝忧虑，担心道：“这事儿必须保密，万一被找房网的人知道了，到时候抢在我们前头推出电视广告就糟糕了。” 尤佳落连连点头，同样担忧道：“那个什么王辉看上去就不像好人。” 米萌也弱弱的举手赞成，认命道：“我，我负责写广告策划案。” 姚衣挥手示意大家安静，淡然道：“广告合同我今日已经和电视台谈妥，这方面大家不用担心，找房网现在就算知道了我的打算，也只能比我慢一步。第一口螃蟹最香，回头我还盼着他们进场呢。” 姚衣继续道：“但该保密还是要继续保密的，大家心中有数就好，暂时不要让基层员工知道。” 众人轰然应诺。 “行，尤佳落和米萌留下，其他人散会吧。” 姚衣敢说出广告计划，当然不怕有人泄密。 他只是借着机会给大家加强一下保密意识，别等到企业做大了之后，内部人员各种出漏子，影响公司运行发展。 毕竟前世他见识过太多祸起萧墙的事。 姚衣对留下来的尤佳落说道：“你联系法务外协，立刻起草一份广告合同，一会陪我去电视台签合同。” “是。”尤佳落腰身一挺，危襟正坐，笔记本打的噼里啪啦。 这段时间公司风起云涌，柳珏主持大局英姿飒爽一呼百应，米萌惹人怜爱天天跟着姚衣加班一起合计稿子文案，就连余伟文都充满了干劲，带着一众新招的小弟满世界摸排情况。 只剩下这自己这个美丽的女大学生无人问津，每天呆在公司里不知道要干嘛。 她甚至有些小担忧，生怕姚衣对自己越来越不上心，沦落到公司边缘人，可有可无的那种。 好不容易轮到有个签合同的专业活儿，尤佳落格外的珍惜，立刻拿出最佳状态，键盘敲的是摇头晃脑，身子起伏，波澜壮阔之感扑面而来。 米萌坐在尤佳落对面，看着起伏的波涛眼睛都快直了，同时又瞄了自己胸口一眼，面色惨淡。 工作压力大就算了，每日还被一个身材爆炸的名校女大学生摧残神经，米萌心里苦，但是米萌不说。 姚衣见米萌情绪低落，奇怪道：“生病了？哪里不舒服？那还不赶紧看医生去。” 在他心中，米萌是广告策划的主力军，可不能出半点岔子。 “没，我没事。” 姚衣突如其来的关心让米萌的情绪恢复了一点。 “真没事？” “真没事，姚总你留我下来是有事吧？你说吧。” 姚衣又问了一次，见米萌依旧摇头，这才开口道：“米萌，那广告策划案交给你了，你晚上加个班，明天白天我要看到稿子。” 米萌如遭雷吞殛，木然点头，转脸泪奔。 早知道我就说身体不舒服了。 骗子姚衣，还我青春，我不要熬夜！ 她面色苦闷，“老板，我……我不会啊！” 姚衣耸肩，“没有人生来就什么都会，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不可以？你先去网上找几十个经典广告，仔细看一遍，再用文字将别人的广告片剧情总结出来。你去理解他们的思路，揣摩别人的广告效果为什么好。然后你再去看广告文案企划范例，尝试着自己写。” “你写的稿子我们不一定非得用，毕竟会有外协的广告营销企业，但你要负责这件事，你就必须懂一些，不能轻易被人忽悠进沟里。明白了吗？” 米萌弱弱的低下头，“明白啦。” 第207章 一堂广告课 “姚总，广告招商部的侯经理说咱们的合同必须增添一项附加条例。签约后三日内必须提交广告母带，并且必须得过审才能播放。时间有点紧张，但还请理解啊，最近新的广告管理条例刚落地，上面抓得很严。尤其卫视频道广告，我们都得抄送总局备案。” “可以。” 姚衣挂了电话，继续翻看米萌发来的广告策划案，眉头微皱。 姚衣的预感很准，他见米萌的状态不佳，选择留下来陪伴米萌，没有和尤佳落一起去电视台签约。 这已是米萌发过来的第二版策划案，依然没有达到姚衣的要求。 广告词不够精炼，重点抓的不准确，尤其是剧本台词方面，米萌写的有些太过戏剧，张力太过，反而不容易凸显广告的主题。 诚然，他可以直接选择外协广告公司，但时间这么短，广告公司也未必能拿出让他满意的答卷。 此外，不能说米萌不会，就全部借助外力，必须修炼内功，必须让米萌也强大起来，否则当要家科技真正上路时，米萌会被现实情况无情的淘汰掉。 姚衣不想最终走到那一步，看来是时候给米萌上一次广告课了。 为了缓和米萌有些沮丧的情绪，姚衣特意下楼买了杯奶茶。 “米萌啊，累了吧，先休息休息。” 姚衣将奶茶放在米萌面前，拉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语气亲切。 “奶茶~！” 米萌眼睛一亮，习惯性的端起奶茶，忽然狐疑道：“你不是应该在看策划案嘛？” “咳咳，策划案我才看完，还是写得不错的，不过有些细节还需要修改。” 姚衣想了想，没有直接一棒子将策划案打死，而是采取了迂回的方式来讨论这个问题。 御人之道最重要的一个先决条件，便是要有知人善任的本事。 一旦看错了人，任错了命，功德圣贤如诸葛丞相，也要被马谡连累，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柳珏是个成熟的职业女性，拥有管理和技术的双重能力，有独挑大梁的经验，和她对话相对轻松，很多时候只需要提点一下，对方便能心领神会，水到渠成。 余伟文冲动激动，敢打敢拼，需要不时敲打敲打，以免跑偏。 尤佳落性格直爽，智商较高，缺乏的只是经验，多磨练也就好了。 只有米萌这里比较麻烦，她摆摊、写并且对商业不感冒，把她拉入公司来，完全是强行半路出家。 好在米萌有足够的才能，写作、画画、策划甚至将来的内容运营，都可以搭一把手，等到她真正融会贯通的时候，便能和柳珏一般，作为一名运营总裁独当一面。 “你的创意不错，只是形式上还拘谨于的表现形式。” “要知道，和广告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正如电视剧、电影、话剧一样，它们有相似的地方，也各有不同。” 姚衣打开浏览器，一连播放了六个准备好的国外经典广告。 “咦，这几个我没看过。” “这些都是外国的广告，推广的是国外的产品，国内自然看不到。你没看过其实更好，你可以直观的说说这些广告的特点是什么。” 米萌歪着头，细细数道：“广告用的色彩很大胆，很鲜艳，模特的身材很好，动作很撩人，还有就是他们的广告充满着幽默和巧合，让人印象深刻。” 姚衣点头，赞许道：“还有呢？” “还有……” 米萌眼珠一转，过了几分钟后，语气不确定道：“他们的台词不多，都用动作来表达情绪，只是在最后的时候用旁白的一句广告词总结。” “不错，还有呢？” “还有……没有了……” 看着米萌一脸惭愧，姚衣鼓励道：“不用自责，你能观察到那么多，已经相当不错。” 米萌有才气，缺乏的是对广告的系统认识，姚衣决定今晚给她补上。 “广告古而有之，最早的广告是通过声音进行的，又叫做口头广告。早在奴隶社会初期的古希腊，人们通过叫卖贩卖奴隶、牲畜，公开宣传并吆喝出有节奏的广告。古罗马大街上充满了商贩的叫卖声。古代商业高度发达的迦太基广大地中海地区的贸易区，就曾以全城无数的叫卖声而闻名。” 姚衣打开一张关于古希腊的图片，生动的记录了原始交易的场面。 米萌看到画面上，许多被关押着等待被贩卖的奴隶，有些不忍直视。 “这个时候广告影响的范围小，时间短，而且由于货物的唯一性，广告词往往会频繁更改，不利于商家积累声誉，所以在这个时候，很少有大型商业家族产生。” “在我国古代继音响广告之后而出现的则是“悬帜”广告。《水浒传》这样描绘，武松在路上行了几日……望见前面有一个酒店，挑着一面招旗在门前，上头写着五个字迹：‘三碗不过岗’。这里的‘悬旗’、‘悬壶’给人以非常醒目的视觉效果，用现代话说，就是“招牌广告。” 姚衣说着，又打开一张水浒传的插图，正中的酒店上挂着锦旗，将武松吸引过来。 米萌道：“我知道，‘三碗不过岗’说的是商品的特点，点明这儿有烈酒出售。” 姚衣点头：“招牌广告与音响广告相比，持续时间长，而且影响范围大，不断积累的口碑持续发酵，第一批地方名产企业就是这么形成的。现在你看到街上所谓的百年老店，著名小吃，都是因为多年招牌广告的不断暗示，打出了名气，更提高了售价，这是他们的招牌带来的附加值。” 米萌哦了一声，感受颇深，作为一名资深吃货，她以前经常抱怨某些小吃价格偏贵。 不过最近她的抱怨少了，不是因为小吃降价了，而是姚衣给她开的工资不低，每次加班后还有补贴，吃得合不拢嘴。 幸好她体质特异，属于那种天生吃不胖的选手，真让人嫉妒。 姚衣继续道：“印刷术发明后，传单便成为了广告的主力军，上次咱们发传单起到的效果你是知道的。” “十六世纪后，报纸被发明，广告发布有了固定的受众，这才真正和商业结合在了一起，拥有了刺激消费的能力。” “杂质、特刊、书籍也模仿了报纸的模式，后来就连街头巷尾也立起了广告牌，一时间，所有人的商业天赋都被广告点燃，随便一个商铺门口都能插上七八个广告。” “进入了广播和电视时代后，广告的主要战场避实就虚，从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进化到了虚拟世界，并且迅速统治了千家万户。” “这也是我敢投资在电视广告上的底气。” 姚衣淡淡一笑，语气自信道：“找房网现在封锁了电视之前所有的原始广告渠道，自以为天衣无缝，而我就是要在它这片天衣上，捅出几个洞来。” “嗯。”米萌看着意气风发的姚衣，心中感觉有些复杂。 她本能的想向姚衣靠近，却又害怕再次被姚衣拒绝。 好在姚衣很快收起了情绪，继续开始上课。 “我们这个时代，互联网统治了年轻的一代，它让每一个年轻人，有想法的人都拥有了创造广告并且风靡网络的权利和机会。” “直白来说，互联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广告渠道。” “而我们要家网最终的广告目标，是要将‘要家网’这个词作为一个网络名片，牢牢的占据互联网里相关行业内的主导地位。”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们必须抢占先机，在之前的广告渠道里打败找房网，这个电视广告，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想到王辉的无耻嘴脸，米萌的正义感被激活，她握紧了小拳头，加油打气道：“我们一定能打败他们。” “好，你有这番干劲，我便放心多了。” 姚衣微微一笑，继续道：“不过为了让广告词和剧本更加精美，我们接下来还是要学一下广告词的制作重点，还有广告剧情的设置，来，咱们再看几个成功的广告……” 姚衣将米萌视作自己将来的左膀右臂，每一次教学都十分用心。 他两世为人涉猎众多，教课也不像普通老师一样死板。 他故事讲得津津有味，将很多知识点分解在段子中，潜移默化的灌输给米萌。 米萌被激起正义心后，学得十分卖力。 她本就是个聪颖过人的丫头，掌握了广告中的规律后，甚至很快能够举一反三，说的头头是道。 “原来广告策划案有那么多弯弯道道，我原来还以为和写差不多呢。” 米萌伸了个大懒腰，打个呵欠，眼里却都是喜悦。 学习使人快乐，米萌第一次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已经一点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回家早点休息。” 姚衣披上了大衣，关了电脑。 “啊，不是说明天上午之前要将广告策划案写出来吗？” 米萌都已做好了通宵工作的准备，一听姚衣的话，顿时有些傻眼。 姚衣心中暗笑，不给你点压力你能学的那么快？ 他淡淡道：“没有好的体魄，怎么能做出优秀的策划案？” “回去好好休息，只有保持充足的睡眠，大脑才能保持高速运转，想到更好的策划案。” “哦……哦。” 米萌支支吾吾的，表情明显不自然。 姚衣好奇道：“怎么了？” 米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我以为要通宵开工，点了些外卖，估计马上就要送上来了。” 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恳求的眼神：“能等外卖到了再走嘛？” 第208章 漂亮也是种罪 第二日中午十二点，要家网广告策划案最终定稿。 “米经理，我决定由你暂时担任总裁助理一职，现在立即执行。” 姚衣伸出手，将米萌的小手轻轻一握。 他这些天的功夫没有白费，米萌的成长极为迅速和惊艳，短短一天多时间就能写出版让他满意的策划案，就是最好的证明。 “助……助理？” 米萌一脸迷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策划部经理嘛？怎么一下变成助理了？这是升还是降啊？ 身旁的柳珏见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走上前来笑道：“米萌，还不赶紧感谢姚总的提拔。在大公司里，总裁助理的级别与副总裁相当，你可是连升三级，晚上记得请我们吃饭。” “是，是吗？” 米萌吓了一跳，俏脸飞起了两朵红霞，悄悄瞧了姚衣一眼，继续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淹没，傻傻的连语言都无法组织。 “恭喜米助理。” “恭喜恭喜！” 尤佳落和余伟文也拍手恭喜。 尤佳落是高兴中带着一丝羡慕，余伟文则是热闹中带着一丝伪装。 每个人的情绪悄然无声的倒影在姚衣的眼中， 他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众人的庆祝，淡然道：“中午都好好休息，下午扬天广告的人会过来商议广告拍摄事宜。” “这次广告拍摄是公司近期最重要的项目，下午高层必须全部出席，谁都不准迟到。” 众人纷纷严阵以待，点头称是。 姚衣道：“米助理，下午的接待和会议主持，就由你全权负责。有不懂的地方，多向柳经理学习请教，散会。” 众人离开后，姚衣拨通了杨承志的电话。 扬天广告的负责人是杨承志的叔叔杨天成，熟人的产业，用起来顺手顺心，价格也会比较便宜。 当然，主要还是为了帮衬杨承志一把，毕竟是一个圈子里的朋友，能照顾的还是尽量照顾。 “姚哥你放一百个心，我昨天就已和我叔叔说过了，今天上午还去了他公司一趟，现在正和我叔一起吃饭呢。你稍等啊，我叔想和你说两句。” 电话里杨承志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稍微成熟的声音，恭恭敬敬的问候道：“姚总您好，我是杨承志的叔叔杨天成。” 姚衣客气道：“既然是承志的叔叔，叫我姚衣就行了，免得生分。” 姚衣虽然说的是真心话，可对面的杨天成却依旧不敢直呼其名，打个哈哈避开了称呼后，继续道：“下午两点半，我会带着广告拍摄相关的人员准时参会，还请放心，保证拍出让你满意的广告片来。” 姚衣微笑道：“那我在公司等候您大驾光临。” 电话里的声音转变，杨承志的声音再次响起，听着背景的回音，显然进入了私密的地方。 杨承志道：“姚哥，你放心下午我会跟着我叔叔一起过来，这次拍摄我来做监制，咱们从下午起开拍，拍到满意才下班。” 姚衣打趣道：“那你可记得发挥你饕餮的本性，晚上给我公司的员工安排点好吃的。” “放心，包在我身上。” 杨承志闻言大喜，能和姚衣拉进关系实在是求之不得。 放下电话，姚衣轻按太阳穴，理了理头绪。 升职米萌是早就计划好的，米萌有才气也聪明，可就是有些小女孩的性子，喜欢躲在背后偷偷做事，做了事都不说，不擅长邀功，显得很天真。 也许有些喜欢金屋藏娇的老板喜欢这个类型的，不过姚衣不需要。 他需要的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手下，柳珏确实很适合。 可柳珏也有她的缺点，过刚易折，不喜人情世故，这也是当初她没能在找房网里更进一步，最终在职场灰色斗争中落败的根本原因。 趁着米萌做好广告策划案，他直接将米萌升职，让米萌承担更多的责任。 一来是对米萌加班加点的奖励，二来将米萌从幕后提到台前，增长见识，加大锻炼的力度。 比如下午对扬天广告公司的接待和会议主持，换成以前的米萌是绝对不会干的。 不过现在她的身份是总裁助理，这些行政流程和管理上的事物，顺理成章的划归到了她的名下。 不干不行。 也许有人会觉得他是任人唯亲，可只有姚衣清楚，这个广告拍好后带来的价值，绝对能让米萌坐稳总裁助理的位置。 现在就当提前锻炼了。 下午，杨天成、杨承志带着十六名扬天广告公司的员工，提着大包小包的摄影器材，提前十五分钟抵达要家科技。 “各位辛苦了，请前往会议室稍作休息，我们姚总马上就到。” 米萌换上了一身阿玛尼的合身小套装，俏生生的站在公司门口。 她这身衣服是中午的时候被柳珏和尤佳落拖到商场里买的，柳珏说的很直白：“你现在身份不同了，说话做事代表的是公司形象，穿衣打扮绝对不能马虎。” 尤佳落在旁边猛点头，要不是米萌的型号和自己差得过多，她都恨不得替米萌试穿。 整整一个中午，柳珏和尤佳落带着米萌逛了九家店，最后才确定了阿玛尼的职业小套装。 大气，简约，专业，合身，还有点修身好看。 米萌才说了两句话，见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立刻感觉惊慌失措，顿时涨红了脸。 她本就生的极美，平日里躲在办公室内晒不到太阳，当真是肤白胜雪，皮薄如玉，脸上的两团红晕如同胭脂般散开，更添上了几分艳色。 原本是个标致的小丫头，在这一瞬间忽然就长大了。 米家有女初长成。 “你，你好！” 一名扬天广告的经理被米萌的动人模样震惊，职业病发作，立刻走上了前去，一边塞名片，一边自报家门：“我是扬天广告公司的企划部经理，美女您有没兴趣来我公司试试模特……” “啪！” 他话还未说完，杨承志悄无声息的拍中了他的背脊，将他的话打断。 他茫然回头，看到自家老板杨天成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有些冒昧了。 这样极品的美女，当然要咱们老板亲自上场啦。 这么漂亮的路人，可是天生的明星胚子，轮不到我这小角色搭讪啊。 他心中暗骂一声，同时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杨总会带着全公司屁颠屁颠的过来开会，原来是为了这个漂亮的小妞。 也难怪，这小妞美貌恐怕不逊色一些二线明星，只要好好包装一番，想不火都难，绝对是公司的摇钱树。 他脸上堆笑，将位置让给了杨天成，恭敬道：“这位是我们扬天广告公司的杨总，您的经纪合同和他谈是最好不过……” “啪！” 杨承志脸色铁青的再次出手，恨不得自己化身郭靖，用内力将眼前的傻缺直接震死。 当着姚衣的面，挖姚衣的墙角，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绝对会在尚京富少的圈子中传为笑话，他自己也不用在尚京混了。 别人不敢说，李鸣第一个就能弄死自己。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杨承志平日里是个好好先生，可此时说话的模样，分明就是看到了杀父仇人一般。 这名经理吓得双腿一夹，立刻站到了队伍的最后，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他满腹委屈，自己是为了公司着想，怎么就被骂了呢？ 杨天成态度谦虚，语气诚恳：“米助理，我是扬天广告公司的负责人杨天成，对于刚才公司职员的冒失行为，我感到十分抱歉，在此向您致以最真诚的歉意。” “啊，没事没事……”米萌有些手忙脚乱，她也是第一次应付这样的场面，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旁边柳珏立刻将话题接了过去，笑道道：“杨总，您这边请，米助理已经按照名单安排好了座位。” 说罢，老练的柳珏将扬天广告公司一众人带到了会议室。 “那个，是我哪里出了问题嘛？” 米萌急的快哭了，她不明白只是一个简单的接待任务，怎么会闹出乱子来。 余伟文憋着笑，小声道：“也许……你应该多照照镜子，习惯习惯自己现在的样子。” 尤佳落瞪了他一眼，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你就是长得太漂亮了。这事儿我经历得多了，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上来搭讪，咱们甭理他。” “漂亮，他是觉得我长得漂亮吗？” 米萌眉头微皱，有些不太适应。 米萌一直被人称赞长得很可爱，很萌，很有趣，她内心也一直保持着那份童真和少女感。 用姚衣的看法来说，米萌这是在拒绝成长，一直躲在自己的小天地中，将自己竭力活成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女。 姚衣的存在，加速了米萌的成长。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离开写手这个职业，重新走进职场，站在台上，总会免不了应对这类似的状况。 毕竟人都是感官动物，漂亮的外貌，总是旁人第一眼里最容易被注意到的特质。 我不能总是显得束手无策，我现在是总裁助理了，我要学会更加强硬却不失礼节的应对。 她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只需要一点点勇气，一点点改变，就能形成完全不同的结果。 “只要我继续努力，我还能变得更好！” 她脑子里闪过许多有趣的念头，握紧了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走吧，咱们开会去。” 米萌笑了，她的笑容之中，幼稚的气质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称之为自信的迷人气息。 她的改变太过显著，令尤佳落都不由侧目。 “怎么回事？我怎么有种被比下去了的感觉？” 尤佳落本能的挺起了胸膛，表示强烈抗议。 第209章 突发情况 在扬天广告公司的全力支持配合下，协商会议进展十分顺利。 最吸引人眼球的依旧是米萌。 虽是初次主持会议，也犯了不少无伤大雅的小差漏。 可她身上那股自信的蓬勃朝气，对于广告策划案前后思路和内容的把控程度，却让杨天成等人大为赞赏。 “我有个不成熟的提议。” 杨天成略一思索，向姚衣笑道：“我们公司能掌握的女模特资源虽然不少，可条件顶尖的也就只有三四个。这些模特平时拍个小广告还凑合，咱们姚家科技的广告是要在黄金时段播出的，恐怕是力有不逮。虽然出场镜头时间很短，但广告女主角的颜值却又在整个广告的效果中占据极大比重，这个要精益求精才好。” 杨承志也在旁边搭腔，“如果时间宽裕，我们本来可以从京城借调广告艺人，但现在时间确实来不及。” 姚衣一脸平静，语气不变道：“那你们的意思是？” 杨天成呵呵一笑：“说起来也是丢人，中午我们抵达贵公司的时候，是米助理接待的我们。我公司有个小伙计还以为我们这么多人来，是为了签约米助理，上去又是递名片，又是报名字，真是丢死人了。” “不过这事儿还真不能怪他，就咱们公司那几个女模特，虽然也是上上之选，但无论是模样气质水平比起米助理来说，却还是有些差距。这小子职业病发作，才会做出傻事，要是惊扰到了米助理，我在这里替他道歉了。” 杨天成不留余力的夸奖着米萌，仿佛被人搭讪是米萌自己的错，谁叫她漂亮。 “这事儿我听说了。” 姚衣微微点头，杨天成一套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捧高了米萌，又风趣幽默的解释了事情的始末，还变相的保护了自己的员工。 杨承志这个叔叔，水平挺高啊。 姚衣没有生气，既然是误会，解开就行。 而且老板水平既然很高，手下干活水平应该也差不了，倒是好事。 米萌这么快就能站出来，并且打扮的得体动人，倒是不小的进步。 姚衣想到这儿，眼带赞许的望了米萌一眼，后者再次涨红了俏脸。 杨天成见姚衣不追究，心中松了一口气，笑道：“要家网针对的客户群是千家万户，正是普罗大众。米助理长相甜美，更天生有种讨人喜欢的亲和力，用我们的专业术语讲，米助理这一型在普通人里最有眼缘，特别适合这广告。既然有米助理珠玉在前，我们公司的签约模特反而差了一线。不如让米助理试试，姚总您觉得意下如何？” “让米萌试试？” 姚衣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米萌的身上。 一袭小套装的米萌确实青春靓丽，而且因为长期文化熏陶的关系，米萌身上有股难得的书卷气息，很容易唤起大家的对于初恋的回忆。 用米萌确实是个好选择，可当姚衣看到米萌眼里的哀求之色，顿时心软。 米萌此时心中打鼓，憋得俏脸如同血色玫瑰，她今天是成长了一大截没错，可还没成长到可以拍广告上镜的地步。 老板你这什么眼神！ 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啊！ 姚衣被她这会说话的眼睛看着，心里好笑。 不想就不做呗，弄得我好像个黄世仁会逼迫压榨你似的。 姚衣微微摇头：“米萌是我的助理，工作内容并不包括拍摄广告，这个要求请恕我无法答应。” 老板万岁！米萌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那真是可惜了。”杨天成笑得有些遗憾。 “时间有点紧，没什么别的事情，咱们就签合同吧。” 姚衣站起身和杨天成握手，合同由尤佳落把关，他现在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这便是培养出得力干将的好处。 一行人谈妥事后，便浩浩荡荡杀去三公里外的小型摄影棚里，这场地早已租下来了。 他们倒没去取实景，在现代绿布背景的作用下，室内广告很少使用实景拍摄，这也是扬天广告公司将拍摄设备全部带过来的原因之一。 如今拍广告不像以前，很多东西只要有现成的素材可用，绿幕特效足以以假乱真，拍摄效率更快，成本更低。 当然，由于时间卡得太紧，的确没办法搭建能够满足姚衣要求的实景。 现场好一番热闹，约莫个多小时后，绿幕、滑轨等等诸多拍摄器材搭建完毕。 姚衣则和米萌全程监工。 其实这并非姚衣的专业，他也不怎么懂拍电影，但明后天就必须给尚京台把样片发过去，今天必须完成拍摄部分，他容不得半点差错，不在现场看着，心里没底。 姚衣略显赞许的对身边米萌说道：“扬天广告还挺专业的，应该能赶得上。” 米萌点头，“是的呀。” “对了杨承志杨总呢？”姚衣随口问。 米萌指了指墙角，“先前我看他好像在那边打电话，打着打着不见人影了。” 姚衣低头看表，“时间不多了，怎么女演员还没到，走，去问一下他。” 二人并肩走到先前杨承志打电话的过道口，正听到角落里传来带回响的咆哮声。 “什么？李姐你别给我开玩笑啊！这么大的事，这么急，你告诉我现在人全倒了？你别害我啊！” “我不管，今天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把人找来！一定要时尚靓丽的，一定要侧脸好看的！” “李姐你别开玩笑，你都快五十的人了。完了完了，现在可怎么办。算了，你现在继续给我找人，半个小时内必须给我答复！” 啪，杨承志挂了电话，挂电话的手太用力，以至于他脸上肥嘟嘟的肥肉都抖了抖，然后他抬眼就看见了正站在过道口，神色复杂看着自己的姚衣和米萌，心头咯噔一声。 姚衣皱着眉头走上前来，“怎么回事？” 他有点不太高兴，杨承志是个办事素来靠谱的人，但刚才听他在电话里讲的那些，再看他此时这火烧火燎的表情，姚衣心中有很强烈的不详的预感。 吞吞口水，杨承志一脸忐忑的开口道：“那个，姚总啊，有个突发情况，我公司的几个签约女艺人今天下午都有情况，可能来不了了。” 姚衣眉头拧得更紧：“这么巧？” 杨承志真快哭了，“哥，你相信我不？这事真是个意外啊！” 姚衣低声道：“有话直说，别藏着掖着。” 杨承志哭丧着脸开口：“事情是这样的，我叔叔公司公司手下本事最硬的那个几个名角儿今天中午刚好在外面聚餐，然后，那个……她们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上吐下泻加发烧，都进医院了……” 杨承志越说声音越小，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倒霉透顶，真是人衰了喝水也得塞牙缝。 整个事情实在是机缘巧合，十分的尴尬，非常的倒霉，超级难堪。 姚衣盯了杨承志足足十五秒钟没有开口。 他不说话，上位者的气势便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 杨承志尴尬至极，这本是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看样子却是要坏姚衣的大事。 最后姚衣长叹了一口气：“算了，我信你，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临时找个人来替代。” “嗯嗯，我这就去找人。” 杨承志尴尬的笑着，笑得比哭还难看。 姚衣是谁？稳坐尚京富少圈头把交椅的人物，打个喷嚏都能让尚京抖上几抖，戏耍姚衣和跳河自杀几乎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作为一名智商在线有着远大理想抱负的有为青年，杨承志怎么会去主动得罪姚衣自寻死路。 幸好姚衣肯听他解释，不然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等十几分钟，杨天再打出去几个电话，然后苦着脸回来了，“我刚给其他的广告公司打了电话，但想要从他们那儿调出几个有名的模特过来，需要些时间。” “具体是多久？” “最快也得到明天早上吧，呃……” 杨天成说到最后，自己也没了底气。 “你别逗我，还要后期制作呢，时间哪来得及！” 姚衣皱眉，这件事儿他倒是没有料到。 难道这是天要灭我？ 尚京台向总局申报广告通常是批次提交，如果错过这档期，下次最快也得下个月去了。 这会让要家网的广告晚落地一个月，同时他这边已经签署合约，他没把事情做好，还得赔偿损失，相当于硬亏至少一百万。 旁边的米萌看他这罕见的凝神皱眉的模样，紧紧咬咬牙关，“不然，不然就我上吧！” 杨承志的眼睛骤然亮起，对啊，本来之前就想让姚哥这位漂亮助理亲自上阵的啊！ 姚衣却是一摆手，“别胡闹。这不适合你。” “但是……但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时间来不及了啊。” 米萌咬着嘴唇，仿佛下定了莫大的决心，“电视台那边如果违约的话，公司得赔好多钱吧？我……我可以的，让我试试。” 姚衣回头看她，能看得出她现在的窘迫，但也看得出她下了好大的决心。 深吸口气，姚衣点头，“好。拍完之后我请你吃尚京最好的大餐，给你发十万块奖金，就当你的出场费了。” “不，不用，不要这么多钱。”米萌下意识连连摆手，但马上又改口，“但是大餐一定要有。” 事情聊定，米萌立马就跟着片场女助理去了化妆间，时间的确紧张。 但不曾想半小时后，片场女助理急急忙忙的跑来汇报：“那个，姚总，米助理快哭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姚衣皱眉道：“又怎么了？” 姚衣跟着过去，却见米萌眼睛泪汪汪的指着剧本，哆嗦着嘴唇，“我……我做不到，剧本里怎么会有接吻的镜头？” 旁边杨承志一脸无奈，“这不是米助理你自己写的吗？这是要彰显出男演员和女演员的温馨，有一种家的感觉啊。” 脑子快宕机的米萌顿时反应过来，“对哦。” 姚衣敲了下她脑袋，“对你个头，把这镜头删了，改成并肩站在沙发旁边就行。” 杨承志略显无奈道：“但这样拍摄出来的效果就显得很刻意，对广告效果有很大影响的。” 米萌自己也在点头，“恩啊。” 姚衣又敲米萌脑袋，“嗯你个什么鬼！我说取消就取消！是你自己眼泪汪汪的好吗！效果差点就差点，影响不算特别大，可以承受。” 这件事已经触到姚衣的底线，他不可能真逼着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这违背他的原则。 米萌毕竟不是专业模特和艺人，别人演员在镜头前为艺术而献身都没毛病，但米萌又不是艺人。 钱，他亏得起。 底线，不能动。 米萌吐吐舌头，老实闭嘴。 好凶。 第210章 勉为其难的神广告（4600字） 很遗憾，事实证明有些事不是喊两句口号就能做到，也不是在心中下定决心就能做好。 即使姚衣改了剧本，砍掉了接吻的镜头，甚至连原本的牵手拥抱都没了，只不过两个人站得特别近而已，她的表现依然十分糟糕。 面部表情僵硬，眼神慌张中带着茫然，全程疯狂ng，根本拍不出效果。 执行导演回头对姚衣说道：“姚总，这样下去不行啊。她根本没办法和男模特搭戏，还没靠近就紧张，一靠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都僵成这样了，唉。” 临时赶来帮忙给米萌做工作的尤佳落小声道：“米萌肯定连恋爱都没谈过。” 姚衣回头看她，眼珠一转，心想这事对米萌或许真太勉强，又道：“那不然干脆你上？” 尤佳落眼珠转了转，“那要加钱。” 姚衣：“……” 不过尤佳落的美梦没能成真，执行导演一巴掌给她把念想摁没了。 原因无他，唯太“大”尔。 某些部位过于瞩目，以至于会喧宾夺主，不符合广告的温馨主题。 良久过去，拍摄剧组被迫短暂休息。 绿布背景中间，米萌面色苍白，浑身直哆嗦，旁边柳珏在旁边安慰她。 长时间的失败，已经让她产生严重的自我怀疑，挫败感极其强烈。 杨承志站在姚衣身边，将刚刚拍好的片子拿来展示：“姚哥，有点吃力，真的。她一个人拍的部分都没问题，可一旦和男模特搭戏就全坏菜了，就连借位靠得近了都不行。” 姚衣眉头拧紧，他都没料到事情竟会变得如此麻烦。 只能说每个人的才能注定不同，米萌的广告策划写得很赞，甚至可以说好得超乎想象。 但如果要让她亲自上阵当演员，实在超乎她的能力范围。 米萌的广告案写得十分仔细，仔细到了每一秒的每个镜头。 十秒的策划案，每一秒都是数个快速曝光的段落，各不相干却又一脉相承，串联成了一个小故事。 第一秒：一对年轻男女站在地产中介门口，焦虑得满头大汗。 第二秒：背景画面切换到一家破烂的民居里，这对年轻男女正在夺门而逃。 第三秒：两人依偎在公园的长椅上，目光涣散。 第四秒：两人拖着落寞的背影再度出发。 第五秒：纯文字内容，“找房子这么难？” 第六秒：要家网的logo出现，展现希望之光。 第七和八秒：语音结合文字。 “要家就来要家网，一秒搜索数万次，直达房源！” 第九和十秒：两人步入崭新的新家里，旁边的家具、家电、猫狗一样样浮现，同时二人拥吻。 台词方面，前六秒钟的镜头台词都一样，重复念叨“要家”二字，提醒观众年轻男女心中的想法，点明主题。 前六秒反复洗脑，后四秒核心台词“要家就来要家网”一锤定音，绝对的快节奏。 这种快节奏如同照片曝光的镜头会让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 这广告突出一个目的，洗脑，疯狂的洗脑，让人想忘都忘不了。 这是米萌自己悟出来的策略。 时长只得十秒，肯定不能慢慢讲故事，那就把洗脑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最后能够运用到这种地步，那是米萌自己天赋异禀，能够融会贯通后举一反三。 所以现实的情况就是，米萌什么都好，却没想到整个环节要跪在拍片子简单取几个镜头这事上。 临时也赶来帮忙的余伟文心里忽然冒出个点子，平日里姚衣经常敲米萌的头，好像米萌从来也没有过什么过激反应。 如果将男模特换成姚衣，米萌没准就能正常拍摄? 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姚衣，姚衣直接一个凌厉眼神叫他闭嘴。 倒不是姚衣不想帮米萌，这也是在帮他自己，而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姚起是军人出身，有着优秀的作风和执行力，同时也有不少顽固的地方。 姚起固执的认为，做事业以实业起家，应该好好把心思放在事业上，搞知名度可以，但形象必须正面，当什么明星都是本末倒置。 而且加上那几年，有些企业家和女明星打得火热，滋生了不少桃色事件，影响了不少实业的发展，姚起对于这方面的成见自然更偏激。 姚起与许多老一辈巨商一样，甚至认为当明星又或者艺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 子承父业，儿子最常模仿的人生导师便正是自己的父亲。 论及对明星的偏见，姚衣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后世他自己也站到了姚起的位置上。 姚衣不愿意和梁田田多有瓜葛，既是不想引起父亲不快，自己心里也没什么想法。 现在余伟文建议他去拍广告片，他怎么会高兴。 那边，米萌咬牙鼓起勇气要求再试一条。 “卡！” 不出意料的又一次ng，导演苦笑着宣布暂停。 整个拍摄进度完全陷入僵局，工作人员人心惶惶，再多ng几次，这片子拍出来恐怕也充满了哀怨，无法展现最佳的状态。 “是我，是我没用……” 米萌低头啜泣，几乎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尤佳落和余伟文左看看米萌，右看看姚衣，心里着急。 他们两个谁都明白，只要姚衣点头上阵，米萌就不会受这么折磨。 可是谁都不敢出声。 方才姚衣拒绝余伟文的样子太过严肃，严肃到两人害怕。 “老板……” 好在米萌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一路小跑，靠近姚衣的时候身子一晃，失去了平衡。 “你慢点儿。” 姚衣来不及细想，伸手将米萌扶住，然后轻轻松开。 米萌还未站好，便急急忙忙的开口道：“老板……要不然……要不然……你来和我一起演吧！” 她一着急，眼里的打转的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珍珠，在地心引力的召唤下，滑过她粉嫩的肌肤和化妆品，划出一道道浅浅的泪痕。 “我实在……实在没办法……你不帮忙……我拍不了……我……我不能拖大家后腿……” 这一瞬间，米萌又好像回到了那个天真无助的小姑娘。 她用力拽着姚衣的衣袖，大有不答应就不放手的架势。 余伟文在旁边适时加油道：“老板你就答应了吧，米萌她真撑不下去了。” 尤佳落也跟着开口：“老板你闭着眼眼睛忍一忍，几秒钟很快就过去了，想想广告的违约金！” 两人说罢，互看一眼，明显感受到了台词的违和。 兄弟，是你抢了我的台词吗？ “别说了。” 姚衣再次冷哼，两人立刻化成小鹌鹑，再也不敢多嘴。 姚衣脑中，姚起的教导以及多年的习惯思维正在和违约金还有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打得天翻地覆。 最终，在米萌楚楚可怜的卖萌攻势下，严重后果战胜习惯思维，商业帝国的梦想战胜了姚起和他自己的顽固之见。 “事急从权，老爸我可不是不孝啊……” 姚衣满是尴尬的嘀咕了一句，终于无奈的答应了出演，“好吧，我来。” “真的嘛？”米萌喜出望外，眼泪瞬间消失，破涕为笑。 “嗯。化妆师过来给她补妆。还有导演，你过来一下。” 姚衣一出声，导演和化妆师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当听到姚衣亲自出演的消息，导演顿时眼睛一亮，赞道：“姚总一表人才英俊潇洒，我早就想请您来试镜了，只是杨总一直不让……” 杨承志在旁边脸色比哭还难看，导演不知道姚衣的底细，他可是知道的。 他苦笑道：“姚哥，你别玩我，要是被伯父知道我带你拍广告，我能被我爸打死。” 他又浑身一颤，哆嗦道：“哥你可别把我往沟里带，我还想多蹦跶几年。” 姚衣没好气道：“要不你小子搞出这么大的乌龙，米萌会被迫上镜？我会出此下策？” 杨承志顿时觉得有苦说不出，胖脸憋得红如猴屁股。 我也不想啊！中午是谁带女模特去吃的饭？害死个人！ 导演笑呵呵道：“姚总，您先化个妆，咱们先来一条试试？” 姚衣:“行。” 姚衣和米萌很快画好了妆，开始了第一次试镜。 和大家预料的一样，男模特换成了姚衣之后，米萌所有的恐惧感不翼而飞，美少女的活泼和朝气重新绽放，让众人眼前为之一亮。 不仅如此，她还主动靠近姚衣，将头靠在姚衣的肩膀上，笑的极为甜美。 米萌眼底的钦慕和爱戴根本都不用演，语气体态更是将她的心思出卖的彻底。 “好，非常好！卡！过了过了！” 一镜到底，导演一脸意犹未尽，难得碰到一对完美璧人，而且女方还情愫暗生，啊不对，是情愫明生。 必须借着这个机会多拍几次，我的摄影机已经饥渴难耐！ 导演笑呵呵道：“表情和感情都堪称完美，只是刚才机器的位置有些偏了，麻烦两位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姚衣有些不耐，正想叮嘱导演几句，补妆完毕的米萌拉着他的衣角，蹦蹦跳跳的往场中走去。 她轻笑道：“老板，为了公司，我们就多拍几次吧。没关系，我一点儿都不累。” 看着米萌一脸的期待，姚衣无语，这是累的问题吗？我看你是上瘾了吧？ 导演又道：“姚总和米小姐那么般配，而且前面都拍的很好，不然我们将剧本的第一版再试一下。” “第一版？有吻戏的那版？” 姚衣心道冒着被老头子教训的危险来拍广告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还拍吻戏，我怕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他正准备一口回绝，米萌那边已经娇羞的低下了头，娇滴滴的回答道：“那……那就试试。” 余伟文和尤佳落对看一眼，从对方的眸子里读出了惊讶，米萌今天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不过她注定要踢到铁板，咱们姚总的原则性可不是摆来看的。 “别胡闹！” 姚衣有些气急败坏的敲了下米萌的脑袋，直接绝杀了她的胡思乱想。 他难得失态，今天不得不破例一次。 不理导演，他淡淡道：“杨承志，你过来看看，片子拍好了没。” 杨承志被点名，立刻上前和导演一阵耳语，然后做了个‘ok’的手势，笑道：“姚哥你和米助理的片子其实已经非常好了，导演也只是想多试一下。” “让我看看。” 姚衣仔细审阅了一回，见母带果然拍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顿时松口气。 好事多磨，终于算是赶上了。 他指着片子中特写的自己道：“我的正面特写尽量减少，不能减少的就模糊化，只保留侧脸。” 导演和杨承志异口同声的问，“为什么啊？” 姚衣笑笑，“神秘感。” “啊？” 众人还是不懂。 姚衣再解释一句，“广告受众看不清我的脸，那么在他们看广告时，就会下意识的将剧本里的主角代入成自己。他们会不自觉的回想起自己找房子时的艰难，我们这一版广告的代入感就会很强。明白了吗？” 他提出这个建议包含两个目的，一方面是真的提出了相当专业的意见，让广告片更出彩。 另一方面，则是他自己心里的一个折衷，拍片已经够勉强，只露个侧面尚可接受，正脸真不行，感觉会很奇怪与别扭。 看见电视里自己像个二傻子似的笑呵呵，他就浑身难受。 “有道理，没想到姚总也是行家啊！” 导演拍手称赞，贼心不死道：“既然都是同行，不如我们多拍几个版本，慢慢选一下……” “不了，就这片子不错，按照我的要求赶紧做后期吧。” 姚衣干脆利落的无视没事找事的导演，将话语权都给了杨承志，责令他立刻开始加工。 “交给我吧。” 杨承志此时也是心中大定，带着几个小伙子拿母带立刻开车回扬天广告，准备通宵开工，争取在早上八点之前将成品做出来。 第二日八点，要家科技会议室内。 杨承志顶着一对黑眼圈，情绪亢奋的按下了‘播放’键。 画面之中，所有的剧情都按照米萌精雕细琢的文案进行，最后米萌紧靠在姚衣的肩膀上，满脸的幸福。 “要家！要家！要家……” “要家就来要家网！” 十秒钟的广告，压缩了太多的信息，而重复洗脑的台词更是无处不在。 时长只得十秒，但有场景，有故事，有人设，也有洗脑。 完美！ 众人看的目不转睛，这广告实在太过精彩，比起很多大公司的经典广告也不逊色，“要家就来要家网”这台词和旁白里那魔性的发音节奏堪比“今年过节不收礼”。 他们惊讶的同时，心中对于米萌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原本以为是个靠男人上位的软妹子，没想到竟然还有真本事。 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你还要靠本事？ 姚衣敲了敲桌子，笑道：“让我们把掌声送给米助理，没有她日以继夜、加班加点的工作，我们就不可能拥有这么一支精彩的广告片。” “啪啪啪啪！” 不知道是带头，会议室内的人都纷纷鼓起掌来。 姚衣抬手，众人安静。 他继续道：“米助理有功劳，大家的辛苦我也不会忘记。我们大家必须团结一心，拧成一股绳。等我们打赢这一仗，每个人都有奖金。” “姚总英明！” “姚总威武！” 一时之间，众人情绪沸腾高涨，每个人都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工作。 多劳多得，米萌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正是姚衣将米萌提起来的原因，可以激励公司员工的工作积极性。 “尤佳落，你和我一起去电视台走一趟，咱们上午就把这广告合同了结了。” 姚衣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大笑不止。 找房网啊，找房网。 我为你准备的第一道菜，你可得好好吃，慢慢品。 千万别被噎着了。 第211章 一箭穿心（5000字） 尚京市作为国内五大直辖市之一，行政级别与省级相当，领导层面大多都是高配，比一般省的同级领导还要高上半级。 尚京市电视台作为尚京行政官媒翘楚，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卫星电视的覆盖面积，也比一般的省台更为宽广，甚至还能辐射到其他的省份去。 甚至，尚京和邻省交接处的偏远农居里都能清楚的收到尚京卫视频道。 “妈，我想看电视，今晚电视剧要大结局啦。” “行，你看完了再干活吧。” 丫丫高兴的放下比她高的扁担，兴高采烈的冲进了屋内，一会儿工夫里面便传来了嘈杂的电视声。 屋外的母亲将院子里的玉米一堆堆码好，心里盘算着要分几车拖出去卖。 当算出最终的价格，她黝黑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今年玉米大丰收，总算是给家里缓了口气。 “妈！妈！” 丫丫从屋内跑了出来。 母亲奇怪道：“怎么了？电视不好看？” “不是，妈，刚刚我看了广告，找房子的广告！你快给哥打电话，赶紧叫哥哥去试试。” 丫丫着急的晃动着手脚，催促着母亲给远在尚京拼搏的哥哥打电话。 “靠谱吗？” 母亲有些担忧，却还是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万一有用呢？万一能帮到儿子呢？ 丫丫一把抢过电话：“哥，我在电视上看到了租房子的广告，对，是真的，要家就来要家网。” “你去试试呗，万一能成呢？” “好，我听妹妹的，试试就试试。” 远在尚京街头扮演恐龙玩偶的哥哥憨厚一笑，心中荡起温暖，按照妹妹的要求开始在网上搜寻要家网。 要真能在这里找到价格实惠又合适的房子，他留在尚京的机会，又会增加一丝。 良久，他终于起身，抹一把额角汗水，再戴上恐龙头套站进人群里，心中却挂念上了他在要家网的简易ap页面上看到的那个只要一个月三百块的合租单间。 装修很差，房间也很小，甚至只有三米乘两米，只能摆下一张单人床。 但那正是自己想要的地段，靠近市中区，可以在下班后第一时间到闹市区做兼职。 这对青年来说，比郊区的精装套一还重要。 为了找到一间这样的小屋，他已经跟在好多家中介公司的业务员背后跑快半个月了。 现在别人看见他就烦，就给他白眼，又要市中区，又要便宜，你咋不去买彩票？ 我一定……一定要在尚京站稳脚跟！ 我一定要让妹妹读上大学！ 恐龙玩偶里，青年狠狠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 “一百五十六！” 柳珏骄傲的宣布了这个数字，这位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女高管此时激动的像个小姑娘。 电视广告播出后两个小时内，要家网的客服电话接到了一百五十六次咨询电话。 同一时间，网站的点击数、流量、客户停留时间都在大幅度的增加。 这种涨幅，她从业那么久从来没见过。 “太棒了！” 米萌红了眼眶，付出终有回报的快意，一丝丝刺激着她，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这就是成功的感觉么？ 好像真的很不错的样子。 姚衣微笑道：“大家不用太过紧张，也别太兴奋，这只是开始而已。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们的广告每天都会播出，要家网的名气，会一天比一天更加响亮。” 余伟文一脸傻乐，刚刚一个小时他就安排好了手下工作人员明后两天的摸排计划。 他的任务很重，随着网站流量爆发式增长，新增房源同样也会呈现井喷之势。 目前公司还没开始盈利，他的主要任务还是负责审核组。 市场部审核组接下来必须全力以赴保障好网站上呈现出来的房源质量，这是用户体验的关键一步。 很多公司都倒在突然爆发增长的流量面前。 流量上去了，用户体验却下来了，口碑也没了。 姚衣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对房源质量抓得很紧，他更在不断的给余伟文加压。 余伟文都懂，按照这个进度下去，他的部门绝对要扩充，不然人手根本就不够用。 紧张是什么，不存在的。 尤佳落也是一脸得意，她在和杨承志结款拍摄经费时时，一刀砍了对方两万。 杨承志本来开的就是成本价，二十万的市价只要了十二万，这一刀下去，恐怕还要亏点钱。 “留一组人二十四小时待命接听电话，从现在开始公司客服部门实行三班倒值班制，再扩招五个客服人员，米萌负责话术培训。另外的人马上下班回家休息，都给我养好精神，我们还有一场大仗要打。” 姚衣解散了会议。 生意争的从来不是一时的长短，而是一世的兴亡。 随着广告的推出，要家网的声望会节节攀升，市场占有率将会持续拔高。 彼长此消，找房网的市场占有率将会逐步降低，王辉身上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 想要解除压力，那就必须出招和要家网争市场。 找房网的反击是必然，而且为了一举扑灭要家网，它这次反扑将会不留余力不择手段。 若是被击败，要家网将会尸骨无存。 可若是逃出生天，甚至反将一军，要家网的前途，将会是星辰大海。 姚衣微微一笑，他巴不得让找房网和自己死掐，也投放大量的电视广告和自己打对台。 这样一来，电视台那边的人情就算是还了一半！ 而且只有找房网和要家网真正死掐起来，所有的人才会意识到，要家网是找房网的死敌。 所谓的死敌，从来指的就是同一个水平上的竞争者。 今天过后，起码在尚京范围内的老百姓心里，要家网和找房网，是一个水平的公司。 当人们形成这样的观念时，已经宣告他的战略成功。 要家网仿佛一个高明的拳手，吹响了反击号角的同时，从另一个维度给了找房网一记猛拳，留下强烈而致命的伤疤。 战争，来到了白热化阶段！ …… 如姚衣预料的一样，王辉不只是坐立不安，他连做梦都不安。 王辉不是个蠢人，相反他比其他分公司的管理者更加谨慎，思绪更加透彻。 为了对付要家网，他前后已经投入了一千五百万，将除了电视之外的所有的广告渠道全部封杀。 面对要家网的广告传单攻势，他也立刻投入了数倍于要家网的兼职者，并且copy了激活码的形式。 只是他没能掌握激活码返现的精髓，他给兼职人员准备的返现预案在总公司那边被毙了，导致效果并不理想。 王辉简直无语，两千万的预算你们都批给了我，区区一百万的兼职人员返现开支你们居然枪毙？ 但他也是无奈，这是他的掣肘。 正如当初姚衣试图拉拢他时曾说的那样，他王辉再有本事，也得受制于人。 当时总部与他交好的朋友甚至打电话给他吹风，让他别想这种点子，总部里有风言风语甚至怀疑他故意把原本透明的开支变得不透明化，便于从中吃回扣。 王辉怎一个委屈了得，我能是这种人？ 但他有口莫辩。 他还试图找人探姚衣的底，得到的是无情的警告，警告他不要越界。 从此以后，姚衣便成为了王辉的噩梦，他每天下班之前，都要派人去探听姚衣的消息。 没有姚衣的消息，他连做梦都不安稳。 当有人告诉他，要家网的广告出现在尚京卫视频道的黄金时段时，他脑中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三个字。 直到有人将录制的广告送到他手里，他才如梦初醒，惊恐万分，汗如雨下。 他真没料到姚衣这小年轻竟有如此魄力。 电视广告成本总部早有核算，一般电视台黄金时段广告费高达数千每秒，绝对是个烧钱的大户，性价比比起其他的渠道来说，并不占优。 尚京电视台是尚京市的王牌，尚京卫视又是尚京电视台的王牌，黄金时段可谓王牌中的王牌。 几个王牌凑在一起，广告费绝对超过了一万一秒。 同时，一分钱一分货。 要家网能通过烧钱打出这么硬核的广告，对于从未见过类似广告的观众来说，恐怕免不了被洗脑，留下深刻的印象。 说到洗脑，这个鬼广告到底是哪家广告公司拍的？ 整个广告简单粗暴一气呵成，配上洗脑的‘要家’魔音，还有最后恰到好处的温柔收尾，王辉想把它从脑子里赶出去都做不到。 就连他这样老谋深算的人都难以抵挡，普通的观众那就是待宰的羔羊，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乖乖被洗，成为传播的媒介，继续向周围的人发散。 “查，给我去查，究竟是哪家大广告公司做的策划，叫他们陪违约金！” 王辉只觉得胸口血气翻腾，咳嗽不止他嫉妒啊！ 尚京就那么几家大广告公司，能写出这样高水平策划案的人就那么几个。 你们写了卖没问题，问题是你们能不能先来我找房网问个价，我王辉还会缺那几十万策划费？ 这么好的策划案，就白白流落到了对手手里，现在正在电视上轰占自己的市场占有率。 杀人诛心呐！ 一名得力手下汇报道：“王总，我们刚查到，这广告是一家叫做扬天的广告公司拍摄的。” 王辉一愣：“扬天广告？什么来头？我怎么没听过？策划案是谁写的？把这个人给我挖过来！还有，这个广告的女主角很有观众缘也很符合我们公司的气质，也挖过来。” 能写出一个策划案，就能写出第二个。 你有金鸡蛋不要紧，我把你生蛋的母鸡给抓走，让你后继无力！ 你女主角不是选的好么？我也挖过来，让你哭去。 王辉此时已被逼到了死角，只能寄希望于通过溢价谈判的方式找回点场子。 手下看了一眼资料，表情变得十分精彩，尴尬道：“扬天公司三流而已，不重要……听他们内部员工说，广告策划不是他们的人写的，是要家网的总裁助理写的。” 王辉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仿佛有看不见的人拿着锤子在锤他的脑壳，让他说不出话来。 “对了，助理姓米叫米萌，就是这个广告的女主角！” “什么？” 王辉感觉到脑后血管里血液呼噜噜的流动，眼前猛然一黑，跌倒在沙发里，好险没有昏过去。 “王总？”手下大吃一惊，连忙上去搀扶。 “啪！” 他一边扶着手下，一巴掌抽在手下脸上，狰狞咆哮：“你是猪吗？你有话不会一次性说完吗？你是想把我气死吗？” “……” 手下捂着脸，敢怒不敢言。 毕竟王辉给他开的工资水平还是不错的，看在钱的份上，我忍！ “你也别委屈。” 王辉扑哧扑哧的喘着粗气，恨声道：“我让你去盯着姚衣和要家网，你每天都和我说没事，他们都在小打小闹，现在搞出那么大的幺蛾子，我撤了你都是轻的。” “王总，王总您教训的是。” 手下这才慌了，连忙哀声求饶。 不过他心里也委屈，谁知道姚衣的执行力那么恐怖，两天功夫就捣鼓出一个这么变态的广告？ 这哪儿是广告啊，分明就是个洗脑魔咒！ 还有尚京电视台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平时你们不是很拽的嘛？没事就要审查两个星期，怎么要家昨天拍今天就播了？ 这分明就是有肮脏的py交易啊！ 王辉深吸了一口气，竭力稳住情绪，皱眉道：“为今之计，只有赶紧写好策划案，同时向总部申请电视广告投放资金，和要家网来一场硬仗。” 他不由唏嘘，刚来到尚京的时候，他费尽心思封锁所有的广告渠道，花费颇巨，为的就是提前掐死要家网。 可没想到，姚衣竟孤注一掷投入重金砸在电视上，还一上来就是卫视频道。 真不能怪王辉大意。谁都知道电视广告是高地，覆盖面广，效果强。 但它贵啊！ 一般的创业型企业根本玩不起，砸锅卖铁都玩不起。 当初大家在招聘会上碰面时，要家网还只是个老弱妇当主力的草台班子呢。 这一战，要家网抢占了先机，找房网只能背水一战，殊死一搏！ “不过，你们还是太小看我王辉了。区区十秒的广告，就想和我们找房网争？” 王辉指挥道：“你将广告策划案的时间延长一倍到二十秒，我这次要动用所有的底牌，堂堂正正的将要家网碾压了。” “叫司机备车，我要连夜回一趟天京，去总部疏通人脉，获取广告资金！” 王辉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他却没有料到，要家网是投入了不少资金，可远没到孤注一掷的地步。 姚衣广告采取的分期付款模式，第一季度付款仅需一百五十万。 拍摄广告十万，加上前期发传单的费用，还有陆续的一些吃饭补贴，共开支不到三十万。 换句话说，姚衣到目前为止，公司在推广上的投入仅有一百八十万。 在电视广告开播后的短短一天内，要家网日ip流量从5万增长至6万，pv流量从18万增长至27万，注册用户从九千多增长至一万一千多。 这就是电视广告的威力。 在2010年，电视广告依然是堪称核武的大杀器。 同一时间，找房网尚京分站的日ip流量稳定在11万，pv流量52万，注册用户数据不明，这是王辉烧掉了大约一千五百万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要家网的流量大约是找房网的百分之六十略少一点。 换言之，姚衣利用总投资仅为一百八十万多一点的广告费投入，再结合自己的一些免费广告手段，达到了找房网烧掉一千五百万才能达到的效果的百分之六十。 这投资与回报的转化率，两者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 而且接下来，王辉为了打赢这场战争，还必须继续在电视广告上投资。 上千万的广告费将投入这场战争。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 姚衣烧的钱是自己的，他可以一言而决。 他不怕亏损，因为他只需自己为自己负责。 可王辉却不一样，烧的钱是公司的，是股东的。 若是继续和要家网持平甚至被超越，他还能见到未来的太阳么？ 王辉的压力比他大很多。 此外，王辉的决策速度一定比他慢，永远比他慢半拍，因为他的重大决策必须申报总公司。 在商业竞争中，时机的把握是如此重要，这能决定生死。 “王辉，你一定要继续挣扎，挣扎到将整个找房网都拖下水。” 办公室里，姚衣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作为捕食者，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这才叫做生意嘛，这才叫竞争嘛。 第212章 为了赢 天京商务中心区位于朝阳区东三环路与建国门外大街交汇的地区，距长安街约5.8公里，距首都机场高速路出入口约5.8公里。 西起东大桥、东至西大望路、南起通惠河、北至朝阳路，区域面积约四平方公里。 这四平方公里凝聚了国际一流的写字楼、酒店、商场、会展中心等现代商务设施。 如果将华夏商业比作一个帝国，天京商务中心就是帝国心脏！ 国内外顶尖的商业巨头公司与互联网新兴龙头，除少数外，大部分纷纷在此扎根。 无数的商业大鳄在此翻云覆雨，每时每刻都有震惊国内外的商业贸易在此酝酿成行。 在这寸土寸金的商业心脏边缘，找房网通过自身的努力和政府对新兴项目的扶持，终于在前年成功的拿下了一块地，作为自己的大本营。 一年前，一栋三十二层的高楼拔地而起，取名‘找房大厦’，它是找房网的脸面，也是骄傲，更是找房网蓬勃发展，融入华夏顶级商圈的最好证明。 此时已近午夜，王辉坐在车中高速向找房大厦靠近。 远远望去，只见高楼林立间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无数身负才干的聪明人正在挑灯夜战，为公司，更是为自己。 有一位成功的大鳄说过：商业没有夜，只有晚！所以任何事情，都应该做在别人的前面，想在别人的前面，甚至是跑在别人的前面。 王辉连夜返回总部，一大半是信奉了这位大鳄的名言，剩下的部分，则是想赶紧干掉要家网，以免夜长梦多，生出什么不测的变化。 “要家网的背景硬，姚衣的背景更硬，这些都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 王辉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作为一名成熟的职业经理人，他一直都在积极应对姚衣的出招，只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招法太偏，但杀伤力却又太过凶猛，他已经招架不住。 别看他现在尚京分站流量尚且领先，但实则危如累卵。 更让他担忧的是，总部与他关系极好的赵总监刚才在电话里传递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赵总监告诉他，今天晚上有七家分公司的老总在总部开会，协商新一轮的新公司扩张事宜。 意味着七家分公司已经稳坐当地房地产互联网信息业的龙头，新一轮扩张的区域主政领导，很可能会从这七家公司老总里选取一位。 这里面本该有他一席，但现在他却严重掉队了，他都是最后才得到通知，还是因为他今天临时回了天京。 甚至，因为尚京地势特殊，他比这些人花掉的钱更多。 在这个时候王辉却赶回去再向总部伸手要钱，无疑是在这些老总面前丢个大丑！ “若是当时多给我一些资金能够灵活运用，让我能跟上要家网的传单宣传攻势，我能早点和尚京卫视签署排他协议……” 王辉疲惫的眸子闪过一丝厉芒，随之又暗淡下去，输了就是输了，没发生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王辉最大的优点，就是肯学肯专不怕认输。 为了分公司的发展他在总部丢点面子又怎么了，只要能干掉要家网，让他穿女装扮丑都没问题。 唯一担心的是，七名老总之中还有和自己不对付的，落井下石恐怕是必不可免。 希望不会影响到自己要钱的计划！ “王总……王总，咱们到了。” 司机连声呼唤将王辉从沉思中叫醒，他扣紧了领口，推门下车。 …… 十六楼的会议室约有七十平方，足有一间普通教室大小。 漂亮的水晶灯如同星辰一般吊在天花板上，可比起灯光下危襟正坐的十三名参会人员，耀眼程度确是远远不及。 这十三名西装革履容光焕发的参会人员均是找房网的高层。 七名是来自各地的分公司老总，剩下的六名则是总部部门总裁级别的任务，里面甚至包括了一名集团公司副总裁。 保山分公司老总陈方冷笑道：“我说，咱们就在这干等着，非要等王辉来了才能正式开始？” 唐定分公司老总刘海接话道：“我们这几个分公司哪个干的不比王辉漂亮，为什么是我们等他？” 德承分公司老总马麟不耐道：“今天是我们确定下一轮新公司推进的会议，和王辉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等他？” 同达分公司老总方盛眯着眼：“马麟，我看你是还记着年前的仇吧？王辉从你手上把尚京分公司的位置抢走，那可是凭的真本事。” 马麟一脸不屑：“就他？他要是真有本事，就在尚京坐稳喽！三天两头回娘家来哭算什么本事？” 李家口分公司老总钱华插嘴：“听说上次总部又批了一千万给他，也不知道这笔钱是自己花了还是……” 钱华说的阴阳怪气，却见众人脸色一肃，也收住了口。 原来是王辉已站在了会议室的门口，观察众人好一阵了。 王辉推门而入，一屁股坐在了钱华的身边，淡然道：“钱华，背后议论人的习惯可要改一改，我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但是躲远一点再吃，还是可以的。” “王辉，你说什么？” 钱华暴怒而起，满脸通红，正想要和王辉理论，却被对面马麟眼神制止。 他这才想起来，王辉现在是个失败者，是来求人的，自己没必要和他多费口舌。 等着看好戏，痛打落水狗就行！ 钱华理了理衣服，坐在王辉身边，假模假样的笑道：“既然王辉来了，咱们的会议也可以开始了吧？” 副总裁邓新华点了点头，示意会议开始。 赵总监主持会议，什么议题都没有展开，直接让王辉先做一个简短报告。 怎么他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总部高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辉可以踩一踩，总部高层就没有必要得罪了。 是以众人耐着心中，开始听王辉汇报。 王辉站起身来，表情沉重，声音悲壮：“各位领导、各位同僚，各位伙伴……” “在各位的不懈努力之下，我们找房网前期发展迅猛，每年新开的门店超过了十家，仅仅九年便满布全国一二线城市，敌人不说布满天下，也是为数众多。” “不过在墨总的带领下，我们以战养战，重点包围，一次又一次的兼并了地方企业，牢牢把控龙头的位置不动摇。可以说是从无败绩。” “不过就在今天，我们找房网最大的一次危机，刚刚诞生！” “它就是我所在的尚京本土企业——要家网！” “我知道或许有人在看我的笑话，认为我是在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但我还是要说，要家网虽然尚且萌芽，但这家公司图谋极大。它不同于我们过去对付的地方小企业，我们必须引起重视。” “要家网的老板是个非常年轻的年轻人，我已经对他足够重视，但事实证明，他并不是一个靠运气成功的年轻人。如果我们不拿出行之有效的策略将他彻底扼杀，告诉他此路不通，一旦被他在这行业里真正站稳脚跟，我可以肯定，明天各地的分公司，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题。” “到时候，全国烽烟四起，我们找房网便会陷入僵局、危局！” “我是不是在危言耸听！” “你们看看这段广告就明白了。” 王辉此番发言，已经算是承认自己的失职与失败了。 作为公司元老，同时作为当初曾跟在创始人墨总背后起早摸黑的第一批业务员，王辉他为了赢，完全不要脸面了！ 第213章 王辉的决心 “要家！要家！要家！……” “要家就来要家网。” 看完要家网的广告，会议室里静悄悄的，谁都没有先开口。 仿佛只有要家那魔性的声音回荡在半空中，久久不散。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在场的各位都是找房网高层精英，经营房地产相关各类项目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要家网广告背后的深层意义。 正因为看得出，所以才更能感受到广告原生的野性和侵略性。 那是一种洗脑魔咒，众人可以预见，很快要家网的话题会遍地开花。 如同瘟疫！ 几名与王辉交恶的分公司老总眼神交换，嘴角露出冷笑。 王辉啊王辉，你也有今天！ 尚京果然是卧虎藏龙，随便窜出来一个小公司，就能打得王辉鼻青脸肿，回家哭着喊妈妈。 钱华放下了要家网资料，率先开口发难道：“要家网广告确实拍的不错，很洗脑，也很符合它公司本身的气质。不过王辉，你就干看着他将广告制作播出，你都没插手？” 他揶揄道：“是你没有打探对方的情况呢？还是你对尚京已经失去了控制？据我所知，尚京六家最大的广告企划公司和我们找房网是有签了商业合同的，你先告诉大家，这广告策划是哪来的？就有这几百万的公关费花到哪儿去了？” 王辉冷然道：“广告策划案是要家网内部一个叫米萌的助理写的，拍摄加后期都是一家小公司做的，一两天时间就能成型。至于播出方面，这个广告一天内被两名台长批字放行，这个姚衣在本地的背景很深。” 他瞟了钱华一眼，哼道：“要是钱总不信，回头我会将具体的情况邮件给你，这里就不一一解释了。” 马麟放下报告，皱眉道：“按照王总的报告，这个米萌既是广告策划，又是广告主角，不知道能不能将她挖过来？” 他的思路和王辉相当，也选择了断根的方式。 如果能将对手广告的女主角招来，再派个类似的广告然后大力宣传，那等于是在全世界面前掌掴对手，绝对的爽歪歪。 并且，这样还能大为稀释与摊薄要家网的广告效果。 王辉摇头：“米萌现在是姚衣的助理，在要家网的地位相当于副总，薪水待遇各方面都很不错，加上姚衣对她格外信任和器重，挖过来难度不小，而且代价会很大，可以尝试，不建议作为目标。” 刘海忽然道：“他这份广告能在一天之内推出，必然是有人打了招呼的，先找出他的后台来，弄清楚对方的实力，再从长计议。” 刘海的方式听上去不错，其实说穿了就是两字：“认怂”。 王辉嘴角歪了歪，没有搭理他，他的性格踏实肯干，绝不轻易放弃，和刘海八字不合。 陈方阴着脸道：“不用查了，我和尚京姚家打过交道，我可以肯定，姚衣就是姚家的人。” 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变得更回忆：“如果真是姚起插手了，尚京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恐怕要总部多支持一些才行。” 姚起的影响力在天京或许没有那么明显，可在尚京一亩三分地的商圈上，姚起的一句话有时候比圣旨都还要管用。 这便是找房网的内部文化。 墨总规定，公司所有的职务都可以公开竞争，只要手段合法，能拿到就是你的。 可当有强大外敌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抱成一团，开诚布公的贡献出自己的良策来帮助公司。 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搞小动作，一旦被发现那就是直接撸掉。 内斗可以，先把外患解决掉。 是以陈方、马麟等人和王辉说话难听，可在分析问题的时候，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意见，甚至是一些重要情报。 王辉听到‘姚起’这个名字，深吸口气，心脏在胸口打鼓。 他先是感觉到了恐惧，然后灵光一闪，连忙摇头道：“不是姚起，要真是姚起，我现在恐怕已经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机会。” 陈方点了点头，这是姚起的风格，尚京姚氏起家时，使用的手段十分刚猛，明刀明枪大开大合，让人印象深刻，而这次的广告计划则有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意思。 若是用拳法来比，姚起使的是八极拳，每一拳都打在明处，打得人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具有极强的震撼力。 而姚衣的做派，倒像是慢吞吞的太极拳，一脸无害的模样和你推来推去，只是在关键的时候露出獠牙，一脚把你踹下地。 这种做派，虽然名声不显，无法震慑他人，却有保持神秘感，让人难以捉摸。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纷纷提出自己的想法，然后由当事人王辉做反驳或者评估。 只是短短二十分钟，要家网的情况以及姚衣的行为便被众人分析的干干净净。 这便是群策群力的好处，更何况这群出谋划策都是行业的佼佼者。 很快，大家订下了三件事来。 第一是王辉用两家公司网站后台数据做举例，直接对比出广告后要家网各类数据的飞跃，令总部坚定了注资尚京分公司，接下电视广告推广战的意愿。 几名分公司老总第一时刻赞成，在尚京卫视投放广告不但只对尚京分公司有利，也有助于全国各地的其他分公司将来的推广计划。 若是能争取到电视广告投放经费，谁愿意天天去街上发传单？ 第二是新的扩张计划暂停，不过扩张区域主政领导的位子有所变化谁能帮助公司走出尚京的困境，谁就是下一轮扩张计划区域主政领导。 第三，王辉必须立下军令状，如果这次带资重回尚京仍旧失败，那么就一撸到底，彻底离开高层，转为门店经理。 前两条好说，第三条则是赵总监替王辉故意提出来的。 王辉出身贫寒，能击败后台颇硬的马麟拿到尚京分公司老总的位置，靠的不仅是任劳任怨。 他还有敏锐的嗅觉！ 当年墨总创业的时候，他敏锐的看到了墨总身上成功的特质，死心塌地的跟着墨总一家家跑业务。 40度的天京夏天，他跟在墨总身后大包小包，汗如雨下。 可无论他多渴，只要墨总不喝水，他就绝对不喝水。 墨总带着他跑了半年业务，公司越做越大，渐渐的有了雏形后，业务员也多了起来。 可墨总还是将最重要的客户交给了他。 在墨总看来，王辉就是他的影子，一个为了赢可以不要脸，但也不中饱私囊，完美的职业经理人。 王辉可是有从龙之功的老臣，没有墨总的命令，谁也不敢将他撸得太狠。 可今日王辉将自己置于险地，要换来的东西，便是要提高总部注资尚京的广告费用。 果然，当这一条意见提出来后，马麟第一个举手赞成，而且大肆赞扬王辉品德精神高尚，大家要向他学习云云。 其实马麟心里已经乐得没了边。 王辉啊王辉，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尚京这趟子浑水那么深，都说了有姚家的影子在背后了，你还敢下军令状请战？ 军令状请战其实也没啥，赌注嘛，有大有小，可为啥要偏偏拿高层位置做赌注？ 直接从高层被撸下去，就算墨总再器重你，想回来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 这不是给自己人生添堵嘛？ 还亏墨总经常夸奖你，说你嗅觉灵敏，知道趋吉避凶。 我看你就是个榆木脑袋。 要不要再帮帮要家网，一次把王辉阴死呢？ 算了，要是被查出来了反而不美。 在场的都是人精，既然王辉都不惜一切背水一战了，谁也不会出头去做这个恶人。 “既然是王总最后一搏，总部也会酌情多批一点吧。” 赵总监笑着说了句话，便原本确定的一千万注资增加到了一千五百万。 副总裁邓新华也没有吭声，人家老臣子玩单骑救主呢，没有必要为了区区五百万和王辉翻脸。 就这样，王辉带着一千五百万广告费，连夜赶回了尚京。 随之而来的，还有压在他肩膀上沉甸甸的军令状和其他人幸灾乐祸的目光。 不过这些事他都心中有数。 一千五百万的广告费，加上自己的手段。 若是这样也无法按死要家网，那只能说明，谁来也不行！ 王辉看着手机里墨总的电话号码，踌躇半天，还是没有拨出去。 随着公司的扩张，越来越多身负才干的人汇聚在墨总的身边。 王辉和墨总的关系，也从一开始无话不谈的朋友，变成了严格的上下级关系。 要是十年前，说不定墨总会哈哈一笑，告诉他有自己在，谁也别想找他麻烦。 可现在墨总已不会再和自己说这样的话了。 找房网是一家大公司，墨总要为股东的投资负责。 大公司也有着它的优势和缺点。 有面子，工资高，标准化流程都是大公司的优势。 可员工之间的冷漠、互相挤兑暗算、各部门之间的明争暗斗，却是大公司管理无法绕过的缺点。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要连夜将广告策划案写好，早上王辉便会赶赴电视台拜访欧台长，商讨广告投放的事。 “姚衣，过江龙再小，那也是龙。” 王辉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他已经当姚衣当做了平生大敌。 不死不休！ 第214章 后来者鄙 中午十二点，姚衣接到梁田田的电话。 “姚老师，恭喜你的广告大获成功，已经有很多制片人打电话过来问我关于女主角的事，你有没有兴趣帮我向他们解释一下？” 梁田田的声音轻快而专业，可姚衣还是从语气中听出了丝高兴。 姚衣笑道：“梁小姐客气了，米萌是我的助理，一时半会我可离不开她。她自己也没有向演艺界发展的兴趣。” 这事姚衣的确问过米萌了，当时她就差没跳起来旋转摇头。 她做不到，真做不到。 他奇怪道：“梁小姐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不只是为了恭喜我广告的事情吧？” 莫非是想约我吃饭？ 人情得还。 梁田田道：“一是恭喜你，二是祝贺你给我们电视台出了口气。” 姚衣奇道：“这从何说起？” “你们的死对头找房网，今天上午在欧台长门口磨了两个小时，也想在我们卫视频道投放广告。” “这是好事啊，恭喜贵台大赚一笔。” 姚衣语气正常，眉头却悄然无声的皱起。 他早就知道王辉这个人不简单，只是没想到对方回击的速度会那么快。 之前自己发传单的时候，王辉也立刻抄袭，最后因为一丁点资金预算的问题没弄好，这是典型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姚衣本以为是抓住了王辉的弱点，打出电视广告的组合拳，却没想到对方立刻就能接招。 他心中了然，看来对方是下了军令状，要和自己决一死战了。 不然他哪来的广告资金？ 梁田田清脆的声音传来：“我也觉得找房网这个时候投广告是明智之举，可是我们的欧台长却不这么认为。” 她压低了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清新：“据说他们提交的广告策划是20秒的，要是换了旁人，欧台长早就拍板了。”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欧台长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没有给个准信。” “我们都换了好几拨人在门外偷听了……” “后来我们才明白，欧台长是在故意晾他们，给台里出气呢！” 哟，还有嫌广告费多的？ 姚衣嘴角露笑，正想调侃两句，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道德经里的两句话。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有人称商道便是天之道，将物质从丰盛的地方周转到缺乏的地方，顾名曰：损有余而补不足。 只是姚起深深的知道，商人追求的，是利益本身。 和商人天生追求利益不一样，欧台长作为一名高级干部，带有政治立场和执政理念，绝对不适合轻易和利益搅合在一起。 钱再多也是财务入账，和欧长青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和所有的干部一样，他追求的是政绩！ 所以欧长青会不会卖面子，不是看广告费的多少，而是看对方对电视台的贡献有多少。 为了和电视台签约，姚衣也找人咨询过相关事宜，知道电视台虽然有广告任务，却并非什么广告都愿意接。 对于电视台的领导们来说，广告够用就行。 甚至投缘的如姚衣，还能拿到莫名其妙的巨额折扣。 找房网大张旗鼓的推进尚京，垄断了一切可以垄断的广告渠道，制造了铺天盖地的攻势，却偏偏无视了电视广告圈。 对于尚京电视台来说，这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甚至早在一个多月前，欧台长曾主动派出人去和找房网里的人接触过，但对方却表示暂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和预算。 欧长青作为一名成熟的干部，当然不会和它计较。 但是有趣的地方来了，若是找房网真的没有电视广告预算，那也罢了。 在姚衣的广告播出的第二天，你就眼巴巴的拿着钱来投广告是怎么回事？ 当我们电视台是你家开的，想来就来？ 曾经的我你爱答不理，如今的我，不好意思，你高攀不起。 这场景，就仿佛过江龙过江后目中无人耀武扬威了几个月，从不知道来拜码头。 直到被地头蛇胖揍一顿之后，才明白江湖风险，立刻灰溜溜的拜码头要求严惩地头蛇。 你当码头的老爷是泥菩萨？是电梯？ 你说上来就上来，你说下去就下去？ 欧长青三十出头便执掌一台，早就看惯了官场商场。 找房网现在的态度放得越低，欧长青对姚衣的评价就越高。 甚至他还抽空回放了几次要家网的广告，连连点头。 不愧是本土优秀企业啊，不仅给本土领导挣了面子，还挣了票子！ 干得漂亮！ 这样的企业我们没有理由不大力扶持的嘛。 等一会和尹副市长开会的时候，完全可以提一提嘛。 将本土企业打造成明星企业，解决就业问题，释放劳动力，宣传正能量，顺便将电视台的影响力再次提升，那就是政绩。 至于这个找房网属于外来企业，就不要跟着乱搞了。 这季度黄金时段的广告都已经满了，也没必要多塞嘛。 上头不是才有文件下来吗，不要过于追求广告费用的高低，要关注广告背后的意义，要减少无意义广告的播放。 你不是喜欢找广告公司，找地推，找公交车嘛？ 我再给你一个电话，的士公司的，你可以去找齐咯。 我们就来看看，到底是地推厉害，还是电视台广告厉害。 “怪不得古人常说伴君如伴虎，欧长青官不大，权利却不小，要是为难我，我也很难处理好。” 姚衣感慨万千，心中却十分高兴。 既然姚衣都很难处理好，外地人王辉就更难处理好了。 事实上，王辉现在的心情糟透了。 他带着公司印章、银行和广告策划方案给欧长青汇报了半天，最后得到的只有一纸逐客令。 欧长青笑眯眯的说道：“最近的广告计划已经全部排满了，恐怕很难接受贵公司的投放，不如这样，您先和我们广告投放部的同志熟悉熟悉，等有空缺了，咱们再谈？” 王辉站在电视台的走道里，只觉得阴风阵阵，背脊发凉，还未开始便输掉的战争，要如何才能向大家解释？ 想到马上就会丢掉的高层位置，他再也不敢抱有什么侥幸心理，直接拨通了墨总的电话，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汇报清楚。 “知道了。” 电话那头墨总说了一句，然后被挂掉，王辉悬着的心终于收回了肚子里。 墨总说他知道了，那就是有解决的方法。 不一会儿，一名电视台的员工找到了王辉，请他再去欧长青的办公室。 “你关系找的不错，总局领导我欧长青确实要卖他面子。” 欧长青面无表情，任谁忽然接到上级的电话，强压个不想做的任务下来，都会心情很差。 “我给你安排一个位置，20秒的广告你给20万，其他的都不用再说了。” 王辉见欧长青不快，连忙陪着笑脸道：“欧台长您这话说的，我们这不是在本地举目无亲，才会使错了力气，走错了方向，从今天起，还请欧台长多多提点，我们肯定会少走弯路。” 欧长青也只是做做样子，既然总局领导特意照拂，他也不会真将事情做的太难看。 花花轿子人抬人，今天他卖总局领导个面子，留的是人情。 这次，自己赚大了。 他沉吟道：“在我的职权范围内，20秒16万是最低价，你们公司要是连这个价钱都不愿意接受，我也没有办法。” “欧台长这就是拿我在火上烤啊。” 王辉腆着脸做出惭愧的样子，试探道：“价格倒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我想冒昧的问一下，要家网的广告投放是怎么安排的？我想以他们做榜样，看看一个月要多少钱。” “要家网？” 欧长青嘴角一抽，“商业机密，恕不奉告。” 王辉连连摆手，“不是，我就问下他们投放的时间和周期，不问价格。” 欧台长脸色不变，淡淡道：“他们每天播放一次10秒，连播三个月。” “那我20秒16万？一月播30次等于480万？三个月就要1440万？” 王辉倒吸口凉气，电视广告的效果确实没话说，可是这成本也实在是太高了。 只是一个每天20秒的广告合同，就将王辉赌上前途辛苦要来的广告经费消灭干净。 他也没办法，有要家网的珠玉在前，如果他同样只砸十秒的话，实在没有万全的把握镇住要家网。 他已经慢一步，在尚京地界从先驱者变成了追赶者，效果上不能再输了。 如此算来，要家网这次投资电视广告的费用就算只是找房网的一半，也达到了720万。 王辉被逼上梁山了。 他越想越肉疼，恨不得找到姚衣把他脑子切开，看看是不是有问题。 你个破网站都还没盈利，哪来的勇气这样砸钱？ 没事做为一个垃圾小网站投资720万做广告，你特么是钱多烧的慌吗？ 你和我死磕什么啊？ 王辉深吸口气，稳定住情绪，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何将广告的效果打到最好，才是重中之重。 他沉声道：“欧台长，您看能不能将我们找房网的广告放在要家网的广告前面紧挨着的时间，这样一来，两个广告时间相隔不远，给观众留下的印象也比较深刻。” 王辉此举的目的是为了彻底摊薄稀释要家网的广告效果。 欧长青当然明白王辉的意思，所以他干脆利落的拒绝。 开什么玩笑，能给你广告时间和相应的优惠，是看在总局领导天大的面子上。 你算什么东西，还和我讨价还价，还要安排时间，还要这样针对之前的客户？ 我还要不要脸了？ 这样往后尚京地界的人会怎么看我？ 信不信我把你广告移到电视剧片头，大家都选择跳过。 王辉无奈，最后选择了一个要家网广告播放后几分钟的位置。 第215章 大展宏图（4500字） 王辉的工作能力确实不差，不到一个星期，找房网的广告便出现在了尚京卫视的黄金时段。 广告的制作商是尚京有名的铭天广告传媒文化有限公司，姚氏控股的数家大型传媒公司之一。 嗯，因为要得急，质量要求也高，反正铭天收了个高价，能榨干王辉最后一滴血。 广告的制作决定依旧是姚衣下的，对要家网来说，引起广告战争的话题比起广告本身更有价值。 找房网这片金字招牌，无论是名气还是实力都是经过了数年商海洗礼的。 要家网想要迅速建立品牌效应，找房网正是那块最好的试剑石。 找房网广告由铭天广告负责人之一的崔主任精心制作，他将广告制作好之后，第一时间派人送到了姚衣的面前。 “整体水平不错，不过这些地方还可以再改进改进，改完了可以再找王辉多要二十万。要做，就要给别人做到最好嘛。” 姚衣这边，研究透彻后，顺手指出了几个不和谐的地方，叫崔主任去找王辉加价。 看，我多热心，我还帮你呢。 他想看看王辉的反应。 根据找房网内线传回来的确切消息，王辉这次带回来的资金为一千五百万。 电视台梁田田也帮忙确认过，王辉签约广告后，直接划出了一千四百四十万的广告费。 剩下的六十万刚好够做个广告策划。 梁田田告诉姚衣，欧台长也是个妙人，除了基础折扣之外，竟是一分钱都没有优惠，更别提什么分期付款。 姚衣心下了然，欧台长是通过梁田田来做个人情。 不过他来者不拒，只要不是叫他立刻掏钱还人情债，一切都好说。 姚衣预料的不差，王辉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崔主任提出加价二十万的要求被驳回。 王辉亲自上门陪着铭天广告进行广告拍摄，一毛钱都不肯多加。 他在电视广告上的预算就这么多，别的地方还剩下一些钱，但不能轻易挪用。 王辉广告播出后的第二天，要家科技公司会议室，姚衣召开了一次内部会议。 “找房网的广告大家都看过了吧？有什么意见不妨说一说。” 姚衣示意大家畅所欲言。 尤佳落正义感最足，她情绪激动率先发言：“找房网的广告是铭天广告公司制作的，他们的创意和拍摄手法与我们的广告太相似了，绝对有抄袭的嫌疑。老板，我们可不能放过这家公司，只要走司法程序，证明对方是抄袭，就有可能将广告直接撤下来。” 姚衣心道广告会那么相似，是因为你老板也帮忙出了几个点子。 他淡然道：“这个不急。下一个，米萌你说。” 米萌手握拳头，慷慨激昂道：“我支持佳落的做法，既能维护正当权益，又能够打击找房网的嚣张气焰，一举两得。” 姚衣点点头，又摇摇头，环顾四周道：“你们都是这个看法？” 余伟文、米萌和尤佳落纷纷点头，只有柳珏眉头皱起，没有表态。 姚衣将目光投向柳珏：“柳经理，你的意思呢？” 柳珏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我的意思不重要，不过我倒是能猜到几分老板的意思。” 姚衣微微颔首：“哦，说说看。” 柳珏道：“我觉得吧，老板是看场子太寂寞了，生意难做，业务也不好推广。需要多几个人来出钱出力，将场子热起来，生意才会更好做。” “呵呵。”姚衣笑而不语，没有表态。 柳珏只说对了其中的一小部分。 互联网房地产信息平台现在虽然不是很火，却诞生了找房网这样的庞然大物。 说场子不热，那是骗人的。 不过一个巨无霸演独角戏，总没有一群人演武打戏来的热闹。 姚衣投资电视广告，为的就是提高要家网的知名度。 现在找房网肯和自己打对台，针锋相对的如此明显，他求之不得。 只要将要家网和找房网提到对等的层次，在人们的潜意识里形成看到a就想到b的印象，那么找房网前期所有的地推投资，都算是要家网免费推广了一回。 这个好处影响极其深远，不仅局限在尚京一城之地，在全国的互联网世界里，都会留下这印象。 立足尚京，放眼全国，这才是姚衣的深谋远虑。 余伟文道：“老板，别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不过今天已有几十家房主给我们业务部打电话，要求退出要家网，原因就是看了找房网的广告，觉得找房网更大更好。” “要是让他多播今天，我们的房源恐怕会受到不少的影响。” 他最近几天正带着手下团队一家一家的核实真房源，工作确实十分辛苦。 现在到手的成绩开始缩水，叫他如何不着急。 “余经理想说的，才是我想听到的话。” 姚衣环视四周，淡淡说道：“广告人人会拍，推广人人会做，业务发展归根结底，还是要公司自身过硬。” “余经理，如果再有客户打电话要求退出要家网，你可以告诉他，要家网是一个互联网信息门户网站，在这里注册不会影响他在别的地方注册信息。” “也请他们不要拒绝要家网的服务，至于哪边更优秀更方便，请他们使用一段时间再做出选择也不迟。他们的根本目的，始终是更快更好的把房子卖出去或者租出去，至于买主和租客从哪边来，这不重要。” “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加快公司研发速度，推出有别于找房网的优质服务。” “下面我宣布几个事情。” “首先是技术部。” 第一件：补充技术部人才，增强互联网技术研发能力。 技术部即刻开始研发商用客户端端口，准备提供给房产中介企业。 这项工作由柳珏牵头制作预算计划，不管是人手还是技术，需要用钱的地方不设上限。 第二件：进一步完善网站用户体验，改良数据库，提高搜索引擎性能，提高搜索引擎精准度。 这一项也由柳珏负责，余伟文辅助。 姚衣将此条详细阐述，柳珏主要负责技术支持，余伟文则收集客户的反馈意见进行统计，挑选最严重的问题优先修改。 搜索引擎的性能是重中之重。 实际上，姚衣还会派遣柳珏前去美国与谷歌洽谈，达成技术外包服务。 论起搜索技术，谷歌在世界上没有任何敌手。 姚衣一向都这样，要找就找最好的谈。 他不怕花钱，只怕钱花不到对的地方。 国内百度或许在技术上没有问题，可在人品上有些靠不住。 毕竟这是一家以竞价排名为核心利益的企业，真要是拜托他们开发搜索引擎，分分钟就有可能留下无数后门被人掌握。 所以即使谷歌的开发费用非常昂贵，姚衣也是咬牙认了。 经过初期计算，如果要家网的日ip流量达到一千万，年开支将会达到一百万美金。 这是世界级巨头谷歌目前对外接洽的底线，低于这个数字，他们实在没有做的必要。 七百多万人民币足够姚衣再烧一回电视广告。 贵，但值得投资。 第三件事：还是由技术部负责，进一步完善手机浏览的ap页面，此项由米萌协助，其技术门槛不高，难的是审美，对美感的捕捉。 在安卓手机全面普及之前，ap网页是手机端唯一推广选择，只有设计出有趣整洁的版面，营造出合适的社区气氛，才有可能提升客户粘粘度。 第四件：扩建技术团队，进一步提高要家科技的网络攻防能力。 前世他见过太多的互联网企业在所谓的‘黑客’面前不堪一击，一夜之间所有的数据丢失不说，还被挂到‘暗网’上大肆贩卖。 没有专门团队负责安全的互联网公司，那就是公开的金库。 不管是滕迅、陶宝、还是630，任何一家网络巨头的核心部门之一，绝对都有网络安保部。 这件事姚衣准备自己去做，也只能自己去做。 和培养米萌一样，他必须培育一帮自己的技术核心。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在和别人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背后没有人捅刀子。 第五件：与本地房地产商和房产中介企业洽谈广告业务与整合营销业务。 这件事和第一件、第二件可以同时启动。 以余伟文为首，派遣业务员将本地所有中小型中介企业摸个底。 看看哪些愿意合作，哪些还在观望，哪些已经被找房网收编。 第六件：扩建市场部规模，招聘更多的营销营销员、前台客服人员以及后台服务人员。 余伟文的业务团队扩充营销业务员，只要能力足够，越多越好。 米萌目前分管的宣传与客服部急需客服人员，初步定为八名，7x24小时值班制度，要求普通话和尚京话都要熟练掌握，声音有亲和力且性格耐心。 在宣传与客服部中确立内容审核小组编制。 四名后台服务人员并入内容审核小组，负责审核注册用户的身份真实性、发帖内容以及必要论坛维护。 正式拆分余伟文手下的市场部为行销组与审核组，行销组负责对外接洽与推广，审核组继续新增员工。 按照姚衣的计划，这一轮人员扩张下来，公司人数最少会突破五十人。 光是月薪和奖金，每个月都将近四十万。 这六件事情要真正的运行起来，投入的资金分分钟突破千万。 加上人员的增加，本就不大的办公室便显得更为紧张。 不过姚衣也不在乎，实在不行就租个新的，再不行就直接搬到姚氏闲置的空楼里去。 钱的问题，姚衣从没有真正的担心过。 虽然姚起只给了姚衣五千万用来创业，可当姚起真正看到要家网价值的时候，肯定会大力支持姚衣的发展。 只能说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找房网在尚京的推广计划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关键在于王辉能调用的资金和人脉限制了他的发挥。 相比之下，姚衣就从容得多。 此时的姚衣第一次向员工展示自己的商业模式。 与找房网把新房、二手房、租房、家居、商铺、别墅等所有业务各自开一个站点不同，要家网从一开始就全部整合在一个站点内，并利用搜索引擎对其进行区分。 他要做的很简单，一个互联网房地产业的‘谷歌’。 应有尽有，包罗万象，而且童叟无欺。 “公司开业不足四个月，能将业务推广到这种程度，说实话，我很满意。” “大家也都很清楚，到目前为止，公司还没有一分钱盈利。” “也有很多人问过我，要家网靠什么盈利？” “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们答案。” 姚衣微微一笑，他虽然能够负担员工的工资，可有些话要提早做铺垫。 一个没有规划和盈利，只靠着老板烧钱存在的公司是不稳定而且不长久的。 只要是有些眼光的人才，都会抱着谨慎的态度，甚至直接拒绝公司的邀请。 拿柳珏来说，她可不是来陪着姚衣玩的。 不管姚衣如何有能力，如何有钱、烧钱，如何与找房网不对付，一旦要家网没有展现出它应有的吸金能力，柳珏绝对第一个扭头就走。 因为她付出那么多，又看不到逆袭的希望。 留在这里干嘛？ 只会“帮”姚衣继续浪费钱而已，不如早点让他死心，也算对他负责了。 没有盈利能力的公司，除了变成笑话之外，没有任何归宿。 余伟文、尤佳落还有坐在公司里的员工，都是这样的想法。 除了米萌。 这丫头没心没肺，现在叫她跑回去卖书签恐怕还真会笑出声来。 姚衣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盈利的方式，给大家打一记强心针。 他淡淡道：“按照既定的规划，目前我公司的盈利突破点分为两大板块。” “第一种盈利方式，增强新房业务，与尚京本土地产商达成整合网络营销，提供一站式解决方案，以成交数量划分抽成范围。这个事情我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些扫尾的工作要处理。” 姚衣所谓的“谈的差不多”，其实就是还没有谈。 不过老板说话也不必句句当真，该灌鸡汤的时候就勇敢的去灌。 再说了，姚衣的背后就是姚起，只要姚起点头，尚京的房地产大佬有一大半都会给点面子。 “第二，由柳珏主持开发的商用客户端，也就是整合网络营销工具，可以为中介企业提供分享房源，找寻客户的平台，这个部分前期推广免费，后期将会收费。” “你可以将它视为vip客户的增值服务，按照不同级别的vip推送不同的定制服务。” “滕迅有qq黄钻会员，淘宝有钻石商户，我们的模式和他们差不多，只是提供的服务不同。这些服务，当然最终会走向收费。” 姚衣一口气说了十几分钟，将自己构思多日的想法托盘而出。 当然，还有一些关键的细节他没有说出来。 有些事情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保险。 他不是不相信在场的人，只是生意做大了，保持谨慎小心是本能。 “讨论时间，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被姚衣安排了任务的人纷纷提问，恨不得将笔记本写满。 直到两个小时候，众人提问才渐渐减少，代表着会议进入了尾声。 见无人在发问，姚衣淡然道：“诚然，找房网在全国范围内的确是可不可匹敌的巨无霸，那么我们就扎根尚京，先在尚京这个桥头堡击溃他们！散会！” 第216章 父子与晚会（5200字） 要家网和找房网的死战逐渐抄起了热度，就连一些平时没有注意过房地产项目的人，也都略有耳闻。 一方面，尚京卫视的广告每天夹在热门电视剧中每天播放，确实洗脑。 另一方面，姚衣的特殊身份让他受关注度很高，‘姚老师’毕竟是教育界的一颗新星，插手互联网房地产行业，比一般人更有辨识度和话题感。 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下，姚衣也接受了几次简短的采访，只是每次别人问到他和找房网的关系，想知道他究竟想把要家网打造成一个怎样的企业时，他都是笑而不语，并不做答。 随着时间的推进，网站后台数据节节攀升，要家网日ip流量上升至十四万，pv流量上升至六十万，注册用户突破了二万二。 找房网尚京分站的日ip流量稳定在二十二万，pv流量八十一万。 只可惜注册用户数量，尤其真实用户数量向来是各大互联网企业的核心机密。 找房网的注册用户又是全国辐射通用，这个倒无法准确统计与量化，不便对比。 总之，在广告的加持下，要家网和找房网的各项数据都在飞速增长。 不过综合相比，还是要家网的数据增长的更加迅猛。 与此同时，要家网的各项工作都有条不紊的展开，姚衣终于腾出手来，开展他的下一步计划。 …… “跟我一起出席慈善会宴？” 姚起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念了一遍后，一双眼睛上下打量姚衣，半天没说话。 姚衣被盯的心里发毛，赶紧笑道：“爸，您也知道，最近我和找房网打得很凶。我们的广告10秒钟，他们的广告就放20秒，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您说吧，他欺负我，不就是欺负您么？” 这话一说完，他自己倒是浑身鸡皮疙瘩。 姚衣知道自己最近在父亲面前表现得太过老成，所以尝试着稍显刻意的说真正的二十岁小年轻最应该说的话。 不曾想，反倒给自个心里膈应得够呛。 这人心呐，一旦老了，再想年轻回来，却不能让时光倒流。 姚起略显愕然。 他当然能看得出来姚衣的刻意施为，不禁觉得好笑。 这宝贝儿子怕是在求援？ 姚起伸手敲了姚衣脑袋一下，哼道：“你还学会消遣起你爸了？说吧，是不是没钱了？我也知道五千万起步是困难了点，不过姚衣啊，你要知道，当年我转业的时候，身上就带了三千块钱……” 姚衣早听过千百回，耸肩，“嗯，还有天京北军区司令的介绍信一封。” 姚衣讶然失神，“好你个臭小子。” 姚衣再道：“爸，此一时彼一时，八几年三千块足够你开厂了……” 姚起扳起了脸：“怎么？翅膀硬了？连老爸说话都不听了？” 姚衣连连点头，讨好道：“我哪敢，这不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向老爸求助么。今儿个我就陪着老爸出门走走，见识见识，也吃顿好的。爸你可不知道，最近我老吃外卖，都胖了……” “胖了就多锻炼，年纪轻轻的就知道吃外卖，有空就多回来看看你妈，我忙，在家里时间也不多，你多陪陪她。” 姚起越看姚衣越不爽，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滑头了，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真想揍他一顿。 都不知道从哪儿学的坏毛病，求援就求援，直说就是，非得拐弯抹角死要面子。 不过毕竟是自个儿的亲儿子，最近要家网的名头和风评也都不错，姚起暂时忍住了动手的想法，哼道：“是不是缺钱？” 当初给他五千万时，姚起嘴上说得很死，可如果姚衣真走进死胡同里找他摊手，他总不能视而不见。 实在不行，那就继续注资呗。 给谁投资不是投资，儿子既然有干出一番事业的想法，做父亲的又怎么会不支持。 在这一点上，富一代都达成了共识，子女赚钱是次要的，学习如何运营公司，积累做人做事的经验才是重中之重。 当然可以亏，只要亏损的力度在承受范围内，都可以接受。 如今时代不一样了，不再是过去那种随便找个行业，只要勤劳肯干都能干出一番事业的时代。 现在市场竞争极其剧烈，不去试错，不去经历失败，那一辈子都失败。 比如后来国内房地产巨头之一的王大老板直接扔了五亿让小王老板自己创业玩，也是这个意思。 谁也不会嫌钱多，不过姚衣自有想法，暂时不准备向姚起伸手。 他摇头道：“我账上还有四千八百多万，确实不缺钱。如果老爸你有空闲的写字楼倒是可以先租给我用用。” 姚起似笑非笑：“自家的产业，还用租？” “当然租，要家网今时今日，还只是一个烧钱的概念性平台，虽然有不少成功的交易案例，可是盈利的能力还很薄弱，哪儿有钱买办公场所。” 姚衣笑了笑，继续道：“而且老爸你的资金不易过早的介入，一旦你注资成功，肯定会引起找房网那边的恐慌，到时候他们可能会连夜撤出尚京。” 姚起眼睛眯了起来，惊讶道：“你还想要利用他们尚京分公司的失误，拖垮总部？” 姚衣耸肩：“找房网资产号称几十个亿，我哪儿有本事拖垮它。” 顿了顿，他继续道：“不过让他们多烧些流动资金和我争还是有必要的，毕竟尚京是我的主场，但要是换成了其他的地方，恐怕就没有那么好的条件。” 姚衣最后笑道：“所以，这租房合同是非签不可的，当然，租金可以便宜一些，总之能让找房网相信，他们目前的对手是我姚衣，老爸你没有亲自下场就行了。” 姚起深深的看了姚衣一眼，点头道：“有点儿意思。” 姚衣说的已经十分明显，他在尚京采用围点打援的战术，尽量消耗找房的流动资金，是为了将来再别的城市和找房网竞争时，减少阻力。 看不出来，这臭小子的野心还不小，公司才成立没几个月，就已经将眼光提升到了展望全国的层次。 姚起点头道：“你也不用搬，海腾大厦本来就是你刘叔叔的产业，回头我和他说一声，将你公司同层的租约全部清理出来。” 姚衣一愣：“会不会太霸道了？我的意思是，找房网会不会觉得我太厉害。” 姚起哈哈大笑：“你不厉害一些，他们怎么会重视你？他们不重视你，又怎么会拿出真金白银和你斗？凡事有度，你自己把控好这个度就行。厉害，但没不厉害到让人绝望。” 姚衣这才服气的伸出了大拇指，老爸就是老爸，这眼神儿贼精，点评一针见血。 姚起又道：“还有，你那四千多万也该早点花出去了，钱是用来花的，老守着没什么意思。只有将钱花出去，才能推动公司业务的发展，你懂我的意思吗？” 姚衣笑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就那么点钱，当然要花在刀刃上。有些东西我还没整理好，等整理好了，再向老爸汇报。” “行。对了，回头我会让姚氏向合作银行发起一个针对新开发项目的中等额度贷款，对外表现出姚氏缺乏现金流的样子。” 姚衣眉毛一挑，“老爸厉害！” 姚起笑道：“臭小子就知道嘴甜，还愣着干什么，去换衣服啊，参加慈善晚会穿这身可不像样子。” “得嘞。”姚衣赶紧去换衣服。 …… 晚上七点。 尚京民政厅、尚京电视台、尚京日报传媒集团联合举办的“2010慈善之夜·助梦希望”大型慈善晚会，在尚京电视台二号演播大厅举行。 尚京电视台门外，长长的红毯一直铺设到演播大厅。 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武警把持着前后门，配合上百名四处巡逻的保安人员，光只是看安全防护工作，便知道尚京市公安厅下了大工夫。 尚京电视台门外的两排停车站，一辆辆豪车排成了长蛇。 迈巴赫、法拉利、保时捷…… 只要你能叫得出名号的豪车，应有尽有。 所谓慈善，说白了就是来撒钱换名声。 都已经准备好撒钱了，开车再低调就毫无意义。 一辆辆豪车在红毯外停下，一名名社会名流从车内走出踏上地毯。 红毯两旁的数十家媒体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对准了这些难得一见的名人尽情摄影。 星光攒动，风云汇聚，晚会还未开始便有了偌大的气势。 这股气势，在姚起到来的时候达到了高潮。 姚起的座驾是一辆幻影定制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全球限量出售十二台，华夏地区一共三台，拥有者都是国内顶尖的人物。 这车价值大约是一千两百万左右，号称全手工打造，极尽奢华。 劳斯莱斯又称为移动的沙发，坐在上面就和坐在家里沙发一样安静舒服。 姚衣坐在后座将双腿伸直，舒坦的闭上了眼睛。 舒服！ 这也难怪，花了那么多钱，能不舒服嘛。 姚起看在眼里，不由笑道：“家里车多，要不然开一台走？” 姚衣睁开眼睛，摇头道：“不了，这车刮花了怪心疼的，再说我烧不起这油费。我还是喜欢我的帕萨特。” 劳斯莱斯可是烧油的大户，一脚油门就好几十块钱。 姚衣这么说当然不是因为钱，公司正在创业阶段，老板开个豪车只会起反效果。 这也是他一直还和米萌和柳珏住在一起的原因，在业务还未成熟之前，一切物质上的享受姚衣都没有什么兴趣。 因为他上辈子已经玩够了。 “家里出油费，我让小张替你开车。” 姚起继续诱惑，姚衣连忙摇头道：“爸，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你还拿个糖果哄我呢？” 姚起还想再说两句，司机小张已经在红毯钱停好了车，打开了车门。 姚起走出车门，姚衣紧随其后，才出门，周围便有一群人涌了上来。 幻影定制加长版的劳斯莱斯是姚起的座驾，尚京市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都铭记在心。 首先涌上来的一批，都是房地产业内的老板。 “姚总，您来了！” “姚总，您廋了，可要爱惜身体啊！” “姚总，上次请客您说没时间，明天有时间了吧？” …… 众人七嘴八舌的将姚起围在当中，姚起面带微笑连连拱手。 作为一家明面上数百亿资产企业的老总，姚起并没有无视任何一个上前打招呼的老板。 不管是对业内的老前辈，生意场上的新人都十分耐心，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过三言两语，这些人都喜笑颜开，而实际上姚起并没有答应什么，不过是嘴上说了几句客套的话，语气和蔼罢了。 姚衣跟在姚起身后，也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他只是笑而不语，简单应付。 姚衣做不到姚起的长袖善舞，他没有姚起的地位，更没有姚起在尚京留下的故事和传说。 而且就算他能做得到，别人也未必有时间和他废话。 晚辈，就要有晚辈的样子。 短短几分钟，姚起身边便聚集了近三十名商人，他们大多从事房地产或者周边产业。 姚起仿佛一个漩涡，将众人牢牢吸引住。 姚衣放眼望去，红毯两边的漩涡还有两三处，也都是其他行业的佼佼者。 真正有能力的领导者都像是自带磁场的磁铁，自然而然散发出的魅力，就能吸引住大批的跟随者。 姚衣有些羡慕，上一辈子他接手了姚起的事业后，虽然也有些建树，可名望比起父亲终究差得太远，根本难以望其项背，更别说享受这种群星捧月的待遇。 谁叫他是个守成之主，而非开国之君呢？ 不过重来一世，只要规划细致，操作得当，未必不能复制连家的崛起之路，一统互联网房地产信息行业。 “姚哥，你怎么来了？” 李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被老爸从游戏厅里抓出来，正一脸郁闷，看到姚衣立刻上前打招呼。 “我有点儿事。” 姚衣没有说明自己的来意，看到李鸣憔悴了不少，笑着摇摇头道：“游戏厅状况不好？” “岂止是不好，简直是糟透了。” 说到游戏厅，李鸣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脸的蔫相，诉苦道：“你是不知道，佳落到你公司上班之后，我后来又找了两个外协的会计，那特么一个赛一个的坑，做事拖拉得一匹，账算得还没我清楚。结果倒好，所有的帐都要我一个人来算，真是要了我的命。” “佳落，挺亲热啊。” 姚衣板着脸道：“你小子要泡妞可给我规矩点，别搞什么脚踏两只船的把戏。尤佳落现在是我公司的财务经理，要是因为和你谈恋爱搞得我公司乌烟瘴气，我第一个就收拾你。” “哪能啊，你不知道这小妮子心气才高呢，我都约了她好几回了。我都打算放弃了，你也知道的，我这人没个长性。另外，我感觉她可能在暗恋你？” 姚衣哈哈大笑，“差点我就信了。就算是真的，那你可也真不用奇怪，毕竟我又帅又文雅，往古代一放那也是风度翩翩诸葛神侯的气度。” “去去去！” 李鸣一脸不忿。 “唉，随缘吧，如果她真喜欢你，我肯定没得机会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呐，嗯，反正我还有大片森林，不慌。” 姚衣笑呵呵的，他脑子里倒是想起上一世李鸣的人生轨迹。 自己上一世疯玩的狐朋狗友里，李鸣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说不上谁带谁进坑，不过李鸣玩得的确比姚衣更疯。 这一世，因为自己的蝴蝶效应，让他这个游戏发烧友碰上尤佳落这位电竞bb姬，或许是偶尔动了心。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让普通家庭出身又嫉恶如仇的尤佳落与李鸣走到一起，对二人未必是好事。 但姚衣也不打算棒打鸳鸯，正如李鸣本人所说，随缘即可。 缘，妙不可言。 相聚是缘，分离也是缘，相逢不相识，相识不相知，都是缘。 那面李鸣说着说着又乐了起来，挤眉弄眼道：“不过这次我也算是因祸得福，这段时间一直在看账本，总算被我看出点门道，这次在我爸面前我将游戏厅的帐给他演示了一遍，你是没看到我爸那表情……” “你爸也不容易啊。” 望着李父的背影，姚衣不由感叹父爱如山，会算个帐就老怀甚慰了。 这心理预期得有多低啊！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李鸣神神秘秘的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听说你和尚京电视台的梁田田有一腿？听说她可是个冰山女神啊，不亏是姚哥，这你都能搞得定。” 姚衣淡淡道：“瞎说什么，我就是和她上了一次节目偶然认识，然后拜托她帮忙搭线欧台长签约电视广告，别的什么事都没有，别瞎传。” “不会吧，我还以为……” 李鸣的话语忽然中断，一脸羡慕的转头道：“姚哥，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就是有嘛。你看，女神都向你招手了。” 姚衣顺着李鸣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袭白色晚礼服的梁田田站在不远处，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仙子，美丽的不像人。 她左手微微举起，对着姚衣招了招手。 姚衣也微笑着挥手示意，嘴唇上却微微抖动着说道：“李鸣你矜持一点，你好歹也是顶级富少，别动不动嘴上什么女神不女神，丢份儿。外貌都是皮相，终究都会老。” 李鸣哭笑不得，叹道：“我懂，你喜欢内在美的，不对，内外兼修的。比如江静姝？” “闭嘴！” 第217章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7200字小章） 等走得近了，梁田田开口道。 “姚老师，好久不见。” 梁田田都主动打招呼了，姚衣自然不能装作没看见，不过他也只准备点头打个招呼就了事。 李鸣在旁边急的直跳脚：“姚哥，多好的机会啊，你还不过去？” 这货简直唯恐天下不乱，拼命直怂恿。 名人总是自带光环，老一辈里对明星不感冒，但年轻二代还真就免不了俗。 不然为什么明星总做嫁入豪门的美梦呢，不趁着二代们还年轻，早点套牢，等人过了那年龄，再漂亮再有名气的明星也就只能被玩玩而已了。 李鸣活得相对明白，但他却有自己的看法。 他觉着梁田田是带着目的在接近姚衣。 但他不认为姚衣真会被梁田田迷住，现在的姚衣城府深得他有点看不懂，他就好奇这俩人会怎么发展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目前的梁田田在他们这圈子里，口碑的确极好。 和那些花瓶或者是攀附男人上位的女明星不一样，梁田田这几年展现出来的个人能力和水平都有目共睹，甚至有人在传，她很有可能接下一任台长助理，成为台里的领导。 年轻，貌美，名气大，还有冰冷出众的气质，无时不刻的在撩拨着男人的心弦。 但偏偏她的私生活却又极其简单，完全不同于一般明星。 旁人都觉得，她如此珍惜羽毛，想来是要往从政的方向靠拢。 她有这个发展趋势，那她就身是明星，却高于明星，她的段位和行情自然水涨船高，追求者甚众。 比如说，梁田田身边现在就有几名男士围绕，想趁着这次慈善晚会的机会和梁田田多多亲近，留下些印象，甚至是更进一步。 梁田田只是随口应付，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有人是跟着起哄凑热闹，有人却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倾慕已久，态度诚恳，屡败屡战。 在他们这个圈子，一般不会轻易强撩圈内人。 如果真拿出百分百的态度了，那其动机绝不可能只是看人长得好看，背后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一见梁田田主动和男人打招呼，并且还甩开自己这些人主动的凑了过去，旁边一名年轻男子的脸就黑了起来。 年轻男子穿了身白色的范思哲，和梁田田的晚礼服倒也般配。 这位仁兄，便是今天强行搭讪梁田田的主客了。 旁的几个都是他找来的衬托，有人显得low，才能彰显出他的诚恳与认真。 他更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见梁田田，早在数年之前，梁田田刚到尚京电视台教育频道实习时，两人便已经结识。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这女生挺好看，逗来玩玩也不错。 后来他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不同于一般女子。 他贸然的轻佻搭讪被拒绝得很惨，甚至给痛骂了一顿。 经过数年的努力，他可算是从陌生人慢慢变成了梁田田的普通朋友，至少再见面不会横眉冷对了。 同时，他却又眼睁睁看着梁田田在电视台里越来越受重用，如今更成了台柱子。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珍惜，越是念念不忘的，就越用情至深。 他陷进去了，从玩玩变得认真，越认真就越是在意。 他的心思，他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他甚至专门为了这件事说服了家里别给自己介绍相亲，就是因为他想着只要自己持之以恒，总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男人追不到女人，只是因为脸皮不够厚。 一年、两年、五年…… 只要让女人习惯了你的存在，你就一定能追到她。 感情，可以勉强。 强扭的瓜也会甜，我这么喜欢她，她就该是我的。 这是他的信条。 所以他心中早将她视为自己的禁脔，当下脸上浮起了一丝阴鸷之色，问旁边道：“老杨，这男的什么来头？” 老杨其实年纪也不到三十岁，看了一眼姚衣后确认并不认识，又见他穿的衣服除了贴身之外，并无特殊之处，不由嘿嘿冷笑道：“不知道，管他什么来头。既然梁田田叫他老师，多半也是教育系统的，待会问一问不就是了？” 这两人来得比较早，之前都在演播厅会场后台围着梁田田打转，倒没看见姚衣和姚起并肩进场。 闻言，年轻男子鼻子里哼出声：“要真是教育系统的，那今天我薛少游就还真让他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 老杨哈哈一笑：“薛少你也别太过紧张，也许梁田田只是打个招呼，不熟也说不定。” 不过下一秒，老杨和薛少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梁田田见姚衣不动，便迈步主动向姚衣走了过去。 梁田田本就身段高挑，肤白貌美，加上受过专业的舞台训练，一身晚礼服香肩半露，走起路来那当真是摇曳生姿，令人遐想。 最让人绝望的是她脸上的笑容，完全不同于面对薛少游时那般略显敷衍的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到欢欣。 只是侧脸看去，都觉得她面颊生光，顾盼生辉，神采奕奕，甚至她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许多。 薛少游想要一个这样的笑容，想了五年，没等到。 “她什么意思？故意做给我看？” 薛少眼里闪过一丝难言的愤怒，我天天围着你转，你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现在你当我面对另一个人笑得一花开来百花杀，你绝对是故意想让我知难而退！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让你这么不待见？ 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现在看来，梁田田的确是就要趁今天彻底掐灭自己的念头。 另一边。 “来了，来了，我就知道姚哥你无所不能……” 李鸣眼睛随着梁田田移动，都看直了，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对姚衣的佩服更上一层楼。 大家都是富二代，为什么差距会那么大呢？ 姚衣像是看穿了李鸣的想法，无奈的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弄不清楚。 其实他也觉得略显奇怪。 在姚衣看来，自己与梁田田，勉强算是朋友吧，还欠着她人情而已。 但大家相互间的关系真没熟络到能让她因偶遇而开心得失态的程度。 梁田田平素也是个稳重冷漠的人，今天很反常。 姚衣心里正揣摩着她的用意，却只觉一阵香风扑鼻，梁田田竟趁着他略微失神的当儿，冷不丁张开双臂搂了过来。 在旁人看来，两人是紧紧相拥，但梁田田的下巴却只在姚衣肩上轻轻一挨，身体间保持着距离。 姚衣微微低头，睁眼却正瞧见雪白一片。 她的漏肩晚礼服稍稍有点低，从上往下的俯角甚至能看见沟壑。 梁田田蜻蜓点水般沾之即走，重又站在姚衣面前，正瞟见他在自己胸前扫过的那一瞬目光。 尽管姚衣状态调整得很快，立刻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梁田田脸上的红晕却还是一闪即逝。 不愧是知名主持人，救场能力满分，她丝毫不见拘谨，微笑着岔开话题。 “姚老师，你和令尊一起来的？我本以为你对这样的场合不感兴趣呢。” 梁田田低声询问，语气略显惊讶。 姚衣点头，但他却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粱大主持人，你就……不和我解释一下吗？” 仿佛脑后长眼的梁田田，却已经感受到背后那带着嫉恨与不解的目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我们这是西式的晚会，朋友见面，行一下西方社交场合的拥抱礼，很正常嘛。” 姚衣：“呵呵。” 你当我是傻子？ 他隐约能猜到梁田田的目的，只不过懒得揭破。 这也是他不爱与演艺圈里人打交道的原因，容易惹得无事一身骚。 不过他本就欠着梁田田的人情，就当是还她的人情了罢，两不相欠，挺好。 当然，在尚京这一亩三分地，姚衣不认为自己需要怕谁，忌惮谁。 梁田田也是个聪明人，她既然找上自己，应该就能知道，自己能镇得住场子。 姚衣淡淡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梁田田嘴角弯起，只如月牙生辉，与姚衣心领神会的对视一眼，轻声道：“谢谢。” “对了，还有个事，我要知会你一下。” 梁田田投桃报李，倒是告诉了姚衣一个有趣的消息。 找房网因为付款爽快的关系，居然莫名其妙的搞到了一张邀请函。 那毕竟是一千四百多万的大单呢。 姚衣微微颔首，“我知道了，多谢。” 本来姚衣这次来晚会的目的只是为了在地产界的各位叔伯面前刷刷脸，如今看来，倒是要真正重视起来。 毕竟他们现在的定位，是一对旗鼓相当的好对手。 她低声道：“那个，还有个事，晚一点结束的时候，市委领导会亲自过来颁奖，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 我？ 姚衣哭笑不得的瞟她一眼。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和找房网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真要意气用事，那不还得是你的事？ 若是换个人，换个场合，遇到这种挡箭牌的情况，姚衣恐怕早已拂袖而去，懒得鸟你。 但姚衣今天是要还人情，却就照单全收了，“我肯定不会意气用事，不过梁小姐你懂的，恐怕我是要身不由己了。” 梁田田脸微红，“应该不会闹太过分吧。” “但愿如此了。” 姚衣耸耸肩，所以他轻易不爱欠人人情呢，人情债最难还。 梁田田又道：“对了，不要叫我梁小姐了，怪难听的。” ‘小姐’这个词现在已经专指某种不和谐的原始职业，听上去怪怪的。 “那……粱大主持？粱姐？” 姚衣有些拿不准梁田田的意思。 梁田田道：“别，我们平辈论交，叫我名字就行。” 姚衣点头，“好。对了，这次广告能够成功播出，真是帮了我们要家科技大忙，看哪天你和向经理有空，一起小聚吃个便饭。” “你还要请我吃饭？” 她有些意动，话里有话。 看着眼前平静如水的姚衣，梁田田想起那次和他同上电梯的默契。 这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比起身边那些讨厌的追求者来说，尤为难得。 对于梁田田来说，一个男人不讨厌已是难得，现在还有几分好感，真约出去吃饭也并不排斥。 姚衣点头，“事情一码归一码。我这个人，说了的事就一定要做，不然心里吊着不舒坦。一顿饭而已，吃不穷我。” 梁田田掩嘴笑道：“行，明后两天我们要出个现场，还要整理慈善晚会的后续工作，抽不出时间。那就定周末吧，周六周日都行。” 姚衣稳稳颔首：“好，一会我订好餐厅发消息给你。” 旁边一直在偷听天书的李鸣终于有点能听懂的内容了，激动不已，姚衣你牛啊，约妹子这么自然的吗？不行，这事儿怎么能少了我？ 他嘿嘿干笑道：“其实我周六周日也有空的，那个，不介意的话，不如一起吃个饭？” 梁田田抬眼望了李鸣一眼，恢复了冰雪女神的模样，淡淡道：“你朋友？” “发小！发小！” 不等姚衣开口，李鸣立刻抢着说道：“梁田田你别看我姚哥现在人五人六好像很镇定，其实他小时候特别多愁善感，一见到蛇就吓得瑟瑟发抖……” “哦，是吗？” 梁田田捂着嘴，笑着望了姚衣一眼。 姚衣又好笑又好气，李鸣这货就这样。 自己不理睬梁田田的时候呢，他在后面推屁股。 现在自己和人约饭了呢，他就开始扯后腿。 这种人就叫损友，焉儿坏。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李鸣家里的身家虽不及姚衣，但几十个亿总有，却就改不了这德性，活跃，欢实。 好在他本来就对梁田田没什么意思，有了李鸣这个活宝，周末的聚餐倒也没有那么尴尬。 姚衣笑道：“他叫李鸣，确实是我发小，如果不介意的话，周末一起吃个饭？大家都是年轻人，认识一下也没有什么坏处。” 梁田田眉头微蹙，李鸣的行为和气质，和她与姚衣完全不同，看样子就很不成熟，倒像是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不过请客的不是她，她也没有反对的权利，只是点头不说话。 她就是有点好奇，以姚衣的性格，不像是会和这种“小屁孩”深交才对，都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投缘了。 好兄弟，讲义气啊！蹭饭成功，李鸣直乐呵，连忙道：“周末的聚餐交给我了，要不然提香庄园怎么样？那儿的牛排不错的，梁田田你喜欢吃牛排么……” 三人又聊一阵，梁田田先暂时告罪去趟卫生间。 李鸣可算得空问姚衣，“刚才你们俩在打什么机锋和禅语呢，我怎么听不懂？” 姚衣笑而不语，只悄悄斜眼飘向远处，然后又收将回来，“佛曰，不可说。” 李鸣好痛苦，“别啊，讲一讲啊。” “等几分钟你就明白了。” 姚衣已经发现人群中有个不善的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这边，心想，等梁田田从厕所里回来之后，那人应该就快忍不住了吧。 果不其然，梁田田回来之后，李鸣又问她要不要开车来接。 梁田田还未回答，旁边一直在凝神关注的薛少游终于逮住了一个机会，插嘴道：“田田，你们在聊什么呢？这几位是？” 姚衣与梁田田对视一眼，从她目光里读出肯定的韵味，就知道正主来了。 他不动声色的点头，梁田田心下大定。 姚衣给了承诺，这事他接了。 梁田田皱眉淡然道：“薛少游，我说过不要叫我的名字，我们的关系还没那么近。” “还有，我的朋友是谁，不用你管，也不用向你介绍，麻烦你让开一些，我们还有事要聊。” 薛少游嘴角一抽，强自镇定道：“梁田田，我叫你的全名梁田田总行了吧。咱们认识那么久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位老师朋友啊？” 他向姚衣伸出了手：“姚老师，我叫薛少游，幸会幸会。周末的聚会我替田田答应了，我们几个年轻人一起聚一聚，挺好的。” 梁田田脸色一黑，她真低估了薛少游这人的脸皮。 她冷声道：“薛少游，我和你非亲非故，我的事轮得到你替我做主？以前的事情我可以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不追究，从现在起你再胡说八道，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薛少游脸色变了变，没想到今天梁田田真打算撕破脸与自己完全摊牌。 他又怒又怕，强行用镇定的语气说道：“你刚才也赞同了姚老师说的，大家都是年轻人，认识一下也没有什么坏处。是吧姚老师？” 姚衣默不作声，心里却是觉得这挺逗。 梁田田也真倒霉，居然有个这么活宝的追求者。 怪不得她一直是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雪女神范。 遇到薛少游这么死皮赖脸的人，你也会变得很冷漠。 她刚才也给了提示，这薛少游应该有个好爹，所以她虽然烦，但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姚哥，你看？” 李鸣跃跃欲试，一直在给姚衣打眼色。 李鸣也听懂了梁田田的潜台词，一个靠父亲的二代。只是不知道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 不过这些对于李鸣来说，都无所谓。 不管是官二代圈子还是富二代圈子，李鸣的身份都算得上是最顶尖的那一拨。 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规则，也有自己的范围。 对方既没认出自己，更没认出姚哥，听口音又是尚京本地人，那肯定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边，姚衣将尚京市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过了一遍，没发现姓薛的有什么牛人，当下点头道：“你看着办吧。” 这就是带李鸣的好处了，他现在毕竟已经“四十岁”，实在拉不下脸和“小辈”拌嘴。 这种掉档次的事情，交给专业选手就好。 李鸣得令，胆子立刻就大了起来，他瞟一眼薛少游，摇头道：“薛少，提香庄园的牛排，我看你是吃不上了。明说，我们没请你，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薛少游一脸鄙夷，冷笑道：“提香庄园的牛排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也就你这样的人才觉得会吃不上。实话告诉你，提香庄园的经理和我关系相当好，我一个电话过去，他就能给我们全部安排好咯。” 李鸣笑道：“你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不信你打电话试试，肯定吃不上。” 薛少游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提香庄园是你家开的？” 姚衣和李鸣对视一眼，差点笑出声。 他还真说对了，提香庄园作为尚京市郊外出名的西式餐厅，还真是李家的产业之一。 姚衣有点不耐烦了，摆摆手，示意李鸣把活干漂亮点。 这边薛少游却被姚衣这拍苍蝇般的小动作彻底激怒，“姚老师，老师就好好做老师该有的样子，不要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这是我给你忠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梁田田在旁边怒道：“薛少游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怎么说服他给你做挡箭牌。我扪心自问，我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你就算实在看不上我，你也别拖人下水，不然到时候事情没那么好收场。姚老师，护花使者不是你这样当的，人贵有自知之明。如果你还想在尚京教书的话……” 姚衣突然别过脸看着他，“我和你很熟吗？谁让你和我说话了？滚。” 他语调清冷，眸子里更透着股发自肺腑的森冷与漠视。 薛少游语气为之一滞，被姚衣这样看着，竟有种下位者被上位者蔑视而心胆具寒之感。 他强行镇定，“你……” 姚衣再次打断他，“京口区教育局有个副处长姓薛，是你爸？” 薛少游张口老师闭口老师，还如果自己想在尚京教书的话就怎样怎样，姚衣想起这人来。 两年前姚衣上大学时候，有一份学籍证明文件被墨水花开，是这个薛科长跑前跑后，亲自帮他办的学籍证明及手续，十分的殷勤，所以他还有点印象。 在那年过年的时候姚母和某位领导聊天的时候提到了薛科长，姚母随口说了一句薛科长办事挺细心，无意中为薛科长背了一回书。 后来薛科长就成为了薛处长。 薛处长曾想上姚家来感谢一番，可姚家门槛实在太高，他进不来。 “是又怎么样，你以为认识我爸，我爸就会给你面子？” 薛少游背着手一声冷哼：“只要你还在尚京这一亩三分地教书，我有办法收拾你。” “住嘴。” 梁田田实在听不下去了，要不是她在教育频道呆的那段时间，薛少游的父亲薛处长曾经大力支持，帮过她不少，她早给薛少游两巴掌了。 平日里隔三差五的过来献殷勤，甚至干扰到了她的正常工作，她视而不见也就算了。 可今天实在是太丢人。 更何况，他这是在给他爸惹祸！ 可怜老薛兢兢业业一辈子，竟生了个这样的坑爹货。 “我为什么要住嘴？梁田田，你也别在我面前装高贵，当初你求着我爸做节目的时候，你怎么不高贵？现在红了之后，就想把我一脚踢开，门儿都没有。” 薛少游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说话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你以为你找个小白脸，我就会知难而退了？不，梁田田，我吃定你了！我把话放在这儿，以后这个姚老师的前途……嘿嘿……” “无耻，不要脸！” 梁田田横眉冷对，俏脸含煞，活生生的一个冰美人。 薛少游呵呵道：“对，我就是无耻，就是不要脸，为了追求你，我什么都不要了。” 五年，因为当初一个错误的轻佻，他卑躬屈膝了整整五年。 他早已变得偏执，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姚衣漠然看着这人，甚至觉得有点替他感到可悲。 姚衣甚至想起后世新闻里写的一类男人。 他们觉得自己的喜欢或者爱特别伟大，特别高贵。 一旦自己喜欢了谁，别人就必须接受。 这种人的性格从小就扭曲了。 他们喜欢的玩具就一定要得到，不管自己家里买不买得起，能不能承受。 哪怕让爸妈砸锅卖铁甚至卖肾，他们也会哭着闹着要。 他们觉得耍无赖就能得到一切想得到的。 他们觉得这个地球在围着自己转。 这个薛少游便是其中佼佼者。 李鸣忍不住吐槽道：“现在的官二代都是这个素质吗？还是我遇到的都是奇葩？” “教养问题而已，其实和身份无关。赵立秋书记的女儿赵幽羽，就不是这样。” 李鸣嘴角一抽。 大佬，你说的那个是尚京一把手的女儿，我连面都见不上几次。 见了人家也完全不鸟我，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我哪知道赵幽羽什么性子？ 不过李鸣这时候肯定不能拆台，他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对，大姐头性格那么好，她爸的官可比区区处长大多了。对了，赵叔叔是什么级？” 姚衣道：“高官。” 薛少游突然间就哑火了。 赵立秋这个名字他当然知道。 赵幽羽这个名字他以前没听说过，但现在知道了。 大姐头？ 听起来，这两人似乎和一把手的女儿很熟？ 姚衣没管薛少游心里在想什么，眼神在人群中扫射，很快找到了正在小心翼翼靠近姚起的薛处长。 “那还真是有些抱歉了，薛大少爷，你爸肯定得卖我个面子。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姚衣摸了摸鼻子，大步往那边走了过去。 他嘴里低声嘀咕着。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走两步，他又回头看向梁田田，给了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梁田田懂他意思。 “再次强调，这种事情，下不为例。” 他开始感到厌烦了。 第218章 自古红颜多麻烦（7300字单更） “爸，你别动手，我耳朵疼……” 薛少游一脸慌乱的想要逃跑，薛处长一把凝住了他的耳朵，转头对梁田田苦笑道：“田田，以前都是这傻小子不懂事，还请你看在我的份上多担待一些。以后你前途无量，我保证，他再也不会来骚扰你。一定！” 说罢，他又深深的看一眼在旁边抄着手，面带微笑的姚衣，轻轻颔首，目光中闪过一道恐惧与慌乱。 还有丝祈求。 直到姚衣轻轻点头，他才终于长舒口气。 旋即，不理众人的惊讶的眼神，薛处长拧着薛少游径自离开。 两人离开了众人视线后，薛处长松开了手，面色冷然道：“少游，听爸一句劝，你想追谁都可以。不过从今天起，梁田田你要敬而远之，千万别再去纠缠。” 他想了想，重复道：“不，不仅是纠缠，最好连面都不要再见了。你现在就将梁田田的联系方式删掉，以后电视台你也少来，回头我给你重新安排个职务，去对接新华书店吧。” 他语气里带着三分失落，四分庆幸，两分无奈，一分不甘。 但他又能怎样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事情归根结底还是自家儿子不争气，既没能力也没眼力，还当众威胁旁人。 幸好，他威胁到的是姚衣，而不是一个真正的教师。 如若不然，事情真要被捅出去，自己这处长怕是当到头了。 这种事，根本不需要什么大人物出手，只要下面的人跟着捅，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就全完了。 薛少游一脸惨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辩驳道：“爸，你以前不是还鼓励我去追梁田田的吗？怎么现在又改口了？我在她身上下了那么大的功夫，我不想功亏一篑。” “我知道，我都知道。梁田田是个好女孩，绝对配得上你。我也知道你的确很喜欢她，你都魔障了。但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啊。” 薛处长的脸色浮现一丝苦笑，摇头道：“你还记得两年前我提副处长的事吗？” “记得啊，不是说当时有贵人相助么？” 薛少游终究不是个笨蛋，想到薛处长晋升的始末，不由脸色难看起来，艰难道：“难道当年的那位贵人，和那个姚老师有关系？” 他隐约记得，当年自家父亲的贵人好像和尚京姚家沾边，现在‘姚老师’也姓姚，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薛处长叹息道：“岂止是有关系，当年是我亲自重审姚衣的学籍资料，一项一项核对盖章，替他送到学校里去的。” 顿了顿，他轻声道：“你口中的姚老师叫姚衣，是姚起的儿子。姚起一儿一女，将来，他板上钉钉是姚氏的继承人。” “什么？”薛少游瞪大了双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姚起的儿子？ 尚京姚氏继承人？ 薛处长叹息道：“梁田田这回可真是一步登天，要是她将来真能嫁入姚家，身份自然贵不可言。哪怕她不嫁，姚衣只是和她玩玩，我也惹不起！你更惹不起！你可千万别犯浑，要是真惹得姚衣恼怒，我可就真的完了。我一完，那我们家也就没什么指望。” “这……这不还有我吗？” 薛少游依然不甘心，紧咬牙关，嘴唇哆嗦。 薛处长怒其不争的瞥他一眼，重重说道：“为官之道，首重审时度势。你连这点都看不清楚，还能指望你？从小到大，我们对你的保护太过了，让你养成个目中无人的性子。你自己想想，你刚才那模样算个什么样子？别说我就是个区区处长，就算我是局长厅长，真能在尚京一手遮天？” 薛少游哑然，“我……我……” “我什么我，就你这点档次与城府，没我护着你，你在官场根本没指望！你还不明白吗？别人把我都撸下去了，还能放过你？你顶得住明枪暗箭？就你今天这当众威胁别人，动辄说别人小白脸的话，都会成为你一辈子的污点！” “这……爸……” 薛少游顿时泄了气，他虽然有些蛮横痴情，尚京姚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心中自然有数。 和姚衣抢女人这事儿只要传出去，他明天就可以卷铺盖离开尚京城。 只是想到自己五年的青春和花费的人力财力精力，他心中还是觉得堵得慌。 我好恨，为什么这事儿会落在我的头上？ 看到薛少游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薛处长也只能再次叹息。 “爸，我先回家，你去参会吧。” 过了好一阵，薛少游终于想明白了，胳膊拧不过大腿。 不管怎么说，父亲将自己拖走，也算是给了姚衣面子，应该不至于还有瓜葛。 不过梁田田，你以为我会这么放过你吗？ 我拿姚衣没办法，我还不能把你的名声弄坏么？ 我五年的青春，你必须得赔给我！ …… “谢谢。” 被薛处长称赞了一声‘前途无量’后，梁田田心中有些不喜，看姚衣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和无奈。 好像这次“借刀杀人”，真把自己给借进去了？ 姚衣无视梁田田的眼神，再次强调：“不客气，我再说一次……” 梁田田挑眉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是吧？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和我爸一样啰嗦？” 姚衣笑而不语，因为我和你爸的年纪真的差不了几岁。 旁边李鸣连忙道：“你不知道，我们姚哥小时候就是个碎嘴……有多碎呢……” 李鸣和梁田田你一句我一句聊得起劲，不过话题老是往姚衣身上带，让姚衣有些不适应。 他刚想制止李鸣胡说八道，红毯另一边走来的人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青色的贴身晚礼服勾勒出高挑迷人的身段，配上她娴静端庄的脸蛋，瞬间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江静姝。 她的礼服比梁田田保守得多，没那么艳光四射，但却别有一番韵味。 在江静姝的身边，陈平一身西装人模狗样，显然两人是一起来的。 不过这两人没什么互动，江静姝只微微皱眉，仿佛有些心事。 陈平则时不时将眼神飘到旁边江静姝身上，若有所思。 姚衣看到了江静姝，江静姝自然也看到了姚衣。 距两人上次见面，又有一月过去，江静姝时不时从谷传经口中听到关于姚衣的消息，加上要家网和找房网的广告战事件，姚衣的形象一点一点在江静姝的心底建立。 和陈平依靠父辈余荫不同，姚衣的每一步都放在所有人的视野下，扎扎实实的走出来。 从编写《单词机关枪》，形成小规模的口碑发酵，到热卖几十万册，被评为年度最佳教科书，上电视节目推广，最后变成教育界的新星。 姚衣展示了身为顶级富二代的素质、能力甚至是影响力。 现在姚衣不留余力的推行着要家网，对于这个新生的公司，尚京的富二代圈子里也都极为关注。 一本书就能引起如此轰动，那么一个姚衣全力投资推进的公司，会有怎么样的效果？ 结果很快出现，找房网作为唯一的苦主，投入重金在广告界宣布对所有的本地互联网房地产企业进行封杀。 姚衣沉着应战，以传单加激活码的手段破局后，再投入大量资金投资电视广告杀出了一条血路。 顺便逼着找房网也一起进入电视广告领域和要家网相爱相杀，将要家网的广告价值推倒了最高峰。 几个月前，要家网是个名不经传的地方小企业，在尚京十几家互联网房地产企业里都未必能排的上号，更何况放眼全国。 但在姚衣的操作下，如今要家网已成为了找房网的头号敌人，网络上的舆论不断发酵，再配合姚衣前期教育新星的身份，更有推波助澜的价值。 从一无所有到名满尚京，姚衣将营销学的精髓发挥的淋漓精致。 尚京很多富一代都拿姚衣的事迹给自家孩子做教材，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将目光投向了姚衣。 姚起他们是干不过了，不过姚衣想成为姚起的接班人，父子两代都向成为尚京的商界传奇，却没那么容易。 就拿陈平来说，他父亲陈霖白手起家，创办的盛发集团经过二十年的经营，资产超过百亿，虽然比起姚氏集团差上一筹，却也是尚京有数的房地产企业。 陈平自己也开了一家地产公司，并且在家族的帮助下，拿到了一块位置不错的地，几个月忙下来，才拿到了房屋预售的资格，准备下半年开始起盘建房。 2010年的房地产进入了第二波持续上扬期，天京、沪州、粤州、深川的平均房价第一次突破两万。 尚京作为天京门户，虽不及四个天顶星，但放眼全国也算第一集团军之一。 陈平的地在拿到规划后，整个楼盘共预计出售四千套房子，每套房子按一百平方米均价一万二计算，总售价差不多在四十八亿左右。 除掉拿地成本的30%，其他成本8%，建安成本40%，税费10%，陈平这块楼盘的利润大约在12%左右，差不多是五亿。 从拿地投资到最终卖完回收资金，周期大约是十八个月，换言之，一年半的时间，陈平就能白赚五个亿。 一众朋友之间，陈平的地位日益提升，话语权也逐渐增强，隐约有点儿圈子头的意思。 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他如此能干，赚了那么多钱，陈霖和其他的长辈却一直关注着姚衣，并且叫陈平好好看好好学。 学什么？ 一本破书，一个烂网站，论推广，几千万砸下来不比什么强？ 他冥思苦想，没想到和姚衣的区别，倒是被他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姚氏分公司的江静姝，听说是姚起为姚衣选定的儿媳妇，两家之间颇有撮合的意思。 如果我能将她从姚衣的手里夺过来，是不是就能证明，我比姚衣强？ 他也算个胆大的，多次利用工作机会接近江静姝，并且千方百计将江静姝请到慈善晚会来。 因为眼线告诉他，今晚姚衣也会在这里。 他想挖姚衣的墙角试试，虽然他并不喜欢江静姝。 事实上，江静姝一开始根本没打算来这场合，所以并未搭理陈平的邀约。 但她又莫名其妙接到父亲电话通知，让她好好拾掇打扮一下，必须来。 原因很简单，江父才收到消息，姚衣也会来。 他要江静姝和姚衣在晚会上多接触一下，别老那么端着捏着。 父母之约，无可奈何，她就是这样温婉着逆来顺受的性子。 于是她硬着头皮来了，结果又在门口撞见陈平。 陈平还以为是他的邀约起了作用，江静姝有些尴尬，解释也不对，不解释也不对。 陈平哪知道江静姝心里的小九九，只正得意自己算盘得逞。 果然，这才来没多久，机会就来了。 陈平见江静姝和姚衣隔空打招呼，大有迈步过去的意思，立刻笑道：“姚衣可能并不想你过去。” “嗯？”江静姝停住了脚步，她也看到了站在姚衣身边，正捂嘴轻笑的梁田田。 “虽然不知道姚衣有什么好，不过我劝你现在不要过去，免得姚衣将来记恨你。” 陈平一脸遗憾，耸肩道：“梁田田是尚京家喻户晓的明星，人也长得漂亮，据说马上要进入台里的领导层，前途一片光明。” “是吗？” 江静姝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仿佛说的和她没有关系。 陈平继续道：“姚衣从小就是我们这帮人里最骄傲的那个，喜欢他的女孩儿可多了，为他要死要活要生孩的都有好几个。” 他叹了口气：“你得看开点，想想好的地方，至少姚叔很喜欢你。” 江静姝再次哦了一身，转头对陈平开了口：“你想说什么？” 她心思聪颖，虽不喜欢和陈平多话，可关系到她名誉的事情却不含糊。 陈平再次耸肩：“我想说，姚叔拿你当儿媳妇，可姚衣却未见得拿你当老婆。” “你胡说什么。” 江静姝难得红了一回脸，不知道是因为儿媳妇红的，还是因为老婆红的。 “嘿，是我多嘴了，不过我也是为你好。” 陈平连忙做出诚恳道歉的样子，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江静姝，咬牙切齿道：“我承认我很多地方可能不如姚衣，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我比他要强得多。” “那就是我对你的感情。” 江静姝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了和陈平的距离，颇为玩味的打量他小片刻，意味深长道：“陈平，你当我是白痴？我看起来有那么蠢？” “嘿，你不用急着和我撇开关系。” 陈平恢复了平静，淡笑道：“你听从家里安排呆在姚氏，想要培养和姚衣的感情。可惜啊，姚衣现在每天心心念念的就是创业，对儿女私情没什么感觉。” “而且你知道姚衣身边的员工都是什么人嘛？好几个大美女，其中一个就是要家网广告的女主角。现在他身边还有梁田田，你觉得你有机会么？” “在你人生最美好的年纪，你一不选择热爱的事情去做，二不寻找喜欢的人去爱，就这么软弱的听从父母的安排，在姚氏企业里蹉跎岁月，你真的会快乐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软弱？你生下来难道就是为了嫁给姚衣？不，你应该拒绝这门婚事，去享受自己的人生，你要为自己而活！” 陈平每说一句，江静姝脸上若有所思的神色就浓郁一分。 他心中大喜，以为终于被自己逮住了机会，撬开了美人的心锁。 趁热打铁，他准备再多加两把火，至少今天要在江静姝心中留下颗怀疑别人，也怀疑自己的种子。 “陈平，你唱戏呢？” 就在此时，姚衣突然出现在旁边，又不动声色的跨上一步，挤到两人中间，把江静姝拦在自己身后。 敢在我面前动我老婆，想找死么？ “呵呵，姚哥，好久不见。” 又被截胡了，陈平嘴角一抽，略感遗憾。 姚衣瞥他一眼，“我和你没什么好见的。” 陈平不以为忤，理了理西装，慢条斯理道：“姚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做生意嘛，开门就是客。怎么说我们业务上都会有关联，有事没事是该多亲近一下嘛。” “呸！” 李鸣一脸冷笑，握着拳头就准备上前锤陈平一顿。 李鸣虽然没事喜欢拱火，但大是大非上却拎得清。 整个圈子都知道江家和姚家的关系，更别说江静姝这个指定的准儿媳，陈平这么做简直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在李鸣扭曲的世界观里看来，如姚衣这样的人，在外面怎么玩都没关系，但总会有个人给姚衣镇宅，那这人就是嫂子。 别人想动嫂子，那就是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口花花两句都不行！ “场合不对，别冲动。” 姚衣抬手虚按，让李鸣别乱来。 若是以前，李鸣没那么听话，但奇妙的是，如今姚衣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小手势，李鸣竟立马冷静下来。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旁边的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的不对劲。 “姚哥说的对，不愧是能编教材的人，有学问啊。” 陈平理了理发型，笑吟吟道：“李鸣你就应该多读点书了，不要浪费时间每天搞什么游戏机了，要是真的混不下去，不如来我的公司，我给你开一百万一个月，怎么样？” 他在故意挑事。 “我尼玛！”李鸣眼睛瞬间就红了，要不是姚衣及时拉住了他，他非冲过去暴揍陈平一顿不可。 “听我的，回头我给你出气，保证你满意。” 姚衣低声给李鸣一个保证，然后抬头笑道：“陈平，你今天是不是非要被打一顿才走？要是对我有意见，那你就和我划下个道来。别使那些小孩儿手段，没意思。” “哦？姚哥你当真要揍我？我好怕哦，你要真有本事，我现在就站在这里让你揍，绝不还手。” 陈平摊开了手，一脸贱笑，语气刻薄道：“别人都说你有本事，我倒想看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满足你倒是显得我这个做哥哥的不仗义了。” 姚衣笑了笑，正要迈步，却被江静姝拖住了袖口。 他刚按住李鸣，是因为李鸣家里有些生意还得仰仗着陈家。 如果李鸣打了陈平，那李鸣家中少不得要在生意场上给陈家让步，会付出实质性的代价。 姚衣不想让李鸣给他家惹麻烦。 但姚衣本人的立场却又不同，他可以揍陈平，在房地产这个圈子里，陈平的父亲虽然对姚起有点阳奉阴违，但明面上却还是必须得以姚起这个尚京本土商圈领袖马首是瞻。 另外，姚衣揍人的理由也很充分。 你翘我准媳妇的墙角，还给我蹬鼻子上脸，我就算抽了你，也能算是替你爹教你做人。 “别。” 身后，江静姝干干净净的脸上，挂满了担心。 她死死拽着姚衣的衣角，绝不松手。 “放心，我不会动手的，我和你一样是有学问的人，忘记了？” 姚衣轻轻的拍了拍抓在袖口的柔荑，江静姝有些害羞的收回了手，嗯了一声。 陈平看的邪火直冒，他天天约江静姝，得到都是敷衍。 怎么姚衣没说几句你倒是娇羞起来了？ 你娇羞的点在哪里？ 你娇羞个毛线啊？ 陈平阴阳怪气道：“姚哥，你要是不来，我可就当你没胆了？” 姚衣也不多话，几步走到了陈平的面前。 陈平勉强站定，其实心里在打鼓，莫非姚衣真的敢在这里动手？ 那我等会可得鞠着点，别给他打到眼睛了。 坑人归坑人，自己可别搭太深进去。 两边的记者长枪短炮盯的严实，一旦动手，绝对是明天的新闻头条。 他早就安排好了几名记者混在队伍里，连标题都已经拟好。 震惊，慈善晚会名人寻衅滋事，尚京首富之子故意伤人！ 这消息一旦传出来，就算强如姚起，也是压不住的。 而且姚起还没办法压，一旦施压，很有可能会引起仇富反应，演化成更糟糕的后果。 姚衣，你不是有名声么？我再给你添一把火，让你名满天下，被万千人唾骂。 见陈平眼神不时往周围乱瞟，姚衣心下一动，脸色渐渐变冷。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试图利用江静姝激怒自己，然后派人拍照发动舆论将自己定罪。 如有不慎，就连姚起也会受到影响。 若是一般的小年轻，恐怕还真会遭了道。 可姚衣是谁，百亿企业的掌舵人，见识过太多的阴谋诡计。 陈平这点小聪明，他门儿清，根本看不上眼。 “打我啊，你敢吗？打我啊？姚哥你真的不是男人？不敢出手？” 姚衣略一分神，陈平就像是秋后的癞蛤蟆一样蹦跶起来。 你喜欢蹦跶是吧？我可就不客气了。 姚衣淡淡道：“你的楼盘开始出售了？” 陈平一愣：“你问这个干吗？不是要打人吗？你动手啊。” 姚衣笑道：“先说说话，再动手不迟。” 他自言自语道：“算算时间，四个月的时间，银行和施工队的手续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应该是开盘了。按照你们陈家的作风，预售折扣应该也已经做了。” 陈平不明白姚衣的意思，皱眉道：“怎么？你也想进军房地产？” 姚衣再开口道：“你的预售许可证办下来了么？” 陈平冷笑道：“要你管，难道你还想帮我跑手续？” 姚衣拍手道：“既然还没拿下预售许可证，你的售房就是违法的，违法你知道嘛？” 陈平再次发愣，目前无证预售基本上是所有房地产的营销模式，虽然有些违规打擦边球的味道，可是政府都是默许了的。 没有预售回收大量现金，一般的开发商根本无力支付后期的建设和拿地的余款，所以只要没有人举报，政府一般也不会干预。 不过姚衣是一般人吗？他是百亿房地产企业的掌舵人，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尚京房地产业没几个比他清楚。 姚衣继续道：“等一会，我和我父亲应该会和市委领导坐一桌，我专门帮你的房地产公司提一提预售证的问题，你觉得我该怎么说才好。” “不可能！你有什么资格上主宾席！以你爸的性子，不可能把你强推上去！” 姚衣笑了，“可不是我爸让我去的。尹副市长之前在一个会议上听尚京电视台欧台长汇报了要家科技，想亲自找我了解一下要家网这种新型互联网地产服务平台的前景和发展模式，仅此而已。你问我有什么资格？就凭我是尚京本土地产互联网领域的领头人！这就是我的资格！” “这……” “这什么这，你那楼盘的确能赚几个亿，挺了不起的样子。但我们玩的不是同一个模式，你明白吗？哪怕我现在一分钱不赚，我也是这个行业的领军人物。你……在地产业里还排不上号。同一块地给你建是建，给别人建也是建，你是随时可以被取代的那种，明白吗？” 陈平只觉得口干舌燥，脚下发软，要是真被姚衣捅了出去，他的房地产公司资金会被立刻冻结，所有的预订款也会退回，只要拖上几个月，他这楼盘就算烂了。 到那个时候，高达三十亿的成本被冻结不说，每月支付银行大量的利息和流水会拖垮他的公司，甚至他老爸陈霖的盛发集团都会被他拖累。 他吞了口唾沫，艰难开口道：“你这是破坏规矩！你这么做，你爸不会同意。” 姚衣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撩骚静姝，就不怕破坏我和我爸找你麻烦了？你这脑子是什么做的？到底是谁在坏规矩，你心里不明白吗？” “不过既然相识一场，我也不想把你往死路上逼。” “你现在跪下来，大喊三声我错了，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我给你十秒钟，你好好思考一下。” “十……” 陈平脸色苍白如雪，豆大的冷汗从他额头上滑落，整个人踉踉跄跄，再无原来的嚣张阔气。 他没想到姚衣会把一件“小事”弄得如此上纲上线，反倒叫他自己骑虎难下了。 第219章 前世因，今世无果（5600字第一更） ?每个行业都有潜规则，擦边球，甚至一些先斩后奏的默认区域。 捅行规这样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不过有的成功了，有的失败了。 成功的秘诀，一是对行业的了解，二是捅出去人的身份地位。 陈霖的盛发集团发展二十年，建设大小几十号楼盘，被人举报的次数高达上百次。 为此，陈霖支付了大量的律师公关费用，并且组建了专门的法务部门，应付自如。 那些举报的人一来对于房地产流程不熟悉，二来都是些身份一般的百姓，时间拖得久了，也都是赔钱了事。 陈平开启新公司，所有的人手都是从陈霖手下调派传过来的，无证预授的传统也是一脉相承。 他们倒不是不愿意去办证，更不是办不下来，而是多年的习惯，加上政府对于纳税大户和扶持放任，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哪怕区区几周的时间他们也不愿等，钱嘛，每个人都希望能早点落袋为安。 姚衣对房地产的套路熟得不能再熟，闭着眼都能默写，才几句话便将陈平的底牌诈出。陈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冒气，直冲脑门。 换了旁人如此威胁他，他只会哈哈一笑，任凭对方去举报。 有陈霖做后盾，他还真没拍过谁。 只是这次不同。 如果由姚衣来捅出这一刀，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他是姚衣，姚起的儿子。 陈家的势力和关系是不错，那也得看和谁比。 姚衣刚才说要和市委领导们坐在一桌，绝不是虚言。 过年的时候，他在姚氏庄园里见过市委赵书记，只不过他们小辈和赵书记不在一桌，就连敬酒都没有资格。 论起和赵书记的关系，陈家比起姚家，那就差得太远了。 想到可能出现的严重后果，陈平只觉得眼冒金星，全身冷汗直流，整个人像是站在悬崖边又踩在棉花上，有种随时升天的漂浮感。 “十，九，八……” 姚衣继续倒数，他铁了心，如果陈平真不愿意跪下道歉，他倒是不介意将陈平干掉。 一报他出言不逊的仇，二来干掉陈平可以重创陈霖的盛发集团，顺手将他们旗下的房产中介店接受也，可以扩大要家网的门店。 两家本就不对付，迟早终有一战。 与盛发集团相比，出身军旅的姚起在约束姚氏集团这方面就做得好多了。 早在新国条落地之前，姚氏集团就完善了这些合规运作，并不存在把柄。 更何况，这本就是地产行业新国条即将点燃的炸弹。 如果有好处，有必要，姚衣不介意来做这个引子，这也是父亲支持的行业整顿规则。 走一步，看十步，姚衣如来如此。 “七，六，五……” 陈平忽然一个哆嗦，咬牙道：“姚衣，你让我下跪，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你要是这次放我一马，我保证以后不会在找你和江静姝的麻烦。” 姚衣没理睬他的威胁，微微摇头：“四，三，二……” 陈平吓得魂飞天外，连忙道：“姚衣，你不是推广网站缺钱吗？我给钱，我给你注资，我给你房源，只要你肯答应放过我，我们可以好好谈！” 姚衣见他一副快要暴毙的模样，暗忖这人气量狭小，万一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陈霖那边发起疯来，自家老爷子也会被拖下水。 加上要家网处于发展的黄金时期，要是陈霖不轨一切的狙击自己，也是一件麻烦事。 他忍住干掉陈平的冲动，淡淡笑道：“你觉得我缺钱？” 陈平一愣，这才想起对方家产比自己多得多，不过见姚衣停止了数数，他精神一震，立刻道：“不管你提什么要求，咱们先谈着。” 姚衣盯了陈平好几秒钟，缓缓道：“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今天暂且放你一马。从此以后，你离江静姝远点，懂了吗？” “多谢姚哥大量，我以后一定离得远远的。” 陈平逃过一劫，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这才感受到全身湿漉漉的，那是他的汗水浸透了全身衣服，贴在他身上的恶心感觉。 他刚想撤退，姚衣冷笑道：“话还没说完呢，你想去哪？” 陈平转过身来，一脸慌张道：“你想出尔反尔？” “蠢货。”姚衣眯着眼睛，冷然道：“我说暂且放你一马，没说过原谅你。” “你现在自己扇自己三个巴掌，说三句姚哥我错了，然后滚蛋。” “你说什么？” 陈平脸色铁青，双拳握紧，扇自己巴掌比下跪轻一些，可同样具有相当的侮辱性。 平素姚衣并非如此得理不饶人的人，但这次陈平试图染指的是他的逆鳞，还安排记者试图伏击暗算自己，轻饶不得。 不然，往后别人见陈平与自己不了了之，动辄有样学样，那就没玩没了了。 杀鸡儆猴，杀的就是你这只鸡！ 陈平呼吸愈加粗重，他作茧自缚了。 现在周围的记者虎视眈眈，里面有些还会听自己安排，可还有些人没那么听话。 都知道姚衣和自己有了冲突，要是自己扇自己被人拍下来，那脸丢的可就大了。 姚衣见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由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考虑颜面问题。不过，你的面子是面子。我的面子也是面子。做事之前最好先想想代价，你做了初一，我如果不还你个十五，我的面子也没办法交代。算了，先搞垮你的公司来个杀鸡儆猴，免得将来还有不开眼的撞我手里。是你先挑起纠纷，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姚衣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身后的陈平哪敢让他离开，立刻小跑几步，拦在了他的面前。 他怎能听不懂姚衣的话。 他终于幡然醒悟，这次自己的确犯大错了。 他只是没料到姚衣会对江静姝的事如此在乎。 那么，自己犯的就是圈内最不能轻易碰触的大忌。 这次欠考虑了。 陈平低着头哀求道：“姚哥，你放过我这一次，真的，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弟，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 姚衣平静道：“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以为仗着家里的关系拿了块地，开了个公司赚钱就小看社会，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免得你将来被别人弄死还不知道为什么。” “姚哥，姚哥……” 陈平急的直跳，苦苦哀求，整个场面看上去十分滑稽。 陈平的长辈终于看到了自家后辈的狼狈。 陈霖大步走了过来。 “陈平，怎么回事？” 陈霖的声音浑厚干燥，如同北方的沙尘暴一般，气势非凡，极有辨识度。 他喝住陈平，转眼落在了姚衣的身上，点头道：“姚衣也在啊？” 姚衣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爸，爸，姚衣要搞我……” 陈平哆哆嗦嗦的将姚衣的打算告诉了陈霖。 陈霖见儿子吓得脸色发白，不满道：“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遇到点小事就怕成这样，将来如何能管理好公司？” 他拉着陈平准备离开，竟是根本不打算和姚衣打招呼。 在陈霖看来，小孩子的玩笑开的太过，他不追究都算给姚衣面子了。 陈霖对姚起还有三分惧意，可姚衣不过是一阶后辈，就算做出了些成绩，也是小打小闹，根本上不得台面。 至于姚衣的威胁，他并不当一回事，他会去找姚起聊聊，让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 姚衣平静道：“陈伯伯，事情都没说清楚就要走？” 陈霖回头，老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小姚啊，我和你爸几十年的交情了，什么事不是商量着就办了，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不怪你。” 他笑的皱纹绽开，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不过有些规矩，你应该心怀畏惧，不要轻易触碰别人的底线，不然容易伤到自己，明白吗？” 姚衣看在眼里，心道怪不得陈霖的生意做来做去还是这个规模，这待人处事的手段加实在惊悚的长相，难登大雅之堂。 姚衣笑道：“陈伯伯说的是，规矩这种事情，不管谁都应该遵守。江静姝的身份伯伯你也是知道的，我爸和江叔叔的想法想必伯伯你也清楚。” “我就想问一句，陈平撩拨江静姝，又造谣中伤我这件事，陈伯伯知道吗？又或者说，这是陈伯伯你的授意？” “还有这事？” 陈霖看了陈平一眼，从陈平的表情得到了答案。 自家儿子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明显就是做了。 不过现在不能让姚衣抓住把柄，陈霖眼神暗示，陈平立刻心领神会。 陈平干咳一声，连忙道：“爸，我是被冤枉的，我不过是和江静姝说了几句笑话……” 江静姝上前一步，平静道：“陈平，你不是说，你对我的感情怎样怎样吗？怎么，这就成笑话了？” “我……这个……我开个玩笑而已。” 公司和江静姝之间，陈平当然选择公司，他对江静姝本来就没有感情。 什么追求江静姝，根本就是为了下姚衣的面子，给姚衣添堵。 江静姝虽然内敛温婉，但本就知道他这点可笑的花花肠子，现在却是要痛打落水狗了。 “哦……” 江静姝做恍然大悟状，拉长语音。 然后她点点头，继续道：“既然你欺骗我的感情，我会让我爸审核你公司的预售资质，然后，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也能帮预购用户打打官司。”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表情都变得十分精彩。 只有姚衣心知肚明，别看她平时柔柔弱弱好欺负的样子，一旦下定了决心去做某件事情，便有极强的勇气和毅力。 现在她这样做，并非代表她就真认定了姚衣不可。 只不过，在她自己产生别的念头之前，她并不介意听从父辈的安排而已。 但陈平画蛇添足的举动，反而将她激怒了。 她并不是个人见人欺的软柿子，没那么好拿捏。 前一世姚衣在外彩旗飘飘，江静姝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未必。 可她从未提起过半点，甚至连多余的问话都没有。 只不过她心里明白，无论姚衣在外面怎样，家境达到姚衣与她这个程度，不可能轻易动摇根本。 她不会去揭穿那层窗户纸，平白给自己添堵而已。 更何况，事情走到那个局面，她自己也有一定的原因。 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机缘巧合，也有很多事无可奈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得清楚。 姚衣对她有感情，但她身上有个天生的缺陷，却又不是感情可以抹平的问题。 姚衣他轻易不愿去揭开，但却又不能无视。 如今的她却看不到将来，只想顺着自己的内心惩戒一番陈平而已。 姚衣见状，却是感慨万千。 他重生归来，论到最愧疚最对不起的人，非江静姝莫属。 江静姝的父亲江瑞是国际知名大状，手下团队无数，精通各国法律，身份超然。 江瑞是被姚起看中的亲家，能是普通人吗？ 一旦江瑞接了这官司，陈平公司即便不垮，也得脱层皮。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 那些业主即使本来不想告，但只要有足够的好处，他们会动心。 姚衣越看江静姝越觉得有趣。 江静姝以感情欺骗的借口介入，比他这种未成名的男女朋友关系来的更为直接有效。 江瑞知道了陈平想要欺骗江静姝的感情，弄死陈平顺理成章，谁都不能说没道理。 此时陈霖的表情比陈平更精彩，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江静姝会来这么一招。 想到自家集团的法务部门负责人正是江瑞的学生之一，曾经帮自己处理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就觉得背后一阵凉意袭来。 万一江瑞从中挖出什么东西来，整个盛发集团都会受到影响，甚至陷入风险之中。 商场如战场，只要一有风吹草动，落井下石的人不请自来。 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陈霖做梦也没想到，盛发集团近几年最大的危机，竟然是来自眼前这个柔柔弱弱，安安静静的江静姝。 陈霖脑子里转过极多的信息，勉强干笑道：“静姝侄女说笑了，陈平不过是胡说八道几句，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江静姝摇头道：“陈伯伯，我受到了很大的伤害。除非陈平自己扇自己三个巴掌，说三句我错了，我才能原谅他。” 陈平一听立刻就炸毛了，他叫道：“凭什么啊？姚衣不要你管我什么事？我不过是看你可怜来安慰你几句，我错哪儿了？” “闭嘴。” 啪！ 陈霖动作干脆利落，抬手给了陈平一巴掌，打的陈平眼冒金星。 不一会儿脸上就浮现出了红色的手印，看起来是肿了。 旁边的记者早就埋伏多时，顿时闪光灯四起，噼里啪啦拍的好不热闹。 陈霖就当没看见，笑道：“侄女消消气，你要是嫌不够，我再给这混小子一巴掌。” 姚衣笑道：“一巴掌也够了，陈伯伯大义灭亲，一巴掌抵得上别人十巴掌，佩服佩服。” 陈霖脸皮发热，只当没听见姚衣的话，一拉被打的晕头转向的陈平，喝道：“还不赶紧给别人道歉。” 陈平捂着脸，明白了什么叫做木已成舟，什么叫做大势不可违。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说了两句我错了对不起后，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如同被阉割过的牲口。 “既然都是误会，解开就好了。你们慢慢玩，我再教训一下这浑小子。” 陈霖脸上笑眯眯，眼底却流露出冰冷的恨意，拉着陈平快速离开。 “陈伯伯慢走，走路小心，别摔着了。” 姚衣大声挥手，陈霖的身影明显一顿，然后加速走开。 “嘻。” 江静姝看在眼里，不由笑出声来，小声道：“你还真坏啊。” “我哪儿坏了？” 江静姝一脸娇羞的模样让姚衣心中一动，前世多少次江静姝被他哄骗的时候，都是这个模样。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爽！” 李鸣实在受不了这气氛，主动给姚衣竖了一个大拇指，表示对陈平吃瘪的赞扬。 他一脸淫荡笑容：“你们肯定有话要说，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说罢，他主动撤退，留下了姚衣和江静姝两人。 至于梁田田，作为今天东道主尚京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之一，早已悄然离去。 当然，她也是有意为之。 今天她借了姚衣这把刀，直觉告诉她，自己现在最好别和江静姝照面，不然解释不清。 见姚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江静姝更感羞涩，她细声道：“如此一来，我们可把陈伯伯得罪惨了，你说他会不会去告我们的状？” 姚衣笑道：“陈伯伯心眼是小了点，可是他怕死啊，不管是你爸还是我爸他都得罪不起，而且这件事丢人的是他儿子陈平，所以他应该不敢去告状。” 江静姝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那就好，我爸知道了肯定会责备我欺负人。” “欺负人？你还能欺负人，不被欺负就不错了。” 姚衣笑了笑，这世界上没人比他更了解江静姝的性格，善良纯洁，外柔内刚，娶回家去绝对是个合格的好妻子。 姚衣对江静姝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习惯性的将江静姝当做自己的妻子，可另一方面，他清楚的告诉自己，这一世江静姝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她不必像上一世一样，被作为联姻的工具，悲惨的守在自己的身边，一辈子不自由不幸福。 她该是个自由自在的大好活人，不该是工具。 他笑道：“其实抛开陈平的目的，他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江静姝你太逆来顺受了，除了接受别人的安排之外，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成为什么样的人？” 江静姝想很久，笑着回答：“结婚生子，然后相夫教子。” 姚衣嘴角一抽，无奈道：“你不是过两个月就要去哥大读mba吗？你可以在读书的时候好好想一想，同时也出去走走看看，也许你喜欢的人就在那等着你。” 江静姝皱起好看的眉头，轻声道：“这两者不冲突啊。” 姚衣哑然，“呃……” 他真想说，老夫何德何能有你如此偏爱。 但现在两人还八字没一撇呢，他实在没那么大脸这时候讲这种话。 江静姝如今在姚氏上班，大约一半是因着他的缘故。 另一半嘛，以江静姝所学专业，选择姚氏这个平台本来就无可厚非。 抛开别的目的不谈，姚氏本也需要人才，江静姝当仁不让。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拿到哥大offer的？这件事我爸都不知道呢。 姚衣睁眼，一脸神棍味道：“我要是告诉你，我会算命，你相信吗？” 江静姝笑道：“我信，你是不是连我的生辰八字也算过了？怎么样，我们合吗？” 姚衣顿时觉得衬衫贴在背后，湿漉漉的十分难受。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撩人不能这么直接好不好！ 真让人头大。 第220章 凡事有度，张弛之道（6300字） 因为陈平这段小插曲的打扰，姚衣都没能在各位叔伯前多刷几次脸，晚会就差不多要开始了。 姚衣和江静姝不再耽搁，随着人流和红毯的方向缓步向第二演播大厅走去。 大厅门口，几位身穿旗袍的礼仪小姐正在带路，看到姚衣顿时眼睛一亮。 姚老师的名气在电视台内部挺高的，尤其当知道姚衣是姚氏集团的继承人后，很多自诩条件不差的女孩子都动起了歪心思。 两名礼仪小姐争先恐后的来到了姚衣的身旁，露出笑脸，想要替姚衣带位置。 一名下巴尖尖的女孩眼里都是热情，抢先道：“姚总，您的邀请函是几号桌？” “几号桌？” 姚衣望着已经入席的姚起，用手虚指。 另一名圆脸女孩笑道：“3号桌？我马上带您过去！” 江静姝看在眼里，笑而不语，这几名女孩炙热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姚衣淡淡拒绝了所有女孩，对着江静姝做了个请的姿态：“走吧” 江静姝感受到周围女孩明显失望的眼神，轻笑道：“你可伤到她们的心了。” “伤心？伤什么心？” 姚衣一头雾水，顺着江静姝看去，不由一乐，摇头道：“我也是为了她们好，绝了她们钓金龟婿的心思，免得她们蹉跎人生被陈平之流始乱终弃。” 江静姝板起了脸：“哦？那我呢？我也是来钓金龟婿的吗？” 姚衣淡淡道：“你和她们不一样。” “有什么区别？” “反正就是不一样，别问，问就是不一样。” “你很诚实。”江静姝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偷偷笑了。 “诚实是美德。” 姚衣在3号桌坐下，坐在姚起的旁边。 江静姝向姚起问好：“姚总。” 姚起一脸慈祥:“公司以外，叫我姚伯伯吧，坐吧。” 几个月的观察下来，姚起对江静姝的情况已经基本了解。 江静姝出身书香门第，气质绝佳高雅，待人彬彬有礼，做事有条不紊，并且能够举一反三，很快就适应了姚氏集团的工作节奏。 就连严文相这样挑剔的人，对江静姝也是极为欣赏，前后说了不少赞叹的话。 江静姝坐姿端庄大气，上身挺直如刀，脸上淡淡的笑容恰到好处，犹如空谷幽兰盛放，让人不由侧目。 姚起越看越满意，含笑道：“陈平的事情伯伯我都知道了，他以后再敢胡闹，伯伯就打断他两条腿，让他爬出尚京。” 姚衣一面喝茶，一面吐槽道：“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暴力不可取。” 姚起佯怒道：“臭小子，就知道拆你爸的台，信不信我马上撤资，让你要家网吃空气去？” 姚衣苦笑道：“今晚尹副市长还要听我汇报要家网的情况呢，爸你真要是撤资了，你让我拿什么给领导汇报？世上只有儿子坑爹的，可从没听过爹坑儿子的，爸你可要三思啊！” 姚起心中高兴，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问道：“尹副市长都知道了？谁帮你背的书？” “听人说是欧台长，不过具体的也没人告诉我。” 事情关系到梁田田的电话，姚衣不愿意在江静姝面前多谈，免得无事生非，转移话题道：“在和欧台长谈广告合同的时候我就有感觉，他是不是认识爸？不然没理由给我搞那么久的分期付款。” 姚起淡淡道：“欧长青倒是个做事的，以前和他们总局领导吃饭的时候见过一次，三十出头就是尚京电视台台长，只是这些年一直没有什么耀眼的政绩。” “他既然看中了你，你不妨和他多接触。” “做生意虽不能和政府部门太过亲密，可是适当的合作和协调还是要保持的，中间的度必须拿捏好。多一分则同害，少一分则无情。” “尹如松这人是个激进派，最近两年一直在推传统产业转型的工作模式，你得想想如何汇报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姚起不留余力的将自己的经验和情报告诉了姚衣。 江静姝在一旁默然不语，她家是律师世家，父亲江瑞书房里有一副大大的字画，上面写着‘沉默是金’四个大字。 能够当一个不泄密的好听众，是成为领导心腹的必要条件之一。 更是嫁入豪门的生存法则。 与普通的家庭教育截然不同，虽然江瑞并未刻意引导，但江静姝的母亲却出身大户。 江母在江静姝的教育上，完全复刻了她自己当初曾经历过的一切。 父母的教育对孩子性格养成至少能起到百分之五十的作用，江静姝虽然有些自己的想法，但思维模式却依然不知不觉的提前落入了大户主母的心态。 这让她感到无奈、困顿，但内心却又并不下意识的抵触。 人总是喜欢模仿，她也希望自己能和母亲一样，成为一名端庄贤惠的女人。 这是潜意识里的执念，无所谓对错。 姚起和姚衣聊了十几分钟。 姚起的眼睛越来越亮，看姚衣的眼神那真是老怀安慰。 自家的儿子才出去混了几天，怎么就好像忽然长大成熟了，想事情方方面面也变得周到了。 思维细腻程度和自己这种几十年的老江湖都差不多。 姚起想到自己很多道理都是四十岁才懂，一摸下巴，感觉此事绝不简单。 莫非我儿子当真是个天才？ 姚衣适时的举起了酒杯：“多谢老爸指点，让我的汇报更完整更有信心。” “静姝，我们一起祝姚衣旗开得胜。” 姚起招呼江静姝一起举杯，和姚衣喝了一口。 严文相快步走来，坐到了姚起身边，低声道：“陈霖来了，坐在二十五桌。” 姚起淡淡道：“二十五桌？我记得年前的晚会他还是坐十九桌的，倒是越混越回去了。” 这种官方晚会，特别是由官方主办的晚会座次，继承了体制内的严谨规矩，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 一号桌是留给大领导的，不管领导是否出席这张桌子都会空出来，以示对领导的尊敬。 二号桌一般是留给举办单位的，这次的三家主办方是尚京民政厅、尚京电视台、尚京日报传媒集团，作为主人，自然是要坐在前头，靠近领导。 三号桌则是留给贵宾中的贵宾，姚起自十五年前宣布成立公司集团化后，集团资产猛涨到百亿，从此就霸占了三号桌长达十五年。 四、五、六号桌的贵宾分量仅次于三号桌，年年都在变化。 今天晚上这几张桌子的名牌有：尚京能源公司、尚京智能港口有限公司、尚京同程海运有限公司、尚京有色集团。 每一个都是来势汹汹，身名显赫，资产雄厚。 尤其是有色集团和海运有限公司，其实是两家国企的子公司，论资排辈绝对在姚氏集团之上。 只是国企向来低调，不愿意和当地龙头企业争夺虚名，这也是官场的一种潜规则。 陈霖的盛发集团能够位列二十五桌，已经是行业内的佼佼者，只是比起去年的十九桌位置，多少还是有些下滑的迹象。 姚衣说的没错，随着时代的发展，公司企业的流程合法规范化已提上了日程，迫在眉睫。 盛发集团资格老，可工作作风却没有与时俱进，细节处理不好，多少会影响到公司的运转和名誉，稍有下滑也是正常的。 姚衣笑问道：“找房网在多少桌？” 严文相早就料到了姚衣心中所想，回答道：“找房网在八十九桌，其实他们本来是拿不到邀请函的。不过电视台总局那边有领导打招呼，以超过千万广告费为由强行塞了一张邀请函。” 姚衣淡淡道：“既然想来参加慈善晚会，多少都会竞拍一下找找存在感。” 严文相点头：“确实如此，听说王辉连夜赶回了总部找了墨远泉，又拿了一笔款子。王辉是找房网的老人，当年墨远泉创业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对找房网的感情很深，手上还有一些原始股，待遇各方面也都一直不错。” “不过去年找房网第二轮融资后，新提拔了二十六个分公司老总，本来尚京分公司是留给副总裁陈云的，后来因为陈云离职的缘故，墨元泉觉得别人都靠不住，力排众议将王辉提了起来。” 严文相搜集的资料相当齐全，找房网内部自然也有尚京人，和姚氏集团相交甚深，交换情报的行为水到渠成。 姚衣重生半年多来，还是第一次正式的和姚起谈论公事，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上一世他接手集团时，姚起已经因为身体不适而退居二线，严文相更是早已离职自立门户，他一个人背起了所有的责任，独自迎接惊涛骇浪的结局。 如今，姚起正值壮年，严文相尚未出走，加上重生回来的姚衣，三人坐在一起商谈如何对付找房网，找房网也算是与有荣焉。 姚起见姚衣眼神有异，以为姚衣心中无底，安慰道：“墨远泉确实是个人物，王辉也能算个人才，不过在尚京，我们姚氏集团才是制定规则的人。” 姚衣惊醒，心中暖意渐渐，笑道：“王辉这个人的优点是老实肯干，缺点就是太过老实肯干。肯干犯众怒，老实守规矩，他现在的处境看上去还行，其实早就危机四伏，随时有被撸掉的危险。” 他淡淡道：“其实王辉对要家网没有什么威胁，毕竟我是要家网的总裁，他只是一个打工的，我们身份不对等。我现在出手，就像是大人打小孩，没什么意思。” “等今晚过了之后，找房网和王辉的声望将会跌倒最低，到时候还需要陈霖帮他一把才行。” 姚起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是说，你方才当面削陈霖的面子，是想让他去帮助找房网？” “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现在的用户数最多比我们多一万。”姚衣将ip流量和用户之间的转化率简单的解释，“只多一万用户，广告费多烧了两三千万，换成谁都会疯掉。这个时候，要是没有本地房地产中介门店帮忙，大型房地产企业鼎力相助，找房网很可能会退缩。” “我听说找房网正在和另外一个企业争夺‘找房网’的注册，如果这次能将它拖在这里，引起资金链方面的问题，绝对够墨远泉喝一壶的。” 严文相深深看了姚衣一眼，像是要将姚衣瞧个仔细。 这位公子爷做事的手段，倒是和姚起大相径庭，一个大开大合，一个云淡风轻，不过一样的犀利毒辣。 姚起笑道：“陈霖那小肚鸡肠的性格我太了解，你和静姝扫了他的面子，他现在心里恐怕正在记恨。找人在他面前多提几句要家网和找房网的事情，他一定会忍不住偷偷使坏。” 严文相点头道：“陈霖格局有限，见小利忘义。他对姚总表面敬畏心里不甘，只要逮住机会，肯定会在后面使绊子。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有个同学在陈霖公司担任高层，只要我将找房网的信息透露过去，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 姚衣笑道：“那可就麻烦严叔了。” 严文相办事就连姚起都放心，姚衣还有什么好说的。 此时一片喧哗，众人朝大厅门口望去，却是一批明星进入了慈善晚会。 商人和明星，本就是追名逐利的推崇者，只有长袖善舞心计百出的赢家才能站在最高点。 这一点不管是娱乐圈还是商界都是相通的。 “李思，是李思！” 一名一线女歌手穿着一袭华丽长袍，面带微笑的走进大厅，边走边和众人打招呼。 舞台中央，男女主持人拍了拍话筒调试，晚会终于正式拉开了序幕。 男主持人大声道：“情系川蜀！” 女主持人接道：“筑梦华夏！”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晚上好，这里是尚京卫视台……” 主持人介绍了慈善晚会的主题，又分别介绍了主办方单位、出席嘉宾还有相关的事宜。 接下来演播厅开始播放去年慈善之夜捐款的结果，以及这些捐款的去向。 去年的捐款直接并入灾后重建工作，十五座希望小学拔地而起，共收录失学儿童两千四百名。 短篇拍摄的正是其中一所新建的希望小学。 偏僻穷苦的山村里，白色粉刷的新墙将所有的破败和贫穷分隔开来。 脏兮兮的孩童，破旧的衣服还有瘦小黝黑的身子，每一个失学儿童的模样都让人心痛。 这一幕幕，让平时挥霍无度的商人为之惭愧。 一些女性眼眶泛红，更是忍不住垂泪感伤。 尚京繁华富饶，物资丰富，一条条高速公路盘旋四通八达，交通方便，生活极为舒适。 享受惯了城市的便捷，他们何曾想过川蜀受灾地还有这番令人心碎的场景。 姚衣身边的江静姝眼里也泛起了雾气，捏着手指没有说话。尤其是当她看到短片里，一个穿着浑身都冒出棉花破衣的小女孩，拿着一本泛黄的语文书如获至宝的眼神时，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 虽然知道是主办方为了调起众人同情心，可姚衣依旧忍不住心生感慨。 如果重生的年份能够再早一些，他便有机会可以大力支持川蜀房地产建设，说不定能够帮助更多的人度过08年的那次大灾难。 姚衣的心情不免沉重起来，重生一次，他肩上的担子很沉重。 不只是因为亏欠江静姝，想要帮助姚起度过难关，他对将要到来的灾难或者是那些受害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要家网必须尽快的成长起来，只有拥有了绝对的权势，才能更好的处理这些事情。 姚衣出神的期间，短片很快播放完毕。 主持人继续讲解，将去年捐款的工作一项项说明，甚至还安排了提问环节。 如此做派，自然是希望让大家感受到捐款的公平公正，打消众人的疑虑，全力支持慈善事业。 待众人情绪稍稍平复，主持人宣布了晚会的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慈善拍卖。 文艺界或者收藏家一般会捐出一些个人藏品，用于炒热捐款的气氛，听说今晚有一件大师级的作品压轴，会成为今晚拍卖的焦点。 第二个阶段，企业或者个人捐款环节。 这个阶段，企业或者个人可以自发上台签订捐赠协议，届时会有领导颁发捐赠证书，为企业或者个人提升名望。 一般来说，被请来的企业都会提前向主办方汇报捐款的金额，以便让领导放心，不至于出现现场无人捐赠的尴尬场面。 第三个阶段，晚宴。 大摆宴席，一方面是为了庆祝捐款成功，第二个方面则是大家聚在一起说说话，疏通人脉，甚至和领导搭上关系。 姚衣从梁田田那儿得到消息，市委领导会来，尹副市长也会参加晚宴。 这个消息相信很多人都知道了，也是今天会有那么多企业过来的主要原因。 拍卖会正式开始之前，在场的明星一起上台，合唱了一首《我的中国心》。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 在我心中重千斤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心中一样亲 流在心里的血 澎湃着中华的声音” …… 李思最后独唱拉开了拍卖会的序幕，拍卖会正式开始。 男主持人开始介绍第一件拍品。 “第一件拍品来自尚京本土，出自龙采驰大师之手的水墨画《印象尚京》，这幅画前后费时两周，画的正是周山顶上鸟瞰尚京的场景……” 这件拍品是龙采驰大师捐赠的。 龙采驰出身尚京，是个地道的尚京人，今年已有六十高龄，一生醉心水墨画，造诣极高，是国内最顶尖的那一档画家。 这幅《印象尚京》是他艺术大成后的得意之作，一直自珍，没想到这次竟然捐献出来作为慈善用。 姚衣前一世曾听过某个新闻，这幅《印象尚京》几经转手，最后以三亿的天价落在了某个著名企业老总的手里，一时洗钱的新闻喧嚣而上。 没想到这一次见《印象尚京》的时间提前了很多，而且还能见证它第一次拍卖过程。 起拍价二十万。 “二十万？” 姚衣以为自己听错了。 从二十万到三亿，艺术品的价值相差也太大了，难道真的是洗钱？ 姚衣仔细回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龙采驰大师后来多次登顶周山，想要再次作出《印象尚京》这样的作品，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实现。 没过几月，龙采驰大师便因病去世，据说临死之前一直念念不忘《印象尚京》，说要将自己葬在那片山水之中。 从此以后《印象尚京》传奇色彩大增，价值也同样水涨船高。 “也许应该将它拍下来，作为投资也好，收藏也罢，都不应该错过这样的珍品。” 姚衣这边才做出决定，场上多人多次竞价，《印象尚京》的价格已经来到来了三十一万。 “23号，鼎时尚的秦总出价32万，还有加价的吗？” “好，98号举牌了！李思小姐看来对这张《印象尚京》志在必得，已经多次举牌。李思小姐出价35万，还有没有人愿意出价？” 听到是李思出价，几个原本想举牌的人也都放弃了加价，想在李思面前留个好印象。 李思人美歌甜，这两年专辑销量爆炸，人气极高，还上了两次春晚，隐约有乐坛大姐大的架势。 和李思抢东西加价，很有可能会被她的歌迷攻击，得不偿失。 姚衣也想到了这一点，踌躇着是否要举牌和李思竞价《印象尚京》。 “趁着要家网还没有名气，不如和李思竞拍一番，增加知名度？” 姚衣用这个蹩脚的理由安慰自己，举起了手中的7号牌。 “40万。” “7号出价40万，李思小姐是否再加价？” 姚衣一出手，在场所有的人便都往3号桌看了过来，见到了姚起的身影后，众人心中若有所思。 难道是姚起喜欢《印象尚京》？ 是了，姚起作为尚京市的传奇人物，拥有《印象尚京》好像很有道理。 在场的企业没有人敢举牌子，一来怕交恶姚氏集团，二来《印象尚京》现在的价值顶多也值个40万，在加下去已是溢价。 他们其实也不是心疼钱，只是想着与其拍卖藏品花大价钱让捐赠人得了名头，不如等第二个阶段企业捐赠时多捐一些得到官方的证书，那才是实打实的名声。 李思也看到了姚起的身影，不过她是天京明星，并不了解姚氏集团的背景，刚想加价，旁边的经纪人连忙拉住她，在她耳边细语。 “原来是这样，可我真的很喜欢这幅《印象尚京》……” 李思眼里闪过一丝坚定，即使经纪人说的很直白，依旧还是想要试一试。 经纪人苦劝道：“姚氏集团资产上百亿，你想从他们手中拍走东西绝对是天方夜谭。再说了，咱们趁着这个机会，和他们结个善缘，难道不好吗？” 第221章 生子当如姚家郎（五千字） 在经纪人的劝说下，李思最终还是放弃了竞拍。 “三，二，人，无人竞价，恭喜姚总获得《印象尚京》！” 主持人照例恭喜一番，很快开始介绍另一件拍卖品。 很快便有人将《印象尚京》送到三号桌姚起身前。 姚起略微端详，将画递给了姚衣道：“什么时候开始玩字画了？” 富二代有各自的喜好，有的玩车，有的玩表，有的倒腾文玩古董，通用的特点就是烧钱。 上一世姚衣喜欢玩车，买了不少名车。 这一世重生过来，他表现的中规中矩，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爱好。 姚起一直担心姚衣会走上歧途，现在看到姚衣喜欢字画，心中略微欣慰。 搞字画艺术提升品位名声，总比砸钱买车飙车来的好。 何况在社交上，字画比豪车有意义一些，起码姚起这一辈如此看待。 姚衣淡淡道：“老爸你就别损我了，就我那点美术水平，还搞字画呢。我是看到《印象尚京》这名头不错，以后等要家网做大，也要将它做成一张尚京的名片，这才是我最想做的事情。我买了这幅画，它的版权自然也归我了。” 江静姝看着雄心勃勃的姚衣，笑而不语，这人怎么老气横秋的，和一般富二代的朝气毛躁截然不同，倒是和中年人有几分像。 买个画而已，居然还买出大好江山一片的味道。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少年老成，能成大事？ 严文相笑道：“龙彩驰大师的得意作品，四十万也不算贵，将来还有升值的空间。小姚总你这次竞拍，用的是姚总的竞拍号码，可是给你省了不少事。” 姚衣苦笑道：“严叔叔啊，怎么什么事情到了你嘴里，就变得那么别扭？行行行，我占了一回姚氏集团的便宜，我承认了，你想要我怎么做吧？” 姚起忍不住笑道：“你少贫嘴，你严叔叔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不然你以为四十万能将画拍回来？” 严文相莞尔道：“小姚总真要谢我，不妨有空的时候来公司转转看看，熟悉些流程。” 严文相是最顶尖的职业经理人，姚起最信任的左右手之一，也是姚起指定的辅佐姚衣的顾命大臣。 他的话，多半也是姚起的意思。 姚衣已经展现了出了过硬的企业经营素质，只要再加锻炼，将来接掌姚氏集团平稳过渡并不算太难。 姚起和严文相虽然口中说着帮助要家网打败找房网，可内心深处的想法，还是觉得这两个互联网房地产上不了台面。 毕竟行业龙头找房网的利润比起姚氏集团都相差甚远，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更别说还在烧钱的要家网。 “爸，严叔叔，我知道你们的想法。” “不过我也有自己的打算，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姚衣婉拒了严文相的安排，前一世房地产行业他已经摸的滚瓜烂熟，要接班随时都可以。 互联网房地产信息平台正在发展的黄金期，姚衣不容有失。 随着一件件拍品被卖出，筹集的款项也越来越多。 李思中间出手拍下了一对玉石耳环，价值十八万，姚衣没出手自然也没人和她争。 有趣的是，王辉坐在八十九号桌如同老僧入定，没参加任何竞拍，甚至连出价都没有。 看来王辉确实是财力有限，没办法参加拍卖活动，只能在第二阶企业捐款活动中直接捐款。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到一件根雕作品被拍出后，男女主持人互看一眼，将一件用红布遮盖的拍品亲自推上了舞台中央。 众人心中一凛，主持人故意制造隆重的仪式感，应该压轴的拍品到了。 “这是一幅特殊的画，一副有趣的画，一副思念的画。” “它的作者不是名家，甚至连专业的画画也没学过。这是一个七岁孩子的作品，她来自川汶灾区，她叫张琳，今年刚上希望小学一年级。” “她的父母，在川汶大地震中前后多次进入灾区救人，在救出了八名生还者后，被倒塌的房屋掩盖，不幸罹难……” “小姑娘在救援点，用铅笔画下了这幅画《明天》。” “那是她梦里的明天，没有灾难的明天，父母陪伴的明天。” “也许这幅画的诞生并不特殊，世界上还有很多小孩子的涂鸦之作，不过对于张琳来说，确是她珍藏的记忆，还有对未来的期望。” “张琳将她仅有的最珍贵的东西捐献给了我们，她希望各位叔叔阿姨能有人买下这幅画，卖出的费用一律捐做善款，为灾区其他的小朋友建设更美好的明天。” “下面开始竞拍，底价为一千元。” 主持人说完，台下不少人早就情动心动，牌子也纷纷竖起抬价。 “2万！” “5万！” “10万！” …… “8号，尚京有色集团徐总出价40万。” “9号，尚京能源公司王总出价50万，有没有更高的？” “10号，尚京智能港口有限公司梁总出价80万，80万第一次” 几家商业大鳄终于出手了，对于他们来说，拍卖品的价值根本不重要，其中的意义才是值得看重的。 尚京民政厅将这幅画放在压轴，意义已经十分明显，只有上面领导拍板，才会有这样的安排。 总之不管是表态也好，站队也好，各位商业大佬心知肚明，拍下这画绝对没错。 姚起微微眯眼，旁边的严文相已经心领神会，笑着举牌道：“一百五十万！” 直到姚氏集团出手，竞价才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又有大鳄举手：“300万。” 严文相立刻回击：“400万。” 尚京能源公司王总再次喊价：“500万。” 严文相继续：“600万。” “天啊！姚氏集团又出价了，600万，不愧是尚京商业传奇，一直大力扶持慈善事业……” 主持人十分尽职，每有一次喊价，他便会将该企业的名头反复歌颂，大书特书，马屁拍的十分卖力。 各大企业也默契的等到主持人介绍完情况后，才慢慢加价。 免费的广告大家都需要，做生意嘛，互相配合才是王道。 竞价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价格来到了九百万。 2010年九百万足以在尚京买下七八套百平米以上的商品房，可谓是真正的天价。 之前的龙彩驰大师，已经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咖，一副《印象尚京》也才拍出了四十万。 可现在，一副无名涂鸦之作就拍出了九百万。 在场的人大多都情绪激动，尤其是主办方民政厅的领导，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慈善款项越多，民政厅的政绩就越高，而同时，参与最后竞拍的几个大企业，也将成为尚京慈善爱心企业的代名词。 当真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人人沾光，个个得彩，好不热闹！ 看着价格差不多，姚起站起身来以手敲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后，和蔼笑道：“大家做慈善的心意都是一样的，不过我们姚氏集团作为尚京本土老人，在这方面可不能落后于人，免得大家说我们只知道赚钱，不懂回报社会。” “这样吧，我姚氏集团再加300万，凑成1200万的整数。若是还有其他的朋友想要加价的，我们也就只有拱手相让了。” 姚起这句话说的冠冕堂皇，既给大家面子，又为大家省了钱，其他的企业也不好再和他争。 所谓的长袖善舞，雨露均沾，便是如此手段。 “三，二，一，恭喜姚总竞拍成功，以1200万获得画作《明天》，姚氏集团主动承担社会责任，扶持慈善事业，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些孩子们的明天，一定会更好！” 主持人一锤定音，掌声适时响起，整个大厅陷入了热闹的海洋。 看着铺天盖地的喝彩，姚衣若有所思。 严文相在他身旁轻轻说道：“同样是1000万，我们做的事情不但提高了整个姚氏集团的社会定位，并且还满足了市委领导的需求，可谓一举多得，找房网却只能烧钱打广告受气。” “赚钱的能力人人都有，花钱的能力却没几个人会，有时候，会花钱可比会赚钱更重要。” 姚衣笑道：“严叔叔这是点拨我呢，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严文相微微颔首，并不多话，这也是他的优点之一。 好鼓不用重敲，有些话点到为止就行。 当然，他并不知道，如今的姚衣其实早把这套学问推到了更高深的程度，只不过姚衣不想跳出自己当前的年龄太远语出惊人而已。 “下面进入企业及个人捐款环节……”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一个个企业家或者明星纷纷站起身来，嘴里说着准备好的说辞，将善款捐赠出去。 姚衣不为所动，他的眼里只有王辉。 终于，王辉站了起来。 “王辉代表找房网捐赠50万。” 言必，人群中又是一轮掌声，主持人同样大声宣讲找房网的慷慨仁慈。 王辉则面带微笑的对着身边众人拱手致意。 一时间，他也好不风光。 但姚衣等的就是现在，他立刻站了起来。 主持人早就盯着前几号桌，见姚衣站起，立刻招呼聚光灯落在了姚衣的身上。 王辉此时还未说完，聚光灯的转移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当看到姚衣的面孔，他瞳孔收缩，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被冻僵的老母鸡。 该死的，他想要做什么？ 他早不来晚不来，紧接着我来，就这么针对我？ 你今晚都出那么多风头了！ 当真一点情面不留？ 不错，姚衣的确要针对他。 商场如杀场，刀口不见血，王辉的觉悟还是不如姚衣。 不理王辉的忐忑不安，姚衣开口道：“姚衣，个人捐款100万，代表要家网捐款200万。” 主持人是个懂行的，立刻追问道：“姚总，您为什么要将个人捐款和企业捐款分开？还有，要家网是不是姚氏集团的子公司？” 姚衣笑道：“我将个人捐款和企业捐款分开，是因为它们的来源不一样。我的个人捐款，捐的是我所作《单词机关枪》的版税。里面的每一分钱都是家长们对孩子教育的投资，实在是太过贵重，我真的受之有愧。所以，我希望将这一部分钱投入慈善事业，为希望小学的建设添砖加瓦。” 他这番话一出口，媒体人潮涌动，长枪短炮对着他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乱照，闪光灯点亮了半边演播厅。 捐钱没什么了不起的，捐钱的由头才是媒体喜欢的。 姚衣隐藏富二代的身份，潜伏在教育机构自编英语学习教材，热销数十万册帮助了无数学生提高英语成绩，创下名头后再将版税如数捐给希望小学，这故事的传奇性和轰动效应，足以位列明日媒体头条。 姚起微微颔首，眼里都是满意，就连其余的人都纷纷侧目，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对于在场的企业家来说，钱已都是数字游戏，能培育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才是他们看重的。 姚衣没用家里一分钱，便能留下偌大的美名，让他们如何不羡慕。 陈霖看看姚衣，再将目光投向陈平，有种货比货该扔的冲动，心里顿时恨意横生。 姚起，你真的是狗屎运，生意做的好，儿子也生的好，为何老天如此不公平？ 王辉只觉得自己嘴皮发凉，姚衣这番作秀也实在太秀了，直接将找房网秀得爹妈都不认识，谁都不记得了。 台上的主持人也是一脸钦佩，连忙问道：“姚总这份心思实在是难得，不过姚总还没有告诉我们，要家网和姚氏集团的关系。” 姚衣道：“大家都知道，我是我爸的儿子。” 众人轰然大笑。 姚衣苦着脸道：“我知道很多人看不上我，不过我自己要看得起自己。我创办要家网，就是为了真正为互联网房地产信息平台做个表率。尚京现在房地产公司很多，可真正为普通民众服务的企业还太少。房地产企业只和能买得起房的中产家庭打交道，我却还想和买不起房的人打交道。” “要家网的宗旨，就是为每一个想要家的人提供最优质的服务。为所有人服务，不管是买房还是租房，用最实惠的价格帮人们在尚京搭建一个落脚处，一个家。我要让更多的人才扎根尚京，服务尚京，共创美好的尚京！” 随着他的语气越来越高亢，场上顿时掌声雷动。 同样是生意，但换一个立场和切入点，却能变得更加高大上，这就是本事。 等掌声渐歇，姚衣再笑着说道：“最后我想说的是，要家网虽然和姚氏集团没有关系，但投资开办要家网的资金还是我爸提供的。希望各位能够多多支持，让我早日能够还上我爸的钱。” “毕竟要家网一旦创业失败，我就得被迫回家继承百亿家产，你们也不想看到我落到这个地步吧？”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 姚衣这番话又幽默又可气，最可气的部分，他继承家产竟然还有点小委屈。 那可是百亿家产啊！ 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李思都多看了姚衣一眼，想要将他那张端正帅气的脸记在心里。 这个年轻人幽默风趣而又务实肯干，每做一件事都暗合大势，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坐在第二桌的尹如松副市长同样面露微笑，转身吩咐了秘书几句话。 秘书来到了第三桌，和姚起打过招呼后，这才邀请姚衣过去坐坐。 姚衣欣然起身，跟在秘书身后。 “姚总，恭喜了。” 严文相笑着举杯，姚衣年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引起了尚京三把手的兴趣，其中的意义，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姚衣今年还不到二十二岁，当真是翩翩佳公子，年少成名时。 “这小子，看看再说吧。” 姚起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喝了一口酒道：“嗯，今儿个是什么酒，味道不错啊。” 江静姝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她亲自为姚起倒了一杯酒，笑道：“姚伯伯今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喝什么都会觉得好喝。” 姚起哈哈大笑道：“满上。” 同一时间，王辉见姚衣来到了尹如松的身边，一颗心仿佛跌落了冰窖。 他终于清楚的意识到，在尚京这个城市里，姚衣就是天之骄子，谁来都无法撼动姚衣的地位。 他眼前开始出现了模糊的黑云，仿佛找房网的前途一样。 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第222章 困兽（5600字） 尹如松今年四十八岁，正是四平八稳的年纪，工作却一直保持了激情和创新。 虽然知道姚衣年轻，可当姚衣真正坐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叹。 太年轻了！ 他不放心的问了几句，姚衣的回答滴水不漏，口风很紧，该说的汇报仔细，不该说的一句都没有。 一旁的秘书都惊的合不拢嘴，自忖自己在姚衣这个年纪时只会傻乎乎的读书，面对大学系主任时都会结结巴巴，姚衣在尹副市长勉强竟能条理清晰的对答自如。 尹如松又问了几句，终于放下心来。 眼前的姚衣并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也不是造星弄虚作假的产物，而是真正有才干有抱负的年轻人。 这样的年轻人出现在自己的治下，那是自己的福气。 尹如松端起了筷子，笑道：“咱们边吃边聊，你先说说《单词机关枪》，你当时是怎么想起这做这个的？” 姚衣当然不敢动筷子，将《单词机关枪》从萌芽到诞生、热卖的事情一一汇报。 尹如松听的十分仔细，不时提出疑问，姚衣也同样迅速回答。 两人一问一答，速度极快，一桌还有民政厅和电视台的领导，却都默默无声，只是看姚衣的眼神愈发热烈。 人才啊，这是个做实事的人才，是个能带来政绩的人才。 “提高大家的英语水平的最终目的，首先是为了高考，其次是为了解决工作，再往大一点说，咱们尚京是北方最大的港口，每年吞吐的外国货物鱼龙混杂，残次品极多，若是大家能够多学一点英语，将来扩张港口贸易额度时能有更多的人审计明细，防止洋垃圾流窜进入我国，改变我国的进出口贸易格局。” 姚衣这段话深思熟虑，因为他终于响起了尹如松后来的轨迹。 再过一年，尹如松主持智慧港口的建设将全面开展。 五年之内，尚京沿海将连续建立七个亿万级的港口，皆时尚京的海运交易量瞬间来到了全国第一。 尹如松也因为建设有功，顺利的接过了市长位置，成为了尚京的二把手。 不过好景不长，七大港口因为各种原因留置的残次商品太多，堆积如山影响交易流通不说，最后还因为某些化学成分不合格的产品忽然起火，导致一艘积压货轮沉了海，对沿海环境造成重创。 尹如松也因为这件事被迫退居二线，惨淡的结束了政治生涯。 姚衣特意将这件事提出来，便是希望能引起蝴蝶效应，让这位大佬提前做出应对，看看能否最终逃过一劫。 果然，尹如松听完姚衣这段话，眼睛一亮，指挥秘书直接将姚衣的话记录了下来。 “小姚啊，你们年轻人果然很有想法，既然说到港口建设这一块，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意见？” 尹如松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让周围的人再次吃惊。 姚衣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藏私，能否和尹副市长建立真实的关系，就看他接下来的发言效果。 不过这些事情，难不倒他。 他笑道：“我对港口建设并不熟悉，不过有一点我个人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让物联网和智慧港口相结合，加入物流私企的入驻，直接启动货品下船智慧到家的服务，我相信我们尚京的港口，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先进，最便捷的港口之一。我们国家是个公有制为主的国家，但不能否认私企在主观能动性上，略强于国企。” 姚衣这话没敢完全说透。 事实上在后世有个不成文的经济学概念，中国的私企用两成的社会财富，创造了六成的社会利润，提供了八成的就业岗位。 国企从不会承认这点，但在很多经济学家看来，这就是事实。 姚衣现在的意思是让景东、顺风、云达各大物流公司提前进入港口建设，由这些私企出资按照政府的规划，分片区承包货运配送，减少政府工作负担，让政府从服务者转化为监督者。 同时，这又能极大程度的提高港口运转效率。 私企要逐利，逐利便必须自己为自己的成本负责。 这样一来，政府的财政预算、人力成本甚至是后备计划的费用都会大幅度降低。 而政府付出的，仅仅只是几块地，一个政策。 “如果可以的话，港口还可以通过拍卖冠名权来筹措资金，甚至和海运公司合作建立航道灯塔，按照股份制度划分责任……” “七个港口之间，必须新修三个以上的专用机场，将来空中物流会成为高端物流的风向标，产自挪威的大西洋鲑能在三到四天之内，出现在国人的饭桌之上。并且港口周边还需要开发新的楼盘，以提供配套的居住生活服务。这方面，我们姚氏集团具备丰富的综合开发经验，当仁不让，一定能够很好的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 尹如松不禁莞尔，年轻人就是性子急，说着说着竟然打起广告来了。 他思绪澎湃，姚衣说的这些点子，有些他想过，有些则还在构思阶段，还没有姚衣说的那么透彻。 不过不管是那一个点子，都能在他将来的智慧港口蓝图中，起到方方面面的作用。 这小子，还真务实，一句虚话没有，给他爹招揽生意都招揽得这么直白。 挺直白粗暴的，但不讨人厌。 姚衣他当然务实了，因为他所说的，都是在接下来几年经过不断的试错与磋商最终形成的格局。 尹如松看姚衣的眼神愈发欣赏，这小子和自己年轻的时候还真的有点儿像。 不，不对，我是标准的无产阶级出身，这小子可是标准的富二代，比不得，比不得。 如此一比较，姚衣又被贴上了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标签。 “后生可畏啊。” 尹如松端起了酒杯，笑道：“来，让我们一起敬姚老师一杯，虽然年轻，可是才识过人，实在难得。” 姚衣连忙端着杯子站了起来，一脸惶恐道：“尹市长抬爱，不敢当不敢当。” 才而不傲，富而不腐。 尹如松越看越喜欢，心中对姚衣的评价再次升高。 “恭喜姚老师。” “姚老师不要谦虚。”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众领导举杯祝贺，姚衣也是诚惶诚恐的一一回敬，一轮下来，脸色变得通红。 “多吃点菜，这酒不错，不会上头。” 尹如松亲自给姚衣夹菜，漫不经心道：“我的智慧港口工作正在筹备，需要一个顾问团，不知道小姚总有没有兴趣帮帮手。” 姚衣微微愣住，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领导也都停下了动作，十几个人双眼投向了姚衣，眼神热切。 智慧港口的工作虽才提出一个概念，可谁都知道，尚京要做大做强，这份建设计划迟早会提上日程。 能在其中挂个擦边的职务，都能镀上一层金，更何况是尹如松亲自点将，直接进入核心决策层。 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任凭众人眼神如何炙热，姚衣却知道这不是他应该掺和的事情。 一来他又不从政，政绩对他根本无用。 二来他现阶段主要的目标，还是将要家网做起来，和找房网争抢全国市场，形成影响力。 尚京市很大，可是对于姚衣来说，还是小了。 三来，按照历史进程，姚氏集团的确会插足智慧港口的周边地产开发，如果他本人进入港口行政决策层，到时候反而不利。 姚衣面带微笑，委婉拒绝道：“实在不好意思啊。我现在的心思都放在要家网上，恐怕无法胜任其他职务。不过我可以整理一份关于智慧港口的建议，将我前些日子的想法全部写下来。” “姚老师，智慧港口的概念其实还在构建，咱们可以从长计议，要不要多想想再决定？” 欧长青第一个开口相劝，毕竟他和姚衣也算是有过交情，不忍心见这个年轻人错失良机。 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欧长青也算对得起姚衣了。 姚衣微笑着摇了摇头，对尹如松道：“尹副市长明鉴，我这人做事简单，一心不能二用，若是有一天我这要家网真的垮了，一定过来为您打工。”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当面拒绝副市长的邀请，还说的那么直接，当真是不怕得罪人。 这次连欧长青也不敢说话了，他盯着自己的酒杯微微叹息，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姚衣怕副市长嘛？ 怕也不怕。 姚衣个人可能要依附在副市长的权势下，可谁叫他爸是姚起，姚氏集团的掌舵人，尚京的商业传奇。 换成市委赵书记来，姚起也敢顶回去，何况一个副市长。 尹如松眼神闪烁，许多念头起灭，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发作。 倒不是他惧怕姚起，身份的不同决定了做事方式的不同，更何况，他从姚衣的眸子里，看到了所谓真诚的东西。 姚衣并非前倨而后恭之辈，他从头到尾侃侃而谈，没有一句话藏着掖着。 这是姚衣的底气，也是姚衣的人品，更是姚衣一以贯之的言行举止。 姚衣的心中，确实只有要家网没错。 他可以欺骗自己先答应着，可是他不愿意这样做，而是选择了据实相告。 所谓赤子之心，大约就是如此。 尹如松的不悦顿时消失，姚衣的拒绝不但没有影响到自己对他的评价，好像反而更欣赏了。 他笑道：“是我糊涂了，还好姚老师拒绝了，要是你真答应，姚起非和我拼命不可。” 众领导面面相觑，这是什么奇葩情况？ 尹如松竟是亲自给姚衣背了一回书？ 什么叫做青睐有加，什么叫做区别对待！ 尹如松笑道：“对了，这一次市里有对创新企业的补助名额，要家网做为本土新型企业，应该去争取一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姚衣立刻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看到尹如松对姚衣如此器重，众领导的心思也都活泛起来。 欧长青端着酒杯，脑子里反复思虑着下一季的广告招商计划，务必保证要家网能够拿到最佳的位置。 民政局的郝局长则吩咐秘书，回头上报2010年尚京十大慈善名人的名额，里面一定要有姚衣。 日报的领导则通知了姚氏企业的对口宣传企划部，要求对姚衣进行专访。 还有几名领导则在想着要给自家女儿制造些机会，万一要是嫁给了姚衣，那就是嫁入了豪门。 一时间宾主尽欢，好不热闹。 …… 第二日，媒体大量报道了姚衣在慈善晚会上的捐款活动和平生事迹，并且将要家网作为尚京爱心企业推出。 姚衣名声大涨，也引来了众多黑粉喷他作秀。 米萌按照姚衣的吩咐，一面和黑粉对喷，一面做出多种网络连接将流量引入要家网。 第九日，尚京日报专题采访了姚衣，并且以‘不一样的富二代’为标题，以整个版面详细记录了姚衣的平生，尤其是他这几个月的成就，还有要家网的野心和未来的展望。 第二次黑姚衣网络舆论爆发，一些仇富的有心人从姚起到姚衣喷了个遍。 不过在米萌的卖力控制下，要家网的流量蹭蹭上涨，就连余伟文在外核实房源的时候，都被很多妹子围着要求看姚衣的照片。 姚衣的个人名声再次上升，引起的话题回复数万条。 尚京日报第一次因为企业家新闻卖出了六十万份，创造了记录。 第二十五日，民政局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2010年尚京十大慈善名人名单，姚衣赫然在列。 更有坊间传闻，市政府曾经邀请姚衣进入智囊团，被姚衣回绝。 第四十日，所有的传闻都变成了现实。 一份名为《2010年尚京新型企业扶植计划报告书》在尚京政府网公开，要家网确定进入政府重点扶植项目。 尤佳落欣喜若狂，进入政府扶植计划意味着补贴经费增加、抵扣税务的选项增加，更重要的是，以后工商很多事情都会酌情处理，不会上纲上线，更不敢阴奉阳违。 用尚京师范大学刘泽枫主任的话来说，要家网等于是拿到了一块免死金牌。 这期间刘泽枫还多次来到要家网推销尚京师范大学的学生，只要是品学兼优的姚衣照单全收。 校方十分满意，于是连续又办了两次座谈会，甚至有一次直接在要家科技的会议室召开。 也算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人手的扩张，客户端的开发，内容运营的监控，每一个部门都需要大量资金的投入。 短短四十天，公司扩张到了七十人。 技术部有柳珏坐镇，多了十二个高技术的大学生与跳槽员工，人数来到了二十五人，暂时没有发现问题。 宣传部以米萌为首，现在一共招募了五名大学生，勉强能维持。 财务部相对简单，除尤佳落和梁文明两人之外，又新招了一个师范大学的学妹兼职，一共三人。 行政部由樊力暂时顶上，前台安保后勤还有行政人员一共五人，也是紧巴巴的。 唯一有问题的是市场部，当营销人员和内容审核人员数量上涨到二十五人后，余伟文的能力出现了明显的短板。 余伟文是个猛将，冲锋陷阵的事情他完成得不错，而且还不时有点小聪明，能给大家带来些惊喜。 但他不是个帅才，做事激进不说，性格还有些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就拿这次核对房源来说，为了从找房网手上抢资源，他不顾副手陆仟的劝阻，非要一个下午将兴源小区的所有的房源扫光，干不完就不下班。 兴源小区十一栋楼，大小加起来上千户，怎么可能在一个下午扫完？ 这完全就是胡闹，脑子发热做出的错误决定。 姚衣严厉的批评了余伟文，甚至停了他一个月的奖金，让他好好想想清楚。 看着余伟文垂头丧气的离开办公室，姚衣心中升起一丝担忧，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矫枉过正了。 白手起家，并不代表每个心腹都需要从头培养。 尤其是市场部这种实权很大的部门，每天面对瞬息万变的商情，没有冷静清晰的头脑和卓越的分析能力很难胜任。 一个不小心做出错误的决定，很有可能导致几个月的辛苦打了水漂。 余伟文的成长速度太慢，快追不上要家科技的发展速度了，更赶不上姚衣对他的希望。 姚衣这次耳提面命，给了余伟文最后一次机会，让他好好思考市场部经理究竟该如何工作。 如果还有下次，那就真的要考虑一下市场部经理的人选了。 姚衣脑中浮现好几个人选，让他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王辉。 墨远泉确实知人善任，王辉也确实没有辜负墨远泉的信任。 很多人，包括严文相都认为王辉的性格太过于务实，缺乏变通观念，是导致他现在工作身陷囹囵的主要原因。 姚衣却不这么看。 他在和王辉几次交手的经验看来，王辉的对策没有任何差错，只是因为做不了主，按程序上报耽误了时间最终告负。 甚至王辉破釜沉舟写下军令状，委屈中依旧执行公司制度的品行，姚衣还有几分欣赏。 任何公司要做大，都离不开这种正直可靠的副手。 王辉的败落不是个人能力或者性格的问题，而是找房网管理制度的问题。 在姚衣看来，找房网现有的总部垂直管理一切的制度有着相当程度的弊端。 首先人事权的集中管理，分公司中层以上的领导任命都要通过总部，这让王辉这样的分公司老总对于公司内部的管理权威大大降低，对于分公司命令的执行力削弱到了极致，无形中增加了运营成本。 其次财务的总部审核汇报制度，让分公司在开展推广及相关事宜的时候束手束脚，他们做不到因地制宜，因时而动。 所以他们遇到姚衣这样厉害的对手处处受制不说，还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吃灰，完全无法有效抵抗姚衣的进攻。 最重要的一点，因为这样的制度存在，总部的人地位天然高一档。 企业内只要出现不应该存在的地位差别，人情往来和迎来送往就会变得非常频繁。 就连王辉也不能免俗，赵总监和他关系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那都是多年投资经营的结果。 一旦企业内的中高层都醉心于搞人事关系，而不是将精力放在业务上，业绩的下滑也就顺理成章。 比如此时此刻，站在王辉面前的叫做马麟的男人，就是靠着搞关系迅速爬上高位，带着任务来到了找房网尚京分公司。 “王辉啊，我来的时候邓总告诉我，你的日子不好过，要我尽可能的帮你。” 马麟此时春风得意，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不理王辉铁青的脸色，自顾自的畅笑道：“我就想问一问，上一次你说要是广告攻势失败了，你主动辞去高层的军令状还算不算数。” 第223章 人生如棋，棋不自知（5400第一更） 王辉没有回答马麟的问题，总部的人士变动日新月异，每次大换血都会有一些老人被清理，上位的人背后各有山头，情况错综复杂。 这是资本的博弈。 当找房网为了扩张，引入了第三方资本的时候，这一天就已注定。 每一个高层背后都有资本的支持，王辉也曾多次被人约谈，试探他能否被策反离开墨远泉，投靠其他的山头。 毕竟王辉代表了墨远泉嫡系的脸面，要是连王辉也选择抛弃墨远泉，那墨远泉在找房网的威望将会一落千丈。 连嫡系都保不住的总裁，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老去的雄狮，濒死的野兽。 王辉正直可靠，拒绝了所有橄榄枝，一直坚定的站在墨远泉的背后不愿背弃。 无法被引诱的对象，只能被摧毁。 墨远泉想帮他，但每个人都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 这是场残酷的博弈，每个人都是棋手，也是棋子。 墨总如是，他王辉，也如是。 王辉很羡慕姚衣，起码在姚衣的一亩三分地里，他是棋盘的主人。 总之，随着电视广告没能取得压倒性的效果，慈善晚会上又惨遭滑铁卢，这些天里王辉在找房网的日子开始变得愈加艰难，人事调动时不时冻结，资金申请动不动审查，甚至连他的副手都被人调来调去，严重影响了工作。 墨远泉不是吃素的人，这一次力排众议将王辉推到台前，占据了尚京分公司老总的位置，为的就是想让王辉扎根坐稳这座直辖市，形成强大的影响力后，进入董事局支持自己。 王辉是带着任务来的，他也有能力将公司经营好，可惜他们唯一算不到的是姚衣的出现。 资金雄厚，思路清晰，关系扎实，执行彻底。 要家网每一个环节都完胜王辉的分公司，想要抵抗，不存在的。 马麟这次直接空降下来，名义上是协助王辉管理公司，实际上一上来就夺取了王辉所有权限。 堂堂的尚京分公司老总，已经成为了摆设傀儡，宣布换人只是时间的问题。 马麟这次能够夺权成功，最大的功臣竟然是要家网。 就在昨天，找房网总部的审计分析部门给出报告，要家网日ip流量上升至三十万，pv流量上升至一百二十万，注册用户突破了四万。 而找房网尚京分站的日ip流量在二十六万，pv流量一百零六万，尚京本地注册用户仅有三万八千人。 要家网的数据第一次超过了找房网尚京分站。 这代表着王辉的抵抗已经失效。 互联网是一个赢家全得的游戏，要家网下一步会紧锣密鼓的加速进攻，不断蚕食找房网尚京分站的客户，直到彻底将分站击溃为止。 “王辉，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这两天我暂时带你执掌公司，你好好想想去留的问题。” 马麟的笑容打心里冒出来，他坐在王辉的对面，感觉从未有过这么爽快。 他漫不经心道：“来的时候邓总又说了，上次给你的条件依然有效。王辉，虽然我们是对头，你的能力我还是很佩服的，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发什么疯，邓总提的条件不比墨远泉差。” “一个尚京分公司老总和一个副总的位置，谁都知道怎么选。我劝你啊，还是好好想想，免得将来后悔。” 王辉脸色铁青，他深吸了一口气，淡然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不过我警告你，尚京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你不要将你那一套用到这里来，你斗不过姚起。” “那一套是哪一套？” 马麟一脸讥讽，冷笑道：“难道靠你那死板的经营手段搬回局面？笑话！” 他忍不住多嘴道：“实话告诉你，只要我能稳住尚京的市场，邓总许诺你的位置就是我的。我还巴不得你拒绝邓总呢，你要是真是个男人，就跟着墨远泉一条路走到黑好了。” 顿了顿，他又冷笑道：“还有，我劝你别对墨远泉抱有什么希望。这一次董事会他可是主动拿你出来顶锅，你最好的结果也是回总部做个小部门的经理，甚至下放到区里做个管事也不无可能。” 王辉盯着马麟看了十几秒，看的后者全身鸡皮疙瘩冒气，沉不住气道：“你盯着我干什么？墨远泉说的事情人人都知道，又不是我瞎编的。” 王辉收回了目光，沉声道：“无论如何，你那一套最好还是别用，找房网能够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是靠着大家的勤勤恳恳的工作换来的，歪门邪道上不了台面，反而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马麟闻言笑得眼泪直冒，哈哈笑道：“王辉啊王辉，他们都说你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以前我还不相信，能够抢走我尚京分公司老总位置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呆子。你今天还真让我长见识了，哈哈。” 他抹干了眼角泪花，冷然道：“我做事情还用你来教？你等着瞧吧，三天之内我就能让要家网被舆论捏死。” “而且我要干掉的是要家网，不是姚衣，更不是姚起。” “姚衣不是在慈善晚会上说，要是要家网倒闭了就回家继承家业么？” “我这么做，不是正合了他的意？” 他脸色一变，不耐烦道：“好了，既然已经做了交接手续，你就休息两天，好好想想邓总的话。这两日没事你就别再公司出现了，三天之后总部会宣布人事变动，你等着听消息吧。” 王辉缓缓起身，双拳捏的死死，眼里血丝泛白，一步一步离开了老总办公室。 “一个不识抬举的蠢材，这么好的条件都拒绝，脑子真是瓦塔了。” 马麟一屁股坐在王辉的位子上，左扭右扭，神情愉悦。 他双手一伸按在桌子上，摆出副严肃的表情，好像正在训斥员工的模样，最终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得意无可加复。 “接下来就要给要家网找点事情做了。” 马麟笑的灿烂，拨通了一个早先联系好的电话，示意所有的事情按照计划开始进行。 “什么狗屁要家网，不过是小猫小狗而已，等干掉了它之后我再将公司里墨远泉的人都清理一遍，等着邓总提拔我。” “哈哈哈哈！” 马麟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提拔成为总公司副总的那一天，躺在老板椅上笑的十分舒心。 …… 第二日，姚衣办公室内，余伟文表情严肃的汇报着刚刚发现的大事件。 “老板，出事了！” 余伟文用笔记本打开了几个地方论坛和百度贴吧的链接，标题十分醒目，都是在控诉要家网。 “要家网黑幕爆料，垃圾房源欺骗客户！” “上天无路，谁来帮我向要家网讨个公道！” “虚假宣传，富二代姚衣禽兽行径！” …… 所有的帖子内容都大同小异，要家网上的虚假房源和黑房东，自己交了钱住进去，没过几天就被真房东赶走，血本无归。 不等姚衣询问，余伟文立刻汇报道：“我已筛查去重，一共有十起案例。” “十起么？手笔挺大啊。” 姚衣淡淡一笑，笑容中的杀气让余伟文不寒而栗。 他从未见过姚衣露出过这样的气势，那是一种执掌数万员工庞大资产的气势，那种生杀大权的气息，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养成。 姚衣当然很生气，同一时间爆发十起恶行事件，除了被人暗算，别无他选。 让姚衣不爽的还有一点，他本来对王辉还有一丝欣赏，可没想到王辉转眼就做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找房网能够在各地建立分公司并且站稳脚跟，抹黑对手的手段当然很多，姚衣自然不会不防。 他加大客户登录端口的信息收集，正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发生。 一旦客户登录了要家网，使用要家网发言，很多信息便会自动保存。 这个设计本来是为了方便客户换机器的时候能够共享数据，更深层次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收集信息以备不时之需。 姚衣冷然道：“去查一查，这些房源的位置和房东的情况是否真实，还有这十名租客的个人资料。” 余伟文点头退下，风风火火的办事去了。 姚衣揉了揉太阳穴，仔细思考这件事的始末，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不，这件事不可能是王辉做的，他要是愿意使用这样的手段，恐怕早就抛弃墨远泉，接受了其他山头的橄榄枝。 根据严文相给的资料，王辉这个人极为正直可靠，几次拒绝了高薪职务诱惑，忠心耿耿的跟在墨远泉身后，极受墨远泉的信任。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小河小溪还会翻船？ 既然手法变了，那么手的主人也就跟着变化。 王辉败势已显，换人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姚衣立刻给严文相拨了一个电话，将自己的分析告之后，请严文相通过姚氏集团的关系网，查一下最近找房网总部人事调动的情况。 不一会儿，严文相电话回拨，声音中带着一丝欣赏。 “你分析的很对，找房网内部现在有三大股东在碰撞，墨远泉已经失去了对整个局面的掌控。王辉已被墨远泉抛弃，作为代罪羊在董事会上丢出，下一步便会被调回总部。” “德承分公司的马麟昨天到总部报道，今天赶赴尚京，应该是准备接替王辉的位置。” 姚衣皱眉道：“既然人事交接，怎么王辉的职务还没有被免？” 严文相淡淡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王辉作为一颗弃子，对墨远泉虽然已经失去了价值。可对其他几个大股东来说却还是个有用工具，若是能将他吸纳到自己这边，对墨远泉是个不小的打击。” “现在两边一直按兵不动，没有做职务上的更改，不过是大家在谈条件罢了。” “王辉是个实在人，我看这次结果多半也和前几次一样。如果有斩草除根的机会，你可千万别心软啊。” “多谢严叔，我会的。” 姚衣挂了电话，想到王辉落魄的模样，心中并不愉悦，在他的价值观里，这样的人才应该得到尊敬，发光发热创造价值，而不是消亡在阴谋诡计的人事斗争里。 不过这些他现在都管不了，先解决眼前的危机才是最重要的。 十五分钟后，余伟文返回办公室汇报。 余伟文道：“十个恶意房源确实都是从我们网站上挂出来的，包括十名租房的用户也都有真实注册。身份证注册的照片、电话号码和详细资料全部都有。” “先将所有的假房源下架，然后联系房东和租房的用户了解情况，还有，你们审核组是怎么办事的？这么明显的假套交易也上当？” 姚衣查阅过这些人的身份信息后，脸色一寒，忍不住训斥了余伟文几句。 同时他心下叹息，余伟文实在是太大意了，这么明显的套路都看不出来。 房东和租客一共二十人，所有的注册身份证信息和手机号码都是用的偏远山区农户身份证认证，只要稍微辨别就会看出其中的蹊跷。 这些地方贫穷就不说了，若是你真的在城里买了房，身份证信息早就改成当地社区，怎么还会用山区的身份证继续生活。 姚衣已经确定，这些人应该都是马麟找来抹黑要家网的黑手。 余伟文面带愧色，不过也不敢反驳，毕竟姚衣将市场部交到他手中，对他信任有加，现在接二连三的出事，他比谁都着急。 余伟文立刻按照姚衣的指示给这些人打电话，和姚衣预料的一样，这些人要么不接电话，要么干脆关机，根本就联系不上。 “怎么办？要不然咱们报警吧？” 余伟文急得冷汗直冒，生恐姚衣将怒火发在他的身上。 他对自己的能力有清楚的认识，若不是搭上了姚衣这颗大树，他现在可能还在教育机构担任一个实习教师助理，哪儿有今天的风光。 姚衣轻叩桌面，淡然道：“慌什么，你去叫樊力过来。” 余伟文急急忙忙的去了。 他心中暗自摇头，余伟文遇事慌张，如何能够带领团队取得好成绩。 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他拨通了柳珏的电话，让柳珏将这二十名恶意事件用户的登录信息进行分析，锁定ip端的位置，并且将报告交过来。 不一会儿，柳珏、樊力和余伟文相继进入了办公室。 姚衣粗略的翻了翻柳珏的分析报告，ip地址已精确到了小区，不由赞叹道：“柳经理的端口信息收集果然开发的很有价值。” 柳珏笑道：“那也是老板有投资的眼光，五百万说投就投了。” 姚衣点头：“这方面必须继续开发，越精致功能越强大的网站，对于客户的粘度就越高。”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等两年后智能机普及，手机客户端才是秒杀一切的存在，必须提前做好网站的布局，收集信息评估用户最喜欢的板块，才能推出用户满意的客户端，占得先机拔得头筹。 他将柳珏的分析报告交给了余伟文。 “联系ip运营商对这些ip进行精准落地，掌握这些人的确切位置。这件事你和樊力一起去做，一定要将这些人都找出来。” 余伟文接过了分析报告，为难道：“老板，要找二十个人，我们的人手可能不够。” 可能不够，你说的还挺委婉啊。 姚衣点点头道：“我会给你们安排好人手，你们先去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等三人离开了办公室，姚衣这才拨通了潘喜的电话。 “喜仔，帮我找几个人。” 一个小时后，区ip运营商经理满脸笑容的站在潘喜的面前，将已经查到的几个地址交给了后者。 潘喜一把接过地址丢给了余伟文，同样一脸笑容道：“车经理，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车经理笑呵呵道：“喜哥这是哪里话，上回要不是喜哥帮我出头，我现在恐怕都还在医院里躺着……” 潘喜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掩饰的恰到好处道：“咱们兄弟有话好说，对了，后面的地址你查到了就发消息给我。” 车经理连忙点头答应，见潘喜要走，连忙低声道：“喜哥，咱们可是亲兄弟明算账啊。你要我查没问题，可你要是找人出了事情，记得和我没有关系。” 潘喜同样笑道：“车经理放心，我这句话也同样要告诉你，万一有人问你在查什么，你可千万要注意喽。要是透露出去，倒霉的可不只是你我。” 车经理打了个寒颤，小声问道：“难道是哪个大人物要查的？” 潘喜面无悲喜，淡淡道：“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你放一百个心，只要你这边口风紧，以后有你风光的时候。” 车经理连忙在嘴边做个了拉链的手势，示意潘喜放心，绝对不敢透露半句。 走出大楼，潘喜一马当先，跳上了自己的摩托车。 他的身后，还有三辆大面包车跟随，里面装满了保安公司的员工。 “走吧，先去哪一家你们带路。” 余伟文和樊力互看一眼，将手中的地址资料展开，很快找到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家。 那是尚京师范大学附近一处偏僻旧房区，里面住了很多临时民工。 余伟文曾经去过那里扫房源，拒绝了好几处不合格的房屋。 难道真的是有人故意报复我？ 余伟文心中怒气蒸腾，眼里都带上了丝丝煞气。 他看的分明，跟着姚衣的几个老人里，柳珏懂管理通技术，地位无可取代。 米萌和老板不知道有没有一腿，不过就算没有，感情也远比自己来的深。 尤佳落身材好专业强，背后还有尚京师范大学撑腰。 就连樊力也有一身腱子肉，身手自己是远远比不上的。 想来想去，自己能依仗的，不过是一股锐气，还有几分小聪明。 他能感觉得到，现在姚衣对自己已经十分不满，长期以往，被新人取代的日子恐怕很快就会到来。 除非他做出些别人做不到的事，对姚衣有价值的事情。 他陡然冷笑，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 第224章 羽翼沾污（万更求订阅） 孙宇今年二十二岁，尚京周边农村土生土长，自去年打架被学校开除后也打过几份工，不过每次都无疾而终。 他性格暴躁容易激动上头，就连洗个盘子都能和人吵起来。 动怒的时候他一盘子砸过去，还好对方躲得及时，这才没有惹上麻烦吃牢饭。 即使如此，周边的商店工地已经没人敢用他。 一个人想要自甘堕落，方式多种多样。 不到一个星期，他已经和旧房区的熊老大混在一起，整日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他本来可以正常大学毕业，找个稳妥的工作，谈个性格好的对象好好的过日子，现在什么都没了。 藏在阴暗破旧的廉租房里，呼吸着带着各种烟雾的空气，孙宇觉得自己正在慢慢腐烂。 看电视成为了他唯一的爱好，尤其是最近有个要家网广告的女主角，干净纯洁眉目如画，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米萌的青春美丽，如同利剑一般刺破了他的自尊心，让他感受到了许久未有的痛楚。 这么好看的妹子，肯定是有钱人的玩物！ 他再次激动暴躁起来，满脑子都是对社会的憎恨，对有钱人的仇视，甚至对要家网的愤怒。 和所有软弱的人一样，他从未找过自己本身存在的问题，更没想过要去勤劳工作改变命运，只是怨天尤人。 别问，问就是体制不公平。 就在这时，有个脏活找了过来，要求本地人才能接，做成之后给2000块钱。 熊老大第一个想起了孙宇，不过这事儿到了孙宇手里，就只剩下了500块。 孙宇本着不赚白不赚的心思接了活，等到具体办事的时候，他忽然兴奋了起来。 在要家网上注册，扮演一名被黑房东欺骗的房客。 他想起了米萌如画的脸蛋，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好像做了这件事情，就有可能接近米萌一样。 干了！ 他不仅自己做，而且还和接头的人商量甩开熊老大单干。 他和接头的人说自己还有几个乡下的亲戚，可以借用他们的身份证一起干。 对方干脆利落的给了他一人两千的报酬。 就这样，他一共联系了五个身份证注册租房用户，一举赚了一万块钱。 钱来的如此容易，他觉得自己很厉害，于是决定犒劳自己一番。 他用这一万买了不少垃圾食品，甚至还有一些软性白面儿，从洗浴场所叫了个外卖，胡天胡地起来。 …… “就是这里，七号。” 余伟文确认了门牌后，潘喜摆摆手，示意后面的人拿工具来。 “不用那么麻烦。” 樊力瞧准了门锁的位置，用手一拉一推，只听门锁铁栓发出咔嚓一声，向里微微推开。 众人瞧见铁栓弯曲变形的模样，都是心头浮起一股凉意，看樊力的眼神立刻充满了敬畏。 这种手段闻所未闻，几乎只在武侠里看到过，要是惹怒了樊力，在自己脖子上来这么一下，保证当场去世。 “都给我把嘴巴放严实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掂量掂量。” 潘喜立刻给大家敲了敲警钟，他为权贵办事也非一朝一夕，知道很多人的贴身保镖都是出手见红的人物，生怕惹上了麻烦被打包带走。 潘喜又有些懊恼，怎么混了多年，自己的眼力还是那么寸。 余伟文只是明面上的一个经理，樊力这深藏不露的手段才应该是姚衣的心腹。 还好自己没有在樊力面前嘚瑟。 他带着讨好的笑容道：“樊哥，咱们进去？” 樊力点点头，也不多话，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快跟上。” 潘喜生怕樊力有失，指挥小弟一拥而上，倒是将余伟文留在了最后。 余伟文眼神复杂的看了众人背影一眼，咬了咬牙，紧跟其后。 廉住房一室一厅，客厅全都乱糟糟的，多日未清理的垃圾散发着阵阵恶臭。 众人走进卧室，卧室同样是乱七八糟，除了一张大床，一台破旧的电脑外，满地都是针头、套套还有卫生纸。 床上一男一女正赤身裸体呼呼大睡，对于外界的声响一无所知。 樊力皱了皱眉：“叫醒他们。” “是。赶紧的。” 潘喜一挥手，两个手下走上前去，将一男一女从床上拖起。 女的惊叫一声，率先醒转，见到潘喜等人手持利器，还有人拍照，忙不迭的用衣服遮住了要害，边穿边哭道：“各位大哥，大哥，我只是个出来卖的，没钱，真的没钱啊。” 潘喜随手指了两个人：“你们两个送她回场子，找到场子老板打个招呼，告诉他们管好手下的货，我们上门追债的事情只要传出来了，他场子卖淫吸粉的事情也会跟着送到局子里等着关门吧。” “好嘞。” 两人一左一右夹着女人出门而去。 女人被赶走，男人摇了半天也不见醒转。 “去打冷水来。” 潘喜做这些事门儿清，知道对付瘾君子要怎么才够劲。 …… 孙宇觉得自己在天上飞，每一次吸过粉后，他好像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那是一种统治一切的快感，一种唯我独尊的感觉。 他本来正在天上飞翔，忽然一阵妖风刮来，将他刮得东倒西歪，好像还有人在耳边喊他，醒醒，赶紧醒醒。 醒什么，我现在状态正好！ 他挣扎着想要逃离，可肩膀两旁忽然又有人伸出手来将他牢牢罩住。 不，你们是抓不住我的，我是自由的，我能飞，我要飞得更高。 他还想挣扎，忽然天降大水，落在他的头顶，将他整个人冲的通透冰凉。 他终于醒了过来。 “醒了？” “醒了。” 听到面前两人的对话，孙宇心中一惊，难道是熊老大过来找自己麻烦了？不会啊，不过就是调戏了一回嫂子而已，不至于真要弄死自己吧。 孙宇脑子一片浆糊，不过还是勉强发问道：“你们是谁？是不是熊老大，熊老大叫你们来的？” “熊老大？” 樊力看了潘喜一眼，后者立刻道：“我查过了，这片旧城区有个叫做熊九的小混混，带了几个小流氓自称一霸，平日里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没什么底子，也就是个辅警就能剿灭的团伙。” 孙宇好歹读过一年大学，智商不低，听到潘喜的说辞，明白这些人不是熊老大派来的。 他同时也清楚，这些人也没将熊老大放在眼里，更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孙宇吞了口唾沫，眼里恐惧道：“各位，各位大哥，你们找我，找我啥事？” 潘喜笑眯眯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还用我说嘛？” 孙宇打了个寒颤，这种笑容他很熟悉，熊老大上次见另外一个更厉害的老大时，对方就是这么笑的，然后熊老大那次被打断了两根肋骨，躺了一个月医院才算了事。 樊力看了孙宇一眼，转身走出屋子。 这样的货色还轮不到他动手，潘喜和他的手下已绰绰有余。 余伟文倒是留了下来，盯着潘喜动手。 二十分钟后，孙宇缩着身子躺在床上，摸着自己要害瑟瑟发抖，周围全是黄色的尿液痕迹。 余伟文和潘喜走出房门，来到樊力身边。 潘喜喜滋滋道：“樊哥，这孙子将所有事全交待了，他为了瞒住熊老大多赚一些，自己还找了五个人的身份证信息注册，现在所有的账号密码我们都掌握了，他还签字画押了，找到这些人只是时间的问题？” 余伟文道：“他还有个联系人，必须查一查来路。” 樊力点点头，他明白姚衣的意思是叫他过来压阵的，其余的事情用不着他操心。 潘喜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个问题，这个孙宇怎么处理？咱们现在是直接撤退还是？” “不行，老板今天说了，一定要稳控住局面，万一这个孙宇跑了怎么办？” 余伟文眼神犀利，摇头道：“这次咱们公司被抹黑，老板非常生气，要是还让孙宇跑了，咱们到时候拿什么向老板交差。” 潘喜也没了主意，姚衣的霸道他是知道的，这事儿要是办的差了，保不齐惹得姚衣不快。他试探的问道：“那余经理的意思是？” 余伟文笑了笑，淡淡道：“我们老板一直说潘总路子野，是个能干大事的。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潘总有没有什么场子能先将人藏一藏，最多两三天，等我们将所有的人都抓齐了，一起向老板邀功去。” 潘喜面露惊讶之色，皱眉道：“余经理的意思是，把孙宇带走？地方我倒是有，不过就这样直接带人走，好像不太好吧，万一要是有人报警，咱们会不会很麻烦？” 余伟文冷笑道：“潘总多虑了，孙宇这样的人天天嗨粉找小姐，一身的毛病和麻烦，别人躲都躲不及，谁还会关心他在不在家？” 顿了顿，他笑道：“再说了，能办别人不能办的事情，才能显得你手段高明啊。潘总你和老板相识多年，想要关系更进一步，今天就是机会了。” “毕竟没有投资，就没有回报，潘总你觉得呢？” 潘喜深吸了一口气，思前想后权衡利弊之下，最后终于重重点头，算是同意了余伟文的说法。 自古有云，富贵险中求。 他潘喜黑道走惯，现在正是洗白的大好时期，若是真能得到姚衣的认可，跟着姚衣做个马前卒，不比在黑道里见不得光安稳得多。 这也是他爸让他靠近姚衣的目的。 樊力皱了皱眉，他是军人出身见惯了生死，对于这些事情接受度也高，虽然心中觉得不妥，也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现在能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余伟文和潘喜再一合计，将孙宇移送到了一处废弃的网吧，安排人二十四小时贴身守着，提供清水面包和电影，算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处理完孙宇的事，三人继续追往下一个目标。 半夜十二点，尚京城东一家平房被敲开，三兄弟被余伟文带走。 凌晨四点，两名黑房东被潘喜从被窝里揪出，在网吧里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 早上十点，最后一名黑房东在工地被带走。 短短两天，在余伟文和潘喜几乎不合眼的超负荷工作下，所有的涉事人员全部都被“请”到了废弃的网吧里。 余伟文清点软禁的人数，一共是十三人，包括孙宇在内的五名虚假租客，还有八名黑房东。 根据十三人交代，加上潘喜动用了一些关系，很快查出了找这些人做事的那名接头人是一名找房网的员工。 “果然是找房网！所有的事情都是找房网策划的，就连这些黑房源，以前也在找房网挂出来过。” 余伟文面带倦容，眼神却折射出兴奋狂热的光芒，能够抓住找房网的致命把柄，这份功绩比起柳珏来都毫不逊色，姚衣一定会相当满意。 潘喜这两日对余伟文也是刮目相看，余伟文的狠劲和坚韧实在让他印象深刻。 他和樊力都还趁着坐车或者其他休息时间补补睡眠，只有余伟文一直在整理资料，几乎是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这种狠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同样这种人也容易获得成功。 “潘总，樊哥，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向老板汇报情况。” 余伟文跳上了车，兴奋道：“这一次咱们要打找房网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知道厉害。” 一个小时后，姚衣的办公室里，余伟文向姚衣介绍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调查的结果。 “老板，这事都是找房网在背后撺掇的。所有的黑房源都曾在找房网挂过，我怀疑他们先将这个房子租下来，然后再在找家网同步信息，这样审核的时候所有的房产信息都合格，只有房东的信息发生了变化。” “下一步，我们可以找到原来的房东了解情况，肯定能找到线索。这八个黑房东根本就身无分文，肯定是那个找房网的员工垫付的资金！” 余伟文一脸兴奋的看着姚衣，他辛苦了两天没有合眼，终于算是做出了一点成绩。 在他看来，这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不料他这一大段汇报完毕后，姚衣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反而阴沉着的仿佛乌云密布，好像随时都有暴风雨降临。 姚衣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你们将人带到网吧去，是谁的主意？”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潘喜的身上，两道目光如同利剑，像是要将潘喜刺穿。 在姚衣看来，樊力是军人有他的底线，应该不会主动做这样的事情。 余伟文只是个小白领，没有能力做这样的事情。 唯一有能力有人手甚至有前科的，只有潘喜了。 潘喜被姚衣看的心里发毛，他能和姚衣的圈子混在一起，见风使舵的本领自然不低，连忙否认道：“姚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这事儿是余经理提出来的，我也只是听从他的安排，毕竟你说了，这事儿由余经理负责，我不敢不听啊。” 一句话将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顺便将余伟文卖了个底朝天。 姚衣的目光回收，落在余伟文身上，淡淡道：“余伟文，你有什么要说的？” 余伟文只觉得姚衣身上那股惊人的气势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他这才明白姚衣动怒了。 他呆了一会儿，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惹姚衣发怒，不过还是老实道：“是我叫潘总将他们带到废弃网吧的。不过我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安排了好吃好喝还有电影看。” “余经理？潘总？你们好威风啊？还安排好吃好喝？还有电影看？” 姚衣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抽动，怒到了极点。 这个余伟文到了现在的地步，居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简直让姚衣失望到了极点。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漠视法律？对他人进行非法拘禁？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天王老子吗？” “我知道你们是怕人跑了，那就原地监视啊！谁让你们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原地监视的人手不够，就不知道找我增派人手吗？你做事最大的毛病就是拎不清轻重缓急，大事也喜欢先斩后奏，为什么现在还改不掉？” “潘喜，你爸现在拼命洗白是为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在这个关节上你给你爸上眼药水，这件事曝光出去，你猜你爸会不会砍死你？” “余伟文，我本以为你是个可造之才，没想到你居然荒唐到这个地步，你真行啊，瞒着我做出这些大事，违法犯罪的事情是你能沾的么？是要家网能沾的么？” “我告诉你，这黑房源黑房东的事情，再来一千次一万次要家网都不怕。可是你今天做的事，但凡有一件暴露了出去，咱们要家网就完了！” 余伟文这才如梦初醒，额头见汗，吃惊道：“有，有那么严重嘛？我看那些高利贷都这么做啊，我们又没有动用暴力，也没有限制他们的行动，就是派人看着。而且他们有吃有喝还有电影看，挺舒服的啊。” 这回就连潘喜都悔得肠子发青，合着余伟文是将姚衣当成高利贷头子了？ 要是高利贷能上得了台面，自己老爸会要死要活的转型？ 潘喜看余伟文的眼神都不善起来，陷害姚衣于不义，不是二五仔就是蠢材，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这人都死定了。 姚衣被余伟文这番近乎白痴的言论气的手指发抖，恨不得扇余伟文两巴掌打醒这个蠢材，不过多年养成的性格让他忍住了冲动，此时不是内讧的时候。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将来是将来。等政府决心扫黑的时候，这些尾巴和污点就是最有利的证据，将会一生伴随着我，让我永世不得翻身，到时候别说是要家网，就连整个姚氏集团都会受到牵连！” 听到姚衣说的严重，余伟文这才慌张起来，他不过是想做点事情，没想过会给要家网和姚衣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从今天起给你放假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看情况再说。” 姚衣长长的舒了口气，做出了让余伟文休假的决定。 余伟文现在心态明显有问题，在公司只会带来负面效果，必须尽快处理掉。 余伟文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想要说些求饶的话，可他也明白这些话不会有效果。 姚衣做出的决定，不会更改。 “喜仔，备车陪我去关人的地方走一趟。” 姚衣站起身来，看到沉默不语的樊力，停住了脚步道：“樊哥，公司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樊力一脸平静，眼神里有些许抱歉，低头道：“对不起。” “小事而已，不至于。” 姚衣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潘喜也连忙跟上。 和余伟文的自把自为惹出祸端不同，樊力本就是退役军人见惯鲜血和阴谋，关人这件事他也只是被动赞同，几乎没有什么责任。 众人离开，只剩下了余伟文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办公室里，灯光暗淡后的人影有些可怜的模样。 第225章 暗流（第一更求月票） “严叔叔，是我，姚衣。” 姚衣才上车，便拨通了严文相的电话。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唯一能把握的便是事态的发展，还有结局。 他对樊力说这是小事，的确没有夸海口，对于姚氏集团的法务部来说，这种打擦边的事件处理起来的确不难。 没有被防微杜渐的危险才叫危险，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灾难的诞生是因为人治的疏忽大意。 可如果提前被人察觉提防，并及时查漏补缺，那么看起来很可怕的潜在危机，却也不过尔尔。 一个小时后，姚衣出现在废弃网吧门口，随他一起来的还有姚氏集团的法务部负责人，赵致远。 赵致远今年四十二岁，清化大学法律系博士生，就职姚氏集团后，先后六次帮助集团打赢关键战役，在集团内部影响力很大。 面对功勋卓著的前辈，姚衣说话也十分客气：“赵叔叔，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惊动了您，劳烦走这一趟。” 姚衣也没想到严文相竟然如此重视，连集团公司法务负责人都叫过来了。 赵致远业内战绩彪悍，尚京之内能匹敌的同行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外界甚至传言，如果他不是托身姚氏集团，而是在外面闯荡江湖，甚至有机会与江瑞齐名。 让他来处理这事，颇有些杀鸡焉用牛刀的意思。 见姚衣面露诧异，赵致远笑道：“小姚总不用客气，严文相接电话的时候我刚好在旁边，又没什么其他的事，不如出来走一走。” 作为姚氏集团法务部负责人，赵致远手下员工多达百人，每日不说日理万机，几百个机还是有的。 如此说辞，不过是在向姚衣示好。 毕竟姚衣是姚氏集团的接班人，提早打好关系绝非坏事。 姚衣心知肚明，不再客气，笑道：“那就辛苦了。” 赵致远笑道：“房地产行业的流程漫长，每个阶段都可能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您放心，我已经派人进去处理了。我们公司的同事有丰富的应对各种情况的经验。” 姚衣点头称是，他掌管姚氏集团多年，对于房地产项目的整个流程都十分清晰。 从拆迁开始，施工、销售、售后、物业管理等等每个环节都会遇到诸多状况，客户投诉都是小事，甚至在某些时候还有竞争对手恶意中伤抹黑带动节奏。 虽然姚氏集团做地产首重品质，但智者千虑总有一失。 何况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人心难测。 这世间的黑与白，对与错，谁又能轻易说得清。 成立法务部便是为了处理纠纷，让一切诉求依法依规得到解决，实在不行的，也能打官司分清责任，不至于陷入被动。 既然赵致远都说派人处理了，姚衣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即可。 …… 网吧内，一名身穿小西装的女子正在数名安保人员的“护法”下，给十三名被“请”过来的男子发放和解协议书。 这十三名男子大多都是无业流民和地痞流氓，倒都没什么文化，举手抬足间也流里流气。 众人此时心里正没底，拿到东西哪敢随便签，只说要一起琢磨琢磨，商量一下。 这边姚氏的人也没逼迫太过，只给他们十分钟时间自己考虑，先退了出去。 孙宇是十三人里学历最高的，两天相处下来大家也发现了他的不同之处，所以当大家拿到和解书，自然而然的聚集在了孙宇身边。 “小孙，你看看这上面到底写的啥。我真是看得脑壳晕。” “咱们是不是要被抓起来了？” “我可是什么都不懂……” 孙宇示意大家别慌，仔细翻看了和解书之后，面露古怪之色。 这份和解书实在太过简单，除了让他们承认抹黑要家网之外，竟没有其他附加条件。 换言之，要家网好像没有要追究他们责任的意思。 他将和解书的内容向大家说明了之后，众人都松了口气。 这些地痞流氓说穿了都是穷人，抹黑要家网也是混口饭吃，要是对方要求补偿赔钱，他们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反正要钱没有，烂命一条。 “反正免费看了两天电影，还有东西吃，就当休息了两天。” “没事就行，咱们赶紧签了字好了。” “你会写字吗，告诉我‘赢’字怎么写？我现在拿笔都觉得别扭……” 孙宇拿着和解书，看着陷入高兴的众人，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事儿太容易了，对方原谅的太简单了。 他是见识过潘喜手段的，那可是比熊老大还要厉害好多倍的人，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潘老大家的人在道上没这么好说话啊。 奇了怪了。 他还在犹豫，不知道谁忽然说了一句：“嘿，要家网是在逃避责任呢。他们将我们抓过来是非法拘禁，要赔钱的，现在我们签了这个字，就没钱拿了。” 孙宇顿时脑中灵光一闪，对啊！ 非法拘禁可是违法的，不赔个万儿八千的怎么能了结！ 要家网肯定是怕了，才想要和我们和解，对，一定是这样！ 孙宇脑子活了过来，连忙阻止了正准备签字的人，兴奋道：“咱们不能签，一签可就没钱了！” “啥钱？” 日子过得苦哈哈的众人听到钱字，两眼都在冒光，围着孙宇像是狼看到了肉。 孙宇哈哈大笑，吐了口唾沫，得意道：“这次要家网倒霉了，他们非法拘禁咱们是违法的，要是闹大了他们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他们想让咱们签和解书，就是想抹掉非法拘禁咱们的事实！这字，咱们可千万不能签，一起敲他一笔再说。” 又有人道：“小孙你说的是很有道理，可我们都这样了，哪还有资格和要家网斗？”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底层混社会的，明白穷不与富斗的道理。 既然对方能找到自己一次，就能找到自己第二次。 现在只是小事，对方愿意和解其实是个好机会。 若是真的敲对方一笔钱，搞不好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有钱，也要有命花才对。 孙宇当然也知道众人的顾虑，事实上要是换了别的时间，他也可能会签了这和解书一了百了。 不巧的是，他已经两天没嗨粉，毒瘾快压不住了。 此时的孙宇面上冷静，但内心却极度狂躁。 他情绪极不稳定，浑身上下都没力气，脑子里唯一想要的便是早点回家吸粉。 只是他现在身无分文，别说粉了，离开网吧连买碗面的钱都没有，估计只能饿肚子。 好在老天有眼，让他想到了要家网非法拘禁的由头，这次算是天降横财，不弄一笔钱来花花，简直对不起自己。 宁杀错，不放过。 拼了！ 他眼珠乱转，打定了主意后这才冷笑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道：“你们想过没有，一旦签了和解书，咱们可是一分钱都拿不到。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不会和解的，等我以后拿到了钱，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你们……总该听说过钉子户的事吧？要当滚刀肉才能发财啊！” 见孙宇说的有模有样，众人又犯难起来，有些人心思活泛，颇为饥渴，毕竟这种机会不多，要是真能咬下一块肉来，那该多香！ 就在此时，又有人说道：“小孙，你说咱们要多少钱合适？” 这句话一问出来，只听见一片吞口水的声音，显然大家都已动了心。 孙宇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勉强道：“我觉得咱们十三个人，起码要个十万吧？” 他的意思是一起要个十万，每个人分大几千差不多了。 不料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让他大为震惊。 “十万？是一个人十万还是一起十万？” “应该是一个人十万吧，一起十万也没多少钱啊。” “我觉得咱们可以多要点，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 “对，先要个五百万，对方还一半下来也有两百万呢。”众人七嘴八舌，要钱的数量直线上涨，远远超过了孙宇的预料。 “会不会太多了？” 孙宇刚想提出这个问题，便有人堵住他嘴道：“什么多不多，要家网是大公司，电视广告满天飞，还会在乎这些钱？” “对，要家网的老板不是很有钱，是大老板吗？别人捐款都几百万几百万的出手呢。咱们也是穷人，就当捐款给我们扶贫了啊！” “再说了，要是我们真要的少了，他们还会觉得我们好欺负呢。” 孙宇被毒瘾折磨的脑袋晕晕乎乎，很快便被说服，加入了涨价的大军。 众人很快商定了款项，同时推孙宇出去作为代表和身穿西装的女子谈判。 西装女子听完了孙宇的诉求，一脸和气道：“孙先生，你真不考虑和解？” 孙宇勉强打起精神，嘿嘿冷笑硬气道：“不和解，我们犯了法，你们也犯了法，咱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闹起来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西装女子点了点头，又道：“索赔六百万是孙先生您一个人的要求，还是你们大家一起的要求？” 孙宇竭力摆出警惕的表情，打了个哈欠道：“当然是我们大家的要求，你别想着找其他人，我就是他们的代表，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 “对，你就和小孙谈。我们不谈！” “有钱人就是花花肠子多。” “我们要团结！” 众人七嘴八舌，西装女子也不生气，只是笑道：“和孙先生谈也没问题，我看孙先生谈吐不凡，想必也是读过书的人？” 孙宇皱眉道：“你想做什么？” 西装女子摇头道：“我不过是个小律师，收了钱受人委托办事而已。既然孙先生读过书，我也想提醒你一句，你要代表这些人，起码得弄个委托证明，让他们签字盖了手印才行。不然你只能代表你自己，我还是要和他们一个一个谈。” 孙宇隐约觉得西装女子说的对，可他没见过委托证明也从没写过，要是问对方要好像又有些不对劲，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好在西装女子体贴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委托证明的模板。 “你就拿着这个让他们签字就行，这里写你的名字，记得摁手印，不然到时候付了钱后大家又变卦，他们都可以找你麻烦。” 西装女子这句话倒是给孙宇提了个醒。 对啊，万一谈妥了赔偿金，这帮大爷转眼就可以指责自己要价过低，到时候他可就里外不是人。 这群人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吗？一群毫无道德毫无底线的财狼、虫豸，为了钱什么都敢做。 孙宇拿了委托书后，很快收齐了众人的签名和手指印，再将东西交给西装女子拍照。 西装女子刚拍完照，孙宇不耐烦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了吧？” “可以可以，我们也知道和解不一定能成功，我的委托人给过我一个数字。” 西装女子笑了笑，收起了照相机，诚恳道：“六百万还是高了些，说个实价吧。” 孙宇心中一喜，正要说话，有人忽然插嘴道：“六百万一分都不能少。” 他这一插话，众人又炸开了锅，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总之核心话题就是六百万不能少。 “孙先生看来还是不能完全代表他们。” 西装女子笑了笑，不理孙宇阴沉的脸色，将一张和解书推到了孙宇面前。 “孙先生，咱们既然不能达成共识，今天再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既然你不愿意和解，就签个字吧。” “签字？”孙宇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不愿意和解也要签字。 西装女子笑了笑：“走个流程而已，我们律师事务所按时间收费，既然来了一趟总要拿东西回去复命。你要签的很简单，就写上不同意和解几个字就行。” “就这么简单？” 孙宇半信半疑的签了字，并且按上手印。 “不错，就是这么简单。” 西装女子拿起和解书，满意的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记性，你还得加一句，除非要家网出资六百万，否则不愿意和解。” “既然要做事，咱们还是要做得正式一些，孙先生您说呢？” 孙宇哈哈大笑：“我就说嘛，你连价钱都不写上，怎么能算提条件？” 西装女子淡淡笑道：“我只负责帮你传递消息，至于对方愿意接受与否和我无关。” 孙宇痛快的写上这句话，甩手道：“你赶紧去吧，告诉他没有六百万我们哪儿都不去！” 西装女子将和解书收起，站起身来笑道：“如你所愿。” 孙宇看着女子转身离去。 小西装裁剪合身，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段，配上她动静相宜的气质，令人不免垂涎。 暗骂几句好白菜都被有钱猪拱了后，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这才转过头去和众人商议起分钱的事情来。 仿佛他们真已经把钱拿到手了一样。 第226章 蝴蝶（5300求订阅） 网吧外。 赵致远面带微笑：“一般这种事情，我们会派出代理律师询问当事人的意见，能和解就和解，不能和解的，就想办法和解。” 姚衣微微颔首：“赵叔叔这次派了几个人进去？” 赵致远道：“一男一女两人，男的负责吆喝暗示，影响对方商讨事情的情绪，做出有利于我们的决定。女的负责和他们谈判，引导对手签下我们需要的文件。”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次的对手不强，应该很快会得手。对了，谈判的女生是她自己要求来的，我可从没安排过她做这种事。” “自己要求过来的？” 姚衣脑中浮现出一个娴静女子的身影，姚氏集团肯为姚衣做事的女人很多，可他熟悉的只有江静姝一个。 而且能让赵致远为她保密卖关子的，不是江静姝还能是谁。 姚衣眉头一挑道：“咳咳，她胡闹，赵叔叔你也由着她？” 赵致远只当没看见：“出来了，出来了。” 江静姝的身影从网吧门口暗处出现。 她上身灰色的职业套，脚上一双高跟鞋，将她的细腰长腿衬托得纤毫毕现。 她气质典雅，如同兰花吐蕊，行走间仿佛有花香四溢，又如诗篇琅琅，令人望而生喜。 “赵总，姚总。” 凑到近处，她微微一笑，右侧眼角下的淡淡小痣，在微笑时更添几分俏媚。 姚衣皱眉：“你怎么来了？胡闹，要是受伤怎么办？” 江静姝眼睛一亮，笑道：“你在关心我？” 姚衣哼道：“我在关心姚氏员工的安危。” 江静姝笑道：“员工的工作要不要也关心一下？” 她从公文包里取出孙宇签字的和解书，又将相机里的委托书照片展示。 赵致远仔细查看，笑道：“不错，既然有了委托书，孙宇就成了他们的委托人，具有了法律上认可的代表资格。这份和解书上也明明白白的提出了索要钱财才能达成和解的要求。” “资格有了，要求也有了，敲诈勒索的动机也就成立了。” 姚衣长舒口气，点点头，对赵致远和江静姝说了一句辛苦。 姚衣大费周章，找来赵致远这种大杀器出面，是杀鸡用牛刀。 他想要的结果可不只是达成和解。 只是没想到江静姝又主动搀和进来，让他略感哭笑不得。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能进去充当律师？” 正事谈定，江静姝的关子没能卖完，心里却有些不顺，忍不住主动说道。 姚衣先是一愣，然后赶紧假装很吃惊的样子，“对啊，你不是学财会的么？” 江静姝吃吃的笑，“我知道你肯定是又算到了对不对，你知道我辅修了法律系学位证还考了律师证对不对？” 姚衣尴尬傻笑。 我当然知道，前世就知道。 你毕竟是江瑞的女儿嘛。 “你可真是个神算子，姚衣。” 江静姝静静的看着他。 总之，这事变得越来越大条了。 原本孙宇等人的所作所为，充其量也就是发布虚假消息，顶多就是行政拘留几日，罚款了事。 等过几天，孙宇等人想明白了非法拘禁的事实，又会闹到公安局去，对要家网的名誉造成二次伤害。 即便他们自己想不通，背后也一定会有高人指点，教他们该怎么做。 然后这事姚衣就会相当被动，但现在局势却瞬间逆转。 姚衣对赵致远的策略一点就透。 只有拿到对方敲诈勒索的铁证，才能将非法拘禁的事给压下来。 是以当孙宇等人准备签和解书的时候，潜伏在其中的男同事立刻用非法拘禁赔偿引起孙宇的兴趣。 甚至当众人考虑是否和要家网死磕的时候，又是男同事提出了多少钱的建议，引领大家稀里糊涂的走上要求赔偿的道路。 江静姝则巧妙的拿到了委托证明，让孙宇代表了所有人后，再以提出赔款要求的方式签下了索要金额。 在孙宇这种废物眼里，写下金额和拒绝的意见只不过是谈判的一部分，属于正常的商业谈判行为。 而在姚衣和赵致远的手上，这份和解书就成为了敲诈勒索的证据。 开玩笑呢！ 那是六百万！ 不是六块钱！ 金额极其巨大，性质……极其恶劣。 检察院会看到这样的证据：要家网发出和解书，请孙宇等人将黑房源撤出并道歉，之后双方一笔勾销。 而孙宇等人不但拒绝和解，并且表示没有六百万休想他们撤除虚假房源。 所有的行为都有理有据，证据链完整，是板上钉钉的敲诈勒索。 赵致远笑道：“派出所的人马上就到，小姚总不妨进去和他们当面交流一番，形成真实的争执后，更有利于我们的事实陈述。” 姚衣点点头，他明白赵致远的意思，必须在争执之中让派出所将这些人带走，才能形成“请大家过来谈判，对方却要敲诈，然后报警全部抓走”的事实，从中将“非法拘禁”的行为环节消除掉。 常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这其实有点以身犯险的意思了。 不管准备工作再周全，可潜在的危险依然客观存在。 但事情已经发生，总要想办法解决，姚衣本人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 用人不当造成如今的结果，是他本人的过失，那么他就亲自给扛起来。 他理了理衣服，在赵致远和江静姝的陪伴下，身后跟着数个精锐安保人员以及潘喜，走入了网吧。 …… “你就是要家网的老板？” 孙宇见江静姝站在姚衣的身边，两人郎才女貌相得益彰，只是站在一处就有种神仙眷侣的画面感，让他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加郁闷。 “是，我是姚衣。” 姚衣站在孙宇面前，将他签字的和解书拿在手中做观看状，然后摇头道：“六百万这个数字太大了，我很好奇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做了缺德事还敢敲诈我？” 他语气冷淡，上位者的气势碾压得众人噤若寒蝉，目光落在孙宇身上，令后者觉得背后发凉，有种前天被潘喜折磨时尿裤子的感觉。 大约是感受到自己双腿发软的狼狈，孙宇的自尊心让他不愿在姚衣面前示弱，他咬牙反击道：“我们不过是发了几条错误的消息，顶多就是赔点钱。可你将我们弄到这儿来搞什么非法什么拘禁，我告诉你，你这么做可是违法的！今天你要是不赔我们钱，我们就不走了！” “对，我们不走了。” “就是，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也不出门打听打听，我胡老三是什么人，没有几十万，叫你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 …… 众人七嘴八舌正要热闹起来，却见姚衣目光一扫，威严的眼神让众人身上鸡皮疙瘩直冒，声音顿时又小了许多。 姚衣淡淡道：“我只说一件事，请你们过来的人是你们各自的老大，没有他们告密，我也不能这么快找到各位。所以，如果真的有非法拘禁这回事，你们的老大才是罪魁祸首。如果派出所要抓人，他会第一个进去，而你们也会作为告密者被他们记住。”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姚衣说的话实在太有道理，没有自家老大的告密，姚衣根本都不可能轻易找到他们。 如果真的因为非法拘禁的事情闹起来，这群老大要是有个闪失，那些人可都是几进宫的狠角色，进进出出无所谓。 等他们再出来时，自己下半辈子还过不过了。 有人恐惧，有人在毒瘾的发作之下怨天尤人。 孙宇想到熊老大对自己如此无情，你居然轻易出卖我！ 他当下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眼珠一转，正要说话，忽然又有人高声叫了起来。 “我不管谁会被抓，总之你不给钱，我们就不走了，而且你去哪我们就去哪，直到你给钱为止！” 姚衣看的明白，说话的人是个身穿灰黑色衬衫的男子，他躲在人群之中忽然出声，说的话完全是在带着大家往最糟糕的方向撒丫子狂奔。 看来这人就是赵致远派进来的人，负责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的那个。 这人长相平庸，衣着朴素，属于扔进人堆里就立马再找不见的那种，具有相当强的隐蔽性。 果然，被他这一句蛊惑，众人的贪念又占据了上风，一时群情激奋起来。 甚至在‘卧底’的推波助澜下，众人还想上前围住姚衣，让他拿出钱来才放人。 潘喜刚想上前保护姚衣，却见姚衣目光一扫，示意他不要多事。 不仅不要多事，还让他带着人赶紧走。 潘喜会意，带着人一个一个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网吧。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姚衣身上，没人发现看守的人走掉。 姚衣这是在兵行险招了。 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个“险”字的含义很多，往往贯穿了顶级富豪的整个发家史。 姚衣长身而立，淡淡道：“你们就算留下了我，今天还是拿不到钱，不如我们好好谈一谈。” 言谈间，他不动声色的挪挪身子，挡在江静姝身前。 孙宇怒道：“要么拿钱，要么叫你家里送钱来，总之我们今天哪儿都不去，跟定你了。” 姚衣冷然道：“你们这是在犯罪，是绑架。” “绑架你又怎……卧槽！” 孙宇刚往前逼近一步，房门便被轰然踢开。 “住手！你们要做什么！全都把手举起来，双手抱头蹲下！给我蹲下！” 时间拿捏得刚刚好，完美。 就在此时，一群身穿制服的公安人员进入了现场，看到一群张牙舞爪的地痞流氓将姚衣围住，立刻上前控制住所有人。 姚衣一脸惊恐恰到好处，握住刘所长的手不肯放开：“警察同志，还好你们及时赶到，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原以为他们是来和解的，没想到他们是来敲诈勒索的，要是你们晚来一步，他们还有可能绑架我。我真没想到都二十一世纪了，尚京市在赵书记的领导下，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您可一定要为我们这些打开门窗正经做生意的人做主啊。” 刘所长和赵致远的是认识的，姚衣最近名声鹊起，他也听说过。 姚氏集团在尚京代表什么，他更是比谁都明白。 现在看到姚衣如此作态，又拿赵书记出来架桥，刘所长顿时一脸尴尬，连说不会不会，现在的尚京没有黑社会。 刘所长转头，几步走到一名蹲在地上的中年男子面前，命令他站起身来。 中年男子一见所长，一脸老鼠见了猫的表情，讨好道：“刘所长，您怎么来了？” 刘所长冷笑道：“胡老三，平日里搞点老年人保健品骗钱也就算了，没想到你今儿个出息了，居然敢参与敲诈勒索。怎么地，要是我们没过来，你是不是还要绑架姚总要赎金？” 胡老三吓得几乎尿裤子，头甩的和拨浪鼓一样，哪敢承认刘所长所说的罪名。 他眼珠乱转，忽然指着孙宇道：“刘所长，这些事情都是这个叫孙宇的撺掇的，我只是跟着瞎起哄，可真没敢干这伤天害理的事！” 有句话说的好，兄弟就是拿来出卖的，何况你还不是兄弟，卖了你好像也没问题吧。 孙宇被人倒打一耙，当即怒道：“什么叫我撺掇的，大家一起签字按手印，怎么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还有，他们对我们非法拘禁怎么说？” 一名民警冷笑道：“非法拘禁？你们十几个人都被非法拘禁？门口是有锁还是有人拿刀逼着你们？你们有手有脚自己不会走？我看你们好吃好喝倒是挺开心的。” 此时潘喜的人早已撤离，现场没有半个人，任凭孙宇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 加上孙宇一副打呵欠眼屎多精神差的模样，分明就是个瘾君子，这种人骗天骗地骗父母，嘴里没一句真话，谁信他谁是傻子。 而且人都讲究眼见为实，方才这十几个人将姚衣围住要钱，并且叫嚣不给钱就不放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由不得大家不信。 刘所长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下水来，按照孙宇的说法，这些人集体签字按手印，明显就是组织起来一起敲诈勒索，勒索的对象还是姚氏集团继承人。 这简直胆大包天！ 姚衣才刚被尹副市长挂在嘴上大夸特夸，你们就敢做这事？ 你们这是触了龙的逆鳞！找死！ 刘所长还有一层担忧，这事情居然出现在他的辖区，要是姚氏集团真的追究下来，别说他，就连他那个身处市局副局长的表哥也未必能扛得住。 好在赵致远适时站了出来，轻声道：“刘所长不必担心，今天的事由我全权处理，我建议先将这些人带回局里，一个一个审出来龙去脉。” 他压低了声音：“这件事牵扯到要家网和找房网的商业竞争，这些人都是被当枪使的，真正的背后主谋另有其人，我们还希望通过刘所长的审问找出这个人。要是刘所长今天不给出个明确的态度，姚氏集团那边才真的会有意见。” 刘所长心中一凛，暗道明白。 原本以他的级别没资格认识赵致远，好在他市局副局长的表哥和赵致远相熟，刘所长这才近水楼台先得月，和赵致远有过数面之交。 对方作为姚氏集团中的实权人物，当面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那就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刘所长再无担忧，立刻指挥民警将所有嫌疑人全部带回所里。 当面对姚衣时，刘所长又犯了难，按照既定的程序，姚衣应该配合公安机关回派出所调查，可他要是真的开了口，很有可能会砸了自己的饭碗。 赵致远笑道：“小姚总受了惊吓，去所里影响也不好，我看不如这样，你派两个民警陪小姚总回家做笔录也是一样的。” “对，对，这个主意好。” 刘所长眼睛一亮，从善如流，立刻指派了两名警员跟着姚衣回家。 “小姚总，您先回家休息，一会儿我再来汇报工作。” 赵致远则带着江静姝坐上车。 他们必须去派出所录口供，而且还要和刘所长核对细节，并且提供两份文书作为证据，保证坐实这些人敲诈勒索的罪名。 姚衣不去，总得去个代表。 大家互相多给点面子，多留点台阶，人情才是好人情。 姚衣和赵致远握了握手，低声道：“务必让刘所长将找房网的员工也喊过来配合调查，将帽子扣到找房网身上去。” 江静姝笑道：“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媒体，到时候会直接采访赵总和刘所长，将找房网拉入舆论。” 姚衣颔首道：“那我这边也可以先准备材料，以不正当商业竞争罪起诉找房网使用违法手段恶意竞争。” 江静姝笑道：“还是我来吧，我联系我爸，这个我爸熟。” 说着，她主动伸出手来。 姚衣沉默了几秒钟，也伸出了手。 江静姝调皮的握了握姚衣的手掌，然后关上了车门，从窗内向他挥手说拜拜。 “一切小心。” 姚衣举手告别，手掌上还残留着江静姝柔软细腻的温度。 正如上一世某个刹那那般令人难忘。 蝴蝶效应正扇动着翅膀。 上一世，此时自己正依然在学校里混吃混喝胡天胡地，飙车泡妞玩电竞玩音乐写。 江静姝依然安静的在姚氏分公司里当一个默默无闻的财会。 但当时的她，只是数个备选项之一。 甚至两人在结婚之前都没有太多的交集。 她服从命运与家族的安排，甚至根本不曾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她从未为她自己而活过。 而自己，则抱着根本无所谓的态度，以至于最终亏欠她半生。 万万没想到，重生回来后的这一世她却变得更主动，更有杀伤力了。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静姝。 第227章 虎躯一震（第一更） 要家科技信息有限公司。 做完笔录，姚衣将两名民警送走，立刻拨通了赵致远的电话。 赵致远的声音传来：“小姚总，我刚想通知您，集团临时有事，我现在正在赶回去的路上，具体情况你问江静姝，她还留在派出所。” 姚氏集团有事，赵致远责无旁贷，必须优先处理。 “赵叔叔路上小心。” 姚衣挂了电话，拨通了江静姝的号码。 “姚总！” 江静姝的声音起伏，平静中带着丝欢呼雀跃？ “……” 姚衣忽然想起，这是他这一世第一次打电话给江静姝。 前一世他在外醉生梦死，江静姝曾无数次给他打电话，他往往选择漠视。 不过这一世，他们的故事可能会和上一世不太一样？ “姚总，你在听吗？” 姚衣从回忆中被唤醒，淡淡道：“我在听，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静姝兴奋道：“刘所长已经审完所有嫌疑人，以敲诈勒索立案，十三个人的刑拘证全部开出来了。” 真吓人，原来她在高兴这个。 “好！” 姚衣握紧了拳头，立刻问道：“那个找房网的员工呢？传唤了吗？” 一旦立案，这十三名敲诈人员共同的联系人便会被传唤，只要开出了刑拘证，找房网雇佣他人抹黑要家网的罪名将会坐实。 “传唤证已经开出，不过对方暂时关机了。” 姚衣轻声道：“没关系，传唤证开出来了，刑拘证还会远吗？静姝，还要请你和江叔叔说一声，整理资料立刻向法院提起诉讼。事急从权，我和事务所的合同回头再补。” “嗯，不过这里还有媒体要采访……” “让他们直接来要家网，你把资料带上，一会我们一起开个新闻发布会。” 姚衣挂了电话，直接叫来米萌和柳珏。 他对米萌道：“你立刻将会议厅收拾一下，一个小时后我公司将组织一场新闻发布会，对这几天黑中介黑房东的事情向社会做个交待。” 米萌拿笔记录，点头道：“明白。” “还有，马上联系市政府杨秘书，就是上次给我们送来企业扶植计划书的那位。” “好的。” 米萌记的飞快，最近她跟着姚衣开会多次，已经习惯了自己助理的职责，养成了随时拿笔做记录的好习惯。 姚衣又道：“柳经理，马上将黑房东黑租客的资料整理一份，新闻发布会我要投影展示。” 柳珏点头：“好的。” 姚衣浅笑道：“这次我们不仅要解决掉黑房东的事，更要将找房网的真实面目戳破给大家看。” 手握底牌，姚衣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本来打算尊重你们，和你们堂堂正正的拼。 既然你们先给我玩儿阴的，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找房网作为互联网房地产信息行业的先行者，在此时可以说是一家独大，如果不是后来因为商标归属的问题官司失败，连家想后来居上十分困难。 上一世，他没记错的话，找房网进入尚京之后，在王辉的带领下很快占领了尚京市场，然后王辉再衣锦还乡，调回总部荣升副总，给了墨远泉很大的支持。 不料这一世姚衣异军突起，打了王辉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沦落到了停职的地步。 马麟的才干远不及王辉，只会搞搞关系和栽赃嫁祸这种上不了台面手段。 现在孙宇等人被姚衣揭发，立案调查等于是将匕首送到了姚衣手里，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授人以柄。 原本铁板一块的找房网，终于出现了一处缺口。 姚衣现在要做的，就是使用这把匕首，将这个缺口继续扩大形成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让找房网这个庞然大物不断流血。 此消彼长为上策。 就在这个时候，姚衣接到了姚起的电话。 姚起浑厚的声音响起：“小衣啊，你开新闻发布会的事情有把握吗？” 姚衣笑道：“是赵叔叔亲自动的手，不敢说把握十足，九成九还是有的。” 姚起又说了两句便挂了，显然只是过来问个信的。 姚衣有些疑惑，究竟是何方大佬关心这件事，电话都打到姚起手上去了。 莫非是有人想要从中作梗？ …… 杨秘书放下了电话，立刻快步走到了尹如松的侧面，低头轻声向副市长汇报情况。 尹如松的面前环坐了一圈市里的领导，大部分都是市局部门一把手。 其中欧长青和日报一把手赫然在列。 刚刚开会开到一半，杨秘书接到了米萌的电话，立刻向副市长汇报了要家科技开新闻发布会的消息。 作为尹如松的贴身秘书，杨秘书知道自己老板这两日都在头疼要家网黑房东的事。 这两个月来，政府为要家网造势不少，尹副市长更多次为要家科技站台，忽然出了这么一档子影响恶劣的黑料，尹如松的心情自然好不起来。 这不是在给他上眼药水，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么？ 是以当米萌的电话打过来后，杨秘书就算是中断会议也要汇报。 这就是当秘书必须掌握的技能，想领导之所想，急领导之所急。 尹如松得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让杨秘书致电姚起，询问事情的具体细节。 所以姚衣才会接到姚起的电话。 此时会议室里所有人看着杨秘书和尹如松私语，都保持着沉默等待。 尹如松最近两天一直没有露过笑脸，心情明显不是很好，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领导不高兴。 “……姚总说新闻发布会没问题，是赵致远亲手处理的。” 杨秘书将前因后果汇报完毕，尹如松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赵致远的才干尹如松也有耳闻，既然姚氏派出了最厉害的人，又说十拿九稳，那想必此事已有定论。 欧长青干咳一声，试探道：“尹市长，要家网新闻发布会一会就要开始了，咱们要不要派人去？” 尹如松沉声道：“去，当然要去。不仅你们电视台的人要过去，日报、民政厅都过去。我倒要看看找房网究竟是借了谁的胆子，敢在尚京放肆。我们虽然鼓励企业正当竞争，是因为我们要能者多劳多得。能者上，庸者下，这是我们对辖下企业负责任的表现。但竞争永远必须在合理合法合规合情这四个符合的前提之下，构陷诽谤那就是犯罪！犯罪是不能跨越和碰触的红线，谁犯罪，谁担责！” 尹如松满腔怒火，他踏入尚京政坛二十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当面挑衅他。 尤其还是用泼脏水这种下三滥的方式。 他面色如常，只是语气稍重，不熟悉的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绪状态。 但在场领导都是人精，互看一眼便知道这位尚京大佬已对找房网踩过线的行为极其不满。 大家都心知肚明，找房网这次做事太不讲究。 这段时间尹副市长多次公开表示欣赏姚衣，尚京政府也大力支持要家科技的发展，并将该公司列入本土新型企业扶植计划，正是制造政绩的关键时刻。 现在找房网竟然敢找人造假污蔑政府看中的企业，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在打政府的脸，同时也表示根本没将他尹如松放在眼里！ 欧长青又试探道：“尹市长，找房网的广告是总局压下来的任务，我要是停了它……” 见尹如松眼神扫来，欧长青打了个寒颤，连忙道：“这种涉及扰乱市场秩序的企业，我们电视台坚决抵制，今天立刻就让它滚蛋。” 尹如松淡淡道：“你们电视台谈广告不是有合同么？若是虚假宣传或者企业有违反法律法规的现象，你们不仅可以自主撤换广告，还能以商业欺诈起诉对方进行索赔。” 欧长青立刻道：“市长说的是，这种企业就是害群之马，我们立刻就会整理资料进行起诉。” 尹如松再扫了一眼：“高检察长，佟院长，这事儿就拜托你们了，事情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不偏袒不包庇，秉公处理。我们作为尚京的父母官，一定要给尚京本土企业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你们觉得呢？” 被点到名的领导纷纷点头，自家老板现在正在气头上，他们自然是心领神会，立刻开始调度工作。 在他们看来，找房网这次撞在铁板上，只能说是活该。 你们这套鬼蜮伎俩在别的地方或许屡试不爽，那我们管不着，但这里是尚京！ 容不得你们把尚京城搞得乌烟瘴气！ 尹如松道：“小杨，你替我去参加要家网的新闻发布会，你们将事情都安排下去，其他人继续开会。” 杨秘书领命离开了会场。 所有的领导都松了口气，尹如松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看来他的怒火已经消了不少。 …… “米萌，你是怎么和杨秘书说的？” 看着一群群鱼贯而入的政府部门人员，姚衣含笑接待，抽空和米萌问了一句。 前后一共十二家媒体架起了摄像机不说，甚至连电视台和日报这种主流媒体都来了大批人员，甚至传说电视台的高层还会来。 上百名工作人员密密麻麻的挤在会议室的四周，还好这一层楼的使用权都已属于要家科技，不然还真施展不开。 米萌也笑的僵硬，低声道：“老板，我发誓是照着你的话说的，请他们派人来参加新闻发布会而已，我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姚衣看着坐在第一排的杨秘书，回想起姚起的电话，心里猜到了八九分。 政界大佬做事谨慎，当然要先向姚起求证过后，才能确定要不要派人来站台。 现在姚起赵致远为要家科技把首尾处理得妥妥当当，尹如松又将杨秘书派来，释放的信号很明显。 大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次找房网可真是自寻死路。 姚衣在心里为找房网默哀了三秒钟，然后又兴奋起来。 天时地利人和，此时正是将找房网尚京分公司一举击溃的最佳时机。 他上前和杨秘书又聊了几句，杨秘书笑眯眯说道：“要家科技是党和人民选出来的优秀本土企业，是尚京的脸面和未来的新型产业支柱，一切的诋毁、诬陷、损害要家科技的行为都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不管他是个人还是企业。” “多谢政府对要家的信任！” 姚衣精神大振，有了杨秘书这番表态，他再无后顾之忧。 “静姝，所有的资料我们再过一遍。” 为了精益求精，姚衣抓紧最后的时间反复验证，以求做到最好，让所有的幕后大佬都能满意。 他才开口，江静姝已坐到了他的身边，将资料摊开，动作自然娴熟，十分亲近的样子。 米萌愣了一下，那个位置通常是她坐的。 江静姝的出现让整个要家科技的女生都为之惊讶，老板是从哪儿找来那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生的？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就连女人也为之心动。 不过当她们看清了江静姝看姚衣的眼神时，顿时感到了不妙。 那是一种有感情的眼睛，会笑的眼睛，带着爱意的眼睛。 米萌迷迷糊糊的，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其他的人如柳珏却看得分明。 米萌是自家的兔子，姚衣是自家的萝卜，决不可能让外人拔了去。 柳珏见米萌发愣，偷偷一推尤佳落，示意她上去。 尤佳落眼珠一转，几步跑到了姚衣的面前汇报道：“老板，梁田田来了，她一会代表卫视采访，咱们还是和她先对一对问题吧。” “梁田田也来了？” 姚衣早知道电视台来了人，只是没想到会如此重视，居然将台柱派过来当采访记者。 呵，这面子可给得真大！ “不只是梁田田，日报的余记者、民政局的田主任都等着安排呢……” 尤佳落不由分说将姚衣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她和米萌自然是同一战线，江静姝长得再好看，但再漂亮也都是外人！ 江静姝看着尤佳落的小动作，微微一笑，淡淡道：“快去快回，发布会要开始了。” “好。” 姚衣点头答应，跟着尤佳落去和梁田田等人简单碰面。 “江律师是吧？幸会幸会，我是要家网的柳珏。” 柳珏笑吟吟的坐到了江静姝身边，闲聊道：“妹妹这一身真好看，哪儿买的？” “公司发的。”江静姝笑眯眯的回答，她知道姚衣受欢迎，只是没想到姚衣身边的女性会如此优秀。 “那也是妹妹身材好……” 两人闲聊不提，这边姚衣和梁田田等人打过招呼后，再次回到了江静姝的身边。 “米萌，你坐我右手边，一会我的发言你要全部记录下来形成新闻稿。” 姚衣招了招手，米萌哦了一声坐在他右手边。 见她情绪不高，姚衣奇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米萌摇头，挤出笑脸道：“没事。” 她心里拼命的深呼吸着。 她告诉自己，我要冷静！ 米萌！你一定要稳住！ 他们没什么，只是工作关系！ 我和姚衣也没什么！ 米萌！你很优秀！你一定不会向任何人服输！ 自我麻醉起了作用，米萌甜甜的一笑，“我现在状态很好。” 姚衣点头，“行，尤佳落通知各单位，五分钟后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樊力负责所有的茶水后勤工作，务必给各位来宾留下宾至如归的感觉。嗯……樊哥你就别亲自端茶了，在行政部里找几个面相柔和的小伙子小姑娘。” 就樊力这自带煞气的卖相，姚衣虽然知道他面冷心善，但哪敢让他真当接待员。 “柳经理将画面同步到要家网上做直播，让所有的房东和租客都了解事情的真相。” 就这样，姚衣左边坐着江静姝，右边坐着米萌，宣布了新闻发布会的开始。 第228章 虾仁猪心（4600求订阅） 下午五点四十，要家网新闻发布会拉开序幕。 “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来自新闻媒体的朋友们，下午好!” “首先，欢迎大家参加要家科技信息有限公司关于《黑房东恶性事件》的新闻发布会。在此，我们代表我公司对新闻界的记者朋友一直以来对要家网的关心、关注和支持表示衷心的感谢！” 姚衣和米萌站起身来，对着面前数十家长枪短炮鞠躬致谢。 他真要谢谢这些尚京本土媒体。 事情曝出来后，这些媒体们中绝大部分没有就着平常的习惯直接落井下石，有些人主动联系要家科技宣传部打听，还有些人都并未调查过，但写出来的稿子就是从各个不同的角度为要家网开脱。 有人压根不相信名声斐然的姚老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有人对连续爆发十起事件望而生疑。 还有从商业逻辑与企业责任的角度分析，就算事情是真的，要家网也不应该负主要责任。错在黑房东，而不在要家网。 这就是姚衣过去累积的名声带来的好处，因为在别人的心目中，他是个好人。 有好人这第一印象先入为主，哪怕他真犯了错，别人心中也会先疑惑一下，更何况这次他并没有任何错。 “近日，我公司遭遇“黑房东”恶性欺骗租客事件。事情发生后，我公司立刻对涉嫌欺骗租客的房东进行清查，共查出十起欺骗租房信息。” 姚衣一指大屏幕，二十名房东及租客的信息出现，只是在身份证信息上打上了码作为隐私保护。 “经过我们的核查，发现这十个房东的身份证信息来源相似，都是尚京周边农村里的身份证，尤其是这个孙家村，一次就出现了六个。” “我们继续追查，发现他们所持有的房源均为半年内过户的房源，房主均不在国内或省内。换言之，这些人以某种手段拿到了相关的证件和钥匙，冒充这些房源的二房东，在要家网上发布房源信息。” “我们再看这十名租客，他们的年纪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都是半个月前刚刚注册的用户，而且恰好第一次租房就遇到了这十名黑房东。” “我们立刻派人联系了所有的房东和房客，只有寥寥几人愿意回应。” “后来这名叫做孙宇的当事人找到了我们，说代表其余的人过来和我们谈判。” 姚衣指着江静姝手中的和解书和委托证明，正色道：“诸位请看，这个孙宇不仅自己手上拿着同村五名同伴的身份证，更代表了所有的房东和房客。事实证明，这些人都是一伙的，黑房东事件是一个有组织有计划的计谋，为的就是抹黑要家科技！” “我公司本着大家都是尚京人的原则，不愿意过多追究他方责任。不料他们反过来要挟，声称若是没有六百万，他们就不会撤销虚假消息，而且以后还会再次发布跟多的虚假消息。” “六百万！” 姚衣说着，苦笑一下，“六百万是个什么概念！众所周知，我在前不久才刚向灾区失学儿童捐款三百万。六百万够多少孩子从小学读到大学毕业，可以为国家和人民提供多少人才？” “他们这群地痞！流氓！犯罪分子！哪里来的勇气要这么多钱！我姚衣，要家科技，要家网永远不向黑恶势力低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公司无法接受对方的敲诈勒索，决定立刻报警。” “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姚氏集团法务部的江静姝江律师向大家说明。” 所有的镜头转向了江静姝。 江静姝站起身来，神色安静道：“到目前为止，新源派出所已经正式对此事件立案，十三名嫌疑人全部拘留。” “同时根据根据警方通报的消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叫做张明亮，天京人，目前是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的员工，被刑拘的十三名嫌疑人都曾听从他的指挥，从他手中拿到过现金报酬。” “张明亮还未归案，可就目前呈现出的证据来说，这次事件很有可能是找房网以重金引诱他人进以污蔑、抹黑商业竞争对手要家科技为目的的不正当商业竞争。” “要家科技信息有限责任公司将于明天正式向尚京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找房网给予一个正式的说法。” “同时，也请大家放心。本公司的房源除了这些被找房网故意投放的虚假房源之外，别的都完全真实。我们也对顾客全权负责，所有因本公司发生业务关联，最后产生法律纠纷的，本公司一律提供法律援助，不但保护租客，也保护业主。” 江静姝准备的资料极为充分，洋洋洒洒的讲了二十分钟，将恶性黑房东事件的来龙去脉解释的清清楚楚，顺便将始作俑者的帽子牢牢扣到了找房网头上。 “下面是自由提问环节，由要家科技总裁姚衣回答各位记者朋友的问题。” “梁大主持您请问！” 梁田田站起来，将卫视的话筒递到姚衣的嘴边，笑问道：“姚总，听说贵公司已经被市政府列为2010尚京新型产业重点扶植计划的公司之一，不知道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姚衣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梁田田这波投桃报李实在给力，替她赶走薛公子赚大了。 此时全尚京大半媒体都在关注新闻发布会，姚衣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来看。一般的媒体只会追着恶性事件本身问，哪会给他介绍公司的机会。 梁田田眼睛眨巴眨巴，明显是徇了私情。 姚衣笑道：“大家都知道，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英语补习班做老师，能够编写出《单词机关枪》为教育界做一份贡献纯属侥幸。现在跨到互联网房地产信息行业，也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摸着石头过河，能做出一点成绩，和政府的帮扶、公司全体员工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这次政府决定扶植要家科技，我既感到高兴，也感到压力。高兴的是我们为尚京人做的事终于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同时又感到自己的力量十分薄弱，将来必须更加努力，才不负党和人民对我们的殷切希望及大力帮助。” “这六个月，我们一共帮助两千六百名租客找到了满意的家，根据我们公司的内部统计，我们平均租金比同行业低12%，满意度达到了98%。” “未来的六个月，我们有信心将租客的数量翻上一番，满意度争取达到99%，更好的为用户服务！” 梁田田笑道：“要家科技能走到今天，姚总肯定是付出了很多的心血，我想问的是，当您听到有人恶意制造虚假信息抹黑要家网的时候，您是什么想法？” 姚衣淡淡笑道：“我觉得很可笑？” 梁田田诧异道：“很可笑？” “对，很可笑！” 姚衣眼里透出自信的光芒，铿锵有力道：“今年已是改革开放三十年，市场经济在党和人民的带领下，已经十分成熟，任何人想在里面弄虚作假做劣币驱逐良币的美梦，那都是痴心妄想。”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一旦有人妄想使用违法的手段进行非法操作，等待他的只有冰冷的牢房！” “老话说的好，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若是外来企业和我们本土企业市场竞争，互相督促，共同进步，我们欢迎！” “若是谁想要不劳而获，靠着非法手段破坏尚京市的繁荣安定，我姚衣第一个不答应。” “这次我们起诉找房网，就是要让大家知道，就算是互联网房地产信息行业的巨头，只要做了违法乱纪的事，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梁田田笑道：“姚总说对，维护市场环境，人人有责。我好奇的是，咱们要家科技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企业，姚总您能再详细介绍一下吗？” 姚衣抬了抬眼，心中再次点赞，姐姐您威武霸气，台阶给的有十分！这广告打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心里虽然这么说，可他立刻抓住了机会，将公司的业务详细的介绍了一遍。 …… 同一时刻，找房网尚京分公司老总办公室里，马麟一脸讪笑的将手机贴在耳边。 手机里传来阵骂人的话，很难听，将马麟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马麟被骂了足足五分钟，这才找到了一个机会汇报道：“邓总您放心，张明亮做事之前就已经离职了，就算要家网想要起诉我们，他们也没有足够的证据。” 手机里邓总的声音传来：“蠢材，你以为我担心诉讼吗？张明亮找的人现在全部都被刑拘了，现在张明亮已被上网通缉，任何和他联系的人在这个时刻都会变成新的嫌疑人。一旦被警方掌握了张明亮曾经多次和你联系，你就等着坐牢吧。” 马麟心中一阵惊慌，还是勉强回话道：“不会的，我当时和张明亮交代过，所有的开支都用的现金。而且他父母那边我也都安排妥当，他应该不会出卖我。” 邓总冷笑道：“安排妥当？不会出卖？马麟，你好歹也在商场打滚了十几年，不会那么天真吧？” 马麟连忙道：“邓总，其实我还留了一手。我以一百万的价格买通了张明亮，如果事情败露让他一口咬定是王辉让他做的。王辉现在职务还是尚京分公司的老总，张明亮又是他的员工，用的钱也都是公司账上的，没有王辉的授权如何能做到？到时候他百口莫辩，有冤也没地方伸。” 邓总再次冷笑：“你的调令难道是假的？用钱的时候难道没有财务签字？马麟，你令我太失望了。” 马麟咬咬牙道：“邓总，我最近和尚京市公安局的领导走的很近，大不了再花点钱……” “花钱？这是花钱能摆平的事吗？” 邓总忍不住咆哮起来：“马麟，收起你那套伎俩。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擦屁股，我背后的老板已和尚京市政府打过招呼，没用！没用你知道吗？这次是尹如松发了话，谁都不敢替找房网出头。马麟，我警告你一句，万一你要是被抓了，千万不要做傻事，免得将来自讨苦吃。” “尹如松？尚京市副市长？” 马麟只觉得自己嗓子发烫，还想再说两句，电话里却传来了忙音。 对面的邓总已经将电话挂了。 马麟有些失魂落魄，他瘫坐在老板椅上，不明白这件事情怎么就捅到尹如松的面前去了。 “难道是姚起见他儿子受挫，故意报复？一定要玩这么大吗？” “还有公安怎么会这么快立案？” 马麟心思起伏，又给张明亮另一个隐蔽的号码打了个电话，可恨的是一直没有接通。 他想了想，又给财务打了个电话，这次用钱其实并没有走公司的帐，他和邓总这么一说，便是想利用这次机会造个假账，让王辉来背锅。 毕竟老实人背锅才是世道默认的规则，和武大郎吃药，潘金莲遇上西门庆一样，都是自然规律，没法避免的对吧？ 电话还没打通，老总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王辉的身影出现了。 “王辉？你来干什么？” 马麟放下了电话，目光不善，莫非这家伙想趁着出了事，过来消遣自己？ “马麟，我早就说过，你这一套行不通。” 王辉笑了笑，他第一次和姚衣打交道是争抢站台，当时的要家科技只是个草台班子，根本没几个人。 可就是这个草台班子，硬生生的从王辉手里抢回了被占的地盘，还招到了不少一流学校的大学生。 从那一刻起，王辉就知道要家网来势汹汹，绝非等闲之辈。 加上他找人调查姚衣背景被警告，广告宣传又输的一塌糊涂，对姚衣和要家网的威胁更加重视。 直到知道对方是姚氏集团的接班人姚衣，王辉才知道自己输得不冤。 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强龙难压地头蛇，更何况对方很有可能也是条龙。马麟，你还是高估了自己，小看了我和姚衣，这次你一败涂地，以后想要爬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王辉有些唏嘘，他从接到调令开始，就知道马麟的结局会非常悲惨，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马麟冷笑道：“什么强龙地头蛇的，王辉，我不怕告诉你，我背后还有邓总，邓总背后还有大老板，这次就算有点波折，也不是什么大事。” 王辉淡淡道：“方才尚京电视台给我打电话，说要解除我们公司的广告合同，并且准备以虚假广告起诉，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得上大事？” “我怎么不知道？你想唬我？” 马麟半信半疑，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根本不相信王辉说的是真的。 “我用得着唬你？” 王辉眼里流露出一丝悲哀，马麟在他眼里和跳梁小丑差不多，可就是这样的货色充斥在找房网内，严重拖垮了公司的运行，并且占据高位尸位素餐。 他慢慢道：“和电视台谈广告的是我，联系人自然也留的是我，这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不知道很正常。” 马麟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要家网起诉找房网还能以商业竞争为掩饰借口，可电视台将广告停掉并且起诉这可就太伤了，一个处理不好，找房网的口碑将会遭到极大的打击。 “你还是想想怎么收场吧。” 王辉丢下一句话，作势要走。 马麟看着王辉的身影走到门口，心中的怒火终于抑制不住，怒吼道：“王辉，现在我还没有正式接班，你才是分公司老总。现在出了那么多事情，你休想独善其身。我会把你拖下水，你才是老总，这些事都应该你来负责！” “你跑不了！” 第229章 所谓正义（第一更） 王辉返过身来，“我没打算跑。” 马麟冷笑道：“你想跑也跑不掉。张明亮是你的人吧？他的所作所为和你脱不了干系。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想想办法保住分公司，以后牢里也能少受点罪。” 王辉叹了口气，一脸厌恶道：“我本以为你总会从中吸取些教训，没想到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他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张明亮是我的人，你也应该知道，用钱收买不了他。” “你什么意思？” 马麟脑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瞪大眼睛，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王辉不理他难看的脸色，自顾自道：“张明亮现在就在天京，陪着墨总和你背后的大老板谈判，这次多亏你不择手段，不然我和墨总也没办法这么快的将大老板踢出局去。” 说罢，王辉甚至给马麟比了个大拇指。 意思是，你真棒。 “王辉，你这个卑鄙小人！” 马麟背后冷汗狂冒，一屁股瘫倒在老板椅上，再没了半点力气。 如果王辉说的是真的，张明亮是王辉用来卧底的棋子，只能说明王辉早就备好了这个圈套，等着自己来钻。 不对，以王辉的魄力，他做不出风险这么大的事。 这就意味着，这件事的背后……是墨远泉在运筹帷幄？ 我的对手是墨总？ 我输得不冤。 王辉这次没有回头，他甚至不屑再和马麟做口舌之争。 墨远泉和王辉这次布局影响深远，邓新华背后的大老板发力，让马麟空降接替王辉的位置，不到三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对找房网的影响自然极大。 换做以前，以王辉正直的性格，他不可能同意损伤找房网名誉的计划。 不过现在墨远泉和他都已是强弩之末，若不拼死一搏，被踢出局去的人就是他们。 商场如战场，刀出必见血，他也是最近才明白过来。 这是他的对手姚衣教给他的道理。 第二日，另一把刀杀过来了，要家科技的律师函寄到了找房网尚京分公司，媒体大肆报道，找房网不正当商业竞争的消息满天飞，找房网估值受到影响，当场下挫下跌5%。 第三日，尚京电视台撤销找房网广告，并以虚假广告为由起诉，找房网估值预期再大跌10%。 这已经严重影响到公司上市计划了，公司甚至不得不暂时中止了上市估值进度。 这还怎么估，一天比一天少！ 第四日，警方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调查结果。张明亮作为案件嫌疑人之一已经投案自首，声称其负责的业务被要家网超过后导致被找房网开除，所以才会想用诬陷抹黑要家网的方式进行报复。 虽然张明亮的理由很牵强，可还是成功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并且为找房网留下了一线生机。 当日找房网的隐性估值稳住，仅下跌2%。 第五日，找房网尚京分公司举行新闻发布会，当着尚京所有媒体的面向社会以及要家科技道歉。 马麟在发布会上引咎辞职，由王辉重新接手尚京分公司的相关事宜。 找房网内部势力划分完成，估值重新稳定，趋于平稳。 第六日。 姚衣平静的盯着电话，耐心的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米萌坐在他的右手边，不时接电话后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这段时间米萌成长很快，宣传部管理的妥当不说，总裁助理的角色也愈发适应。 除了柳珏之外，米萌现在算得上姚衣最大的帮手。 米萌放下笔记本，高兴道：“老板，今天咱们的用户注册数再创新高，看来在舆论的压力下，很多人放弃了找房网，选择了我们。” 姚衣道：“企业和明星一样，需要曝光度来提升人气。在广告界有句名言‘nonesisbadnes’，很多企业或明星宁愿出些负面新闻，也要维持住曝光率，吸收人气。” 米萌皱眉道：“老板，你的意思是现在找房网的人气也在暴涨？这不合道理啊，他们人品有问题，用户怎么还会选择他们？” 姚衣笑道：“这就是广告的效果了，不管口碑好坏，一旦将这个词放入了你的心里，你就会习惯的去做这件事，甚至有时候在选择困难的时候，你会主动选择。” 顿了顿，他继续道：“而且这次墨远泉玩的不坏，看来他们内部的纷争已经解决了，短期来说，他们的市价会有些波动，可从长久来说，这是割除顽疾的好手段。他们迟早会摒除垂直管理，转而让各地分公司自理，实行分公司总裁承包责任制。” 姚衣这几日对找房网格外上心，不管是内部的会议或者剔除邓新华马麟及其背后老板的决策，还是外部的股价、风评甚至王辉的下一部动作，他都清清楚楚了如指掌。 虽然知道王辉能干，可没想到王辉会这么能干。 张明亮一开始就是王辉的人，马麟过来后主动靠近勾搭，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如此一来，姚衣倒是成为了王辉的外部助力，帮着墨远泉和王辉干掉了马麟，将尚京分公司的权柄又送了回去，并且还帮王辉在总部争取到更大的话语权。 “有点儿意思。” 姚衣眯眼淡笑，对王辉的评价又加高了一层。 他和王辉算是各取所需。 要家科技完成了对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的数据超越，名声超越，甚至是地位超越。 在姚衣的运营下，王辉想要再次反超十分困难。 可另一方面，清理了公司内部，大权在握的墨远泉再无掣肘，可以调动全国的力量无限量支持尚京，支持王辉。 尚京地方特殊，靠近天京却又是独立的直辖市，同时也是国内最大的港口。 找房网要是连家门口这一亩三分地都拿不下来，对他推进全国的计划影响极其深远。 王辉必须站稳脚跟。 姚衣等电话，也是在等对方出手。 他相信以墨远泉和王辉的能力，一定会掀起一波强烈的反击。 不过这样一来，姚衣想要用尚京分公司拖垮找房网总部的计划又得以实现。 围点打援，兵之诡道也。 王辉说姚衣是一条地头龙，这句话倒是说错了。 尚京根本就是姚氏集团的大本营，在这儿和姚衣斗，那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姚衣笑了笑，有什么招不妨放出来过过手。 米萌看着姚衣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心下明白自己的老板又在算计别人了。 她有些懊恼，怎么老板就没看到自己的小西装呢，还是柳珏姐姐特意带自己去买的。 “嗡嗡！” 电话震动，来电显示是市政府的杨秘书。 果然来了！找房网的反击倒是不慢。 姚衣提起电话，笑道：“领导好，不知道有什么指示？” 杨秘书小声道：“姚总，找房网的墨远泉今天上午到了尚京，现在和尹市长在谈事。我打个电话是通知你，最好要有个心理准备。” 杨秘书作为尹如松的贴身大秘，可谓是尹如松的心腹第一人，平日里和姚氏集团也没什么交集，怎么会私下给姚衣打电话？ 无非是尹如松已和墨远泉达成了某些协议，让杨秘书找个借口过来通知一声罢了。 姚衣对官场的这一套十分熟悉，当即笑道：“领导言重了，要家科技能有今天的成绩，都是领导关心的结果。尹市长那边有什么指示我们要家科技一定照办。” 杨秘书笑了一声道：“姚总这态度果真是要办大事的人，要是其他企业也能向姚总学习，那就好了。” 姚衣笑而不语，没有接话。 杨秘书继续道：“如果事情谈成，政府希望要家网和找房网能够放下恩怨，携手并进。” 姚衣淡淡道：“没问题，一会我会派人去法院将起诉撤回。” 听到姚衣的回答，杨秘书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生怕姚衣年轻气盛不愿息事宁人，非要弄个鱼死网破。 这样一来，市政府和墨远泉谈定计划也就泡了汤。 姚衣是有底气可以拒绝政府安排的，毕竟姚衣的背后还有姚起！ 说句实在的，就算尹副市长是政界大佬，可姚起在尚京的影响力，也未必差了。 为了一个找房网得罪姚起，那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划不来。 现在姚衣给了台阶，愿意听从政府的安排，那就皆大欢喜，芝麻西瓜都捡到了。 姚衣笑道：“领导，看在本地企业服从安排的份上，您也给我交个底。找房网给出的条件是什么？” 姚衣也是在做交换，信息的交换。 越早知道找房网的计划就能越早防备，不至于陷入被动。 杨秘书知道投桃报李的时候到了，他思虑了几秒钟，压低声音道：“我估计啊，只是我估计，找房网将会在下一个季度扩张尚京的业务，为尚京提供最少五百个就业岗位。” 姚衣隔空点头，他对此并不意外。 这对尚京这个城市来说，是好消息，对他本人来说，表面看是坏消息，但其实，也是好消息。 “城西新区的科技园知道吗？找房网有意参与科技园的招商引资工作，租用其中一栋大楼作为分公司，并且投资新建一个大型数据中心，五年投资额度不低于三亿！” 姚衣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一栋大楼的租金一年将近一亿，加上三亿投资数据中心，五年内投资八亿给咱们尚京做建设，墨远泉出手倒是很大方。” 杨秘书轻声道：“姚总明白就行。” 姚衣笑道：“领导请放心，我这边立刻安排人去撤诉，完了会发通知给政府。” “姚总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 杨秘书丢下这么一句话，挂断了电话。 姚衣放下电话，转头看到瞪大了眼睛的米萌，不由笑道：“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老，老板，咱们要撤诉？” 米萌一双大眼扑闪扑闪，满脸惊讶，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她正直善良的心灵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现实的做事方式。 “不是我们要撤诉，是政府要求我们撤诉。” 看着米萌气鼓鼓的小脸蛋，姚衣忍住上去捏一把的冲动，笑道：“五分钟后叫各部门头头来我办公室开会。” 姚衣准备一劳永逸，将所有的人拉过来一起宣布这件事，免得到时候碰到一个就要费一次口舌，累得很。 五分钟后。 “人都到齐了吧？都坐，米萌帮忙倒茶，才泡好的贡尖，味道不错” 姚衣坐在办公桌后，指挥米萌给大家倒茶，自己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舒服！ “老板，听说咱们要撤诉了，是真的吗？” 尤佳落第一个沉不住气，她一脸怨念的望着姚衣发问。 “撤诉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姚衣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众人微微点头，显然已被米萌通知到位。 可真是个人形小喇叭。 “既然大家都知道，我也就省事了。” 姚衣微微一笑，淡然道：“明天尤佳落代表公司去法院撤诉。” 尤佳落不解：“老板，为什么啊？我们明明有道理，为什么要撤诉？” “当然是为了公司的利益，而且也有人打招呼，不撤不行。” 姚衣淡淡的说着，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沉默。 不仅是尤佳落和米萌一脸不高兴，甚至连柳珏眼中也有了一丝疑虑。 她帮助姚衣，一方面是热爱互联网房地产行业，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击溃找房网。 如今姚衣忽然撤诉，让她心里十分疑惑，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 姚衣看在眼里，不仅没有不耐，反而升起了一股暖意。 优秀的人很多，能做事的人也很多，不过能陪你走到最后的人却很少。 每个人的价值观不一样，评价他人的方式也不同。 在姚衣眼里，眼前的几名同伴拥有人类最宝贵的财富，善良，正直，充满热情和同情心。 能力可以培养，性格却很难培养。 拿余伟文举例子。 余伟文这个人能力还是有一些，姚衣也对他委以重任。 可惜余伟文的性格不行，轻浮功利、独断专行、先斩后奏。 姚衣已经给足了机会，并且还多次耳提面命告诫警示。 可最终余伟文的个性还是惹来了大麻烦。 姚衣收回目光，慢慢道：“我懂你们的心情。” “你们会认为我们是好人，找房网是坏人，现在有了机会，为什么不能一次性将它打倒。” “事实就是，它虽然是个坏人，可它是个强大的坏人。” “刚刚杨秘书告诉我，找房网下一个季度会扩招五百名员工，为尚京解决五百个就业岗位。按照找房网这种企业薪资标准，人均每年四万的基数来计算，这里是每年两千万。” “并且还会投资数亿建设数据中心，甚至租用一栋大楼。” “这个坏人，给尚京人带来了工作，带来了便利。” “也给领导带来了政绩。” “我们想要一次性将它打倒，别人自然会来阻止我们。” “所以还是那句话，不是我想要撤诉，是政府想要我们撤诉。” “因为坏人带来了尚京人民需要的东西。” “而且对于尚京人来说，它真的是个坏人么？” “我们想要打倒这个坏人，我们就必须成长的比它更强大，更有实力。” “如果有一天，我们能提供给社会的东西，远远超过这个坏人。” “那所有人都会义无反顾的站在我们这一边。” “真正的正义不是表面上的你对我错，而是每个人饭碗里的饭，口袋里的钱。” “现在这个坏人能让尚京人吃得更好，口袋里更有钱。” “懂了吗？” 尤佳落和米萌点点头，又摇摇头。 只有柳珏站起来，对着姚衣伸出了手。 “我期待姚总带领我们走到那一天。” 姚衣伸出手来轻轻相握，淡淡道：“不是带领，是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走到那一天。” 他语气坚定，目光灼灼。 会场中，在他这三言两语之下，却又重新涌起股热血沸腾的暗流。 第230章 坐而论道，指点江山（求订阅） 放下电视遥控器，姚起微微眯眼笑道：“小衣，这次你处理的很好。” 姚衣嘿然一笑，并不说话。 姚起虽没有直接插手，可尹如松还是将最后的决定告诉了姚起，并且对姚衣高度评价。 “老姚啊，你可真生了一个好儿子。” 想起这句话，姚起心里美滋滋的，赚钱的喜悦远不及他人对姚衣的肯定表扬。 电视里正在播放找房网的广告。 找房网的广告停了四天然后复播，电视台也撤回了起诉。 政府既已和找房网达成了战略合作，电视台当然不会从中作梗。 行政之要，一切服从大局。 能够协大势者，方能取胜。 为官之道、为商之道甚至是做人之道，莫过如此。 两人就说了这么一句，家中再次陷入了平静。 只剩下姚灵坐在两人之间吃东西的声音。 姚灵一面吃着开心果，一面含糊不清道：“爸，你们在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姚衣挑眉道：“姐，你能听得懂吗？” 姚灵不乐意了，嘴巴一撇道：“怎么？当了几天老总就给你姐摆谱？” 姚衣笑道：“哪能啊，我的意思是姐姐是小仙女，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琐事说多了脏了您的耳朵。” 姚灵气鼓鼓的往嘴里塞开心果，哼哼道：“哼，你这个臭弟弟，现在越来越不乖了。我一会就给江静姝打电话！” 姚衣一愣，连忙道：“姐，你给她打电话干嘛？” 姚灵翻了个好看的白眼：“你管得着吗？” 姚母走入大厅，眉飞色舞道：“别吵了，来试试我新发明的海鲜肉粽！” 她身后几名厨师一一涌上，端上几盘造型各异的粽子。 这些粽子有的圆滚滚，有的是长方形的，有的则被压成了不规则的异型。 姚灵惊讶道：“妈，你的新发明什么都像，就是不像粽子！” 姚起适时站起，摸着肚子一脸遗憾道：“我这两天有些痛风，海鲜粽子怕是吃不了了，小灵，小衣你们多吃点，你妈手艺好着呢。” “爸！” 姚衣和姚灵两人脸色都是一变，自家老妈厨艺什么水平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姚起耍赖跑路，分明就是不管儿女死活。 以前姚起创业时，条件远不及现在，大家都不挑味道，反正毒不死人就行，老妈煮的都爱吃。 可做饭这事真要讲点天赋，不是天天做饭水平就能自然涨上去。 但现在不但自己嘴变挑剔了，老妈又贵人远庖厨不是一天两天，本就不高的水平直线下滑到不能直视的状态。 想想就让人犯怵。 “老姚啊，你别急着走。” 姚母笑呵呵的按住了姚起，从厨师手里接过了另外一盘粽子。 “我知道你最近痛风，特意给你备了一盘素菜粽子，你看，有韭菜馅的、白菜馅的、三鲜蘑菇馅的……” 看着姚起脸色变化，姚衣和姚灵顿时大乐，老姚活该，想跑，没门儿。 姚母一拍额头：“对了，过端午节都忘记给江静姝打电话了，江瑞可是说过要咱们照顾她的，瞧我这记性……” 姚起没有阻止，在他看来，江静姝是他较为满意的未来儿媳妇。 再说了，就算不是儿媳妇，老友的女儿来家里过个节也很正常。 姚起笑道：“小衣啊，这次你公司的事情，江静姝可是前后跑了不少地方，费时费力，你可不要亏待人家。” 姚衣正和一个小鱿鱼粽子做斗争，一听姚起这话，当即放下刀叉，用纸巾擦嘴道：“爸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用一下你公司的员工还要给他们发钱吗？” 见弟弟一副实力单身一百年的劲头，姚灵忍不住道：“你是故意的吗？” 姚起笑道：“你公司现在和找房网打对头，没有一个法务部怎么行呢？回头我安排江静姝过去帮你好了，你们也好培养培养感情。” 在姚起看来，一家公司既然上了台面，那就应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部门绝对不能省。 就拿这次的危机来说，若是一开始就有法务部把关，很多事情就不会那么被动，也不会出现类似‘非法拘禁’的擦边球。 姚衣笑了笑道：“爸，这件事我自有主意，江静姝来我这不合适。” 江静姝身份特殊，而且前世还和自己有一段情缘，确实不适合长期放在一处。 尤其是被长辈强迫过来，更加没有意义。 姚衣答应给江静姝一次选择的权利，不会左右她的选择。 姚起奇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江静姝贤淑聪颖，说话知道分寸，你不是应该很喜欢这一类型的吗？” 姚灵忍不住插嘴道：“爸，那是你喜欢吧。” 姚衣忍住笑，正色道：“姐，这玩笑少开啊，爸身边女秘书那么多。妈要是当真了，咱们两个到时候就要面临选爸还是选妈的人生抉择，我可不想沦落到那个地步。” 姚起笑骂道：“你们两少给我贫嘴，我是这个意思么？你妈听到非撕了你嘴。” 姚母恰好放下了电话，一脸遗憾道：“江静姝这孩子脸皮薄，不肯过来。” 她转眼落到了姚衣身上，笑道：“儿子，要不然你亲自走一趟，将她接过来一起过节。” “妈，你饶了我吧！” 姚衣举手投降，连忙对姚起说道：“爸，我还有些公司的业务想要和你好好聊聊，我看你也吃的差不多了，要不然……” 姚起眼里出现一丝笑意，丢下手中的刀叉，站起身来一面用毛巾擦拭手指，一面开阔道：“咱们到院子里走一走。” 姚灵也想逃，却被姚母一把抓住，按在沙发上慢慢品尝充满了母爱的特殊粽子。 …… “爸，我做出了配合，政府那边有什么话说吗？” 姚衣配合尹如松撤回对找房网的起诉，一方面是给政府留情面，另一方面这也是一种交换。 姚起笑道：“我还以为你小子不会问。” 他盯着姚衣，摇头道：“还是年轻，沉不住气啊。” 他终于逮到机会说教姚衣了！ 老怀甚慰啊。 故意漏个破绽成功的姚衣笑道：“爸你要这么说我可就回去了啊，妈的韭菜粽子可还等着您。” 想到韭菜粽子，姚起忍不住摸摸鼻子道：“你说你妈学了二十几年做饭，请了多少厨师，怎么有时候还喜欢和我们恶作剧。” 姚衣嗯了一声，并没接话。 这人呐，越老越妖，其实挺好。 姚起道：“怎么不说话了。” 姚衣无奈摊手道：“那是我妈，你指望我说什么？爸你还是和我说正事吧，尹市长他们究竟答应你什么了。” 姚起哼道：“小滑头。” 顿了顿，他继续道：“尹如松对你十分欣赏，这次你收集的证据也算及时，总算是将你涉嫌‘非法拘禁’的事给压下去了。” “小衣啊，不是我说你。你看看你公司的中层管理请的都是什么人。一个前找房网的高管，一个退役军官，一个退休的老财务，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生，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还有一个摆摊的小丫头……” “爸不是个势利的人，也相信只要努力肯定都能干出一片成绩。可你想过没有，你的对手是找房网，墨远泉的能耐你这次见识过了。找房网这么大的丑闻，也能消弭于无形，和尚京市政府携手并进，谈笑风生，比起你爸来说也只差一线啊。” 姚衣心中暖暖的，姚起肯说那么多，说明他私下已经做了不少对找房网的调查。 姚起嘴上说只给姚衣5000万帮助，可事实上不管是赵致远或是其他和政府方面的安排，姚起都有默认推进的作用。 大树底下好乘凉，姚起就是姚衣的参天大树，自然要处处护着姚衣。 为了帮助姚衣，姚起对找房网也算下了一番苦功。 可越是深入了解，他就越是觉得心惊。 首先找房网现在资金雄厚，拥有来自法国traderclassifiedmedia的2亿元人民币的投资和来自澳大利亚电讯elstra20亿元人民币的投资，均是当时华夏互联网历史上最大私募投资之一。 这次找房网愿意在五年内向尚京市注资八亿，也是得益于这份底气。 资金的问题放在一边不说，找房网自2005年9月起，在华夏房地产业协会、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华夏房地产开发集团主办的“华夏房地产指数系统”通过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持的最高级别鉴定。 这是国务院级别的大佬首肯的经济模式，换言之找房网拥有国家级别的商业模式，而且得到了中央领导的加持，前途无量！ 姚起倒是有些佩服自家儿子的眼光，选择的行业市场确实广阔。 2008年2月墨远泉在美国硅谷主持研究完成中国第一个反映国内房地产微观市场的科学工具“城市典型住宅指数系统”的理论与运行设计。 这个系统设计运行的成功，直接让墨远泉名声大噪，成为了互联网房地产信息行业当仁不让的带头人。 与之相比，姚衣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小孩儿，名望也好，业内口碑也好，对其他风投的吸引也好，差距很大。 更别说墨远泉旗下的优秀团队，不仅有王辉这般跟随他多年的人才，还囊括了各国顶尖大学的人才和成熟的职业经理人团队，实力上超出要家网太多。 姚起不得不担心姚衣的要家网，和找房网继续对峙下去，将来能否撑得住。 姚起不怕姚衣输掉五千万，他是怕姚衣输得太惨，输掉了年轻人的心气而一蹶不振。 如果早知道姚衣会给他的人生首战挑个这样级别的对手，说不得姚起当初就会拦他一拦了。 知道自家老爸是一番好意，姚衣笑道：“老爸你担心的事我知道，不就是觉得找房网家大业大，咱们要家网不是对手么。” “几个月前，王辉也是这么想的，几天前，马麟也是这么想的。” “也许墨远泉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等再过几个月，他也许会和王辉、马麟一样改变想法。” “老爸你以前常说天时地利人和，今天我就和你说一说要家科技的天时地利人和。” 庄园内健身设备齐全，就连专业跳远的沙坑都有。 这得益于姚起军人出身，重视身体锻炼，才安排了这些器具。 姚衣站起身来，随手折了一段树枝，来到了院内的沙坑面前。 “爸，你还记得过年的时候，我说要弄个互联网房地产信息平台的时候，那群叔叔伯伯的眼神么？” 姚起欲言又止，当时不只是那群大人，就连姚起自己也是抱着让姚衣学习探索的态度，并未当真。 他也没有料到，短短的几个月，要家网已经成为了尚京市内一个名声鹊起的新型企业，还被尹如松看中，列入了政府扶植企业。 “只想要赚点小钱的话，我大可以不必那么麻烦，直接开个公司挂靠在姚氏集团名下，借着老爸你的威名拿两块地，和陈平一样两年赚个几亿，轻轻松松，何乐不为。” 姚起微微点头，以这半年姚衣展现出来的才干，运营一个普通的房地产公司搞搞开发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爸，你知道去年11月11日的天马购物节吗？” 姚衣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电商行业的传奇人物马老师身上。 此时的马老师还不是后来那个叱咤风云，和各国领导人谈笑风生的第一首富，但却已经大势将成，颇有手掌风雷之势。 姚起点头，阿里公司崛起的势头惊人，而且加上与政府紧密合作，隐约有种气吞天下的味道，姚起自然多少关注。 姚衣又道：“爸，你知道双十一天马购物节一天的成交额是多少吗？” 姚起这次是真不知道：“多少？” “五千万，而且是在仅有二十七个品牌的加盟下做到的。” 姚衣看着自己的左手，比了一个五字，淡淡说道：“一天时间，阿里公司手握五千万现金流，而且根据发货的时间推迟，这部分现金流能持续拿在手上差不多一到两周。” 姚起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白手起家的他对于现金流三个字理解极为深刻。 一天之内手握五千万现金流，就算是现在的姚氏集团，也必须是在有新盘可卖的那段时间才能达到。 这个天马购物节，居然能无中生有制造出这么大的现金流。互联网行业真是神奇！ 姚起微微颔首，表情默然，房地产公司市场规划严格，又有政府多方面监控，虽然看上去暴利，其实里面的活动资金并不多。 别看拍地多少亿，卖出去多少个亿，其实姚起手上的现金流也不算多，不然当初给姚衣拨款都不会分期付款了。 姚氏尚且如此，一旦遭遇政策变迁或者遇到不可抗拒事件，一些小房地产公司的资金链极大可能断裂。 上一世姚氏集团也是因为政府大规模调控房价的政策影响，导致公司现金紧张，有几个楼盘先后被迫停工，进而引发连锁反应。 像姚氏集团这样的大公司，一旦有楼盘停工，便有缺钱的谣言开始蔓延，如果没有及时处理到位，撑过这段危险期，多米诺骨牌效应倒下后，事情也会覆水难收，唯有变卖优质资产压低负债率可救。 姚衣这番说话就是要告诉姚起，阿里公司做大之后，根本不需要也不可能缺少现金。只要按部就班的推行电商交易平台，自然有大量现金在手。 低风险、无抵押，而且影响力极大。 姚衣的话说的直白，姚起微微皱眉若有所思。 姚衣继续道：“去年双11结束的第二天，也就是11月12日，三百多家品牌立刻向阿里公司提出加入今年天马购物节的申请。根据可靠消息，结算到这个月初为止，想要加入购物节的品牌已经高达两千家。” “马匀公开发言，今年的天马购物节只接受700家品牌的在线销售。也就是说，两千家企业，他只取三分之一。” “马匀的理由是服务器性能无法支持，不过爸你是商场老手，你觉得马匀说的是真话？” “还是马匀已经开始利用平台的控制力，制造阿里在各行各业的影响力？” 第231章 命运无好坏（第一更） 姚起脸色渐变，眉头深锁做思考状。 两千家品牌挤破了头，马老师却只取七百家，这是变相的店大欺客。 不，不是店大欺客，而是店大欺负供应商，还是还不了手的那种。 姚衣继续道：“一旦市场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各家品牌为争取自身的利益，便会向阿里公司提出不同程度的返利政策。” “阿里公司只会接受一种，甚至有些狠一点的干脆将现金流寄放在市场当中，以求占据先机。换言之，这七百家品牌很有可能愿意将销售款存放在阿里，直到需要的时候再向阿里提款。” 他笑了笑：“二十七家品牌的销售额是半个亿，今年七百家品牌企业，现金流最少也有十几个亿，还是不用付利息，免费使用的那种。” 姚氏集团号称资产数百亿，可真正能流动的现金也不过二十几亿。 马老师的电商平台，只一天就能达成这样的效果。 姚起忍不住想起姚衣刚刚说的那句：低风险、无抵押，而且影响力极大。 若是要家网真能像马老师的阿里公司一样做大，光恐怖的现金流数字就可以吓死人。 “我说的天时，指的是时代。时代选中了互联网作为载体，一切商业模式都可以从中获利。” 姚衣用树枝在沙坑里写下时代二字，继续道：“所谓的地利，当然就是尚京这座城市。我一个尚京人，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一直享受着尚京最好的资源。要家网没理由比找房网逊色。”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 上一世他接手姚氏集团后，为了拯救这个濒死的企业，他走遍了政府一大半单位，还有尚京的街街角角。 对于这座城市，他有很深的感情。 姚衣写下尚京二字。 姚起道：“你说的人和，大约就是姚氏集团了吧？” 姚衣笑道：“爸的势我肯定是要借的，不过我说的人和，也不止这些。” “这次公关危机爸你也看见了，尚京的媒体对要家科技手下留情。一方面是不愿意得罪你，另外一方面，我前期积累的好口碑，包括和政府的合作都起到了作用。” “就算找房网这次能够化险为夷，注资八亿入场尚京，政府领导还是会念着我的好。他们都是绝顶的人物，谁是亲生的，谁是过继过来的，一目了然。” “爸，说了那么多，政府那边的答复你还未告诉我，究竟是什么。” 感受到姚衣认真的眼神，姚起心中一动，儿子终究是长大了。 不仅长大了，而且好像志气还不小，规划的未来竟比整个姚氏集团更加宏伟辉煌。 他慢慢道：“尹如松告诉我，为了响应十一五规划做最后的冲刺经济，尚京市将会扶植一批本土企业。” 姚衣一愣，奇道：“我们要家网不是已经在《2010年尚京新型企业扶植计划报告书》里了？” 姚起淡淡一笑：“这就是我要教你的事情，和政府的人打交道，一定要沉得住气，他们手上的底牌比我们多得多。” “新型企业扶植计划，说到天上去也只是尚京本市的政策，影响力小，企业补贴还要看当地财政的具体情况。” “十一五规划是中央的政策，不仅有专项经费，更有很多激励企业的优惠政策，两者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姚衣前世没能赶上这趟政策，听到姚起说的厉害，立刻问道：“那究竟是怎么个扶持法？” “5月份经贸委会评定一批行业的‘龙头企业’，一旦要家网被认定为互联网房地产行业的‘龙头企业’，政府就会按照十一五规划的方针，对这些企业进行商业补贴。” “补贴多少？” “十一五规划中央和市政府最后拨款十个亿，总共会对大约五十家企业进行商业补贴。多的上亿，少的也有上千万，能拿多少，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姚衣皱眉道：“这事儿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咱们姚氏集团难道不算龙头企业？” 根据姚衣的回忆，上一世这个时候姚氏集团好像没有挂过‘龙头企业’的牌子。 姚起淡淡道：“这次的本土企业扶持早就内定了名额，我也不想争这个虚名。” 姚衣顿时明白，自家老爸是看不上这点扶持资金，根本就没报名。 “我不要，不代表你不能要。” 姚起眼里迸发出光彩来，他对虚名无感，不代表他不会为了姚衣争取。 “尹如松已和我打了包票，不过也要求你这段时间低调一些，和找房网的摩擦少一些。就算有什么争执，也看在政府的面子上等款项到位了再动手。” 姚衣这次是真的傻眼了，他不相信尹如松这样的大佬会说出如此直白的威胁。 姚起笑了：“反正大概意思就是这么回事，你知道就行。” 姚衣也是忍俊不禁，用树枝在沙坑上写下了姚氏集团、姚起、姚衣的名字。 然后伸出脚去，将所有的字迹全部抹平。 看着姚衣生气勃勃的背影，姚起不由感叹了一声年轻真好。 只有年轻人，才能推动这个破旧的世界继续前进。 “爸，多谢。” “我们是父子，有什么好客气的。” 姚起慢悠悠的踱着步子，漫不经心道：“今天在家里睡？” “不了，我还得去公司，这段时间突发状况多，自己盯才放心。妈那边我就不去打招呼了，免得她又塞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我。” 姚衣将树枝丢到花丛里，拍拍手，和姚起挥手再见后，坐上了自己的帕萨特。 …… “老板，这是最新的一批应聘者资料。” 米萌乖巧的坐在姚衣对面，将十几份资料推了过来。 姚衣接过了资料，边看边问道：“余伟文呢？现在让他管理内容审核这一块，成效怎么样？” 余伟文休假回来后，姚衣撤了他市场部经理的位置，降了一级，只担任审核团队的小组长。 通过黑房东事件，姚衣对余伟文的发展预期下调。 余伟文小聪明有，但格局不够，做事习惯性的喜欢走黑暗面，走灰色手段。 严格说来，樊力也算是他的“帮凶”，但考虑到樊力本来就是特殊行业出身，姚衣可以理解，并未追究他的责任。 樊力在公司里也只负责安保，灰一点没问题。但以余伟文的职务来说，他的格局决定了他的眼界高低，如果一直这样做事，迟早得摔死。 姚衣还是念旧情，余伟文犯下大错却依然没有一撸到底，算是给了他一个最后的机会。 “他现在天天都加班，生怕再出岔子。” 米萌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道：“老板，能不能别让我兼任市场部的工作了？你让我去管余伟文，我觉得有点别扭。” 市场部没了经理，姚衣只好自己来，顺便将米萌这个总裁助理也拖下了水。 姚衣不在的时候，米萌全权负责市场部的决策。 姚衣笑道：“你是我的助理，传达的就是我的意思，不管余伟文是不是市场部的经理，他都要听你的话，这一节你可要记清楚。” 他迅速看完所有应聘资料，眉头微皱，将其放在一边。 米萌见他沉默，连忙道：“老板，是不是没有满意的？要不然我再去挑一批来？” “不用了，真正的人才都需要自己培养，或者是猎头高薪挖来，咱们这种直接招聘的方式能成事的几率不大。” 姚衣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这一堆应聘资料的人选要么太过年轻，要么没有相关从业经验，要么根本就是闹来玩的。 市场部经理这岗位没多少试错空间。 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姚衣宁愿自己多辛苦，也要将这位置空出来。 随着要家科技的不断壮大，市场部经理的位置也愈发重要，它负责直接领导市场部最重要的三个部门，行销、审核和编辑组。稍有疏忽，公司业务便会急转直下，丝毫马虎不得。 他上一世也有几名得力下属，但现在年纪轻轻不说，还有不少都还在姚氏上班。 要是真去挖人，姚起第一个就会将江静姝塞过来，到时候更是难以收场。 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去其他互联网企业挖强人。 不过以要家科技现在的平台，除非给到年薪百万，不然别人不太可能被说服了跳槽。 但如果轻易给另一个经理级年薪百万，又会打破公司目前的工资结构，在公司正式开始盈利之前，这样花钱开工资并不可取。 姚衣越想越头疼，只得暂时搁置高管招聘计划，让猎头留意市场上的人才，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也是好的。 看到姚衣揉太阳穴，米萌贴心的给他倒了一杯茶。 姚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无事献殷勤……说吧，有什么事？” “老板，这可是你要我说的啊。” 米萌扭捏起来，不好意思道：“老板，明天我想请一天假。” “请假？” 姚衣皱了皱眉，公司现在正在大力扩张业务，市场部经理又不在，工作千头万绪都需要人来梳理。作为总裁助理，米萌对于这些情况应该都是了解的。 以米萌尽职尽责的性格来说，不会轻易在这个关头请假，看来她有必须请假的原因。 出于好奇也好，关系也好，姚衣将茶杯放下，笑吟吟道：“请假不难，不过你得老实告诉我，你请假要做什么。” “……” 米萌脸红起来像是熟透的苹果。 过了几秒钟，她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明天我妈要来看我，我打算陪她逛下街。呃，我妈很久没来看过我了。” “哦，阿姨要来看你这是好事啊，你怎么不早说。” 姚衣本以为有什么大事，听到是有人来探亲，顿时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笑道：“这样吧，明天你也不用请假，上午来公司打个转将工作安排一下就行。到时候我在敦煌宝阁订一桌，略表地主之谊，免得阿姨说我天天虐待童工。” “啊？” 米萌明显吓了一跳，不敢相信道：“老板，明天你请我和我妈吃饭？” “是不是不方便？” 姚衣见米萌有些不情愿的样子，笑道：“那你们自己去吃也行，到时候报我的名字就好。” 他没事总许诺请客吃饭，天知道现在他欠着米萌多少顿，反正逮着机会就是还。 再者，姚氏集团每年都在敦煌宝阁消费一笔不小的招待费，一般都是年底结账，报姚衣的名字还能打八折。 “不，不是。” 米萌小脸别的通红，以为姚衣生气，连忙解释道：“我是怕老板太忙，耽误老板的时间。” “再忙吃顿饭的功夫还是有的，再说了，没有你这个总裁助理帮忙，我这个总裁也忙不起来。” 姚衣站起身来伸手去拿外套，笑道：“赶紧去锁门吧，今天早点回家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天陪阿姨好好逛逛。” “嗯。”米萌带着笑容欢天喜地的去了。 这丫头一直都是那么容易满足。 姚衣看看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从家里赶到公司，只剩米萌一个人还在公司加班整理资料。 端午节过得那么惨的，米萌不说前三，前十应该是有。 也许是应该多关心一下这丫头，一个人出门在外又没有亲戚在身边，多少会有些孤单。 姚衣顿时觉得有些抱歉，他是个心智成熟的成年人，而且带着远大的理想回到这里，工作就是他的事业。 不管工作到几点，他一点儿都不会感觉到疲惫和厌倦。 他没有退缩的余地，只能一直向前，努力拼搏，才能为自己和姚氏集团争取到未来生存的权利，才能一展心中抱负，不然就白白重生一遭。 米萌和他不一样。 她没那么高远的志向，甚至平时的她更得过且过。 她喜欢自由远多过梦想。 可能上一世的米萌没有加入大集团的机会，也没有担任高级管理者的经验，可是她的天真善良还有才气不会背叛她。 也许她会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作家，隔三差五的出版一两本书养活自己，甚至能够购置一两套小房子安居乐业。 能够肯定的是，如果没有遇到姚衣，米萌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也不会那么辛苦。 真不知道对她而言，究竟怎样的命运才算好。 我总不能害了她才是。 姚衣思绪漫舞，很快又回到了最初的淡定。 现在他的想法不重要，要家网离不开米萌，不管米萌上一世的道路是什么样，这一次遇到了姚衣，他们的缘分就注定无法轻易拆开。 “老板，我好了。” 米萌兴冲冲的坐上了副驾驶。 姚衣发动帕萨特，淡笑道：“走吧，回家。” 第232章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万更求订阅） 姚衣和米萌回到家中已是晚上十点。 客厅里，柳珏正陪着个中年妇女聊天。 米萌进门换鞋后，蹦蹦跳跳的走到中年妇女旁边坐下，叫了一声妈。 米母笑着答应，眼光却落在了姚衣身上，好奇道：“这位是？” 米萌连忙介绍道：“妈，这位是我的老板，姚衣。” “阿姨好。” 姚衣笑了笑，尽量展现出和善一面，想给米母留个好印象。 他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米萌这丫头也太实诚了，自家老妈过来都不提早打个招呼，还丢下家长在公司加班，这下自己的形象可就成了吸血鬼资本家。 果然，米母听到米萌介绍姚衣后，看姚衣的眼神十分警惕，显然是心有芥蒂。 柳珏连忙笑着解释道：“今天公司的事没处理完，米萌也是为了明天陪阿姨逛街，这才临时去加班……其实姚衣人挺好的，阿姨多接触几次就明白了。” 米母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神明显不信。 姚衣略感尴尬，找了个借口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打个电话。” 姚衣一走，米母立刻拉下脸，扯着米萌问道：“你说，你们是不是刚刚出去约会去了？他这么年轻，你们可别骗我他是什么老总。还有，哪有老板和员工住在一个合租房里的道理？” 米萌知道自己老妈的性格，一脸无奈有嘴难言。 柳珏则露出苦笑，合着一晚上您老人家对我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 姚衣准备回到自己房间，经过阳台时见到樊力站在暗处，嘴角有火光星点浮动，显然是在抽烟。 他记得樊力为了柳珏早就把烟戒了，怎么又抽起来了？ 樊力这样的人意志力极强，属于那种重诺轻生死的铮铮铁汉，能让他重新抽烟，发生的事情肯定不寻常。 “难道真有什么大事？” 姚衣心下疑惑，他走上前去，和樊力聊了几句，可对方就是不开腔。 姚衣无奈道：“樊哥，你心里有事不妨和我说一声，多个人多条路，也许我能帮你解决了不是？” 姚衣能说这话，已是将樊力和柳珏当成了朋友，毕竟小半年相处下来，感情已算不错。 樊力将烟蒂按在快满的烟灰缸上，长叹一口气，终于开口道：“米萌的妈妈刚才在劝柳珏和我分手。” “什么！假的吧！” 姚衣以为自己听错了。 樊力继续道：“刚刚我给阿姨切水果，她背着我偷偷的和柳珏说我看上去好凶，不是良配。希望柳珏要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 姚衣觉得脑阔痛。 真是无敌了，嘴哪来的这么碎。 别人家的事，表面看撑死了只能算你女儿的合租室友，你管别人的感情干嘛？ 这不是乱弹琴吗！ 交浅言深的极致真不外如是。 要不是你是米萌妈，算是长辈，要不是柳珏脾气好，那得当场翻脸。 说起来，米萌妈的确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樊力柳珏这一对机缘巧合的走到一起，可谓可歌可泣了。 不过有个最大的弊端，就是在工作中女强男弱。 樊力的确很能打，但在别的方面表现其实很中庸，从上次他没制止余伟文自作主张就可见一斑。 又能打脑子又灵活，还长袖善舞祥瑞加身，干啥都牛逼的退伍兵王，嗯，只存在于里。 每个人受的教育程度不同，生活环境不同，决定了每个人学习与接受的专业技能不同。 要想在这个时代之下活得更好，光能打还不够。 姚衣已经没少提携樊力了，但他的进步速度的确偏慢。 这是性格使然，有着多方面原因。 总之，樊力与柳珏这般长久发展下去确实可能会出问题。 他想了想道：“很多人到了这个年纪都会有些世俗的想法，我觉得樊哥你不用放在心上。” 樊力微微摇头：“我没有放在心上。” 姚衣心道那你抽烟是为啥？ 樊力声音低沉道：“我觉得阿姨说的很对，我确实配不上柳珏……” 姚衣头皮发麻，大哥您不会是现在想要思考人生吧，你的真实身份不应该是某特种兵退役的主角，秒天秒地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吗？ 怎么米萌妈一句话就刺中了你的内心，你内心那么自卑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樊力的担心和大多数男人一样。 柳珏年轻貌美不说，业务能力能够得到墨远泉的首肯，年纪轻轻就提拔到找房网中层骨干，放在华夏也算得上是顶尖那一拨。 现在在姚衣公司，柳珏的月薪已上了三万，技术股年底还有分红，又执掌最重要的技术部，可谓是位高权重，前途不可限量。 和她相比，樊力就有些逊色了，安保部说穿了也就是保安加打杂，一个月八千还是看在柳珏面子上给的。 倒不是说樊力没用，而是樊力的本事在正常社会用不上。 姚衣时不时会抽冷子给樊力发奖金，但那个发奖金的由头也很难搞。 总不能因为樊力能打，就拼了命的给他发打人奖，有事没事派他去揍人吧。 姚衣就算再讨厌王辉和找房网里的对手，也不可能叫樊力去把对方给做了。 长此以往，樊力和柳珏之间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 能维持爱情的，除了一时的荷尔蒙和冲动外，最终还是归结于两人地位、阶级、个人综合素质的差异性的大小。 古人常说的门当户对，就是说的这个道理。 姚衣有些为难，他是能解决很多问题，可这个问题恰好是他解决不了的。 樊力见他不语，开口道：“姚衣，我有几个战友最近开了一家保安公司，我想过去看看。” 姚衣眉头一挑，想了想：“只要柳姐同意，我没有问题。”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实在要走，回头找尤佳落拿钱吧，我会多支三个月工资，以防万一。” 樊力想要发挥自己的专长，多打拼多赚钱，姚衣没有理由阻拦。 相反，姚衣还会鼓励樊力创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二十多年前，自家老爷子和樊力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虽然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嗯。 樊力一愣，奇怪道：“我不过是去看看他们的安保措施，学习学习将它引进到公司来，还没到拿钱的阶段吧？针对个人的安保与针对公司的安保工作还是不一样，我打算重新系统的学习一下。” 姚衣：“……” 吓死人了。 原来樊力是觉得自己给柳珏的帮助太少，他听说公司以后要建设数据中心，里面的数据极为重要，便升起了去安保公司学习的念头。 樊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姚衣老脸一红，心道闯鬼，你说的那么沉重，是人都会误会的好吗。 他干咳一声道：“那就等你考察回来了再商议。对了，明天没事的话就一起陪米萌妈吃个饭吧，阿姨难得来一趟，咱们也尽尽地主之谊，让她放心公司不会亏待米萌。她说的话是有些不中听，但左耳进右耳出就当个空气给放了吧。有些人的性格就那样，说话做事不过脑子，张口就来的。” 樊力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开口道：“姚衣啊，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姚衣再次好奇道：“樊哥有话就说呗，都几个熟人。” “那我就说了啊。” “说。” 樊力缓缓道：“我觉得吧，阿姨可能对你有点误会。” 姚衣一脸问号：“你说啥？” “我在切水果的时候，不止听到阿姨说我，也听到她说起你……” 姚衣心想，你这耳朵可真好使！切水果时尤其好使！ “说我什么？” “她说你可能是个骗子，叫我们小心。” “……” “她说：你那个公司可能是皮包公司，骗钱的。如果真有钱，为什么你堂堂一个老总还要和大家合租在一起。” 姚衣苦笑道：“她说的真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而且最重要的是，米萌宁愿跟着你加班都不愿意请假在家里陪她，她的意见就更大了。” “她认为你可能是个传销头目，不然不会有那么大的洗脑能力。” “她还说，要是十点之后还没回来，她就报警。” “她有个同学是新源派出所的，一个电话就能喊人来抓你。” “还是柳珏好说歹说才稳住了她，不过她说就这样的老总明天吃饭恐怕也没什么好菜，不如和她同学一起吃算了。” “……” 姚衣此时的心情五味陈杂，他数十年的人生经历也算丰富，可还从未有一刻心情如现在这般，言语都难以形容。 都说人世是一场修行的炼狱，为什么老一辈总强调经验、阅历。 那真是因为有很多人很多事，你不去见识，就觉得不能理解。 等真正活得久了，见得多了，见惯不怪了，自然也就更了解人性，对人性掌握越透彻，无论是做生意还是上班打工，都能更有自己的想法。 遇事就能更得心应手。 服了，是在下输了。 樊力见他发呆，终于也明白自己多嘴，连忙端着烟灰缸跑掉。 走前他还叮嘱了一句：“千万别告诉柳珏我抽烟啊，她会弄死我的。” 过了一分钟，姚衣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才从米萌妈的致命一击中回过神来。 我，姚衣，骗子？ 姚衣不由开始审视起整个事情的起因来。 米阿姨说的还真没错，要家网可是要和找房网刚正面的新型企业，老总加三个部门经理就合租住在一间房内，这要是真传出去了，谁都不会信。 虽然说人的外在不能代表人的地位，可为了公司的面子，很多事情不得不按照世俗的约定进行。 比如姚起也未必喜欢他那台定制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幻影，可他必须开，因为这台车显示了姚起的身份地位。 姚衣一心扑在要家科技的运作上，对员工奖励机制考虑的不多。 尤其是自己这个核心小团队，他有事没事只管发钱，别的方面还真没太多计较。 大家也不是贪图享受的性子，现在住一起相处都很愉快。 可要提升大家的士气，并不是只是工资和奖金多少的问题。 看来是时候给大家换个好点的居住环境了，免得等柳珏的亲戚过来探亲时，同样的悲剧又上演。 对了，明天还得再给米萌弄点购物卡，不然阿姨还真以为我这个总裁是假的！ 第二日早上米萌还想去公司打个转，被姚衣直接拒绝。 “阿姨难得过来看你，就陪阿姨好好逛逛。” 姚衣说着，又塞了一张百货商场的购物卡给米萌。 这购物卡是商场大客户部经理一早天还没亮亲自给姚衣送过来的。 “公司端午节福利，只有部门经理才有，拿着给阿姨买点东西。” 柳珏和樊力也各拿到了一张购物卡，都笑着塞给了米萌。 姚衣一呆，他是老板，有不得不塞的理由，你们两个塞是怎么回事？ 樊力偷偷告诉姚衣，他们也想让米母早点认识到要家科技的强大，还有姚衣真不是骗子。 姚衣顿时无语，看来改善大家的居住环境必须马上提上日程。 …… 傍晚，敦煌宝阁门口，姚衣将车钥匙丢给了泊车小弟。 一名三十出头，身穿西装的男子连忙迎了上来：“姚总，您好久没来了。” 姚衣淡笑道：“今天不是来了么，我要的包厢……” “一早给您留下了最大的莫高窟包厢，您请这边！” “我的客人呢？” “客人已经到了，早就安排了雨前龙井伺候着，您说要以最高规格接待，我是一点儿都没敢含糊。” 姚衣不由自觉好笑，上一世自己执掌偌大的姚氏集团，动用最高规格的机会也不多，没想到重生后第一回居然是让米母给逼的。 看来以后是要注意一下形象问题，不然某天别人不相信自己是姚起的儿子怎么办？ 我是不是还要随身带个证明，证明我爸是我爸？ 他理了理衣服，刚推开莫高窟包厢门一条缝隙，便听到里面一阵声音传来。 “妈，这茶是雨前龙井，听说很好喝的，你尝尝。” “嘘，女儿啊，咱们最好别碰这些东西。我刚刚看了一下菜单，这里的菜可贵了。” 米母按住米萌的手，紧张兮兮道：“女儿啊，你还小，不懂这里面的套路。你那个老板请你吃饭，其实没安好心，羊毛出在羊身上你懂吗？” 姚衣一时愣在原地，反而慢慢的带上了门，生怕现在进去引起尴尬。 米萌有点崩溃，苦笑道：“妈，人家好好请你吃个饭，怎么就没安好心？” 米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想想看，你们一个月房租还不够这里一桌菜钱，要是你那老板真能在这里摆上一桌，他为什么不去租个更好的房子住？” “女儿啊，不是妈说你，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还要看细节。衣食住行你都要考虑进去，他穿的衣服连牌子都没有，租住的房子也差，开的车也就是个帕萨特，偏偏就是吃饭那么舍得花钱，这明摆的就是有问题嘛！” “妈！” 米萌无奈的叫了一声。 姚衣在门外摸摸鼻子，同样苦笑起来。 你还别说，米母这番话还真有些道理，要是碰到一个这样的老板，没准还真是个有问题的。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够细心，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米母继续道：“你看看老董家，住的是独栋别墅，开的是宝马车，天天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人家做装修的可赚钱了。而且小董人也好，每次看到我和你爸都远远的过来打招呼，多有礼貌……” 米萌委屈的眼泪水都要冒出来了，她不动声色的发送了一条短信出去。 姚衣接到了短信，表情古怪。 “老板，你们再不来我可要被我妈抓回去相亲啦！到时候我回了县里，你可别怪我不讲义气！” 得，不就是个误会么，解开不就完了。 姚衣推门而入，快步走到两人身边，笑道：“怎么还不点菜？莫非是这儿的菜不合口味？” 不等米母说话，他对着门外等待的服务员招手，示意她进来。 “那个小姚啊，其实不用那么破费，这里价格太贵了，要不然我们随便找一家便宜吃一顿就好了，阿姨请客都可以的呀。” 米母笑着压住了菜单，依旧把姚衣当成了个洗脑的骗子。 她甚至觉得自己没当场撕破脸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要知道她县城里有个同学的儿子被骗进传销，为了把人给救出来，他们整整去了半个火车皮的父老乡亲，差点没把传销头子打死。 米萌妈的一些行为看起来不可理喻不能接受。 但如果将心比心，换位思考一下，将她的行为动机理解成一个见多了骗局，甚至不顾一切只想保护女儿的母亲。 其实这一切都有脉络可寻。 她的世界观决定了她的行为动机，保护女儿，为女儿好。 虽然可能会好心办坏事，但这就是现实。 天知道这母女俩昨晚到今天到底怎么沟通的，可能是米萌妈性子太犟，也可能是米萌表达能力不足？还可能是米萌在她妈面前太弱势？ 姚衣哭笑不得，想了想对服务员道：“把你们老板叫过来。” 现在看来，只有用老板来扳回一城，才能证实自己的身份了。 第233章 主动降格 敦煌宝阁的老板姓黄，是个四十来岁的微胖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高档西装，憨态可掬的站在姚衣面前，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哎呀呀，姚总您来了下面的人都没给我通报，现在的年轻人做事太没规矩了……” 黄老板搓着手，笑眯眯道：“姚总，今早到了一批南方的稻香鱼，用来和海参煲汤最好不过，要不然我给您上一份尝尝？您难得来一次，就当给我们提点意见。” 姚衣微微颔首，笑道：“那就麻烦黄老板了，其他的菜你也帮忙张罗一下吧，你这雨前龙井可有些润了，不是新茶吧？” 黄老板上前一步，仔细闻了一回茶叶清香，脸色讪讪道：“是新茶，是新茶，不过可能是这段时间雨水多，嘿嘿，是我们疏忽了。” 他摆手示意服务员道：“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姚总换茶，记得好好检查一下，要新茶，不要弄混了。” 姚衣也懒得和他计较，对黄老板道：“我阿姨是第一次来，不知道有什么好菜，你介绍一下吧。” 黄老板见姚衣没有追究，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连忙拿起菜单，满脸堆笑的来到米母身边，恭敬道：“夫人，今天小店的特级厨师只有两位，您要是喜欢清淡的，咱们就点鲁菜。要是喜欢有点辣的，咱们就吃川菜。食材和味道保证您吃一口就喜欢，您看咱这道霸王骨，色泽金黄，外焦里嫩……” 米萌妈被他这声夫人叫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手往哪儿拜都不自在，讪讪着连连摆手，“客气了客气了。” 黄老板只乐呵呵的解释道：“姚总的客人当然就是我的贵客，再恭敬都不为过。” 不一会，服务员再次上茶，姚衣品了一口，味甘水甜，入喉幽香，这次才是正宗的雨前龙井新茶。 米萌妈有点茫然，不知道这演的又是哪出戏。 她有点疑神疑鬼，但在这场合实在不好把自己弄得太难相处，在黄老板殷勤的推荐下，很快就点满了一桌菜。 她也不是真完全没见过世面，黄老板一身名牌，带的绿水鬼表也要十几万，是有点气势，的确是个有钱人的气质。 加上他对所有的菜肴的原料、做法、味道都极为熟稔，再看服务员对他的恭敬态度，就算不是这里的老板，恐怕也是大厨之类，身份做不得假。 如果这叫姚衣的小年轻是为了忽悠米萌和自己而故意编排出这么一堂戏，那也太下血本了吧？ “这个黄老板看姚衣的眼神讨好中带着一丝畏惧，好像姚衣真大有来头？” 米母都有些迷糊，难道真是自己看走了眼？ 菜点好后黄老板吩咐服务员去上菜，反而亲自给姚衣等人斟茶，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姚氏集团在敦煌宝阁每年都消费一大笔，属于最顶尖的客户，现在太子爷过来吃饭，还主动相邀，机会可难得，黄老板当然要多多亲近，以示尊重。 姚衣知道黄老板的心思，闲聊道：“怎么，今天生意不好，还有空陪我们说话？” 黄老板连忙道：“今儿个有您来了，我还能去哪儿？陈总倒是在六号包厢，要不然引他过来见见面？” “哪个陈老板？” “盛发集团的陈总啊，他今天请的客人是外地人，听口音倒像天京那边过来的，我招呼了一回他们连话都不愿意说，我就没管了。” “陈霖？天京口音？” 姚衣端着茶杯，心中一动，升起个不好的念头。 他笑道：“既然是陈叔叔在，我这个做晚辈的不去倒是有失礼数。哪能引他过来，我去拜会才对。” “这样吧，黄老板你陪着陪阿姨聊着，我去打个转就来。” 姚衣一出门，笑脸逐渐收敛，眉头微微皱起。 天京口音？ 陈霖不会真和王辉搞到一起去了吧。 陈霖一直不服姚起，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他好歹也是尚京房地产的巨头之一，打断骨头连着筋，难道真要和外人联手不成？ 是要对付我？还是想要对付我爸？ 或者，他是想对付整个姚氏集团？ 姚衣颜色肃静，眼里寒光一闪而过，心中冷笑，看来上次给陈霖父子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啊。 他推开六号包厢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王辉。 王辉的左手边坐着陈霖，陈平父子，右手边的人不认识，从位置上来看应该是王辉的人。 果然是王辉。 姚衣心中冷笑，你们还是真是蛇鼠一窝，不用勾搭就到一起了。 包厢内的众人见到姚衣推门而入，都是一愣。 “陈叔叔，听说你在这里宴请宾客，我不请自来，你不会怪罪我吧” 姚衣打着招呼走到了陈霖身边，看着陈霖陈平父子严峻的表情，面带笑容。 陈平冷笑道：“姚衣你来干什么？” 姚衣惊讶道：“我刚从门口过，听你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我就来看看陈叔叔请的什么人啊。相逢就是缘，这缘多难得。怎么，都在一起吃饭，互相串个门都不行？” 姚衣这句话看似没门道，实则是把敦煌宝阁黄老板从这件事里给摘出去了。 不然如果事后有人知道是黄老板说漏嘴，反而会害了他。 姚衣又似笑非笑的望着陈平：“行，你要是觉得我不配来串门，那我现在就走。” 陈平一时语塞，正要发怒，却被陈霖拦下。 陈霖展开皱纹，笑容虚伪道：“姚衣啊，叔叔今天请人谈生意，改天再请你吃饭可好？” 姚衣笑眯眯道：“没问题啊，不过陈叔叔你记住咯，你请的这个人和我可是死对头，你不会装作不认识吧？” 陈霖微微一笑，心道年轻人就是火气重，正想解释两句，旁边的王辉不乐意了。 现在找房网内部整合完成，墨远泉大权在握，王辉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段时间他稳扎稳打，和政府关系紧密不说，原来的广告投放量也再次增加。 摒弃了歪门邪道，肃清了内部隐患后，王辉的掌控力又上一层楼，找房网的弱点也变得更少了。 王辉眉头皱起，淡然道：“姚总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尚京房地产只有你姚氏集团一家企业，别人都是你家的附庸呢。” 姚衣转脸上下打量王辉，突然变了脸色，一字一句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说我姚氏集团的闲话？打工仔就好好的做个打工仔，管住你的嘴懂吗？不然等你坐牢的时候，别说没人提醒过你。” “啊，我倒是忘记了，找房网的员工才有个去坐牢的，也许很快就能轮到你。” 姚衣这句话简直是往死里得罪王辉，直戳王辉的痛楚。 王辉是有才干不错，可就算他在找房网职位再高，却永远只是个打工仔的身份。 他没有股权、期权，没有入董事会，做得再好也只是给墨远泉打工。 所谓打人不打脸，姚衣这一巴掌算是把王辉的脸都打肿了。 我姚衣做要家网是为了自己，你王辉这么拼命是为了给老板多创造利润吗？ 可笑！ 姚衣这火发得有些没来由，甚至显得很掉档次，让对他甚为了解的陈氏父子与王辉先是一愣，不明就里。 今儿个是怎么了？ 姚衣不是一向很有大将风度的吗，他怎么突然三句不合就撕脸皮了？ 王辉不料姚衣突然变得如此恶毒，被一番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话气得心中有气，怒火狂飙。 不过他知道姚衣的身份，强忍着不愿多话，免得自取其辱。 王辉没动，他旁边的小弟可忍不住，站起身来就准备去拉姚衣的领子。 姚衣纹丝不动，只拿眼冷冷的看着陈霖父子，嘴角露出一丝挑衅般的冷笑。 陈霖立刻打了个哆嗦，连忙站起拦在两人中间，赔笑道：“都是口角之争，不要动手。” 陈霖紧赶慢赶，终于还是拉住了王辉的小弟，让他别冲动。 饶是如此，陈霖背后也是冷汗直冒，大叫侥幸。 王辉的人要是敢动姚衣一个手指头，王辉会怎么样陈霖不知道，但事情一传出去，就成了他陈霖和外地人一起在饭局上把姚衣给打了。 别看事情不大，但商场上的人尤其喜欢以小见大。 尚京本土商圈的人们立马就会产生个印象，他陈霖的盛发集团不顾乡情，沟通外地人，针对尚京人。 拿到抗战年代去理解，这就是吃里扒外，里通外敌！ 姚氏集团未必会往死里狙击盛发集团，但往后盛发集团与本地商圈却肯定会产生隔阂。 想弥补这隔阂，他陈霖要付出的代价不是简简单单一个赔礼道歉就能完事。 王辉也是个懂的厉害的，他站起来拉住自己人，连忙道：“张明辉，算了，不值得。” “你嘴巴放干净点。” 张明辉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坐下，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 “看你这架势，还想要打我？” 姚衣笑眯眯的站在包厢内，左看看右看看，冷笑道：“陈叔叔你能给我个解释吗?” 陈霖一脸尴尬，笑道：“其实就是言语冲突，没多大事，姚衣啊，你看马上就要上菜了，不然你先回去陪你的朋友，咱们的事情回头再聊。” 陈霖肯低声下气的说话，已算给姚衣很大的面子，毕竟闹起来谁都讨不了好。 姚衣却不想给陈霖这个面子，耸耸肩道：“也行，毕竟你的客人你自己解决，不过这事儿我会和我爸说，我倒要看看他老人家是怎么个说法。” 姚衣过去在很多人面前扮演了太多次心机深沉的小诸葛，他这难得演一次符合自己年龄人设的愣头青二世祖，还真挺像那么回事，颇有种既不得理也不饶人的味道。 陈平一拍桌子，喝道：“姚衣，你别太过分啊，我们好好的吃饭又没惹你，是你冲进来自讨没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姚衣皮笑肉不笑，指着自己，“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你们真不知道我和找房网的恩怨？” “这个……” 陈平有些迟疑，找房网和要家网的事他当然知道，可现在不能承认啊！ 姚衣冷然道：“那我就当你们不知道，不过现在告诉你。我的要家网可是被这群人渣用下三滥的手段污蔑过，这事儿可是连尹市长都发过火的，你们非要搀和进来，打我脸呢？” 陈霖父子面面相觑，姚衣直接将话挑明，他们便再也做不了缩头乌龟。 陈霖打了个哈哈，和稀泥道：“瞧你说的，我不过是和王总聊聊天，再说了，现在找房网和政府已经达成战略协议，我略表地主之谊接待接待王总，也说的过去吧？” 陈平也道：“姚衣，你们公司现在连起诉都撤掉了，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你既然答应了市政府不再追究，现在还过来闹，不大好吧？” 王辉也适时发言道：“姚总，以前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就算有些不对的地方，也已经由法律严惩。现在尚京市场一片大好，你我何必再做意气之争？” 姚衣阴沉着脸，冷笑道：“好好好，我算是见识了。你和他讲道理，他和你说故事，不错啊，脸皮都够厚。” 他目光再扫过三人，“既然是你们先不要脸，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性，姚衣这不依不饶疯狂刺挠，陈霖和王辉还沉得住气，但陈平这同龄人却终究没绷住火。 陈平怒而拍桌，猛的站起来，“姚衣，你有什么得意的，你公司一年盈利才多少？你以为有姚氏集团撑腰了不起？你知不知道今年房地产业内定的‘龙头企业’可不是姚氏，是我们盛发集团！” 陈平这番嘲讽没有起到丝毫效果，相反姚衣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让他感觉十分不爽。 陈平还想再说两句，却见陈霖脸色一变，喝止了他。 陈霖微笑道：“姚衣啊，经营公司都有些不得已的事情。不能说你们和王总公司有矛盾，就强迫别人也不合作吧？” 陈霖笑容变冷，吐气道：“这事儿就算说到天上去，也没有强迫他人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姚衣点头道：“既然陈叔叔有这番想法，那算我多事了。” 他转过身去，走两步又停下来，扭头道：“我忘了和你们说，以前我是用公司老板的身份和你们玩，你们别忘了，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陈平，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你自己找死，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罢，姚衣离开包厢扬长而去。 姚衣才走，张明辉冷笑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不是灰溜溜的走了。什么狗屁身份，你以为是旧社会，还有贵族么？” 相比张明辉的谩骂冷笑，陈霖父子和王辉的脸色都有些沉重。 尤其是陈平，在场恐怕没有人比他更能理解姚衣的意思。 姚衣那句话的意思是，我开公司弄不过你们，我还不能换个身份弄死你们？ 姚衣不仅是要家科技的老板，他更是姚起的儿子，姚氏集团的继承人。 尚京富二代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人物。 一旦他在圈子里放出话来，说陈平吃里扒外不能结交，陈平的人脉就会大受打击。 甚至一些原本潜在的生意都会黄掉。 对了，这小子不会真的叫人来查我的房屋预售证吧！ 陈平越想越觉得心慌，本来想着搭上找房网这颗大树，线上线下结合，戳一戳姚氏集团的威风，可没想到居然被姚衣这小子撞了个正着。 陈霖也是满腹心事，强笑道：“没事，没事。姚衣不过是个小辈而已，翻不起浪花来。” 可是要是他现在给姚起打电话，在家里设计弄我怎么办？ 他忍不住看了陈平一眼，心道自家儿子真是个棒槌，为了撑场面居然将‘龙头企业’内定的事情说出来了。 而且你和谁说不好，还要和姚衣吹牛。 姚氏集团是拿不到内定名额么？姚起根本就是懒得报名，变相给房地产行业其他同僚送福利呢。 这下好了，姚起真要发怒，保不齐这‘龙头企业’的名额就没了。 到手的几千万就这么飞了，陈霖就算是财大气粗，也觉得有些肉疼。 怎么才和王辉坐下，就偏偏遇到姚衣了呢？ 下次一定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饭！ 第234章 目标明确 和陈霖父子的心怀顾虑不同，王辉反而笑了。 一直以来他都被姚衣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次能将姚衣激怒，对他来说是这半年来最爽的一天。 连马麟下台都没那么爽。 他又确认了一次，嗯，没有！ 王辉自诩算个人才，十几年来所学所用每一步都扎扎实实，就算公司内斗的厉害，他也能稳如泰山。 墨远泉能看中他，力排众议将他推上尚京分公司老总的位置，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可当他遇到姚衣那天起，就像是被人下了连环套一样，一跪不起，爬也爬不起来。 现在终于否极泰来！ 要家科技被迫撤诉，尚京市政府积极合作，现在就连盛发集团这样的本地老牌房地产公司也主动邀请谈合作。 双方已不是第一次商谈，总体来说也算是愉快。 陈霖甚至表示，如果真的能谈成合作，甚至可以提供一栋在建的大厦，以低于市场价的形式租给王辉，满足墨远泉和尚京市政府签订的协议。 光是这一项，每年就能省下上千万来。 局面是越来越好了！ 王辉心中高兴，尤其当他见到姚衣发怒失态，说明姚衣也是真的急了。 不怕你发怒，就怕试探不到你的底线。 他收起高兴的心思，一脸抱歉道：“两位陈总，都是我公司以前业务上和姚总有些冲突，导致今天的不愉快，为了弥补我公司的过失，这次就让我来做东如何。” 姚衣发怒口出威胁之言，他就要反其道而行之，以怀柔的政策稳固盛发集团的合作关系，让姚衣更加恼羞成怒。 年轻人嘛，就算再有钱有势有手段，也总有会有弱点。 姚衣的弱点，就是掌控欲太强，以为自己是尚京的头头。 笑话，在天京面前，尚京算个屁！ 果然，陈霖脸色稍霁，勉强笑道：“王总这话说的，这顿说好是我们作地主之谊，怎么能临时改呢？” 王辉笑道：“盛发集团的诚意，我代表我们墨总收下了。陈总请放心，全国范围内我们保持着两百家房地产公司的合作，运营经验上绝对没问题。” 说着，王辉开始聊起了各地合作的具体内容，包括销售数量金额及衍生的其他服务行业利润，听得陈霖父子眼冒精光。 陈霖在房地产浸淫多年，一点就透，立刻明白了和找房网携手的各种好处。 他不免心下惊讶，姚起真生了个好儿子，居然能和找房网想到一起去。 不过，姚衣终究晚了一步。 互联网行业有个原则，赢家通吃，一步先，就步步先。 别看要家科技如今在尚京如日中天，但真要放眼全国，根本不能与找房网相提并论。 姚衣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总之，有钱可赚，陈霖也暂时按捺住了顾虑，和王辉谈论起具体的事项来。 几分钟后，一个打电话打破了和谐的讨论气氛。 陈霖瞧了一眼，来电显示对方是严文相。 “姚衣这小子还真敢动手！” 陈霖怒气一闪而过，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他走出房门，接通电话，严文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陈总，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也是按照文件的要求通知个事情。” 陈霖笑道：“严总您客气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劳您大驾，亲自通知？” “是这样的，这次十一五规划有个‘龙头企业’的名额，我们姚氏集团接到通知说要召开一次房地产峰会，顺便‘内定’一下名额？不知道贵公司有没有兴趣？” “内定名额？” 陈霖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这‘内定’名额不是早就落我们盛发集团头上了么？ 怎么又变成姚氏牵头召开峰会讨论了！ 听严文相的口气，莫非事情有变？ 严文相明知故问道：“是的，一个‘内定’名额，陈总您感兴趣吗？要是不感兴趣的话，那峰会不参加也行。” 大家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霖皱眉道：“我现在正在吃饭，容我思考一下，明天再给答复如何？” 严文相笑道：“那行，明天我会叫人发一份正式邀请函到您公司，来不来您都签个意见，免得说我们服务工作没做到位。” 陈霖一惊，连忙问道：“服务工作没做到位？难道这个会议还有市里领导参加？” 严文相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尹市长提的意见，各行各业开个峰会，热闹热闹熟悉一下。大家都是本地的企业，有什么政策也都是提前通通气，免得下半年被外地企业抢了风头，也算是变相保护我们。尹市长虽然没有明说要来，可咱们还是要做好准备不是？” “当然，这些事情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当不得真。” 陈霖哈哈一笑：“明白了，那明天等严总您的邀请函。” “行，回见！” 挂了电话，陈霖一张脸阴沉的足以滴出水来。 严文相这一阵夹枪带棒的话，直接将陈霖的脸都打肿了。 你不是‘内定’了名额吗？哎，给你取消咯，大家重新讨论。 你是和政府关系好？哎，重新开个峰会，让尹市长出来坐一坐，看看谁的关系硬。 还有那句不要便宜外地企业，这简直就是捏着陈霖的脸告诉他，你要是敢和找房网合作，可别怪我们一起排挤你。 姚起啊姚起，你简直欺人太甚！ 你儿子在外面受了气，你不去找找房网的麻烦，用这样的方式来祸害别人。 这也太过分了。 不过生气归生气，严文相的这张邀请函，他还必须接。 一旦他不接，到时候峰会一开，他连被‘内定’的资格都没有，那就真被抛弃了。 只可惜到时候恐怕又得重新使一次力，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陈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心中盘算，最后还是叹气摇头。 ‘龙头企业’不只是得到商业补助的问题，它关系到盛发集团的定位。 姚氏集团是老牌房地产龙头，尚京人人皆知，盛发集团想要上位，必须有政策扶持才行。 这次姚起没有抢内定名额，便是给了陈霖这个机会。 一旦盛发集团被列入十一五规划的龙头企业，那就是真正入了中央领导的法眼，即使比姚氏集团还有差距，可也拉开了和其他公司的距离。 再加上中央的各种福利政策，盛发集团只会越来越强大。 就拿姚衣经常用来威胁陈霖父子的房屋预售证来说，一旦盛发集团成为了‘龙头企业’，除非中央新下达强硬政策，当地政府便不会自砸招牌去查这个证办没办，等于又有了一块免死金牌。 看来只能放缓和找房网的合作了，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姚衣抓着这件事大做文章，到时候大家的选票流失太多那就得不偿失。 “姚起，等我拿到了‘龙头企业’之后，再和你们计较。” 陈霖长舒几口气，恢复了冷静脸色后，这才推门而入。 …… 姚衣从六号包厢出来，原本暴躁的脸色消失，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方才暴怒都是装出来的，诈一诈陈霖父子和王辉而已。 没想到你们还真上当啊。 王辉啊王辉，你说你是不是自寻死路。 尚京那么多房地产公司你不去接触，偏偏找盛发集团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这简直是在砸自己的口碑。 你不是龙头企业吗？你不是内定名额吗？ 哥现在就给你搅黄了。 当然，他知道历史的车轮总会滚滚向前，商人逐利的本性最终还是会让陈霖父子与王辉走到一起去。 但这都无所谓，姚衣要的效果，本来就是稍微堵一堵找房网的路而已。 哎哟，我怎么那么开心，做坏事果然是很爽的对不对？ 方才他一个电话打到姚起处，将前因后果一说，姚起也笑了起来。 “这个老陈啊，都多大的人了，还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以为我让着他点，就是好欺负了？你给严文相打电话，他知道该怎么做。” 于是姚衣又给严文相打了个电话，用了二十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严文相笑道：“这事儿好办，刚收到的文件，尹市长要求我们开一次房地产峰会，我本来打算把这件事推给盛发，现在看来我们得接下来了，看我不吓死他。” 姚衣明白严文相这是要借尹如松的势头，不由笑道：“严叔叔你可别把他逼急了，到时候他要去尹市长那边对峙那可怎么办？” 严文相不屑道：“陈霖要是有这胆子，盛发集团还会是现在这么小肚鸡肠的样子？他这人头发短见识更短，这次和王辉合作，多半是我那个同学多说了几句，让他心动了。” “那下次可要感谢感谢你同学。” 姚衣忍住笑道：“严叔，你不会是想将盛发集团弄垮了，然后把你同学挖过来吧？” 严文笑道：“拿人薪资，忠人之事。我同学就算要过来，也是盛发被并购了过来。好了，我先将正事办了，一会你等我消息。” “行，辛苦严叔。” 姚衣挂了电话，并没有回包厢，反而坐在走廊尽头的大厅，盯着六号包厢的门。 不一会儿，陈霖走出包厢开始接电话，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越来越差。 最后陈霖深呼吸了好一会，这才勉强露出笑容回到了包厢里。 姚衣想了想，又拨出了一个电话，打给的是梁田田。 “梁大主持，对，我姚衣啊。” “是是是，改天一定请你吃饭，我这不是忙么。” “有什么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靠谱一些的八卦周刊，对，喜欢写些商界的最好了。” “哦，一二周刊是吧，又狗仔队啊？很好很好，没事没事。” “好的，感谢感谢，联系方式发短信给我就行。” “是是是，改天，改天一定吃饭！” 挂了电话，姚衣苦笑，人情债果然难还，又一顿饭。 他继续拨电话：“喜仔，有件事你帮我办一下。” “对，你找一下这个周刊的负责人。” “张明亮的亲兄弟张明辉，张明亮就是那个诬陷我公司坐牢的那个。” “对，张明辉和王辉，还有盛发集团的陈霖一起在敦煌宝阁吃饭。” “要八卦，大大的八卦，越大越好。” “要写他们将我给气走了。” “真相？不需要真相。” “你将阴谋的元素全部加在一起就行。” 挂了电话，姚衣喜滋滋的看了一眼六号包厢，这次还不玩死你们。 他都能想到明天一二周刊的头条。 “阴谋持续！张明辉继承哥哥遗志就职找房网。” “内忧外患！盛发集团携手找房网碾压要家网。” “大打出手！姚老师被王辉等人围攻，摔门离开！” 米萌还真是我的福将，要不是今天陪她妈妈来这里吃饭，哪能知道王辉和陈霖联手了。 姚衣打起精神，暗道该做正事了。 嗯，刚才的都只是小插曲，这边才是正事。 让米萌妈满意，才能让米萌乖乖留在公司继续发光发热。 他一转头，笑容忽然僵住，米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阿姨，您什么时候来的？” 米母一扫先前嫌弃警惕的表情，看姚衣的眼神只有满意和亲近，笑道：“我找洗手间，刚好路过而已，刚来，刚来。” 姚衣看了看方向相反的洗手间，心中比了个大拇指，阿姨您牛啊，谎话说的硬气到我都不忍心拆穿你。 他淡然一指：“阿姨，洗手间在那头。” 米母看着姚衣，一拍头笑眯眯道：“哎呀，阿姨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多谢姚总指路，我这就过去。” 说着她一面移动，一面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姚衣身上收回。 姚衣无语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呀。 他回到包厢，柳珏和樊力已经到了，打了个招呼后，他坐到了米萌的旁边，悄声问道：“阿姨刚刚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我看她情况好像不太对啊。” 米萌低声道：“你碰到我妈了？你刚出去她就出去了，后来黄老板悄悄告诉我，我妈在六号包厢门口听你们讲话呢。” “……” 姚衣再次无语，这都是什么人呐。 合着我这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见姚衣沉默，米萌连忙解释道：“老板，我妈还是认为你有可能和黄老板勾结起来骗人，她也是放心不下，所以才出此下策。” 明白了，米母态度大转变的原因找到了。 自己和人大吵一架，吵得还挺low的，结果她终于发现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了！ 看来还要感谢陈霖父子和王辉，要不是他们配合自己发飙，这个误会想解开也不算容易。 姚衣哭笑不得，果然富二代就是要嚣张跋扈才符合大家心里的形象吗？ 自己这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才貌双全的富二代难道就不能引起大家的共鸣吗？ 这个肤浅的世道！ 姚衣暗叹口气，想做一个优秀的人怎么就那么辛苦。 一会儿米母终于回到宴席上，这顿饭才算是正式开始。 “阿姨，您多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姚总你也吃，呵呵。” 误会解除，米母的态度果然好了许多，看姚衣的眼神也顺眼多了。 鬼晓得她刚才究竟听到多少，但至少，她不再认为姚衣是骗子了。 第235章 长大了（5800第一章） “姚总破费了，挺贵的吧。” 米母笑眯眯的打量着姚衣，小伙子人挺标致，和人吵架的时候也挺横，说明他其实是个急性子和暴脾气。 但他在自己和米萌面前，从头到尾却都显得温文尔雅谦逊有礼。 这一前一后的两面简直判若两人，但他却做得天衣无缝。 哪怕自己有时候故意说话不中听，他都乐呵呵的毫不在意，别说像对另外几个大老板时那么咄咄逼人，甚至连生气都没有。 只有一个解释，他对米萌很认真，很在乎。 这年头，这种年少多金却又恳切的男生，真的很少见。 不管怎么说，这小伙子人还是挺不错的。 米母现在对姚衣的看法完全改变。 能在敦煌宝阁签单的人非富即贵，这一点，下午来饭局之前，她那个派出所的同学早就告诉过她。 甚至当时老同学语气还有些激动：“如果是真的，你女儿真是傍上个金龟婿，敦煌宝阁吃一顿饭大几千呢，你可千万别错过了。” 金龟婿吗？ 米母心里微动，拿姚衣和老家的小董一比较，忽然觉得小董简直有种不堪入目的错觉。 “阿姨，樊力送你们回去，我还有点儿事，会晚一点。” 吃过饭，姚衣将车钥匙丢给了樊力，让他把帕萨特开到了门口，送众人上了车，这才重新走回了敦煌宝阁。 “女儿啊，你给妈说说你们这个姚总的事情。” 坐在后座的米母开始例行审问，这次她认真了。 米萌有些不解，昨天她想替姚衣解释几句，自家老妈那是一阵臭骂，说什么就你这傻脑袋瓜子懂个屁，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怎么今天吃顿饭就转性了？ 她笑道：“妈，你昨天不是说要我们远离姚总吗，怎么今天就改口了？” 米母老脸一红，哼道：“昨天我是不了解情况，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才会说那样的话。这不今天我看到了你们姚总的诚心，知道了他的为人，态度当然就变了。” 米萌直乐，靠在老妈肩上笑道：“妈，你是看人家有钱买单了才改的口吧？你那么势利，我爸知道吗？” 米母眉毛一抬，一指头摁在米萌眉心，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你懂什么！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看问题可没你那么简单。不是买个单这种小问题。嗨，我真是……” 说着，米母又看了眼前排驾驶座与副驾驶里的柳珏，压低声音道：“我还不是为你操碎了心，快告诉我，你们姚总有女朋友没？” 米萌一呆，奇道：“妈你还想给我们姚总介绍女朋友？” 米母神色一僵，服了。 你是不是傻！ 你这颗脑袋瓜子到底怎么长的！ 还有，你没发现我都在小声讲话吗！ 前排柳珏与樊力却只眼观鼻，鼻观心，该认真开车的开车，该认真装傻的装傻，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好了。 反正柳珏小两口对米萌这时不时犯迷糊的性子早已了若指掌，不用想都能猜到刚才她妈妈在和她小声嘀咕什么。 米母恨不得给米萌来个醍醐灌顶，心中默念十次‘亲生的，放过她，是她爸基因不好’后，她勉强控制住自身情绪，不耐道：“到底有还是没有。” “没有！对吧柳姐？” “对，是，咳咳！” 柳珏在副驾上竖着耳朵偷听，忽然被米萌问了一句，也是手忙脚乱。 我正装傻呢，你突然问我干嘛啊！ 米母怀疑道：“你们都没见过他女朋友？不可能啊。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女朋友？还是他藏起来了你们不知道。” 米萌想了想，微微摇头：“应该不会，这半年他都和我们住在一起，从没见他带女的来过嘛。” “真没有？” “真没！” 米萌说的斩钉截铁，脑中却浮现出了江静姝干练美丽的倩影。 好像她和姚衣也没什么亲昵的举动？ 或许他们只是认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吧。 米母还是不放心，又换了个人问道：“柳珏，你们姚总真的没有女朋友吗？” 柳珏连忙道：“阿姨，我敢打包票姚衣真没有女朋友。他就是个劳碌命，除了工作别的根本就不上心，别说女朋友了，就连休闲活动都很少，我们都经常劝他去运动运动呢。” “那就好。” 米母终于信了，她眼带喜色，小声对米萌道：“那他对你怎么样？有没有机会？” 柳珏情不自禁的往后靠了靠，就连樊力的耳朵也微微颤动，显然十分用心在偷听。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八卦使人进步！ 米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细声细语道：“老板对我很好啊，没有老板我还在街边卖书签呢……” 米母连忙道：“我不是问这个，我说他平时对你好不好？” 米萌想了想道：“挺好的啊，他教了我很多营销的技巧，还经常带我吃东西，这个敦煌宝阁我们都来好几次了。” “你还装傻啊，妈要问的东西你明白的！” 米母急了，也不管前排两人在，低声问道：“他对你到底有没有意思？” 这下米萌装疯卖傻装不动了，想了想，再摇摇头：“没有吧。” 姚衣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追求她的意思，作为女生，她能感觉到。 “我女儿那么漂亮，他眼睛是瞎了吗？” 米母愤恨难耐，要是姚衣在她面前，她真会骂他两句喊他早点去看看眼科。 但她又觉得不合理，姚衣对别人倨傲，在自己这“乡巴佬”面前却很恭敬的模样不像是装的。 这口供怎么对不上呢，咋回事呢？ 等等，难不成那家伙是个博爱党，对每个女人都好？ 这就很可怕了。 这种男人表面看人畜无害，其实危害性极大，又隐蔽，润物细无声着就把人家给毁了。 暗自嘀咕两句后，米母见米萌脸色不怎么好，心中忽然一动，试探道：“那是你对他有意思？” 米萌这次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米母的脸色当场就变的煞白，没有说话的意思不就是默认？ 她连忙道：“女儿啊，这谈恋爱找对象一定要两情相悦才行，无论哪一方没有意思，这件事就没有意思，你懂我的意思吗？” “妈啊！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这才多大岁数呢，我又不急着嫁人。我没喜欢他，真没喜欢他。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喜欢的工作，我们公司又有发展前景。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根本没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吗。前些日子我才看了一本书，为什么好多女人不够独立自主，就是不能处理好工作与个人感情的平衡。我不想等到三四十岁了，还要靠男人养活。我现在努力工作，让自己强大起来，我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管我将来结婚不结婚，和谁结婚，我都不用让自己受委屈。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是米萌最近这段时间新学到的体会，也不知是她为了说服自己，还是为了说服谁。 前面的柳珏却是笑而不语，你编，继续编，真不愧是写小说的，都快编出花来了。 这不就是你在自己书里搬过的毒鸡汤吗？ 但柳珏并不会拆穿米萌。 米母疑神疑鬼的上下打量米萌片刻，将信将疑。 毕竟是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她终究看穿了米萌厚厚的伪装，自顾自道：“傻孩子，三只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世界都是，比如说我们隔壁的小董就不错……” “妈！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我不是都说了吗，我现在真只想好好工作，别的什么事都不想。现在我月薪一万多好远，你一定要我回县城去嫁个不喜欢的人，然后一辈子相夫教子吗？你能不能不要安排我的人生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米萌腮帮子鼓起。 她真生气了。 米母脸色一呆，默默看着怒火熊熊的米萌。 在这一刻，她觉得女儿有点陌生。 但她心中其实并不是很生气，反倒有些欣慰。 米萌长大了。 她以前怕米萌在外面受欺负，是因为觉得米萌性子软。 为了逃避相亲，她又老上不了班，宁愿在尚京卖书签都不肯回县城。 她这看起来是在抗拒，其实只不过是在逃避。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终于学会生气，学会反抗自己不想接受的人和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如今的她在大城市里长了见识，看过太多的人和事，对人生看法产生改变。 拿小董和姚衣比，确实很不人道，方方面面都没得比。 哪怕姚衣真可能是个对每个女人都好的渣男，但即便是渣男，姚衣这样的人也能轻易用财富、修养、谈吐与气质把人给迷得神魂颠倒。 这种小年轻就像毒药，明知道他有毒，别人也会甘之若饴。 世界就是这样，喜欢你的你不喜欢，你喜欢的未必会喜欢你。 姚衣各方面会很优秀，米萌明显也很喜欢她，如果能嫁给这样的男人，米萌一辈子都可能会很快乐很幸福。 但如果米萌和姚衣真的成了，他们的婚姻一旦出现了问题，米萌或者自己家里能有力量挽回或者解决么？ 又或者，现在那姚衣还一心扑在工作上，但人总有七情六欲，他终究是个小年轻。米萌又这么漂亮，万一哪天他觉得工作累了，需要放松一下呢？ 米萌会不会被人给白白玩了？ 豪门媳妇，真是那么好当的么？ 道理每个人都懂，书里写得明明白白，但看再多的书，都未必能真正学会其中道理。 只有自己经历过的痛苦，才是人生最好的老师。 可现在如果自己去强扭，恐怕只能适得其反。 米母思绪杂乱，没有过多的思考这个问题，只是说了些家长里短逗笑了米萌，让她暂时忘记了这回事。 感情这东西没有标准答案，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全靠自己摸索了。 …… 敦煌宝阁的大厅里，姚衣在桌上倒了杯白水，静静的观察着窗外的有趣景象。 一二周刊的狗仔队很卖力的蹲伏在陈霖的车边，等待着陈霖的出现。 十几分钟后，陈霖父子和王辉联袂出现，在门口寒暄了一番，正要分手的时候，姚衣出动走了上去。 “陈叔叔，邀请函收到了吗？” 姚衣笑眯眯的站在陈霖的身边，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好笑，陈霖甚至还觉得有些刺耳。 陈霖脸色变幻，严文相这一手釜底抽薪给他带来了太多的不便，包括今晚和王辉的晚餐，因为心中有顾忌，他们并未交谈过深。 王辉干脆装作没看到姚衣，和陈霖握了握手，准备离开。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王总不要自误啊。” 姚衣闻到王辉身上有些酒气，站在奥迪a6车旁笑眯眯的提醒了一句。 “多谢姚总关心。”王辉笑了笑，坐到了a6后座。 张明辉则一脸不屑的盯着姚衣，冷笑一声坐到了驾驶位。 王辉做事仔细，知道要和陈霖吃饭后命令张明辉开车，张明辉并没有喝酒。 张明辉发动了车。 姚衣回过头来，对一脸酒气的陈霖笑道：“陈叔叔，你喝了不少，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喝茶，谈一谈合作的事情。” 陈霖一愣，心道我要谈也是和你爸谈，和你有什么好谈的。 陈霖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并未说出来，陈平却走上前来，一把想抓姚衣的衣襟。 姚衣皱眉，微微闪身。 陈平扑了个空，身子向前倾斜几乎要摔倒，陈霖连忙一把抱住了他。 陈平喝了不少，被姚衣一激，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他指着姚衣怒骂道：“姚衣，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有一个好爹么？要是姚起是我爹，我比你更牛你信不信？” 姚衣摸摸鼻子，一脸无奈，陈平真是喝大了，居然连这么丢人的话都说的出口。 我爸确实很好，你羡慕羡慕也就算了，临阵倒戈是什么操作？ 你爸就在旁边呢，当着你爸在外面乱认爹，真的大丈夫？ 是不是还要给你点个赞？ 不过还好，丢的是他老爸陈霖的人。 此时敦煌宝阁用餐的人不少，也都各具身份，听到这句话后都特意停下来查看一番，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大家都是一个圈里玩的，平日里调侃调侃也就算了，这么撕心裂肺的喊出来，难道真是你爸对你不好？还是别人的老爸实在太好？ 咦，陈平他爸也在旁边哎！ 脸上黑得都快能刮出灰啦！ 大家都挺收敛了，至少没捂肚子，但不少人还是忍俊不禁的笑得此起彼伏。 我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轻易不笑场！ 除非实在忍不住！ 藏在暗处的狗仔队简直爽翻了天，长枪短炮对着陈平拍个不停，甚至刚才陈平那句呐喊还被录音录像。 明日的头条有了！ “富二代拼爹失败，当场要求换爹再战！” 几人心里火热，这个标题发出去，销量怎么也得上涨个20%，他们的奖金也会多上好几千块。 陈霖被众人用鄙视的眼光瞧了一回，气得浑身直哆嗦，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现在就松手摔死这王八蛋。 什么叫我爸是姚起我也很牛逼？ 你爸是陈霖给你丢人了？ 陈霖再看向对面笑而不语的姚衣，再生虎父犬子，货比货得扔之感。 陈平大约也是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站定了身子道歉道：“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霖脸色一黑，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你还能跟周围的人解释解释你的意思？ 不过此时多说多错，他吩咐手下将陈平扶进车内，转头道：“姚衣，不要玩这些没用的把戏。要是对我们有意见，咱们就明刀明枪的来。你告诉姚起，我陈霖不怕他。” 姚衣点点头，补了一句道：“我也不怕他，我姐也不怕他，相比之下，他还要怕我妈。” 姚衣摊开了手：“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个关系很有趣？” 陈霖被气的额头青筋暴起，冷笑道：“没工夫和你扯闲话。” 他钻入奥迪a8后座，正准备开车，姚衣又敲了敲他的车窗，示意他将车窗摇下来。 陈霖想了想还是将车窗摇下来，冷哼道：“姚衣，你要是只有废话，那就留着自己听吧。” 姚衣正色道：“这可是正事。” “说。”陈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姚衣笑吟吟道：“我记得陈平的公司是去年成立的吧？严叔叔要我告诉他一句，去年成立的公司没有参加房地产峰会的资格，所以陈平到时候就不用去了。” 陈霖冷笑道：“陈平是我的儿子，我盛发公司只要有资格去，他也就有资格去，你们难道还能将他拦在门口？” 姚衣笑道：“那倒是没有，他作为你的儿子出席就没有问题了。” “还有事么？” 陈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姚衣再说一句有事，他恐怕就会彻底爆炸。 “没事了，陈叔叔好走，生意的事情下次峰会的时候我们再谈吧。” 姚衣挥了挥手，奥迪a8箭一样的飞了出去。 姚衣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车离去的方向，笑容渐渐变得平静。 陈霖这老鬼还真沉得住气，王辉现在也知道避嫌了，还好陈平依旧给力，明天周刊的头条应该有了吧。 潘喜从暗处走出，来到了姚衣的身边，手里拿着狗仔的照相机及录音录像。 将狗仔拍到的东西简单过了一遍后，潘喜低声道：“姚哥，王辉的车出事了。” “哦，出了什么事？” “被追尾。” 姚衣盯着潘喜看了三十秒，后者汗如雨下连忙道：“姚哥，王辉的司机变道没打灯，被后车追尾，这都是意外，不是我们做的。” 潘喜低下了头：“我们就算要做，也只会在开到他们前面去制造追尾啊。再说了，这个王辉一直跟姚哥过不去，我派一辆车载着狗仔队跟一跟，也是想多找点素材，真没有干别的事。” “上次姚哥已经教育过我，违法的事咱再也不干，堂堂正正做人，规规矩矩办事，对吧？” 潘喜自上次跟着余伟文犯下大错后，回家又被自家老爷子削了一顿，这段时间一直在反省，终于悟出了黑道不如白道的终极奥义。 这次有机会为姚衣做事提起了十二分小心，生怕又做错，惹得姚衣不快。 看着潘喜努力装出正直的微笑，姚衣心中一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啊，长见识了，知道分清事情轻重了，不错。” 响鼓不用重锤，不能总给自己身边的人加压，适当的鼓励是必要的。 更何况，潘喜严格意义上不算他姚衣的小弟，现在反而是潘喜在帮他的忙。 顿了顿，姚衣继续道：“这件事情你去处理吧，先后所有的细节都要记录下来，修车的情况包括车主的联系方式也都别拉下。” 或许在某个时候，这份资料会有用呢？ 今晚还真是收获满满啊！ 姚衣坐上了潘喜的车，看着窗外的不断倒退的灯光，心中愈发平静。 他终究还是不愿意用肮脏的手段去经营公司，潘喜能改邪归正，以后就还能再用用。 若是依旧还像以前一样乱来，那以后也不用再联系了。 姚衣有自己的底线，这是他从商多年的根基。 谚语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d 第236章 搬家（万更求订阅） 米萌和米母终于达成共识，米萌不回家了。 抛开别的方方面面因素不谈，要家网待遇确实很高，米萌现在也算身居管理层，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跟着米母回家能除了嫁给小董每天能见面之外，其他的条件远不如在尚京打拼。 更何况，她压根不喜欢小董。 但哪怕她嫁给别人，总之她的人生的确是被自己给强行扭曲掉了。 以前米萌不反抗，米母觉得怎么安排都对。 现在，却不一样了。 别人在尚京是怕找不到工作，站不住脚，现在米萌什么都不缺，还回去干什么？ 第二日，姚衣将姚氏集团在盛世家园楼盘里一栋闲置的顶楼复式清扫干净，让米萌和柳珏樊力三人搬了过去。 一开始姚衣说要搬家时，米萌都快变僵尸了，整个人都不太好。 但一听说是大家和姚衣一起搬过去，她又当场活了过来，跑上跑下比谁都勤快。 复式楼上下三层共四百六十个平方，属于畅销房型，能留下一套来，得益于盛世家园是姚氏集团开发的第一个楼盘，权当做个纪念。 嗯，也算是在手里屯一屯，看有没有外来的巨商感兴趣，如今倒是先便宜了姚衣。 一楼包括厨房大厅和两间客房一间阳光房。 二楼包括两间主卧一间书房和一间钢琴房。 顶楼是个小花园，用透明有机玻璃搭建了一个健身房。 “缺什么家具和楼下的物业说一声，他们会去准备。” 物业也是姚氏集团的物业，不用交钱还包水电环境管理。 米母看的眉开眼笑，连说这才是大公司该有的气派。 这当然是她的功劳。 要不是她逮着居住条件一直怼，怎么能让姚老板大出血弄来这么好的房子。 就算这房子是别人家的，但住着也舒坦不是？ 咱家宝贝女儿虽然不是衔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千金，可颜值怎么的也能算个明星吧，老住那么寒碜，怎么对得起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宝贝女儿。 要不是米萌拦着，她都想在这里长住下去。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米母，米萌的生活又恢复了常态。 工作，加班，回家睡觉，工作，加班…… 姚衣怎么上班，她就怎么上班。 王辉重掌大权后，找房网找回大势，果然动作不断。 一个星期下来，要家网和找房网的流量数据排名竞争激烈。 除了开始两天，陈霖和王辉的花边新闻在一二周刊上爆发了一下，影响了一部分流量数据外，找房网的体量优势渐渐的展现了出来。 得到了墨远泉放权的王辉展开绝地大反击。 王辉继续垄断尚京广告公司的所有地推渠道，一周内街头巷尾的大型广告看板全部换新，重点凸显找房网与尚京市政府合作的几大政策。 同时，电视台广告额度再次追加，除了黄金时段，找房网的广告包揽了六次便宜时段，一个追加广告费将近两百万。 造势成功后，找房网在一个月内连续开了六场推广会，地点分别在尚京市人民剧院、尚京市时尚运动馆、尚京市国字大楼、尚京市凤鸣山公馆、尚京市风雨楼、尚京市白山公园。 六处会场都是尚京市有名的地标，尤其是人民剧场的推广会上，就连尹如松也都短暂出席为找房网站台，提升人气和影响力。 紧接着市中心的巨幕广告也被找房网拿下，整点时分播放两分钟广告，路过的尚京人都能看到，再次扩大影响力。 尚京经济频道开始对王辉进行采访，王辉表示已收到尚京房地产峰会的邀请，将会踊跃加入当地的房地产行业，为之添砖加瓦，并且表示会争取发言的机会，推广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新型产业模式。 整整一个月无死角无间断的广告轰炸，王辉每场必到，而且每次都站在台前足有六七个小时，兢兢业业，丝毫不见松懈。 这份组织能力和敬业精神，就连姚衣也对王辉多了一分佩服。 墨远泉看中的人果然不简单，单就这份吃苦耐劳的能力，要家科技除了樊力之外其他人恐怕都不行。 再加上王辉对墨远泉忠心耿耿，确实十分难得。 “这么好的人才，怎么就没到我要家科技来？” 姚衣兼了一个月的市场部经理，每天被鸡毛蒜皮的事情烦恼，看到王辉这样极为合适的人才，顿时心中不爽。 柳珏见姚衣面色不愉，还以为自己汇报出了什么问题，当下停止了说话。 姚衣回过神来，淡淡道：“不关你事，继续。” 柳珏继续道：“目前，我公司ip流量四十一万，pv流量上升至一百五十三万，注册用户四万八千人。王辉那边的日ip流量在三十九万，pv流量一百四十万，注册用户估计在四万人左右。” 柳珏曾在找房网时分管过技术，对于各项数据之间的联系十分了解，她估算王辉分站的注册数量是四万人，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 “我们的数据中心还未建设，只能暂时估算数据。找房网各分部都有数据中心，对于我们公司的数据分析只会更加准确。” 姚衣点头道：“下一步数据中心的建设是重点，资金方面我来负责。而且你不用太心急，等找房网的数据中心选好了地方再说。” 柳珏恍然大悟：“老板你是想等他们将周边的硬件设施都布置好了，以逸待劳是吧？” 建设数据中心不仅需要改造楼层，还需要通过国际标准认证，手续相当复杂。 柳珏倒也能胜任建设数据中心的工作，只是从无到有自己建设，哪有别人建好了直接复制来的快。 姚衣淡笑道：“这也是一方面的因素，不过不是主要的。” 柳珏一愣，奇怪道：“那什么才是主要因素。” 姚衣心道，我要把数据中心建在王辉的头上，让他每天仰头看我，产生心理压力，扰乱对方的心思，增加情绪负担。 往深里从心理学上来说，若是仰视的太久，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一种压力和崇拜。 也许仰视的久了，说不定对方哪天脑袋一热就改换门庭了？ 往浅里说，就是故意要恶心找房网，恶心王辉。 不过这话说出来太过意气用事，他自然不会说出口。 兵者，诡道也。 看似下九流不上台面的手段，但如果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让对方感到不痛快，影响到对方的心境，某种意义上也是对别人策略能力的一种削弱。 姚衣与找房网既然不能共存，那当然要全方位无死角的从任何一个可能的方向给对方造成杀伤。 姚衣的攻势素来都如浪潮般层层叠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往往能给他的对手造成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这比直接拿刀子捅人还让人难受与痛苦，会让人生不如死。 要不然，前世他那可怕的“沉睡的摇椅郎”外号是怎么传出去的？ 每当老板躺在摇椅上假寐时，那肯定得有人要倒霉了啊！ 这边，姚衣不说话，柳珏便不多问，继续道：“商用客户端根据你的想法，正在做最新升级。目前的下载量是二万一千，已经覆盖了姚氏集团名下所有的中介机构。” “找房网的商用客户端也已经投入市场，主要是盛发集团在用。” 柳珏看了一眼手中的统计表，皱眉道：“据说盛发集团还联系了好几家房地产公司，想将找房网的客户端推送过去，不过现在还没有结果。” “陈霖那边不用你管，他们爱用什么就让他们用吧，其他的几家房地产公司可以跟一下，看看和他们谈项目的都是谁，有哪些福利政策。这件事……就交给余伟文去做吧，你通知他就行。” 姚衣想了想，还是给了余伟文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做得好了，姚衣还是准备让余伟文兼任一些市场部的事情。 市场部经理这个职务余伟文是不用想了，不过一个副职还是可以给的。 现在以余伟文的格局，不能给他完全放权，但如果有另一个人辖制住他，其实他可堪一用。 柳珏笑了笑：“我会通知他的。还又最后一件事，找房网正在装修他们第一家门店，估计还有一个半月就可以正式完工。” “步行街旁边的门面吧？一百六十平。有意思，王辉这是下了血本。” 姚衣啧啧称奇，这一个月下来，王辉在各类推广和广告花费上最少也花了六七百万，加上步行街旁边门面一年将近四百万的租金，费用已经超过千万。 等等，装修也是要钱的吧，招人也是要钱的吧，这么算下来，恐怕一千五百万已经烧掉了。 门店这东西，对现在以平台业务为主，基本不涉及与客户达成交易的找房网看似没什么用。 毕竟找房网在尚京没完全站稳脚跟，不能与其他中介企业抢饭碗，不然谁还用你客户端？ 但只要他店子开在那里，并且只接待各大中介企业前来对接洽谈的店长与业务员，都能造成巨大的影响力。 这就是门店的作用。 在找房网正式拿下开发商企业的楼盘承包大单之前，哪怕它的门店什么都不卖，却也是个纯天然的长期广告渠道。 柳珏继续道：“最后一件事，听说找房网最近一直在联系韩恒的经纪人，想要以冠名的方式在尚京开一场演唱会。”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想要让韩恒担任找房网的形象代言，在门店开张的时候过来站台。门店靠近步行街，到时候会吸引很多青年男女，毕竟韩恒现在在青少年里人气很高。” 说着，柳珏将一份资料推了过来。 “韩恒，男，22岁，天京人。自幼习舞，13岁前往韩国skb公司进行练习生培训，18岁出道后转战回国，代表作有……” 姚衣脑中浮现出一张白皙秀美的脸来，他倒是听过这个名字，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小伙子应该是国内第一批流量小生，拥有众多脑残粉，现在的吸金能力极强。 韩恒出道后以劲歌热舞为卖点，多次夺得专辑销售榜的冠军，一直拥有极高的人气。 直到后来他传出和经纪人的不伦恋后，背后的金主这才放弃了他，渐渐消沉淡出观众视野。 他的不伦恋是什么时候爆出来的？好像没几年了吧。 按道理来说，现在他和经纪人应该搞上了。 哇，想想那画面，他有点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恐怖如斯！ 不理姚衣思索，柳珏最后总结道：“一旦演唱会举办成功，话题有效期会被拉长至三个月。王辉会借助话题的影响力真正在尚京站稳脚跟，我们和他们的战斗过程将会被无限拉长，到时候失了先机，拼的就是双方的财力物力……” 柳珏欲言又止，姚氏集团确实很强大，可要和全国连锁血液生生不息的找房网正面硬拼，最终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关键这是人家找房网的主业，是他们钱生钱的饭碗。 但对整个姚氏集团和姚衣而言，要家网却只是边角料，姚衣的父亲未必愿意让整个姚氏集团都被拉进战团。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不过这种级别的投资王辉不可能都来一次，一年能来个一两回已经是极限。” 姚衣见柳珏犹豫，开口解释道：“现在王辉的底牌都差不多掀开了，咱们的底牌他们却不知道。” “我会再注入八百万给技术部做开发，过几天我、樊力还有米萌要去一趟深川，等那边的事情处理顺了，就是要家科技正面胜过找房网的时候。” 姚衣的话信心十足，首先不管找房网再怎么强势，也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月按死他。 他的另一个免费后手却即将出台，并必然会形成长效效应。 有这一点长效效应在手，找房网这一波流注定会慢慢瘫死在自己给他们准备的沙滩前。 姚衣不动如山却是有依仗，上一世滕迅公司的定点投放广告出手，直接将其他几家竞争者的业务击溃，效果霸道无比，简直算得上一把屠龙刀。 再说了，王辉烧了一千五百多万，其实有一小半被姚氏集团赚走。 比如广告公司，比如地标建筑的使用费用，再比如，其实王辉租的那个门面，名义上是一家百货公司的产业，其实严格算起来，姚氏集团还是有控股权和支配权的。 要不是我，找房网不会这样卖命的砸广告。 那么这是咱帮老爸赚的钱，咱这当儿子的万一穷了……这钱……咳咳…… 再者，在市政府的眼皮子地下，姚衣当然不会从明面上阻碍找房网的推进，事实上他还乐见其成，找房网花的钱越多他越开心。 毕竟投资少了墨远泉还能挥剑断腕，放弃尚京市场另谋出路。 可是一旦投资到达了一定的规模，墨远泉就必须向董事会交代资金的使用情况。 这才是悬在墨远泉和王辉头上的利刃。 祸起于萧墙之内，只用从内部瓦解敌人，才是最佳的战斗方式。 姚衣要做的，就是给找房网董事会的其他成员准备好足够的筹码。 一旦这些董事会成员觉得手中把柄能够扳倒墨远泉，他们一定会再出手。 流水不腐，世上永远不存在一成不变的企业。 斗争，无论是内部斗争，还是外部斗争，都贯穿了整个人类历史。 墨远泉的对手绝不可能因为一次挫败就善罢甘休。 他们在蛰伏，在等待时机。 毕竟财帛动人心，商人逐利是天性。 就像是鲨鱼闻到了鲜血，一定会群聚过来，将猎物咬的粉碎。 “怎么样，八百万够吗？” 姚衣见柳珏不说话，笑问道。 柳珏笑了笑：“说实话不够，不过我知道现在公司还没盈利，先顶一顶再说吧，事情就那么多，说完了我也该去工作了。” “行，钱不够再找我。” 姚衣点头表示再见，待柳珏出了门，他便通知银行的人给公司另存八百万。 这段时间公司开销不小，五十人的工资，加上客户端的开发、和谷歌团队的搜索引擎开发、加上公司其他的成本，前后也去了将近两千万。 这又花掉八百万，看着剩下的一千两百万，姚衣心道不弄点钱来是不行了。 广告费什么的，那都是想想而已，不到万不得已，姚衣还是不想找老爸再开口。 姚氏集团要召开行业峰会，最近都在紧缩资金以求稳定，现在不是个找老爸拿钱的好时候。 那么该怎么赚钱呢？ 作为重生者，姚衣有一万种方式赚钱，只是他看他愿不愿意而已。 正想着，办公室外忽然传来了尤佳落的声音。 “哎呀，你买了哪只球队？我买了墨西哥胜，结果竟然被逼平了，你说气不气人！” 这丫头，买了球赛？ 没看出来啊，喜欢打游戏，还喜欢买球，还能怼人打架胸肌还发达，你莫非是一个男孩子？ 姚衣这才想起来，2010年世界杯好像开始了。 上一世的他在这个时间段无忧无虑，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一听说世界杯开赛了，立刻带着一群狐朋狗友赶赴南非看完了所有的场次。 想到那时候的逍遥，姚衣心里苦，但他不说。 人生不易，重生的他半年来都没给自己放一天假。 不过话又说回来。 世界杯赌球，还是自己看过结果的比赛。 要不要顺手赚点小钱钱？ 第237章 舔狗卷土重来 “我的钱……我的钱钱……” 尤佳落本来一直念念有词，陡然看到姚衣盯着自己，立刻换词。 “公司的钱……公司的钱钱……” 姚衣顿觉好笑，咳嗽一声道：“尤佳落，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老板。” 尤佳落一进门，立刻大呼小叫道：“老板，刚才柳姐说要您要给技术部打八百万，这一笔开资算您个人投资吗？” 姚衣道：“当然是个人投资，公司股权不能分散，难道你也想投资？” 尤佳落连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以后能不能走对公账户，毕竟您个人的账户和公司账户现在混用，到时候财政局那边审核的时候会比较麻烦。” 姚衣心中一宽，尤佳落虽然还没正式毕业，可专业能力确实不错，培养几年应该比余伟文有前途。 他点头道：“那以后出入账分开，我会将资金一次性注入公司账户，避免混用。” 尤佳落笑道：“老板英明！” 姚衣问道：“你的毕业考试成绩怎么样？等你拿到了毕业证和学位证，我也好给你明确一个职级，免得你老是看着米萌她们瞎想。” 尤佳落笑道：“米助理和柳经理都是公司的骨干，她们拿得多是应该的，再说全公司我的工资也不算低。倒是老板你一分钱都不赚，还要贴钱，我建议还是象征性的拿一点作为老板你个人报销的额度。” 老板、总裁、总经理也好，其实都是一个称谓而已。 不少独资企业的老板，作为食物链最顶端的统治者，一切消费都会计入公司财政，这倒不是为了占公司便宜，而是为了年底的时候方便计算运营成本抵扣税率。 比如姚起买了十几辆名车，一般人以为是老总们在炫富，其实上买车的目的除了炫富之外，更重要的是用车辆的折旧率抵扣公司当年税务。 这样做面子里子都有了，大家都开心，算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做法。 姚衣现在一门心思的发展业务，吃穿用度极省，开的车也是个帕萨特，完全没有消耗公司半分钱。 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弊端，可时间一长，公司员工知道自家老板那么扣，很多本来可以走公司报销的帐都会变的战战兢兢，对整个公司的运营是极为不利的。 正常健康的公司，应该有着完善的报销制度，只要有正当理由，金额合理就可以报销。 而不是像姚衣一样，不拿工资不报账，甘做一头老黄牛。 姚衣点头，他本来就准备在公司上了正轨后修改财政制度，现在尤佳落提出来，他倒是有些小惊喜。 他看了一眼低头惴惴不安的尤佳落，笑道:“不错嘛，是老梁教你的？” 梁文明几十年的财务经验，对大企业的弊病看的通透，人情世故更是信手拈来。 只看梁文明自己不来提，反而是让尤佳落来提，就知道老梁这个人多懂办公室政治。 花一份普通工资给尤佳落请个老师，现在看来倒是请对了人，挺划算。 尤佳落笑吟吟道：“一半一半吧，没什么事的话，老板我就先去把制度弄个初稿，回头给你送过来。” 姚衣点点头，看着尤佳落迅速走向门口的急切背影，顿时升起了一种违和的感觉。 好像有什么事不对劲的样子？ 姚衣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喊尤佳落来办公室可不是为了听她汇报，而是要批评教育她。 这小丫头倒是机灵的很，一上来连续汇报了几件事，直接将话题扯偏，企图蒙混过关。 我姚衣有那么好蒙？ 姚衣又好气又好笑，干咳一声：“尤佳落，回来。” 尤佳落刚打开门，闻言定在当场，回头勉强笑道：“老板，还有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你挺聪明的啊？怎么不把聪明放在工作上。” 姚衣板起脸，手指敲动桌面：“过来，难道你要开着门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要批评你？” “老板，我我我我，我错了。” 尤佳落连忙关了门，一路小跑来到姚衣面前，一脸的委屈和天真。 “少学米萌，我可警告你，赌球本来就是违法的，你作为公司财务掌握大量资金，一旦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来，你到时候可就很难在公司立足。” 姚衣直接拆穿了尤佳落的伪装，说话的语气也严肃起来。 财务管理人员最忌讳的有三不，账算不对，票对不齐，人看不清。 前面两点很好懂，第三点则是要求财务人员洁身自好，千万不能沾染黄赌毒之类的恶习，不然就算你算盘打得再好，也没人敢用你。 “我知道了，我也就才买了一次，还是李鸣帮我买的。” 尤佳落干巴巴的说道，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都怪该死的李鸣，说什么一定能赚钱，老娘半个月工资就这么没了，等晚上吃饭的时候非抽他一顿不可。 “李鸣？他教你赌球？” 姚衣的脸彻底的黑了下去，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身边还潜伏了一个猪队友。 “就是他，我昨天说我不会，他说他算的可精了，怎么怎么赢了多少。我一时心软，就跟着他买了一回，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尤佳落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将锅全部都扣在了李鸣头上，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这次老板不骂死李鸣才怪！ “还想有下次！” 姚衣瞪了尤佳落一眼，不悦道：“以后上班时间注意影响，你是公司的管理层，要拿出领导的样子来。听到没有？” “哦！”尤佳落吐了吐舌头，低头答应。 “行了，你去忙吧。” 挥手赶走尤佳落，姚衣立刻拨通了李鸣的电话。 电话才拨通，姚衣已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我说李鸣呐，听尤佳落说，你现在开始赌球了？” 电话那头的李鸣脸色瞬间垮掉，干笑道：“没有没有，只是随便猜场次玩一玩。” 姚衣劝到：“你可是放过话要靠双手养活自己，万一被你爸知道你去赌球，他会作何感想？听我一句劝，看球赌个两三百差不多了，参与一下就行，不要弄得无法收拾。” 李鸣本身能力就不算强，守着游戏厅好好经营一年半载磨磨性子挺好。 要是这个时候因为赌球失了心态，对于李鸣他的人生规划会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害。 姚衣作为李鸣他两世朋友，实在不愿意看到李鸣走到那一步去。 李鸣欲言又止，半天没有回答。 姚衣皱眉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没事。” 李鸣极力否认，姚衣还是从他的语气中找出了焦虑的味道。 “说吧，连我都不愿意说，以后就别说认识我。” 姚衣一开口，李鸣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姚哥是准备帮他一把了。 李鸣叹气道：“三天前，不，是四天前吧，林振元给我打电话说他过生日，喊我晚上去夜未央聚一聚。” “林振元？他从天京回来了？” 姚衣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林振元的父亲林昌目前就任尚京市公安局局长兼副市长，最近传闻很多，有人说他很快就要出任尚京市政法高官。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振元和姚衣不对付。 三年前赵幽羽还在尚京读研究生的时候，一直是二代圈内的大姐头，林振元是大姐头最殷勤的跟班。 他的目的谁都看得出来，争取做个什么都会的舔狗，娶到赵幽羽一步登天。 林振元身高一米八二，外表英俊阳光潇洒，加上做得一手好菜，还会弹吉他唱唱歌，迷妹也不少。 有这么一个讨厌的人跟在赵幽羽身边，让大姐头头疼不已。 大姐头骂他，他高兴，抽他一顿吧，他还挺兴奋。 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为了赵幽羽背后的权势假装的。 当时还没有抖m一说，不然林振元就是个标准的抖m。 赵幽羽不厌其烦，后来和姚衣说道这件事，姚衣开玩笑到，不如查一查林公子的开房记录，搞不好他还有金屋藏娇，拿到证据就一劳永逸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幽羽打着考察一下林振元的人品的幌子，立刻让人背着林昌查查林振元的开房记录。 市高官的女儿想查一个人的底细，自然有无数种方法。 林昌当时还是公安局副局长，也没有丝毫察觉。 结果出乎意料，林振元的开房记录密密麻麻足有上百条，看得赵幽羽等人一阵恶心。 配合酒店监控记录，林振元和多名女生开房的资料整理好后送到了林昌的桌上。 从此以后，这个讨厌的跟屁虫彻底消失。 林振元通过渠道，误认为是姚衣策划了一切，想要把自己取而代之。 姚衣又属于那种懒得解释的人，更何况这是坏了别人好事，解释也没用。 况且林振元干的事情确实掉价，二人对质时姚衣说话的语气也就差了点。 两人差点在姚氏集团门口打了起来。 姚氏集团太子爷在大门口遭人挑衅，就算他爸是林昌也罩不住。 赵致远笑眯眯的接手了证据，一个民事诉讼打的林振元三天两头往法院跑。 林昌多次递话过来想要和解，姚衣却始终不同意。 最后还是林昌找到了赵书记，这段可笑的事情才算结束。 后来赵幽羽去北大读博士，林振元又不声不响的跟了去。 无论林振元如何道歉诅咒说自己改过自新，赵幽羽对他永远是不理不睬。 姚衣点赞，毕竟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才是自然规律嘛。 往事在脑中一闪而过，对于李鸣来说，这些事情只是几年前的事。 可对于姚衣来说，这段记忆尘封了数十年，现在重新打开，颇有感慨。 李鸣继续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过他爸最近势头正红，给我打了电话我也不好不去。”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我以为林振元叫我过去就是叙叙旧，没想到我才坐下，陈平就带着人来了。听他们的语气，林振元在陈平的公司入了点股，算是个小股东。” 姚衣眯着眼睛，淡淡道：“你继续说。” 事情已经很清楚，林振元叫李鸣去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次的沛公就是我姚衣！ 沛公嘛自己是比不上的，能学到个两三层就不错了。 不过林振元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你和霸王有哪一点像？和霸王洗衣液像还差不多。 “开始的时候也没什么冲突，毕竟大家都认识，也抹不开脸。后来喝了点，林振元告诉我们，他爸最近在盯一个地下赌场，那赌场一直在做世界杯的盘口，而且盘口比一般的外围赌场高三倍。” “他准备拉人一起入股合买，问我们愿不愿意入股。” “陈平当时就答应了，还有几个也答应了。” “我其实有点兴趣，不过后来想到他和陈平天天混在一起，就推说没钱算了。” “他们一直起哄我也没答应。” 姚衣皱眉道：“那后来你怎么被带进去的？” 李鸣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不是被带进去的，我是主动要求赌的。” 姚衣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好李鸣不在面前，不然真要被自己暴揍一顿。 大约是能想象到姚衣的举动，李鸣惨兮兮的说道：“姚哥，你听我说。我一说不愿意加入，陈平的脸就变了，和林振元说的话那叫一个难听。我也是气不过，才和他们赌。” 姚衣冷然道：“他们说的话是不是和我有关系？” 李鸣嘿嘿一笑：“姚哥你猜到了？” “说说看。” 李鸣踌躇了一会，开口道：“他说我跟你一样脑袋坏掉了，明明赚钱的生意不做，非要哗众取宠做什么要家网、游戏厅，那都是替人打工跑腿的玩意儿，没什么价值。姚哥，当时我就生气了，他们说我也就算了，他们凭什么说你？一个二个看起来人五人六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不靠父辈算什么东西。” 姚衣冷笑道：“你少来，我要家网能有今天的规模，我爸支持的五千万功不可没。李鸣，你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说清楚，你为什么要和他们对赌，要是说不清楚，今天你趁早回家，免得我给你爸打电话。” “行行行，我说还不行吗，你怎么比我爸还啰嗦。” “你再说一次？” “姚哥，我的亲哥，我错了，我认错。我当时就是一激动，骂了句他们都是垃圾，除了靠父亲之外一事无成。然后林振元就说了，说大话谁不会，有本事就拿点资本出来堂堂正正的玩一把，谁输了谁就跪下来叫声爷！” “我一听这还了得，我自己丢脸不要紧，可千万不能给姚哥丢脸啊，于是我就上了。” 李鸣小声道：“姚哥，别人都欺负到脸上来了，我也总不能怂了吧？我和他们赌一把，也很合理吧？” 姚衣一脸服气，行行行，你合理，你全家都合理，你最合理好了吧。 “你赌球的原因算是说清楚了，可是你拖着尤佳落赌球又是怎么回事？” 姚衣语气森然：“李鸣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尤佳落搞什么歪门邪道，可别怪我替李叔叔清理门户，早点把你给阉了，免得丢李叔叔的人。” 第238章 赌如毒 李鸣苦笑道：“姚哥，你觉得我会带着尤佳落赌球吗？明明是她自己想要赌球，拜托我买的好不好……而且我给她买的是正式的福利彩票，还给她贴了好几百块钱。” 姚衣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想想也是，以尤佳落的性格，别说赌球了，就算打架都可能会冲的比李鸣还凶，怎么可能听李鸣忽悠去赌球，的确是她自己手痒而已。 看来是要加强对公司员工的管理了，尤其是想尤佳落这样刺儿头，不好好整理一下，保不齐哪天给弄出点事来。 既然李鸣没有作死，姚衣的心情就好多了，笑道：“你怎么赌的？” 李鸣道：“还能怎么赌，对赌呗。他们赌踢平，我赌的墨西哥胜……” 姚衣皱眉道：“盘口多少？你赌了多少？” 李鸣懊恼道：“大家对赌，盘口用的是公开盘口。墨西哥胜赔率1.1，南非胜赔率1.2，踢平3倍。陈平下了五十万南非赢，林振元下了一百万踢平，我当时也没多想，跟就跟吧……” 姚衣冷笑：“等等，你胆子挺大啊，还敢和两个人分开对赌？踢平三倍的盘口也敢接。” 姚衣这才明白他们对赌的玩法，竟然是赢家通吃，不仅对方下注的钱没收，而且还要按照盘口赔偿己方下注的钱，一次就能把人弄残。 李鸣讪笑着没有说话，好半晌才道：“我想啊，反正大话都放出去了，接一个人也是接，接两个也是接呗。” “万一我赢了，除了他们下注的一百五十万，还要赔我下注金额的1.1倍共一百六十五万，全部加起来三百一十五万，也不算亏。” “现在输了，除了赔偿林振元三百万，我下注的一百万也没了，现在一共要给四百万……总之这次是我倒霉……” “你这不是倒霉，是被算计了。” 姚衣冷笑道：“林振元敢下一百万买踢平，是为了和你赌几率？博彩行业早就是地下钱庄的后花园，你以为这些赔率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都是各方面的专家整合了消息，最终得出的结果，按照这个买法，只要数量足够大，博彩行业是不会亏本的。你一个人与两个人同时赌，一定输多赢少。” 上一世姚衣认识过一名博彩业的专家，对于其中的内幕也颇有了解。 博彩业之所以那么疯狂，自然是因为拥有相当的利润空间，而且根据概率学理论来说，玩家终究会输给庄家。 可当只有一次赌博的时候，概率就会变成无穷小，实力才是主要的因素。 行业内部对墨西哥赢和南非赢的盘口相差不大，说明两队的实力相差仿佛，谁赢都有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打平的几率也就有了存在的空间。 林振元和陈平敢连买，说明他的消息来源比较可靠，而且胆子也大。 踢平这种事情，就算有消息来源也是极难遇见的，不然怎么可能会有三倍的盘口。 不得不说，林振元还是有几分本事。 听到李鸣长吁短叹，姚衣又问道：“你哪来的钱？” 李鸣不好意思道：“没拿钱，就是签了个对赌协议……” 姚衣冷笑道：“你胆子倒是大，空手套白狼啊？” 李鸣颓然道：“我也没想到会输啊，大家都有机会嘛，鬼知道还真被林振元蒙中了踢平。” 姚衣继续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李鸣想了想：“要不然姚哥你还是先借我点钱吧，等我手头宽裕了再给你？” “滚，就你现在的心态，还能经营好生意？到时候连电游室都搞砸了，你等着喝西北风吧。” 姚衣敲了敲桌面，心中拿定主意，继续道：“他们约了你什么时候交钱？” “今晚七点，哎，你说我要不要和我爸说一声。以陈平那小子的阴险，万一在外面放话说我李鸣欠钱不还，那可就麻烦了。” 李鸣现在后悔不已，早知道那天就少喝点，不然也不至于出这样的事。 至于欠债不还这样的事情，李鸣从未考虑过。 毕竟他那张脸在圈子里也能值个几十万，还不至于为了这点钱潜逃。 实在不行了，他还可以回家乖乖低头，李父自然会帮他把帐给还上。 只是回家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不到万不得已，李鸣绝对不想回家。 姚衣算了一下手中剩余的资金，点头道：“暂时不用给你爸打电话，晚上我陪你走一趟。” 李鸣顿时大喜：“姚哥，你是不是要帮我还债？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放心，我一旦有了钱，立刻就还给你。” 姚衣呵呵：“你想多了，我纯粹是去看看而已。” 李鸣哭诉道：“姚哥……你真的忍心看我被抓回家里吗？你帮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赌球了行不行。” “滚，晚上地点在哪儿？” “还是夜未央，888帝王包厢。” “怎么这么lo？等等，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儿熟……行了，先挂了，晚上夜未央门口等我。” 姚衣挂断，然后拨通了潘喜的电话。 “喜仔，夜未央是不是你家开的？” “没事，我晚上过去找个人，林振元你应该认识的吧。” “不用叫人，再说他爸现在是市公安局局长，你叫人是想给你爸添堵吗？” 挂了电话，姚衣打开足球新闻版块，开始观察世界杯的动态。 “南非逼平墨西哥。” “法国踢平乌拉圭。” 目前世界杯刚进行了两场小组赛，姚衣仔细查看了数据，从比分到进球的人，和记忆中的几乎一模一样。 看来他重生的蝴蝶效应还只影响了尚京，对地球另外一端几乎毫无影响。 他继续回忆，看球的记忆逐渐浮现。 今晚19点30分，韩国对战希腊，记忆中韩国前锋上下场都进了一球，以2:0的比分大胜。 22点30分的那一场，阿根廷1：0战胜尼日利亚，虽然这也算小球爆冷，但猜胜负的话，没什么好猜的，是个人都能猜中。 所以今晚的关键，就在19点30分这一场上。 想要让林振元和陈平上套，必须提前一些做准备才行。 姚衣想了想，又给李鸣打了个电话。 “李鸣，你和林振元约早一点。” “他不一定听啊。” “你告诉他，不早点来钱就不给了，爱来不来。” “好嘞！” …… 晚上六点，夜未央七彩灯光还未开始闪烁，姚衣已来到了大门口。 “姚哥。” 潘喜将姚衣迎进了门，小声道：“林振元和陈平十几分钟前到的，现在在888包。” “李鸣呢？” “也在里面呢。” “往哪儿走？” “左边。” 潘喜跟在姚衣身后，小声道：“姚哥，万一要是谈不拢，你可千万别在这儿动手啊，毕竟是我爸辛辛苦苦才弄好的地盘，最近翻新一次就花了上千万，本都还没收回来呢。” “你到是挺孝顺啊。” 姚衣笑了笑：“林振元动手我都不会动手。” 潘喜眼睛一下瞪得老大，恶狠狠道：“姚哥放心，我安排了二十个小子，林振元要是真敢动手，我也不是吃素的。要是让姚哥在我家的场子被人欺负了，我爸非打死我不可。” “林昌现在是公安局局长，你们干这行的得罪了他，生意不要做了？” 姚衣皱着眉，不悦道：“还有，林振元也不会动手，你真想陪我进去，嘴巴就给我闭好喽，没我的吩咐不准说话。” 潘喜不解道：“不是说林振元是被姚哥你……那啥的吗？” 姚衣淡然道：“说话说清楚，不要吞吞吐吐，不像个男人。” 潘喜咬咬牙，低声道：“林振元追求赵幽羽，不是被姚哥你给搅黄了吗？这事儿圈子里都知道啊，林振元保不齐会发癫找姚哥你拼命。” “什么叫被我搅黄了？你说话注意点啊！” 姚衣一脸黑线，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想了想，脸色难看道：“圈子里还怎么说？” 如果姚衣还是过去的那个姚衣，对这事应该会更加在乎。 但现在，在他心中这些事都过去二十多年，下意识觉得别人也这样觉得，倒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了。 潘喜看了姚衣一脸，踌躇道：“我也是最近才听到的，他们说姚哥你把林振元搅黄了，是因为姚哥你自己想上位……” “胡说八道！” 姚衣这次是真的怒了，赵幽羽的谣言是随便能传的么？ 大姐头背后是尚京市一把手，别看姚氏集团风光无限，人家分分钟就能让你走不动道，传出这样的谣言，万一被老赵书记当了真，那就真的麻烦了。 他脸色发青道：“以后这样的事情不准瞎传！大姐头比我大那么多，我们的关系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没有其他。” 潘喜连连点头，后悔自己多讲了这么一句。 姚衣也不用去猜，这件事最近才有谣言传出来，除了林振元有心思做之外，再无他人。 尚京圈子里，也只有他会这般没脸没皮的造谣生事，抹黑姚衣。 这个林振元才刚回来，就搞风搞雨，搞得大家不得安宁，实属一根搅屎棍。 尤其这个谣言对于姚氏集团存在着潜在杀伤力，绝对不能漠视它的发展。 看来今天不让你出点血，你还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也不对，和一根搅屎棍有什么好计较的。 推开888包，姚衣一脸就看到了坐在正中的林振元。 三年过去，林振元比记忆中壮实了一些，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懒洋洋的坐靠在沙发上，头发梳的油光可鉴，倒是有几分精致打扮的模样。 “我没钱，你要钱就和姚哥说吧。” 李鸣一面嗑着瓜子，一面挤眉弄眼的将锅丢到了姚衣这边。 除了林振元外，包厢内还有陈平及两个叫不上名字的二代，正都眼直直的看着姚衣。 姚衣慢慢踱到了林振元的面前，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笑道：“怎么都看着我，你们应该早知道我会来。” “姚衣。” 林振元坐直了身子，紧了紧衣领，笑道：“好久不见。” “林振元，你也好久不见。” 姚衣笑眯眯道：“听说你前几天过生日，怎么没叫我？夜未央是潘喜家的产业，要是你喊了我，也许我还能给你打个折。” 林振元瞟了一眼潘喜，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笑道：“花点小钱过生日是想要开心，要是我真把你请来了，恐怕大家都开心不起来吧。” 姚衣耸肩道：“你开不开心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挺开心的。” “再说，你就算不请我，我今天也过来了。” 陈平立刻冷笑道：“不请自来的人也好意思说。” 姚衣掏出了手机，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里陈平指着姚衣怒骂道：“姚衣，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有一个好爹么？要是姚起是我爹，我比你更牛你信不信？” 陈平的脸顿时就绿了，看姚衣的眼神充满怨毒。 你将这视频放在身边是什么意思？ 姚衣放下手机，慢悠悠道：“我确实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一直很佩服你，每个人都有梦想，你的梦想我已经帮你实现了，你加油，搞不好哪天我爸心一软，就收了你做干儿子也说不定。” “我把这个带在身边，也是为了时刻警醒自己。这个世界的人太疯狂了，不仅打你钱财的主意你老婆孩子的主意，现在就连你爸的主意也敢打，当真是丧心病狂。” 陈平双手握起拳头，猛然站了起来。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可现在姚衣都已把他的脸放在地上摩擦，叫他如何不生气。 潘喜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平道：“陈总，看在林公子的面上，咱们还是动动嘴好了，动手到时候不好收场。对吧林公子？” 林振元迟疑了一下，他也不想背上公安局长儿子聚众斗殴的恶名，当下微微摇头，以眼神示意陈平不要冲动。 陈平哼了一声，坐到了一边，只是用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姚衣。 要是目光能杀人，姚衣早就被他杀了上百次。 林振元沉声道：“既然大家道不同，那咱们就少打交道。你把李鸣欠我的四百万都还了，咱们这就分道扬镳。” “还钱？” 姚衣看了正津津有味吃瓜子的李鸣一眼，冷笑道：“笑话，李鸣的钱为什么要我来还？难道哪天你林振元欠了钱，也要我去帮你还？” 李鸣顿时咳嗽了几声，差点把瓜子吸进气管里，好不容易吐出来了，哭诉道：“姚哥你不要玩儿我，你不帮我我可真要回家啦。” “还有，你不会真的看着我喊他们爷吧，姚哥我们可是一辈人，要是我喊了，你也好不了……” 林振元眯眼扫射了两人一眼，冷笑道：“既然不是来还钱的，那就更没话好说了，走好不送。” 姚衣丝毫不动，笑道：“话也别说那么快，我这次过来，一来是看看林公子，二来嘛，我听说你这里接盘口赌球，也想来试试手。” “你也想赌球？” 林振元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尤其是陈平，惊讶中带着一丝高兴，甚至还有一份期待和一份等着看好戏的心思。 姚衣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笑容越发真诚，仿佛有些不好意思道：“既然林公子想要做庄家对赌，我想着林公子的钱输给谁不是输，不如输到我手里给我的公司加加油，也算是变相为尚京的繁荣做一分建设。” “我这个建议还挺中肯的吧？” ps.老规矩，今天暂时一更。还在外面处理事，这章是昨晚回来熬夜码的，今天应该能处理完了。 第239章 没有操作的骚操作（第一更） “你的意思是，我会输给你？” 林振元很想忍住不笑，可最终嘴角还是不自觉上扬。 姚衣啊姚衣，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只是弄一下李鸣，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 和我赌球，你准备了多少钱来输？ 有内部消息的通报，林振元一直掌握着最新的分析结果。 分析结果详细的列举了可能出现的比分，并且以概率统计作为参考。 在他背后，有着专业的团队当操盘手。 即使操盘团队的分析与最终比赛结果有些出入，可能性也在80%以上。 他让陈平先买南非赢，是用间接暗示的手法诱导李鸣去买墨西哥赢，毕竟墨西哥的赔率是最低的，赢面也最大。 等李鸣和陈平的对赌坐实后，他再加入赌局，以一百万的赌资买了踢平，让李鸣不得不接受这份三倍的盘口。 从头到尾，所有的环节都是都是设计好的，林振元为了这一天，下了不少功夫。 陈平也乐得配合林振元。 一方面林振元以五千万才入股公司，极大缓解了现金压力，同时又让他的公司在尚京市政府里的关系变得更加牢靠，他顺手帮忙当是还了人情。 更直接的原因是陈平最近被姚衣耍的够呛，他不敢找姚衣的麻烦，给李鸣下个套还是可以的。 毕竟李鸣和姚衣关系好，能让姚衣不爽就算是出气了。 当然，面对姚衣的对赌邀请，林振元竭力表现出沉稳的一面，没有立刻答应。 这种事情，要欲拒还迎才有意思，马上就答应了，不是显得自己太过有把握，把姚衣吓走了怎么办？ 就像做菜一样，小火慢炖，才能把坚韧的蹄筋给炖化。 甚至当陈平一脸殷切的看过来，林振元都假装没有看到，低头踌躇不语。 他这番做作模样被姚衣尽收眼底，虚伪的人，不，虚伪的舔狗。 姚衣淡然道：“林振元，你要是不愿意接，说一声就行，我又不会勉强你。” 林振元抬起头来，微笑道：“你就那么想和我赌一把？是为了帮李鸣报仇吧？这话我得放在前头，我们可没有逼李鸣对赌，是他自己要求的。” 姚衣反问道：“理由重要吗？反正我们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今天能逮到个机会一起解决了挺好。” 林振元皱眉：“姚衣你误会了，我和你没有什么矛盾，那些都是年轻时候的误会，早就解开了。再说了，你爸和我爸的关系还不错，我们的关系也没那么僵嘛。” 林振元一脸诚恳，要不是知道他的德性，姚衣差点就信了。 姚衣也懒得点破，只是点头道：“那就最好。说起来最近有人在传些莫名其妙的传言，和你没关系吧？我劝你可不要玩火自焚吧。” 姚衣啊姚衣，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你还是怕传言的嘛。 林振元心中得意，他一回来就开始大肆散播传言，就是为了自己出口气。 他面上却一本正经的否认道：“当然和我没关系。” 姚衣呵呵一笑：“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传言，你就能直接判断说没关系？” 深深望了林振元一眼，姚衣冷笑道：“莫非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或者这传言根本就是你弄出来的？” 李鸣笑到再次咳嗽，林振元太现行了，当真是凑上去挨揍。 林振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笑的勉强，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平见状，开口支开话题道：“姚衣，你少在这里乱扣帽子，净说这些没用的。你不是要和林哥对赌，你有钱吗？别和李鸣一样拿不出钱，那就没什么意思了。我可是知道的，你最近一直在烧钱弄你那破公司，烧几千万了吧？” 姚衣瞟了陈平一眼，不错啊，还会给队友打掩护了。 果真是为了成为我爸的儿子在拼命努力吗？ 姚衣笑眯眯的回答道：“我爸对我还行，几千万都是小意思，倒是陈平你爸对你怎么样？给了你多少钱啊？你够本和我赌吗？要不要真的认个干爹，给你拨点款用用？” “噗嗤！” 李鸣笑出猪叫声，连忙掩饰的低头吃瓜子。 低调低调，现在还欠钱呢，等一会姚哥把他们干掉之后，我再得意的笑。 李鸣都不知道自己对姚衣哪来的信心，反正看着姚哥那张脸，他心里就觉着踏实。 他相信姚衣一定有特别的计划和安排。 陈平气的脸色发青，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冷笑道：“我公司现在估值十亿，我会没钱？” 姚衣笑眯眯道：“行行行，有钱就行。不过你说了不算，林振元现在不愿意和我赌，我也没有办法。” 林振元见装的差不多了，当下清了清嗓子笑道：“都是几个熟人，哪有什么接不接的，姚衣想要玩一玩，咱们就玩一玩呗。” “行了，说那么多，也就这句有点用。” 姚衣招手示意潘喜给他倒茶，翘起二郎腿道：“说吧，怎么个赌法？” 林振元笑道：“对赌嘛，主要是开心，上次李鸣的赌法你应该知道吧，觉得怎么样？” 姚衣不置可否：“还行吧，你喜欢这么玩？” 林振元：“这是最简单的方式，赌球的种类很多，弄的太复杂了我怕你们搞不懂啊。” 姚衣笑了笑：“就这种赌法也行。李鸣怎么赌我就怎么赌，免得说我换玩法欺负你们，到时候给我哭哭啼啼的告状，先说好了，我要是赢了，可不会退钱。该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 林振元嘴角抽动，几年不见这姚衣还是那么自大讨厌，要不是姚起影响力太大，他真想找人直接揍姚衣一顿才解气。 他忍住怒意，淡淡道：“上一次李鸣分别和我们对赌，不知道姚衣你这次准备挑谁？” “李鸣挑了你们两个，我当然也挑你们两个。” 姚衣淡淡道：“来吧，第一场球是晚上七点半，韩国对阵希腊，一会就要开赛了，咱们速战速决。” 李鸣终于坐不住了，看样子姚衣是真要和两人一起对赌，他记起姚衣电话里说过，在这种局面下和多人对赌输多赢少，难道他自己忘了？ 我以为你还有什么骚操作呢，结果搞半天你还是走我老路啊！ 不行，我得提醒他一下。 李鸣眉头紧锁，然后开始拼命眨眼，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引起姚衣注意。 谁知姚衣根本就没看他一眼，他灵机一动，掏出手机给姚衣发了条短信。 “和多人赌很容易输，是你告诉我的，你小心啊！” 姚衣拿起手机看了眼，呵呵一笑，回了一条消息：坐好看戏。 李鸣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姚衣既然这么安排，他也不便多说，只得老实变成吃瓜子观众。 林振元笑道：“那我先解释一下盘口，根据博彩公司的估计，韩国赢的盘口在1.1，希腊赢的盘口在1.5，打平1.8，，你买哪个？” 姚衣无所谓道：“上次听说是陈平先买的？这次也他先买好了。” 陈平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冷笑道：“我买五百万韩国赢，你敢接吗？” 姚衣笑而不语，林振元立刻道：“上次李鸣是在陈平之后买的，按照这个顺序，姚衣你可以下注了。” 姚衣手指轻敲桌面，笑道：“不急不急，我既然找你们对赌，也不想占你便宜，不如林振元你先买吧，我最后接手就行。” 最后接手？这次不把你坑死我就不信林！ 林振元心中暗笑，根据内部消息，韩国赢的几率实在太大，陈平下重注买韩国赢，基本上已经锁定了赢面。 剩下的不管是希腊赢或者是踢平，都是输家，不管林振元下多少注，姚衣只要买了两种情况之一，都拿不到一分钱。 林振元习惯性的踌躇了一会，这才勉强咬牙道：“我还是买平吧，一百万！” 姚衣笑道：“你才买一百万？太抠门了吧。光是李鸣就要给你四百万，要不然你加点，凑成五百万，和陈平一样如何？” 林振元一愣，正想拒绝，看到姚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忽然一动。 特么的你牛什么啊，五百万就五百万，反正你又吃不下去！ 现在只剩下一个希腊赢的选项，只要姚衣一选，除非是韩国队员今天集体生病，不然这钱十之八九都要落到陈平的口袋里。 到时候看你姚衣还怎么笑得出来！ 林振元和陈平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示意林振元可以加大赌注。 陈平现在也是大为兴奋，终于逮住了一个坑姚衣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一想到姚衣待会可能沮丧后悔的表情，林振元心下一片凉爽，赌了！ 他咬牙道：“行，既然姚衣你要玩大的，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五百万买平。” 姚衣笑道：“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对赌协议你们都带了吧？” 陈平将手摊开，旁边的小弟从包里掏出对赌合同放在他的手上，开口道：“其实以我们的身份，签不签合同都不要紧，谁还会在乎这几百万？你说是不是？” 说罢，他还瞧了李鸣一眼，看的李鸣虚火上升，满是不爽。 李鸣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富二代的压力，没有钱的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好过。 这事儿不对啊，明明大家都是二代，为毛我过得这么丧？ 好气！ 姚衣摇头：“不不不，和别人对赌什么的，我都敢口头承诺。可是和你们对赌我还是要小心一些，毕竟大家路数不一样，白纸黑字相对公平一些。” 林振元和陈平听得太阳穴直跳，什么叫和我们要小心一些，合着你眼里觉得我们是无赖？ 忍，我们忍住，等一会儿你输了付账的时候一定把你样子拍下来，反复观看！ 姚衣笑道：“我们应该是签两份协议吧，一人一份？我先和谁签？陈平？” “可以。” 陈平刷刷刷写好了自己的赌注，五百万买韩国赢，签好了名字后推给了姚衣。 姚衣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还差一样东西，你的私章呢？” 有了私章的协议，才算生效！ 陈平一张脸黑的如同锅底，沉声道：“姚衣，你是真要挑事？几百万的事情还需要动私章？你真当我花不起这几百万？” 姚衣道：“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既然大家打开天窗对赌，那方方面面的手续还是落实了好。” 顿了顿，他微笑道：“说句难听的，万一你们输了耍赖，陈叔叔那边我还能去讨个百八十万。林昌伯伯那我可不敢去，万一他以聚众赌博的名义将我抓了怎么办？留个底子好啊，万一告到法院去我也有个依仗不是。” 林振元听得火冒三丈，姚衣说的意思他哪儿能不明白。 姚衣说的根本就不是赖账的事情，他的意思是，你们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告诉你爸你儿子在外面组织聚众赌博！ 金额还极其巨大！ 林振元真想跳起来抽姚衣两巴掌，你特么出来玩还告家长，有你这么下作的吗？ 林振元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态，看来不签协议盖章是不行了，不然姚衣这小子真发疯告状上去，那自己可就真吃不了兜着走。 他咬牙道：“我没有私章！” 姚衣笑道：“没有私章摁手印也可以，一式两份，正式的怎么样？” 林振元和陈平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们知道签合同的流程，不过总是觉得心里憋屈的很。 不就是赌个球么？怎么搞的和买房子一样麻烦。 姚衣又道：“放心，我也会摁手印，你们吃不了亏。” 林振元简直都要被气乐了，这特么是吃亏不吃亏的事情么，你特么是在逗我？ 陈平到底是在商海里沉浮了一轮，心态还是稍微好一些，干脆的又签了一份协议。 潘喜适时的找来盒印泥，陈平痛快的两份协议上都摁上了手印。 “字写的不错。” 姚衣接过合同，忽然问道：“我是不是只能和你赌一样的金额？” 陈平冷笑道：“怎么，你出不起钱？” 姚衣笑眯眯摇头道：“其实我是想加一点筹码，不过既然你们不愿意，我也就不强求，五百万就五百万吧，总比没有强。” “你还想加钱？” 林振元觉得姚衣的脑袋一定是坏掉了，谁会这么赌？这不是在给他们送钱吗？ 姚衣笑道：“我是想加点，毕竟你们的筹码太小了，提不起精神啊。不过想一想，毕竟大家的成长环境不一样，我也不能老拿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你们不是。” “我爸常常告诉我，不要没事就觉得高人一等，毕竟条件不一样，见识和世界观都不一样。你们觉得我说的对吗？” 对你妹夫！你有完没完！ 林振元和陈平只觉得一股十分不爽的气息酝酿在胸口，不出这口气今天恐怕是出不了这门。 两人眼神交换，既然姚衣要送钱给他们，他们不要那不是傻子吗？ 终于林振元还是开口道：“你想加多少？不过先说好了，你加钱我们可以赔，但是我们不一定跟。” 第240章 蚂蚁和大象剪刀石头布（第二更） 林振元的意思姚衣很清楚。 姚衣加赌注，他们可以按盘口赔率赔钱，但是不加注匹配。 换言之，姚衣加注到一千万，两人的赌注还是五百万。 姚衣笑道：“你当我在乎你们那点小钱么？不加就不加吧。林振元，你的对赌协议呢？” 林振元笑道：“你先签了陈平的，我再签约不迟。” 姚衣摇头道：“我都加钱了你还磨磨唧唧的，也罢，你看着。” 姚衣挥手在陈平的协议上写下了‘八百万买希腊赢’，然后摁了手印，却没有交给陈平。 他淡淡道：“林振元你再不写协议，那这东西就作废了，和一个人赌我可没有兴趣。” 陈平心下火热，姚衣手中的协议价值超过千万，确切来说，是八百万赌注加赔款五百五十万，一共一千三百五十万。 即使是陈平，面对这大一笔现金，也不由心动。 这不代表他稳赢，但他和林振元联起手来，赢面很大。 顶级的赌徒在面对越大的赌注时智商越高，很明显，陈平不是个顶级赌徒，林振元也不是。 林振元同样心中暗喜，他忍不住道：“别急啊，我又没说不赌。” 他很快拟好了两份协议，签下‘买韩国和希腊踢平’的字样，然后签字摁手印。 “林振元，你的字写的不行，我估计你的运气也不行，没有陈平好。” 姚衣拿到协议，笑眯眯的调侃了一句。 林振元笑道：“既然我运气不行，那你就多下点注。” “正有此意。”姚衣提笔在协议上刷刷刷签好自己的名字，略一思索，直接写了个两千万。 “两千万？” 陈平和林振元看到姚衣如此大手笔，只觉得脑后血管血液丝丝作响，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姚衣扫了两人一眼，笑道：“怎么？多了？” “不多不多。” 林振元呵呵一笑，忽然点头道：“我倒是有点佩服你，你提前要求签协议，也是考虑到了现在的情况吧。” 姚衣笑道：“在商言商，金额大了难免会出岔子。有了协议，大家心里也有了底气。说难听一点，要是我真的输了赖账，没有协议你们也拿我没办法。” 林振元和陈平都微微点头，虽然和姚衣不对付，可他这番做派倒是大气，够敞亮。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既然姚衣将事情做的如此周到，倒是不怕他赖账了。 “行了，协议签好，咱们也没必要凑在一起看球赛，晚上结果出来了再结账吧。” 姚衣笑着将两份协议丢到了桌面上，站起身来又道：“李鸣的事情你们也别太过分了，叫爷什么的就算了，钱的话等我们赌完了一起结账。” 说罢他一招手，示意李鸣可以走了。 李鸣虽然一头雾水，可出于对姚衣的信任，还是跟着准备离开。 “姚衣，等等。” 林振元同样站起身来，笑着翻开了协议，指着‘两千万’的数字笑道：“你还没写完呢，你还得写上下注哪一队，不然这协议可不会生效。” “我忘记写了吗？哦，还真是。” 姚衣笑了笑，将协议拿起来看了一会，点头道：“倒真是忘了这茬，行，我马上写。” 说着，姚衣提起笔，在后面两份协议的‘两千万’数字后，写下‘买韩国赢’的字样。 姚衣收起笔，再拿起了其中一份，“没事我就走了，你们不用送。” 旁边林振元和陈平脸色顿时就绿了。 什么情况？姚衣不是应该写‘买希腊赢’的吗？怎么忽然换了？ 他是写错了？还是故意的？ 等一下，事情好像有些不对！ 如果最后的结果真是韩国把希腊赢了，那么姚衣这边的确会输给陈平，但林振元这边，却又会输给姚衣。 姚衣在林振元这边买的可是两千万赌注！姚衣会一共赢走林振元2700万，却只用赔给陈平1350万！ 如果最后是希腊把韩国赢了，那么姚衣先赢陈平，吃掉陈平的本金，再拿走八百万赌注的赔付金额1200万。 姚衣在林振元这边的赌注，却又是大家都买错，双双作废。 只有最后结果真是两队打平时，姚衣硬输给林振元2900万。 金额上看，姚衣冒的风险更大一些，但他这样一手使出来，三个结果中的两个他都稳赢，赢面高达三分之二！ 我们被阴了！ 两人心中又惊又怒，见姚衣正要出门，林振元不及细想，连忙拿着协议堵在了门口。 他干笑两声道：“姚衣，你是不是写错了？你应该写的是‘买希腊赢’，你看现在你写的是‘买韩国赢’，搞错了。” “是吗？” 姚衣拿起协议一看，也是一愣，摸着下巴道：“还真是写错了……” 林振元长舒口气，连忙笑道：“写错了也不要紧，咱们重新写一份就是。这份作废，作废。” 他一招手，立刻有人将新的空白协议拿了过来。 “再写一份啊？” 姚衣笑了笑，将协议丢给了林振元，淡淡道：“算了，这事儿本来我就不在乎。错就错了吧，说不定错有错着呢。” “再说了，区区两千万，丢在水里也就是听个响，就当我支持你们发展公司了。” 林振元一愣，姚衣说的轻松，他却无法判断姚衣说的是真还是假，不过当务之急不是判断姚衣的心思，而是要将协议重新写过。 林振元心里有数，根据他的内部消息，韩国队获胜的概率在70%以上。 一旦继续执行这份协议，林振元有很大几率要赔钱！ 那是两千七百万！ “那可不行啊，咱们输赢都要堂堂正正，要不还是改了吧。” 林振元已经顾不得保持虚伪笑容，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拿姚衣手中的另一份协议。 在他眼里，那不是一份协议，是两千万！ 姚衣退后一步，脸色渐冷平静开口道：“林振元，你这是想要对我动手？准备直接抢？” 林振元一只手正伸在半空中，他尴尬的收了回去，勉强笑道：“你误会了，我不过是怕你后悔。” 姚衣冷道：“我后悔？我看是你后悔了吧。怎么，你买了踢平，我就不能买韩国赢？” “告诉你，今儿个我就不改了，有本事你就来抢。” 林振元咬了咬牙，他此时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沉声道：“你不将这协议重签了，就不能走。” 姚衣看了他好几眼，叹气摇头道：“好狗不挡道，林振元，你就算自己烂泥糊不上墙，也别丢林局的脸。怎么着，我看起来很好欺负，赌个球你还规定我必须怎么买？你这是赌球还是抢钱？” 林振元阴着脸没有吭声。 换成平时，他早就暴怒发作，可面对姚衣，他却不敢太过逼迫。 为了两千多万，他算是把脸都丢尽了。 陈平皱眉道：“姚衣，既然是弄错了，咱们重签就是，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伤和气。” “伤和气？” 姚衣哈哈一笑，面色转冷，淡淡道：“林振元，陈平，你们还真看得起自己。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李鸣的破事，我才懒得多看你们一眼。” “现在协议也签了，李鸣的事我也承诺给你们个交代，你们要是再这么胡闹，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姚衣说着，瞟了林振元和陈平一眼，眼里的不屑毫不掩饰。 两个没用的东西，大好的日子不过，在这里搞这些歪门邪道，简直是脑袋被门夹了。 陈平深吸一口气，他现在脑子也乱哄哄的，姚衣这一手改注出乎两人意料，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 既然没有解决的方法，不如从源头把这件事给断了。毕竟大概率赔钱的事情，谁都不会去做。 陈平想通后，立刻冷笑道：“姚衣，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要是不想赌了直接说就行，我这协议你拿回去吧。” 姚衣呵呵笑道：“说赌就赌，说改就改，架子倒是摆的挺足的。但和我玩儿阴的，你们两人，还不够格。” 顿了顿，他又笑道：“怎么，你们非逼着我重签，难道是你们有内幕消息，知道韩国赢面真的大？” 林振元脸色铁青，他的心思被姚衣一语中的，嘴角抽动，想要说两句话掩饰。 姚衣看在眼里，又道：“看样子是我猜中了。” 这次连陈平都住了嘴，这事儿就没法说，谁能承认自己有内幕？ 世界杯这种东西，谁的内幕又能百分百做得准？ 他们只是接受不了姚衣坐稳三分之二赢面而已。 他们真做不到像姚衣那样视两千万如“粪土”。 他们没有姚衣的底气。 同样是玩，哪怕姚衣输了，顶多在家里挨一顿臭骂。 现在谁不知道姚起对姚衣那叫一个满意，只要他别把天捅穿个窟窿，姚起都能给他补上。 可对这两人而言，事情却没那么好收场。 姚衣这个游戏玩太大，超出他们的承受范围。 如今他们的感觉，就像蚂蚁和大象一起剪刀石头布。 赢了的扇对方一巴掌。 大象输了把脸恬过来，“你扇。” 蚂蚁输了给大象扇一巴掌，当场就得去世！ 他们只想着坑姚衣一发，却没想到双方实力对比，压根就不该坐到一张赌桌上！ 姚衣假装成一眼识破他们心理的模样，呵呵着淡然道：“既然现在我也知道了韩国赢面大，那就更不可能改，有人送钱到手里那不是美滋滋，哪有不收的道理。” “不过还是有个问题，既然你们都知道内幕，林振元为什么不直接也买韩国？” 姚衣指了指脑子，奇道：“难道林振元他脑子有问题？” 面对姚衣的询问，林振元和陈平脸色苍白，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说什么？难道说我们设了个局，我们买的不一样是为了迷惑你姚衣，让你去买希腊赢？ 林振元咬了咬牙，冷哼道：“姚衣，你不想重签也可以，那这协议我可就不认了。” “你不认？” 姚衣摸摸鼻子，好笑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们签协议吗？”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这狗屁德性，要是没有协议在手，你们绝对会赖账。” “现在白纸黑字加手印，拿到法庭上都能做证据使用，到时候一堆法警去你家喝茶，想想那个场面，啧啧。” “就算咱们这官司不好打，毕竟是赌博嘛。但我无所谓，我只是个商人，林振元你可别忘了，你爸是什么身份！林大局长的儿子豪赌啊，一掷千金啊，两千万呐！这钱他从哪里来呢？” 林振元捏着拳头，发出卡嘎的响声，显然已经是怒到了极处，怒道：“那是你耍诈，你和陈平明明签的是‘买希腊赢’，和我赌也应该一样。” 他才说出口，顿时脸色一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这番话的意思，等于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操纵赌局。 不然哪有规定对方下注的道理。 这次不仅李鸣脸色憋得通红，就连陈平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有些事私下偷偷摸摸的做了也就算了，但是嘴上的话不能这么说。 一说就出事，一说就让人家捏住了自己的把柄。 言多必失，商场大忌！ 姚衣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嗤笑道：“林振元，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我真想敲开你脑门看看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林局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他又笑道：“陈平，你是个做生意的，好好想一想这样的搭档能不能用。别到时候被坑了还连累你爸。” 姚衣看着两人演戏演到一半快绷不住的样子，心头只觉相当可笑。 你们这点花花肠子，真以为瞒得住我呢？ 小朋友，想跟你们姚叔叔玩花招呢？ 年轻了吧。 以为我真不懂？ 看不起谁呢！ 陈平阴着脸眼神闪烁，显然对姚衣的话颇有感触。 林振元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双眼盯着姚衣手中的协议，腮帮咬得凸出，双手握拳蓄势待发，随时都有上来动手的可能。 李鸣连忙走到姚衣的身边，林振元牛高马大，身材魁梧，真打起来姚哥非要吃亏不可。 “别紧张，林公子虽然有点傻，可还不会傻到和我打架。” 姚衣笑着一拍李鸣肩膀，转头对林振元淡淡说道：“想动手？你想让你爸今年就退休？”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雪碧扣下，让林振元从头到尾‘心飞扬，透心凉’。 公安局长儿子聚众赌博加斗殴，打的还是尚京首富公子，一旦捅出去，这事没那么好盖住。 拼关系，谁怕谁？ 别看林昌现在仕途上升期，形式一片炙手可热，可真要是出点什么事，自然有不少人愿意来在井里丢丢石头什么的。 更何况对方还有个手眼通天的老爸，论起家世来，自己铁定是吃亏的那一方。 不能打！绝对不能动手！ 林振元压抑住情绪，勉强开口道：“姚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姚衣淡淡道：“大家都签了协议，那就按照协议行事。再说你又不是必输，万一踢平呢？那你可就赢走我两千九百万呐。你看我，慌过吗？怕过吗？都是成年人了，大气一点。” “球赛都还没开始，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就算是要赖账，起码也要等输了再说。” 林振元被姚衣一顿话说的心情爆炸，嘴角抽的像是羊癫疯发作，最后只能低头不语。 陈平眼神闪烁没有开口，他还在想姚衣说的那句话，接受林振元的入股会不会真是个错误。 包厢内陷入一阵沉默。 潘喜恰到好处的插了句话：“姚哥，你的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那就走吧。” 姚衣离开包厢扬长而去，李鸣跟在身后一脸满足的笑意。 李鸣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看这俩孙子吃瘪，爽，真特么爽，这种当面抽脸的感觉实在太爽。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姚哥这种气度，站在赌桌上都还没开始摇骰子呢，气势上就跟要赢了一样。 自带bgm的赌神高进！ 这是真人版的发哥降世啊！ 学不会学不会。 林振元很想将姚衣留下来，可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强行开抢。 一旦动手，事情的性质改变，只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为什么又是你，为什么你一定要和我作对！ 林振元眼里堆满了怨毒之色，浑然忘记了是他们先撩拨李鸣，这才惹得姚衣出手。 他的心像是被人剜了一刀，鲜血正一股一股的喷出，隐约透露出‘两千万’的字样。 两千万，那可是两千万啊。 自己辛辛苦苦求爷爷拜奶奶，废了无数关系，花了几年的功夫才弄到五千万，还想着和陈平合股赚点钱。 现在大门还没出，就已经半只脚在悬崖边。 等等！还不止两千万！ 按照韩国赢的赔率1.1倍，自己要赔姚衣两千两百万，加上五百万下注的钱，一次性就是两千七百万。 陈平可以赢一千三百五十万，和自己综合一下，还是有一千三百五十万要还。 扣除李鸣的四百万，林振元最少要给姚衣九百五十万。 九百五十万啊！ 虽然减少了一半，可林振元还是觉得肉疼。 毕竟他家走的政界，明面上并未经商，不像姚家那样可以天经地义的揽财，从未一次亏过那么多钱。 林振元失望的望向陈平，恰好陈平也看了过来。 觉察到陈平眼中的冷漠，林振元一颗心立刻沉了下去，看来这小子受了姚衣的影响，心里有想法，很可能会影响和自己的合作。 果然，陈平没有提协议的事情，只是开口道：“林哥，咱们先看球，万一踢平了，就没有这些烦恼。” 踢平，对，万一踢平了就没事了。 林振元精神一震，是啊，现在结果都还没出来，自己那么怕干什么。 内部分析结果只是个未证实的消息，概率高一点而已，万一爆冷呢？ “开酒，我要喝酒。” 林振元现在的心情像是被逼上梁山的土匪，只有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才能安抚他躁动不安的心。 陈平坐在林振元身后，看着林公子有些失控的动作，心中明白和这样的公子哥合作，风险实在太大。 政二代和我们商二代，看待事情的眼光终究有些不一样。 道不同不相为谋。 “到底要不要退股呢？” 思考再三，陈平还是没有退掉林振元的入股，毕竟林昌有可能再进一步，现在把关系搞僵了，以后怎么相处？ 走一步看一步吧。 陈平喝了一口酒，忽然觉得味道好苦。 潘喜这小子卖假酒？ 不，他不敢！ 陈平有心想喊潘喜过来臭骂一顿，可想到潘喜有可能和姚衣在一起，他又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每次碰到姚衣都没好事，还是不要自讨没趣。 他郁闷的又喝了一口，还是特么的苦。 ps.这章5600字，两章已经万字，稍微还有一更！ 第241章 赌、底牌（万更求订阅） 姚衣驾驶着帕萨特穿梭在尚京市内。 副驾驶座的李鸣摸着胸口，脸上一副劫后余生的喜悦，笑道：“我还以为林振元要动手，我们两个可不够他打的，还好他被姚哥你吓住了。” 姚衣一面开车，一面淡然道：“我没心情吓他，他也没傻到那个地步，和我动手不划算。” 李鸣兴奋道：“姚哥你也看到了吧，你签‘韩国赢’的时候，林振元和陈平的脸都绿了。啧啧，可惜没拍下来啊。还是你厉害，一个人和两个赌能把他们气成那样。” “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要分开下注呢？我可真笨！” 姚衣淡淡道：“厉不厉害都是相对的，只要你知道他们用的手法，这些东西就骗不了你。林振元利用分开下注的方式，给你心理暗示让你往相反的结局去下注。你当时被气糊涂了，清醒过来你根本不会上他们的套。” 李鸣沉思片刻，点点头道：“唉，要不是陈平那小子说的太难听，我多半不会和他们赌，至少不会赌那么大。” 姚衣道：“他们这手法太低级，反其道而行之就能破。在下注时候选对不同球队，然后将两次下注的金额重新分配，直接三分之二的赢面在手，他们气的狗急跳墙也是很正常。” “三分之二的赢面？” 李鸣跟着姚衣的话开始思索起来：“首先如果是韩国赢了，林振元就要赔你……我算算啊，两千万加1.1倍的赔率就是两千二百万，林振元自己的赌注五百万。我的天，林振元要出两千七百万！有了这两千七百万，陈平那边一千多万随便赔啊。” 李鸣算着算着就激动起来，他深呼吸了几口，又继续道：“如果是希腊赢了，你和林振元持平，这边可以吃掉陈平的五百万，再让他赔下注八百万的1.5倍，也是一千两百万，加起来也有一千七百万。” “唯一可能输的是踢平，陈平这边持平不理，林振元这边先亏赌注两千万，再赔他五百万的1.8倍，也就是九百万，一共两千九百万……沃日……” 李鸣越算声音越小，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大惊失色，“对啊！姚哥，万一踢平了怎么办？踢平了你要赔两千九百万，比你任何一次赢的都要多！” 姚衣笑而不语，他早就知道球赛结果，怎么可能输。 不过能让李鸣这小子煎熬一下也好，更有利于他的成长。 李鸣算出姚衣可能亏两千九百万后，当真是坐不住了，像猴子一样在副驾驶上蹿下跳，一副愁云惨淡的表情，整个人都开始魂不守舍。 “两千九……两千九……”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个数字，甚至内心做好了准备。 万一姚哥运气不好输了，就算是回家接受李父的再教育，也要将这钱还给姚衣。 不能把这钱算成私账，哪怕被禁足也好，被安排结婚也好，都认了。 这钱绝对不能让姚衣出！ 姚哥为自己深入险境，他李鸣也不是个没担当的。 可我真的不想回家啊！ 目测我到时候少说也得脱层皮吧！ 这钱太多了，真太多了。 唉。 姚衣仿佛看穿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赌术到了最后，拼的不仅仅是技术，还有运气。拿到小说里怎么说来着，气运？我气运加身，永坐不败之地，你明白吗？” 随后他打开车上广播收听比赛情况，比赛才刚刚开始，他印象里这场比赛韩国队进球很早，开场十分钟就进了一球，奠定胜局。 李鸣哪有心思听球赛，他现在正后悔将姚衣拉下这个泥潭，心中又内疚又担心，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姚哥你就别安慰我了，对不起，这次真对不起。我拖你下水了，唉。” 姚衣笑笑，满脸无所谓的隔空摆摆手，“说了你也不信，但我的运气一向不错，不如我们来猜猜进球吧。我猜，韩国队马上就要进球了。” “什么意思？怎么可能，姚哥你又不是佛主，还言出法随呢。” 李鸣正一头雾水，忽然地方广播台里传来本地解说员略带方言韵味的激烈喊声。 “哎哟我去！进球了！进球了！开赛七分钟韩国队前锋李正秀面前空无一人，后点近距离垫射空门入网！这一刻，老坛酸菜、韩国狗血剧、整容医院纷纷灵魂附体，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 李鸣呆了呆，嘶嘶倒吸凉气，忽然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鸡皮疙瘩爬满全身，指着车上的广播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随后他一脸惊恐的看着姚衣，瞳孔发散，目光呆滞，三魂七魄得飞走一半。 这都是些个啥！ “正常点。” 姚衣反手一拳锤在李鸣肩膀上。 李鸣吃痛，摸着肩膀杀猪一般的叫了起来：“我还能正常吗？我去，你还是人吗！姚哥你是神吧！你什么时候找王大师开光的？不对，王大师也没你强吧。” 李鸣此时已经完全相信姚衣会取得最后的胜利，看姚衣的眼神里全是金光闪闪。 他就差没作揖拜神了。 他语无伦次道：“哥，我的亲哥，你有这本事还开什么公司啊，不如咱们合庄买球吧，我妈最近暗示我只要我需要就能给我一笔私房钱，挺多的。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咱们拼了！你肯定是财神转世，真·言出法随！” 姚衣哭笑不得，装得太过，以至于一时间没收住，把李鸣这好好一现代青年搞得开始怪力乱神了。 他训斥道：“你疯了吧，我刚才举例子是要告诉你，再好的赌术也抵不过运气好。有些人天天猜球都能中，可一旦拼到关键时刻，他下注结果刚好就错那么一次，那就满盘皆输！你这性子太浮躁，不适合玩赌，你一没那天分，而没那气运。你连我都比不过，凭什么和那些真正的赌场王者比？我劝你不要去做这样的人。” “可是，可你不是赢了吗？赢了林振元和陈平，现在又能猜中进球，我去，姚哥你太牛了，你一定要教我这招。我不自己混啊，跟你混不就行了？” 李鸣整个人都给整魔障了，没办法，这事太惊世骇俗，他不服不行。 他央求道：“姚哥，我虽然资质不如你，但是我勤劳肯学啊。反正你自己不用，不如把这门手艺传给我，让我替你发扬光大？” 看到李鸣挤眉弄眼的可怜模样，姚衣又是一巴掌糊他肩膀上，开口道：“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一样。你和两个人赌就会输得底掉，而我一个人和一万个赌，也是我赢。这是天赋，没法教。” “气运这玩意儿也讲天赋？” 李鸣一脸悲鸣，姚衣不会骗他，看来自己是真的和赌术无缘了。 姚衣微微摇头道：“赌这东西，是技术和运气的结合体。技术是必要的，但其实又没什么大用。林振元自以为掌握了内部情报，又有精密的分析报告，最终还不是被坑进去了。不要以为技术就能决定一切，赌场技术只占一方面，你遇到对方是天命之子，一样可能一个跟头栽到底。” “我也一样，我一开始通过场面上的运筹帷幄占据了三分之二的胜算。但我也有可能满盘皆输，比如你看现在是韩国领先。可回头希腊进一个球个扳平了呢？我刚也就随口一说，谁知道他们真能说进就进。所以啊，在赌场上，就算你机关算尽，最后依然得把胜负交给运气。运气如果非不站你这边，那你就万劫不复。” “我们经商做生意，要信一点命，但更多的，却是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不能不信运气，但又不能全交给运气。” 李鸣有些似懂非懂，姚衣说得终究是太深奥，又可能他现在还没能从先前的震撼中脱离出来，扭捏道：“可是……” “没有可是，到你店了，下车。记得好好经营你的游戏厅，赌球这种事不适合你。我今天已经给你说太多，你悟性如果真这么低的话，那就让我有些失望了。” 姚衣这话说得有点重。 李鸣心头咯噔一声，微微垂下头去，“好吧。唉……” “不听我的你赌债自己还。” “姚哥说得好！姚哥您辛苦了！开车路上小心！” 一说到钱，李鸣立马识相，跳下车站在门口媚笑挥手，目送帕萨特远去。 那姿态，相当的谄媚，毫无节气，有损二代威严。 “姚哥还是姚哥啊，哎，不肯教就算了，反正像他说的，赌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不了以后我少碰。” “不，是不碰！” “对了，尤佳落那小妮子居然说是我带她买的球，明明是她叫我帮忙买的好不好。我是被冤枉的！” 李鸣想起这回事，恨的牙痒痒，尤佳落最近越来越霸道，看来不好好教育一下是不行了。 该怎么教育她呢？ 看着游戏厅里正热火朝天的景象，李鸣顿时泄气，这里的游戏他一个都干不过她。 完全被吊打无商量，虽然尤佳落最近忙于工作，很少过来他这边。 可人家手艺就是不见生疏，来就吊打一片，天才就是这么霸道。 这就是职业选手级天赋与普通人游戏天赋的区别。 很多人千辛万苦打上个最强王者，就觉得自己努力努力也能当职业选手。 其实他们真是想太多。 真正的电竞职业选手，不用努力练，随随便便就能王者。 用最少的努力，得到最高的水平，这也才刚能踏进职业的门槛而已。 先有天赋才能入门，剩下的才是努力。 李鸣一直在琢磨电竞行业，对此心知肚明。 现在他惆怅着又把这理论替换到赌场里，似乎也是相同的结论。 我好弱啊。 我弱得不能看啊。 姚哥一点儿都不喜欢赌，但他却强得没理由。 自己还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李鸣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了某张鬼片海报上，这是他新接的广告。 “对了，我还可以带她看鬼片！” 他高高兴兴的开始打电话。 “佳落啊，嘿嘿，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吧，我请客，好嘞，兴达影院，对，一会见。” 李鸣挂了电话，满脑子都是尤佳落被吓得花枝乱颤的娇弱模样，顿时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带着一脸满足的笑意准备出门去买票。 …… 第二日早上九点，要家科技公司姚衣办公室。 姚衣捏了捏手中的信封，从里面倒出一张银行卡来。 结合早上收到林振元的短信密码，这张卡里的九百五十万应该就是昨天赌球赢下来的钱。 其实姚衣对赌球并不感冒，他这次出手也只是帮李鸣小惩大诫，讨回公道而已。 更深层原因是姚衣目前不想因为大金额赌球引起不必要的蝴蝶效应。 他自己私底下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如果他真投入重金杀入公盘，妄图凭借先知先觉大捞一笔…… 结果嘛，呵呵。 再者，作为一名重生者，赚钱的方式有很多，在姚衣看来，和赌沾边的都是最低级的法子。 赌博只能带来金钱，但他不差钱。 社会地位、势力、影响力甚至是权利这些和赌一样都不沾边。 不仅不沾边，突如其来的暴富还会让其他的人眼热，滋生不好的情绪。 比如李鸣，只是看到姚衣露了一手，便开始做不劳而获的美梦。 真正让澳门何赌神封神的，并不是他的赌术，而是何赌神年轻时的运筹帷幄，让他雄踞澳门博彩行业金字塔的顶端。 如果何赌神没有那样的江湖地位和行业掌控力，他只靠赌赢钱，他坐不稳他的江山。 总之，赌毒这两样东西，对人意志力的摧毁太过厉害，姚衣上辈子作为守成之主就一直小心规避，不想沾染任何关系。 这辈子自己要开疆拓土，更不必多言。 “林振元这次倒也算硬气，居然没有向我求饶，还将钱这么快送了过来。” 姚衣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林振元一直是个虚伪的人，就算自己有协议在手，林振元多半也会推脱来推脱去。 其实就算他耍赖，姚衣也没准备真找林振元麻烦，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他爸也是尚京政界大佬之一，虽然年纪是大了点，可毕竟还有更进一步的空间，为了几百万还不至于撕破脸。 姚衣终究是晚辈。 晚辈小打小闹都能当成是个玩笑，他如果真向林局挑衅，那就是给姚起找梁子。 虽然这梁子结得起，可终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协议，他原本权当个把柄捏在手上也行。 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付钱了。 等等，林振元现在哪来的九百五十万现金？ 姚衣心下了然，陈平这小子倒也狠，这九百五十万恐怕是他出的，为的就是息事宁人，不愿意再和姚衣发生冲突。 姚衣不由叹气摇头，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发展要家科技，哪有闲工夫陪你们这些二代玩，你们消停一点我哪会出手？ 拜托你们自己成熟一点好吗，我很忙的！ “咚咚咚！” “进来。” 米萌推门而进，后面跟着柳珏，两人表情严肃，如临大敌。 “什么事？坐下说吧。” 姚衣笑了笑，站起身来为两人倒茶，宽慰两人道：“年纪轻轻的不要那么严肃，开心一点，天塌不下来。” 柳珏对姚衣的宽慰视而不见，皱着好看的眉头忧心忡忡道：“一个坏消息，韩恒真的给找房网代言了。” 说着她点开了一个新闻视频，韩恒和墨远泉正在握手，然后一名媒体记者上前对两人进行采访。 “墨总，韩恒先生你们好，我是央视二套经济频道的记者王晓飞，很高兴能采访到两位。墨总，您是出于什么目的选择了韩恒作为找房网的形象代言人？” 画面中的墨远泉四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腰围微微凸起，一身黑色西装，形象干练老辣。 虽然长相并不出众，可他的眸子十分明亮有神，透露出极强的自信，加上顾盼之间颇有威势，倒是让人过目难忘。 墨远泉笑道：“王记者这个问题问的好，这次选择韩恒作为找房网的形象代言人，是我们董事会共同选择的结果。韩恒作为咱们天京本土的艺人，不仅专业过硬，而且品德高尚，人气方面也相当高，和我们找房网的企业文化完美契合，是我们最佳的选择。” 王晓飞又转头问韩恒：“韩恒，听说你最近要在尚京开一场演唱会？正在加紧排练，是不是真的？” 韩恒身穿一袭白色西装，整个人看上去干干净净又英俊潇洒，非常吸睛，还很合眼缘。 即便是姚衣这同性相斥的选手隔着镜头看，也觉得这男人的长相的确没得挑剔。 说起来，咱们家的米萌是一个类型。 姚衣不得不承认找房网找的代言人恰到好处。 镜头里，韩恒微微俯身表示对记者的尊敬，他在韩国培训多年，对媒体应付自如，姿态拿捏的很准。 他开口道：“找房网一直致力于帮助大家找到价格更公道，品质更优秀的房子，在这一点上和我一直追求的更高更好的艺术道路不谋而合。其实我应该感谢墨总和找房网给我代言的机会，我也会努力表现出自己专业的一面，让我的粉丝了解我代言的产品，更好的去使用它，而且不是停留在表面。” “月底30号，我会在尚京举办一场演唱会，希望喜欢我的朋友能够去现场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这次我准备了很多首从未发布过的新歌，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大大的惊喜。” 说着，韩恒站起来对着镜头鞠了一躬，做了一个‘等你哟’的手势，引起现场粉丝一片骚动。 墨远泉笑道：“喜欢韩恒的朋友可以关注一下找房网尚京分部网站，上面有惊喜等着大家！” 视频结束，柳珏立刻打开了找房网尚京分站的网页。 一个网页弹窗跳了出来，上面是韩恒的大头贴，中间是一连串红色的logo。 “注册用户抢韩恒6.30尚京演唱会门票！” “凡是六月份注册的用户，都有机会抽中演唱会门票，限量一百张，先到先得！” “除门票外，其他用户还有机会拿到韩恒的个人签名海报，限量五百张！” …… 林林种种十几条logo带起了巨量的话题性，加上韩恒的粉丝极力推广，找房网尚京分部的流量瞬间猛涨，直接超过要家网。 “粉丝经济恐怖如斯！” 姚衣脑力闪过这么一句话，同时心下感叹，还好现在只是2010年，粉丝经济才刚起步，能量还不算很疯狂。 换成2014年后，顶级流量明星的粉丝战斗力极强，直接能将找房网网站服务器挤爆。 柳珏冷脸道：“老板，今天王辉的尚京分部流量已经超过了我们，加上注册送门票的推广方式，用户注册数恐怕也会很快超过我们。演唱会的前期宣传一旦起势，王辉会立刻发起一波热门话题，在推广找房网的同时用通稿顺便贬低要家网，同时引导韩恒的粉丝作为讨论主力，让路人完全插不上嘴。演唱会发布后，前后话题延续期只要运营得当，可以撑满三个月，到时候找房网尚京分部的流量会远远超过我们，如果我们没有反击能力，这几个月的日子就难过了。” 姚衣点头：“柳经理对这个策划套路很熟悉啊，你以前在找房网也做过技术流量分析，难道这个策划案是你做的？” 柳珏一直板着脸情绪低落，姚衣稍一思考便猜出了内情。 真猜中了。 自己的策划案现在被别人用来对付自己，换成谁都不会高兴。 柳珏不情愿的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其实墨远泉一直对我不错，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我也不会走。” 姚衣却根本不认可柳珏的看法，他摇头道：“墨远泉没你说的那么好，我看他就不像个男人，遇到事情不为女员工出头，竟然还被资本要挟，真是可笑。” “换我先报警，走司法程序让这种人渣去牢里好好反省。这样既能树立威望，又能得到大家的向心力，更能约束资本，一举三得的事情被他做成这样，水平也太次了。” 姚衣看似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说着。 但他心里怎么想嘛，就只有他自己能知道了。 柳珏的眼神也犀利起来，姚衣说得没错，墨远泉是否优秀其实对她已经不重要。 她现在的老板姚衣，无疑是个更优秀的人，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和少量的资金就打的找房网节节败退。 他还年富力强，更锐气精进。 两相对比，毫无疑问，姚衣是个更好的老板。 “柳经理不用担心，流量明星的套路最多也就是三个月，而且他的受众其实和真正需要租房买房的人重合度并不高。你专心弄好开发工作，其他的事交给我。” 姚衣笑了笑，对米萌道：“给我、你还有樊力订后天去深川的机票。” 米萌连忙记在了本子上，好奇道：“老板，我们去深川做什么啊？” 姚衣道：“去深川滕讯总部，把我们的底牌取回来。” 他露出一丝微笑。 有这张底牌在手，别说一个韩恒，就算是十个，也不是要家科技的对手。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谁又能想到，他提前数个月，就在布局这一天呢。 ps.三更差点1.7w字，赶上某鸡了。就当把前两天的欠更换还上了啊…… 第242章 米萌给的惊喜 换好了登机牌，姚衣带着米萌、樊力坐在南航贵宾休息室内等待登机。 “老板，看我这边！” 姚衣一回头，米萌端着照相机对着他一阵拍。 米萌穿着一身日系运动风，配合她本就青涩的气质，看上去和公司高管沾不上边，青春洋溢的像个女大学生。 米萌放下相机，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姚衣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姚衣无可奈何，自听说要去深川出差，米萌就兴奋的不行，立刻将深川有名的餐厅了解一番。 她还办好了港澳通行证，准备趁机去深川对面的香江看一看。 见米萌还在到处拍照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姚衣无奈劝说道：“米萌啊，你好歹也是公司高管，能不能稍微成熟稳重一点，你看看樊哥，学习学习。” 樊力坐在姚衣身边，穿着一身黑西装头戴墨镜，一言不发，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米萌奇道：“老板，成熟稳重就是不能拍照吗？还有今天本来就没有太阳，樊哥带付眼镜会不会太夸张。” “再说了，公司高管就一定要成熟稳重吗？我这样年轻貌美有活力的就不行吗？” 咳咳…… 姚衣咳嗽着眼皮直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歪理。 还有年轻貌美有活力是自己夸自己用的吗？你也不嫌臊得慌。 自从上次她妈妈被震回去之后，都不知道她是打开了什么错误的开关，越来越活跃了。 幸好她工作上还没出什么岔子，活反而越做越漂亮。 不过米萌这话说的还真没错，谁规定公司高管就要一本正经。 姚衣想到过去他手下那些高管，受到当初他本人的感染，每个都是冷冷冰冰一丝不苟的样子，和米萌确实区别很大。 也许这就是米萌的独特之处吧，能把闷葫芦也带得活跃起来，可惜不知道是好是坏。 “尚京前往深川的旅客，请在23号登机口登机……” 预告登机播音在候机大厅响起，姚衣连忙吩咐米萌：“赶紧把相机收好，要登机了。” “哦。” 米萌收好了相机，乖乖的跟在姚衣身后，寸步不离。 “什么情况？” 姚衣返过头看着一脸紧张的米萌，关心道：“难道你是第一次坐飞机？” “老板英明，你看我的脚都有点抖，其实我恐高……” 米萌干巴巴的说道，一只手拉住姚衣的衣袖，死活不愿意放开。 “你怎么不早说？” 姚衣才问出口，看到她可怜巴巴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小丫头的心思。 你看她清澈的眸子中，倒影着数十种深川的美食，那是小丫头肯坐飞机的勇气来源。 吃货的力量果然无穷大。 姚衣苦笑着没有打掉米萌的手，就让她抓着自己袖子一角，一路带着她坐上了飞机。 “老板。” 才坐下，樊力悄悄给姚衣汇报道：“飞机上要飞三个多小时，我看米萌这样子，悬啊。” 姚衣这才注意到米萌正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像是一只遭受了惊吓的鹌鹑。 还真有恐飞症？ 你咋这么优秀呢？ 飞机还在滑行阶段米萌看上去就快休克，等飞机真飞起来她会不会直接晕死过去？ 不行，得想办法分散一下注意力。 对付吃货，只有用美食了！ 姚衣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道：“米萌，下了飞机差不多是12点，咱们先吃一点再去滕讯吧，你说我们吃什么好。” “吃……吃什么？”米萌还处在死机状态，一时半会没法自主聊天，只会本能重复。 好歹她还是听到了吃这个字，有些一些反应。 “我听说有一家潮汕烧鹅店的烧鹅特别地道，烧鹅外焦里嫩，肥而不腻，吃上去香脆可口，不如我们去试试？” 姚衣故意砸吧砸吧嘴，做出副陶醉的样子，好像面前就有一只香喷喷的烤鹅一般。 “吃，吃烧鹅？” 米萌被姚衣的动作带动，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像是机器人换了电池，说话也渐渐流畅起来。 她也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道：“好啊，烧鹅店我知道的，我打听过好几家。老板你说的是哪一家？” 说着米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迹，她迅速翻开了一页，兴致勃勃道：“烤鹅口碑最好的一共有三家，周记、张老三还有深川鹅馆，老板你说的是哪家？” “哟！你还做了记录啊，我看看。” 姚衣从米萌手中接过小本子，才翻了两页便眉头微皱，惊讶道：“这些都是你写的？” 本子上除了美食，还写了许多关于网站运营的点子，姚衣才翻了两页就看到了十几个点子，说明工作之余米萌也对工作十分用心。 她也想进步，从未停止过学习的步伐。 “啊，是，是我的写的。啊，是不是写得不好？” 米萌看到姚衣所指的地方，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其中很多点子都是她的构思，还没来得及细化和实现，现在被姚衣看到有种被老师抓住的感觉，让她有些羞怒。 姚衣笑道：“还不错，尤其是这一条给搜索过的用户推荐同等地区、同等价钱房源的点子非常不错，光这个点子就值十只烧鹅。” 作为重生者，姚衣当然知道这就是大数据概念的雏形，与他找滕迅合作的定点投放广告有异曲同工之妙，米萌作为一个行业半道出家的半吊子，能自己想出来的确殊为不易。 “十，十只烧鹅？” 米萌眼冒精光，就一个工作之余想出来的点子，就值十只烧鹅？ 怎么办，十只烧鹅吃下去我会不会长胖啊？虽然我不怕胖，但那分量也太大了吧！ 可是不吃，又怎么对得起贡献生命变成人间美味的鹅们呢。 又怎么对得起鹅厂员工们的辛劳工作呢？ 我是吃呢，吃呢还是吃呢？ 一时间小丫头被烧鹅填满脑海，陷入了自己幸福的幻象之中，躺在座位上不时露出满足的傻笑，完全忘记了恐高症这回事。 姚衣没有打扰米萌，只是回头一页一页看完小丫头的本子，然后将它轻轻放在她的手边。 没想到啊，小丫头现在都能独当一面，自己琢磨出网站运营的方向了。 虽然她不少见解都略显生疏与稚嫩，有些空中楼阁的味道，但大方向上，竟都没有大错。 很好，很难得。 姚衣嘴边露出笑意，米萌可以算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这近一年来私下给她上了无数节课，为的就是让米萌能像今天一样给自己惊喜。 网站内的搜索类比推荐属于运营必修的内容之一，从2012年开始，所有的互联网巨头都达成了一致的标准，无论是搜索引擎、电子商城及任何类型的客户端想要做大，搜索类比是必需品。 数据统计指出，用户第一次查询成交的几率仅有9%，第二次查询成交的几率会增大到13%。用户在进行一次对比后，会淘汰一部分产品，然后在剩下的产品中选出合适的，进而达成交易。这是消费者普遍的心理模式，只有在淘汰掉部分选择之后，才会认为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第三次、第四次查询的成交几率更是高达25%和33%，查的越多，说明用户的需求越迫切。 此时一位伟大的互联网巨头提出，如果在搜索过程中，将所有类似条件甚至是浮动条件的结果做一个对比排列，也许能对用户的最终成交起到促进作用。 这位巨头不是别人，正是阿里集团的马老师，创办天马购物节的马老师。 他提出搜索类比推荐后的一个月，陶宝网正式上线了搜索类比推荐功能。 一天内，陶宝网的成交量上升了13个点，堪称除天马购物节外，创站以来交易成功率最高的一天。 2010年的马老师和阿里集团的重心全压在智付宝上，为这款改变全华夏金融结构的逆天app做着最后的调试和维护。 此时马老师还没时间和精力去做搜索类比推荐，没想到这个概念居然被米萌给率先想到了。 姚衣知道，是因为他是重生者。 米萌却不是。 姚衣不由想笑，米萌一个写扑街的文科生，跟着自己学了一年营销，稀里糊涂的干了半年的互联网公司总裁助理，竟然就想出了足以改变互联网内生态的恐怖点子。 这事儿真是说出去都没人肯信！ 姚衣要不是亲眼看到米萌的记录，也不会信。 不过话又说回来，马老师也不是互联网专业毕业的。 作为一名年过三十主动离职的英语老师，马老师完美的展示了什么叫做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马老师才入互联网电商行业，便以个人魅力和口才忽悠了行业内最顶尖的一帮人替他打工不说，这些人还心甘情愿的一分钱不拿。 他带领阿里集团从无到有也就是几年的事情，天马购物节一出，阿里集团的资金猛涨，势头一时无二，就连一些银行都要向他周转。 虽然知道日后马老师会是华夏首富之一，可越研究他的发展之路，姚衣就越觉得心惊，觉得自己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猪的差距还大。 米萌的出色让姚衣为之欣慰，自己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看来以后要多多教导小丫头，既然她有这方面的天赋，那就应该促进她快速成长。 姚衣笑眯眯的看着正眉开眼笑的米萌，心中默默的开始安排魔鬼课程，做老师的怎么能让学生每天都过得那么轻松呢？ 米萌没来由的察觉一阵寒意，不过此时她已完全沉醉在对美味烧鹅的思念之中，一点小小的寒冷算得了什么。 姚衣闭目养神，三个多小时的飞机用来睡一觉最好不过。 …… 下午三点，社交网络事业部执行副总裁唐志办公室，姚衣一面喝茶，一面等待着唐志的到来。 这次姚衣来之前，唐志已安排好了一切，门口的保安直接将他迎到了办公楼下，也算是享受了一把重要来宾的待遇。 姚衣很想让余伟文看一看，做事并不只有勇往直前这一条路，很多事情只要讲究方式方法，都能得到更好的回报。 可惜余伟文犯了错，这次未能同行。 希望他能够吸取教训，别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也不枉自己再给他一次机会。 姚衣坐在沙发上喝茶，樊力站在他身边如同保镖，米萌则好奇的打量着唐志的办公室。 奢侈、华丽、虚荣的风格，和老板办公室低调实用简单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不一会，唐志急匆匆的走进办公室，看到姚衣咧嘴一笑，伸手道：“姚老弟辛苦你跑一趟，今天累了吧？酒店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就在公司边上的希尔顿酒店，五星级，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算是我为你接风洗尘。” 比起上次拜访时爱理不理的态度，唐志这回表现的足够亲热，仿佛真和姚衣好的穿一条裤子。 人情人情，先认识人才讲交情。 姚衣上次送了唐志一份大礼，将大数据分类的企划案送给了唐志。 随着项目进度的推进，大数据分类的价值逐渐浮出水面，公司内部对项目的认同感越来越强，现在已是滕讯公司最炙手可热的重点项目。 就连天下二马中的滕迅马总也多次公开表示对该项目的支持，唐志的声望也跟着水涨船高。 等项目落地兑现价值后，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唐志在滕讯的地位说不定还能再往前动动。 有这份人情在，唐志不热情才是怪事。 另一方面，唐志提出将尚京作为大数据分类项目测试点后，也一直在了解姚衣和要家网。 姚衣这几个月行云流水的运营操作让他个人也十分欣赏，结合姚衣给他留下长袖善舞极会做人的印象，姚衣在他心里的位置也变得重要起来。 毕竟姚衣太过年轻，才二十出头就表现出如此天赋，态度热情一点，关系再好一些又不是坏事。 更何况，他还是尚京姚氏的继承人呢？ 姚衣同样起身伸手，和唐志轻握放开，笑道：“唐总……” “哎！”唐志打断了姚衣，假装不喜道：“什么唐总，没有唐总，叫老哥，唐老哥。” 唐志现在是铁了心要和姚衣攀上关系，客气不说，说话也称兄道弟起来。 米萌看的目瞪口呆，余伟文不是说这个滕讯的老总为人十分傲慢，怎么看上去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对老板的态度也太热情了吧！简直不正常！ 姚衣面色如常，他前世经历过太多这种场合，对唐志的心思也十分清楚，当下微笑道：“既然唐老哥看得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唐志满意的哈哈大笑，目光落在米萌身上，顿时眼睛一亮，笑道：“这位就是你们要家网广告的模特米萌吧？有段时间我们内部很多工程师都用你在广告里的截图做头像，非说这是他们的老婆。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正如他们说的，窈窕淑女，其叶亭亭，要家网真是好福气啊。” “唐总见笑了。”米萌涨红了脸，也和唐志蜻蜓点水般握了握手。 唐志看到樊力主动略过，樊力一副保镖的打扮，谁看了都会认为这是姚衣的专业保镖。 专业保镖是不会向别人做自我介绍的，除非任务需要，否则他们不会与任何雇主之外的人产生不必要的交集。 好在樊力并不在意，姚衣便也不多解释。 唐志最近心情不错，直接开门见山道：“姚老弟的来意我知道，我在这里给你交个底，项目开发已完成，这两日正在测试，一旦测试通过便可以和要家网签约，最迟下个月初就能正式上线。” “多谢！” 姚衣长舒口气，滕讯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即使是提早了好几年，可还是将大数据分类的项目攻关下来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王辉啊王辉，这来自未来的科技力量，不知道你如何才能顶得住。 第243章 伯乐 唐志作为滕讯的部门副总裁，在深川这片土地上的能量不容小觑，只是简单拨了个电话，便安排好晚上一系列活动。 不过互联网行业和建筑行业不同，不同的行业社交往往存在这奇妙的边界与差异化。 不同于建筑行业里动辄来浑的，互联网行业里不流行那套，更何况姚衣还带了米萌这个助理。 不管二人在唐志心中是否存在工作之外的关系，他的安排却会恰到好处，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金碧辉煌的会所，美轮美奂的装饰，美味可口的大餐。 席上唐志举杯高歌，兴致盎然，颇有大将之风。 姚衣也是频频举杯敬酒，和唐志互有往来。 又一杯红酒下肚，唐志脸色红润，微微摇头叹息道：“姚老弟果然好酒量，你唐哥要是年轻个十岁，还能陪你喝一喝，今天看样子是不成了。” 顿了顿，他又恼怒道：“老林不够意思，明知道姚老弟过来，还挑着日子开会，不过来陪咱们喝两杯。” 唐志口中的老林不是别人，正是李鸣的网友，上回介绍唐志和姚衣认识的林凌晨。 对于林凌晨，姚衣倒是很有好感，林凌晨贵为滕讯互动娱乐事业部的副总监，却可以为了李鸣这位游戏好友的一个电话将自己介绍给另外部门的领导，光是这份担当就很了不得。 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姚衣微笑道：“滕讯既执牛首，每天要面对的挑战很多，加班也很正常……” 唐志叹了口气道：“老弟，你也别怪老林，最近他们部门游戏开发的项目不是很顺利，一直憋着火。别看我们现在好像地位不低，但等年底考核下来，那真的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姚衣微微点头，如滕迅这般巨无霸企业，它又奉行养蛊战术，内部竞争之剧烈在后世人尽皆知。 唐志深深望了姚衣一眼，又端起了酒杯，淡淡道：“老弟，我也不怕你笑话，如果今年没有你给我的这份项目，年底我这个位置能不能坐稳都还是两说，所以这次真大恩不言谢啊。” 姚衣微微一怔，唐志这番说话太过沉重，蕴含的意思太深，不好随便接。 是唐志酒后吐真言，还是故弄玄虚考验姚衣？ 姚衣不动声色的喝了口酒，笑道：“唐老哥说的哪里话，全国做大数据项目的人现在没一万也有八千，我当时想到这个项目，也是水中捞月，画个空中楼阁而已。” “有句俗话说的好，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世间先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若说我真有什么功劳，那就是刚好碰到一匹千里马，把它送到唐老哥面前，成就它千里马的美名，也算是沾了点光。” 米萌一边往嘴巴里塞着海鲜，一边竖起耳朵听两人对话，直接被姚衣这番哑谜搞懵了。 老板说的话自己明明都听得懂，怎么合在一起就觉得好奇怪，他到底在说什么意思。 唐志用两个指头捏着红酒杯，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转而哈哈笑道：“老弟这番话说出来就是个文化人，家学渊源，不像我出身草莽，搞搞企业管理还行，说不出这调调。” “来，咱们再干一个。” 只见唐志兴致再起，哪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唐志终于放下心来，他故意示弱，是想查看姚衣的酒品人品，如果对方真的居功自傲，提出过分的要求，那就要将姚衣给甩掉，以免夜长梦多。 现在事实证明，姚衣不仅才学出众，做人做事同样滴水不漏，绝对是值得合作的对象。 姚衣举杯陪衬，心中也是一松，看来唐志对要家网的考察终于结束了。 实际上，唐志一开始喝酒，姚衣就已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再加上交浅言深乃是交际的忌讳，唐志如此做派，分明就是在看自己如何应对。 唐志一路过来，先小人，后君子，手段齐出，每一句话都饱含深意。 当然他这番考校绝非无的放矢，风险与利益并存。 他越是小心谨慎，就越是说明他事后准备拿给姚衣的好处越多。 轮手段计谋，唐志应该还在王辉之上。 比起姚衣，也只差大概几十筹而已。 这倒真不是姚衣自夸，姚衣身居高位数十载，接触的人和事物，还有大政方针几乎都是国内最顶尖的一批，眼界和思考方式和唐志、王辉这种职业经理人截然不同。 唐志、王辉虽是高管，但终究只需要自身业务负责，推进各项计划，总结汇报听取领导指示。 而企业一把手则必须对所有的政策融会贯通，需要搭建自身的人脉，必要的时候甚至需要想到五年甚至十年以后的规划，用深谋远虑、高屋建瓴来形容都不为过。 无论是谁，经过数十年的磨练总会有所得，更何况姚衣重生归来，定位的高度唐志、王辉之流无法想象。 即使如此，姚衣也不仅为滕讯赞叹，须知唐志这样能独当一面的中级管理者，滕讯多达数十人。 马总有如此强大的团队，何愁企业不兴。 同样，能震慑与笼络住唐志这帮狠人的马总，又该会有如何惊艳的才学和眼光！ 天下二马，一个马老师，一个马总，一南一北两巨头，两人在日后均分互联网界，其他的大佬都要往后稍稍。 细细思量，这才是好男儿生当为人杰，傲立云巅，手掌风云，试问天下谁人不羡君？ “老弟，想什么呢？是不是喝不惯红酒？” 唐志见姚衣出神，立刻招来了服务员拿来酒单，笑呵呵道：“老弟你只管挑，今天老哥陪你不醉不归！” 姚衣笑道：“红酒就挺好，其他的不用了，喝混酒对身体不好。” 他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轻碰唐志酒杯，继续道：“我刚才是在羡慕唐老哥，滕讯这样的龙头企业平台足够大，老哥能够将胸中才华尽情施展一展抱负，没有这样的大平台是施展不开的。” “才华是一，但足够施展才华的平台却是九，做事才能十全十美。人生在世几大幸，一是有才，二是因才建业，三是不枉此生，终能一展抱负。如唐老哥这样因才站位的机遇，可遇不可求。我们尚京圈子小，在互联网行业更相对薄弱，没有像唐老哥这样的人才。要不是唐老哥在这里前途无限好，我都真想把老哥挖到要家网去了，哈哈。” 唐志抿了口酒，咳嗽了一声，笑道：“老弟是在给我带高帽子了，老弟白手起家，将找房网打的屁滚尿流，论起才学，老弟还在我之上，就不要自谦了。” 米萌再次惊讶，怎么这酒喝着喝着就进入商业互吹模式了？ 哎，成年人之间的交往可真麻烦，还是和美食打交道舒服。 米萌拿起菜单，偷偷又点了一盘至尊濑尿虾，满意的点点头，这里菜真好吃！ 樊力则是见惯不怪的给姚衣倒了杯水，只要有他在，姚衣就敢放肆喝酒。 “我现在是独木难撑啊，真想从腾讯挖点人才走。” 姚衣笑了笑，忽然问道：“唐老哥，老弟向你打听个人，黄金你认识吗？听说他最近在创业，我倒是想见见他。” “黄金？” 唐志一愣，眉头微微皱起，好奇道：“认识倒是认识，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姚衣漫不经心道：“老弟我虽然不搞技术，可还是略知一二的。‘旋转木马’、‘任意门’的撰写者‘星河’，真名叫做黄金，最近在深川活动，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旋转木马’，顾名思义就是一只一直旋转的木马，属于一种计算机病毒。 当‘旋转木马’被植入计算机系统后，它会立刻攻击计算机的bios，导致系统不断崩溃，就算进入安全模式杀毒、甚至硬盘格式化都没用。 至于‘星河’这个作者名字，其实并不是黄金自己起的。 当电脑在‘旋转木马’攻击下不断死机的过程中，屏幕会呈现无数白点，如同天上的星河，病毒作者因此而得名。 自2003年黄金将‘旋转木马’的源代码发布在某黑客网站上，三个月内先后有三百万台电脑遭受过其影响，该病毒的变种超过三十种，被称为最简单最暴力最优美的病毒之一。 那一年，黄金22岁，到此为止，他不过是表现了一个年轻天才黑客的敏锐攻击力。 他接下来做的事情才叫惊世骇俗。 ‘旋转木马’发布后第五个月，被无数人唾骂的‘星河’忽然发布了一款简易杀毒软件。 该软件不仅能杀死‘旋转木马’，利用计算机操作系统本身的漏洞，还能随意进入bios系统进行修改。 该软件也立刻成为了黑客手中最强大的武器，毕竟‘旋转木马’只能伤害计算机系统，而这款杀毒软件可以操控系统，相比之下强弱一目了然。 它就像是在别人计算机上打开了一扇门，可以让其他的人任意进出使用！ 所以很多人也称这款杀毒软件为‘任意门’！ ‘旋转木马’、‘任意门’、‘星河’以及‘星河’背后的黄金成为了2003年互联网最火的词汇。 随着‘旋转木马’、‘任意门’影响力的不断扩大，国外的软微公司作为计算机系统开发商再也坐不住了。 软微公司总裁皮尔盖茨在某次电视节目上公开悬赏一百万美元寻找‘星河’的消息，对于‘旋转木马’、‘任意门’的侵犯，皮尔盖茨表示绝不妥协！ 2003年底，黄金在沿海某个小城落网，落网的原因是他的一个小师弟贪图那一百万美元，出卖了他。 2004年7月，黄金因非犯法入侵计算机系统被判罪入狱8年，后因在监狱表现良好减刑3年，于2009年出狱。 出狱后的黄金来到了华夏互联网企业的摇篮深川，想在这里重新站起来，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 上一世姚衣听到黄金这个名字的时候，黄金已经自己开了一家网络安保公司，对所有的互联网行业开放安保服务并收取保护费。 就连天下二马，马老师和马总也都对黄金赞誉有加，并且愿意付费让黄金的公司做安全监测工作。 黄金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知识就是力量，什么叫做书中自有黄金屋，什么叫做天才就是天才。 姚衣上一次过来也想找黄金，可惜当时时间太紧，而且要家网才起步，深川本地又没什么熟人，只得作罢。 当时他公司才一小壳子，对人才也没那么紧缺与急迫。 这次却不一样，时机成熟了。 姚衣特意准备了好几天时间，专门用来找黄金。 如果能将这个技术大牛拉到要家网，作为网络安保部的头头，专职掌管公司网络安全，那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坦白讲，作为一个程序员，柳珏的天赋或许算不错，但与黄金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只不过二人分别从事不同的领域，擅长不同的东西。 当然，即便都只计算各自在擅长领域内的成就与实力，黄金依然比柳珏强出去太多。 只要能谈成，那就既能解放柳珏，又能让公司的网络安保水平直上顶级。 姚衣微一恍神，便听唐志苦笑道：“老弟你眼光真毒啊，黄金来的消息那么隐秘你都能知道，不过我不得不打击一下你，你这次没有半点胜算。” “你知道黄金最近在和谁谈条件吗？” “谁？”姚衣也皱起了眉头。 唐志指了指天花板，轻轻吐气道：“马总，马总已经看上黄金，正谈着呢。” 果然是被马总看中了吗？ 姚衣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旋而又打起精神，黄金这样的人才当然会受到各方追捧。 坦白讲，捡漏也是个技术活，光想靠记忆去捡漏大牛，其实真没那么容易。 首先有几个问题，现在已经成型的大牛，那么就算将来这位大牛变得更厉害，那么如今要抢人，肯定也得面对竞争。 如果是现在还是个蠢萌新人，将来成大牛的大佬，姚衣贸然改变别人的命运，别人还一定能成大牛吗？ 但姚衣此时只是略感失望，却并不打算放弃。 如果没记错的话，黄金并未加入滕迅。这说明他最后没有接受马总的招聘，选择了自己重新开公司单干。 姚衣又皱起了眉头，就连马总都没办法招揽黄金，自己的要家网对于黄金来说，是否有足够的吸引力呢？ 见姚衣沉默不语，唐志笑道：“你也别太当回事，我听说这个黄金性格不怎么好，尤其是坐牢这几年思想可能有些偏激，连马总的帐都不买，大概率是谈不成的。” “再说了，这世界上的人才多的是，少了一个黄金，难道你的要家网就开不起来？难道滕讯有了他黄金就会飞黄腾达再上一层楼？” 唐志自嘲道：“我有自知之明，滕讯就算今天没了我唐志，一样还会是龙头企业。但是如果没有了马总，那一切都不一样。”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在我看来，黄金技术虽好，可终究不是个做管理的材料，你真把他请回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很难说。” 唐志这番话说的倒是很中肯与坦荡，没有任何藏着掖着。 姚衣也没反驳他，唐志的话有几分道理。 华夏大地人才千万，自古以来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缺少的是能够发掘人才，调教人才，重用人才的伯乐！ 就像米萌，如果没有遇到姚衣，她可能就会卖几个月书签，然后因为资金链断裂（穷到吃土），被迫回老家考一个公务员，和小董结婚生子，过上“安稳幸福”的小日子。 可当姚衣稍微点拨一番，米萌便表现出了以前从未有过的积极和聪颖。 现在米萌离开要家网，随便去个小型网络公司当个运营总监没一点儿问题。 能力，先要有可能，才能有力量。 无数年轻人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迷惘，他们缺少的不是勤学苦练或者是人生智慧，他们缺少的是一个比他们看的更高更远的人，给他们理一理人生规划，指出下一步道路的可能性和优缺点。 姚衣认为以自己的阅历与实力，有资格成为黄金的伯乐。 他笑着举杯，“多谢唐老哥提醒，我心里有数。” 唐志的话没有打击到姚衣，反而让姚衣更有斗志。 连米萌都能被自己调教好，他有信心，若是黄金落在他的手上，他一定能带着黄金走向更大的辉煌。 我公司里一个退伍兵王，一个卖书签的萌妹子，一个愣头青大学生，一个灯大灯亮灯会闪的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就柳珏一个正常人，还差个刺儿头？ 我能搞不定？ 第244章 小误会与强敌（6900字二合一） 酒足饭饱，姚衣推辞了后续的娱乐活动，而唐志也点到为止没有明言。 相比一些老牌行业潜规则众多，污浊不堪。互联网的水足够深，却深在别的方面。 起码大家明面上都是文化人，体面人，在与人沟通时，轻易不会暴露另一面。 这份纯净和正气，自来互联网金字塔的顶尖人物，一南一北天下二马。 他们一个是程序员出身，低调谦逊淡泊名利，一个是老师乱入，张口道德闭口责任，都带有浓浓的书卷气息，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这各自的人设，都稳如泰山。 互联网行业，以强最尊，以技术为尊，以眼光为尊。 人脉可能会起到些作用，可终究不是最重要的部分。 姚衣能得到唐志乃至滕讯的青睐，靠的可不是祖辈余荫，而是姚衣独特的眼光和见解，是更进一步合作推出新概念的可能性。 他先用企划书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然后才有今天的坐论江山。 将唐志送上车，姚衣站在会所门口，感觉浑身发热。 唐志最后告诉他，最多两天项目就能测试完毕，甚至只要姚衣愿意，他都可以安排提前签约。 姚衣当然不会为难他，这事不用急，按照你们的规矩办。我这边还要找黄金谈谈，或者唐志能推荐几个人才也行。 这事儿也很紧要。 唐志一脸苦笑，连说老弟你这个要求本身就没有道理。 深川是全国互联网最大的平台之一，有真本事的人绝对不会轻易离开，若是真有跟着姚衣走的，不是本事不行，就是有重大原因。 这种人唐志怎么好介绍给姚衣，万一使用起来有什么闪失，那不是坑了朋友吗？ 最后唐志将黄金的号码留给了姚衣，甚至当着姚衣的面打了个电话，和黄金约好的第二日见面的时间地点。 能将事情做到这一步，唐志也算是推心置腹不留余力，姚衣自然也会铭记这份情谊。 “老弟，那我就先回，你们也注意休息，明天早点过去，黄金这个人很守时。” 唐志在车后座和姚衣再次握手，哈哈一笑，这才吩咐司机开车。 看着奔驰消失在远处，姚衣长舒一口气。 很快就能吹响大反攻的号角了。 事成矣！ 他伸出右手，对着远处的万家灯火狠狠一抓，像是要把深川的繁华也抓在手中，带回尚京去。 握紧了拳头，姚衣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血液在身体里流淌，最后汇聚在他手中，化成最有力的力量。 米萌一只手摸着小肚子，一面悄声问道：“樊哥，老板在干嘛？他是不是喝多了？” 樊力笑了笑，摇头道：“老板今天是喝不少，但他还没醉。这是男人才懂的事情，你还小。” 樊力看着姚衣，像是看到了在军中豪言壮语的长官，运筹帷幄的首长。 樊力自觉眼力不俗，可姚衣的那份从容和自信，一点都不像年轻人，倒像是一个经历了很多的掌权之人，他做的事，每一步走的看上去很玄很险，可实际上仔细体会，却又很稳。 他稳得不像年轻人，稳得超过了一半的创业者，稳得像是个怪物！ “就连滕讯这般业界龙头的部门副总裁，也和他称兄道弟，并且对他的提议大肆赞扬，并且小心翼翼的维护自身权益，生怕被他给啃了，这种事情可不多见。明明别人才是老江湖，却反而怕他。” “柳珏这次不会看错人，我樊力也必须确保她不会看错人。” “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实现柳珏的人生抱负！” 樊力看着姚衣匀称修长恰到好处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感激、惊讶、佩服、赞叹，还有一丝不解和恐惧。 当年首长说世界上总是有天才存在的，我还不信，现在看到姚衣，我也不得不服啊。 樊力微微一笑，他虽然不懂技术，不懂运营，不懂商务，可他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经历。 对男人来说，经历就是力量。 那是战争留在他身上的疤，是硝烟灌注在他灵魂深处的荒凉。 是时候叫几个兄弟过来，好好的将公司和姚衣住所的安防工作做起来。 不招人妒是庸人，如这样的人，他一定会爬上去，那么在这过程中他一定会砸掉很多人的饭碗，那他必然会面对很多潜在的危险。 但这都无所谓，我能保护你，就像你保护柳珏的梦想一样。 樊力眼中折射出很复杂的情绪。 他是个不会多说话的人，本来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可老天终究是不愿让他沉沦在人海，不仅将柳珏送到了他的身边，更带来了米萌，姚衣。 与这些朋友相处，和自己过去的人生截然不同，他开始重新学会活得像一个人。 这一年来，他感觉到自己的麻木正慢慢融化，也许原本被世界抛弃的他，可以拥有新的家人，新的朋友，甚至是新的生活！ 和姚衣一样，樊力的握紧了拳头。 幸福从来就在自己手掌上，只要握得足够紧，就一定能抓住！ 樊力终于想明白，同时也第一次将姚衣真正放在了领导的位置上。 不为别的，就为了方才姚衣连干三杯红酒后，樊力想要为他代劳，却被姚衣阻止！ 能够在喝醉的边缘依旧拥有强大控制力的人是恐怖的，也是可敬的！ “我明白啊，老板现在喝醉了，把灯火当成糖豆捏在手里，想把他们捏成粉。” 突然，米萌眨巴眨巴大眼睛，忽然说道。 旁边的樊力捏着拳头不由苦笑，难怪柳珏悄悄和我说你写书肯定红不了，也只有你这个才会想出这么奇葩的比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帝王窥视天下的英雄气概被你说成小男孩捏糖豆，剧情片变成动画片，顿时画风都不对了。 樊力此时对姚衣心存敬意，正想要说两句慷慨激昂的话挽回姚衣的形象，忽见姚衣身子一弯，立刻窜到了垃圾桶旁边，对着垃圾桶吐了起来。 “……” 说好的帝王姿态，说好的英雄气概，说好的千杯不醉呢？ 感情你都是撑出来的？ 樊力憋住笑，连忙扶住了姚衣，米萌也贴心的送上了湿纸巾，替姚衣认真擦嘴。 她完全没意识到这事其实挺恶心的。 “回……回酒店……” 撑了那么久，姚衣早就酒精上脑，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唐志安排的希尔顿酒店就在会所背后，走路三分钟就能到。 唐志处理细节的用心程度可见一斑。 回到房间，樊力将姚衣放倒在床上，正准备弄两条热毛巾给姚衣擦擦，却见米萌已从浴室内接好了一桶热水，放在了床边，开始给姚衣脱鞋。 樊力不由一愣，这什么情况？ 米萌的心思大家都能看的出来，难道今天米萌有想法，想要趁姚衣喝醉，把生米煮成熟饭？ 樊力脸色一阵白一阵黑，其实这也不算是个坏方法。 毕竟当初柳珏对他，不也是，嗯，那啥。 总之女生主动的成功率很大，像柳珏这样条件的女生，一旦爱上了樊力，樊力还能跑得了？ 不过想到姚衣的性格和背后的家世，樊力顿时心下一沉。 他看人极准，姚衣这么有主见的人，感情的事情除非是他主动，不然这段情可不会有好结果。 不行不行，这事儿这么做不妥，必须劝服米萌，让她别做傻事。 他连忙道：“米萌啊，人生的道路还很长，我们很多决定都需要仔细思考，今天的事我看不用那么急，不如等老板起床了再商量。” 米萌撇嘴道：“你看他起得来吗？” 樊力嘴一抽，你都要做那事了，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是中邪了吗？ 见姚衣脚还要动，米萌用力按住，一边喊着“你的脚不要乱动啦”一边费力的脱掉皮鞋。 樊力狠狠咬牙，内心天人交战。 鬼知道他在心中给米萌加了多少戏。 他开始在幻想，米萌或许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如此决定。 米萌现在的镇定背后，一定藏着不可思议的决绝。 虽然自己为人正派，但是……唉……我还是走吧。 那边米萌转眼看到正发愣的樊力，奇道：“樊哥你发什么呆呢，赶紧过来帮把手，咱们给他擦擦就行了，等老板明天起来自己洗澡吧。” “咱们弄快一点，我还要回房间洗澡，我刚看到这里的浴缸特别大，可以好好泡一下，消化消化睡觉啦。” 樊力嘴一歪，“诶！你……我……他……那……” 米萌满脸不解，“樊哥怎么啦？今天你没喝酒吧，怎么说话都结巴了。” 樊力强行掐自己大腿掩饰尴尬，挠头，“没……没什么。” 吓死人了。 他默默别过脸去小声嘟嚷一句。 随后他又回头哈哈笑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没事没事樊哥来帮你。” 这回轮到米萌一愣，她只是率直，并不是傻，隐约明白了樊力话中所指，顿时闹了个羞红脸。 她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指着樊力，支支吾吾道：“你你你……樊哥你龌龊！我要和柳姐告状！” “别！我真没乱想什么！你别害我！” 樊力低下头不敢看她，赶紧连连辩解，相当窘迫。 米萌又羞又怒，将姚衣的鞋子一脚踢开，哼道：“樊哥你自己弄吧，我，我要回房去了。” 樊力见终于安全，赶紧笑呵呵道：“行，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她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将方才自己踢开的皮鞋捡回，整整齐齐的放在床脚，这才又哼了一声，跑出了门。 才一出门，米萌便捂住了脸，羞的抬不起头。 讨厌的樊哥，乱说什么啊，我只是想帮老板……而已。 哎呀，真讨厌，我一定要告诉柳姐樊哥老不正经！ 她哼了一声，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 第二日姚衣睁开眼，摸到右手边的水杯，一口气喝完整杯温水。 樊力又给他倒杯温水，姚衣喝了一半放下，抬腕看表。 “还好，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还早。” 姚衣进入浴室洗澡，准备清洁一番再去见黄金。 换衣沐浴，礼仪兼备，这才是去访友求人应有的态度。 姚衣出了浴室，樊力已将早餐放在桌上。 姚衣换衣时瞟了一眼，感觉有些奇怪。 樊力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以前虽然也有跟在自己身边保护的行为，可总的来说两人的关系并不算特别铁，时常也会有些格格不入的地方。 不过今日的樊力，让他觉得格外不同，那股精气神就像是开锋的宝剑，即使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也让人没办法无视他的存在。 昨晚我喝醉之后又发生什么了？ 姚衣将疑问放在心底吃起了早餐。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见黄金并且说服他的加入，樊力的事情只是内部事务，可以找时间慢慢问清楚。 不一会儿米萌也过来了，进门的时候明显的哼了一声，仰着头不看樊力。 姚衣看在眼里，心下嘀咕，难道是樊哥惹米萌生气了，所以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是想我来当和事佬？ 这不至于吧？ 奇奇怪怪的。他做梦也想不到，是自己偶尔散发出的睥睨天下的气势，让樊力最终选择了为他效力。 趁着樊力在外屋，姚衣对着米萌招了招手，悄声问道：“昨天我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米萌一张俏脸忽然憋得通红，不高兴的扭过头去，气呼呼道：“龌龊！” “我龌龊？” 姚衣惊讶的嘴边的荷包蛋差点掉出来，连忙吞进去嚼了几口，皱眉道：“不会吧，我就算喝醉了也应该很守规矩，不会做什么龌龊的事吧。” “哼。反正都怪你！” 米萌根本不给姚衣说话的机会，扭头就走。 小丫头面薄的很，难道要她和姚衣说樊力误会了她的想法，以为她想对喝醉的姚衣，那什么什么吗？ 她咬紧了牙关，羞的面颊生红，樊哥你个为老不尊的，怎么能这么想我，我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 还有，樊哥演技可真差。 如果他真懂事一点悄悄走掉，说不定……我真的可以…… 咳咳！ “这丫头！” 姚衣看着米萌扭头就走，一脸懵圈。 为什么又怪我了？ 他喝着水，寻思着自己重生回来也一年多，难道是憋的太久，酒后失态了？ 所以昨天喝醉后出现了什么不雅的事？ 不会吧，不至于啊！ 姚衣甚至看了一下小小姚，自己是男人，哪怕醉了，但发生了什么情况自己应该多少有点感觉。 所谓酒后乱性，那都是无耻之徒的借口尔。 事实就是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姚衣恶狠狠的咬着面包，又灌了杯牛奶，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姚衣很快用完了早餐，看看时间差不多，立刻准备出门去等黄金。 米萌和樊力一左一右的跟在他的身后，都是一声不吭。 姚衣此时正思考着要和黄金说什么，也没有心思和两人多说话，毕竟正事要紧。 三人从才出酒店门口，一辆奔驰车前的司机向他们招手。 这是昨天唐志的司机。 “姚总是要去假日茶屋吧，唐总都已经安排好了，请上车。” 司机说着打开了后车门。 “愧不敢当，唐总安排的太周到。” 姚衣呵呵一笑，心中对唐志的评价又高上一分。 从可以合作上升到可以深度合作。 做人做事看细节。 在业务水平靠谱的同时，能够将客户或合作伙伴衣食住行都安排好，便比别人多了一分成功的可能。 所谓交情，先交往才有感情，每一个细节，就是一个交往。 也许客户会忘了昨晚喝的酒，也许合作伙伴会忘了海鲜的美味，可这份恰如其分提供的帮助，会化成一个词、一个记号、一个标签，贴在对方的心理。 曹雪芹说过：“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达练即文章。” 唐志年岁不算大，资历也不算雄厚，但却能在滕讯身居高位，能力排第一，情商最少也在前三。 姚衣坐上了车，心下感叹，唐志这样的人其实和王辉有些相似，若是能得到一个这样的人才，自己的工作压力就会减少很多。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些消息排空，专心准备起和黄金的见面来。 …… 假日茶屋坐落在中央公园附近，是个三十平米的小店，主要经营茶叶饮品与甜食。 店里还有几个喝茶的小卡座，两人一组，看来都是情侣用的。 姚衣坐在预定的卡座里，樊力和米萌坐在另外一桌。 米萌开始还不愿意和樊力坐在一桌，见姚衣脸上没有笑容，难得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才一脸委屈的坐好，不敢打搅姚衣的思路。 好在这里茶饼做的很香，米萌吃着吃着就忘记了委屈。 米萌吃到半饱的时候，黄金从店外走了进来。 二十九岁的黄金是个瘦瘦高高的青年，白色衬衫米色长裤，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看上去干干净净的样子。 除了头发有些乱，黄金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好看也不丑，简洁明了。 唯一令人瞩目的，便是他好像是钢琴家一般修长有力的手指，看上去让人十分舒服。 他走进门，和姚衣等人微微点头，一屁股坐到了姚衣的对面，对着吧台招了招手。 吧台里的人显然和他认识，很快端来一杯浓茶。 他再次点头表示感谢，喝了口茶才开口。 “我是黄金。” 他伸出手来和姚衣握了握，他的声音同样干净清澈，整个人仿佛一张白纸，看起来没有丝毫坐过牢的痕迹。 “我是姚衣。” 姚衣微笑着道：“没想到黄金先生喜欢喝茶，我倒是有些好茶叶，改天拜访的时候可以尝尝。” 黄金看了眼姚衣，又低下了头，做打量桌子状，淡淡道：“姚总误会了，我并不喜欢喝茶。” “哦？” 姚衣微微皱眉，和人聊天的时候最怕遇到这种情况，这个黄金口风很紧，不好说服啊。 黄金继续道：“我在这里见人，大家都以为我喜欢茶。其实我只是因为这里离家近，老板又是熟人，所以才会给人造成这样的误解。” 姚衣淡笑道：“望文生义，看图说话，黄金先生倒是给我上了一课。惭愧。” 黄金忽然抬头，认真道：“姚总，可以的话我想我们就直接称呼对方名字，这样我会比较自在，你觉得呢？” 姚衣点头：“行。” 黄金取了一块茶饼，几口吃下，拍了拍手，含糊道：“我先说可以吗？” 姚衣点头，黄金喝了口茶道：“你的想法我知道，包括你的背景和要家网的信息我昨天都已经调查过了。” 作为一名黑客也好，技术专家也罢，互联网上的东西对黄金来说难度都不算大。 更何况姚衣本就是尚京的名人，还有报社专栏文章，信息量很多。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你的资料，初步判断这次你请我过去，大块有三块业务工作要处理。” “一是做网络安全，保护要家网。和所有的互联网信息平台一样，数据是你们的生命线，我希望你们已经做了数据备份。我昨天简单帮你测试了一下……没有经过你同意，这里向你道歉。” 姚衣点头道：“没事，你继续。” “你们的网站架构问题不大，可是使用的开发软件太老了。我去青田公司开发的其他网站上溜了一圈，找到了开发软件的原始版本，通过原始密码进入网站后，最后找到了漏洞。” “恕我直言，你们网站能运营到今天没有被攻击，唯一的原因就是规模太小，别人看不上，又或者是找房网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弄死你。” “别惊讶，找房网和要家网的竞争我也查了一下，顺便也去他们网站上看了看。他们的安全保护是专业团队做的，而且全国拥有十几个大型数据中心，数据保存做的不错。” 姚衣眼睛一亮，黄金务实的性格和上一世一样，说的没有一句废话，全是满满的干货。 不仅是他心动，就连米萌和樊力都听得瞠目结舌。 樊力在特殊部队呆过，对信息战有所了解，能听懂很正常。 米萌则是最近一直在恶补网站运营的知识，有时候还专门去找青田科技程磊了解情况，对方一直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什么自己有几层几层安全保护，黑客休想攻进来。 合着在这个黄金面前，这些安全保护什么用有没有，就像是蛋糕盒子一样，一下就被撕开，让人大快朵颐？ 姚衣笑道：“既然你能提出这个问题，解决的办法肯定有。” 黄金点头，却没有继续深入讲解，直接换了话题道：“你们能做的第二块业务是网络攻击，打掉其他的网站，当然我指的主要是找房网。” 他盯着姚衣，后者哑然失笑道：“我和我爸都是正经商人，不做这样的事。” 黄金又换了一个话题：“第三块业务是进行业务扩展，将要家网转型成为网络安全公司，这样才能最大发挥我的价值。” 转型做网络安全？ 姚衣沉吟不语，这事情他不懂也没有把握，若是真这么做，等于是将控制权交给了黄金，风险太大。 更何况他从来就没有做网络安全的想法。 隔行如隔山，只有傻子才会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姚衣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行业之间的隔行水有多深，要跨越行业需要多大的勇气和运气。 见姚衣不语，黄金继续道：“这三块工作我都能胜任，我相信你也付得起价钱。” “可是最终，你不会要我，我也不会跟你走。” “因为你要的是一个职业经理人，不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烫手山芋。” “而我现在要的是资源资金人脉关系，什么都好，唯一不要的是老板。” “我不想寄人篱下，你也不想卧榻之旁有一头难以驯服的猛虎。” 黄金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这才停了下来。 他很认真，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干净透彻，显示了他的决心。 他认真的观察着姚衣的表情，忽然道：“如果我说的太过分惹你生气了，你可以骂我一顿。” 樊力脸色不变，米萌却掩盖不住紧张。 这人太要强了，但他真的很有本事。 就算自己心里老板是第一名，这人也太厉害了。 他虽然言辞不华丽，甚至有些生硬到让人难以下咽，但句句都是言简意赅的核心观点，真实的可怕！ 他一秒钟都不想浪费，要完全掌握交流的主动权。 感觉老板好像有点被压制了。 相比之下，唐志唐总裁风度就好多了，你看他们的商业互吹…… 哎，好像这个也不是太好吧。 米萌顿时疑惑起来，狠狠咬了两口茶饼才解气。 老板，你要怎么办呢？ ps.爆更结束，准备恢复正常更新，问一下大家是希望3000字一章的两更，还是希望6000字一章的单更呢？ 第245章 高级交流（6800字二合一） 姚衣面无表情，心里却十分感慨。 重生以来，除了姚起等有数的几个重要人物，黄金是第一个让他产生些许压迫感的人。 当然这并不代表姚衣畏惧黄金，只不过人有所求，便就有了顾虑，一有顾虑便自然再难云淡风轻。 黄金表面上平淡无奇，只有和他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他有多难缠。 永远主动的心态，强大的分析能力，天才的智商，还有可怕的执着和规划，最重要的是那股惊人的执行力。 黄金拥有的野心并不比姚衣小，在未来，甚至姚衣也曾见识过黄金登顶互联网安全行业，地位虽比起二马差一些，可依旧是行业头牌领军人物。 现在他看上去一无所有，却依旧拒绝了滕讯马总的橄榄枝。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缺点，而且足够清醒，能够冷静而准确的执行人生规划。 比起许多同龄人，比起姚衣，他没有重生的经历，但却早早就活明白了。 这么一个可怕的智者会被徒弟出卖然后坐几年牢？ 姚衣感觉自己接触到了黄金的另外一面，也许黄金被抓的故事，有着其他的版本也说不定。 总之，黄金这样的人，就像是鱼肠剑，锋利好用却容易伤到自己。 看来自己虽然重生，能改变的事情却不多，就算有了蝴蝶效应，也很难改变这些意志坚定的大人物的想法。 有些可惜，不过貌似也只能到此为止。 但这都无所谓，我不能扭转他，但却能稍微带偏他。 心中改变主意后，姚衣顿时豁然开朗。 他最终微微点头道：“你说的对，我这座庙太小，容不下大神。” 黄金否认道：“我不是大神，你的庙也不小，我相信只要解决好网络安全的问题，继续打压找房网，你的要家网立足尚京不是问题，甚至，你还可以辐射全国。” 黄金只看了一眼姚衣的网站，就把姚衣的大致目标推理出来，大局观还在唐志之上。 一个只能当个副总裁，一个却能白手起家，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双方差别。 姚衣笑道：“谢你吉言了，但那也要先把网络安全的隐患解决了才行，就像你说的，不仅是网络安全，还有数据备份，整体的安防架构都需要专业人士来调整。” 黄金想了想，摇头道：“可我现在没空帮别人做项目。” 姚衣微微皱眉，黄金这人果然是不能共事，太强势也太聪明，很多事情你才起了个头，他就把你的台子拆了，真叫人下不来台。 说好听点这叫直率，说难听点就叫情商低。 姚衣耐着性子笑道：“就算你不愿意，你朋友也不愿意？好歹你也是这方面的专家，给我推荐一两个懂行的总行吧？” 既然拿不下黄金，退而求其次也行。 如他这样的人，看似打交道挺难，但也有个好处，能得到他推荐的人，一定得有真本事。 黄金沉吟片刻，为难道：“其实我的公司也在筹备中，一直在招人，能用的我自己都用了。” “一个人都不能推荐？”姚衣轻声询问，笑容看上去很随和，态度没有明显变化，但心里却已有些不痛快。 黄金这人做事也太不留余地了，姚衣倒是没预料到。 浪费时间啊。 黄金再次沉吟，这次倒终于没有推脱，自顾自的沉吟道：“我倒想起个人，不过他年纪还小，不知道姚总有没有兴趣。” 姚衣笑道：“说说看。” 黄金道：“我有一个学生，天京人，现在在天京读书，北大计算机系，他叫郭志强。” “他的计算机天赋不错，本来我是想把他招过来，可他现在还没毕业，就算是过来实习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你的公司在尚京，离天京不远，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他去你那里报道。” 黄金见姚衣不语，继续道：“技术方面你可以放心，虽然他才跟我几个月，可是成长速度很快，而且他有不懂的问题，随时可以来请教我。” “我虽然不能直接帮你做项目，可是有学生带着项目来请教我，我还是会教的。毕竟有天赋的学生不多，我也希望能尽到一点老师的责任。” 黄金表达的意思很直接，我是不可能去的，也没时间帮你做项目。 但我的学生来，却可以。 我没时间直接参与你的事，也不想当你的下属，但我可以通过我的学生间接的对你起到帮助。 姚衣深吸口气，伸出了手：“那就有劳你联系一下郭志强，我要家科技随时欢迎他的加入。” 黄金伸手握了握，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道：“你倒是快人快语，也不怕我介绍的人不行？” 姚衣摇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黄金能有今天的成就，和你个人的自律分不开。自律的人不但善于律己，也善于律人。光听你说要当老师负责的事情，我就知道你是个做实事的人，应该不会坑我，更不会坑自己的学生。” 顿了顿，姚衣再笑道：“再说了，就算你坑了我，我也就损失点钱，但钱对我来说不重要。而你失去的不仅是我的信任，还有你的光环和名誉，这种事情我想你应该不会拿来开玩笑。” 黄金点头道：“和你说话倒是很轻松，既然你肯信任我，我也不好辜负别人的信任，我给你打个包票，郭志强要是无法胜任你的工作，你可以随时辞退他，而且我会带着我团队的人为你做好，不收你一分钱，这是我的承诺。” 姚衣见黄金如此表态，当下笑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更放心了，正事谈完，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你一起吃个饭？” 黄金大概对姚衣的干脆十分赞赏，当下点头问道：“海鲜粥？” 姚衣：“行。” 黄金站了起来，穿过吧台进入店面的厨房，竟然就直接开始淘米，旁边的员工却见惯不怪。 “原来这店子是他家的啊！” 米萌这才明白了黄金说的‘离家近’是这个意思。 “他拥有的恐怕不止是店子，你看这个店长看黄金的眼神，亲近热情……” 姚衣看了店长一会，心里直嘀咕，这人好生面熟，只是一时记不起在哪见过。 樊力轻声道：“店长是黄金的下属，他的动作很规矩很克制，从黄金进来之后便进出了六七次，将外面的桌椅都搬进来，还直接在门外挂上了‘lose’的标志。” “你说黄金是买了这间店，还是……” 姚衣觉得有些奇怪，就算店是黄金所有，他也不可能为了和姚衣见面直接关门不做生意。 除非他不缺钱！ 姚衣心中画面一幕幕闪过，这是他第一次仔细回忆上一世的记忆。 那边，黄金淘好了米，用粤语对店长说道：“于伟，虾放在哪里。” 姚衣猛然睁眼，低声道：“你们听见黄金刚喊店长什么？” 樊力摇头，他是北方人听不懂粤语，不清楚黄金说话的意思。 米萌以前看过不少tvb电视剧，粤语还算入了门，这次过来还用粤语和小贩杀过价。 姚衣主要的希望也寄托在米萌身上。 米萌仔细想了想，语气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于未，于伟？是了，是于伟。他喊店长于伟。” “于伟！是于伟！” 姚衣终于想了起来，那一年黄金被抓入狱，出卖他位置的小师弟领取了将近一百万美元。 这个小师弟的名字，就叫做于伟！ 他能记得这件事，因为当时的网络安保部总监是黄金的迷弟，一直在咒骂于伟，说什么华夏的互联网天才坐牢数年，都是这个贪财的小人害的。 于伟的照片，姚衣也在网络安保部总监手上见过，听说这个于伟后来自己还成立一家公司，在深川混的不错。 网络安保部总监一直说，黄金是个大气大度的人，从没有找过于伟的麻烦，要是换了自己，早就过去把于伟捏死了！ 这个于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出狱的黄金身边？ 姚衣屏住呼吸，一个有趣的念头慢慢在他脑中展开。 黄金发布了‘旋转木马’和‘任意门’之后，影响了世界互联格局和数千万台电脑，黑客案件一直高居不下，被政府及软微为首的势力视为眼中钉。 为了消除这份影响，唯一的方法就是投案自首去坐牢。 可是作为一名黑客及网络安全的领军人物，黄金要真自首了，名声在黑客圈子里也就算臭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人肯报警抓他，并且帮他领来赏金，一切就会大有不同。 首先他安安静静的坐几年牢，取得政府和软微公司的谅解，等一切风波淡化。 当所有的事情都过去后，成功漂白的黄金出狱拿着赏金东山再起，继续把持着黑客及网络安全领军人物的地位。 到时候他只要振臂一挥，便有无数黑客小弟愿意做他的马前卒。 毕竟有了‘黑客’这柄矛在手，‘网络安全’这块盾才好卖啊！ 话说直白一些，如果有公司质疑黄金的产品或者网络安全系统不愿意购买的，立刻就会有无数黑客蜂拥而至，将这公司打成马蜂窝，烂稀泥！ 偶像的力量是无穷，尤其是这种为了黑客事业被小人出卖的天才，更是无数人的精神偶像。 姚衣上一世的网络安保部总监不就是被黄金的事迹和能力折服，一直是无脑迷弟，疯狂的购买黄金公司的网络安全产品么？ 如果真是这样，黄金刚才给姚衣展示的那些数据和方法就变得生动多了。 他只需要下一个命令给那些迷弟黑客，自然有人会去寻找找房网和要家网的资料以及相关的漏洞，然后汇总到黄金的手上来。 比起单打独斗的独狼，一头有智慧的狼王要可怕千倍万倍。 在姚衣的眼里身材削廋正洗着海鲜的黄金，就是这样一头狼王。 于伟甘愿背负骂名，一直跟在黄金的身边，恐怕也是忠实的迷弟！ 真让人羡慕。 我的迷弟呢？ 姚衣微微偏过眼，看了眼邻桌正因为吃得有些撑而托腮假寐的米萌。 呃…… 姚衣摇了摇头，将思绪清空，黄金的事情和他关系不大，如果他真是狼王，得到了他推荐的郭志强，倒是真值得期待一下。 黄金将洗好的海鲜和小米搅拌均匀，关上了高压锅的盖子，再次回到了姚衣面前。 他手里端着一盘茶饼：“煮粥要等一会，要不然先吃点茶饼垫垫肚子？” 姚衣拿起一块茶饼，笑道：“茶饼也是你做的？” “嗯，都是自家的原料，我老家有三座茶山。” 黄金又吃了一块茶饼，继续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店是我的，当年我被抓了后，家里为了避开骚扰，特意从内地搬到深川。听说那个时候旁边的房子都很矮，这里还是个没有发展的小渔村，没想到才几年功夫，这里也开始征收改造。” 姚衣咬着茶饼，慢慢说道：“深川的发展一直很快，从97年那位大人物在这里画了一个圈开始，这里就是名副其实的经济特区，就连对面的香江发展速度也比不过这里。” 黄金平静道：“香江经济增长水平这两年都呈下滑的势头，他们的经济产业以实业为主，互联网经济并不发达，再过两年等国内互联网经济起飞后，香江恐怕连深川的尾灯都看不到。” 姚衣道：“想不到你还对经济形势感兴趣？” 黄金道：“你错了，我对经济形势不感兴趣，我只是说实话。” 顿了顿，他继续道：“也许我的说法有些偏激，不过我想说的是，互联网经济的核心不止是技术，还有用户。只有拥有庞大的用户群体，互联网经济才会充满活力和机遇。华夏大陆人口众多，潜在用户数量庞大，这一点香江远远比不上，所以我敢断定香江的互联网产业经济不会成功。他们的格局，实在是太小了。” 姚衣想了想，问道：“我想问几个问题，不知道会不会冒犯你，如果说的不好听，你可以不答。” 黄金道：“你问吧。” 姚衣道：“滕讯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用户数据库，使用滕迅软件的注册人数超过5亿，你放着这么好的一个展示才华的平台不去，反而选择重头做起，会不会影响你产品用户数量的累计。” 滕讯能得到5亿用户，也是多年累积的结果，在姚衣看来，黄金完全可以先在滕讯证明自己的实力，带着相当的人脉和影响力再另起炉灶。 这样的路子可比直接白手起家要容易的多。 黄金面无表情道：“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 “滕讯的用户再好，也是基于滕讯软件使用的用户。我要将其中的用户挑选出来，本身难度和我直接白手起家其实差不了多少。我看过要家网的企业用户客户端，你们的定位很准确，直接寻找到有需要的中介公司作为客户。你们的用户量不会很大，但你们的利润率却一定会很高。我的公司一样可以找到有漏洞的互联网公司作为潜在客户，大家的手法都一样，表现形式略有不同而已。” “最重要的是，如果我真进了滕讯，我必须要从技术上征服所有的人来体现我的价值，一旦失利，我的名声就会毁掉，大家会认为我只能搞点黑客或者安防技术，却没有管理公司的水平，名誉受损严重。而且滕讯内部倾轧严重，管理层明争暗斗花样百出，想要站稳还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在维护人际关系上，对于我来说不值得。更何况，那毕竟是滕迅，强中自有强中手。” 姚衣点头，他明白黄金的意思，与其进入大公司证明自己加上勾心斗角，还不如白手起家自己干，干出的成绩都是自己的。 黄金说的‘不值得’三个字姚衣深有体会。 这人间有太多的事不值得。 学会明白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才能让自己的人生更有价值。 但凡是天才人物，他们的时间价值相当昂贵，绝对不愿意花在搞人际关系上。 真正的天才和大人物都不需要搞关系，因为他本身就是最大最粗的大腿。 姚衣肯收下郭志强，正是源自于黄金拍胸脯打包票的缘故。 黄金这样的人把名誉看的很重，做人做事很有规矩计划，答应的事情，轻易不会后悔。 黄金继续道：“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我创业失败了，我还是可以进滕讯当个高层，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他看着姚衣：“你和我一样，你懂我的意思。” 姚衣点头，黄金的意思他完全懂。 正如同黄金失败还有退路一样，即使姚衣要家网失败了，还能回去继承亿万家产…… 等等，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啊。 合着你创业失败了就能靠着自己的能力去滕讯养老，我创业失败就必须回家啃老？ 你这是瞧不起谁？ 姚衣默默将黄金这段话记录在了小本子上，很好，你要记住今天的话，我们倒是要看谁先回家养老。 见黄金不语，姚衣继续问第二个问题。 “这家店是你的，这块地也是你的吗？” 这个问题才是姚衣想要问的关键，如果真的问出了答案，那么当年故事都会浮现出来。 他平素不是个八卦的人。 只是因为他没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 上辈子他坐陇望蜀大半生，对互联网行业神往许久而直到重生都没敢跨进去，如今他也难得的燃起八卦之心。 黄金平静无声，过了好几分钟才开口道：“被你看出来了啊？” 如此开口，已是默认。 看来当年你的一百万美金，已经换成了脚下的土地。 数年过去，这笔投资已经翻了好几倍，等到政府改造地铁线征收的时候，足以直接造就数个亿万富翁。 什么叫做投资，这才叫做投资！ 姚衣虽然猜到了答案，可当这个答案真的摆在面前，他还是不由有些触动。 甚至看黄金的眼神又热切了许多。 不仅是热切，还有佩服和欣赏。 虽然这套路是姚氏集团与他本人曾经玩剩下过的，他自己懒得做，但不代表他不欣赏别人这样做。 重金砸基业，看似步步求稳，但实则却又要极大的决心与自信，以及对市场的准确判断。 珍贵的不是他赚了多少钱，而是他敢于做这件事。 这就是白手起家的选手吧。 一个读书改变命运的天才，一个在艰难环境下做出了人生规划的智者，一个壮士断腕卷土重来的战士。 要知道2003年当时的他才23岁，就做到了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不止是技术上的成就，就连这种投资的成就，也足以秒杀大部分人。 黄金上下打量了姚衣一回，像是要把他记住一样，最后淡淡道：“还请不要外传。” 到此时为止，黄金才真正记住了姚衣，毕竟能从蛛丝马迹中推理出这么多事情，姚衣的能力和智慧毋庸置疑。 同样的说话干净利落，同样的做事滴水不漏，同样的眼光锐利超前！ 只不过一个是积累多年厚积薄发，一个是天赋异禀才华横溢。 黄金觉得自己是靠积累，觉得姚衣是靠天赋。 姚衣笑了笑，黄金的善意他已经收到，摇头道：“我只是猜测，做不得数。” 黄金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于伟，淡淡道：“我从出身社会到现在有很多学生，不过好朋友只有几个。” “不料今天居然能碰到一个有趣的人，真难得。” 黄金难得笑了笑，第一次开口问道：“你今年22岁？” 姚衣点点头。 黄金叹息道：“年轻真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学校读书蹉跎岁月，论起创业来说，我不如你。” 姚衣心头相当的不好意思，小朋友啊。 他微微摇头，叹息道：“你也别谦虚，我有家族资助，不像你白手起家。” “你23岁制造的麻烦到今天都还未消除干净，我只怕你这次创业会有很多人来阻止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黄金笑道：“我的运气一向都不错。” 姚衣摇头笑而不语，他自然知道黄金最后还是成功了，而且事业做的很好。 想了想，姚衣还是说道：“既要运气，也要实力。你两者皆备。” 黄金点头，“彼此彼此。” 米萌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急的她抓耳挠腮的问樊力道：“樊哥，他们在说什么呢？怎么一下又从针锋相对变成了商业互吹了？” 樊力看了一眼，笑道：“老板遇到了同类，两个天才说的话，我们当然听不懂。” “怎么海鲜粥还没好啊！” 米萌没得到答案，只得将注意力放在了海鲜粥上，小鼻子扭动几下，好香，好香，我好饿！ 终于，一大锅海鲜粥摆上了餐桌。 于伟也留下来和大家一起用餐。 他是个腼腆羞涩的青年，今年才二十五岁。 数年之前，就是这个青年接受了黄金的委托，前往外国软微公司取得了一百万美金的巨款，回来在深川置业购地。 也是这个青年，承受了所有黑客的愤怒和攻击，到今天为止，他已经完全放弃了使用电脑，安心的做一个茶店的老板。 作为黄金背后的小兄弟，于伟在后世名声不显，不过看黄金将他一直带在身边的架势，应该也不会亏待他。 姚衣端起粥来，边喝边想，如果是要家网的这些人，无论经历何种风雨，谁能够像于伟一样坚定的跟在自己身边？ 在不工作的时候，米萌干净纯洁缺心眼，她的问题大约是吃什么，什么时候吃。 估计就算刮风下雨，她都没感觉。 柳珏在打败找房网之前，都是自己最坚定的队友。 有了柳珏，樊力自然也不会走，按照樊力今天关注自己的态度，他很怀疑是不是柳珏吩咐的。 尤佳落的性子还未定，需要继续观察磨练。 余伟文容易上头，不给自己惹祸都已是谢天谢地。 姚衣想了许多人，忽然想起一个影子来。 上一世，无论他在外面如何，家中一直有一个人等着她。 江静姝！ 那苍白的倔强如同残缺的明月，永远照耀在虚无和现实之间，不时的提醒着姚衣。 他还欠她一句道歉，他还欠她一生情缘。 “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姚衣心中感慨万千，以粥当酒，大喝一口！ 唔，好烫！—— 凌晨四点睡的，六点起床去参加葬礼，然而今天贼冷，晚上到家那种感觉，酸爽！差点就用了请假条了！ 第246章 机场冲突（6800字二合一） 接下来的两日，姚衣带着米萌一日三餐换着吃。 不过每当姚衣时不时将话题拉到那日酒后发生的故事，无论是米萌还是樊力都像是约好了一样闭嘴不谈，弄得他莫名其妙。 就算拿美食引诱米萌，她却还是坚定的摇头不说。 姚衣只得安慰自己，樊力是出身特殊部队守纪律，米萌是成长了有担当。 总之，这小事既然查不出个结果，那就暂且告一段落。 反正看起来，似乎也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终于，第三日唐志致电姚衣，事情已办妥可以直接签约。 唐志甚至还询问过马总是否有空过来看一看，要不要与姚衣这个尚京新秀当面交流一番。 今时今日，全国想见马总的人排着队能绕天京二环一整圈。 能学到多少不谈，但哪怕只是在私下场合与马总或浅或深的聊两句，留下个名字，在互联网行业里都是不容小觑的资历。 唐志引荐的心思是好，可惜马总刚好有事要飞天京，只得遗憾作罢。 又过一日的安宝机场，姚衣紧紧握住唐志的双手，语气真诚的说道：“项目能签约成功，全靠唐老哥你鼎力相助，大恩不言谢，我只能说欢迎老哥早日来尚京指导工作。” 唐志并不缺钱，他缺的是业绩。 大数据项目北方区域，要家科技试点从今日起正式启用，姚衣若是能操作得当，让业绩井喷成长，对于唐志来说就有了反哺作用。 成功的试点拿下，他才能更快的将该项目推向主流市场。 一旦形成了规模和行业权威，很多互联网公司都会拜倒在他的脚下，从此以后，互联网行业的广告领域将会天翻地覆，那么他的人生也将赢来一个重大拐点。 唐志也用力握紧了姚衣的手，笑道：“老弟，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希望很快就能去尚京和你再次见面。” 所谓的再次见面，当然得是项目试点要家科技成绩卓越，申请验收之际。 姚衣笑道：“找房网那边……” 唐志微微颔首：“项目还在内测试点期间，找房网就算找到马总也绕不过我。再说了，就他们的家底比起你姚家差的太远，到时候我只要说明厉害关系，马总也未必会给他们面子。” 姚衣哈哈一笑，低声道：“唐老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他继续道：“我们在尚京卫视打广告，他们害怕，也紧跟着打广告。这次大数据项目作用明显，墨远泉迟早必定得知，找关系来问一声也是很正常的。他毕竟是行业前辈大牛，又在硅谷那边声望极高，老哥你这个时候态度太过强硬，反而给了他们警惕之心，又会让人闲话，反而不美。” 唐志心中松了口气，他虽然愿意为姚衣做些事，可谁都不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姚衣连这都考虑到，并当面说通，做人做事果然让人舒心。 唐志不动声色道：“那老弟你的意思是？” 姚衣道：“我的意思是，唐老哥完全可以答应他们的要求。一来可以体现大数据项目的价值，才一个试点就引起了市场的强烈反应，将来必然大有可为。二来老哥还能乘机仔细了解找房网的业务及现状，也算帮老弟一个小忙。” 唐志微微点头，又道：“如果他真的肯出钱，到时候你怎么办？” 唐志心中不会为姚衣公司的生死负责，只是话已经说到了这里，不说明白就显得太过虚伪。 既然都是能精诚合作做大事的天之骄子，有话也不会藏着掖着，先说明最好。 姚衣笑道：“你可以把价格提高一点。” 唐志瞧了姚衣一眼，忽然道：“听说找房网融资20亿用的差不多了，最近积极造势准备上市，账面上的流动资金不多？” 姚衣双手合十，对着唐志拜了一拜，笑嘻嘻道：“要是能谈成一次性付款，直接干掉一大笔现金流，那又是我占了唐老哥的便宜，一定请老哥喝大酒！” 唐志深吸一口气，此时六月天气骄阳似火，大家都热得穿上了薄薄的衬衫短袖，可他还是觉得背后有些微微凉意。 姚衣这一招好狠辣，太犀利了，不仅成全了唐志的里子面子，顺手也将找房网捏在手里揉了一把。 他所图谋绝非一城一地！ 这小兄弟是头出笼猛虎！ 真不明白他年纪轻轻，从何而来的这般吞天之势。 他甚至可以想到墨远泉将要面临的窘迫局面，到时候将如同铁索渡江被锁在半空中，进退维谷。 墨远泉一旦问价，唐志便可以狮子大开口，因为找房网现在是刚需，而且这段时间的数据必须超过要家网，不然他们的上市计划将会经受沉重打击，投资人撤资流产都有可能。 可墨远泉要是真咬牙花钱买下大数据项目，和要家网一起做互联网广告推广，他们的现金流水便会极速缩水。 唐志因为姚衣赠送项目企划书的关系，给姚衣申请了半年最高权限的免费推广试点，换成正式合同，这半年的广告费价值恐怕要超过三千万。 重点是，这还是享受了超大型客户折扣的价值。 换而言之，墨远泉真要在这里和姚衣决一死战，一次性就要丢出六千万的广告费来。 一个融资才20亿，估值才100多亿的公司，一次性拿出六千万的现金流水也绝非易事。 更重要的是，唐志还可以在这个六千万的基础上再提一提价钱。 等姚衣的免费期过了之后，要家科技即便还要续约，甚至加码，有姚衣那份企划书在前，要达到同等效果的情况下，要家科技的成本也一定会永远低于找房网。 长此以往下去，找房网只会越来越痛，陷入营销成本战这软刀子里越来越深。 当初他第一次来深川时，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吧？ 可怕啊！ 但这并不代表姚衣这人很卑劣与阴险，唐志更不会因此而对姚衣产生任何不好的印象。 这就是商场，是战场，是你死我活的竞争。 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比起找房网前段时间恶心姚衣的手段，姚衣这些谋划光明正大许多，但又颇有煌煌天威不可抵御之感。 成为他的敌人，真是一件很凄凉的事情。 唐志想了好半晌，完全明白姚衣的意思后，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看姚衣的眼神也怪怪的，像是看到了鬼一样，叹气感慨道：“老弟你这招太老辣了，要不是知道你22岁，我还真以为你是个4、50岁的老人呢。和你一比，我到像是个才进企业的新人。” “看来以后我有什么拿不定的主意，倒是可以问问你，搞不好你的解决方法会比我还好。” 姚衣笑道：“唐老哥拿我开玩笑呢，老哥放心，等我回去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争取站稳尚京市场。” 唐志点了点头，肯定道：“那就有劳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登机吧，我先回了。” 姚衣：“老哥慢走。” 三人坐上南航飞机头等舱。 姚衣揉着太阳穴长舒口气，躺在按摩椅上伸了个懒腰。 事情总算是办完了！ 他的脑中浮现出一张张面孔。 网络安保部新人郭志强，卧虎藏龙的黄金，追求业绩能够深度合作的唐志。 每做完一件事，他都会仔细思索得失以及是否妥当。 孔子曰：吾每日三省吾身。 就连孔子这样的圣人，都需要每天总结三次，精益求情，姚衣作为一名重生者，一名曾经执掌百亿企业的掌门人，他需要为数十万人的饭碗负责，他的失败，就是数十万人的饭碗被玩砸了，他不能走错一步，他更需要沉淀下来，总结经验和教训。 “实力还是不够，不管是经济上还是资历上，和这些互联网的巨头一起合作，都显得十分被动。” 姚衣深知姚氏集团的影响力仅在尚京周边，甚至无法传达到天京，更别说深川这种南方的一线大都市。 他这次能谈下项目来，一方面是重生占了先机，另一方面则是步步主动，没有放过一丝可能的机会。 就连一向滴水不漏隐藏颇深的黄金，也要被他挖出点利用价值来。 “虽然结果有些不完美，可已经是我现在能做到的最好状态，要家科技想要发展，中层领导的架构必须尽快稳定扩大，提升业务能力和专业素质……” 想到马总手下的唐志，墨远泉手下的王辉，姚衣愈发觉得自己手上的人才有些紧缺。 他只能希望这个郭志强能给自己个惊喜，其他的也无法强求，只有慢慢推进。 姚衣又思考了一遍，将所有环节计算无误后，这才安心睡下。 三个小时的飞机，不拿来睡觉太可惜。 旁边的樊力带着墨镜假装睡觉，其实双眼正眯着一缝左右观察警戒。 这完全是习惯成自然了。 米萌则一直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写画画，记录着这次美食之旅的收获。 偶尔想到一两条工作上的点子，她也记录上。 毕竟能得到老板的肯定，一个点子能值十只烧鹅那是一定要吃的。 多想一想就能多吃烧鹅。 多划算啊！ 米萌想着想着口水就快流出来了。 她吞了口唾沫，继续写写画画。 整个头等舱静悄悄的，只剩下她笔头碰触白纸的沙沙声，节奏优美仿佛音乐。 …… 飞机落地，三人正等着取包裹，却听到背后一阵喧哗声传来。 姚衣回头，看到上百名男女打着旗号，正在激动的挥舞着。 “韩恒韩恒我们爱你！” “恒星永远一条心，爱你爱到海王星！” “韩恒一滴泪，天上一颗星！” 一排排led灯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不断变化着标语和图案，配合众人疯狂的形象，看上去十分可笑，十分影响机场秩序。 “是韩恒的粉丝，是送机还是……” 姚衣微微皱眉，虽然上辈子经历过粉丝经济的恐怖，可当真正面对这些失去理智的追星者，他心中还是稍有感慨。 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不好好学门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反而将时间精力荒废在他人的脸蛋上，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韩恒？就是那个流量明星吧？” 米萌终于想起韩恒的身份，一张小脸紧张巴巴道：“怎么办，要是碰到了他，咱们是开战开始还是躲避？” 她早就被柳珏和尤佳落带偏，潜意识里认为韩恒就是来砸要家网饭碗的坏人，握紧了小拳头想要保护要家网。 姚衣看着可爱兮兮的米萌，心中忽然一动，笑道：“不用那么紧张，韩恒人气再高，也不过是个代言人。顶多就是炒炒热度，增加些流量和注册用户数而已，我倒是觉得米萌你形象不错，不如你给要家网来代言好了。” 姚衣左看右看，越来越觉得米萌合适。 以前他想过找梁田田来做代言人，不过梁田田的名气仅限于尚京市内，对于全国范围的推广作用并不大。 而且梁田田事业女强人的人设太过锐利，亲和力欠缺，容易遭人嫉恨。 这次唐志说过，许多滕讯的工程师都把米萌的截图当头像，看来米萌确实很有大众缘呐。 姚衣想到后世新恒结衣、长泽雅美、刘亦菲、佟丽娅几大老婆党在互联网上争轮不休，每次都能引起巨量的流量和话题，不由眼睛发亮。 好像真的可以试一试。 再说了，也没规定一个公司只有一个代言人啊。 咱们自己的员工为自己的公司代言，后来好多公司这套都玩得溜溜的。梁田田做尚京的代言人，米萌做全国代言人，不冲突的嘛。 并且姚衣并不担心米萌当了代言人就会扎进娱乐圈这大染缸，有他在，这种事，不可能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潜规则都得滚犊子。姚衣越想越觉得不错，看米萌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和蔼起来。 米萌不禁打个寒颤，她太熟悉姚衣这种眼神了，最近三天不管是在吃饭或是休息，姚衣总是用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给她出题或者上课。 老板现在分明就是有坏主意！ 姚衣拍手道：“组织上决定了，就让你来当要家科技的代言人。” 我？我来代言？ 米萌立刻羞红了脸，双手慌乱的摸着吊在胸前的照相机，结结巴巴道：“我不行的，我我我，我还是做总裁助理好了。” “怎么不行，你连广告都拍了……” 姚衣正说着话，忽然一阵整齐的皮鞋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头。 三人转头望去，在他们背后的通道里，几十名身穿黑西装黑领带黑皮鞋黑墨镜的保镖列成整齐的方阵，正在迈着大步向他们靠近。 一旦有人靠近他们，或者滞留在他们前进的路线上，便有两人一组的保安上前阻拦推攘，不许任何人靠近。 保镖队列的正中央，一名身穿白色小西装，体态修长头发爆炸的年轻人同样快步前进。 他带着一副彩色的墨镜，嘴角露出歪歪的坏笑，不断对着周围的粉丝打着飞吻。 不是韩恒，还能是谁？ 至于那些被他保镖推得东倒西歪的路人，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他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 在保镖们的簇拥下，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的王者。 当然，这也是他的经纪人给他的人设。 只见他不停的摆着poss，每一次扭动，都有很多男女惊声尖叫。 像是一群被戳中了g点的猴子，迫不及待的喊出自身的春日来。 “这是在做什么？” 米萌看的瞠目结舌，她虽然讨厌韩恒，却一直没有看过韩恒的表演，顿时被这莫名的热潮所震惊。 人群越来越近，她身子自然的靠向了姚衣。 “没事，他走他的，我们走我们的。” “可他们看起来好凶啊！你看那个阿姨都差点被推倒了！” 姚衣哈哈一笑：“没事没事，在尚京还有人凶得过我？” “哎？” 他忽然发现，黑衣保镖团前进的方向，有一位老人正背对他们前行。 大约是因为上了年纪耳背的关系，老人并未听到身后的喧哗，只是以自己的速度慢慢前行。 姚衣目测，最多五秒钟老人就会被黑衣保镖团追赶上。 按照这些保镖莽撞的推人手法，老人很有可能会被推倒。 老人跌倒的事情可大可小，很多老人看上去很健康，可只要摔一次后，身体复原能力下降的关系，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樊力，上去救人。” 时间紧迫，姚衣也无法确认那些五大三粗的保镖是否会推人，直接让樊力上去未雨绸缪。 樊力放下行李，全力奔跑的模样就像是一只豹子，迅速向老人靠近。 可是还是来不及了！ 果然和姚衣预测的一样，保镖靠近老人后，大声说了几句，见老人根本没有理会他，恼羞成怒的伸手一推。 一个人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另一个人用力一推，很容易失去平衡而摔倒跌伤！ 而且现在一个是年迈的老人，推的人是孔武有力的保镖，伤害的可能性增加了无数倍。 只见老人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倒，眼看就要脑袋着地。 旁边的人发出了尖叫，就连推人的保镖自己都愣了，这老头什么意思，我轻轻一推就飞扑出去，是想要讹人？ “啊啊啊！” 米萌再次捂住了眼睛，不敢看将要发生的惨剧。 只有姚衣睁大了双眼，看着樊力继续加速的背影，心中怒火猛然升起！ 这群混账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 樊力双腿用力一蹬，整个人凌空飞起，速度再次加快，如同一团黑影扑到了老人的面前。 他在空中翻转了身体，四肢灵活升起架住了老人，然后背部狠狠的撞在地板上，发出了嘎吱的响声。 在最后一刻，樊力赶上了。 如果姚衣晚下令一秒，如果樊力的反应慢一秒，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没任何人有任何犹豫。 “好！”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更多围观的人则是拍起了手掌，为樊力的英雄义举送上他们发自内心的掌声。 “谢谢！谢谢！” 被救下的老人有些惊吓，可还是很快向樊力表示了感谢。 老人看上去斯斯文文，像个知识分子，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哆嗦，看上去十分虚弱。 “不用客气，是我们老板让我过来的。” 樊力转过头去想给老人指出姚衣的位置，只是看了一眼，脸色立刻黑成了炭。 姚衣正站在几十名保镖面前，伸开双手做阻拦状，一脸铁青的训斥道：“你们做错了事？连个道歉都没有？还想跑？” 为首的保镖本来还有几分惧色，不过当他看了一眼老人被救下，立刻理直气壮道：“你在胡说什么？老头不是没摔着吗？再说他挡在路中间，看不到我们清场吗？” 保镖看姚衣穿的也不是什么牌子货，冷笑道：“我知道你们这样的人，就想碰瓷我们搞点大新闻。我劝你不要异想天开，赶紧把路给我让开，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简直无法无天了！ 姚衣脸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冷道：“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对我不客气法。” “给你脸不要是吧。” 保镖心里一横，招呼左右两人一起上，伸手就往姚衣胸口抓来。他们想要将姚衣提起丢到一边！ “给我把爪子放下。” 三名保镖爪子才碰到姚衣衣服，只听耳边雷霆骤起，一声巨喝响起，震得众人头皮发麻。 樊力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从侧面扑出，提起双拳左右开弓，打的左右两人原地转圈，转出了七八个圈子才跌倒在地上。 樊力随即一脚踢出，将中间的人踢得倒飞出去三四米远，一头撞在身后的几名保镖身上，砸倒了一大片。 就连韩恒也差点被波及！ 韩恒脸色难看至极，自己养的保镖花了不少钱，怎么到了关键时刻都靠不住？ 见韩恒神色不佳，他身旁的随行女经纪人立刻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上去打啊！养你们干嘛吃的！” 身旁一名保镖一愣：“直接打？这不太好吧？” 女经纪人冷笑道：“难道要看着我们韩恒被人打才叫好？别人都已经动手了，你们还像木头一样站着，是不是不想干了？” 她又道：“只管打，出事我负责，我还不信了，这年头还没了王法了！” 保镖头子心下烦躁，却也不得不按照她说的，招呼了十几个保镖一拥而上。 樊力丝毫不惧，不仅没有逃避，反而主动出击。 在他眼里，这些练过几天花架子的保镖战斗力实在太弱，弱到他一招就能解决一个。 几分钟后，地上躺满了穿黑西服的保镖，樊力毫发无损的冷哼一声，走到姚衣的身后站定。 别看大家个头没什么悬殊，但曾有人言，别拿自己的爱好挑战别人的饭碗。 职业选手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对付业余选手，基本就是这个调调。 韩恒和女经纪人这才终于变了脸色，两人还想往后退，却见姚衣径自向他们走了过来。 “这位，这位兄弟……” 女经纪人见走不掉，只得硬着头皮陪上笑脸道：“误会，都是误会，你看咱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千万不要在公众场合乱来，以免被他人笑话。” “误会？” 姚衣停住脚步，看了这女人一眼，三十多岁的年纪，下巴上全是皱纹，长的一般。 韩恒怎么会和这样的女人搞在一起，这不是自取灭亡么？ “我们之间没有误会，我打了你的人，因为你的人该打。你的保镖嚣张跋扈的样子，看来也不是第一次。” 姚衣忍住愤怒，淡淡说道：“场面话和废话就不用多说了，你现在去给那位老先生道歉，道歉完了赶紧给我滚。” 见姚衣眼睛看着自己，韩恒一愣，一脸惊讶道：“我？你要我去给那老头道歉？” 他咬牙道：“你知道我是谁么？我给他道歉？你是不是疯了？” 韩恒又惊又怒，他要是真过去给老先生道歉，那就是坐实自己有错的事实，晚上新闻直接原地爆炸。 这次他来尚京一是开演唱会，二是给找房网撑场面，无论哪一点都不允许他在这个关头犯错。 他不能答应姚衣的要求。 即使是他有错也不行！—— 这两天事有点多，所以每次更新都偏晚。最近的大章单更咋样？习惯吗？习惯就把各种票票投一下吧…… 第247章 指鹿为马 韩恒容貌俊秀，但脾气却比他外在的样子暴躁的多。 所谓表里不一，不外如是。 当然，在韩国那种娱乐圈里，如果真是个老好人受气包，那也混不下去，早抑郁症跳楼了。 在韩国担任练习生时，他就曾因为和团员争抢c位而大打出手，还曾多次直言不讳喷队友是垃圾，引得韩国公司差点将他封杀。 好在他及时碰到这个女经纪人。 老女人费劲心思周旋，终于将韩恒调回国内重新包装，又找到了一个大金主，这才算是站稳脚跟。 又得益于韩国公司的魔鬼训练，他虽然没有一副天赐好嗓，但唱跳结合的能力在当前国内的大环境下，的确算得上出类拔萃。 有点本事，有些颜值，有个金主，他重回巅峰很容易，甚至在脑残粉的眼中看来，他这压根就是衣锦还乡。 至于真相如何，没人在乎。 他活在别人编制的童话里，就连自己也信了。 成为顶级流量艺人后，韩恒觉得生活变得越来越顺意。 一帆风顺的职业生涯，还有大量突如其来的财富，加上粉丝的无限宠爱，让韩恒产生幻觉，以为自己是个了不得的男主角，能够拥有一切。 思想蜕变后，韩恒开始了游戏人生，多次私下里约会粉丝，好几次差点被狗仔队拍到搞出事情来。 好在女经纪人确实有能力，加上金主的影响力，很快摆平了这些被他玩弄的女孩儿。 为了威慑狗仔队，韩恒雇佣了大量的保镖，享受着保镖帝王式的保护，继续做着自己的王子梦。 但今天他的梦似乎要碎了。 对姚衣这样的人而言，他平素真不怎么关注娱乐圈，更不必在乎谁红谁不红。 这些明星再红，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戏子。 他们也几乎没办法闯进值得姚衣重视的圈子。 前一世，当姚衣执掌集团时，甚至这些流量明星背后的金主站在姚衣面前，也得点头哈腰。 或许有人会说，马老师不也经常和什么明星热情互动吗？ 也有人会说，小王老板不也和一些明星熟络得紧吗？ 但事实上，谁又知道谁是否真的在乎谁呢？ 所以今天姚衣站在韩恒的面前，丝毫面子不给，一巴掌扇得他晕头转向，让他下不来台。 女经纪人见韩恒脸色涨红，知道他的忍耐力已到极限，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然后和姚衣大打出手。 事情已经形成负面了，不能再继续扩大化了。 当红艺人机场斗殴，这样的新闻只要一曝光，韩恒谦逊有礼优秀青年的人设直接爆炸成渣，想要再挽回那就得付出极大代价。 所谓人设，是近两年才逐渐出现的娱乐概念。 艺人分两类，其一可称之为手艺人，其中代表如李雪健老师这种德高望重，技艺精湛的老前辈。 手艺人不靠粉丝养活自己，靠手艺养活自己，他们不包装自己，也不宣传自己。他们只专注于自己的表演艺术能力，不断的拿出好作品来代替自己的嘴说话。 另一种艺人则是偶像。 手艺人服务于艺术，靠手艺谋生。 偶像则服务于粉丝，靠粉丝养活。 吸引粉丝最先决的条件，便是揣摩自己能够吸引和迎合的用户群体，抓住他们的喜好，塑造出能吸引粉丝的人物设定。 或善良、或坚强、或娘…… 偶像会在生活与工作中的方方面面去扮演这个人设。 至于他们真正的性格是怎样，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一定能知道。 偶像在艺术作品中的演技或许不合格，但反而在生活与塑造自我人设时，演技能满分。 因为只有把人设立稳了，再配合上营销公司与粉头的运作，才能源源不断的吸引住自己的铁杆粉丝，并从这群粉丝手中捞金。 更能利用这些粉丝为自己造成的热度，转而从其他地方捞金。 一旦人设崩塌，后果显而易见。 现在的商业合作伙伴便会直接抛弃韩恒，他的商业价值飞流直下三千尺，直接过气都有可能。 没有代表作，只有人设，这就是没底蕴的流量明星身上最大的隐患。 韩恒现在是她手上的金母鸡，老女人不仅指着他赚钱，时不时还能调教一番，当真是自用送礼两相宜。 这样好的日子，可不能让眼前的姚衣给毁了！ 女经纪人想到事态严重，连忙叮嘱道：“韩恒，旁边还有人在摄影，你可千万不要失态和人动手。” 韩恒咬着下巴，冷然道：“那怎么办？我们就这样夹着尾巴走了？这里可是有摄像的！已经被人拍下来了！” “现在走只能说明我理亏，打不过就跑路的形象比起打架更差，我的粉丝不能容忍我是个软弱的人，我看还不如让我出手教训一下这小子。” 女经纪人厉声道：“不行！到底是你懂还是我懂？这事不管谁对谁错，咱们都不能动手。” 她转头几步来到姚衣面前，满脸堆笑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姚衣望了她一眼，想起她和韩恒的腌臜破事，不免皱眉厌恶道：“收起你的那些歪心思，我不接受任何条件，赶紧让你的艺人给老先生道歉。” 坦白讲姚衣并非轻视所有艺人，他对手艺人还是有几分尊敬的，但对这种流量嘛，啧啧。 作为年青一代，姚衣已经进步很多了，他爸乃至于更上面的一代，压根看不起所有靠抛头露面谋生的人。 拿到古代，那秦淮八艳的名声再响，说白了也是个妓。 女经纪人也察觉到了姚衣的嫌弃，心中窝火至极，勃然大怒。 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子，给脸不要，竟敢给我摆谱。 她强忍怒意干笑一声道：“其实我们的分歧，不过就是因为保镖公司做事失误产生的，你也知道，做保镖的能有几个文化人？动手难免粗鲁，就算真有麻烦，也会有保险公司赔偿。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人道歉，也应该找保镖公司。” “你不该盯着我们不放，对吧？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姚衣面无表情，根本都懒得看这女人一眼。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对方还一直狡辩想要混淆事实，居然还想着推卸责任。 你养的狗不牵绳，把人给咬了，不找你找谁？ 这样的人没法交流，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姚衣淡淡对米萌道：“赶紧报警，让机场警方来处理这件事。” 他又对樊力道：“给我把聚众斗殴的人都看好了，尤其是这两个挑头的。” “是！” 樊力一挺身如同一杆笔直的标枪，那股看不见摸不着的煞气让在场的人都心惊胆颤。 保镖们已经认识到了自己和樊力之间的差距，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 尤其是那几个被他揍过的保镖，现在都老老实实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生怕刺激到樊力再给他们补一下。 那种痛入骨髓的难受滋味，人生体会个一次就够了，绝不敢多来。 女经纪人总算是有些头脑，意识到姚衣的保镖如此威风凛凛，对方的来头自然也不会小。 而且米萌还未开始报警，远处已有巡逻的警车停在大厅门口，穿着制服的警察身影虽然还有数百米远，可应该已经正穿越人群大步赶过来。 前后顶多几分钟就能到。 她心头暗凛，一旦真打起来，再被警察介入，整个事情就会往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事已至此，女经纪人放弃了和解的想法，眼里闪过丝狠毒的神色。 既然你不让我们好过，那我就抹黑你，让你知道流量明星的厉害！ 女经纪人眼珠一转，突然高声尖叫，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你……你怎么可以……就算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的要求也太离谱了，要我们韩恒给你们磕头道歉？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女人……” 姚衣冷哼一声，对方的下作确实让他十分反胃，只可惜此时赵致远不在身边，不然直接交给赵致远处理就行。 玩栽赃嫁祸？ 姚氏集团法务部数十员工陪你们慢慢玩。 赵大壮一定能让这女人知道什么叫做成人世界的残酷。 “喂，你瞎说什么呢！” 米萌则沉不住气，怒指这女人的鼻头。 她哪忍得了这种当面信口雌黄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卑劣行径。 姚衣伸手捏住米萌的手掌，缓缓按下去，示意她不用多说。 米萌怒意未消，不解道：“老板，她在说假话，为什么不让我揭穿她！” 姚衣淡淡道：“她不是说给你听的，你去反驳她也不会改口，咱们省点力气，等去了派出所再说。” “还有，最重要的是你好好的一个人，千万不要试着和这样的垃圾一般见识。等你真和他们吵，他们会将你拉到他们熟悉的层次，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很多经验都是有用的，相信我，这种事情的经验我宁愿你永远不知道。你得被恶心个够呛。” 姚衣上一世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这女经纪人就是个滚刀肉，不，是滚刀屎，看着都恶心，如何能让米萌这样纯洁的妹子沾上边？ 米萌眼睛一亮，老板这是在保护我吗？ 米萌偷偷望了眼面无表情的姚衣，心里的暖来得有些没来由。 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老女人的存在，甚至连韩恒也这“偶像”也忘了。 哇，他的手掌好暖和呢。 呃，这就松了啊！ 机场中央，老女人的表演还在继续。 她声嘶力竭，声容并茂的描绘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想在警察赶到之前灌输一波印象。 “大家来评评理，保镖不小心碰到行人这么点小事，保镖道个歉就完了，非要拉着我们家韩恒不放，你们说他是个什么居心？” “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动手打人，还打伤了我们那么多人，要是我们保镖少带一些，还不被他给打死了！” “恒星们，快来帮帮我们，我就不相信，这天下就没有公道没有法律了！” 女经纪人一边嘶吼，一边给韩恒使眼色，小声道：“赶紧的出来表态。” 韩恒摘下彩色墨镜，走着模特步停在姚衣面前，一脸坚定的说道：“这位先生，要是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不妨直说，能满足你的我都会尽力满足你。” “不过下跪这种事情，不可能！你实在太过分。你想要钱也好，其他的条件也好，我都可以考虑，可是要我下跪，想羞辱我，对不起，办！不！到！” 他的表情层次再次加深，目露坚毅之色，字正腔圆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双亲，我韩恒就算是个普通的人，也懂得尊老爱幼的道理。” “老爷爷被我的保镖误伤，我愿意出钱出资治疗，甚至可以送他去国外检查！这些我都可以做得到，不需要你来操心。” 韩恒指着姚衣，酷笑道：“你的算盘没那么简单吧？我永远不会让你得逞！像你这样的人只会在背后祸害别人，希望你能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 他话音未落，十几名铁杆‘恒星’已发疯一般的欢呼起来，不断重复着‘韩恒真棒！’‘我们爱你！’。 女经纪人再粉墨登场，“就是！还有，大家不觉得这件事有点凑巧得过分了吗？朋友。你到底什么来路？你是故意在针对我们吧？看你也高高帅帅的，你想红？你走错路了！” 言必，她心满意足的后退一步。 效果已经达到，刚刚好。 甚至还有几个粉头看姚衣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作为韩恒后援会的粉头，他们操纵着大量的粉丝资源，每次集资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甚至还有些脑残粉妹子为了接近韩恒，被他们骗财骗色的也不在少数。 姚衣这么欺负财神爷，万一韩恒真栽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还能那么逍遥？ 不行，一定要把他给弄下去。 趁着经纪人给机会，大家都给我动起来。 几个粉头立刻私下动员在场的脑残粉：空瓶空瓶了啊！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是一场战争！誓死捍卫爱豆！我们的偶像那么完美，怎么可能犯错。 有错的一定是这个讨厌的男人！ 对，一定是他！ 这事一定没那么简单，这一定是一场阴谋！这是陷害！这肯定是有人想抢我们家爱豆的代言！ 一时间脑残粉群情激奋，带动着其他正常的粉丝也喧闹起来。 一名脑残粉甚至还冷笑道：“你们懂个屁，这个糟老头能被我们韩恒的保镖推一下，那是他的福气，不然他一辈子都出不了国！” “就是，你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以为能够粘上我们韩恒的福气，他想得美。” “警察就要过来了……咱们可记得要统一口径……” “对，一会咱们就按照凤姐的提议这么说。” “哈？你问凤姐是谁？凤姐就是韩恒的经纪人你不知道？你是不是我们韩恒的粉丝？难道你是别的粉丝团派来的卧底？” 被称作凤姐的女经纪人见到几名粉头如此伶俐，不由心下一喜。 只要大家众口一词，站住了道理，就算闹到派出所去也不算什么大事。 凤姐虽然人品不行，私德龌龊，可毕竟在圈子里混了多年，公关手段炉火纯青，绝对的行家里手。 等警察过来，她就会给找房网负责人王辉打电话。 最近找房网和尚京市政府关系相当融洽，只要没有实质上的犯罪，从派出所里捞出韩恒还是没问题的。 到时候再找几家媒体做个通稿，就用刚才这个说法当幌子，将对方三人企图敲诈侮辱韩恒的想法坐实。 不过韩恒大度，选择了原谅，因为他热爱尚京这座城市，就像是找房网依恋着尚京一样！ 他不仅大度原谅，也对别人的“碰瓷”既往不咎，还把老头真送出去看病。 此外，她还打算为保镖公司支付受伤保镖的医疗费用，感谢他们挺身而出保护了韩恒。 如此一来，面子里子全都有，化负面为正面，顺便还能来一波营销，让找房网满意，更能阴悄悄的让这男人坐实了耍伎俩想蹭热度的臭名，可谓一石三鸟。 凤姐推算一下这套安排完毕的效果，韩恒的口碑必将更上一层楼，不由面露得意之色。 她甚至挑衅的望了姚衣一眼，老娘的手段岂是你能明白的？ 玩儿娱乐圈这么久，还从来没人能从我身上占便宜！ 天真，愚蠢，你找错对手了。 不和解是吧，等着去派出所吧！ 一定将你们三个留在派出所，对了，还有这个老头，他也得先进去遛遛。 我先恶心死你们。 凤姐恶狠狠的咬咬牙，敢得罪我凤姐，不弄死你！ 现场变成这样，姚衣虽然和娱乐圈的人打交道不多，但凤姐那点小九九哪能逃得过他的五指山。 他挺无语的，玩脏套路是吧？ 有意思。 姚衣不由暗自苦笑，可能自己在外界还是太低调，以至于这种蚂蚱都敢在自己面前跳脚。 我能怎么办？ 我也很绝望啊！ 我总不能包下报纸的头版头条，把我的照片印在上面，上书“我叫姚衣，是姚起的儿子，大家不要没事来惹我”吧！ 算了，说白了还是自己不够强。 人生苦短，去日无多，我还得往上爬更快。 等我有马老师那声望时，真不用到处去宣扬我是谁谁谁。 但这还任重而道远，我要加倍努力才是。 此情此景之下，姚衣竟神游天外得太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连和林振元、陈平斗气都嫌浪费时间，现在和韩恒对峙，只感觉无趣之极。 忽然粉丝之中又有变故发生。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 人群后方，一名路过看热闹的眼镜女生大约是学习成绩不错，直接认出了姚衣就是她参考书上的姚老师。 她有些不乐意的怒喝道：“你们都疯了吗？姚老师你们不认识吗？他是这样的人吗？我看你们都追星追糊涂了，是非不分脑子有问题！” “姚老师，哪个姚老师？” “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个《单词机关枪》的作者，上次你还买了他的书来着。” 姚衣原本有些困倦的眼神顿时亮了。 咦！ 对呀，我也有粉丝呀！ 我在尚京好歹也是个名人哎！ 他就很想默默的为那个识货的女生点赞，祝你满分过专八。 “姚老师？是那个揭露尚京师范黑幕的姚老师吗？” “我去，好像还真是姚老师！” 姚衣耳朵尖，听到“尚京师范”四个字，稍微有点尴尬。 罪过罪过，张校长我可真不是故意揭你伤疤。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又一不小心让你们上墙给裱起来了。 尚京来接机的韩恒粉丝大多都是学生党，多少都听过姚老师的名字，知道一些姚衣的事迹。 在女生的呼吁下，加上姚老师一向公道正义的口碑，除几个脑残粉和粉头还在负隅顽抗外，其他的粉丝都停止了谩骂猜忌。 虽然还不至于完全倒向姚衣，可能保持中立的立场，已是难能可贵。 场面画风急转，让凤姐顿感迷惘。 意思这货还真是个本土明星？ 口碑这么硬的吗？ 没理由啊！ 现在可怎么办？ 凤姐眼角余光一瞟，神光大亮，来得好！ 围观群众的说辞终究只得参考价值，归根结底还是要警方说了算。 救星来了！ 此时警察终于赶到。 三名全副武装的警察看着满地翻滚呻吟的保镖，也是一脸诧异。 为首的警察皱眉道：“什么情况？” “哎呀呀，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我要报警，他们打人行凶，想要诬陷我们家韩恒，还想让我们韩恒给他下跪道歉……” 凤姐逮住机会抢先说话，上来就口若悬河的颠倒是非。 三名警察早就认出了韩恒，见是明星引发的群体事件，心里本就有些压力，现在听凤姐这么一说，顿时面色都不好起来。 毕竟谁也不想在自己的地头出个大新闻，那可怎么交差。 一名警察给凤姐做记录，另外一名警察来到姚衣面前，正要开口问话，忽然瞳孔一阵抽搐，立刻换上副毕恭毕敬的表情。 他甚至下意识低垂下头去不敢直视面前这年轻人。 天知道他这时候心跳有多快。 我的妈耶！怎么会是你呀！ 出大事了！ 谁能救救我，谁能告诉我现在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冷静，你冷静一点！ 不要这么怂，别这么谄媚，你身上穿着制服呢。 各位群众请相信我，我真的很想硬气点，但我的身体他不听使唤呐。 这名警察不是别人，正是前几个月跟着刘所长去网吧抓人的干警之一。 姚衣对他这萍水相逢的选手没什么印象，但他却把人牢牢记住了。 业务素养高的警察，记人脸的本事那得是一绝。 他见过姚衣，也知道姚衣的身份，现在当然一眼把人认出来。 此时的他又惊又喜又急又慌，脑子有点发僵。 可他已经站到姚衣面前，沉默已经超过五秒，再僵下去就得出洋相了。 拼了！ 必须马上随便说点啥！ 他正开口想说话，却突然发现姚衣眼神有异，心中猛的反应过来。 于是他出口的那句‘姚总’就变了。 “姚……您怎么在这里？” 他为自己的机灵点赞，我绝对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小天才！—— 感谢糖糖、空调、笨蛋老头，三位的白银盟主打赏～ 有点卡文呢，我努力第二更！ 第248章 怒（万更求订阅） 姚衣开口：“姚老师，叫我姚老师吧。” 面前警察吞吞吐吐毕恭毕敬的模样，姚衣心知肚明。 自己已经被认出来了，他才会有这般反应。 算了，无所谓吧，事情闹成这样，又不可能一走了之。 被认出来也是好事，可以省点心。 但这个警察姚衣并不认识。 姚衣作为过去的顶级商业大佬，对接触过或打过交道的人过目不忘是基本操作，不认识就说明没有直接接触过。 或许在某个场合下别人见过自己，但自己当时的注意力肯定不在他身上。 想了想，他和蔼的笑道：“不知道警官怎么称呼？以前见过？” 警察没想到姚衣竟会问自己的名字，惊喜之下连忙稍稍站直身子，恭敬道：“我姓倪，上次跟着刘所长去网吧抓人时有幸见过您一面。” 他心头可美。 这名号一报上去，往后自己在小姚老板心里可就挂上号了！ 虽然这位年轻小老板的表情有点违和，明明是个小青年，怎么给人的感觉像个四十岁的中流砥柱，但这都无所谓，肯定是好事就行了。 倪警官越说越激动，上次从网吧带回人去，他也参与了审讯。 开始孙宇那群小混混还一直狡辩，说是被人软禁了好几天，他还觉得事情有些麻烦。 可当那份‘委托书’和‘和解书’上的签字摆在面前时，孙宇所有的狡辩都变得苍白无力。 案子虽不复杂，可这方方面面的压力让整个派出所都十分紧张，尤其是刘所长连续接了他副局长表哥好几个电话，脸色十分严峻。 当时刘所长把所有人都叫一起开会，然后告诉大家：“兄弟伙们，这次咱们办的案子非比寻常，办得好了市局面上有光，要是办的不好……” 体制内都是人精，谁还不明白后半句没说的意思？ 众人齐心协力之下，案子判的飞快，在量刑的时候本来还有些疑虑，可市局那边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要求整顿社会不良风气，从严从重处理。 听人说，这是市里领导生气了，杨秘书亲自打电话过来指示的。 这谁顶得住啊？ 于是孙宇一行人从重处罚，就连检察院和法院也是一路绿灯，不到两个月就将人全部关了进去。 惹不起惹不起。 以前倪警官作为尚京本地公务员，只知道姚家有钱，是该敬重一下，但他打心底并不是很怵，毕竟他做人做事对得起自己良心。 那时候他还是个愣头青，觉得自己当个好人，就不用畏惧一切魑魅魍魉。 但经过这一事，他对姚家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他又学到人生的新一课。 这是权势的力量。 此外，他也对姚衣十分感激。 如今他能捞到机场派出所副队长的美差，也多亏了参与办理该案，口供得力，办事利索，手尾干净，完美的展现了自己的业务能力，让刘所长十分满意。 于是这次刚好机场老副队光荣退休，组织上新增推荐名额，老刘不遗余力就把他给推了出来。 他先有推荐名额，这才有机会站出来和其他竞聘的同事公平公正的比拼，最终赢了这岗位，才能更上一层楼。 世间的公平总是相对，竞聘时相对公平，但资源上也必须有些不公平的倾斜，才能轮得到他。 领导满意了，领导也会让你满意，相辅相成才会有好前途。 这一点来说，政界、商界甚至是做人做事都差不多。 跟对人，做对事，站对位置！ 这是凡人想要过得好最简单的道路。 他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 现在倪警官心中明白的很，在尚京这一亩三分地，姚衣绝对是惹不起的顶尖存在，能和他叫板的人极少。 事情既然撞到自己手里，那既是个风险，却又是个机遇。 我必须好好把握。 听说姚衣一向爱惜羽毛，名声极好，不管是当老师还是当老板，做的全部都是利尚京利群众的好事，就连尹副市长都对姚衣赞赏有加。 姚衣这样高尚的、伟大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不去帮助，自己怎么对得起身上这身衣服？ 相比之下，这个韩恒带着那么多保镖招摇过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好人谁会带那么多保镖？生怕别人揍你？ 明星这玩意儿，就那么回事吧。 耍大牌，扰民呗。 想到此处，倪警官感觉自己的思想已经升华，已经做出决定。 他带着请示的语气，面带和蔼亲切的味道：“姚老师，您看这事儿确实是有个程序，当事人需要去机场派出所一起做个笔录……” 倪警官想的是请姚衣过去简单记录一下，可当他看到姚衣面无表情，立刻想起上次连刘所长都不敢请姚衣回去，自己算个啥？ 膨胀了，绝对是膨胀了，居然敢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倪警官打了个寒颤，连忙改口道：“姚老师要是没时间，就让您的保镖跟我们去做个记录吧，毕竟是动手的当事人，形式还是要走的。” 本来洋洋得意的凤姐一脸瞠目结舌的样子，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幻听了。 倪警官这一系列动作，恭敬有加热情洋溢，这哪是在和嫌疑人对话，这语气、这措词、这态度分明比给领导汇报还要小心翼翼。 你认不出来明明是我们这边的大明星韩恒受委屈了吗！ 搞什么？ 难道这个姚衣不止是个明星？还真是个大人物？ 早上出门我可是看过黄历的，说的是大吉大利，不可能那么倒霉啊！ 凤姐心中大喊不妙，但此时她已没了退路，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喝道：“倪警官，就是他怂恿保镖动手的，抓他，一定要抓他！” 抓他？ 就凭你一句话让我去抓姚衣？ 倪警官被凤姐这句话顶得眼白直翻，大妈你当我是白痴？ 我要是真把姚衣带回去了，领导会怎么看我？ 同事会怎么看我？ 尚京的人民群众会怎么看我？ 说吧，你是不是我的对手派过来坑我的？ 倪警官对凤姐张牙舞爪的态度十分反感，皱眉道：“小张，你来控制一下场面，不要让其他人再受伤。姚老师这里我已经问过了，他本人没有参与过事件……” 姚衣打断他道：“倪警官不用为难，这件事和我是有点关系，我愿意跟你们回去派出所录口供。” “不不不，姚老师时间宝贵……” 倪警官以为姚衣是客套话，连忙摆手，可见到姚衣再次坚持，这才勉强点头道：“既然姚老师主动牺牲休息时间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先代表机场派出所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谢谢谢谢。” 姚衣道：“你们维护治安那么辛苦，配合你们的工作是应该的。” 倪警官连忙道：“姚老师这就是谬赞了，我们不过是做些为人民服务的基本工作，比起您为尚京做的，我们远远不及，必须努力学习……” 另外两名警官也不是傻子，见副大队长都如此作态，脸上也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同时心里默默将姚衣的容貌记了下来。 大人物不认识自己不要紧，自己认识大人物就行。 很多事情只要提前知道对方的身份，就会免去很多麻烦。 往后可千万不要拿着小水枪去滋别人的龙王庙。 倪警官的行为让一旁的韩恒面无血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要稍有智商的人都明白，姚衣绝对大有来头，是倪警官惹不起的存在。 和姚衣这样的人作对，一旦进了派出所，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还指望自己的社会关系整治他呢，看起来，先遭殃的是自己才对啊！ 韩恒一分钟都不想在派出所里呆，连忙给凤姐使眼神，让她立刻想个办法出来应付场面。 凤姐咬了咬牙，冷笑道：“倪警官，我们这次来开演唱会可是你们尹副市长要亲自点将的，我劝你最好秉公处理，不要自误。” 一旦没了办法，凤姐这种老女人便只剩下了威逼利诱狐假虎威这一招。 吹，往死里吹，吹上天去！ 尹如松当然不可能关注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她知道这些人无法求证，事急从权，只能狐假虎威了。 尹副市长是和找房网签约的市领导，他的态度就代表了政府对找房网的态度。 韩恒作为找房网的全国代言人，这次过来尚京举办找房网冠名的演唱会，也算是半个受尹副市长照顾的人。 如果没有尹副市长默许之下一路绿灯，这种大型活动哪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申报得下来，不提前三个月备案想都不要想。 如今韩恒岂能阴沟里翻船，被一个派出所警察左右？ “尹副市长？” 倪警官楞了一下，尚京的副市长只有一位姓尹的，那就是尹如松。 他甚至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姚衣，慈善晚宴上尹如松欣赏姚衣，亲自邀请姚衣担任智囊团的事情在尚京公务员圈子里众所周知，要不是姚衣拒绝，现在他可能都是尹如松的座上客，左膀右臂了。 尹副市长和一个明星的关系能比和姚衣更近？ 他又将目光投向凤姐，眼神里都是叹息和无奈，还有点好笑。 你确认要用尹副市长来压人？ 你在逗我吗？ 凤姐见倪警官的眼神闪烁，还以为对方心虚终于怕了。 她浑然不知这一枪又打错了地方，反而胆气顿生，决定乘胜追击，叉腰连连冷笑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现在就可以给王总打电话，今天演唱会彩排我们韩恒出不了场，你们可背不起这个责任！” 她盯着姚衣平静的脸，心中说不出的愤怒和憎恨，恶狠狠的说道：“快，将这三个打人的，还有那个老头都带回去，他们想要碰瓷我们家韩恒，居心叵测，绝对是有备而来安排好的。你们警方不管，我现在就叫媒体过来曝光你们！” 她说着给几个粉头打眼色，粉头会意，立刻撺掇着脑残粉一起喧闹起来。 “我们家韩恒最可爱最善良，你们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就是，分明是那个老头子自己摔倒碰瓷，你们不查清楚就想带走我们韩恒。做梦！” “警察打人啦，警察……你捂住我嘴巴干嘛？不是喊这个？” 倪警官哭笑不得，他只想大事化小，没想到凤姐又来一手煽动粉丝造势，看来不全部请回去是不行了。 “小张、小李，将所有人都带回去。” 他下令后转头对姚衣道：“姚老师，您这边请。” 姚衣点头，米萌则正扶着老先生问他身体情况。 老先生稍微揉了揉腰，仔细感觉一番，摆摆手，笑着说没事，拿出手机发条短信后笑道：“走吧。” 老先生刚开始有些受惊，可此时已完全回过神来，说话的声音十分慈祥好听，整个人温文尔雅，倒是有股老一辈知识分子的气质。 姚衣往前一步，从米萌手里接过人，轻轻扶住老先生肩膀，“老先生我扶你，前面路滑，小心一点。” 老先生先看看姚衣，再又看看那边的韩恒，微微颔首：“谢谢你啊。现在的年轻人呐……人比人……” 姚衣打个哈哈，“老先生客气了，应该做的。” 旁边围观的群众们见这两相对比，却是分为了两派。 “姚老师”的粉丝和普通群众纷纷感概，咱们真是粉对人了，这年轻人简直完美得像天上掉下来的圣人似的。 韩恒的粉丝们则纷纷白眼，卑鄙！作秀！戏精！你就演，演得更像一点！ 对旁人的看法，姚衣真不在乎。 他真没刻意作秀，就是看米萌个头小，害怕她力气不够扶不稳。 江湖传言，没有个巨富身家，千万不要轻易去扶老人。 姚衣表示，在下当仁不让。 一众人来到派出所，所长一早听到倪警官的汇报，早就在门口相迎。 “今早出门的时候听到喜鹊叫就知道会遇到贵人，没想到姚老师居然会大驾光临，请进请进。” 所长笑呵呵的打着招呼和姚衣握手，倪警官已提示过他称谓的问题，一句姚老师喊的四平八稳。 他这态度，哪里像是提审涉案人员，分明就是恭迎贵宾。 他打量着姚衣，一面惊讶对方的年轻，一面对姚衣的气节与风度深感佩服。 他真亲自把老年人一路扶稳了。 他真和我想象中的富二代截然不同。 这大约就是豪门与暴发户后代的区别吧。 姚衣点头示意，打个招呼，态度十分随和。 所长再心中感叹，果然越是有本事的人，就越低调。 姚衣道：“倒是打扰所长了，请问咱们在哪儿录口供？” 所长笑道：“您这边请，到我办公室坐坐。小倪快去泡茶，然后过来做笔录。对了，三位那边请，在那边坐。那几个，到那边房间去，单独问，一个个的问。” 倪警官点头称是，一溜烟的跑去烧水泡茶。 事情还没定性，但所长对两边的人态度却泾渭分明，简直无情。 韩恒、凤姐等人见状，一颗心再次沉了下去。 韩恒小声道：“凤姐，看情况好像不大妙啊，你给找房网打电话没？怎么说？” 凤姐不耐道：“你催什么，我做事还用你教？” 见韩恒脸色铁青，凤姐这才想起这位爷今天一直不顺，要是不安慰好，恐怕随时可能爆炸。 她想了想道：“你别生气，我也急啊。总之我已经联系了王辉，让他赶紧联系本地政府处理这事，你稍安勿躁，乖，啊。” 她甚至给韩恒抛了个媚眼，暗示晚上准备节目给他消消气。 韩恒这才脸色稍霁，哼了声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还是进了局子，影响不小。就算王辉那边能把我们捞出来，外界的评论新闻怎么办？” “怎么办？今天连夜成立尚京粉丝分部，让粉丝去各大新闻网控评！我刚查出来了，这个姚老师就是个本地小网红，根本就没什么流量。” 话虽如此，凤姐心中还是颇有些担心和无奈，心道要是在天京，何至于如此被动，连个派出所都搞不定。 换成天京，这个时候她早就掌握了对方所有资料，早就将死对方，何至于被带进派出所？ “你，过来录口供！” 一名警察拿着本子，对着凤姐招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去执法办案区录口供。 “好的警察同志。” 凤姐连忙堆出笑容，一面跟在警察身后，一面漫不经心的刺探道：“我说警察同志，那个姚老师不就是个网红吗？怎么你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弄的那么紧张干嘛?我现在都被你们吓到，心里跳的好快呢！” 警察看了眼凤姐故作娇羞的西子捧心状，一阵反胃，觉得眼前火辣辣的疼，心道哪里来的妖魔鬼怪？ 幸好他职业素养过硬，没有丝毫失态，只深吸口气摇头道：“这事儿等做完了笔记再说吧，总之我劝你们一句，坦白从宽，不要没事找事，不然吃了亏就来不及了。” 凤姐连忙陪笑道：“警察同志的话我当然是要听的，这样吧，我保证说的都是事实，您先告诉我一声，我得罪的究竟是谁？我这心里也好有底不是？” 大约是见凤姐实在太过辣眼睛，警察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忍，这么丑的女人，要是真有个什么差错丢了工作，以后日子估计会很困难吧。 他略带同情的小声说道：“多的我也没法说，我就告诉你们一句话，这整栋楼都是他们家修的。” “什么？！” 凤姐大惊失色，眼里透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心中顿时方寸大乱。 其他人可能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可作为一个靠察言观色和人际关系交往谋生的经纪人，凤姐如何能不懂其中的含义。 我今天用错策略了！ 机场、地标建筑、政府大楼这样的地方重点工程，业务量大要求高赚钱也不多，可为什么不少大型承建单位从来都抢着接单？ 因为大家都知道一个潜规则，只有最和政府最亲密的企业才有资格承担这一类重点工程的建设。 这边让你赚得少了，或者亏了，都好说。 另一边，只要你有手段有能力，就一定能让人给你补回来。 能接手这样工程的公司或者个人，绝对非富即贵，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如果消息属实，这个姚老师的身份来头绝对恐怖！ 凤姐脑子一片空白，不是说好的网红吗？怎么又变成了实业二代？ 得罪了网红，控评撕逼用粉丝开道就行。 要是得罪了二代，这样的方法不仅会被对方打招呼封号封ip，还很有可能招来对方惨烈的报复。 全网全渠道封杀了解一下。 想到天京那帮无所不作的二三代行径，凤姐就感觉到头皮发麻。 你一个好好的二代，不在家天天开海天盛筵数游艇玩，来机场装什么见义勇为的好汉？ 你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做你去捐款救助灾区啊，你来这里和我们作对干嘛？ 凤姐只觉得自己百爪挠心，思绪混乱，录口供的时候错误连连，就连撒谎都不自然起来。 哪怕干警见她状态实在不对，反复提醒你别在意别人的身份，咱们处理的是事，今天就事论事，姚老师也没多说什么，咱们都按规矩来。 这都没用，她就是害怕。 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王辉身上，只希望找房网和政府的关系能够解决眼前的困境。 另一方面姚衣已经做完了笔录。 倪警官端来热茶，笑吟吟道：“姚老师，茶水不好，您将就着喝一点解解渴吧。刚买的一次性纸杯，干净、卫生。” 姚衣微笑着抿了口，倪警官的表情愈发尊重起来。 姚衣肯喝茶，那说明他现在心情还不错，肯给面子。 所长笑道：“姚老师您还不知道吧，咱们这栋楼，包括前面的院子都属于姚氏集团分公司承建，你们家的物业分公司协管。可以说咱们所能有这么好的办公环境，全靠您家支持。” 姚衣先是一愣。 合着我在尚京还真是姚·哪里都有我爸·衣？ 他真没想到父亲的布局如此深远。 上一世他接班时，姚氏正风雨飘摇，早已切割收缩不少外部资产。 他脑子里还真没装着这么多事。 姚衣不禁捏紧了拳头，对父亲现在的境界很是神往。 他并非妄自菲薄，但他却知道以父亲曾经的文化水平，再有如今的成就，那必然是有大智慧，大毅力才能做到这地步。 这既要勤奋，更要天赋。 若论天赋，姚衣甚至觉得自己或许不如父亲。 父亲深知崛起不易，只有更好的配合政府建设发展，才算是尽到了大商人的本分。 是以有段时间姚氏集团配合政府的步调，大力发展基建，结下无数善果。 原来姚氏集团参与了机场建设后，物业管理这一块也一直交给姚氏集团代理。 为了方便运作，姚氏集团又修了机场旁边这栋四层的楼房，免费让物业管理和机场派出所入驻使用。 姚氏集团不仅提供办公地点，更将整栋楼装修一新，配上了最好的配套设施，机场派出所的办公环境，绝对是尚京最好的。 倪警官想要调到机场派出所，也是因为这里环境好待遇高，是个美差的缘故。 姚氏在尚京为何能根深蒂固，把这里几乎经营成铁板江山，靠的就是这些细节。 这些都没人教父亲，他年轻时都没机会读大学，他都是自己悟的。 父亲考虑问题太周全，不但长袖善舞，更能统筹全局，不但白手起家，更将如此庞大的集团经营得井井有条。 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回过神来，姚衣笑道：“大家各司其职，都是为国家服务，能够让所长和大家满意，我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都是为人民服务，不能让你们专美与前。” 所长见姚衣不再提之前的冲突，更无任何芥蒂，一颗心也稍稍放回了肚子里一些。 开玩笑，今天请了姚氏集团的继承人回来，没个说得通的说法，明天就有可能被局长请过去换换位置。 他在机场里和人起纠纷了？ 别闹。 这种小事就得把人带回去的话，别人还参不参加四个现代化的建设了？ 讲真，他今天是自己来的啊！ 不过所长的心还不能完全放下，还需要查明事实。 万一要真是姚衣主动惹事，那我恐怕也只能…… 他心中装着的事多，略有焦虑，赶紧对倪警官道：“情况调查的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倪警官道：“视频监控还在查，除了几个比较激动的粉丝外，其他人说的情况和姚老师说的一样。” “那就好，那就好啊！” 所长松口气，面色明显露出笑容，太棒了。 只要不是姚衣主动动手，那就不会有大问题，自己也算是对上面有了交代。 咱还能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办事。 他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稳稳当当了。 所长笑道：“既然没事，姚老师可以随时走……” 姚衣微微摇头：“不急，我倒是想问问，韩恒他们怎么处理？” 所长眼神收缩，对着倪警官挥挥手，倪警官识相的离开了办公室。 还顺手将门带上了。 “姚老师，这事儿就算是坐实，也就个普通的斗殴，顶多就是罚款加行政拘留……” 所长看着姚衣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措词道：“而且推人属于道德方面的问题，别说他们没推倒人，就算是推到了，也是走民事诉讼请求赔偿，咱们恐怕也管不着啊。” 所长说的没错，韩恒的保镖推人虽然有道德上的错误，可归根结底也只是普通的民事纠纷，就算被推的人有什么闪失，要承担责任的也是韩恒的保镖，而不是韩恒。 姚衣摇头道：“这事儿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当然没有问题，可是这次的事情并不止一件。” 所长心中不解，连忙坐直了谦虚道：“您说，我听着呢。” 姚衣微笑道：“首先韩恒的保镖嚣张跋扈，把机场当做自己家，没有提前报备，也没有申请备案，就想清场所有人，并且对其他人的生命财产产生危险。” 所长眼睛一亮，点头道：“对啊！他们违反了机场管理条例，依照条例可以罚款和行政拘留。” 所长心中微叹，姚家人果然厉害，按照机场管理条例的处罚，韩恒今天说什么都跑不掉了。 姚衣继续道：“第二点，他们犯错后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就连我上前询问也差点被打，要不是我的保镖还行，今天我可能会被打进医院也说不定。” 所长嘴巴一歪，什么叫做保镖还行，我看是非常厉害才对。 他生怕姚衣的保镖太过鲁莽，惹出什么收拾不了的事端来，特意叫人查看了所有人的伤势。 结果韩恒的保镖都只是皮肉疼，连擦破块皮都没有，就算到医院去检查都没用。 这说明樊力下手极有分寸，打的都是人身上最疼的地方，只疼，却不伤人。 他手里没点硬功夫，真玩不出这花活来，绝非常人能想象。 行家里手则是一看便知晓厉害。 不过姚衣这话他还是记住了，在尚京地头想将姚衣打进医院，光是这种心思就挺吓人的。 所长想了想，不确定道：“人证物证支持的情况下，寻衅滋事倒也算靠的上。不过您这边没受伤的话，法院多半会酌情考虑和解。” 姚衣道：“这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范围了。所长，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不如介绍一下？” 所长笑呵呵道：“我一个小人物，咳，我姓张，叫张河，今年四十四，过几年就要退休了。” 机场派出所所长级别不高，可管理的事情却一点不小。 进出口贸易、免税商店、国际友人纠纷…… 没有能力和水平，能坐的稳吗？ 张河说的谦虚，姚衣也不想戳破，只是点头道：“张所长倒是很心宽嘛，不过有句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就算不往高处走，也不想要往低处流，但这个道理是不是没错？” 张河想了想，摇头道：“姚老师的话太深了，我也不是很明白，您就直说吧。” 姚衣笑道：“那我可就直说了。换做平时，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不愿意多事也就算了。” “可是今天不行。” “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我想要特殊待遇，或者以姚氏集团的名字压人。” “韩恒可以推很多人，可是他们今天推的对象选错了。” “他的保镖连别人七老八十的老年人都不管不顾，他就没想过老年人骨头脆，那一下真摔着了，几乎不可能痊愈！后面活多少年，就痛苦多少年！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有钱赔得起就能这样作贱别人吗？他有我有钱吗？他当自己是谁？皇帝？天王老子！我就明白说了吧，他让我不高兴。我看他不爽，看他不顺眼，我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张所你可以觉得我仗势欺人，或许也会觉得我过于霸道。但在这尚京的一亩三分地，只要我站住道义，只要我问心无愧，我认为我有资格霸道！” “今天这事我不打算和他们善了，我也没想过和解。坦白讲我本来可以置身事外，但现在我不痛快，那么我自然不会让别人痛快。” “所以，韩恒的人今天还做了另一件事。在现场煽动群众情绪，意图搅起动荡。他们这算不算非法集会，算不算煽动民情，算不算危害社会治安？” 姚衣突然一改乐呵呵的表情，掷地有声的说道。 他字字如刀，铿锵有力，让张河听得是彻骨深寒。 这…… 事情超级大条了啊！ 这老哥正义感爆棚啊！—— 两更1.6字，来点月票吧！现在好像103还是104名的，进个前百吧！ 第249章 你入局了（9100字小章） 姚老师。 不，姚公子。 为毛你和我以前遇到的二代有些不一样啊。 你们不是同一个圈子的嘛？ 张河想起这几年在机场处理的和二代相关的好几件事，那是一件比一件糟心，各种骚套路都来了，让人烦不胜烦。 这还是第一次有二代选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见义勇为给别人强出头除暴安良呢。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只能说明姚起白手起家，一步一脚印，扎扎实实打下姚氏集团这商业帝国，靠的绝非侥幸，而是自身的能力。 只看姚衣的气质品德，为人处世，就知道姚起平时的言传身教和家学渊源是什么样子。 如龙似虎，深藏不漏，神龙见首不见尾。 了不起，这对父子都了不得！ 难怪别人是姚起，而自己只能在这里当个小所长，羡慕不来。 张河脑中飞快的过了一遍，微笑道：“说得好！就是这样！韩恒这种人引发的群体事件看上去不起眼，可实际上暗藏灾祸。前两年就有明星路演引发踩踏事故，死两人重伤数人，那叫一个惨。要不是姚老师刚好赶到，今天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张河想的明白，姚公子都表了态，自己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再说了，将韩恒一行人行政拘留合情合理合法，完全按照规章制度办事，谁来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拿别人的事做自己的人情，世上还有更好的美差？ 至于韩恒在尚京可能会有些社会关系给自己施压想捞人？ 那重要吗？ 也不看看我面前坐着的人是谁，表态要拾掇他的人是谁！ 这队，我站了。 想到姚衣亲自问了自己的姓名，张河心中又觉兴高采烈。 咱这可就算是和姚公子正式结识了，将来还怕没有再打交道的机会？ 张河表了态，姚衣却又笑道：“这事和我可没有关系，咱们尚京人眼里揉不得沙子，碰到这种事，不管是哪个尚京人都会站出来。提高思想道德水平，加强精神文明建设，不是市委领导一直强调的重点么？张所长，你这事儿办得干干净净正大光明，谁听了不会说你一声好？就是市委领导听见，也会觉得你学习文件精神学得透彻，贯彻政策方针够有执行力，心中高兴的很呢。” 张河眼睛一亮，他一个科级干部，离市委那帮大佬十万八千里远，人家别说认识自己，恐怕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现在姚衣既然说了市委领导能够知道他的事，联想到姚衣和尹如松副市长的关系，张河的心思的就活泛起来。 姚公子这是要替我铺路？ 想到自己的年纪和背景，张河立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不不，姚公子只是帮忙递一句话，可就是这一句话，却也是价值千金，将来受益无穷！ 多少人想递这一句话都递不出去，市委大院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么？ 姚衣却能做到。 我应该更清醒一点，以我们这次的交情，他只是递一句话就已足够，对我的好处与帮助便已足矣。 但他却又领悟到姚衣的另一层意思，这事他会站台，但不会对外界宣传是他要针对韩恒，而是将事情上升到韩恒与社会精神文明风貌的对立面。 以他的身份，亲自下场和一个明星撕逼其实挺掉档次的。 那么今天这件事的主力军肯定就得是自己这位所长了。 他真可怕啊。 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我比他多活二三十年，却都没他活得明白。 张河正浮想联翩，姚衣又道：“为了感谢与鼓励张所长如此雷厉风行的推行精神文明建设，我要家科技还会从专项基金中抽出一部分来作为表彰捐赠，不仅是为了改善你们的工作环境，更重要的是树立起榜样。我看贵单位的办公室空调得有十来年了吧，以前都是定频空调，效果不怎样，耗电倒挺厉害。不如就全换成无氟变频空调好了，也算是相应国家节能减排的号召。” 张河眼前一亮。 这是说完虚的，要来实际的了。 姚衣还真没说错，所里的空调都是当初刚搞建修时上的，当时上得太满，弄到现在想换都不好换。 年深月久之下，这些空调的效果的确下滑得厉害，大家私下颇有微词，但这方面的预算却不好申报，至少得十五万起。 姚总这句话一出来，就算是包圆了。 对所里的同事们来说，那就是我老张给大家争取来的好处了。 够实在。 有钱，有名，背后帮忙递话，好处给足。 张河不由掐了掐自己，感觉自己在做梦。 和小姚总打交道，真是如沐春风，让人心旷神怡。 见姚衣正微笑看着自己，张河立刻点头道：“我先谢谢姚老师的好意了。但我们还是先谈工作吧，总之这次多谢姚老师指点，要不是姚老师这番话，我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惭愧，惭愧。是该整顿整顿这些明星了，每次接机送机都搞得和皇帝出巡一般，扰民得厉害。我们是应该抓个典型。” 姚衣摇头道：“这些都是张所长自己想出来的，与我何干？” 张河老脸一红，心领神会，点头道：“成，那就这么办吧。” …… 与此同时，韩恒一脸不耐的走出执法办案区，心中一肚子窝火。 尚京的公安什么情况？ 问话的警察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从他们那副看傻逼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明显不相信自己。 还几次三番告诫自己要想清楚了再说，这不是侮辱人吗？ 明明是那个什么姚老师想蹭我韩恒的流量，故意对我栽赃嫁祸，还派人打了我的保镖。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怎么就不信？ 我还能说什么？ 算了，好在还有亲爱的粉丝们会帮我说话，到时候人多势众，三人成虎，不由得你们不信。 呸呸呸，什么三人成虎，事实就是这样。 知道什么叫腕儿吗，信不信我登高一呼，我每个粉丝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淹死你们？ 他才出门，凤姐带着一脸焦虑迎了上来。 “韩恒，你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不是按照咱们约好的说吗？” 韩恒愣了一下，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鸷，不悦道：“怎么？又出什么情况了？找房网那边怎么讲的？人呢？” 凤姐眼带疲惫之色，叹息道：“情况不太妙，找房网的王总说会亲自过来，咱们先拖一拖。” “拖一拖？” 韩恒眼珠一转，脸色更差，他也不是个彻底的傻子，瞬间反应过来道：“这个姚衣来头到底多大？” 凤姐眼神左右扫射，见无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道：“姚氏集团。” 她声气里都在发抖。 “姚氏集团？” 韩恒嘴角抽搐，差点喊出口来，英俊的脸色满是惊愕惶恐之色，看上去就像个精致的蜡像，满脸死气，毫无生机。 开什么玩笑，姚氏集团？ 尚京的姚氏集团？ 作为一名国内顶级流量艺人，对于各地可能存在的金主名号那都是要背的。 没办法，他们这种没手艺的艺人，能火能赚钱靠的就是交际。 天京卧虎藏龙山头林立，金主五花八门，水平相差不大，能够巴结上一个就已经很了不起，至少能保他半生衣食无忧。 但和天京相隔一线的尚京格局就简单得多，在这里，姚氏集团一家独大。 姚氏触手遍布尚京各行各业。 如今的姚起更如日中天，锋芒所向，群雄辟易。 甚至连跨国集团来此拓展业务都要先拜码头。 姚起这个名字仿佛带着魔力，让天京所有上层圈子都有所耳闻。 此外，即使姚起二十几年来都只是在尚京本地发展，从未将势力扩张到天京，可天京那帮人心中难道不会防备？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万一姚起哪天心血来潮，忽然一支奇军杀入天京，到时候要如何应对？ 他们不是不想提前防微杜渐，而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大家达成某种默契之后各自相安无事而已。 这种大人物，他韩恒区区一个戏子如何得罪得起？ 姚起！姚氏集团！姚老师！ 三个词在韩恒脑中反复盘旋，让他的脸色愈发苍白。 他艰难开口道：“这个姚老师和姚起是什么关系？” 神啊，请你告诉我，姚衣就是个姚起的远房亲戚。 这样大家还有个台阶下，大不了赔钱道歉将面子做足，将来还能有一线合作的机会。 姚衣可千万别是姚起的儿子啊。 真正的二代公子哥能量有多可怕，韩恒在圈子里多年，都是见识过的。 别看他在明面上是个大明星，可在他背后的金主面前，那他就是小绵羊小宠物。 甚至凤姐都能拿捏拿捏他，没事还睡上一回公器私用。 但他背后的金主在天京某些二代面前，那也是战战兢兢服服帖帖。 更别说姚起这种雄踞一方的霸主的后代，论起在尚京本地的能量，绝对还在其他的二代之上。 凤姐呆了一会，口中苦涩道：“我刚刚才打听到，这个姚老师本名叫做姚衣，是姚起唯一的儿子。” 唯……唯一的儿子？ 你特么是在逗我？ 我得罪的是这种人？ 韩恒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一股凉意从脚底沿着脊椎迅速往上爬，像冰冻的蚂蝗钻进了骨髓，所过之处全是冰冷刺骨，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头皮都在发麻。 那股冷意直达脑子深处，直接击溃了他的狂妄骄傲还有嚣张，只剩下无尽的萧索和恐惧。 他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正常思考。 他仿佛是个被砍断了所有牵线的木偶，没有思维，没有动作，双眼无神恍惚，只剩下本能在不停的呼吸。 他靠着墙，一点点的往地面滑落蹲下。 他抱住头。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造的是什么孽啊！ 竟然在尚京诬陷姚起的儿子蹭自己的热度？ 还暗示保镖上前殴打对方。 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么？ 想到二代们对付戏子的诸多手段，封杀、冷藏、边缘化，甚至…… 韩恒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 我怎么这么倒霉？ 我该怎么办？ 我会死吗？ 应该……也许……大概……不会吧？ “凤姐，你说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我现在过去道歉，还来得及吗？” 韩恒牙齿打战着，哆哆嗦嗦问道。 因为不了解，所以他恐惧。 凤姐也蹲在旁边，抓耳挠腮，“我想想，我再想想。” “嗯，凤姐，都靠你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我，要帮我。” 凤姐琢磨半晌，犹疑不定道：“他人看起来挺正派的，我们只是恶心了他一下而已，应该罪不至死吧？” 韩恒心念电转，“只要我们的道歉够诚恳，或许真能成？” 不得不说，韩恒和凤姐对姚衣的性格估测挺准的。 二人眼神里渐渐又恢复了神采。 “但活罪难逃了，他们这种人特别好面子。今天我们扫了他面子，就算我们道歉，他肯定也会小惩大诫。唉。” 凤姐又继续分析。 韩恒点头，心情又变得焦虑。 姚老师也许不会封杀自己那么狠，可只要将他韩恒关在派出所48个小时，让明天的找房网演唱会开个天窗，那自己的事业就算是废了一半。 一场演唱会的筹备费时费力不说，光是支付的各项费用就高达千万以上，加上前期宣传，卖出去的周边产品，一旦出了事，光是按照合约五倍赔偿的违约金，就足够韩恒赔到倾家荡产。 这事对找房网又很重要，找房网绝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是因为自己惹出来的负面事项导致演唱会夭折，按照合同条款，得全赔。 韩恒这些年是赚了不少钱，可他们的钱来得快去得更快。 刷榜、控评、刷奖项、请大腕站台，什么不要钱？ 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来到了人生的巅峰，就因为这么件小事满盘皆输？ 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韩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脑子里猛然想起了一个点子，升起了些许希望。 “凤姐，你说咱们给张老板打电话，让他和姚家交涉一番，有没有希望？” 张老板正是韩恒背后的金主，当年凤姐找了十几个金主，最后只有张老板愿意出资捧韩恒，凤姐和张老板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毕竟张老板是有些实力，有他出面说一声，保不齐姚起能给几分面子。 不等凤姐回话，韩恒咬牙道：“我也不会让凤姐你难做，只要能过了这一关，以后的经纪约咱们对半开，你接的活动代言节目我绝不推辞，以后参加各种通告和商业活动还有综艺，全都你说了算，我再没有别的意见……” 韩恒这是背水一战，向凤姐出让了所有的利益，也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凤姐身上。 经纪约对半开？ 凤姐心中一喜，这么好的条件哪儿去找，韩恒一年赚钱也不少，只要运作得当，自己分个几百上千万不是轻轻松松？ 她沉吟道：“好，我现在就给张老板打电话……” 张老板很快接通了电话，凤姐将所有的事情汇报完毕，张老板沉吟了片刻，说了一句会帮忙找人后，直接挂了。 “喂，喂喂！” 凤姐再次拨张老板电话，对方却不再接电话。 张老板也不是傻子，一个是手上的戏子玩物，花了一点小钱投资而已。 对方是姚氏集团的独子继承人，为了玩物而去得罪对方继承人，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商业利益。 要怪，也只能怪这俩白痴不开眼。 没反过来拾掇他们给自己惹事都不错了。 拨了几次电话都是忙音，凤姐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麻痹的，上老娘的时候就知道甜言蜜语，出了事一个二个躲得比猴子还快。” 她的声音太大，引起众人注目，然后各自回头恶心不已。 拜托，大妈你长什么样子自己不知道嘛，谁会占你便宜？ 到底是谁口味那么重？ 就你这副尊荣，你是有名器在身才金贵的么？ “真的没希望了？” 韩恒只感觉身子渐渐发冷，即使是六月骄阳高照，也驱散不了他心中因绝望带来的刺骨之寒。 “不……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 凤姐咬牙切齿道：“道歉！” 韩恒摇头，“我当然想道歉，可这不够的吧。” 凤姐阴沉着脸，轻轻摇头，在韩恒耳边低声说，“一般的道歉当然不够。但这次我们……” “非要这样做吗？到时候传出去，影响很不好的吧？” 韩恒虽然有些意动，可想到自己前倨而后恭到那个地步，一旦传了出去，人设同样会原地爆炸。 “都这时候了，事情的轻重缓急你自己权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传出去了，不过是名誉有些影响，到时候咱们花点钱多请水军粉丝刷一刷也就过去了。你不要小看时间的作用。” 凤姐分的清楚，生怕韩恒脑热上头，语重心长道：“就算他真的大度，但如果我们的道歉不能让他心生恻隐，他肯定至少会给派出所施压，将我们扣到明天晚上，那咱们可就真的完了。这钱我们赔不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必须让他心里的疙瘩完完全全的消掉，那就只能不要脸，不要尊严，什么都不要！如果你不听我的，那这就是我作为经纪人给你的最后一个公关建议。韩恒，你要脸还是要钱？” 两权相害取其轻，韩恒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后的办法。 他虽然点了头，可依旧铁青着脸，想起姚衣那副正义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他愿意放下脸和利益去求凤姐，去求张老板，可就是心里向姚衣低头还是有些抵触，甚至还必须要那样…… 凭什么？不就是推了个老头嘛？你至于嘛？ 他甚至还有些嫉妒，你长的比我差多了，不就是有个好爹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世道，真他娘的不公平。 此时他有些悔不当初，早知道最后还是要向姚衣低头，还不如直接在机场大厅就道歉，也不至于会闹到派出所来。 还以为能反杀一波，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韩恒心中凄凉，这都是什么事！ 不过此时形势比人强，为了保住自己的前途，他当下只得强打精神，咬牙道：“好！就按照凤姐你说的办！妈的！” 凤姐点点头，眼神一亮：“来了。” 韩恒顺着凤姐的眼神看过去，姚衣正和张河一起从楼梯上走下来，看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真是让人火大又绝望。 凤姐连忙拍了他一下，然后带着笑容迎了上去。 “所长，咱们过来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我们已经接到市政府的电话，要我们晚上无论如何要参加彩排。我想咱们的事情是不是能先私下商议解决一下？” 不等张河开口，凤姐带着可怜兮兮的语气继续道：“您也知道，我们也就是混口饭吃，要是在所里呆久了，以后也就废了。还请所长给我们个机会，让我们和，和姚老师谈谈。” 说着凤姐还给姚衣抛了个媚眼，一副讨好献媚包您满意的样子。 张河被凤姐的媚眼弄的有些眼睛不适，不过本着程序正义的原则，还是勉强点头道：“按照条例，你们可以先私下和解，如果不行再说吧。” “所长，我想借一下这间房详谈行么？实在是麻烦您了，感激不尽！” 凤姐一脸讨好的样子，推开一间休息室的门，姚衣没说话走了进去，随便找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张河和韩恒也紧跟而进。 姚衣略显吊儿郎当的轻轻晃悠着二郎腿。 他在学明星玩人设，咱现在就是个二十出头的狂拽二代，我倒要看看你们打算怎么让我消气。 玩多了深沉，是该玩一点蛮不讲理了，何况姚衣今天还有别的目的。 他斜着脑袋，瞥眼淡淡道：“我很好奇，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凤姐连忙陪笑道：“姚老师，是这样的，我们刚从其他地方来，今天又赶着去演唱会彩排，我们太急躁了，带的保镖有些多是我们的失误，险些闹出危险事件，都是我们的错。还好今天遇到了您这样热心有正义感的人士，才不至于酿成大错。” “我们开始也是急了，只想着这事儿传出去会对韩恒的名声不好，说话做事也就暴躁了些，您教训的是，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您不是说让我们给老先生道歉吗？我们现在就去道歉!” “您要是觉得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叫媒体来，当着媒体道歉怎么样？” 说着，凤姐给韩恒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上前。 韩恒立刻装出一副可怜羞愧的样子，几步走到姚衣面前，低头激动道：“姚老师，我年轻不懂事，若是有什么错的地方还请多担待。这次犯错多亏您及时给我指出来，不然以后我还会犯更大的错误。” 他一脸诚恳道：“以后我会好好注意提升个人修养，并且管理好周围的人，不会在放任他们给大家添乱，这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他鞠躬九十度，一副十分抱歉的样子，大有姚衣不原谅他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姚衣淡笑道：“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解决方案？好像缺了点诚意吧？不够。” 他摇摇手指，“你们先前在我面前有多狂，你们自己心里明白。” 凤姐和韩恒脸色变得苍白无血，姚衣的语气冷淡，明显不想和他们和解。 这是最糟糕的结果。 凤姐开始给韩恒使眼色，示意他该行动了。 韩恒咬紧牙关，心中天人交战。 许久，他却再抬起头来，勉强笑道：“姚老师，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这次认栽，还请你看在我们这次是应尚京市政府邀请的份上放我一马。你有什么要求我都认。可要是真将我拘留了，到时候恐怕我们都不好收场吧。” 他话语中有威胁的词语，可语气声厉内荏，明显是底气不足，装出来的。 凤姐脸色唰的变得惨白。 这白痴！ 你刚刚答应我的呢？ 都这种时候了，你又在使什么小性子？ 你是要害死我们吗？ 旁边的张河一愣，心道你们这两个二愣子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时候还敢放狠话，他正想说话，却被姚衣阻止。 姚衣冷然道：“好吧，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想着收场？还想着用这个来威胁我？” 他脸上突然泛起笑容，咧咧嘴，“有意思，真的，我很久没像今天这样觉得有意思过了。我已经……” 快二十年没有产生过今天这种特别厌恶一个小角色，想捏碎一个小角色的冲动了。 他心中默默想道。 坦白讲姚衣有点兴奋。 以四十多岁的年龄重生回来到二十岁的身体里，姚衣一直有个担心，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与灵魂会不够协调。 他不知道年轻的身躯承载着“老去”的灵魂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似乎是多虑了。 我心中还会有热血与冲动，还是会像个小年轻一样生气。 这说明我还没有老！ 他收起二郎腿，右手撑着下巴，身子微微向前倾，给人以极大的心理压力，一字一句道：“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你不用怀疑，我会毁了你，捏死你。在我面前，你没有任何叫嚣的资格。你觉得自己明星还是皇帝？” “机场大厅那么宽，整条路都是你修的？我比你有钱吧，比你有权势吧，我拦路了吗？” “让我来告诉你事情的发展，你会因为违反机场管理条例被行政拘留两天，你的演唱会将会被取消，所有的代言将会离你而去，等待着你的，是高额的违约金和铺天盖地的骂声。” “到时候你会因为无法支付违约金而被告上法庭，没有商家敢再用你，你就准备等死吧。但这只是开始，并不是结束。你会一点点从我这里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你可以出去宣扬，说我姚衣威胁你。说我放话要灭了你，你可以在外面把我宣传成一个恶魔，这都无所谓。你大可以试试看你能不能扳倒我。” 姚衣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那颗缓缓变得干涸的心，竟在这种“装逼”收拾个小人物的过程中慢慢重新活过来了。 他能体会得到心跳逐渐加快的兴奋感。 这多不容易啊！ 做人呐，最重要的是开心。 捏死个蚂蚁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重新变得年轻，是可喜可贺的大事。 哈哈，白痴，你都不知道我这会儿多舒坦。 姚衣面无表情，心里却有一丝残忍的快感。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作为百亿企业的掌门人，姚衣早就练就一番铁石心肠。 绝大多数时候，他都很温柔，但别人都知道，他也有冷血的一面。 别说这两人了，前世时，他曾一次性裁除一个分公司数百名尸位素餐的员工，任凭别人如何哀求，眼皮都没眨一下。 见状，凤姐和韩恒脸色铁青，姚衣说的话他们都信。 因为他们见识过这些二代的能量，也因为姚衣姓姚。 见韩恒还愣在原地，凤姐连忙从背后用手指死命戳他。 韩恒顿时反应过来，牙关再度咬紧，目光中带着丝痛苦与决绝。 我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可此事关系到他未来的前途，他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背水一战，搏命了。 “姚老师，我错了！” 韩恒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一个箭步来到姚衣面前，身子一矮，双膝嘭的一声重重着地，跪在姚衣面前。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一定好好按您说的去改。” 嘭！ 他额头狠狠磕在地上，再抬头，额顶显处个红印。 “姚老师，杀人不过头点地，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嘭！ 他额头又在地上重重一磕，再抬头时那红印上已是泛出血丝。 “您身份尊贵，我们和您天差地别，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等会我再去给那位老先生磕头道歉，我真的知道错了。” 嘭！ 当他第三次磕完头抬起来，眼巴巴望着姚衣时，那血丝已扩大成了个冒血的两指宽豁口。 姚衣嘴唇微张，有些讶然。 惊了。 绝了。 你特么真绝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双亲”。 你自己说的这句话还言犹在耳，这就给我磕上了？ 都什么时代了，这就是你们准备的绝招吗？ 你当是演戏呢？ 他面无表情，继续笑而不语。 张河在旁边看得寒气直冒，这回可真是大开眼界。 没想到火遍全国的流量明星，私下里居然是个豁得出去的主，光听这谄媚恶心的话，就连张河都不禁为他感到脸红。 瞧瞧他磕头的姿势，多标准呐。 练过的，必须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厉害，佩服。 长见识了！ 他真想拍个视频给自己女儿看看，你喜欢的偶像就是这德性，垃圾一个！ 见姚衣不说话，韩恒再一咬牙，心中发狠，直接左右开弓，再对着自己俊俏的脸蛋猛扇两巴掌。 只听得噼啪两声，他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鲜活的五指印，用力之大可见一斑。 张河心中震惊，别看韩恒细皮嫩肉的像个娘娘腔，下手还挺狠，真没留手。 姚衣仍旧沉默。 坦白讲这绝招是有点威力。 看着挺惨的，姚衣是有点不忍。 他只不过在强行麻醉自己，把对方的状态想象成在拍戏而入戏而已。 倒不是他真个毫无感情，抓着别人的辫子不放，非要因为一点小事置人死地。 换成其他明星或者其他人，姚衣这个时候也就见好就收，不会真的赶尽杀绝。 可韩恒不同，韩恒不仅是流量明星，而且是找房网的全国形象代言人，明天还要在尚京开一场以找房网冠名的演唱会。 一旦成功，找房网的名气配合韩恒的顶级流量，绝对会掀起一场滔天的流量风暴，对他的事业造成重创。 这是王辉的搏命之举。 王辉为了举办这场演唱会，前后投入千万不说，政府的关系，场地的租用，工作人员的雇佣，前期的宣传，周边产品的发放方方面面可谓是倾尽全力。 王辉想借着这个机会，一举将要家网打压至死，一劳永逸！ 王辉如此卖力，姚衣也是严阵以待，为了打倒找房网可谓绞尽脑汁见招拆招，好不危险。 本来之前姚衣没打算玩这些盘外花活，只打算与王辉堂堂正正决一死战。 但今天因缘际会让韩恒撞自己手里，这是老天递过来给他捅人的刀。 见利不拿遭天恨，这更又是伸张正义，姚衣岂能轻易让他溜走？ 想一想，找房网全国代言人违反机场管理条例，教唆粉丝制造危害公众安全的行为，挑动群体性事件，加上怂恿他人寻衅滋事而被行政拘留，导致演唱会放了个天大的鸽子，找房网的口碑得有多爆炸。 只要姚衣趁机运作得当，一次性就能将找房网在尚京除名，给他干回天京老家去。 所以总结下来，实在是韩恒自己倒霉，什么代言不接，非要接找房网的代言。 商场如战场，现在的韩恒就是一个迷路的棋子，一头撞进姚衣和王辉的棋局里。 如果他自己不惹事，姚衣也不会找他麻烦。 一切都只能说是他活该。 现在姚衣不急着表态，是因为他知道一件事，王辉一定正往机场赶来。 等王辉到了，这场较量才算是真的开始。 王辉，我等你来。 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等着你来破局—— 我觉得我深受某鸡的影响啊！居然也码出来接近万字的一章！唉，继续求月票～ 第250章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8000字） 姚衣不说话，场面上的气氛顿时僵住。 那就是没得谈咯。 凤姐几次三番想再张口，但却因为姚衣冷漠的表情而打退堂鼓。 从业十多年，凤姐见过很多风风雨雨，但却几乎从未遇到过这种处境。 她知道顶级富少很难缠，但以前与这些打交道时，却几乎都提前摸清了情况，不会把人给惹到上火。 今天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撞这种人手里。 看他那吊儿郎当桀骜不驯的表情，这绝对是个吃人不吐皮的主儿。 偏偏人家还真有实力，同样是二三代，但这圈子依然分等级。 毫无疑问，尚京姚氏的公子即便放眼全国，也是活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个层级。 唉，这可怎么办呢？ 没辙啊！ 凤姐现在很紧张，很惶恐，心念电转，几乎穷尽智慧。 既然要开口，那就要有把握能劝服姚衣收手，不然任何言辞都只会起到反效果。 房间里一片寂静，唯一的声响是每隔段时间，韩恒扇自己两个耳光的清脆响声。 姚衣不表态，韩恒就这么一直扇自己巴掌，前后已有十几下。 他原本白皙粉嫩的脸蛋早就红肿不堪，再多打几下就会彻底肿起来，没几天功夫消不下去。 到时候别说开演唱会，能不能恢复正常都是两说。 当然，以现在的化妆术，只要别把骨头打坏了，脸就算肿起来，勉强还是能登台。 一旁的张河看得眉头直皱，佩服韩恒心狠手辣的同时，又对他的人品和智商感到不屑。 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大明星，出了事不想着如何解决问题，一味耍狠犯贱，你好意思么？ 平时那些普通人落到你手里，绝对是被你搞的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能讨得了好？ 这次你遇到一个惹不起的，总算是为那些被你欺负过的人报仇了。 你也真是蠢，明知道别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为什么非要撬开别人的嘴得到一句原谅？ 我要是你，就先出门去把老先生好生安顿，再把老年人求得心软。 老年人不更好应对的多？ 回头你让老先生帮你出面找姚衣，这事不就结束了么？ 唉，再打下去，可就真要出事了。 张河咬咬牙，决定说点什么。 一个流量明星进了派出所被打得毁容，这新闻真要播出去，对他张河的影响不太好，甚至就连姚衣的名誉也会受到牵连。 张河现在站在姚衣这边，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他干咳一声，开口道：“姚老师，您不是说公司还有事吗？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好了，我一定会按照规章制度严格执行，绝对会给尚京人民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眨巴眨巴眼，给了姚衣一个暗号，姚公子您先走，万一出了事也好撇开关系不是。 姚衣微微摇头，却拒绝了张河的好意，“既然他喜欢抽自己，就让他继续抽吧。” 他淡淡看了韩恒一眼，“你有本事就把自己抽死，抽毁容，那我还真会有几分佩服你。” 韩恒闻言默然不语数秒钟后，终于缓缓了放下了手。 他明白，不管他做什么姚衣都不可能放过他。 这个人的心难道是铁打的？你就毫无怜悯之心么？ 就在此时，有人轻敲房门。 张河出声道：“谁？” “张所，是我，麻烦您出来一下，有领导过来了。” 门外倪警官的声音带着焦虑和激动传来。 领导？ 张河瞧了姚衣一眼，心道难道是姚公子喊过来的？ 姚衣面无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一骨碌站起，急忙推开门走出去。 倪警官见到张河，低声汇报道：“张所，是市政府的杨秘书。” “杨秘书？” 张河深吸口凉气，心头大喜。 姚衣说的果然没错，头头脑脑们果然看重精神文明建设，就这点小事，竟会是杨秘书亲自过问。 他返回房间，快步走到姚衣身边，低声道：“姚老师，市政府的杨秘书长到了，您要不要和他见个面？” 杨秘书？他来这干什么？ 姚衣微微一怔，心中略感讶异，但脸上一点都没流露出来，只是不动声色的答应着站了起来。 “好，走吧，一起见杨秘书。” 派出所大厅，杨秘书焦急的等待着，看到姚衣和张河一起出来，不由一愣，开口道：“姚总？” “杨秘书好！” 姚衣笑着和杨秘书握手，打趣道：“我和杨秘书还真有缘，在哪儿都能遇见。” 杨秘书报以微笑，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和姚衣闲聊了几句，这才对张河点头道：“张所长是吧？” 张河立刻挺直了背，行了个礼道：“是，请领导指示。” 杨秘书见他态度恭敬，微微点头道：“我这次来是有些私事，你不用那么紧张。” 张河立刻屏退左右，小声道：“领导请吩咐。” 他做事干脆利落，倒是让杨秘书稍稍舒心，后者淡淡道：“你们这是不是请了一位老先生回来录口供？人呢？” “老人家？有的有的。” 张河暗自心惊，没想到杨秘书这次前来的目的并不是姚衣，也不是韩恒，竟是那名老先生。 那名老先生看上去气质谦和，虽然耳背，但一言一行有种老知识分子的味道。本以为只是个读书人，没想到还大有来头？ 幸好我没做错什么，因为姚衣的关系，张河对这名老先生安排的也极为上心。 此时他暗暗咋舌，谢天谢地，还好自己平时做事稳妥，万一没照顾好老先生，岂不是在杨秘书面前留下个糟糕的印象。 杨秘书都说是私事，说不定是他的叔叔伯伯之类的，关系不好绝对不会大老远的跑到机场派出所来接。 张河立刻吩咐道：“快去请老先生过来。” 杨秘书摇头道：“不用麻烦别人，你在前面带路，我亲自去接人！” 张河咬紧了牙关，竭力不让自己惊讶的表情露出来。 亲自接人？杨秘书要亲自接人？ 就这么几步路都要市长秘书亲自接待，生怕怠慢，这位老先生到底是谁？ 张河感觉自己胸口发闷，他是看过监控视频的，老先生被韩恒保镖从背后一推，人没有半点准备，一旦摔到地上，最好的结果也是骨折在医院躺上几个月。 他感激的看了姚衣一眼，还好姚公子你保镖身手了得，要不然现在出了事，我这个派出所长就是第一个背锅的！ 那可真是无妄之灾！ 韩恒这个垃圾！差点害我提早退休！ 如果说张河一直配合姚衣处理韩恒事件是为了和姚衣搞好关系，此时他的心思可就完全变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更何况断的还是张河的铁饭碗，说一句恨之入骨不为过。 姚衣见张河一脸悲愤，大约猜到了后者的心思，咳嗽一声道：“张所长，还不带路？” 张河这才从复杂心绪中惊醒，连忙笑道：“杨秘书，姚总，这边请。” 张河心下明白，这是姚衣在给自己提醒，不要失态。 对方作为姚氏集团继承人，尚且知道长袖善舞多结善缘，实在是让人折服。 他特意邀请姚衣一起，便是要投桃报李。 姚衣的保镖可是救过老先生的，这份恩情可不小！ 姚衣不好开口邀功，就让我这个执法者来吹一吹，不过分吧？ 张河打定了主意，很快将杨秘书和姚衣领到了老先生面前。 “薛老师，让您受惊了。” 在张河惊讶的眼光中，杨秘书一阵小跑来到老先生面前，态度恭敬。 老先生笑呵呵道：“还好还好，小杨你来的挺快啊。” 张河当场就懵了。 小杨？ 连秘书都不用喊一声？ 这关系得硬到什么程度？ 杨秘书一脸惭愧道：“本来我应该在机场等着接您的，可没成想临时又有一个会耽搁了一下。总之都是我们秘书科安排得不好，还好您没出什么大事，不然我该如何向尹市长交代？” 姚衣心中诧异，原来是尹市长的关系，可为什么这老先生姓薛？ 难道是岳父不成？ 薛老师笑道：“没事，就是不小心差点摔了一跤，还好有人帮忙扶住我，一点都没受伤。” 他的目光投向姚衣，笑道：“小伙子，谢谢你和你的朋友，这次多亏你们我才能逢凶化吉。” 姚衣连忙露出亲切笑容道：“老先生吉人自有天相，我不过是恰逢其会，不值一提。” “摔跤？逢凶化吉？” 杨秘书来得匆忙，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光听到这两个词就能推导出大概的情况，顿时脸上一篇墨黑。 我尼玛，老爷子差点摔跤？ 以老爷子七十多的年纪，要是真摔着了，那可怎么得了！ 他只觉得心中一阵后怕，背后冷汗直冒，对着姚衣点点头，沉声道：“姚总，这次多亏你在，要不然这情况……” 杨秘书没有将话说完，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要不然尹市长肯定会发飙怪罪，大家都得倒霉。 张河心中长舒口气，瞧了一眼姚衣，忽然开口道：“薛老师宰相肚里能撑船，说得太轻描淡写了，实际情况可比摔跤要严重得多。” “嗯？” 杨秘书的脸色更黑了，正想问清楚怎么回事，薛老师又开口道：“没事，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小杨我们走吧，别让尹市长久等。” 杨秘书微微欠身道：“尹市长现在去了市委开会，还要一会才能散会……” 他苦笑道：“实际情况还是听一听吧，毕竟尹市长也关心薛老师您的情况，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当不起。” 张河连忙将事情的前后一一详细说明，他一面复述一面仔细观察杨秘书的表情。 当他说到‘有人从背后用力推薛老师’，‘还好姚衣的人及时赶到’等情节的时候，他明显的看到杨秘书眼里寒光一闪。 大佬动怒了！ 张河心下一片舒坦，韩恒啊韩恒，害人终害己。 你不是喜欢作死害人么？ 这次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大佬的怒火。 张河见勾起了杨秘书的怒火，立刻又将话题引到姚衣身上，将姚衣夸得天上地下少有。 “杨秘书，当时所有的人都惧怕韩恒的威风，只有咱们姚老师不畏强权站了出来。” “要不是姚老师让他朋友出手，薛老师现在恐怕已经在医院里躺着！” “您知道现在这世道，谁敢随便扶老爷爷，我们姚老师当仁不让的就扶了！” 张河说的天花乱坠，杨秘书的脸色也逐渐好转，看姚衣的眼色也越来越欣赏。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一直欣赏姚衣，但他本人对姚衣却没太多感触。 今天看来，尹市长当真慧眼独具，他看到了姚衣这年轻人身上最宝贵的品质啊！ 自己之前只顾着领会上意，却没有认真去观察，难怪我现在的水平只能当个秘书，领导不愿放我出去独当一面，我水平的确还不够。 张河吹得太深刻，就连旁边把事情从头参与到尾的薛老师也对姚衣有了点别的兴趣。 他和蔼笑道：“姚老师，你也教书？” 姚衣连忙解释道：“不敢当不敢当，薛老师您还是叫我小姚吧。我以前教过一回书，现在转行了。” 说着，他还挺不好意思的挠头，显得有些局促与尴尬，与先前坐在会议室里面若冰霜，眉带肃杀的气质判若两人，把旁边的张河看得目瞪口呆。 沃日……你特么才是真·影帝吧！ “教书好啊，以前教过，那也当得起一声老师。”薛老师点点头，对杨秘书道：“好了小杨，事情都过去了不用追究了，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做点正事，我这次来时间有限，不想耗在这里，咱们办完手续就赶紧走吧。那个……小姚，你是个好小伙子，下回我得闲了咱们聚一聚。” 姚衣笑着点头，“得嘞薛老师。” 杨秘书不敢忤逆薛老师的意思，当下点头称是，将薛老师送上了派出所外的保姆车。 此时一辆奔驰车停在了院里，王辉满头大汗的钻了出来。 他看到正准备上车的杨秘书，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这里，可还是堆满了笑脸上来打招呼。 此时找房网和尚京市政府已签约，很多对接事宜都由杨秘书处理，王辉心中再急，也不敢怠慢杨秘书。 “王总，你来这里……哦，我明白了。” 杨秘书笑着伸手和王辉简单一握，寒暄两句，大家再错身而走。 杨秘书刚背过身走出去两步，脑中快如闪电的整理好了所有关系，脸上刚堆的笑容瞬间沉了。 找房网、演唱会、韩恒、代言人、保镖、薛老师。 敢情罪魁祸首在你这儿啊。 好你个找房网，好你个王辉，今天你算是把我给害惨了。 想到薛老师的身份，还有今日差点出现的恶**件，杨秘书不当面臭骂王辉都算他涵养好。 如果不是现在薛老师表态急着要走，必须得他亲自送去，不然他还真要好好留在这里把罪魁祸首料理清楚。 薛老师表示不追究，他却不能什么都不做，但那得是回头的事了。 现在看来，回头在小本本上还得再加一笔。 杨秘书和王辉轻轻一握，回头再望姚衣一眼，心中立刻有了决断。 找房网和要家网现在势同水火，找房网持续垄断着尚京广告资源的事情杨秘书也略有耳闻。 这次演唱会能批下来，杨秘书也从中穿针引线不少。 可没成想，韩恒居然是这么个垃圾玩意儿，找房网还真是运气背到家。 自己也差点惹火烧身。 坑爹呢！你找房网简直是个付不起的阿斗。 虽然现在找房网和市政府的合同已经签定，但你找房网还没资格在这里一手遮天！ 我得再做点什么。 就凭着救下薛老师这一条，尹市长绝对会感念着姚衣的好，自己这么做好像也不算太过分。 我们当然不能毫无由头的针对你们，但这次，可是你自找的。 杨秘书对着正带王辉回所里的张河招了招手。 张河甩下王辉，让他自个进去，再屁颠屁颠的跑到车窗前，压低脖子，“领导还有什么吩咐？” “现在市委领导都在狠抓精神文明建设，这件事是个难得的典型，你务必要严肃处理。” 张河一挺腰行了个礼：“一定按照领导指示办理。” “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请教请教姚总。” “是。”张河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意思？让姚衣来和我一起处理行政事件？这是什么暗示？ 得嘞，我也别琢磨了，直接找姚衣不就完了么。 杨秘书丢下这两句话，保姆车一溜烟的开走，张河这才转身走入派出所。 这边，王辉走入派出所，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姚衣。 姚衣哈哈一笑，迈步伸手道：“王总，咱们可又见面了，你最近过的好不好？我看你面色红润，好像是又胖了一些。” 胖你妹夫，老子这段时间都在健身，这都是肌肉好吗？ 王辉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来之前已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辅导，告诫自己不要被姚衣牵着鼻子走。 可姚衣随口一句话，就像是锥子一样扎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象征性和姚衣握了一回手，勉强开口道：“姚总不去管理公司，留在这里岂不是浪费你的时间？左右不过是件小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有什么要求姚总只管开口，能办到的我王辉绝不食言。” 事情的经过他已经大致了解，在王辉看来，现在还没有产生严重后果，姚衣咬着不放，无非是动用政府方面的关系给自己施加压力而已。 姚衣的确是在打着正义的幌子，行着商业竞争的杀招！ 他针对的不是韩恒，是我王辉，是我找房网！ 可恶。 你休想得逞！ 如今我找房网和政府签订了投资协议，也在建立自己的关系网，方才他和杨秘书特意打了招呼，便是最好的证明。 一个派出所所长而已，就算说破天去，还能违抗市委的意志不成？ 有了靠山，王辉说话也变得有底气。 姚衣看在眼里，哑然失笑。 看来王辉现在还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我本以为还要多卖点关系呢，现在看来都没这必要了。 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倒霉。 你恐怕不知道刚才杨秘书接走的老头，就是给你家韩恒差点推翻的吃瓜群众吧。 也罢，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多了，那就让你先见见棺材再说。 姚衣叹息道：“王总，你还是先去安慰一下你们找房网的大明星，再来和我谈条件吧。咱们两人是商业竞争对手，你对我个人或许也没什么感触。但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仁慈与宽容。王辉，你明白吗？” 王辉沉默。 姚衣不点破这一点，他自己还身在局中不自知。 的确如此，对他王辉而言，姚衣是他在尚京最大的对手的老板，仅此而已。 但对别人而言，他姚衣，却是个站在富二代金字塔巅峰的巨无霸，是个背后站了各种神仙的大人物。 见他不说话，姚衣又笑道：“也不对，你不是要和我谈条件，应该是想一想演唱会开不起来，你要怎么收场才行。” 王辉深吸口气，心中开始思索恐怕这次又只能麻烦墨总了。 但他面上却不能服软，此情此景，哪怕明知前面有刀山火海，他也不能服软。 “姚总想多了，演唱会一定会如期举行，这是尹市长亲自批的条子，就算是你们家的那位也阻止不了。” 王辉冷哼一声，丢下一句话快步走入房间，准备去找韩恒了解情况。 “哎……” 见他这样，姚衣一脸无奈，耸耸肩，米萌好奇道：“老板，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啊？” 米萌第一次进派出所，开始还有些害怕，可当那些警察认出了米萌的身份后，纷纷上来要求合照，顿时让她觉得派出所好像也不像传说中那么恐怖。 姚衣道：“我是在叹息，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我明明说的是真话，怎么王辉他就不相信呢？” “大概是他悟性不够吧。” 米萌笑吟吟的将手机递了过来，指着手机登录端上浮现的广告窗道：“老板，你快看，滕讯的广告出来了。” “咦！我看看！” 姚衣顿时来了兴致。 此时的智能手机还处于野蛮生长的萌芽阶段，最好的智能手机是6月初乔布斯发布的苹果4。 除了苹果的ios之外，国内则是塞班、初生的安卓、三星的plam以及黑莓等争夺市场，另外则有更大量的人群使用着功能简单的功能机。 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卓与ios的市场占有率会越来越高，智能机逐渐完全取代功能机，届时移动互联网智能端app将会一统市场，成为主流。 米萌的手机上登陆着ap版qq。 如今ap版qq本就在试点推广阶段，做得比较简陋，也不美观，看起来密密麻麻的，字体错综复杂，毫无美学体验可言。 新的用户界面问题就更多了，广告窗还未设置的特别合理，占据手机屏幕大半，关闭的红叉又很小，对定位不准的电阻触摸屏手机那是相当不友善。 不过考虑到这都是测试版，将来必定会重点改进。 ap版qq的用户数量也不多，主要还是回头电脑上登陆qq时的右下角弹窗。 可即使如此，这点毛毛雨还是能吸引很多有需求的本地ip用户进行点击。 现在这弱智界面反而对姚衣有利，别人想关闭时误触的可能性越高，点开他找房网网页的次数就会越多嘛。 多进来几次，有需求的自然就留下来了。 精准投放，筛选推广，时刻在有需要的人身边提醒。 这就是大数据项目的威力，才刚刚开始发酵。 姚衣心中大定，自己的杀手锏顺利运行，反而是王辉这边的演唱会已陷入了死胡同。 今天他是打定主意要给王辉劈头一刀了，回头随便王辉怎么说，他都不打算让步。 他坐镇在此的目的，也正是为了掐死王辉的挣扎，不给张河当墙头草的机会。 天时地利人和，你一无所有！ 此消彼长间，要家科技又胜一筹。 姚衣将手机丢回给米萌，吩咐道：“回头你和柳经理统计一下后台数据，严格按照滕讯的计划表进行对比。还有，必须结合广告投放的效果开展推广活动，注册抽奖送手机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送手机？这个我有想过。” 米萌连忙翻开了小本子，指着上面写好的三个手机抽奖方案，规规矩矩的汇报道：“老板，我建议咱们用苹果4手机作为奖品发放，一来自带热度，二来提高奖品档次，最重要的是，苹果4现在和联通公司绑定销售，我们可以和联通购置一批，并且要求他们和我们一起研发app绑定，以付费的方式推荐给所有的联通苹果用户。” “有数据调查显示，苹果用户的付费习惯和消费能力是所有手机里最高的，咱们既然要抢占手机端市场，那就直接抢最好的！” 姚衣双眼发亮，赞叹道：“行啊米助理，居然都想到这一层了。还有呢？” 米萌连忙翻了一页，看到后面的美食记录，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没有了，我就想了那么多。” 姚衣点头道：“你说的大部分都不错，这样吧，回头你写一份推广方案拿过来，咱们趁着找房网这次自己失误的时间段，将市场好好整理整理。” “好嘞。” 米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盯着姚衣，一脸的期盼。 “唔。” 姚衣想了想，无可奈何道：“十只烧鹅是吧？我可告诉你，尚京的烧鹅不一定正宗。” 米萌大喜，连忙道：“烧鸡烤鸭都行，实在没有青岛大虾、三文鱼什么的我都能行。” “行行行，只要你喜欢。” 姚衣忍俊不禁，你还真是个吃货。 但他马上又锤了米萌一下，“另外咱们公司手机app的推广计划你就先放一放吧，先别想太远了。都还没有会走，就想跑了。开发一个稳定好用的app可比想象中更难，贸然拿个半成品出去，反而破坏品牌形象。” 米萌嘟嘟嘴，“哦，我知道啦。” …… 与此同时，小房间里王辉和韩恒凤姐终于见面。 “王总，您可总算来了。” 凤姐迎上去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说道：“您可不知道，咱们韩恒这次可被那个姚衣气的够呛，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们韩恒从没受过这种委屈，要不是为了给找房网开演唱会，我们现在还在天京逍遥呢。” “我知道。” 王辉看到韩恒浮肿的面颊，不由皱眉道：“怎么？姚衣还和你们动手了？” 韩恒被王辉盯得羞愧难当，恨不得钻个地洞逃走。 这伤是他自己扇出来的，可这没法和外人说。 “不是姚衣动的手……” 凤姐连忙上前解围，含糊说道：“我们韩恒也是想着息事宁人，做出了很多牺牲，可是对方就是不领情。王总，我们韩恒的脸您也看到了，万一演唱会真开不了，可不是我们的问题。” “你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一遍。” 王辉是个仔细人，反复询问两人事情经过，想明白了前后事宜后，这才点头道：“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方能拿捏的无非就是我们演唱会的事。这个你们不用着急，刚刚来的时候我还在这里碰到了杨秘书，他和我们企业现在关系不错，只要有杨秘书说句话，放人不是难事。” 王辉心中冷笑，机场管理条例人人都会背，违反条例的情节严重才会采取行政拘留措施。 现在一没伤到人，二没出事，你凭什么行政拘留韩恒？ 全凭你一张嘴吗？ 再说了，实在不行还有杨秘书出马说情，再严重的情节也会变成不严重。 想破坏我的演唱会，没门。 王辉心中如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只是杨秘书为什么会出现在派出所这一节他没有深思。 毕竟他现在满心都是找姚衣对质的怒火。 我本以为你是个人物，没想到你手段如此下作。 姚衣，我看不起你！ 愤怒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8) 第251章 硬骨头的狗（7000字） 王辉和姚衣数次交锋均落在下风，要不是最近在墨远泉的支援下，他一系列安排稳住局势，找房网尚京分部恐怕早已摇摇欲坠。 这次王辉提出演唱会企划案，试图利用韩恒的高人气高流量配合宣传。再有周边热卖、网上抢票、门店抽奖等等活动，将找房网的声势推倒了空前的热度，总算是扳回一城，找回些许颜面。 但这一切的前提条件，却都建立在明日演唱会一切顺利的基础上。 如今他已是骑虎难下，只有将明日的演唱会扎扎实实的拿下来，才能将前期的投资和热度转化为真实的流量和用户，这一关绝对要小心谨慎，不能出差错。 否则，就是他找房网摆了尚京人民一个大乌龙。 从此后找房网在尚京人心中不靠谱的形象将根深蒂固，无法拔除。 今天这岔子太致命，他根本承受不起这后果。 他更没想到姚衣竟也参与了进来，让他始料未及。 他觉得这一定是姚衣安排的阴谋。 马麟曾经用下三滥的手段阴过要家科技，王辉心知肚明。 自打那天起，他就一直小心防备，生怕姚衣真被激怒，然后动用背地里的手段。 毕竟在尚京，他以及他背后的找房网的确不是姚氏集团的对手。 姚衣如果心一横，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再回家找他爸哭诉一场，姚起动动手指，绝对够他王辉喝一壶。 就算墨远泉亲至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王辉脑中一直绷着这根弦，他随时提醒吊胆着防备姚衣的反击。 今天，终于来了。 从韩恒两人口中了解了事情始末，他这才松弛下来。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既然姚衣出手了，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你这一招，我还解得了。 “王总，你可要给我们做主。” “姓姚的肯定是为了蹭我们热度，他就是安排了一出戏，故意在碰瓷！” 韩恒与凤姐两人还纠缠不休着告状，王辉摆摆手，“你们放心，我能处理。” 在他看来，这件事本就是姚衣的错。 芝麻蒜皮的小事，你还上纲上线了。 既然你想闹大，那就来！ 以为动用个区区派出所就能拿捏我和韩恒？ 做梦！天真！ 我倒要看看，你们和尚京的领导对着干，到时候怎么收场。 我还真以为你有几分气度与城府，没想到用出来的手段如此下作。 王辉的身影出现在大厅，他看到姚衣和米萌一副开心自在的样子，心头的火再也压不住。 “姚衣！” 王辉语气不善，沉声道：“咱们找个地方聊一聊。” 姚衣伸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不用，就在这儿说吧，简单点，拿出你的诚意来，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你确定？” 王辉脸色阴晴不定，他本来还想给姚衣留点面子，可看到对方如此有恃无恐的态度，如何叫他不火大？ “你别太过分。我本来还敬你是个厉害的对手。如今看来，我却是看错你了。马麟的事，想来你也知道，当时我被夺权，那不是我的错。如今你又用同样水准的手段对付我，这让你很有报复的快感吗？你就这点格局？堂堂姚氏集团的继承人玩碰瓷，你就不怕说出去闹笑话？” “哦？” 姚衣眉头皱起。 “王总，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派出所里有监控，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吗？告你一个诽谤你吃罪不起。” “姚总，明人不说暗话。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大家都明白。都这时候了，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一时间派出所里静悄悄的，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各自忙碌。 明明该是他们处理的案子，现在却全成了姚衣和王辉的博弈。 姚衣撇王辉一眼，叹道：“不过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赶尽杀绝。你有事就说事，要像个怨妇一样咱们可就没得说了。” “你……你……” 王辉气的浑身发抖，很想骂两句姚衣无耻，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还是先把事情理顺，把韩恒带走才是要紧。 他深吸口气，强行冷静道：“行，你要讲道理是吧？那我们就事论事，你给我说说，韩恒他们犯了什么罪？怎么还不放人？” 姚衣笑道：“王总这话我听不懂，听你的意思韩恒是我派人抓的？这是公安局派出所，是人民群众的安全保障机构，你别来问我，你应该去问法律。” 王辉等的就是姚衣这句话，他立刻道：“既然和你没关系，那我也就不用和你谈了对吧？张所长，请您借一步说话。” 王辉打的好主意，直接用言语挤兑姚衣表态，然后直取问题核心，撇开姚衣。 在他看来，只要能和张河直接详谈，有杨秘书打招呼，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他嘴角甚至浮起丝微笑，姚衣啊姚衣，你还是太嫩。 你再有势力，但这世上有四个字你要记得。 人情世故！ 我先在程序上撇开你，你就没法再掺和进来。 我该赔钱赔钱，该道歉道歉，你能奈我何？ 下一秒王辉的笑容就僵在脸上。 他口中的张所长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神都没看向他。 不仅如此，张河直接走到姚衣身边，小声和姚衣说了几句，那神态，那语气，明显十分恭敬。 王辉一颗心沉了下去，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自己已经不只一次搬出过杨秘书，那张所长这是一点面子不给了。 仿佛是察觉到了王辉的怒火，姚衣笑了笑：“张所长，王总还等着和您详谈呢。” 王辉压住怒意，再次摆出笑脸，“张所长，方才杨秘书出门的时候还和我说，您是最公正的，什么事交给你肯定能圆满解决。您看……” 都这时候了，王辉不得不提早拿出杨秘书来背书。 杨秘书？交给我？ 张河一脸古怪的望了王辉一眼，半分钟没说话。 当我张河是傻逼? 杨秘书刚接走了谁你当我没看见？ 杨秘书亲口和我说的，好像不是这个味道呢？ 王总也是个人才，连领导的意图都没打听就敢来打秋风，胆儿也忒肥了点。 你这是借的谁的虎皮呢？ 王辉被张河诡异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 又过半分钟，王辉终于忍不住，把心一横，拿出手机道：“张所长，要不我现在给杨秘书打个电话。” 见姚衣和张河依旧不为所动，王辉急了，连忙喊道：“我可真打了啊！” “你打，打，赶紧打。” 张河的眼神则还是一副看弱智的样子，好像还多了丝同情和怜悯。 王辉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欺人太甚！ 不管了，打就打！坏了规矩丢人现眼也顾不得了。 王辉黑着脸拨通杨秘书的电话。 “嘟……嘟……” 电话拨通后五秒钟，忽然转成了长忙音。 王辉脸上一片乌青，被挂了。 杨秘书才走，现在肯定还在路上，不可能在什么不方便接电话的场合。 说明他根本不想管这摊子事，根本不想搭理他。 王辉心乱如麻，脸露绝望之色，心中的不服却愈演愈烈。 这就是姚氏集团的力量？这就是姚起的底牌？ 明着玩黑的，把这苍天都给染黑了？ 败在这种伎俩下，我王辉不服。 姚衣道：“打完了么？杨秘书怎么说？” 王辉深吸口气，冷静道：“姚衣，这次是你赢了。不过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了你背后的姚氏集团，是输给了尚京……” 至于输给了尚京的具体什么东西，他不敢说也不愿说。 他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准备立刻通知墨远泉想办法和尚京的高层联系。 就在王辉想走的时候，姚衣拦住了他。 姚衣上下打量王辉一番，“你走归走，但有个事我得先说清楚。我不知道那两个人怎么给你说的，但你是不是以为全世界只有你才是正义的，其他人都在害你？你有被害妄想症你知道吗？” 王辉一脸悲愤，用手指着姚衣，最后轻叹一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姚衣冷然道：“王辉，我猜你还没看视频录像，只是被韩恒他们随便说了两句就过来找我了是吧？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们在骗你。” 王辉微微皱眉，心中终于反应过来，对啊，他光顾着找姚衣对峙，虽然和韩恒两人反复核查了事件细节，可也不代表两人说的就是事实。 难道姚衣说的是真的？我被骗了？ 王辉心里升起浓浓的挫败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先看看视频吧。” 在姚衣的授意下，张河重新播放了视频，尤其是韩恒保镖推人的那一段反复放了好几次。 王辉的脸色直接绿了！ 马德，这么用力推老年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谁来负责？ 韩恒么？保镖么？ 本地的媒体肯定是逮着找房网一顿黑啊。 姚衣不屑道：“这个韩恒是你们请的吧？我也是服了，那么多德艺双馨的大腕不请，请个业务人品都垃圾的流量明星，我是你早就把做策划的人开了。” 王辉的脸从绿色变成紫色，请代言人的事情是北京总部定的，可举办演唱会的事情是他亲自做的企划。 早知道韩恒是这个德性，谁会请他？ 姚衣见他如此表情，冷笑道：“看来还真和你有关系，那就是你活该。” “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不过这小子实在是喜欢自己作。你继续往下看。” 王辉咬着牙继续，眼神愈发尴尬迷离。 说姚衣想蹭他热度？ 煽动粉丝围攻姚衣？ 王辉只觉得自己脚跟阵阵发软，险些站不稳。 韩恒啊韩恒，你可真是个畜生！ 凤姐你更是个畜生！ 你们这是合起伙来骗我，拿我当枪使呢。 姚衣瞧着视频摇头道：“你看看他们的说辞，这你都信？我以前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今天你是被下降头了吗？你的智商呢？” “你再看看他们的所作所为，如果换个人，如果真给他们把群众煽动了，现场出现骚动，出现群众爆发，你想怎么死？” “今天我做这事，于公于私，我都都问心无愧。” 姚衣一字一句像是千斤巨锤，压得王辉胸口气闷，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错了，原来错的是我吗？ 姚衣冷笑道：“王辉，你现在明白杨秘书为什么急冲冲的走掉吗？我告诉你，这事情谁都不愿意沾边，因为它太脏，谁占谁倒霉。” “我不信！那个老头难道不是你找来的演员？这都是你的安排！” 王辉做着最后的挣扎。 姚衣几乎给他气笑，“怎么，在你看我真就是这么lo的人？实话告诉你，刚才杨秘书来这里，不是来见我，更不是见你！他是奉了尹市长的吩咐，来接那位薛老师走人的！你觉得，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会安排这样一个老先生来演你这出苦肉计？我敢吗？” 王辉大张着嘴，满脸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这也太……” “是吧？巧吧？我也没想到啊！你可能还在打主意搬墨远泉出面吧？你大可以再试试。” 旁边的张河终于搭话了，“那个，王总，我就明白给你说。刚才杨秘书临走时，告诉我现在市委正在狠抓精神文明建设，具体的内涵嘛，你懂的。” 王辉浑身发寒，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这次真的一切都是适逢其会，活该我倒霉了？” 他颤颤巍巍的说着。 姚衣点头，“答对，但是没有奖励。” 王辉愣了一会，忽然咬牙道：“姚衣，这次是我请的艺人有问题，我愿意承担后果，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但这罪名还有可以协商的空间，只要不执行行政拘留，我王辉愿意负全责。” 王辉一向自诩正直踏实，这突入其来的事件让他羞愧难当，有种怀疑人生的冲动。 可不管他错的如何离谱，有些事情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找房网尚京分部绝不能在他手上溃败。 一旦他出了事，墨远泉在董事会上绝对会处于被动。 再来一次夺权事件，找房网就垮了。 “负责，你怎么负责？” 姚衣笑了笑，对于王辉敢于承担的态度，他还是比较赞许的。 错了敢承认，挨打要立正。 姚衣等到现在，不就是为了和王辉谈一谈负责的事情么。 王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慢慢说道：“姚总，事情发生到这一步，什么后悔的话我就不说了。” “我王辉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一切过错都归我一人。”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手，就算换成是我，我也不会轻易放手。” “可明天的演唱会对于找房网来说至关重要，如果韩恒没法按时出席，公司前期的投入打水漂不说，品牌形象更会遭到重创。” “我知道这样求你也许是强人所难，每个人都不会放过对商业竞争对手落井下石的机会。但我恳请你大人大量，再给我，给找房网一次机会。” “找房网尚京分部不仅是墨总的心血，也是我的心血，更是尚京分部员工的心血。一旦演唱会流产，我第一个引咎辞职，其他的员工也不会好过。看在我们给尚京投资八亿，解决五百个工作岗位的努力上，还请你给找房网的所有员工一个机会。” “我可以堂堂正正的输给你，可是这样输，纯粹的输给运气，我不甘心。” 王辉这番话声情并茂，没有人会怀疑他话中的真诚。 他确实是个好员工，好人，甚至是个好领导。 可惜他的运气实在太差了。 姚衣眼神闪烁，没有说话。 张河看在眼里，心中也只是惋惜。 他见识过太多的争斗，一旦被对手拿到这种足以致命的把柄，没有人会不动心。 王辉说的再惨，姚衣也不会动摇半分。 姚衣有一千万个理由握紧这把刀捅死他的商业对手，但却没有任何一个理由放虎归山。 王辉输得再惨都理所应当，成王败寇，这是自然规律。 现在，一切的关键却又都回到了姚衣的身上。 所有人都看着他，想知道他到底作何决定。 姚衣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有些失望。 事到如今你就只会求情了？ 如果我是你，就壮士断腕，做主穿针引线将找房网尚京分公司转让给我！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人生还长，我也不会在尚京故步自封，你还有的是机会打翻身仗。 至于今天，恐怕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姚衣当然不会有半点怜悯之心，开什么玩笑，你出了事拍拍屁股说两句煽情的话就算过了？ 你以为你是日本人？出了问题道个歉就算完？ 搞笑也要分场合啊。 他正要开口判王辉死刑，前面的王辉一咬牙，整个人忽然矮了一截。 “砰！” 在派出所大厅之中，王辉双膝跪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膝盖和地板相撞，发出一声沉重的响声。 像是王辉尊严碎裂的声音。 这一跪，与韩恒却又截然不同。 出身贫寒的王辉能有今天，与他个人的品性不无关系。 他素来骨头很硬，不然在找房网内部也不会多次面对拉拢而巍然不动。 硬骨头的人，素来自尊心极重。 但他却跪了。 张河脸皮一抽，这什么情况？ 事儿不对，这是我派出所大厅啊！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你特么不会学韩恒，找个隐蔽的地方再跪？ 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这所长？ 你别害我啊！ 他觉得头疼极了，你们找房网的人都这么喜欢玩刺激的？ 玩死我好了！ 抱怨归抱怨，张河立刻目光左右扫射，所有的警察都接收到了老大的讯号，纷纷悄然离去。 就连一脸惊诧的米萌也被樊力架走。 王辉再不济，也是找房网尚京负责人，从级别和分量上和姚衣同级。 大佬之间的事情，樊力觉得自己和米萌没必要掺和。 姚衣看着面前下跪的王辉，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此时他的感触的确与先前面对韩恒完全不同。 同样的事，不同的人，心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个浓眉大眼的也玩这套？ 韩恒才玩过知道吗？ 也不对，韩恒是个戏子，演演戏可以。 你不应该啊！ 你可是个爷们，是我心中的对手好吗？ 姚衣还在想着事情的始末，王辉这边已经开了口。 “姚衣，我知道你未必看得起这样的形式，可我已经没有别的方法。” 嘭！ “墨总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让他失望。” 嘭！ “如果你能放我一马，我王辉一定还你这个人情！” 嘭！ 王辉每说一句话，便在地上用力磕头一次，动作迅猛，用力极大。 只是第一下磕头，大理石地板上已有血迹斑斑。 连磕三次头，王辉额头一片血肉模糊，像是被人用榔头在他头顶乱砸一番，一片狼藉。 看着鲜血淅淅沥沥滑落，可他双眼之中的眼神依旧坚定。 先前韩恒磕三个头，伤得还没王辉重，眼眶里已经泛起泪花儿。 此时的王辉目光中却清澈透亮，带着股决绝。 姚衣相信，若是自己拒绝，王辉很可能再磕头，磕到自己失血过多住院都不会停止。 他喟然长叹，墨远泉，你可真是好福气。 你有一个好下属，给你挡了这一劫。 姚衣的心终究还是软了。 一方面王辉的才能和忠心让他颇为欣赏，可最重要的，还是王辉让他想起了上一世陪在他身后的那几名经理。 他们和王辉一样，在姚氏集团风雨飘摇时依旧兢兢业业的坚守岗位，即使薪水大幅度下滑，即使有时候还需要自己去跑业务拉关系，即使他们每天下班回到家都要忍受老婆孩子和诸多长辈的风言风语。 但他们都坚持了下来。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能和这样的下属一起打拼一场，也算是幸事。 触景生情，不外如是。 姚衣默默抬头，望着天花板。 算了。 既然决定放王辉一马，姚衣便不再沉默。 但他却又道：“你要知道，就算今天我放你一马，找房网尚京分部依旧很难翻过身来，这值得么？你应该知道，你基本没有胜算了。” 他想听一听王辉的答案。 王辉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姚总，值不值得是我的选择，可愿不愿意是你的权利。如果将来找房网是堂堂正正的死掉，我不会有怨言，也不敢有！” “但我求求你让我站着死，别让我跪着死！我求求你！” 他又磕上了。 姚衣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灰暗的岁月，无数次兄弟们站在他的背后，默默支持着他的决定。 “就算是死，咱们也要站着死。” 这句话，也是当年他们的口头禅。 姚衣一晃神，看到王辉的鲜血已经滴到了衬衫上，终于开口道：“张所长，麻烦给王总包扎一下。” “是。” 张河不敢怠慢，连忙亲自招来了医疗箱，给王辉消毒并处理伤口。 “姚总，您的意思是？” 王辉却不起来，只咬着牙握住张河的手，不愿意包扎，让张河尴尬的站在原地。 他眼神灼灼的望向姚衣，乞求着最后的答案。 姚衣深吸口气，“既然王总都愿意付出一切抓住这个机会，我也不好做个恶人。” “你先包扎伤口，放人不难，不过我还有其他的条件。” 王辉眼里放光，颤声道：“此话当真？别的什么条件都好说！” 姚衣冷笑道：“我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你当是你们找房网的广告么？说什么比其他同行信息量靠谱一倍，你们也好意思说这话？这比例是怎么算出来的呢？” 王辉一愣，连忙赔笑道：“这是广告公司自己加的台词，不过我们觉得挺好就用了……” 姚衣脸一黑，心中暗骂。 放屁，广告公司都是我们家的，明明就是你们自己搞的，还不承认，怂货一个。 姚衣算是看出来了，为了给找房网争取利益，这个老实巴交的王辉别说丢人，就算是卖身都有可能答应。 墨远泉究竟给这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马德，真想把这小子直接挖过来用用。 王辉一面上药，一面小心翼翼的问道：“姚总，您不妨先将条件提出来，要是做不了主的，我还得请示墨总……” 姚衣一听火气就上来了，劈头盖脸的骂道：“请示墨总？你们墨总叫你给我下跪磕头的吗？我说你也是个有趣的人啊，有坏事就自己担，有好事就大家分，公司是你家？” 王辉心道公司确实是我家，不过此时他不敢和姚衣顶嘴，只是赔笑道：“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 姚衣冷然道：“少给我嬉皮笑脸，我提三个条件，谈不拢就拉倒。” 王辉一凛，连忙道：“您请说。” 这回连张河都服了，王辉果然能屈能伸，为了讨好现在连尊称都用上了。 牛逼，狠人！ 韩恒和王辉的行为差不多，只是出发点的不同就决定了两人境界的上下。 一个为公，一个为私。 平心而论，王辉确实有让人敬佩的地方。 可惜你碰到的是咱们姚老师，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你呀，还是趁早投降。 你是斗不过咱们尚京姚老师的—— 今天有读者提出来，我写的质量下降了，好像确实有点放飞自我了……呃！这章为难死老夫，总算码出来了。来点月票吧，掉出前百了 第252章 一石N鸟 王辉才包扎好，便迫不及待的来到姚衣跟前，沉声道：“姚总您请说。” 他竟是不顾自己的伤势，上前有意卖惨。 他这盘算有点下作，但不否认很有效。 姚衣对他这点花花肠子心知肚明，却只对墨远泉更生嫉妒。 姚衣心中赞赏，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开口道：“第一个条件，要家网会注资一元，共同冠名明晚的演唱会，所有的看得见找房网标志的地方，都要有要家网的标志。” “韩恒必须在开场、中场以及结束的时候分别感谢要家网的赞助，会后我会安排媒体对他进行采访，采访的问题会提前叫人和他沟通。” “我们两家一起联手，将尚京房地产互联网的蛋糕做大，将会是一场美谈，想一想都觉得有些激动。” “有问题么？” 姚衣说的轻描淡写，王辉这边则听得冷汗直冒，甚至额头上白色绷带不断有红色晕开，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太惊吓。 “一……一元？”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有什么问题吗？” 姚衣笑道。 王辉嘶嘶倒吸凉气，好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但我真的好气啊！ “嗯？” 姚衣哼了一声，王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我得想想这事怎么办，您可以提第二个条件了。” 仔细权衡其中利弊之后，王辉不得不承认，姚衣这要求看似过分，但实则绝对踩到了墨总让步的界限。 比起演唱会彻底黄了而口碑爆破，以墨总的性子，一定会答应。 姚衣这人眼睛真的好毒。 对王辉来说，这个条件勉强在接受范围内，只是操作起来有些棘手。 他还得听完其他两个条件才能一起答应。 一旦姚衣提出了无法接受的条件，他现在答应也没用。 姚衣颇为赞许的望了他一眼，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一份冷静，不错。 若是有熟悉姚衣的人，看到他多次深思熟虑的望向一个人或者一件物品，就会明白姚衣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姚衣想了想，决定测一下王辉，确定他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他继续道：“按照你们和政府签约的投资协议，你们将在两个月内找到合适的大楼租用，我知道你们现在和盛发集团走的很近，已经接近签约，我希望这份协议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终止。” “这是我提的第二个条件。” “终止协议？” 王辉微微皱眉，其实陈霖和他只见过两面，事情还未谈到关键，更别说签订协议了。 这件事完全可以答应下来，对找房网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他刚想答应，却看到姚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忽然一凛。 姚衣和政府的关系相当密切，找房网不管和谁签订租房协议，都会上报政府。 难道姚衣不知道？ 不，他知道，他故意这样问我，是在试探我的诚意。 又或者说，姚衣只是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借口。 等一个翻脸的借口！ 一旦我答应了第二个条件，第三个条件姚衣绝对会提升到无法接受的地步，直接让韩恒困在派出所，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王辉感觉自己的衬衫完全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他咬咬牙道：“其实我们和盛发集团还未达成协议意向，他们的楼盘我们去查过，有些硬性标准可能达不到。” “我知道。” 姚衣点点头，他这个条件本就是用来测试王辉的。 诚而不贪，关键是还会揣摩对方的心思，在绝境中给对方带来好感。 难得。 姚衣心中微微点头，确定了，王辉差不多就是他要的那个人。 他笑笑，再度开口道：“我的条件不变，也不会管你们究竟要租谁的大楼，总之不能是盛发集团就行。这个条件应该不难吧？” “不难，可是……” 王辉一颗心完全提了起来，看姚衣的眼神都带上了乞求的情感。 你的第三个条件，不会提一个无法达成的要求吧？ 你直接要代表你爸入股我们找房网？ 成为我们的大股东？ 这我做不了主，墨总肯定也不会再放资本巨鳄进场啊。 姚衣微微一笑：“王辉，你不用那么紧张，你能劝服我，不仅仅是因为下跪的关系，说实话，我很欣赏你。” “欣赏我？” 王辉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姚衣继续道：“其实你应该感谢马麟和韩恒，如果不是他们一直犯错，让你展现出相当的能力和品性，我可能不会看中你。” 说着，姚衣目光炯炯直勾勾的看着王辉，这眼神里带着让人发毛的悸动。 仿佛是在看他的囊中之物。 王辉嘴巴一抽，浑身打个激灵，看中我？姚总您是在开玩笑吗？ 我怎么总觉得你眼神怪怪的？ 难道说…… 不会吧！ 姚总你挺帅的啊！ 等等，公司里不有些女同事经常说，越帅的男人越…… 呃…… 我这一把年纪的中老年男人了，你别吓我啊！ 姚衣见他一脸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摇头道：“王辉，你仔细想想，我们之间只是公司博弈，并没有私人恩怨。找房网也好，要家网也好，都只是一份工作，你能在找房网工作，也能来我要家网工作，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王辉可算明白他的潜台词，却竟是长舒口气。 妈耶，吓死我了。 还以为是那啥呢，幸好你只是想让我给你打工。 王辉心中不禁有些尴尬，这都什么场合，自己竟会犯下这种可笑到羞于启齿的误会，幸好没被他看出来。 姚衣将王辉脸上那瞬间数变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了然。 王总，你以为我不知道？ 不，其实我知道。 你更不知道，我刚是故意做出假象，让你产生误会。 你的思路已经在我的引导之下，你已在我掌控中了。 以王辉对墨远泉的死忠，如果姚衣直接提出让他跳巢的条件，那他肯定宁死不从。 但姚衣却就故意利用对自我微表情的管理，故意让王辉产生误会，将这剑拔弩张的谈判气氛瞬间扭转到另一个不可言说的层面。 再马上说破，那么王辉在心中必定是先尴尬庆幸，后面又觉得两害相权取其轻。 那么王辉对姚衣这再次挖角的行为，就没那么抗拒！ 浑然不知自己已入君瓮的王辉皱眉道：“还是不一样的，墨总一手将我提拔起来，他是我的恩人。多谢姚总厚爱，可是忘恩负义投敌这回事，我做不出来。” “投敌？谁是敌人？要家网么？” 姚衣仿佛像是听到个笑话，呵呵一笑：“总书记说了，华夏只有人民群众，哪来的阶级敌人？” 王辉辩不过姚衣，只得闭嘴不言。 论诡辩术，你比我厉害，我惹不起你，我闭嘴。 姚衣来回踱步，慢悠悠道：“真要说有敌人，你们找房网内部的敌人可能更多一些。像马麟这样靠着裙带关系和下流手段上位的人才是你的敌人，我们要家网干干净净，想要找这样的人恐怕很难。” “作为找房网的元老，你应该很有感触才对。找房网扩张的越快，吸收的投资越多，马麟这样的人就越多。而墨远泉想要让找房网按照自己的步调发展，就必须铲除马麟这样的人。” “光是内讧就要消耗大多数资源和精力，找房网正在走下坡路。更何况你们的商标官司，现在还没个谱吧？说不定将来哪天找房网就得改名字叫什么房天地呢？” “此时你找房网看似春秋鼎盛，上市在即，但实则内忧外患，危如累卵！作为一名成熟的经理人，你也应该考虑考虑你的退路。” 王辉表情变幻，心下觉得姚衣说的有些道理，可还是摇头拒绝道：“多谢姚总的好意，但现在我还是找房网的一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不会离开找房网。” “那如果有一天，墨远泉将你从找房网开除，你怎么想？” 姚衣眯眼盯着王辉的表情，后者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 看来王辉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王辉心中也明白，现在找房网尚京分部风雨飘摇，随时可能出现大问题，倘若真的溃败，到时候他很可能会成为替罪羔羊。 只有他，才能背得起这锅，他也应该背。 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恳求姚衣，争取这最后一丝生机。 见王辉半晌没有说话，姚衣继续道：“既然你想不通，我可以给你一条出路，如果有一天找房网尚京分部无法经营下去，你必定引咎辞职，又或者被革职开除，等你正式离开找房网，你就别去其他地方打转了，来我这里。” “这是我提的第三个条件，怎么样，答应吗？” 王辉前后思考了数分钟，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姚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不答应，那就是自讨没趣了。” 姚衣耸肩：“和聪明人打交道大家都省心，你也不用太担心，有什么招数还可以继续使，若是你能让尚京分部站住了，我们的条件也就无法生效。” 王辉道：“那就写下来吧。” 姚衣一摆手：“不必，我欣赏你，也相信你的人品，如果这点小事都无法兑现承诺，那就当我看走眼好了。” “好！感谢姚总信任，君子一诺，重如泰山。如有违背，天理不容！” 王辉重重点头，目光灼灼，“我这就与墨总打电话汇报。” 三分钟后，他当着姚衣的面和墨远泉把事情言简意赅的说清楚，但只讲了前两个条件。 果真如他所料，墨远泉一口应下。 “那个，墨总，您要不要和姚总说说话？” “嗯，好的，先就这样了。” 挂断电话，王辉目光复杂的看着姚衣，“墨总答应了你的两个条件。” 姚衣伸出三根手指，“是三个条件。” “我还没败呢！” “呵呵，迟早的事。” 王辉现在不敢和他争，气势被夺，只得闷不做声，像个受了委屈又不敢搭腔的小媳妇。 姚衣看他这模样，心中好笑，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不敢将第三个条件向墨远泉坦陈，那你即便明天再说，墨远泉的心中也会留下疙瘩吗。 姚衣喊了一声，将先前悄然离开的张河唤来，“张所长，放人吧。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好嘞。” 张河屁颠屁颠的带人去了。 “对了。” 姚衣又走了过来，让米萌留下了王辉的电话。 “记得一会叫人来对接演唱会的工作，我们这边也会派人过去监督，走了。现在开始赶制新的海报和宣传资料，还来得及。” 王辉看着姚衣带着米萌樊力离去的背影，心中稍松。 就像是上吊的人喘了口气。 当王辉看到韩恒和凤姐时，他的眼光冷得象冰。 这两个害人精，两个废物，两个垃圾。 王辉冷然道：“从现在起，你们那儿都不能去，给我专心去排练，还有，赞助商的名字也要加一下……” 凤姐本来还想带韩恒去医院看看脸，可看到王辉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她只得选择了服从，还是叫人过来现场处理吧。 王辉额头上的纱布都已经渗出血来，怪吓人的。 韩恒和凤姐互看一眼，从各自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就连王辉也要在姚衣手上吃大亏，他们能捡回一条小命，已是万幸。 所以当他们听到赞助商的名字增加一个要家网，而姚衣又是要家网的老板时，他们的表情变得格外精彩。 合着我们被揍一顿后还要卖身帮别人赚吆喝？ “你们有意见？我都没意见，你们还能有意见？” 王辉冷冷看着两人，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这两人恐怕要被王辉杀死成百上千次。 “不敢不敢，我们立刻就去体育馆进行彩排。” 凤姐连连称是，慌忙带着韩恒上了车往体育馆前进。 王辉坐上车，张明辉见到他额头包着纱布，吓了一跳，连忙问是否要去医院。 “先去体育馆看排练吧，还有去找要家网对接一下商标的事情……” 王辉脑门是有些疼，可想到只有一天功夫要将所有的标志重新加上要家网，他也只能咬牙坚持。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给姚衣再送把柄。 这个人，太可怕了。 …… 才上车，米萌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老板，咱们这次要是把那个什么韩恒关了，是不是他们的演唱会就开不成了？” “这么好的机会，好可惜啊！” “他们都是坏人，应该受惩罚才行。” 姚衣笑道：“不错啊，居然现在才问，值得奖励一只烤鹅。” 米萌在派出所一直憋着没有说话，也算是小有长进，难得难得。 米萌撇嘴道：“我还不是怕打乱了老板你的策略，老板你不知道，你和他谈的时候我们其实悄悄在隔壁房间看大厅监控，你说欣赏王辉的时候，他脸色都变了，怪可怜的。” 姚衣吓一大跳，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怎么忘了派出所大厅肯定有监控这一出。 好险监控画质不够高，细节不够清晰，不然鬼才知道自己说“我看中你时”，写的妹子能脑补成什么样。 姚衣惴惴不安的笑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王辉能力不错，有情有义，可惜就是跟错了老板。墨远泉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被资本挟持现在尾大不掉，属于慢性死亡，谁也救不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除非现在墨远泉背后出现一个大金主，直接进行一次超大型注资将其他股东股权稀释掉，不然我还是不看好找房网。” 米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喔。” 其实她还有不少事想问，但看姚衣挺累的样子，都闭目养神了，倒索性神经大条的忘了问，立马将热情投入到布置演唱会的方向上去。 姚衣见她不再问，当即也是好好休息，不再言语。 明面上的话只能说到这里，其实从姚衣内心知道，直接干掉找房网是不行的。 直接干掉找房网并不符合他现在的利益，更不符合尚京市政府的利益。 商人趋利，没有利益的事情姚衣不会瞎做。 因为滕迅广告发力的关系，胜负三个月内必然见分晓，找房网尚京分公司必死无疑，根本不急在这样一时。 姚衣要做的，是在找房网尚京分部慢性死亡的过程中，收取到足够的利益，消耗掉他们足够多的投入。 如果他真利用这种偶然事件造势在尚京把找房网坑死，那么将来商界同仁看待他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些不太好的观感，认为他这个人过于阴毒。 地头蛇的意思，就是躲在地下咬人的毒蛇，姚衣极力经营自身形象，便是要脱离这样的评价。 此外，这也会让外界的人对尚京这个城市的投资和经营环境产生疑惑与不信任。 以小见大，这其实是给尚京市惹麻烦。 姚衣不想当这个刺儿头。 他自己还要走出去做生意，他迟早也会站到别人的地盘上。 姚衣必须站住商业上的道义，要的是大势，而不是这短短三个月内的胜负关系。 至于为什么还要用韩恒，废物利用这沙雕流量的热度。 是因为虽然他知道韩恒是什么尿性，但那些粉丝不知道，普通民众不知道。 在他们眼里，韩恒的确是个优秀的偶像，是个名人！ 姚衣冠名演唱会，利用韩恒顶级流量的优势对要家网进行全国性的推广。 让要家网一个偏居尚京一隅的小企业，摇身一变成了可以和国内龙头找房网平起平坐，共同联手做大市场和蛋糕的大企业。 这个事会以尚京为中心，逐渐传播开来，并最终辐射全国商圈。 每一个关注这行业的人，都会知道，有个要家网和找房网这直接竞争的企业竟深度合作了。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要家网和找房网一样强大。 哪怕这是错觉，但姚衣需要这个错觉。 墨远泉肯定不喜欢被他这样踩着上位，但这次的亏不认不行，这是阳谋。 姚衣利用这次的事情，让要家网在商界内的名声迅速走出尚京，辐射全国。 这个也是大势之一，更是姚衣必须要谋取的利益之一。 他和王辉的三个条件看似没有赶尽杀绝，手下留情，其实是以退为进，打着一石n鸟的主意。 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最终的效果，还是要看姚衣这段时间的安排和努力。 他闭着眼，沉睡的摇椅郎似乎再次出现。 才回到办公室，姚衣的电话响起，他瞧了一眼来电号码，心中一松。 终于等到了市政府的电话！ 算算时间，杨秘书也差不多到市政府。 他立刻接通电话，一个儒雅的声音响起。 “姚衣你好，我是尹如松。”—— 真正的小章了，5600字…… 理解一下，宇宙无敌帅气的幻羽，也真的不是无所不能啊！老夫容易吗？ 各位看官可还满意？月票惨成啥样了啊？一百开外了！ 第253章 怪物 姚衣原认为会是杨秘书和自己联系，没想道竟是尹如松亲自致电。 一个是市长，一个是秘书，两者行政级别虽只相差三级，可身份地位天差地别。 市长亲自致电，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姚衣来不及细想，笑道：“尹市长您好，您找我有事？有事让杨秘书说一声就行了，您这么大个领导亲自给我打电话，我可是受宠若惊啊。” 电话那头传来尹如松的笑声：“姚衣你少讲官面话，我这次给你打电话主要是为了和你说声感谢。” 姚衣一愣，很忙明白过来：“您是指薛老师的事情？” 尹如松沉声道：“薛老师身份特殊，年岁又大，真要在尚京出了事，不仅尚京市委有责任，恐怕中央也会震怒。到时候追责下来，大家都难辞其咎，我也得吃排头，这次你做的很好。” 身份特殊？中央震怒？这么严重？ 姚衣想起薛老师那虚怀若谷的形象，当时就觉得他有种老知识分子的味道。 如今看来，他的来头似乎比想象中更大。 幸好我一向尊老爱幼，姚衣笑道：“市长谬赞了，这事儿换成任何一个有正义感的尚京市民都会去做，不值一提。” 尹如松隔空笑：“不错不错，有这份荣辱不惊的心态，是个做事实的料子。韩恒那边你处理的不错，硬扣下人只会引起民众反感，加上媒体炒作，到时候反而不好收场。” “小杨还是锻炼的少了，处理事情不到位。这种事情他就不应该掺和进去，更不应该轻易表态。” “一个艺人的事情，当然是让派出所自己解决。要是因为这件事被人抓住把柄，到时候反而有口难辩。薛老师虽然受了惊吓，但在你的仗义相助之下并未真个受伤。” “我们反映太过激的话，影响不好。我自己倒没什么好顾虑的，但薛老师毕竟是个学问人。姚衣你懂我意思吧？” 姚衣隔空点头，“我懂。” “嗯，姚衣，你顾全大局，这件事处理的很好，我很满意。” 姚衣心领神会，看来已有人将自己的处理方式向尹如松汇报过。 至于这个人是王辉还是其他人，他没有问。 尹如松当然会有自己的眼线，这些都不重要。 他关心的是既然尹市长很满意，那是不是可以趁机哭哭穷？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对吧？ 姚衣立刻干巴巴的提示道：“尹市长，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啊。为了咱们尚京市的稳定繁荣，还有找房网答应给咱们市的投资，我才放韩恒和王辉一马。唉，这多好的绝杀机会啊，尹市长您别看我现在多平静，其实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您也知道，要家科技只是一个小公司，要钱没钱……” “停停停，姚衣你也好意思说你没钱？” 尹如松被姚衣逗乐，忍不住笑道：“你要是真没钱就找你爸去，还有，要是你公司投资规模不够，这一批龙头企业的评选要是上不去你可别哭。” 姚衣赶紧打哈哈：“我爸的钱是我爸的钱，尹市长您的意思是这一批龙头企业有要家科技的份？” 尹如松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淡淡笑道：“先不扯这个，为时尚早。总之，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你的牺牲我也理解。我这边已让小杨派人去体育馆那边协助监工，让他们今天连夜加班完成演唱会准备工作。也算是给你站个台，怎么样？” “多谢市长。” 尹如松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姚衣哪还敢提条件，当然是谢不绝口。 尹如松继续道：“王辉给小杨打过电话，想要将租用办公大楼的方案交给市政府来做，你和你爸说一声，让你们集团名下的公司也来参加竞标吧。” 姚衣隔空点头，“没问题。” 找房网租用大楼的规格很高，光是年租金就高达数千万元，而最终受益却不只是这一点租金。 随着找房网公司的入驻，提供五百个工作岗位的事情也会提上日程，以点带面，到时候大楼周边的配套设施也会慢慢开发完善，周围入住的居民也会越来越多，升值空间巨大。 只要持续开发，整个地段的繁荣程度将会有不小幅度的上升，对政府来说，那就是政绩，对企业而言，就是可以准确拿捏的房价与租金增长预期。 虽然姚衣知道就如今这时间段，房价怎么都是涨。 但同样是涨，却有区别。 只跟随着大势而缓慢增长，与区域环境变化带动的类热岛效应集中上扬相比，截然不同。 尹如松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准备把这块蛋糕送给姚氏集团，当做姚衣这一次合理处理事情的回报。 姚衣心知肚明，连忙笑道：“尹市长果然是我们尚京人的父母官，以后我们一定会在市长的指导下努力工作，争取早日走出尚京，走向全国。” 这顶高帽子尹如松接了，他微微颔首道：“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有些人眼界狭窄不顾大局，只想着眼前的利益，容易走上歪路。国家早就定了调子，稳定压倒一切，没有稳定的政治环境，哪有舒适的经济环境？” “这个道理我希望你能好好记住，毕竟你的身份和一般人不一样。这次你做得很好，希望以后你能一直做得这样好。” 尹市长对姚衣的拿捏与进退有度倍感欣慰与欣赏，可该敲打的时候还是要敲打。 毕竟姚衣还年轻，背后又有姚起这样的顶尖资源，万一犯起浑来也是挺令人头疼的。 姚衣笑道：“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不会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可我也想走出一条和我爸不一样的路来。市长您请放心，我可不想当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该请您多多提点指教，随时欢迎您给我打电话。” “你这小子倒是会打算盘，还欢迎我给你打电话？” 尹如松微微一笑，姚衣的年轻朝气自信让他心情不错，加上薛老师又大肆夸奖了一番，他对姚衣的观感就更好。 他想了想，又道：“房地产界的峰会准备多些资料，尤其是智能港口建设方面的想法，好好梳理一下，到时候薛老师可能会出席，你可以直接和他交流一下。” 尹如松最后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他决定给姚衣一次接近高层展现自身才华的机会，毕竟在他看来，社会上的商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姚衣这样的人才专心经商是有些可惜了。 让薛老师给姚衣上上课，也许能将他重新拉回来为祖国做点建设也是好的。 姚衣立刻道：“市长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准备。” 挂了电话，姚衣立即开始在网上上搜索关于薛老师的信息。 这个薛老师连尹市长都十分看重，肯定来头不小。 很快，薛老师的资料便出现在屏幕上。 “薛若虚，今年64岁，北江人士，世界级经济学家、建筑学家，享受国务院特级专家津贴……” 看着薛若虚背后的一连串头衔，姚衣心中敬意升起。 果然如此，顶级智囊啊。 这种人物竟单人简行，出门连个随从都不带，真不可思议，真难得。 薛若虚老师别的不说，光是那份容人的气量就远超常人。 再看他获得的奖项和任职的经历，说是国家的栋梁，活着的瑰宝一点都不为过。 怪不得尹如松这次会变相的给自己开绿灯，薛若虚这个级别的专家要是在尚京出了事，别说他，就算是市委赵书记也有可能被会追责。 王辉、韩恒和找房网可以一起打包滚蛋，墨远泉恐怕也难辞其咎，影响绝对不会小。 救了薛老师，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救了找房网一次！ 姚衣一脸严肃，哎，我的缺点就是太过正直啊。 没办法，谁叫自己也是个老师，教书育人必须行得正坐得稳嘛。 晚上10点，姚衣赶到体育馆和一直在监工的米萌碰头。 “老板，韩恒今天彩排了两次才走，所有的感谢词都已经做了调整，但凡有涉及赞助商的地方，咱们要家网都在找房网前面。” “媒体采访稿也已经改好，所有的问题都已经提前沟通。” “现在所有场外广告牌都已经撤换下来，我和广告公司确认过，明天一早会全部换上去，前后花费恐怕也要几十万，这钱他们出了。” 姚衣忽然问道：“王辉找的广告公司是哪家？” 米萌翻出笔记本，报出个公司名号，正是姚氏集团掌控的广告公司之一。 很好，还是我姚家的公司赚到了钱。 姚衣心中一乐，表面上点点头不再言语，示意米萌继续。 米萌继续汇报，她是第一次负责这类型的项目，做事十分卖力仔细。 冠名演唱会对于要家网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件事上犯错误。 所以这里的每个细节她都盯的十分认真，甚至她带来的四个员工也被她逼着不准下班，都累得够呛。 “大概就是这样了。” 米萌汇报完毕，嗓子已有些沙哑。 七八个小时监工下来，她带头不休息，口干了喝口水，肚子饿了买个面包，所有人的精神肉体都已濒临极限。 “干得不错，接下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姚衣笑了笑，安排道。 米萌的工作责任心变强是好事，不过这样超负荷的运转并不是他想所希望的。 米萌大有潜力，还需要好好培养，要不是实在没人，他也不会派米萌过来盯。 他想了想道：“这里的事情我会让余伟文过来，米萌你明天早上和他交接一下就行。”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公司会按加班时间给大家发放补助。现在时间晚了，都给我打的回家，记得发的士车牌号报备，所有费用公司报销，都给我早点休息，明天上班允许你们迟到一小时。” 四名员工立刻高呼姚总万岁，欢天喜地的离开体育馆。 “演唱会门票的事情，王辉怎么说？” 待员工离去后，姚衣这才开口问道。 米萌道：“王辉答应以成本价卖给我们两百张演唱会门票，拒绝了我们以韩恒的名义进行宣传的形式，他认为我们这个动作在协议之外，加上韩恒又是找房网的形象代言人，不能再和要家网拉上更深度的关系。” 姚衣心道王辉还真是认死理，生怕要家网多占了一点便宜。 但王辉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像韩恒这样的货色，姚衣还没兴趣呢。 演唱会赞助与个人代言完全两码事，知道韩恒早晚翻车的姚衣，并不想让自家公司和这位必定过期的明星纠葛太深。 米萌见姚衣不语，奇怪道：“咱们这票是准备抽奖？老板，找房网注册抽奖送门票前后搞了几个星期活动，才将话题炒热起来。咱们只有一天时间，就算送票也翻不起什么波澜，再说也是来不及了。” 姚衣摇头道：“你说的对，找房网前期宣传工作做的不错，我们现在做时间上也来不及，所以我们不搞那套。” “这些票就当做是公司给员工发放的福利，明天开会问一问哪些人愿意来看演唱会的，都给票。” “明天让柳珏统计一下优质的注册用户，不管是房东还是租客都可以，按照打分顺序直接赠票，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明天来的时候一起合影，然后在要家网的论坛发帖反馈看演唱会的感受。” “联系广告公司做两百份要家网的led字牌，明天发票的时候统一发放，我要看到电视转播频道上有我们要家网的led灯。” 姚衣每说完一条，米萌就拿着本子记下一条，不知不觉间，米萌的写字速度已经跟得上姚衣的思路。 作为一名总裁助理，米萌跟着姚衣大会小会不停的开，压力很大，可收获的东西也很多，成长也很快。 待米萌记下最后一个字，姚衣大手一挥：“上车，回家早点休息。” “老板……我想先吃饭……” “呃，好好。走，吃个夜宵先。” 第二日，米萌在公司会议上宣布发放演唱会门票作为福利的事情，所有的员工顿时情绪高涨。 哪怕没人对这明星感兴趣，但重点不在这里，在免费！ 毕竟一张演唱会门票也要好几百块，好的位置甚至要上千，直接作为福利发送，不要太给力。 在柳珏的配合下，米萌很快锁定了一百名评分最高的活跃注册用户，并通过电话的方式和对方确认赠票事宜。 余伟文和米萌对接后，带着十名员工提前赶往体育馆进行监工。 “对了，给梁田田留几张票，她上次可是帮了我们不少。” 姚衣给梁田田打了个电话，对方虽然对看演唱会没有兴趣，还是拿了几张票给朋友做人情。 姚衣顺口说了几句媒体采访的事。 对梁田田而言，她对演唱会或许没什么兴趣，但姚衣的意思尽到就行，她拿去送人也好。 梁田田笑道：“几张演唱会的门票就想让我再来给你当一回托？也太小气了点吧？” 姚衣知道对方是拐弯笑话自己不讲信用，说请吃饭好几个月都没有消息，他解释道：“最近公司工作太忙，才从深圳回来就遇到这档子事。” 梁田田意味深长道：“忙？你是挺忙的，忙到半夜还要带着美女吃韩国烤肉。” “韩国烤肉？” 姚衣恍然大悟，昨晚他后来带着米萌去吃了韩国烧烤当夜宵，倒没料到被她撞见了。 他笑道：“早知道昨天梁大主持也在，我肯定是要打个招呼的。” 梁田田笑道：“我可不敢劳您大驾，昨天是我朋友在那吃东西，说是看到了你。还有那个时候我早就睡觉了，老年人和你们不一样，早睡早起。好了，既然你忙我就先挂了，票叫人给我送到台里来。” 姚衣连忙道：“那媒体采访的事？” 梁田田道：“韩恒属于娱乐频道，自然有娱乐频道的人去采访，我跟着算怎么回事。” 姚衣：“……” 梁田田轻笑道：“放心吧，你们姚家连别人的演唱会都敢截胡，谁敢得罪你们？台里早就下了命令要配合你们的工作，你将新闻稿准备好就行。” 姚衣这才松了口气：“多谢，回头有空的时候……” 梁田田哈哈一笑：“你少来，我可没时间吃饭，就这样吧，记得叫人送票过来。” 挂了电话，姚衣心道这饭是躲不过去了，下个月必须找时间和梁田田吃一顿饭，免得老是拿这话来堵人。 万一梁田田要是一时嘴快在电视台传播点什么消息，那可真是无妄之灾。 下班时，提前订好的四辆大巴车停在公司门口，将所有的员工接到了体育馆。 体育馆门口，余伟文见到姚衣，连忙上来汇报整天的工作情况。 看着一脸疲倦的余伟文，姚衣点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余伟文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衣问：“led字牌到了吗？赶紧给大家发一发，一会要进场了。” “是。”余伟文立刻搬来了两个大纸箱，开始给众人分发字牌。 姚衣看在眼里，并未多言，余伟文虽然被撸到了小组长的位置，可毕竟还是个小领导，搬箱子这样的事情他是不用做的。 姚衣不反感余伟文这样卖惨，可也不赞成。 在他看来，余伟文还是太年轻，没有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姚衣期待的是一个能够决策有担当的中层领导，以身作则是一方面，可灵活运用才是更重要的一方面。 以前的余伟文很灵性，但被敲打过一次之后，他似乎有点走入另一个极端了。 比如现在他完全可以找两个大学生过来帮忙，顺便宣传一下演唱会门票和led字牌都是要家网员工的福利，变相宣传一下公司。 现在这么多员工都在，余伟文一个小组长还要自己搬箱子，有些不明就里的人会以为姚衣是故意折腾余伟文。 这些事，余伟文都想不到。 缺人啊，哎，得快点干掉找房网，把王辉弄过来。 姚衣略过余伟文，带着柳珏米萌等人来到了另一边的新闻发布会。 韩恒正在接受尚京本地娱乐媒体采访，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他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大半，配合化妆效果基本看不出什么弊端。 唯一醒目的是他额头处伤口，记者询问的时候，他笑着说是自己排练时不小心碰伤。 旁边的王辉也肯定了韩恒的说法，显然两人都套好了说辞。 至于王辉头上的伤口，则没有人会多问，毕竟对方不是艺人，就算受伤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当两人看到姚衣出现，都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旁边采访的记者一头雾水。 王辉连忙道：“姚总可是我们演唱会的投资人，还请上台一起接受采访。” 姚衣摆手道：“不用了，新闻发布会你们开吧。” 王辉客气道：“姚总来都来了，还是给大伙儿说两句吧。” 在他看来，姚衣既然拒绝，多半是不愿意上台的，客气两句也就行了。 不料姚衣点头道：“既然王总那么殷切期盼，我就算不愿意，也只能勉为其难上台说两句了。” 王辉脸都绿了，马德自己嘴贱啊，姚衣都说不用了，我还劝个什么劲？ 说着姚衣便走上台，坐到王辉和韩恒之间的主位上。 韩恒现在见到姚衣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个劲的讪笑，那还敢和姚衣抢位置。 姚衣坐下，对记者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记者笑道：“欢迎姚总加入新闻发布会，也欢迎姚总接受我们台的采访。” 他话锋一转，忽然对王辉提问道：“据我所知，姚总的要家网和王总的找房网属于同一个新生行业，前些日子好像还有些摩擦，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合作冠名演唱会？” 王辉露出一丝虚伪的笑容，韩恒也是低下头看不见表情。 两人心头都在咆哮！ 哪有什么为什么，要不是被人抓住了痛脚，谁愿意费时费力的换招牌加商标？ 谁愿意花费那么多投资后被人坐享其成？ 你知道姚衣花了多少钱冠名么？ 一元！一元钱！ 一元钱能干什么？ 你知道我光换广告牌花了多少钱吗？ 六十八万，六十八万啊！ 广告公司心黑啊，就这么些牌子，灯饰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换一换就要六十八万！ 要不是被姚衣逼急了赶着要换，谁会出这笔冤枉钱！ 即使心中已经血流成河，王辉面上还是露出职业微笑，淡淡道：“每个行业内都有阵痛，有好人有坏人，有巅峰有低谷。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向前看，将所有不好的风景都放弃，专心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我们找房网既然来到了尚京，当然是想要在尚京大展拳脚。要家网是尚京的本土企业，我们合作既是一次强强碰撞，也是一次交流的机会，更是一次将整个市场整顿，提升行业竞争力的机遇。在这一点上，我和姚总的意见都是一样的，咱们将来还会有很多项目合作，彼此督促，共同进步。” 记者道：“没想到王总的心中还有这么大的理想，想要整顿尚京的市场。不愧是全国连锁大品牌公司，果然是有备而来。姚总，不知道您听到王总这番说法，您有什么意见？” 姚衣笑道：“王总说的不错，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难处，虽然以前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可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尚京是直辖市，人口地域远超普通城市，作为本地企业，我不仅希望找房网这样的企业加入尚京，带来先进的经营经验和就业机会，更希望全国其他行业的精英来我们尚京投资。” “昨天我们可能会因为理念不同而有些小误会，可今天我们就能联手冠名演唱会提升行业名气，将尚京市场的蛋糕共同做大，分润所有的投资者。我们会一起努力，为更多的尚京人服务！” “我们要家网会让大家享受到更便捷的交易和租赁！让消费者用更合适的价格，租到更合适的房子。我们也会为更多房东找到更合适的买主和租客！我们还会为尚京的中介企业提供最优质高效的服务，让生意变得更简单，成本变得更低，让大家不用给房子涨价就能赚更多钱！我的话说完了。” 姚衣这段话说的慷慨激昂，大气十足，掷地有声，让在场的尚京人都不觉神清气爽，台下顿时响起阵热烈的掌声。 在众人爱戴的眼光中，王辉的笑容僵硬，看姚衣的眼神愈发忌惮。 我邀请了他，他才上台。 那么他这都是临场发挥，事先绝对不可能有底稿。 这是什么样的煽动力，什么样的敏锐嗅觉，句句不离要害，并且在关键内容里巧妙的把找房网排除在外。 你是个怪物吧！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太可怕！ 王辉的确没猜错。 姚衣之前还真只打算随便扯扯而已，没仔细准备讲稿，甚至连演讲主题都没确定。 都坐下，基本操作。 —— 7000字，基本操作 第254章 打开心结 一排礼花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发出剧烈的轰鸣声后，迸发出美轮美奂的火花，最终消失在夜幕中。 体育馆上空，印着要家网和找房网巨大logo的超大幅挂幕缓缓升起，彰显着两家公司雄厚的财力，更明确告知了所有观众，这场演唱会是由两家公司承办赞助。 很多来刚刚赶到直接来看演唱会的粉丝抬头都是一愣，要家网的logo怎么还在找房网的上面？ 姚衣的策略起到了效果，很多人脑子里瞬间留下个疑惑，莫非找房网比不上要家网？ 姚衣要的就是这刹那的迟疑，这样大家在想起找房网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想起在它上面的要家网。 此乃心里暗示，常规操作而已。 墨远泉会不懂？ 墨远泉与王辉当然对此心知肚明，他们只是不得不吃这个闷亏而已。 音乐环绕，韩恒摆着炫酷的造型站在升降台中，缓缓从舞台底部抬升上地面。 数十盏照明灯落聚集在他身上，将他打歌服上的鳞片闪射出耀眼的光芒，吸引了体育馆内所有粉丝的目光。 随着他开口唱歌，演唱会正式拉开帷幕，粉丝们喧闹起来，举起手中的led字牌和荧光棒开始挥舞，为自己的偶像加油打气。 在靠近舞台仅次于vip专区的一块位置，要家网的员工举着自家的led牌子，和周围支持韩恒的粉丝明显区别开来。 人群之中，姚衣右手边坐着樊力，左手边坐着米萌，米萌的旁边则是柳珏。 为了避嫌，柳珏在公司里和樊力尽量减少交谈，就连来看演唱会都没有坐在一起。 当然，这两人也都不是那种特别腻歪的人。 不过今晚姚衣发现柳珏好像有心事。 过两天公司要开月度会议，她不仅没将网站流量数据提前整理出来，甚至还不愿过来看演唱会。 要不是米萌一直劝，柳珏已经回家休息。 此时韩恒已唱完开场曲，开始对赞助商进行感谢。 “这次能够在尚京开演唱会，我非常感谢我的赞助商要家网和找房网……” 韩恒倒是个识相的，广告打的四平八稳还带点煽情，从这个角度来说，倒也对得起他的流量和名气。 毕竟能将流量兑现的艺人不多，韩恒这样的好好经营，倒也算门手艺。 韩恒既然没有耍赖，姚衣心下安稳立刻吩咐米萌：“咱们换个位置。” 他见柳珏情绪不好，想趁着大家看演唱会的时候和柳珏聊聊天，问问她到底什么情况。 难不成是和樊哥吵架了？ “嗯。”米萌举着字牌和姚衣换了位置。 姚衣坐下，柳珏不自然的往旁边靠了靠，下意识的想要远离姚衣。 姚衣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柳珏的情绪竟然和自己有关？ 他想了想，温言道：“柳姐，现在是下班时间，咱们就不以职位相称。不知道我是哪儿做的不对让你生气了，还请你告诉我一声。” “能改的我就改，实在改不了的，我也会给你个说法，你看怎么样？” 和对付米萌需要循循善诱不同，柳珏虽然性子外柔内刚，但毕竟已是职场老人，见多识广而且很有主见，和这样的人谈事情，最好是开诚布公。 柳珏本想别过脸去不理姚衣，可姚衣眼神的中的真诚刺得她心中不甘。 姚衣，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你都忘记了么？ 她叹了口气道：“姚衣，你还记得邀请我加入要家网时的承诺吗？” 姚衣笑道：“你是说咱们要家网总有一天会打败找房网的承诺？这个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忘记，为什么忽然提这个？” 柳珏见姚衣承认，惆怅道：“这次如果扣下韩恒，让演唱会办不下去，找房网上千万的前期投资将会化成泡沫，这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和他们和解，甚至还和他们一起冠名演唱会。虽然米萌把你的想法都和我说了，但认为这理由有些牵强。姚衣，你终究也是个商人吗？” 柳珏还有半句话没说完，商人逐利，既然能够一起将蛋糕做大做强，尝到甜头的姚衣很可能会和找房网合作，忘记曾经对柳珏做出的承诺。 从生意上来说，姚衣的决定没有任何问题，但从个人感情而言，她想不通。 哪怕她想通了，也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柳珏的情绪低落，只想回家睡一觉。 她觉得自己需要缓缓，结果还是被强拉来这里，心情当然好不起来。 姚衣哭笑不得，闹了半天原来你伤心的点在这里，居然以为我会和找房网和解？ 追根究底，还是个信息传递不到位的问题。 她只知道米萌知道的那些，却并不知道后面自己与尹市长沟通的那些。 嗯，说千道万还是怪自己昨天没与米萌沟通透。 米萌神经大条，想不通就不想了，柳珏作为一名程序猿，却很容易钻牛角尖。 不过现在既然知道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也就很好解决。 姚衣微微后靠，以一个舒服的姿态坐在椅子上，指着台上还在做感谢状的韩恒，对柳珏开口道：“柳姐，两周以前我们开会讨论最多的问题，就是这个韩恒演唱会带来的影响，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柳珏瘪瘪嘴道：“我不记得了。” 不想记得，记得也是不记得。 姚衣笑道：“你不记得我就说给你听，当时你最紧张的有两个问题。” “首先你觉得韩恒流量大，找房网选择韩恒作为代言人情况严峻，咱们必须马上拿出应对方案。” “其次你觉得韩恒尚京演唱会热度太高，找房网利用演唱会门票的抽奖活动大肆宣传，通过注册送票的方式占据尚京市场，一旦被他们将话题炒起来，咱们就会十分被动。” “这两个问题，现在我们好像都解决了。” “韩恒流量是很大，你看他现在是不是在为我们站台？” “演唱会热度是很高，可现在要家网也已经是冠名商，同样风光无限。” “同时我们自己还有底牌捏在手上，要家网的情况比几个星期前来说要好上太多。” “我们公司还一无所有的时候我都不怕找房网，为什么柳姐会认为我现在会和找房网真正合作？” 柳珏看看姚衣，又看看台上正卖力广告的韩恒，若有所思。韩恒正面对这姚衣这边，看到姚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忍不住打了哆嗦，连忙喊道：“这首歌我将献给我最敬爱的要家网姚总……” 他算是认命了，姚衣您老就是我爸爸，我惹不起我还舔不起么？ 好歹我也是全国顶级流量艺人，舔起人来还是很厉害的。 饶是柳珏这样见惯风雨的职场精英，也被韩恒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弄的掩嘴直笑。 笑完之后，柳珏心结稍解，心情明显转好不少。 她笑道：“是挺有意思，韩恒明明是找房网的全国代言人，被你逼到这一步也是惨啊。” 姚衣轻笑道：“要家网和找房网本来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终有一战，我这次放他一马，不是我本意。” 见柳珏略有不解，他继续道：“背后的事情比较复杂，市政府首先就有人出来调停，加上其他方面的关系，现在还不是最好干掉他们的时候。”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和他们合作的意思，更不会忘记给柳姐的承诺，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趁热打铁，姚衣再压低声音与她把话说得更透，从尹市长的电话谈到大势，再谈到故意打蛇不死继续在尚京消耗对方的战略。 柳珏的眉毛终于渐渐舒展，似有些恍然大悟，更有些面露羞愧。 鼠目寸光的，是自己啊！ 同时她心中却又产生股错觉，从认识姚衣的第一天开始，就觉得他不像个年轻人，现在看他简直像个老妖怪。“是我想多了。” 柳珏一扫低落情绪，微微笑道：“不过我的情绪也不是空穴来风，昨天有个以前的同事给我打电话，想重新将我挖回找房网。” “哦？还有这样的事？” 姚衣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找房网内部又有大动作？” 柳珏作为被墨远泉放弃的老员工，现在被人请回去真的是看中了她的业务能力？ 恐怕是作为内部斗争砝码的可能性更大。 没事就让柳珏在墨远泉面前溜一圈，恶心对方。 当然，如果挖角成功也能对要家网造成重创，可谓一石二鸟。 柳珏叹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姚衣，找房网已经正式开始做上市准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墨远泉已经找到了更大的金主，可以出资将风险投资的股份稀释掉，让墨远泉更好的掌控董事会的局势。” “一旦找房网上市成功，所有的资金压力都会因为和股东共同承担风险而变低。以后咱们再想打价格战也未必能耗得过对方。” “更何况我们要家网现在还未盈利，姚衣你就算能拿钱一直烧，真能烧得过一家可以不断融资的上市公司？” “姚衣，我们可能已经错过了打击找房网最好的机会。” 柳珏的眼神黯淡，叹气道：“我开始以为你与找房网合作，对你有些失望，在此我向你道歉。但这次你真的是放弃了大好机会啊！你知道为什么墨远泉肯做出这种让步吗，是因为他上市在即，不能在这关键环节爆发出丑闻。” 姚衣笑道：“不用道歉，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应该提前和你沟通一下。” 他又道：“这么说来，你今天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网站流量数据都没有去看吧？” 柳珏抱歉道：“确实没有看，过一会我就去加班。” “今天就不用加班了，好好放松一下才更有利于更好的工作。” 姚衣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本来以为公司里的几个老人，柳姐你是不用的担心的，没想到啊……” 柳姐再次抱歉，不好意思道：“是我不够职业，想得太多。” 姚衣摆手：“不是职业的问题，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任谁被墨远泉这么摆一道都会生气，更何况你还是占理的一方。” “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可以将复仇作为工作的动力，但不能将复仇作为生活的目标，这对于那些关心你的人来说不公平。” “要家网不是你复仇的工具，它应该是你热爱的事业，只有你热爱它，尊重它，为它保驾护航，它才会更快速的成长。” 柳珏若有所思，她这段时间心中憋着口气，没日没夜工作的动力，确实来源于复仇。 她一心想着要打败找房网，让墨远泉知道自己当年选择了错误的人，确实忽略了身边很多的人和事。 就在今天晚饭的时候，她向樊力抱怨姚衣已和找房网联手，樊力却表示不相信她，当时她都有些不痛快。 看来自己确实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樊力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她却看不出来。 姚衣没有说话。 2010年9月，找房网赴美上市成功。 这件事姚衣当然知道。 但他不在乎。 他的真正目标从来都不是找房网，在他眼里，找房网弊端极多，积重难返，即使上市成功也改变不了它不断走下坡路的客观现实。 即便没有姚衣重生回来，那也是个败局已定的对手。 再者，柳珏也有些太小看墨远泉了。 即使今天真把韩恒扣下，毁了这演唱会，找房网真个陷入丑闻，但以墨远泉的手段肯定能抹平其负面影响。 他还是能按时上市。 区区一个演唱会，区区一个尚京分公司，动摇不了找房网的根基。 姚衣却不能轻易展露自己狰狞的獠牙，攻其不备，再一击必杀，绝对好过早早的打草惊蛇。 正因如此，姚衣如今才不会用盘外招去击垮找房网尚京分公司，他想要正正当当的用商业手段干掉对方，踏着对方的名气上位，让对方成为要家网的垫脚石，助要家网再上一层楼。 煌煌天威不谋一时之得失，急功近利终失长久之江山。 这是姚衣行商的个人准则。 唯有行王道才能坐望天下。 一切机巧的营销手法，都是为了王道之路而服务。 能不能明白这个道理，是做小生意与做大企业之间最本质的区别。 不过这些事情只有他一个人心知肚明，他也不可能告诉别人。 他说了，别人听了，也未必能懂，懂了，也未必能悟透。 作为企业掌门人，很多决策和方向只要自己心知肚明就行，交流的太多，反而会引起下面员工的惶恐，起到反效果。 要不是柳珏今天情绪有问题，他甚至不会和柳珏做过多的交流。 他慢条斯理道：“找房网要上市并不稀奇，墨远泉想要重张大权，必然会拉拢新的投资者进行一轮洗牌，所有的掌权者都会这么做。” 他瞟了柳珏一眼，淡淡道：“不过，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柳珏心中一凛，脑子顿时豁然开朗。 她此时放下仇恨，这才看清全局，把自己代入到了要家网的一员之中，思绪就变得十分清晰。 对啊，墨远泉融资上市，和我们要家网有什么关系呢？ 墨远泉就算融再多的钱，也不可能全完砸到尚京来和要家网死磕。 姚衣笑道：“全国的市场那么大，找房网不会盯着尚京一个钉子户浪费时间，他们会全面撒网，往二三线城市铺开，只有这样才能符合公司的利益，才能符合股东的利益。” “我们要家网目前的敌人，只有尚京分部。” “你也看到了，王辉不是我的对手，尚京分部被我们超过只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尚京分部败于阴谋诡计，那别人会觉得那是墨远泉的非战之罪。但如果尚京分部被我们在正面战场堂堂正正的击溃，投资人才会真正质疑墨远泉和找房网的经营盈利能力，找房网的上市计划才会真正受到冲击。” “每个投资人都要为自己的钱负责，他们要投资的是整个找房网，那么他们要判断的，同样是大势。判断大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点代面！” “更何况，我们需要付出的，只是这几个月的努力工作，无论如何都没有损失不是吗？” “柳姐，找房网和墨远泉是你的死敌，可我和要家网并不是他们的死敌，这一点你要记清楚，不要再感情用事，做出错误的判断。” “如果你真的想要复仇，就必须改善心态，专注到要家网的事业上来。” “你应该和要家网一起进步，享受要家网全面击溃找房网带来的快感和荣誉，这才是最好的复仇方式。” “只有你自己强大起来，要家网才有可能会强大，如果你对我有什么质疑，完全可以直接来找我，没必要憋着不说。” 姚衣说完便不再出声，话都说到这一步，其他的事情都需要柳珏自己去领悟。 柳珏和米萌不同，米萌是一张白纸，姚衣可以肆意涂写，将自己的理念和经验灌输其中，方式直接一些更有效。 柳珏这样的精英有着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无法通过强行灌输的方式进行说教，只能将事实和道理放在他们面前，让他们自己去感悟。 好在柳珏没有辜负姚衣的期望，几分钟后，她完全想通了其中关节。 这下真是一点儿芥蒂都没有了。 见她眼里升起的希望色彩，姚衣知道她已解开心结。 柳珏笑道：“姚衣，谢谢你。” 姚衣笑道：“柳姐不客气，我一会给你个电话号码，你明天联系一下。据说是黄金的半个弟子，北大的高材生，你给我把把关，能用就用，不能用再说。” “行。” 柳珏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记录。 她还想要说话，米萌指着台上叫了起来。 “老板你快看，他身上贴的是什么啊？” 此时台上的韩恒刚跳完一段热舞，将外套一脱，白色的贴身内衣上贴满了要家网和找房网的商标。 要家网众人看的目瞪口呆，韩恒这一招也太狠了吧。 能将广告推广做的如此用心，姚衣都忍不住要为韩恒竖个大拇指。 米萌忍不住道：“人品不怎么样，做事到还行，脑子挺灵活啊。” “老板，要不然咱们也一人发一套要家网的制服上班吧，这样就等于变相做广告了，省钱啊。” 柳珏也皱眉道：“演唱会圆满成功，韩恒的话题会继续发酵，就算我们也是冠名商，可韩恒终究还是找房网的全国代言人。” 柳珏的言下之意，正常情况下找房网得到的好处还是会更多。 不过想到找房网投入了近千万资金，柳珏也就只得耸肩微笑。 一元钱的代价换来的影响力，已经不能要求更多。 姚衣不理众人议论纷纷，将目光放在了韩恒身上。 既然你那么爱作秀，不如再来给要家网做点事？ 趁着韩恒这段时间还在尚京，热度还未散去，完全可以弄个活动继续炒热话题。 “米萌，明天你帮我约一下韩恒。” 姚衣摸着下巴，眼里放光，脑子里浮现出了好几个有趣的点子。 我累不死你。 废物，也有利用价值嘛。 “好的老板。” 看到姚衣的模样，米萌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老板这个表情绝对有问题，韩恒你自求多福吧。 演唱会结束后，韩恒照例感谢了一番要家网和找房网的大力支持，同时在媒体采访环节按照米萌准备的新闻稿继续背书。 一时间韩恒的粉丝都迷茫了，这个要家网是怎么回事？ 怎么我们偶像老是提要家网？ 他代言的不是找房网吗？ 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大家纷纷开始搜索要家网，平白无故的送了一波流量。 …… 第二日，柳珏兴冲冲的跑到了姚衣的办公室。 “老板，你猜猜咱们现在的网站流量是多少？” 姚衣随口道：“五十万？” 柳珏兴奋的声音都在发抖：“五十五万，仅仅两天公司ip流量从四十四万上升到了五十五万，两天上升了百分之二十的流量！” “pv流量上升至二百一十二万，注册用户五万五千人。王辉那边的日ip流量在四十九万，pv流量一百八十六万，注册用户顶多五万！”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忍不住笑道：“韩恒有些作用，但最主要的流量却来自滕迅。他们的定点广告投放也太吓人了，不仅数量大流量高，而且带来的注册用户比例还很高，我粗略估计了一下，点击注册比大概在十五比一，我玩数据那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高的访问注册比。” 昨天她回家后虽然心结解开，可想到找房网即将上市，还是有些担心。 她特意赶早想将昨天欠缺的工作补上，统计完数据后看着离谱的数字还以为自己看错，直到确认了一遍，才相信自己的眼睛没问题。 她忽然想起姚衣的那句话：“我去深川取个杀手锏回来。” 不，这不是杀手锏，这简直是核武器！ 有这样爆炸的数据增长量，找房网算个屁。 柳珏一脸期盼的看着姚衣：“老板，下一步咱们怎么做？” 姚衣笑道：“整理数据汇总成测试报告，将滕讯引来的流量和注册用户记录好，等数量到了一定的等级，滕讯广告部会过来检查结果。而这个最终结果，关系到我们和滕讯下一部合作的程度。” “这件事米萌不熟，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柳经理，你有信心做好这一块工作吗？” “当然，交给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柳珏本就有点愧对姚衣，现在姚衣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不免有些感动。 她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更好的成绩，不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要家网的发展。 只要满足滕讯的要求，让要家网保持这样的数据增长量，她期待的那一天也许很快就能到来。 看着柳珏眼里浮现的坚毅和果决，姚衣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这才安排柳珏离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柳珏的能力毋庸置疑，现在解开心结，对她对公司都是好事。 姚衣的用人之道一向以诚为本，上一世站在他身后的兄弟很少有因为钱背叛的。 可惜这些人要么还没毕业，要么还在姚氏集团身居要职，现在挖人还不是好时机。 更何况姚氏集团也需要他们这样优秀的人才，一切到时候再说吧。 姚衣将这些念头抛开，直接拨通了米萌的电话。 “韩恒人呢？” “老板，韩恒说他刚到楼下，我这就去接他。” 十五分钟后，在米萌的带领下，韩恒和凤姐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 “两位请坐，米萌倒两杯茶。” 面对笑眯眯的姚衣，韩恒和凤姐两人哪敢坐下，虽然脚下发软，却还是强打精神站着。 韩恒勉强笑道：“姚总，昨天您也看到了，您的吩咐我可是一点都不敢马虎。每唱三首歌我就感谢一次赞助商，衣服上全部都是您公司的商标……” 姚衣笑道：“你说的我都看到了，确实弄的不错。所以今天我找你们来，也是想要和你们合作一个项目。嗯，这次是认真的合作。” 两人互看一眼，知道无法推脱，只得硬着头皮道：“不知道姚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7100字基操 第255章 代言人 “要家网需要拍个纪录片，前后估计一个星期左右。” “你们这段时间既然留在尚京，等着给找房网尚京门店站台，有空过来客串一下怎么样？” 姚衣面上的表情很和蔼，看起来一副我和你好好商量的样子。 他心中已有大概的构想，准备在昨天看演唱会的注册用户里抽取三个评分比较高的特情用户作为主角，让韩恒跟着一同见证签约。 签约完毕后，主角在新租的房里做一顿饭款待拍摄组和韩恒，体现润暖人心的一面。 反正韩恒闲着也是闲着，趁着还没出事前顶级流量还在，不用白不用。 通常情况下，韩恒作为找房网的代言人，不可能与找房网的直接竞争对手发生这种深度合作。 就算他敢，找房网也不能答应。 但现在嘛，之前的事情现在还没完全消退，只要姚衣再从别的事情上拿捏找房网一下，彰显一下自己的影响力，即使墨远泉心中对此有微词，他暂且也不会说什么。 姚衣把这个时间线卡得很准，再过段时间却就不行了。 凤姐见姚衣真是认真谈合作事项，而不是秋后算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赔笑道：“这个当然没有问题，既然姚总发话，别说客串，就算是主演也没什么。” 在她看来，别说客串个戏，就算让韩恒去陪个酒甚至玩上一玩，只要姚衣能开心，她都可以安排。 自用送礼两相宜的名头可不是说说而已。姚衣不理凤姐谄媚的眼神，微微笑道：“这句话我爱听。” 既然你们要送上门来，那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既然你们那么识趣，我也不能没有表示，不就是一个主演的名头吗，给了！免得回头有人说我不够大气，对待大明星太苛刻就不好了。” 韩恒和凤姐的脸顿时绿了，姚总我们是在说客套话好吗？ 有你这么上杆子套路人的吗？ 姚衣瞥两人一眼，淡淡道：“怎么？有问题？” “没，没有……” 两人被姚衣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生怕因为这些小事再得罪姚衣，连忙出言否认。 过两分钟，韩恒尴尬开口道：“姚总，拍戏绝对没问题，不过有一条我还是要先向您汇报一下，我现在是找房网的全国形象代理人，要是涉及到其他同类型的商家活动，还需要找房网同意才行。” 韩恒姿态放的极低，姚总您就算再厉害，总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违约赔钱帮您做事吧？ 姚衣笑骂道：“我是这样的人吗？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姚衣做事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人？” 韩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望着姚衣，心道可我也不是您口里的自己人啊，难道您这么大个老板，真要把我一个小艺人往死里逼？ 姚衣沉吟道：“这一点你就不用管了，演唱会都能挂上我们要家网的名字，拍个纪录片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活动。” “墨远泉那边，他应该会知趣。这些问题我来处理就好。没什么事你们先回酒店准备一下，下午会有人联系你们，至于报酬方面……” 凤姐连忙道：“不用钱，不用钱，能给姚总帮帮忙是我们的福气。” 凤姐说的是真心话，要家网给演唱会冠名才出了一块钱，要是自己敢狮子大开口，那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与其拿那么点车马辛苦费，还不如大气点一分钱都不要，给姚衣留下个好印象，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此外，他们在这件事里完全没有盈利，那万一姚衣摆不平墨远泉，万一吃到找房网的官司，纯粹友情出演的话，牵扯到的赔偿金额也会小很多。 凤姐这人终究是有点水平的。 既然对方不要钱，姚衣也不坚持，寒暄两句打发韩恒离去后，拨通了严文相的电话。 “严叔，我姚衣。” 电话里传来严文相爽朗的笑声：“姚衣恭喜你啊，昨天的演唱会很成功。这次找房网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姚衣笑道：“小打小闹而已，倒是让严叔叔见笑了。找房网家大业大，就算吃点小亏也伤不到根本，所以我想着再给他补上一刀。” “你打算怎么做？” 姚衣道：“我打算拍摄一个尚京无房团体找房租房的纪录片，让韩恒作为特邀角色提供第一视角，投放出去当做广告片用。” 严文相立刻就明白了姚衣的意思，笑道：“你是想乘胜追击，将韩恒的影响力降到最小，让别人在一定时期内误以为韩恒是要家网的人？说吧，你需要叔叔怎么做？” 严文相说的没错，姚衣正是准备让官方出手，将韩恒的影响力与找房网剥离，一举将演唱会的热度压倒最低。 姚衣笑道：“请严叔将房地产峰会的邀请函暂时作为筹码，让找房网同意韩恒拍摄纪录片的事。我这边也不会直接和韩恒签约，换成电视台直接出面和韩恒谈合作，作为正式的纪录片播放。” 严文相踌躇片刻，皱眉道：“这样做市政府那边可能会有点意见，不妥。如果我们以邀请函作为条件，到时候闹大了不好看。” 姚衣笑道：“王辉会答应的，不只是王辉，墨远泉也会答应。他们现在的重心放在上市准备上，其他一切都能让步。再说了，这事儿是官方出手，他想在尚京立足，官方的面子不会不给。” “毕竟电视台还有广告在播，要是惹怒了官方，再次被停播影响可就大了。” “他们赌不起。” 严文相笑道：“你有把握就行，只要官方肯出手，我这边邀请函是可以作为谈判筹码。” “行，那先这样，我联系一下电视台的人。” 商议完毕，姚衣直接拨通了梁田田的电话。 没人接，看看时间估计在开晨会。 等了十分钟，姚衣再次拨电话，挂掉。 再过了五分钟，姚衣拨电话，挂掉。 对于一般人来说，看到电话上的未接来电时间排列，心里自然会产生紧张感。 缩减拨电话的时间，让对方产生心理压迫感，同时突出事情的紧急。 接下来就是等着对方打回来。 又过了二十分钟，梁田田果然来电。 姚衣接起电话，爽朗笑道：“梁大主持人，没事没事，我就是想着今天天气不错，是个吃饭的好日子，中午没什么事的话，不如一起吃个饭？” 梁田田笑眯眯道：“姚总咱们都那么熟了，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姚衣假装不悦道：“没事没事，真的只是想请你吃饭而已，你看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都没有感谢一下，有点过意不去。” 梁田田意味深长道：“真的？” 姚衣见绕不过去，干笑一声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起一件事来，尹市长要求姚氏集团主持房地产峰会，所以我想要拍个和房地产相关的纪录片应应景，不知道梁大主持有没有兴趣。” 梁田田笑道：“你不是说没事找我吗？还是说没事你就不会找我？” 姚衣干巴巴道：“我是刚好想起这回事，要不然咱们先约个时间先吃点东西慢慢聊？还请梁大主持给我个机会，让我表达表达感激之情。” “行吧，咱们去哪？” “就上次那家韩国烤肉怎么样？我一会来接你。” “行。” …… 一个小时后，姚衣和梁田田进入韩国烤肉餐厅。 梁田田身穿普通的白衬衫牛仔裤，干净利落，给人十分清爽的感觉。 她很快点好菜，姚衣接过菜单又加了几样。 待服务员退下，姚衣亲手给梁田田倒一杯茶。 梁田田摇头苦笑：“行了姚总，咱们还用客气吗？说吧，你究竟想干嘛？我先说好啊，我最近是真的很忙，你的纪录片如果时间太长，我也不一定能赶得上档期。” “哟！果然是个腕儿啦，都档期上啦。” “咳咳，开个玩笑。” 姚衣笑道：“喝茶喝茶，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拍个纪录片而已，不用特别长。” 梁田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看眼神分明就有些不信。 姚衣干咳一声道：“梁大主持，你作为尚京电视台台柱，又是一线主持人加上制片人，拍个纪录片应该不算为难吧？还是必须先和欧台长说一声才行？” 电视台属于体制内机构，梁田田提拔在即，很多行动都必须上报台里领导批准，以免以后追究起来说不清楚。 梁田田摇头道：“不用，这事儿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纪录片不用费什么功夫，顶多就是主持一下再帮你配个旁白，我免费帮你做，谁都别想找我麻烦。” 梁田田答应的极为爽快。 当初姚衣为她挡箭，把薛少游得罪到死。 或许得罪个薛少游对姚衣本人而言无足挂齿，但对她而言，的确是帮她解决了大麻烦，让她在工作与生活中变得自在许多。 如今她能升职，也正是因为不再有这些工作之外的困扰与负面影响。 不然的话，一个小小的官二代死缠烂打，的确能轻松毁掉一名演艺人员的人生。 除非，这名演艺人员能傍上更粗大的大腿，这大腿出面帮忙挡刀。 但那却需要她付出更大的“你懂的”代价，姚衣在那方面对她却从无要求，非但不计较她在晚会上不事先告知就拉人下水的唐突，更当场将事情摆得四平八稳。 如此算来，她还欠着姚衣的人情，虽然通过数次报道还了不少，可终究还差了一点。 这次不收费帮忙，算是将人情一次性还清。 姚衣点点头，他明白梁田田的意思，又笑道：“能以电视台的名义做纪录片吗？我想把韩恒也拉进来用用。” 梁田田一双美目盯了姚衣好几分钟，这才缓缓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电视台的纪录片就必须以电视台的人为主创。” “我电视台的人肯出手那是最好。” 广告公司那帮人专业性肯定比不上电视台，梁田田既然愿意让电视台的人动手，姚衣当然举手欢迎。 梁田田提前打招呼道：“电视台为主创没问题，可是大家开工都是要收费的，价格方面可要先讲好，别说我到时候狮子大开口。” 姚衣笑道：“你只管开工，所有的开销我都包了，大家的酬劳绝对不会低于市场价。” 拍摄一个纪录片而已，基本开支顶天用个三十万，对于姚衣来说确实不值一提。 真正的成本往往在明星站台，但韩恒那边嘛…… 总之，让电视台的人出面去和韩恒谈拍摄纪录片，可比要家网直接出面要好的多，起码现在找房网绝不敢驳了电视台的面子。 梁田田哼道：“我就知道你请我吃饭没好事，得，我先帮你把事情安排好，免得你老盯着我吃不下饭。” 姚衣笑道：“那就有劳梁大主持了。” 梁田田当着姚衣的面拨通制片组的电话，并将韩恒也约好，下午一起去电视台开会。 王辉那边一听是电视台要拍纪录片，也没有多问就同意了。 “怎么样，我可以吃饭了吧？” 梁田田收起电话，盯着姚衣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爽。 在她眼里，姚衣就是个工作狂，不仅自己离不开工作，还要不断安排别人一起工作。 每次找到自己绝对都是事，平时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虽然吧，那次是我做得不对，我也是一直在还你人情，但你好歹也来点……别的关心吧？ 哼，现实的男人！ 姚衣笑呵呵道：“当然当然，梁大主持尝尝我的手艺，要是被尚京人民知道我饿坏了咱们的大明星，我以后在尚京可没法混。” 他将烤好的雪花牛肉夹到梁田田碗里，笑道：“你只管吃，今天尝尝我的手艺，以后有机会咱们可以多聚聚。” “多聚聚？你还有什么事？” 梁田田苦笑起来，这也能叫你的手艺？ 自己才吃了一口肉，不谈工作会死吗？ 姚衣一边烧烤，一边若无其事道：“哎呀，其实也不是别的事，就是我们要家网还缺一个形象代言人，我觉得你就挺合适的，有没有兴趣试试？” 梁田田惊讶的肉都快掉碗里了，她含糊不清的摇头拒绝道：“你找我当形象代言人？别吧，别别别……” 生怕姚衣误会，梁田田又道：“不是我不肯，实在是我最近接的代言不少，而且价格还不便宜。要是免费给你做了，对其他的商家不公平。” 免费？ 姚衣顿时哭笑不得，梁田田完全误会了。 不过也别怪人家误会，自他和梁田田认识后，就一直处于一个省钱办事的状态，电视广告合同是全电视台历史新低，演唱会一元钱加盟，她也是免费出场采访，纪录片梁田田也没要钱。 现在梁田田认为姚衣想要免费让自己代言也是情有可原。 看来自己最近实在是太低调太务实了，这方面必须注意，该花的钱还是得花。 必须先将梁田田对要家网的观念纠正过来。 姚衣笑道：“梁大主持能帮我免费主持一回，都已是我的运气，哪还敢想别的？合同方面的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谈，价钱不是问题。” 梁田田吃惊道：“你还真要请我做代言人啊？” 姚衣点点头，他不是随口开玩笑，这个想法自两天前见到韩恒时候就已产生。 有了韩恒的人气相助，找房网在全国的影响力大增，姚衣算的清清楚楚。 要不是手上捏着滕讯的广告投放这个大杀器，姚衣早就坐不住了。 不管是米萌还是梁田田，要家网必须尽早树立一个代言人的形象，让品牌和人物形象相结合，产生话题和画面感，才能有利于品牌的推广。 梁田田笑道：“我最近接了一个珠宝代言，价钱是四百万一年，我给你打个八折，三百二十万一年，够意思吧？你可别再给我还价了。” 姚衣点头道：“珠宝行业利润就高，对代言人的挑选也非常严苛，一方面需要名气，另一方面则需要代言人的气质和珠宝品牌契合，四百万一年不算低。” 梁田田第一次面露惊讶，感叹道：“没想到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不过就算你说的再好，我还是不会减价的。” 姚衣笑道：“实际上从营销学的角度上来说，你一旦接了奢侈品代言，身价会有一个小幅度的上涨，而这个上涨的幅度，最终源于你下一个代言的合同金额。” “所以你不但不能降价，反而要把合同价钱抬高一点，我建议涨幅低于30%的合同最好不要接，不然你也亏，珠宝商也亏，大家都亏。” 梁田田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姚衣的说法，似笑非笑道：“姚总的意思是要帮我涨涨价？” 姚衣笑道：“既然大家都是朋友，这个忙我当然是愿意帮的。以我的看法，最好签个六百万的合同，涨幅在50%是最科学也最可信的。” 梁田田这次是真的愣了，她好奇道：“姚总，你是说着玩还是当真？” 姚衣语气肯定道：“半真半假。” 梁田田顿时无语，说了半天是逗老娘玩呢？ 她气呼呼的吃了两块肉，要不是看你烤肉的手艺还行，非得踹你两脚不可。 姚衣熟稔的给梁田田又端上了一盘烤好的五花肉，笑吟吟道：“梁大主持听我把话说完，我说的半真半假，说穿了就是组合型的合同。我们签约六百万，其中三百万我以现金形式直接转账，剩下的三百万则可以用其他的形式支付。” “比如我们要家网既然是互联网房地产公司，剩下的三百万就可以通过房屋过户的形式进行支付，这样一来既有话题，又能起到推广要家网的作用，更能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不知道这个方法梁大主持能否接受？” 梁田田咋舌道：“我要房子干嘛？我自己有房子。” 姚衣笑呵呵道：“房子只是一个幌子，说穿了这个合同你真正能拿到的就是那三百万，剩下的房子你愿意长住短住或者租出去都行，过户就不用想了。” 反正盛世家园的房子还空置着好几套，随便拿一套出来作作秀也挺好。 梁田田想了半天，忽然反应道：“不对啊，姚衣你绕了半天才给我三百万，比起我打八折还少二十万，你也太会算了吧？” “一套没有产权的房子我拿来干嘛？能住还是能吃？完全没用啊！” 姚衣笑吟吟道：“帐不是这么算的，首先你的合同金额达到了六百万这是谁都否定不了的事实，有了这份合同打底，只要你人气不下滑，下一份合同的金额只会更高。” “其次你多了一处自己的私宅，不管是开party还是想一个人静静都有去处。来几个朋友也有地方安排，就算你想金屋……” 梁田田眼带杀气的望了过来，你说神马？谁金屋藏娇？ 姚衣咳嗽一声，连忙道：“最后你也得到了我们要家网广告渠道的大力推广，你也是用滕讯app的人吧？你看看这个。” 他将手机打开，登录滕讯app系统，随着账号的登入完成，一个广告窗口弹了出来。 正是滕讯投放的要家网广告。 “这是要家网的广告？广告还能这么打？” 梁田田的专业素质立刻觉醒，直觉告诉她，这种新型的广告模式会带来极大的影响力。 她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研究了一阵，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皱眉问道：“每一台手机都会有这样的广告？” “目前是每一台ip地址为尚京的手机都会有这样的广告，当然至少得用户手机支持ap网页，还要登陆qq。” 姚衣也不管梁田田是否能听懂，继续解释道：“不管是谁给我们做代言人，她的广告就会直接在这个时候弹出来，你想一想，每天会有多少人使用腾讯app，又会有多少人看到这个广告？” “目前这广告是在尚京试点，但下一步我将会和滕迅一起推广到全国。” “你也是做电视的，电视广告几秒钟就能收那么多钱，为什么他那么贵？因为电视渠道贵，资源有限，所以才贵。” “你想一想滕讯app广告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播放，让人无处可逃，这种渠道比起电视广告来说更为直接长效，能直接打到消费者的心理。” “说实话，这样的渠道投放量最少是数千万级别，我现在让你上这样的渠道打广告，还要给你送几百万，你应该感到知足，应该感谢我才对。” “到时候，全国会有多少原本不认识你的人，通过这些广告看到你美得冒泡的照片？你的知名度，你的曝光率，都将上一个大台阶。” 姚衣收起手机，梁田田的表情此时已从震惊变成了迷糊。 她想不明白，明明是姚衣邀请她做代言人，怎么说着说着变成她自己借要家网的广告渠道增加曝光率了？ 还要老娘感谢你？好像是老娘占了你们要家网便宜一样，至于吗？ 梁田田迷糊归迷糊，不过有一件事她倒是明白。 如果真能让自己的广告走上滕讯app的广告渠道，不管对要家网还是对她自己，都有极大的好处。 从这一点来说，姚衣倒是没有说大话，别说还有三百万的酬劳，就算一分钱不给，也有大把明星愿意免费给姚衣做广告。 还真别说，没有哪个明星不喜欢更大的曝光率。 梁田田虽然是尚京电视台的事业编制人员，但她自己本身就是个明星，更想成为更红的明星。 她与米萌截然不同，她享受那种站在聚光灯下被众星捧月的感觉，不然姚衣上一世她也不会只身奔赴天京去打拼，最后却落得个惨淡收场的结局。 现在姚衣这一番话，抓住了她的痛点。 想通其中关节，梁田田的脸色又好起来，看姚衣的眼神也顺眼多了。 姚衣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姚衣肯将这些拿在桌面上和梁田田说话，也是真将梁田田当做朋友。 他知道梁田田是个怎样的人，向往着怎样的人生。 对付这种本就走上明星梦的女人，不用再去改造。 此外，而且滕讯广告正处于测试期，加大推广投入会让收集到的数据更加丰富好看。 一来对唐志有个交待，完善大数据广告投放的信息收集。 二来渠道都放在这里，多用多得，完全没有坏处嘛。 就尚京这个城市来说，梁田田不仅名气很大，最难得是她气质高雅，形象正面，口碑很好，珠宝品牌都看中的代言人，含金量自然不低。 姚衣签下梁田田做代言人，不仅可以加速滕讯广告的推广孵化过程，更能让梁田田的形象深入人心，得到更多人的认识，双方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 梁田田左想右想，实在想不出签下这个代言人的坏处，最后终于点头答应。 姚衣长舒口气，面露笑容道：“那就多谢梁大主持帮忙了。” 梁田田笑道：“叫我名字吧，梁大主持听来听去太别扭了。” 顿了顿，她又小声道：“如果你实在困难的话，三百万还可以少一点，你将房产的估值做高一点凑够六百万就行。要不然分期付款也行……” 梁田田做出了最后的让步，也代表她真的把姚衣当做了朋友。 姚衣一脸漆黑，大姐我一点都不穷好吗？我和别人赌球一场就是几百上千万好吗？ 算了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改变不聊梁田田对他的印象。 抠！ 总之，有个朋友肯帮自己省钱的感觉也不错。 这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比那种复杂的潜规则关系更好的地方。 姚衣挺喜欢，梁田田似乎也乐在其中。 —— 上一章谁说让我这章进步一百字，写个7200的？这章还真做到了～ 前几天给自己充电的时候发现一本篮球文，给大家安利一下《篮坛之氪金无敌》怎么说呢，作者三观很正，写的很好，最近几年篮球文最好之一了，喜欢的可以去看看哦！ 第256章 事无巨细 第二日，尚京市风雨楼，要家科技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在提前透露有重大新闻发布的情况下，尚京有头有脸的媒体悉数到场。 甚至连市政府都来了人杨秘书来的很早，一直在和姚衣聊天。 十点整，梁田田在姚衣的安排下姗姗来迟。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媒体的朋友们上午好，要家科技成立于……” 米萌作为主持人念完开场词，宣布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梁田田放眼全国或许不算什么腕儿，都排不上号，但在尚京本地的知名度却着实不低。 有这位本地大咖坐在台上，所有的媒体眼睛都在发光，个个摩拳擦掌翘首以盼。 肯定有大新闻！ 米萌刚念完词，整个场子慢慢躁动起来，不少胆大的记者纷纷聒噪出声。 “梁姐，今天您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有好消息要宣布？” “我看啊，梁姐和姚总天生一对，郎才女貌，这是要官宣？” “一个星途璀璨，一个家财万贯，门当户对，难得啊！” “慎言，诸位慎言！姚总可不能乱开玩笑，你知道那个薛少游吗？就是原来纠缠梁姐那个，听说人都被赶出尚京……” 米萌听得白眼直翻，忍不住偷偷打量梁田田一番，一种无形的紧迫感让她有些不安。 她又觉得挺无语，这些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在你们眼里，男人和女人除了绯闻就不能有点正常的社交关系？ 借用一句姚衣的话，你们要不要这么lo啊？ 米萌倒是错怪记者们了，这纯粹出于职业嗅觉的使然。 不管什么新闻，都没八卦好使。 哪怕没八卦，大家也盼着来八卦而已。 梁田田今天打扮的极为盛重，白色透明的大牌礼服贴在她玲珑有致的胴体上，展现出女性柔美汹涌的曲线，配上她冷若寒冰的气质和近乎完美的五官，只是静静坐着不说话，便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扑面而来。 更别说她白皙嫩滑如同天鹅绒般的脖子上挂着一条淡金色的项链，镶嵌的宝石璀璨摇曳，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听到台下众人猜测声不断，却也不多解释，只缓缓扫过当场。 在场的记者不少是她的同事后辈，大家其实都是熟人，见玩笑开过头，立刻识相收声。 电视台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梁田田的行事作风大家也都熟悉，出了名的严格。 没有过人的才干和手段，光靠颜值可坐不稳一姐的位置。 有气质，有颜值，有地位，还有钱！ 米萌感觉梁田田给自己的压力比江静姝还要大。 梁田田压住全场，点头示意姚衣可以宣布消息。 “今天请大家过来，主要有两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首先我公司已和梁田田小姐签下合同，从今天起梁田田小姐就是我们要家科技的形象代言人。” “第二件事，八月份我们尚京房地产峰会即将召开，这段时间我们要家网将会和梁田田小姐一起合作，推出一个关于地产行业的纪录片，请大家尽请期待。” 姚衣的话才说完，便有不少记者纷纷举手想要提问。 姚衣一眼瞅中了尚京卫视的记者，示意她可以说话。 记者站起身来：“首先恭喜姚总和梁老师签下了代言合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让姚总看中了我们梁老师？又或者说，梁老师身上哪些特质吸引了姚总？” 姚衣笑道：“你这个小同志说话不够准确，梁老师可是我们尚京人的骄傲，谁能不认识她？” “梁老师不仅制作了很多脍炙人口的节目，还一直活跃在教育第一线，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作为扎根尚京的本土企业，如果能有梁老师来做形象代言人，那绝对是我们的福气，我们会更加努力的为所有用户服务，绝对不会辜负梁老师以及尚京人民的期望。” 记者又问道：“梁老师上个月才接了珠宝代言，这次又接了要家科技的代言，不知道两者之间有没有冲突？毕竟这两个代言的风格差别有点大嘛。” 梁田田微微一笑道：“当然不会，不过这个问题我不方便回答，就由姚总替我回答吧。” 姚衣招手道：“梁老师毕竟是代言人，当然不方便评价代言商品，这个问题我来回答。” “珠宝是奢侈品，代表了人生的美好追求。房屋是日用品，代表了人生美好追求的基础。无论是奢侈品或者是日用品，都需要认真对待，小心维护。” “我们要家科技的存在，就是让帮大家找好的日用品，将大家从这些琐事中解脱出来，更好的追求自己想要的美好事物，比如珠宝，黄金甚至是其他的愿望。” “两者不仅没有冲突，而且是相辅相成，我和梁老师真心希望所有的尚京人都能住上喜欢的房子，买到想要的珠宝。” “当然，若是你喜欢梁老师，她刚好两者都有代言，就不用你再辛苦的去找寻了。” 听姚衣说的风趣幽默，现在的记者发出阵阵的笑声。 卫视记者忍住笑，按照准备好的问题继续问道：“冒昧问一句，这次的代言合同大约是什么价位？要是不方便就当我没问。” 姚衣心道梁田田果然牛，这样的问题也能塞进来，托得非常直白啊。 看来下一季珠宝商再签梁田田恐怕就要大出血了。 他哈哈大笑道：“我们要家科技做事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这一次梁老师和我们签的合同价值差不多在六百万左右。” “其中三百万现金，另外的三百万我们要家科技用一栋住宅支付。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单业务也是在我们要家网的账号里完成的。” “大家有兴趣的话，到时候可以关注一下房屋交易的流程，这些东西在我们网站上都有。以后大家有什么想要转手的房子，完全可以委托中介企业放到要家网上来处理。这是个信息化的时代，无论是买家还是卖家，无论是承租方还是出租方，都希望更快更高效的得到有用的信息传播。我们为大家提供高质量的信息服务，就是在节约大家的时间。如果我们的服务不能让大家满意，大家可以直接去找梁老师，她负责。” 梁田田嗔笑道：“行，我负责，姚总出钱解决。”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还有不少知道姚衣身份的人心中明了，姚衣合同里送的这栋房子恐怕是姚氏集团开发的，成本价并不算高，现在折价三百万，绝对划得来。 加上房价最近两年逐渐抬头，梁田田获得利润可能还会高于三百万。 可惜只有姚衣和梁田田两人才知道，这个合同只有三百万现金部分是真的。 房产这东西过户不过户，只要事主不说出去，谁知道，还能随便让人查的么？ 记者笑了几声，又问道：“不知道姚总拍摄的纪录片主要内容是什么？除了梁老师之外，还会有其他的明星加盟吗？” 姚衣点头道：“我们做纪录片第一是为了响应互联网峰会的号召，第二则是想认真记录一些普通人面对房地产的疑问和行为，也算是反思一下整个行业究竟该如何更好的为大家服务。” “明星方面，除了梁老师之外，大明星韩恒也会加盟。对了，我们的米萌也会露个脸，毕竟是我们要家网广告的大功臣，想必大家都认识了吧？” 姚衣将话题引向米萌，众人的目光也纷纷聚焦到米萌的身上，倒是让本来就紧张的米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红了脸。 记者又问道：“姚总，韩恒是找房网的形象代言人，梁老师是要家网的形象代言人，这样合作会不会有问题？毕竟你们是竞争行业，恐怕很难在一起共事吧？” 姚衣心里竖起了大拇指，实在是太喜欢这种套好词的采访了，看来以后还真要和梁田田将关系处好，电视台一姐不是盖的。 他微微一笑，语气诚恳的说道：“虽然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不过我们要家科技和找房网还是可以合作的，前几天的演唱会大家都看到了，大家一起冠名效果不是很好么？” “尚京作为直辖市，拥有广阔的市场和机遇，我们要家网吃不下这么大的蛋糕，找房网当然也不行。现在我们强强联手将蛋糕越做越大，加上互相竞争的关系，其实对所有的消费者和用户来说都是好事。” “既然是好事，那么为什么不能合作？” “而且房地产峰会要拍纪录片也不是我们要家网一家的事情，我们梁老师愿意花时间为大家做这件事，韩恒既然是找房网的形象代言人，他为什么不能加入？” “最后我想说的是，拍纪录片的事情是官方任务，与我们公司并无直接关系，要是韩恒实在不愿意来，我们还可以找其他明星代替。” 姚衣这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杨秘书，他是今天市政府的代表，只有他开了口才能算拍板。 杨秘书早已和姚衣沟通过，实际上他这次来便是为了感谢姚衣将韩恒的事情处理干净，没有留下什么隐患。 面对这么个小事，他当下就应承下来，开口笑道：“姚总说的没错，房地产峰会确实是市政府今年的重点项目之一，拍个纪录片承前启后反应时代变化是很有意义的事，希望大家都能积极踊跃参加。” “至于其他的明星，我相信以姚总的能力，都能请的到。” 于是大家的目光又落在了姚衣脸上，姚衣苦笑着摸着鼻子道：“实在不行我就再送两套房子试试看。” “哈哈，姚总幽默……” “有趣有趣……” “好羡慕姚总这样的富二代啊……” 这位记者又问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后，这才换成了其他媒体的记者发问。 姚衣轻描淡写的化解了所有问题，回答不偏不倚，滴水不漏。 上一辈子姚氏集团最紧张的时候，他几乎两天一个新闻发布会，对这些记者的套路心知肚明。 当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毕后，他笑道：“感谢各位今天赏脸，我们为大家准备了自助餐和一些娱乐活动，还请大家吃好喝好，放松一下。” 他这句话一出，宣布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告一段落。 余伟文早已将餐桌架好，带领厨师将四十八道自助餐上好。 美味的大餐，昂贵的红酒，还有乐队在旁边伴奏。 风雨楼记者媒体朋友们载歌载舞，直接化成一群来享受的旅客。 梁田田直接下场，端着红酒杯在人群中迎来送往，将整个宴会的气氛带动的更加活跃。 众人品尝美食之际，姚衣招来余伟文和尤佳落，吩咐两人准备好记者的红包，所有的人都有。 当然最大的那个还是要给卫视的记者，毕竟人家帮忙套词，功劳最大。 又过一日，韩恒加入了纪录片制作团队。 有杨秘书开口，王辉当然不会和姚衣对着干，他唯一的要求是一周后找房网门店开业，韩恒必须前往站台，这个事不能再耽搁了。 韩恒过来和姚衣一说这事，姚衣当场就答应了。 毕竟韩恒还是找房网的形象代言人，有合同在身，确实也没办法。 他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柳珏和米萌从众多注册用户中挑选了三名作为纪录片的主角。 一个年轻男性，一个中年男性，一个中年妇女。 年轻男性来自尚京周边农村，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虽然兜里没有什么钱，可是他对生活充满了向往。 中年男性则是尚京本地人，因为家庭的缘故需要搬家，正在焦急的找着房子，不过因为经济紧张的关系，他看了很多房子都没办法谈下来。 中年妇女是带小孩的离异人士，工作辛苦不稳定，晚上还要辅导小孩功课，时间紧迫，根本就没有找房的经济能力和时间。 三人的情况都不乐观，几乎囊括了大部分找房者的心酸，具有很强的代表性。 “首先要拍他们生活的困难，最好是实景跟拍，将他们找房过程中的心路历程记录下来。” “所有的问题以表格的形式排列，然后做出数量级的对比图，将所有找房者的问题一一呈现，带动观众的情绪。” “多以提问的方式来解释画面，为什么不签约？为什么不谈下去？为什么他们不想找了？他们碰壁的地方在哪里？” “这些问题会引起观众的共鸣，感同身受的想到如果是自己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那该怎么办？” “最后要家网介入，记住，是我们主动介入，我们不是去扶贫，不是去怜悯别人，是去给他们提供专业的服务。” “我们要告诉别人，在我们网站上的房源是最靠谱的。因为我们以前预先筛选过一次。” “我们的背景调查与事后跟踪纠纷解决，是别人做不到的。” “一定要将专业和服务这两条展现出来，是那种贴近人心的专业，是那种想在前面的服务……” “还有，最后一条一条的解决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要显示出来。同时拿出数量级的对比图进行验证，向所有人传递我们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已经解决的问题数量。” 梁田田召开纪录片拍摄会议后，姚衣一口气提出了十几条建议。 卫视这次带队的导演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他连抽了五根烟后，忽然站起来一把抓住了姚衣的双手。 “姚总，要不然这个片子你来当导演吧。” “我才疏学浅，恐怕很难完成你的嘱托。” 导演也是个狠人，姚衣的要求太碎太具体，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拍的不合心意。 换成旁人导演还能忽悠一下过去。 可姚衣这人糊弄不了哇。 要不然太子爷您自己来玩吧？ 我伺候不起啊。 第257章 垂死挣扎 “我来当导演？” 姚衣微微摇头，他不是没这个能力，而是没这个时间。 要家科技发展势头迅猛，千头万绪齐头并进，每天需要处理决策的事情很多。 他必须专心解决每一个问题，处理好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连续一个多星期跟着剧组拍摄，太奢侈了，他确实做不到。 导演倒也光棍，苦着脸道：“姚总，不是我撂挑子，实在是您的电影内容太多，又太过专业。我对贵公司的业务又不太了解，勉强拍出来恐怕也很难让您满意。” 他眼珠一转道：“要不然您看这样行吗？您挂个导演的名头负责构思整个故事进程，我负责帮您具体实现怎么样？我将素材拍好，您来剪片子。” 姚衣沉吟不语，这方法倒也还行，只是对于是否当导演，他还没有最终下决心。 梁田田笑道：“我觉得这个方法不错，纪录片和其他片子不同，对于拍摄手法没有太大的要求，主要的视听体验还是来自故事的精彩程度。画面的真实感主要靠故事情节和人物情绪进行渲染，从这个方面来说，导演最好是能看到全局的人。” 她意味深长道：“而且这个纪录片挂上你的名字后，可以名正言顺的使用要家网商标，找房网那边就算抗议也没用。” 姚衣顿时心里一动，这法子好，悄无声息的就占据了道德高地。 他忍不住多看梁田田一眼，长得挺漂亮，脑袋还那么聪明，又会做人情。 这人精一样的女子，在自己的上一世是怎么失败的呢？ 梁田田指出了纪录片拍摄的关键，名分的问题。 王辉和找房网的代言人既然也会出境，他们会问凭什么姚衣的公司能被官方钦点拍摄纪录片？ 现在官方就会告诉他们，因为姚衣是导演。 至于为什么他能是导演？ 你们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我们为什么什么事都要给你们解释？ 这等于是变相帮官方擦屁股，也是堵住大家的口，杜绝谣言产生。 姚衣心下了然。 即使挂导演是个虚名，能占据名分就行。 再说了，姚衣只需要把握大概的故事脉络，提出相应的情节插入，拍摄方面交给现在的导演，其实他的工作量并不算大。 思虑再三，姚衣点头同意。 他笑着向导演伸出手：“贵姓？” 导演连忙站起来伸出双手恭敬道：“姚总这就是抬举我了，免贵姓陈，叫我老陈就行。” “那我以后就叫你陈导。” 姚衣笑着松了手，继续道：“我会让米助理把所有的故事大纲写出来，到时候麻烦你按照故事的进度补镜头。这两天还要麻烦你带着队伍去跟拍三个主角的生活日常，主要是拍摄他们的日常生活中面对的各种各样的困难，然后再慢慢引入到房子的问题上。” “我想想，色调要偏暖一点，拍出来的效果一定要接地气，有烟火气。这个没问题吧？” 陈导笑道：“没问题，这方面交给我。” 姚衣最终决定将余伟文留在剧组。 米萌梳理故事情节可以在公司做，而且公司现在事情多，米萌作为总裁助理也走不开。 余伟文最近没有功劳，苦劳还是有的，让他全权负责剧组事宜，算是最后的考核。 至于机会抓不抓得住，就看他个人的悟性了。 作为老伙计，姚衣能帮的就那么多。 韩恒见姚衣要走，连忙出门相送，态度近乎谄媚。 “大明星还是要有大明星的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你了，下次不要送，注意影响。” 姚衣临行前又说道：“你放心，拍完纪录片咱们就算两清，我不是个没完没了的人。” 姚衣知道韩恒的心思，直接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韩恒连忙笑道：“哪有哪有，我真没那心思，就单纯想送送您。” “呵呵，走了。” 找房网尚京分部，王辉办公室。 王辉靠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 他有些头昏脑涨，姚衣的攻势一波接一波，打得他喘不过气来。 冠名演唱会的风波还没结束，现在又要拍纪录片，还要强行让韩恒参加。 王辉开始是拒绝的，可架不住电视台的邀请，加上杨秘书也发了话，这事儿不给面不成。 这次演唱会能顺利进行，尚京市政府也是出力不少，没理由为了这点小事闹不愉快。 演唱会的热度上来后，找房网尚京分部的流量明显上涨了不少。 根据内部数据统计，找房网尚京分站的日ip流量已突破五十万大关，pv流量两百万，注册用户接近五万。 其中很大一部分流量都来自韩恒的粉丝反复点击。 不过让王辉不爽的是，要家网的流量也被演唱会带起来了。 截至目前位置，要家网日流量ip五十八万，pv流量二百三十一万，按照这个数据估算，注册用户绝对超过了五万五，甚至有逼近六万的苗头。 王辉眉头直拧，自己投资上千万又拉来韩恒这样的流量明星，最后却给姚衣做了嫁衣，这叫他如何咽下这口气。 可这事怪不得别人，韩恒自带流量也有自己的问题。 就算没有机场的事情，也会有其他方面的问题，到时候一样难处理。 一饮一啄自有命数。 王辉感叹，做事还是要踏实点好，这种引流量的花招最多用上一次，下次恐怕就不灵了。 等门店开张韩恒站台结束，就赶紧打发他回天京吧，免得夜长梦多，又惹出什么麻烦来。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门店的开张事宜，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丢到一边。 为了庆祝门店开张，王辉特意准备了一份重量级的大礼，准备一炮而红。 王辉自来到尚京后，一直在市政府公关铺路，和其他人喜欢溜须拍马走上层路线不同，他就算是公关，也一向喜欢脚踏实地。 他公关的单位是人口出入境的窗口人员，节日的是送点礼品，平时多嘘寒问暖的问上几句，大家就算是熟人，说话也就随便得多。 窗口人员平日里聊天，大多都是和工作相关的居多。 谁谁谁出国了，哪些人的资产转移了，那个谁名下多少套房子出不了国。 能给窗口人员落下印象的人，自然也不会是普通人。 这些消息对别人来说可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可对于王辉来说，那就是一座金山。 比如昨天，他就从聊天中得到了一份重要的情报。 当时窗口人员喝着茶，笑道：“王总你别谦虚了，现在房地产形式可是一片大好，你还愁眉苦脸的，我们可都活不下去了。” “就拿建设路的房爷来说吧，建设路多少门面都是他的，光是收租一年都能收好几百万。” “不仅是门面，他还有房产呢，都是拆迁的时候补的，后来他又自己拿着钱倒腾，那叫一个钱生钱呐，老母鸡下金蛋似的。三十套毛坯房一直放在建设路那个小区里，叫什么来着？对了，幸福里小区。” “三十套？兄弟你该不会听错了吧？” 见王辉居然质疑自己的八卦含金量，窗口人员心头不痛快，拍胸脯道：“最近房爷正在办出国手续，就是在我手上，这些话都是他亲口说的。他还说了，他最近要出国需要现金，三十套住房他想打包放出去，没有一家中介敢一口气先接着，可愁死他了。” 王辉装着吃惊的样子道：“怎么可能？姚氏集团不接么？” 窗口人员笑道：“姚氏集团名下的中介倒是敢接，不过这些公司也够黑的，说打包出售不好卖，不如先过户给他们，提出要他让价8%，就当是手续费了。” “8%是夸张了，一般的中介费在2%到5%之间。” 王辉微微一笑，房爷一次性放三十套房并不算多，大一点的中介公司都吃得下，关键在于打包出售这个事情比较棘手。 虽然每个人都觉得房价要涨，但这事总得先垫资，那就代表要承担风险。 既然有风险，那必然就得谋取更高的利润。 房爷怕麻烦，将问题丢给中介公司，中介公司也未必吃得下。 三十套房子一次***，从看房评估到成交最少需要两到三个月，加上市场上能吃下的客户不多，还需要等待时间，时间成本十分紧张。 加上三十套房子还需要卖出去，那就需要额外人力，人工成本也很高。 中介公司压价以提高利润空间也是有道理的，这些王辉当然不会和窗口人员说明。 窗口人员哈哈笑道：“房爷是谁，他能受这份气？他宁愿不卖房子，也不想让中介占了便宜。” 王辉笑眯眯的说道：“中介有中介的难处，我们经常和中介打交道，也知道些内幕。中介公司流动资金都不算充裕，也不可能自己拿下房子来自己卖。” “得了吧王总，你说这种话你自己都不信呐。” 王辉只打了个哈哈。 所谓行业潜规则，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却都不能揭破，揭破了也不能当真的客观事实。 两人心照不宣了。 话虽如此，王辉心中却活泛起来，若是真能将这三十套房子捏在手中，等门店开张的时候拿出来撑场面，绝对能够震撼所有的行业人士。 目前找房网在整个房屋交易的流程中，扮演的是个平台，并不会直接与中介企业抢生意。 他拿出这三十套房源并不会直接卖给消费者，而是将其作为优质资产分润给众多中介企业。 这会成为他手中重要的谈判筹码，能帮助他轻易打开尚京中介企业们的圈子。 到时候姚衣拍再多纪录片也没用，我已经先利用这些房子抢占掉中介企业的商用客户端市场了。王辉拿到消息后，连夜找到了房爷的联系方式，并且亲自登门拜访。 房爷正愁三十套房子卖不出去，现在王辉主动来解围也是相当高兴，直接答应了王辉的要求。 王辉安排人将房爷的账号注册完毕，并且将所有的房源上传到后台，只等着门店开张立刻放出消息。 同时，他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筹措资金，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把房子先全部拿下。 一切安排就绪，王辉闭目养神，心中踌躇满志。 姚衣啊姚衣，我承认你很了不起，不过你还是太嫩了。 等我门店站住了脚，再借由别人之手消化掉房爷的三十套毛坯房，和中介企业建立起牢固的合作关系，你再想虎口夺食可就没那么容易。 我承认你在尚京的关系网的确根深蒂固，但商人总要逐利。 别人发现跟着我更赚钱，自然不会光顾着卖你面子。 靠面子赢不了战争！ 此时张明辉急匆匆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很快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张明辉推开门，一脸严肃的快步走到王辉面前，低声道：“王总，大事不好，要家网他们有新的手段，您登陆一下qq就知道了。” “qq？” 王辉一愣，立刻打开电脑，不一会一个广告窗口在屏幕右下角弹出，鲜红的标题下正是要家网的logo。 “要家网和滕讯联手了？这……他怎么谈下来的！” 王辉大吃一惊，滕讯可是国内互联网的绝对大哥级企业。 2010年智能手机还未普及，还在开发状态，滕讯qq用户粘粘度可以称得上一骑绝尘天下无敌。 一旦要家网和qq客户端有了合作，影响力绝对会再上一个台阶。 “怪不得他们的流量增长那么快！” 王辉脑中灵光一现，他还一直诟病自己演唱会的流量被分走了，其实现在仔细回想，要家网的流量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qq客户端带来的。 “王总，我们已经测试过，公司只要可以登录qq的地方，要家网的广告就会不时弹出，像是病毒一样讨厌！” 张明辉继续汇报道：“王总，咱们赶紧通知墨总吧，要家网能做这样的推广，指不定还有其他的手段，咱们再不反击恐怕会夜长梦多。” 张明辉一直不服气姚衣，憋着一口气没出，此时觉得要家网欺人太甚，立刻便想组织一波反攻。 王辉眉头紧皱。 找墨总？有点风吹草动就去找墨总？老总养你就是为了听你来诉苦求救的？ 王辉没好气的瞪张明辉一眼，后者立刻明白自己多嘴，立刻闭嘴不语。 王辉微微摇头道：“不行，现在咱们掌握的资料还太少，找墨总还不是时候。这样吧，你继续做好数据收集，叫其他分公司的同事也看看qq登录信息，看看是不是在其他的城市也有这样的信息。” 张明辉立刻记录下王辉讲的话。 王辉想了想，又否认自己的观点道：“全国力度的推广费太贵，姚衣是个聪明人，在主战场尚京没有打开之前，不会浪费多余的钱，我估计他只做了尚京的推广。算了，别问了。” 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王辉一直将姚衣作为头号劲敌，对姚衣务实的风格心知肚明。 饶是如此，就算只是在尚京一地进行这种推广，王辉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他现在没有半点方法来反制姚衣，每过一秒钟，就有可能会有数百个人通过qq客户端的窗口看到要家网的广告。 俗语说时间就是金钱，对于王辉来说，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见王辉沉默不语，张明辉咬牙道：“要不然王总您飞一趟深圳，亲自去和滕讯的人了解一下情况。如果价钱合适，咱们也可以上，不怕它！” 王辉深吸一口气，点头道：“现在看来只能如此了。” 他又吩咐道：“明辉，你好好跟进房爷的事情，无论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汇报。要家网的招数我们见招拆招，可最重要的是这三十套房子一定要留在我们找房网。” “作为门店开业的重磅信息和底牌，这个点一定不能出事。” 张明辉一脸肃穆道：“王总您放心，我一定会盯着，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 状态不对劲，4700字得了，唉！ 推荐老作者明巧的新书《重生之全能首富》，主角捏着满手王炸重生之后的幸福生活，可以去看看～ 第258章 暗箭难防 “姚总早。” “早。” 姚衣进入公司，员工们纷纷站起来向他问好。 这帮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笑得灿烂，将胸口挺得老高，恨不得每天都在姚衣眼皮子底下多出现几次。 要家科技薪资待遇不错，工作氛围积极向上，最重要的是因为姚衣的存在，大家对公司前途十分看好，很有归宿感，更能沉下心来做事。 很多人误以为，公司开得越久，老员工越多，就越有归宿感。 其实未必见得，每个人都记不住过去的事，却都能望得见将来的好。 所谓归宿感，归根结底却又是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前景。 公司前景好与不好，和公司存在的时间长与短真没多少关系。 在大家看来，要家科技就很有前景。 他们打心里佩服姚衣，不仅佩服姚衣的家世，更佩服他的能力。 要家科技这半年来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的规模，他们都是参与者，更是执行者。 找房网携全国之势进入尚京，来势汹汹，却被姚衣玩弄于股掌之间。 尤其是公司的管理层十分年轻。 姚衣才20岁出头，米萌21岁，尤佳落21岁，柳珏年纪稍大一点，今年也就26的样子。 听说这些人都是被姚衣发掘的，现在能有这样的水平和能力，离不开姚衣的培养。 而且姚衣还十分念旧，余伟文犯下大错也只是降了两级，没有被一撸到底，更没有被开除。 这帮年轻员工也想在姚衣面前多多表现，搞不好哪天被姚衣慧眼相中，从此人生飞黄腾达。 姚衣大概知道员工们的想法，同时也十分赞同。 姚起精明务实，姚氏集团的企业文化一向以能者上不能者下为标准。 变相的鼓励公司员工积极进取，对于人才的看重和培养从未停止过。 在姚起的熏陶下，姚衣的理念也差不多。 姚衣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尤佳落身边献殷勤的李鸣，微微蹙眉道：“李鸣，跟我过来。” 李鸣对尤佳落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这才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关上办公室的门，姚衣脸色一变，从微笑变成了冷笑，看的李鸣心里一惊。 不等姚衣开口，李鸣主动叫屈：“姚哥，我今天过来是真有事。” 姚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的李鸣眉头直跳，这才慢条斯理道：“什么事？” 李鸣干巴巴道：“是这样的，潘喜家的场子上个星期被人抄了，潘喜也受了点伤，昨天我去看了他。” 姚衣皱眉道：“抄场子？尚京还有人敢抄他们家的场子？” 李鸣见姚衣信了，松了口气道：“有几个小混混在场子里吸粉吸多了发神经，见人就打，打伤了好几个人，潘喜也是被他们打伤的。” “被打伤的几个人里就有林振元的朋友，这事儿给了林振元报复的机会，救护车还没来，公安先到了十几辆车，把整个场子全部搜了一遍。” “场子里搜到了不少违禁品，公安直接封了夜未央，听说现在正在讨论是否以组织吸粉的罪名对潘喜的场子定罪。” “一旦定罪，潘喜的场子就算完了，而且赔钱不说，有可能还会因此吃牢饭。” 姚衣不动声色的问道：“这些事情是潘喜告诉你的？” 李鸣撇嘴道：“潘喜那个好大喜功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告诉我。是圈子里的朋友告诉我的，还说要我们小心些，潘喜最近都躲着不见人，指不定会出什么事，让我们离他远点。” 出事？ 姚衣脑中浮现起潘喜上一世的结局，喜欢意气用事出风头的潘喜好像是因为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而走上了铤而走险的路子，最后好像被人送进了牢里。 没想到这一世潘家的覆灭来的更早。 民不与官斗，更何况那是林振元。 潘喜却又不像自己，家里本就天然被克，他怎么斗得过。 姚衣沉默不语，李鸣也不敢乱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姚哥，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你说林振元搞潘喜场子的事情，是不是因为咱们赌球引起的？他不敢得罪我们也拿我们没办法，会不会将气都撒在潘喜头上？” 李鸣越说越觉得自己猜测准确，他是个恩怨分明的直肠子，立刻焦急喊道：“姚哥，这件事要是真和我们有关系，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姚衣冷笑道：“你管？你拿什么管？是不是你现在去公安局自首，说那些收出来的粉都是你的？还是叫李伯伯去给林局长施压？” 李鸣被姚衣一句话呛得憋红了脸，委屈道：“我这不是找你来了嘛，姚哥你神通广大连世界杯的进球都能猜中，摆平这件事还不是轻而易举。” 姚衣再次冷哼道：“少给我带高帽子，还有这件事你给我少插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也不是你能管的。” 李鸣连忙道：“我就是个传话的人，我向主席保证绝对不会插手，一切都听姚哥指挥。” 姚衣忽然盯着他道：“这件事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了，说，你跑过来是不是为了尤佳落？我可警告你，要家科技的员工可不是你玩弄的对象，你真对尤佳落有好感就认真对待，不然我揍死你。” 李鸣耸肩道：“知道了。” 姚衣冷笑：“你再耸肩试试？” 为了要家科技，他已经做好了暴揍李鸣一顿的准备。 这小子最近没事就找各种借口往要家科技跑，那副嘴脸简直恶心。 李鸣连忙道：“哥，我的亲哥，我都听你的。既然话已经带到了，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说着李鸣一溜烟的跑出了姚衣办公室，消失在走廊尽头。 “都多大人了，还没个正形。” 直到李鸣离开，姚衣这才露出了笑容，李鸣现在还年轻，做事没有章法也是正常。 姚衣沉思了一会，开始拨打潘喜的电话。 潘喜上一世的结局不好，但是和姚衣关系不大，所以姚衣没有出手。 这一世由于李鸣赌球的关系，潘喜被迫站到了林振元的对立面，现在被抓住把柄，林振元绝对不会放过潘家。 而姚衣作为其中参与者之一，也绝对不会坐视潘家的惨剧发生。 现在发生的一切，还只是个引子。 趁早把事情摆平，把引子掐灭了还有得救。 姚衣更心知肚明，在他之前的提点下，潘喜早已变得十分小心，不可能轻易纵容别人在他店里嗨粉。 那几个闹事的，很可能是别人提前找来的几进宫的老瘾哥，悄悄藏着把货带进去。 至于外面伏击着的执法人员，怕是一早就到了。 等了许久，电话终于接通。 “姚哥！” 电话那头传来潘喜惊喜嘶哑的声音，仿佛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大块木头。 等潘喜稍微回复心情，姚衣开口问道：“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姚哥，这事儿说起来话长，况且我爸也警告我不许乱找其他人，免得出更大的事。姚哥你确定你想要听吗？” 潘喜大约是想起了潘老大的警告，声音逐渐低沉起来。 姚衣淡淡道：“你要是不想说，以后就当我们不认识。” 对于连自救都不想的人，姚衣不会花任何时间精力去帮忙。 人必先自救而后人救之，自己没有意愿，只靠他人帮助的结果就是稀泥巴糊不上墙，成不了气候。 潘喜沉默一会，终于开口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和李鸣说的差不多。 唯一更具体的，便是林振元不念旧情，想要斩草除根的态度。 “姚哥，我没想到林振元会是这样的人，我敢保证我们场子是干净的，那些带着粉来的还有吸粉打人的都不是常客，才来玩了两三天……” 提起林振元，潘喜咬牙切齿的恨意几乎能从电话里钻出来。 “我算是明白了，这恐怕都是林振元设的局，一定是他故意安排人过来做的，他想弄死我！” 姚衣目光严肃，潘喜受到太大打击，精神状态明显有些不正常，他立刻道：“你在哪里？” “我在……姚哥，你不用过来，我没事，我就是心理有些不舒服……” 潘喜不愿意说出自己所在，姚衣就更担心了。 上一世潘喜铤而走险，直接打残了对方，然后坐了十几年牢，一辈子全毁在一时冲动上。 既然姚衣决定插手潘喜的事，他就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姚衣冷然道：“少废话，潘喜你给我听好了，我能想办法帮你证明青白，你也别给我做傻事，听到没？” “可……” “没有可是，你要是还信我，就给我好好养伤，哪儿都别去，好好的想一想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想仔细咯，一会好好说给律师听。” 潘喜应了一声好，沉默了一会又道：“现在没有律师愿意接我们的潘家的官司。” 他还有半句话没说，若不是林振元从中作梗，那些律师怎么会对他们给出的高额律师费视而不见？ 姚衣笑道：“律师方面你不用操心，我来安排。你一会将地址发给我，记住喽，你要是相信我，就安心待着，哪都别去。” “姚哥，谢谢……” 潘喜语气终于激动起来，姚衣肯出手，无疑是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姚衣漫不经心问道：“对了，林振元现在在哪里？” 潘喜连忙回答道：“今天晚上林振元还有他那几个朋友会在喜尚会吃饭……” 姚衣心中叹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只是随便诈你一下你就说出来了，怎么能成大事？ 潘喜为什么会知道林振元的行踪，当然是派人跟踪。 潘喜为什么派人跟着林振元？结合他上一辈子将人打残的事迹，结果显而易见。 这小子脑子坏了，竟然想对林振元下手。 姚衣冷笑打断了潘喜的话，道：“我不管你是从哪儿弄到林振元消息，你给我忘掉，听见没有，要是你敢去找林振元，我就派人打断你的第三条腿，免得潘老大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我曾经提醒过你，电话里不能谈一些事。现在既然你已经在电话里说了，那么你就得明白，你必须管好自己。” 潘喜嗯了一声，略显颓然，没想到姚哥连这个都算计到了。“好的姚哥我知道啦，真知道啦。” 这件事算是暂时解决，不用再担心潘喜犯浑伤人。 姚衣挂了潘喜电话，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姚起。 上次处理要家科技的案子，他可以直接打给严文相，可这次要帮的人是潘喜，潘老大的儿子，情况又有不同。 潘老大黑道起家背景复杂，如非必要姚起绝对不会碰这样的人。 洁身自好，君子自清，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简单来说，没有姚起的首肯，赵致远绝对不会接潘喜的案子。 “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你不是应该在拍纪录片吗？现在我大话已经说出去了，我儿子拍的纪录片一定会很有代表意义，你可要给我兜住了。” 姚起浑厚的声音响起，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姚衣知道自家老爸现在心情不错。 说明这段时间的成就姚起还是满意的。 姚衣笑着回答道：“那梁田田成为要家科技代言人的事情您也知道了吧？” “知道了，早知道了，你这小子就喜欢先斩后奏，也不知道和我商量商量……” 姚起哈哈笑道：“梁田田一直是尚京名人，名气稳定人也漂亮，很有观众缘，我要是你现在就会直接给梁田田量身打造电视广告。” 姚衣笑道：“这不是忙吗，这事儿我有主意，爸您放心，到时候广告一定拍。” 姚起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是不是没钱了？说实话，五千万的启动资金能将要家科技推到这个程度，就算老爸我也很难做到。你现在势头很好，千万不要因为省钱而停下扩张的步伐。你和滕讯合作的广告我也看到了，这也要废不少钱吧。” 姚衣耸肩道：“我现在还真不缺钱，上个月初我和林振元赌球，赢了他几百万还没花完呢。我和滕讯合作没有花一分钱，不过这事以后再说。总之我钱要是真花完了，一定找老板您投资，您放心吧，我和您一样都是控制狂，企业的股份一分都不会给外人，必须牢牢抓在手上才行。” 姚起笑骂道：“没大没小，谁是控制狂？谁把公司股份都握在手上了？你这话要是传出去，我集团里那些副总裁心里会怎么想？” 姚衣笑道：“我就是打一比方，不过爸，我今天给您打电话是真有事。” 姚起道：“说吧。” 姚衣将赌球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又将林振元报复潘喜的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姚起沉吟了数秒便开口道：“你想救潘喜？潘家本事不大，惹的祸却不少，你要是插手，以后很多事情就会冲着你来。” 姚衣笑道：“林振元这么做已经是冲着我来了，我要是连潘喜都保不住，以后尚京圈子里谁还会帮我做事，谁还会听我的话？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姚起笑骂道：“你一个小孩家家的，要什么脸？再说了，这些面子都是我们老家伙的，轮不到你来丢。不妥不妥，这事儿我不同意，赵致远那儿你也别想了。” 姚起哪还不明白姚衣那点心思，一句话将路子完全堵死，不给姚衣半点钻空子的机会。 在姚起来看，十个潘老大的影响力都没姚衣要家科技的平台重要，姚衣年轻热血不懂事，万一真要被人利用，带来不好的影响，那就得不偿失。 再说了，潘老大屁股本来就不干净，被抓是迟早的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 姚衣也明白姚起的意思，耐心解释道：“爸，您等我再说两句行吗？” 姚起心道你说一百句老子也不会改变态度，不过既然儿子最近那么出色，自己也没理由不多听听他的意见。 于是姚起笑道：“行，你说吧。” 姚衣笑道：“我要救潘喜前后有三个理由。” “第一，潘喜出事和我有关，我责无旁贷，说好听点叫担当，说难听点就叫护短。作为混圈子也好，开公司也好，护短都是没错的。老爸您觉得呢？” 姚起皱眉，这话说的有些道理，但又不全对。 他点头道：“你继续说。” “第二，林振元今天敢动潘喜，明天就敢动李鸣，后天就敢动我。所以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我救潘喜也等于是救我自己。” 姚起冷笑道：“这话不对，要是他能动早就动了，他不敢动你，也不敢动李鸣。” 姚衣笑道：“爸，您能想明白，别人未必会想明白。在别人看来，潘喜和我是一起的，动了潘喜就是动了我。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世界上真有那么多智者吗？” “而且事情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这些人既然将潘喜看成是我的人，那么他场子里吸粉的事情就会扣到我的头上来，说不定就会有人传我也吸粉。一旦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到时候我辛苦建立的形象就毁了。这些事情永远无法证清白，也不会有人给你机会证清白。” 姚起沉默不语，姚衣说的没错，民众并不在意你的真实形象。 当然，他说得有点夸张。 但如果真有有心人在后面煽风点火，似乎真能引火烧山？ 谣言这东西，很难去自证清白。 清明的老人会被人传成昏聩无能，坚强的女性被人传成荡妇，只要大家感兴趣，这样的谣言就永无止境，不会停止。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历史上被流言毁掉的人比比皆是，这些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姚衣年少多金，本就走在风口浪尖，好不容易做出一番事业，要是真被这个谣言拉下了水，那真是功亏一篑。 姚起这才开始考虑潘喜事情带来的多米诺效应。 细细思量，如果林振元真发了狂，真能做得出来。 如今这世道，二三代沾染那些东西的事曝光出来的可并不少，老百姓也“喜闻乐见”。 念及此，他不禁有些愤怒。 要是真像姚衣说的那样，林振元这小子还真是深谋远虑，心思歹毒。 姚衣继续道：“第三，我今年才20岁，我必须做一些符合20岁的事情。比如不顾一切的去做一些大家认为错误的事情。只有这样，我的对手才会正常的对待我，才会放松警惕，才能让我有机可乘。” “我就算动用关系救下潘喜，别人也只会说我纨绔霸道，比起吸粉来说，这个评价可好多了。” “所以于公于私，我都必须救下潘喜，这不仅是给潘喜一个交代，也是我必须走的一步棋。” “更何况我们这并不是颠倒黑白，而是明辨是非。容留吸毒和偶然牵连，这两者之间的量刑差距太大了。他林振元把法律当成什么了，玩具？他玩这一手，那就是触碰了底线。我们让他轻轻松松的玩这一次，将来他会变本加厉。到时候他甚至敢把他爸拉下场！” 姚起深深的吸气，如果说姚衣前两条还有些牵强，姚衣的第三条则彻底打动了这位商业大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古话下注释的全是斑斑血迹，那是时代吞噬人性后留下的残骸。 说实在的，姚衣现在优秀的有些过分，有些非人，有些不像话！ 20岁出头的年纪，编写一本英文教材便能改变全国英语学习的方式，获得年度销售冠军，评为最有影响力的作者之一。 接着转行房地产业，拿着几千万直接创办要家网，几个月下来就能和全国龙头行业找房网对峙甚至压过对方一头，这其中的博弈风险又岂是一句天才能够道尽的。 还有尹市长的赏识，滕讯巨头的免费广告，对房地产互联网信息行业平台市场的见解…… 每一条拿出来都足以让一个年轻人立足！ 可这些东西，只是姚衣表现出来的一点点才华，他的能力和见解仿佛与生俱来浑然天成。 对于这样妖孽的天才，时代对他们的看法是什么？ 崇拜？喜爱？还是重用？ 不，时代对这些人的看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迫害，联合起来迫害。 伽利略是怎么被迫害的？乔尔丹诺·布鲁诺是怎么被烧死的？ 当庸才们发现自己无法与天才匹敌的时候，他们会团结起来，一起合力将天才推上火堆，将其烧死。 姚衣的能力已经超过了20岁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甚至在姚起认识的企业家中，能够和姚衣并论的也就三五位而已。 姚起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将姚衣当做了一个可以对话的对象。 平起平坐！ 让姚起更惊讶的是，姚衣竟然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 姚衣现在主动找个机会发疯，竟然是想模仿20岁人的做法，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让他的对手减少警惕心。 20岁的年轻人因为怕自己太过鹤立鸡群而装成普通20岁年轻人的样子，这句话怎么听都觉得很荒谬。 这不是用天才妖孽能形容的了，应该用老谋深算来形容。 德川家康？刘备？司马懿？ 姚起瞬间想起些历史上有名的老贼，忍不住咧嘴一笑。 自家这个儿子还真是有意思。 “爸，您觉得我说的三条理由怎么样？” 姚衣一脸轻松，他知道姚起一定会懂自己的意思。 姚起收起思绪，笑道：“有时候真想敲开你脑子，看看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这样的想法也有……” 姚衣笑道：“您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姚起哈哈一笑：“同意同意，你说的有道理，我当然同意。” 姚起甚至还给姚衣出主意道：“儿子啊，你既然想装，那咱们就装的像一点。你知道陈霖他儿子为什么和林振元走的近吗？” 姚衣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他是想借林振元的身份来牟利，甚至是打压我。爸，我懂了！” 姜还是老的辣，姚起一句话就说到了关键点。 好吧其实姚衣也早就知道，但他得在爸面前装出副被点醒的样子，蛮难为他的。 但姚起这句话却还有别的意思。他在告诉姚衣，既然要装一个20岁的二代，有什么比找关系更显得懦弱无能又符合人设的。 陈平能找到林振元，姚衣就可以找一个更狠的。 这样对峙起来，大家看上去都很正常不是吗？ 姚起笑眯眯道：“昨天我到赵书记家做客，好像看到他女儿也回来了，你要是有空不妨约一约，毕竟她才是你们圈子里的那个第一。” “和她相比，林振元算个什么？” “你姚衣，又算个什么？” 想要让一块金子看上去不值钱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找一块更大的金子。 大姐头，你这个挡箭牌，我姚衣找定了！ ttp: 天才本站地址：。 第259章 朋友 姚起又和姚衣说了十几分钟，最后表示赵致远那边只要有需要，随时可以调动。 挂了电话，姚起虎目微微眯起，寒光隐约可见。 林昌现在离尚京市政法高官仅有半步之遥，林振元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林振元最近和陈霖的小子合伙做生意，早就勾搭到了一处。 陈霖是个没眼力见的，这些年来一直和自己唱反调，私底下更小动作不断，要不是为了维护尚京本地商圈的稳定，姚起早就出手了。 现在他儿子也敢跟着林振元掺和，真当我姚家好欺负？ 尤其是这些臭小子，竟也敢打姚衣的算盘，虽然还不知道真假，可防微杜渐是绝对要做的。 姚起想着，拨通了赵致远的电话，也许手上的几张牌，是该动一动了。 另一边，姚衣拨通赵幽羽的电话。 “羽姐，听说你回了尚京，怎么不联系我？最近很忙？” 电话那头传来赵幽羽清脆动听的笑声：“我能忙得过你？我记得去年过年你还是大学生吧？短短一年不到你变化可真大，又是老师又是老板的。” 姚衣笑道：“瞎忙而已，羽姐你也知道我和你不一样，不是读书的料子，早点出来做点事也好。咱们也好久没见面了，要不要喊人一起聚聚？” 赵幽羽沉吟片刻，答应道：“行，我晚上有时间，你少叫点人。” 姚衣笑道：“那我就叫李鸣，其他人到时候见面了再叫吧。下了班我来接你？” “不用，到时候我爸司机会送我，晚点再联系。” “好的，羽姐回头见。” “回头见，拜。” 姚衣挂了电话，在椅子上伸个懒腰，脑中念头快速转动。 在见赵幽羽之前，他必须想出个将潘喜摘出去的万全之策。 赵幽羽是北大博士，智商很高，绝对不是随便糊弄一下就能借势的对象。 “叮铃铃……” 电话响起，姚衣顺手接通，听到对方的声音，顿时精神一振，连忙诉苦道：“赵叔，这次我可真要麻烦你了。” 赵致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他笑道：“姚总已经将事情和我说过了，夜未央的法人代表是潘喜对吧？只要他没有动手打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参与了吸粉，就有判定为无关人员的资格。我已经约了市公安局的领导谈这个事情，等晚一点给你消息。” 姚衣笑道：“那就麻烦赵叔了，还有赵叔，我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忙查一下……” 赵致远心领神会，笑道：“这些事情咱们最好还是当面说，你可以找其他人传话给我，其他的方式就还是小心些。” 姚衣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要去银行查一查陈平的帐。潘喜的事情我不会主动插手，只是他们想要动我的人，也要做好被我清算的准备。” 赵致远想了几秒钟，开口道：“陈平的公司不过是个皮包公司，所有的账都是盛发集团转移支付的，想核他们的账，就必须征求盛发集团的同意……” 姚衣眉头一跳，忽然道：“林振元给陈平的公司注资好几千万，这钱也进了盛发集团？” 赵致远笑道：“你又不能证明这钱是林振元的，就算查到了帐也没用。” 姚衣咳嗽一声，慢吞吞道：“赵叔啊，其实我手上还有一张卡，是林振元赌球输给我的。里面大概有个九百万左右。你觉得从我手上这张卡往上查，会不会查出林振元的资金来源？” 赵致远沉默几秒钟后，笑道：“小姚总这是想给林振元一个教训？资金溯源可不好查，动用的关系多不说，还必须请专门的精算师来才行。若是涉及赌球资金链，一个精算师可能都不够。” 姚衣笑道：“钱不是问题，时间才是问题。赵叔你可以马上安排人帮我查吗？一旦查出和林振元有联系，我可以直接找人报警。” 姚衣心中最好的报警对象是潘喜，剧情都已设计好了，市政法高官林昌的儿子赌球狂输，恼羞成怒后挟怨报复夜未央老板。 你搞我，那我也告你。 也许事实不是这样的，可很多人就是喜欢看这种新闻。 老百姓往往将其称之为狗咬狗一嘴毛，但其实无所谓，只要能过得好，谁在乎是人是狗。 富二代也好，官二代也好，很容易被人扣上帽子。 新闻越是荒谬毒辣，世人就越是趋之若鹜。 至于林昌究竟是‘市政法高官’还是‘市公安局局长’，这个区别大家都不会深究的。 唯一会深究的人，便是现任的政法高官。 赵致远再次沉默，不一会儿开口劝道：“小姚总，有句话我必须说，你现在前途无量，犯不着和林振元他们置气，对你的事业没有什么好处。” 姚衣笑道：“多谢赵叔叔关心，不过这件事儿我今天必须做。今天有个林振元，明天就出蹦出个刘振元来。赵叔叔，你是我爸手底下的老人了，不会不懂除恶务尽的道理吧？我毕竟和我爸不一样，我爸有他的做事风格，我也应该有我个人的做事风格。我的风格或许会更刚硬一些，但后事自有后人评说。我做得起决定，也担得起责任。” 赵致远哑然失笑，自己也是老糊涂了，姚起都同意的事情，还需要他来操心？ 他笑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查账。” 赵致远能掌握公司法务部，靠的是实实在在的专业能力和执行力，在全国政法界圈子的关系网更是铺得很开，姚衣的要求虽然苛刻，但以赵致远本身的人脉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查账这种事情，无非要有正当的立案理由，同时公安、银行都有关系可靠的熟人，通力合作才能将帐调出来。配合精算师的计算，最终一步一步理清其中脉络，找到想要的东西。 其中花费的时间金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精算师一次精算的价格高达数万元，时间也可能长达数天甚至半个月。 姚衣挂断电话，和赵致远的电话让他想到了很多相关事情，一个有趣的说法也在脑中渐渐成型。 不过这种事情姚衣说不合适，得找个看起来像的人来说才行。 姚衣微微一笑，直接给李鸣打个电话：“潘喜的事情有着落了，你一会来我办公室，有件事你要帮忙做一下。” 李鸣声音很兴奋：“好嘞，我就在楼下，马上就上来。” 姚衣满脸黑线，你小子还在楼下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应该在电游室看场子吗？ 当真是色胆包天，今天不替李伯伯管教一下你是不行了！ 半个小时后，李鸣一脸为难的摇头，无奈对姚衣道：“这也太难了吧，要我骗大姐头，我可没这个胆子。万一事后被大姐头知道真相，我以后还怎么在尚京混？” 姚衣淡然道：“这就看你是不是男人了，没事，潘喜你又不熟，他死不死和你也没多大关系。大不了就是关个十几二十年，出来还是一条好汉。不过你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和人赌博，免得又有像潘喜一样无辜的人被害。好了，没事你就出去吧，这事就这么定了。” “怎么就定了，不急不急，你容我再想想。” 李鸣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姚衣的办公室里走在走去，一直唉声叹气拿不定主意。 最后李鸣站住了身子，咬牙道：“赌博真是害人不浅，以后我再也不赌博了。” “姚哥，这事我干了！” “行，那你好好记着我给你说的事情，可千万别落下了。” “行，行吧。” 想到姚衣说的那些情节，李鸣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说谎真的好难啊！ …… 晚上七点钟，喜尚会六号包厢，姚衣和李鸣等来了贵客。 赵幽羽身穿一袭裁剪合身、做工精细的纯白休闲服，再加上一双带金边的高根凉鞋，配上个银白色的小包，给人一种清纯淡雅的感觉。 她头发高高挽起，用一根古朴的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簪子固定起来，让整个人都显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典雅之气息。 发髻之下，一张白皙似飞雪玉花的俏脸微显冷漠，只在看到姚衣李鸣两人的时候，微微露出笑容。 “羽姐！” 姚衣迎了上去，轻轻抽开主宾椅，笑道：“请坐。” 赵幽羽将衣服理顺，坐下时腰身优美弧线一览无遗。 她今年二十五岁，肥瘦相宜，身形丰满，动若桃花烂漫，静如秋月绽放，正是女人一生最美的年纪。 “真是长大了，还知道礼让女士的餐桌礼仪。” 赵幽羽笑着赞了姚衣一句，目光落在李鸣身上，看到后者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奇怪道：“李鸣你怎么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李鸣这才惊醒，连忙堆笑道：“羽姐你说哪里话，你那么漂亮，我喜欢还来不及。啊不对，是我尊敬都来不及……” “你没事吧？”李鸣的语无伦次让赵幽羽更奇怪了。 姚衣干咳一声，插话道：“不会说话就少说，羽姐咱们别理他，先点菜吧。” 说着他将菜单放到赵幽羽面前，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才悄悄道：“羽姐，李鸣最近脑子有点问题，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怎么？他受到什么刺激了？” 姚衣笑道：“谁知道呢，我问半天他也不说，不过一会给他灌两杯他就肯说了。” 赵幽羽也不以为意，点了几个菜问道：“还有人来吗？” “没了，就我们仨。” “那就先上吧，不够再慢慢加，你们喝酒？” “羽姐喝吗？” “喝一点吧，好久没见了。” “什么酒？” “红酒吧。” 赵幽羽笑笑，她自去北大读博士后便很少喝酒，此次回到尚京是为了公事。 上次在尚京喝酒，已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三人本就相识多年，算是发小，话匣子慢慢打开后，推杯换盏，感情逐渐升温回暖。 “哎，实话和你们说吧，天京那地方什么都好，就是人情味不行，比不上咱们尚京。” 三杯红酒下肚，赵幽羽的脸颊上飞起了两朵红云，说话之间左顾右盼，大姐头的气质逐渐显现出来。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呐。 “谁叫咱们尚京没有顶尖大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姚衣笑着举杯道：“先敬羽姐早日博士毕业，再祝赵伯伯高升，早日去天京接班。” 赵幽羽和他碰杯，笑道：“小衣你现在混得不错啊，你的英语教材我也买了，确实有点水平，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 姚衣心道这是自学几十年的成果，哥还穿越了一次，能和你说？ 他笑道：“我也是误打误撞，这不编了一本书后我就脑袋空空无以为继，只好转行继续做生意，也是没办法的事。” 赵幽羽微微摇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微笑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能够扬长避短懂的分寸的人不多，小衣你能想通这一点，未来可期。” “就拿我来说，我对做生意和从政一点兴趣都没有，唯一喜欢的就是读书，等我读完书，就认认真真的教教书，和你之前那个玩票还是不太一样。能找到自己人生爱好的人，就是幸福的人，我觉得都蛮好。” 姚衣感慨道：“羽姐说的是，不过这世界上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如你所愿。我创办要家网的主要原因，也是看到太多的人不懂房地产行业，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买房卖房租房出租房都掉坑里。我想给这世道尽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嘛。” 重生一世，虽然还是在挣钱，但坦白讲姚衣对于金钱看的很淡。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一是为了帮助姚氏集团将来度过难关。 另外一个目的，还真是为了造福更多的人。 就当做冥冥中穿越的回报，对所有善良的回报。 赵幽羽点头道：“二代里有你这样想法的人不多，很多人打着做慈善的幌子造势，私下里却做着吃人的勾当，这些人我是看不起的。” “小衣你才多大？大学都没毕业吧？有想法就直接行动，比起这些人强多了，不愧是薛老师也看中的人。” “薛老师？羽姐你说的是薛若虚老师？” 姚衣心中一动，既然赵幽羽认识薛若虚，那她这次回来的原因多半就和智能港口有关。 果然，赵幽羽笑道：“怎么，我认识薛老师可好几年了。这次我回来，就是配合薛老师做智能港口的前期调研，告诉你，我也是能为尚京市做出贡献的，绝对不会比你差。” 姚衣连忙道：“我哪敢和羽姐比，我不过就是小打小闹，当不得真。” 赵幽羽眯着眼睛看了姚衣几秒钟，忽然笑道：“小衣啊，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得虚伪很多，而且相貌倒是愈发清秀了，和姐姐说说，骗了几个小姑娘？” “没啊？我连朋友都没谈过，哪里来的小姑娘。”姚衣不明白话题为何来到了这里，还好自己一直洁身自爱，没有被任何姑娘占到便宜。 赵幽羽不快道：“哼，你还骗我？我可是听说了，你爸给你找了江瑞江大状的女儿，是不是？” “这个……八字还没一撇呢，羽姐你少喝点。” 姚衣没想到赵幽羽喝了酒居然那么直爽，而且酒量比以前还浅，还没前几年能喝。 这才几杯红酒大姐头你就有醉意了？ 不过醉了也好，醉了好办事。 姚衣在桌子底下踢李鸣一下，李鸣一呆，目光望向姚衣，眼神里全是茫然。 他甚至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的举起杯子，口里含含糊糊的说着喝。 姚衣顿时服气，心中一万匹曹尼玛狂奔而过。 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不就是让你说个故事给大姐头听么，你特么居然一句话都没说，还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姚衣拉住李鸣的手，让他把酒杯放下，在李鸣耳边悄声道：“李鸣，你要是闷着头喝酒，潘喜可就真要去坐牢了，你自己想想清楚。” “祸害别人在先，喝酒误事在后，丢人丢到这个份上，我要是你，我就找个柱子一头撞死。” “而且现在大好机会你连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你还是早点回家吧，李伯伯会照看你。” …… 姚衣说了好几句话，李鸣只是咿咿呀呀的无法清醒，姚衣眼珠一转，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想想，你这事要是被尤佳落知道了，她会怎么看你？” “佳……佳落！” 李鸣仿佛被戳到了死穴，茫然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姚衣的脸色更黑了，没看出来啊，你特么还真是个情痴。 你来真的啊！ 不，是个有异性没人性的畜生，别人尤佳落和你还没什么关系呢，你就这德性了。 将来还指不定被管成什么样子。 姚衣皱眉，大声道：“你有什么心事，别藏着掖着，趁我们还愿意听，赶紧说。” 赵幽羽端起酒杯，笑吟吟道：“小衣说的对，李鸣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给大家乐呵一下嘛。姐姐我难得和你们聚一聚，就当逗姐开心。” 李鸣一脸幽怨，大姐头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以后你可不要后悔。 “别一副怨妇的脸了，说吧。” 姚衣笑眯眯摇着红酒杯，桌子下又踹李鸣一脚。 这一脚比较用力，李鸣的表情都狰狞了一下，显然很疼。 李鸣叹气道：“那我可就说了啊，这事儿说起来可不短……” “说吧，叽叽歪歪的不像个男人。” 赵幽羽酒劲发作，那个知书达理的女博士已经醉倒，取而代之的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大姐头。 回来了，我能够感受到，她回来了。 姚衣看在眼里，心头微微升起暖意。 那个指点江山爱憎分明的大姐头，他已经好“几十年”没有看到过了。 每个人都会长大，每个人都会在时间的流沙中被磨平棱角。 姚衣如是，李鸣如是，大姐头也如是。 李鸣也受到了赵幽羽语气影响，不由自主道：“大姐头，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林振元不是回来了嘛……” 赵幽羽皱眉道：“怎么这事儿还和他有关？他回尚京来干什么？” 林振元跟着赵幽羽去了天京好几年，一直想要和赵幽羽发生点什么，可赵幽羽早就看穿他渣男本质，没给他丝毫机会。 要不是她不想给她爸上眼药，真要依得她的性子，碰面就得大耳刮子伺候。 姚衣笑道：“大姐头莫急，咱们听李鸣讲完再说。” 李鸣继续道：“他一回来就办了生日宴会，邀请了我，我开始以为他想找我们叙旧，可后来才发现，他想做生意缺本钱，想找我们赌球一起赚钱。” “赌球，赌世界杯？就凭他？也对，他也就这点格局了。” 赵幽羽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配合她白皙完美的五官，冷艳如霜，如同冰雪女神降临。 她忽然道：“你该不会还信了他吧？” 李鸣苦笑道：“我当然不会信他，可他一直说自己有内部消息，说是他爸爸办的案子……” 李鸣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悄声道：“他说林局长最近在抓一个赌球的案子，消息来源都是国外最靠谱的分析系统，按照他的买法，准赢。” 赵幽羽冷然道：“别告诉我你真信了，这种蹩脚的手段也想骗人上当？他恐怕是骗了你的本金，然后做生意去了吧？” 赵幽羽对林振元这个人根本看不上，在她眼里林振元一无是处，根本不值得信任。 李鸣叹息道：“我当然不会理他，再说我也没钱，不过后来他一直骂姚衣，我也是生气了才和他们赌了一局。” 姚衣恰到好处的插话道：“他们骂我什么？” “呜……也没什么。”李鸣看了赵幽羽一眼，然后低下了头，意思是大姐头在我可不敢说。 “和我有关系？” 赵幽羽哪还不明白李鸣动作的意思，俏脸一寒道：“你直接说，我倒要听听他狗嘴里吐的什么狗屎。” 完了，大姐头完全生气了。 李鸣心中垂泪，继续道：“他说姚衣脑子有问题，我的脑子也有问题，还说当年要不是姚衣从中作梗……他就……他就……总之就是这个意思……” “他就能追到我了是吗？就能和我生米煮成熟饭？他是不是觉得我脑子也有问题啊？” 在李鸣的提示下，赵幽羽已经将后面的话补全。 她还记得林振元曾和姚衣因为这件事险些打起来，所以此时对林振元的所作所为深信不疑。 她俏脸一沉，几乎能够滴出水来，包厢里顿时安静无声。 姚衣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示意李鸣继续说。 李鸣不敢接这个话题，只是继续道：“总之，我就和他赌了一局，输了几百万。后来姚哥帮我出头，赢了回来，还多赢了几百万。” 赵幽羽听到李鸣赢了几百万，脸色顿时好了一些，笑着打趣道：“那你不是应该很高兴吗？我还以为你是输多了不敢和家里说呢。” 她心知肚明，林振元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就算不喜，可对方的父亲毕竟是尚京有数的大佬之一，还曾专门为了这件事登门道歉，这事早就已经翻篇了。 虽然不能直接对林振元怎么样，可姚衣能让林振元大出血几百万，她心里也痛快。 李鸣苦笑道：“大姐头，事情没那么简单。你可能不知道，这段时间林振元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好像有些问题，他看人的眼光都怪怪的。” 姚衣奇道：“哪种怪法？” 李鸣歪着头，思索道：“就是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可是他用来看男人……” 姚衣一愣，连忙道：“你是说林振元喜欢男人？” 赵幽羽的脸色也变得精彩起来，端着酒杯盯着李鸣，双眼瞪得后者浑身一颤。 大姐头，这都是姚衣叫我这么说的，我心里苦！ 李鸣现在也豁出去了，立刻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他眼光怪怪的。你还记得潘喜吗？我听别人说，潘喜因为和他有矛盾，被他设计，现在都快关到牢里去了。” 姚衣沉吟道：“潘喜？一个小人物而已，怎么和林振元扯上关系的？” 李鸣低头：“我也是听说的啊，反正我说了我不负责。” 赵幽羽道：“说，这里只有我们三人，你说了不用怕。” 李鸣飞快说道：“听说林振元的朋友在潘喜场子里被人打了，所以林振元才会勃然大怒，派人将潘喜的场子收了。他们还从里面搜出了不少粉，我不是给潘喜说话哈，据我所知他那个场子还是很干净的，平时都没粉，这次粉是从哪儿来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姚衣大惊失色道：“你是说，林振元的‘朋友’？是那种‘朋友’吗？” 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在‘朋友’这个词上读出了重音。 李鸣扭捏道：“大概是吧，反正我也是听的谣言。” 赵幽羽深吸一口气，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鸣道：“李鸣，你说的是真的？” 李鸣看着姚衣，干巴巴道：“谣言，都是谣言。” “不过我现在说出来了，心里舒服多了，吃菜吃菜。”—— 7000字 第260章 图穷匕见 李鸣用谣言做结尾，直接将话题结束。 三人又吃了一阵，赵幽羽忍不住又问道：“李鸣，你刚刚说的……” 李鸣讪笑道：“谣言，都是谣言，大姐头别往心里去。” 姚衣笑道：“最近这段时间谣言满天飞，每个人背后都有有人嚼舌根。李鸣一直被人传他被李伯伯扫地出门，只能开个小电游室混吃等死；我姐被人传说一直在泡小鲜肉男演员，看到帅哥走不动道。就连我最近也有人在传。” 赵幽羽惊讶道：“你也有谣言，在尚京还有人敢传你的谣言？” 姚衣耸肩道：“多了去，找房网在网上黑我们，韩恒的粉丝也骂过我，还有很多不明真相的观众也都评论过，不过这都不重要。” 他漫不经心道：“大姐头不也被人传了谣言么？我的待遇和你一样，这一条才是最重要的。熟人的谣言会伤你最深。” 赵幽羽目光一怔，忽然笑出声道：“你是说林振元不但造谣说能追到我？还造了你的谣？说来听听？” 姚衣笑道：“林振元回来之后倒是做了不少事，和陈平一起做房地产，投资了几千万。他现在将潘喜抓进去，想将组织聚众吸粉的事情扣到潘喜头上。” “几千万，挺有钱啊。”赵幽羽揶揄道：“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姚衣道：“在他看来，潘喜是我的人。” 赵幽羽点点头，懂了。 姚衣继续道：“潘喜既然组织聚众吸粉，那是不是姚衣也经常和他一起吸粉呢？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个谣言就会传出来。” 赵幽羽摇头道：“林振元的谣言未必能成功，再说了姚叔叔现在还是尚京地产界第一人，他也未必敢这么做。” 她心思细密，不会因为姚衣一两句话改变看法。 父亲既然让她不要理会林振元，她便不会轻易表态。 姚衣笑道：“大姐头怎么知道林振元的谣言不会成功？还有，今天晚上林振元也在喜尚会吃饭。” 赵幽羽深看姚衣一眼，淡淡道：“你知道他会来？” 姚衣道：“是潘喜通知我的，潘喜的父亲大家都叫潘老大，原来是走黑道的，手上不怎么干净，潘喜从小长在这样的环境下，难免会沾染上一些坏习惯，比如喜欢找人跟踪报复什么的。” 赵幽羽眉头紧皱，姚衣将话讲的那么明白，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她站起身来，一字一句道：“姚衣，你和林振元怎么斗我不管，不过现在尚京在我爸的管辖下还没出过大乱子，你可千万不要当那个被试刀的人。” 姚衣也站起身来，笑吟吟道：“大姐头不用急，我今天已经警告潘喜不能乱来，你也知道我爸一向以和为贵，从不希望尚京出现什么大动作，我作为他的儿子，当然不能给他添乱。这一点上，我当然是紧紧跟随大姐头你的步伐不动摇。” 赵幽羽坐下，似笑非笑的盯着姚衣道：“姚衣啊姚衣，现在你的花花肠子挺多啊，有什么事就直说，别绕来绕去的让我猜。” 姚衣笑道：“这不是刚好聊到这一块吗，大姐头明鉴，我还真没有什么事情要找赵伯伯的。我拦住潘喜，也算是变相的救了林振元一次，也是为赵伯伯分忧解难啊。” “林振元不感谢我也就算了，大姐头你可不能因为这事生气，这是好事。” 赵幽羽叹了口气道：“你这张嘴今天是抹了蜜了？说的那么好听。我还不了解你的性子，你从小可是出名的睚眦必报……” 李鸣连忙道：“还有喜欢坑人。” 说到一半，李鸣感受到了姚衣杀人的目光，立刻低头不语自饮自斟起来。 姚衣不满道：“大姐头这可是你的不对啊，没事老翻旧账。” 赵幽羽点头道：“行了，酒也喝了，菜也吃了，你要是再藏着掖着，那我可就真不管了。” 姚衣哈哈一笑，比出一个大拇指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姐头，其实我已经开始报复了，他不是喜欢造谣吗？我也给他造一个。” “造谣？” 赵幽羽面露古怪之色，瞬间想到了李鸣刚才说过的话。 她头疼道：“方才李鸣说的林振元喜欢男人的谣言，就是你造出来的？” 姚衣用手指敲敲桌面，撇嘴道:“这事儿只是拿出来说一说，也就我们仨知道，将来也不会流传出去。我终究还是不习惯用这样的方式做事。不过大姐头，你刚才也对着谣言半信半疑吧，要是遇到了林振元，是不是也会心里嘀咕一句？” 赵幽羽默认不语，过了好一阵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就算帮你出头，林振元也未必会卖我的面子。” 还有半句话赵幽羽没说，就是她即使出头了，赵书记也未必高兴。 姚衣微微摇头：“大姐头，咱们的身份立场不同，所以在做事时想到的东西不一样。你是学者，直来直往，得失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记账。对于我们这些生意人来说，被毁掉名誉会造成极大的损失。你看我这么辛苦才能经营出姚老师的形象，要是真被吸粉的流言沾染上，我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我爸出手，那就不是今天这个情况了。” “我请大姐头做的，不过是和我一起和林振元见上一面，为我压压阵，让别人知道我是你的人，让他们在泼脏水的时候，也有个顾忌。” “不管潘喜事情结果如何，我相信有了大姐头的介入，有关部门也会更加认真查证事实，我也当买个安心，大姐头觉得如何？” 赵幽羽舒了口气，姚衣说的合情合理合法，没有冲动，只是想要借势而已。 虽然大家这些年分隔两地感情变得淡了些，但毕竟是发小，作为大姐头，自家小弟被人诬陷，这势还能不借？ 她笑道：“原来只是让我帮你压压阵而已，这点小事你还整那么多套路，小子现在套路很深啊？没少祸害姑娘吧？行，这点事我还能不帮你？” 姚衣给自己斟了半杯红酒，端杯笑道：“事情不说清楚，怎么好让大姐头为我站台？我先干为敬。” 他一饮而尽，又笑道：“大姐头既然答应了，要不然一会咱们就去会一会林振元？敲打敲打？” 赵幽羽瞥一眼道：“你不是说林振元也在这里吃饭么？叫他过来敬酒吧。” “行。” 姚衣站起身来，理了理衬衫走出了门。 林振元订的是9号包厢，和6号包厢不远。 姚衣推开包厢门，一眼就瞧见了满脸疑惑的陈平，顿时一乐，笑道：“都在呢？” 包厢里一共六人，五男一女，姚衣认识的有林振元、陈平，其他几个姚衣倒是不认识。 林振元坐在主位上，看到姚衣进来，脸色一僵。 这段时间他最讨厌的人就是姚衣，赢了自己几百万不说，新闻什么的还到处报道。 尤其是最近姚衣和梁田田的绯闻一直在传，看的林振元心中极为扭曲。 他追求赵幽羽之前就是出名的花花公子，一直和电视台内的一些女生勾勾搭搭，几次想要约梁田田却总是被拒绝。 可惜梁田田不大不小也是个名人，他终究不太方便做得太明显。 至于私底下，他甚至大发雷霆，发誓将来一定要将梁田田弄到手。 要不是家里要求他追求赵幽羽，他都敢对梁田田做些霸王硬上弓的事情。 姚衣一个轻描淡写的嚼舌根不仅让他和赵幽羽彻底没戏，现在又和梁田田搞在一起，这让林振元如何不生气？ 不过他毕竟是官宦之后，逢场作戏的功夫还是有的。 他立刻收起了情绪，绽放出微微笑容，却没有直接开口。 “我听说你们在这儿吃饭，顺便过来看看。这几位是？” 姚衣笑着又看了一圈其余的三男一女，确认不认识，这才开口发问。 陈平眼皮直跳，他自和姚衣杠上后就没有一天好日子，皱眉道：“大家既然话说不到一块去，也就不用介绍了。有事说事，没事就赶紧走吧，别影响我们吃饭。” 他一句话就下了逐客令，根本不想和姚衣过多纠缠。 陈平最近盯上了找房网租用大楼的业务，想让陈霖将这块业务交给他手里的新公司来做。 今天他和林振元宴请的三男一女，都是和这些业务沾边的政府关系比较硬的那种二代，可以在这个项目上给他们不少帮助。 既然大家不认识，那就各走各路，千万别搅合到一起，免得将事情又给搅黄咯。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租用大楼的业务早被王辉签给了政府，又由尹如松点头，现在已经是姚氏集团的囊中之物。 姚衣笑了笑，陈平这小子还敢给自己下逐客令，胆子倒是不小，要是换个时间，他非要好好给陈平上一课不可。 可今天的主角是赵幽羽，他便收起蹂躏陈平的心思，只是笑道：“陈平，你这么和我说话，峰会邀请函是不想要了？” 陈平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姚衣一句话就说到了他的痛处。 按照房地产峰会的邀请标准来说，陈平的新公司是有资格被邀请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这邀请函函一直没发过来。 陈平忍住怒火，咬牙道：“姚总你这么说，莫非是你从中作梗？” 姚衣笑道：“你好好说话，也许等我有空的时候，会告诉你答案。” 陈平顿时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正要站起来和姚衣理论，他身边的男子一把按住了他。 “陈总，稍安勿躁，不就是一张峰会邀请函吗？回头我和家里说一声，帮你准备一张就是。” 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头发梳的油光可鉴，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长了一对三角眼，看上去有几分凶狠的模样。 他一张口，上颚门牙缺了一颗，露出金闪闪的假牙，扭头对姚衣道：“小朋友，我虽然不认识你，但你听哥一句劝，很多事情不要做的太过火，既然陈总不欢迎你，你就乖乖走人，别搁这儿拿腔拿调。大家都是混圈子的，冤家宜解不宜结，知道吗？一张邀请函而已，给就给了，不要小气巴拉的不像个男人。再说了，这种事怕轮不到你做主吧？” 他还未说完，陈平脸上已经满是黑线。 大哥你弄清楚对方是谁了么？就敢这么装逼的教训？还说姚衣不像个男人，大哥你真是在帮我么？不是我的仇人派来玩我的么？ 陈平刚想说话，却见林振元的眼神暗示不要轻举妄动，心中顿时就是一寒。 林振元这是在给这几个傻子设套呢！ 让这几个傻子得罪姚衣后，为了自保只能依附在林振元的圈子里，以后更好的为林振元效力。 陈平顿时觉得背后冷汗直冒，上次他跟着林振元和姚衣对赌，当时只是觉得林振元做事欠妥，有种官商道不同的感觉。 现在想起来，林振元分明就是手段高超，想把他绑上船而已。 还好姚衣技高一筹，反而赢了林振元几百万，让林振元想要拉他上船的计划不攻自破。 姚衣看一眼三角眼，笑眯眯道：“你称呼我什么？小朋友？你还想要做我哥？” 他瞥了眼陈平，摇头叹气道：“陈平啊陈平，我还以为林振元给你介绍什么大人物呢，原来都是这样的货色，连我都不认识，居然还敢要做我哥？” 三角眼一愣，姚衣的口气大的惊人，让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加上姚衣本就生的俊俏，只是站在包厢里就有股玉树临风的气质，让三角眼自惭形秽。 莫非自己这次真的踢倒了铁板？ 他脑中飞速运算，目光投向了林振元。 这个年轻人认识林振元，而林振元被他指名道姓的揶揄都没有翻脸，对方可能是真的大有来头。 能在圈子里混，大家都不是傻子。 平白无故得罪人的事情谁都不会做。 三角眼是个老油条，一见风向不对，立刻端起酒杯笑呵呵道：“请恕我眼拙，还真不认识您是哪一位，不知者无罪，我先干了，呵呵。” 见三角眼都如此作态，其他的两男一女也纷纷举起酒杯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想掺和进去。 我们和你林振元跟陈平又不算太熟，有什么问题你们自己解决。 大家不过是出来吃个饭的交情，口角之争没必要强出头是吧。 林振元见状，知道无法挑起众人的纷争，暗道一声可惜，嘴上却笑道：“姚总大驾光临，我们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道姚总这次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你但说无妨，只要能做到的，我林某一定照办。” 林振元笑的灿烂，心中却已经想到了姚衣的来意。 你是来给潘喜说情的吧？ 很好，今天你不给我脱层皮，休想让我放潘喜一马。 第261章 暴力美学 “真的照办？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姚衣的笑容愈发灿烂，看的陈平心中一颤，这笑容他太熟悉了。 从小到大，这小子每次受了什么委屈都笑的格外猖狂，不是要阴人，就是要报复。 林振元这一次在夜未央做了些手脚，害潘喜店被封，人被禁止出国的事情陈平略有耳闻，难道姚衣是专门来找场子，给潘喜出头的？ 陈平心道不好！ 自上次姚衣在敦煌宝阁搅和了一次，王辉和盛发集团就渐行渐远，现在连约出来吃饭都多次找借口推脱。 陈平请来三角眼这些关系牢靠的二代，正是为了亡羊补牢，等时机成熟后介绍给王辉认识，展现他新公司的实力，让王辉放心和他合作。 在陈平看来，盛发集团多个几千万的业务没有什么不同，可一旦王辉愿意和他携手，自己的新公司就水涨船高，将来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也不无可能。 陈平心里苦，怎么今天就那么倒霉，偏偏将林振元也请过来了？ 看着样子，被姚衣搅局的几率高达90%。 这可如何是好。 林振元笑道：“姚总慢着，我有句话先说在前头，咱们有交情不假，可交情终归是交情，它大不过国法，这一点还请你记清楚了。” 他慢吞吞道：“我知道你想要说的事是什么，夜未央其实和你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这里面情况复杂，你还是不要参合了，不如就此收手，我也当不知道，怎么样？” 林振元这话说的极有欺骗性，除了陈平脸色继续紧绷外，在场的人都被他的话误导，顿时面露轻松之色。 他们脑子里都被灌输了一个念头，既然是来求林振元办事的，就算是个二代子弟，咱们也未必怕了。 再说夜未央这词一听就是个夜总会性质的东西，上不得台面，姚衣为了这样的事情求人，自身的档次顿时就掉了下去。 几人交换眼色，都从各自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屑。 竟然让这样的人当面侮辱，而且还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真是丢大人了。 尤其是三角眼，不耐烦的盯了姚衣一眼，心中窝火。 当真是八十老娘倒崩孩儿，居然被姚衣气势吓住，还自罚了一杯酒。 丢人啊！这场子非得找回来不可。 姚衣饶有兴趣的看着众人脸色变化，心道林振元还是有些手段。 只是两句摸不着头脑的虚话就改变了这帮人的想法，御下手段初具规模。 不过他的如意算盘还是打的不对，姚衣的格局和他完全不同，夜未央这点小事，如何能让姚衣低头？ 夏虫不可语冰，大家想的东西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姚衣淡淡笑道：“林振元，也许我们之间有些小误会，不过今天我只是个中间人，有人请你过去喝一杯，我就想听听你的答复而已。” “请我过去喝酒？” 林振元面露惊讶之色，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姚衣，想要猜出对方的意图。 能找到自己，显然姚衣派人打听过，嘴上说着不关心潘喜，身体上倒是挺老实。 那这杯酒到底是潘喜来赔罪？还是姚衣找的其他的领导过来调和？ 我输给你的九百多万，你不拿出来，我会和解？做梦！ 林振元嘴角抽搐，心中打定了主意，不管姚衣说什么全都拒绝。 他一脸遗憾道：“不是我不给姚总面子，只是这次和我陈平有重要的客人招待，实在是不方便过去。要不然等我这边结束了再去找你？” 姚衣微微皱眉，林振元是不是脑子坏了，这个时候还摆谱？ 林振元不是蠢人，此时表情倨傲不像作伪，屁股更是牢牢钉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叫他过去喝一杯这话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对方的地位比他高，请他过去是给他留了颜面。 这个时候拒绝，除了得罪人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姚衣心中一动，林振元若知道赵幽羽在尚京，就算再不情愿，也会跟着自己走一次。 看林振元这般作态，分明就是有恃无恐，没有半点担心。 他暗自叹息，林振元也是越混越回去了，连赵幽羽回尚京恐怕都不知情。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在姚衣看来，林振元现在已被资本侵蚀，完全忘记了做人做事的原则，锋芒太露，取死之道。 要不是潘喜牵连其中，姚衣绝对会拉个凳子慢慢欣赏林振元的陨落。 姚衣正要开口，三角眼却插话道：“我说小弟，林总已经拒绝邀请发话让你走了，你是不是听不懂？” 三角眼早就憋着火，此时找到了奚落姚衣的机会，立刻出手。 他甚至还笑眯眯揶揄道：“要是实在想和我们喝一杯，我们也可以给你加双筷子。” 三角眼这番话说出来，全场又是一阵死寂。 林振元笑而不语，乐见其成。 陈平眉头直跳，心中苦闷，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姚衣是你能得罪的起的？你家长等着上门赔礼道歉吧。 另外的两男一女则是各自端杯不语，他们虽然觉得姚衣掺和夜未央档次降低，可毕竟还是多了份谨慎，不愿意做无谓的发声。 姚衣笑而不语，他略过三角眼，只拿眼去看林振元，意思很明显，既然有客人发了话，那么林振元这个主人也必须表态。 林振元笑道：“付兄说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姚总不必介意，要是真想和我们一起坐坐也行。” “啪啪啪！” 姚衣笑着拍手道：“林振元，你还真是……有趣。” 他想了一会，送出了个最好的评价，算是对林振元仁至义尽。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请你稍等一会，千万别走开。” 姚衣笑眯眯的离开了包厢，大姐头应该会喜欢这个戏码。 姚衣刚走，陈平立刻站起了身，打个哈哈道：“今天已经晚了，要不然咱们就先吃到这里，明天再聚怎么样？” 一直沉默不语的两男一女也感觉到气氛紧张，姚衣离去的时候没有一丝尴尬，看样子确实有后招。 三人都感觉大事不妙，现在陈平给了台阶，立刻开口：“要不然咱们就改天再聚？” 三角眼拉下脸道：“瞧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要走你们走，我陪着林总多喝两杯，去吧去吧。” 三人又将眼光投向林振元，后者笑道：“大家不用担心，别说领导不会轻易出门敬酒，就算真的来了，诸位也都是尚京的精英，交流交流也是好的，有什么事情我林某一力承担。” 有了林振元的承诺，三人心中稍安，互看一眼，便又重新坐下。 此刻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陈平身上，三角眼阴恻恻道：“陈总你脸色可不太好啊，你别告诉我你被这毛头小子吓破了胆，真想要走？难道我们所有人加起来，地位还比不上一个毛头小子？” 三角眼这话说的极重，那今儿个真就是杠上了。 陈平长叹一口气，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自己想要撇开这些人，姚衣也未必会相信。 他看到林振元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心中苦笑着坐下，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和林振元划清关系。 以后的日子，恐怕没这么好过了。 三角眼见他坐下，这才换上一张笑脸，替他斟酒道：“这才是我们认识的陈总嘛，来，我敬你一杯，祝你财源广进。” 陈平意兴阑珊的和他碰了下杯，却还是满腹心事。 他心中想着，自己好难得灵光一次，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三角眼见他情绪不高，笑道：“你也不用太紧张，王辉那边我叔肯定能搞定，还有你的峰会邀请函，一起都给你弄过来，到时候你就等着好消息吧。至于项目的其他环节，那就是这几位的本事了，你还不多敬几杯。” 陈平这才打起精神，此时再去考虑姚衣的事情已然无意义，先将关系作牢，做下找房网的租楼项目才是硬道理。 他立刻端杯和众人推杯换盏，并且许诺了若干好处，这才是他们能坐在一起商议的唯一砝码。 一时间包厢内气氛热闹，大家称兄道弟好不快哉，仿佛明日项目就能到手，拿到大把钞票。 三角眼喝的眼睛发红，哑着嗓子道：“陈总，咱们再干一杯，到时候你可得好好摆一桌，请大家乐呵一下。” 陈平还未来得及回话，包厢门再次被打开，姚衣走了进来。 跟在他身后的李鸣将包厢门拉住，清脆的高跟鞋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三角眼已喝的差不多，他醉醺醺的笑道：“小弟弟还真敢带人来蹭吃蹭喝，你付哥活了三十多年，还没见过你这么……”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眼睛发直，包厢门口赵幽羽迈步而入，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兴许是有些醉意了，三角眼的眼神有些朦胧，在他眼中，白色贴身休闲服的映衬下，赵幽羽美丽如同来自月宫的嫦娥仙子，让他顿时陷入莫名的憧憬里。 所谓一见钟情，不外如是。 他甚至站起身来，略显失控的往赵幽羽面前靠近，嘴里不清不楚的说道：“小老弟，你看你来都来了，还带个大美人过来……这我怎么好意思……” 这个姚总不是要给夜未央的老板求情吗？ 那这女人多半是夜未央的小姐，不，小姐很难有这样的气质，莫非是老鸨？ 再不然至少也得是个头牌！ 能和这样的女人发生点什么，岂不美哉！ 他此言一出，简直技惊全场。 陈平和林振元脑仁子都在生疼。 我尼玛！ 你特么居然还敢往前走！ 这是药丸啊！ 三角眼才动身，陈平急忙从后面死死抱住了他，生怕这位付老哥做出一辈子都会后悔的傻事。 陈平此时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知道姚衣会报复，可没想到姚衣出手那么狠，居然将大姐头都请来了。 桌上唯一的年轻女子站了起来，一个劲的往后退，几步就贴到了墙上，恨不得将自己挤到墙里去。 赵幽羽不认识她，她可认识赵幽羽，作为官宦二代，姚衣她不认识没关系，赵幽羽不认识那就是功课做的不到位。 几年前大姐头的名号可不是白给的，当时多少纨绔子弟被教训的哭爹喊娘，故事多到说几天都说不完。 她想到方才三角眼和林振元摆谱的话，此时肠子都已经悔青了。 对方明明给了林振元台阶，让他过去喝一杯，可林振元这傻子居然选择了无视。 三角眼更夸张，竟然敢上前去调戏赵幽羽，也对，三角眼家里也就那样，层次不够不认识赵幽羽也是有可能的。 她心里又升起了些许希望，当年跟着大姐头的姐妹那么多，自己就是个小角色，也许大姐头不认识自己也有可能。 面对三角眼的酒疯，赵幽羽眉角难以察觉的动了一下，然后冷声道：“姚衣？” 姚衣耸肩道：“大姐头，我都说了我没说谎，你还不信。林振元这两年都不知道堕落成什么样子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现在也看到他身边围绕着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了吧？我说你请他喝酒他都不愿意去。甚至这位三角眼的朋友还要我们留下来陪酒，啧啧，你说这事情闹的。” 他摇着头，对林振元笑了笑道：“林振元，你要大姐头过来陪酒，现在我们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从赵幽羽进入房间时起，林振元就立刻变成了黑脸雕像，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此时就算姚衣向他说话，他也是充耳不闻，一脸惊诧的盯着赵幽羽，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坑了，又被姚衣坑了，xx的姚衣，专门坑老子！ 他脑中回荡着对姚衣的憎恨，还有对赵幽羽的垂涎。 都说女大十八变，她真的是出落得愈发好看了。 本来我是有机会一亲芳泽的，都怪姚衣，都怪这个姚衣！ 林振元仿佛受伤的野兽，心中对姚衣的恨意已经升到最高级，恨不得亲自动手送姚衣一程。 赵幽羽见他目光不断在自己身上流转，不时眼里露出野兽般凶狠的眼神，当下脸色一冷，淡淡道：“林振元，你是不认识我？还是在这里装傻？” 不得不说，赵幽羽就算是冷言冷语，声音也像是风铃一般清脆动人，说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就连姚衣都暗自比了一个赞，大姐头说话霸气还好听，不愧是统治了尚京二代圈多年的王者。 林振元听到佳人的声音，这才从幻象憎恨中醒转，他叹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说什么还有用么？ 赵幽羽的脾气他很解，他方才不愿意跟着姚衣去喝酒，已经扫了这位直性子大姐大的面子。 她现在找上门来，根本不会听他的解释。 这都是姚衣在给我挖坑！ 你早告诉我是赵幽羽，我能坐着不动？ 卑鄙！阴险！无耻！下作！ 不过他还是努力道：“我要是说刚才姚衣骗了我，没说是去给你敬酒，你会不会相信？” 赵幽羽将目光转向其余众人，年轻女子立刻低头不语，其余两人有样学样，也都装着无事发生。 林振元的回答已经曝露了他认输的心态，说明对面这个女子的来头绝对比林振元大得多。 市委里还有几个领导比市公安局长大的？掰着指头都能数出来。 这一局是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小鱼小虾没资格说话，乖乖的当缩头乌龟罢。 三角眼见赵幽羽目光扫来，顿时精神一震。 他此时已经烂醉润，又加上精虫上脑，忽然生出了大力，一把将陈平推开，朝着赵幽羽扑了过来。 完了！ 陈平被推倒在地，心中想的不是自己摔到了哪里，却是为三角眼感到悲哀，同时为自己感到悲哀。 为什么要和林振元混在一起，就算再讨厌姚衣，也可以慢慢将自己的公司弄起来，不用走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他一颗心跌倒谷底，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至于三角眼的下场，他都懒得去管。 面对三角眼的攻击，姚衣和李鸣面色不变，也没有动手，甚至连林振元也都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 大姐头这个名头，可不是凭着赵书记的名号就能拿到的。 赵幽羽将礼服侧边微微张开，露出无限美好的大腿，白花花的让三角眼更加疯狂。 下一秒，赵幽羽翻身而起，仿佛一头优雅暴力的小豹子一般在半空旋转三百六十度，修长美腿在灯光下化成一道白色的玉蟒。 而她金色的高跟鞋，就像是玉蟒张开的獠牙，择人而噬！ 侧转身三百六十度甩腿！ 她的动作矫健，充满力度，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暴力美学。 “啪！” 一声清脆短促的响声过后，三角眼整个人从直走变成横飞，从陈平旁边跌落，啪嗒一声栽到两米多开外的墙角，脸上一道红色的高跟鞋脚印，却是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惨。 怎一个惨字了得。 连惨嚎都没来得及发出来，这得有多狠呐！ 赵幽羽早已站稳，她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自己上身衣摆，抖抖袖子，扭扭腰，再拧一拧自己的脖子，发出练家子特有的关节噼啪脆响。 “还行，三天不练手生，我水平有点下滑了。” 说完，她无视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再回头看向林振元，淡淡道：“看来姚衣说的没错，林振元你确实是越混越回去。” 林振元咬着牙，连牙龈都快被他咬碎了。 不过三角眼确实丢人，好酒好色不说，还当着这么多人表演，简直是稀泥巴糊不上墙。 这一点上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且此刻他也不能说。 要是再让赵幽羽生气，赵幽羽上前暴揍他一顿也不无可能。 赵幽羽大姐头的名号，真没多少是靠她爹，是靠她的跆拳道一拳一脚打出来的。 就算是姚衣，当年不听话也被大姐头揍过，要不是姚灵和赵幽羽关系不错，姚衣这性子被打的机会可不少。 为什么当年林振元只敢来找姚衣吵架打架，半点不敢去赵幽羽面前求饶纠缠？ 不仅是因为赵书记官大，更重要的是人家真的会动手！ 那拳头那脚，老狠了！ 姚衣笑道：“林振元，我们都来了，你就给句话吧。” 林振元呆立了半晌，最后开口道：“你想要什么？” 姚衣耸肩道：“我想教你些规矩，教你一些做人的道理。”林振元怒极生笑：“我轮得到你来教？” 赵幽羽抬手往下压，“我教你。” 林振元顿时语结，“呃，行，你说。” 赵幽羽道：“你和姚衣有矛盾我不管，但是做人做事要有分寸，很多不该做的事情不要去碰，不要让家长为难，知道么？” “很多事情你能做，不是因为你了不起，而是因为你家有关系。可当别人家也有关系的时候，你家的关系也未必会那么有用了。” “我希望你能够收手，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应该做聪明的事情，不要和这些人搅合在一起。” 赵幽羽的目光在三角眼身上扫过，嗤笑道：“按照我以前的性子，他敢扑上来，我非打到他喊爸爸不可，不过我现在不和他一般见识，就像我不会和你一般见识一样，你明白么？” 陈平表示无语，你倒是给人家一个喊爸爸的机会好咩？ 这特么都直接昏死过去了，没机会喊啊！ 这边林振元的脸却顿时变得比锅底还黑，什么意思？难道我和三角眼的等级是一样的？ 赵幽羽继续道：“我只希望有一天你不会躺在地上，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明不明白是你自己的问题。姚衣，我们走。” 赵幽羽说走就走，转身就出了包厢门，姚衣撇嘴，李鸣连忙跟了上去。 姚衣则慢慢走到了林振元面前，笑吟吟道：“封了夜未央可以，但是潘家的人不能动，你要是敢让他们留案底，我保证你会后悔。” 他笑着和陈平打招呼道：“陈平啊，你不用担心，大姐头不认识你，走了。” 说罢，他哈哈一笑，离开了餐厅。 姚衣一走，年轻女子立刻站起来道：“今天太晚了，感谢陈总林总的款待，改日咱们再聚。” 她看都懒得看地上的三角眼，甚至眼神里有些厌恶。 年轻女子此时心里已经将林振元和三角眼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打个招呼，她勉强露出笑容，几步就跑出了门。 那急切惊恐的模样，仿佛包厢里有什么吃人的猛兽一般。 其余两男也赶紧告辞，谁都没理地上的三角眼一眼。 陈平没有说话，林振元也没有说话，三角眼甚至传出了呼声，竟然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十几分钟后，林振元眼神黯淡的叹了口气，开始拿出手机打电话。 陈平一颗心再次下沉，内心咆哮不已。 林振元竟然在吩咐人不要找潘喜的麻烦，这是向姚衣低头了！ 那自己出钱出力的带着林振元是为了什么？ 没用的东西！ 一时间，整个包厢又陷入沉寂，两人谁都没有动，仿佛两尊雕像一般停滞。 …… 将赵幽羽送上市委专车，姚衣立刻收到了潘喜的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潘喜喜悦的声音传来。 “姚哥，刚才我们收到消息，所有的指控都撤销了，夜未央停业整顿两个月就能重新开张！” 姚衣心道林振元倒是动作快，嘴上却笑道：“那是你自己没做错事，指控当然动不到你身上。” 潘喜笑道：“姚哥你又在拿我开玩笑了，我知道是你请了大姐头帮忙，喜尚会有我的眼线呢，你这次威风事迹我可是门儿清……” 姚衣顿时无语，皱眉道：“我记得我已经警告过你，不准派人跟踪，你怎么不听劝。” 潘喜连忙解释道：“姚哥，我这次可都听你的，我这个眼线是喜尚会的领班，一直帮我盯着喜尚会的新菜呢，属于商业间谍，我不跟踪，真的。” 姚衣笑骂道：“你这顶多就是偷学个菜谱，还商业间谍呢，滚蛋，你给我好好养伤，别落下病根来，将来我还有任务给你。” 潘喜哦了一声，又道：“姚哥，我这里倒是有个消息。我爸的一个兄弟要出国了，在幸福里有三十套房要出售，这两天找房网和他谈了一次，好像快谈成了。本来这钱他准备借给我爸活动的，现在事情被姚哥你解决了，房子也就没必要卖的那么急，不知道对咱们要家网有没有用？” 姚衣眼睛微微眯缝起来，问道：“幸福里的三十套房？这个小区好像是政府拆迁重建吧？地段可不错啊。要是能拿下来，当然是好事。” “真的吗？” 潘喜喜出望外道：“姚哥，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他和我爸是过命的交情，这次非让他打折不可。” 潘喜报恩的心思姚衣能感受到，姚衣也不拒绝，笑道：“你少给我乱压价，搞得我们要家网专门占人便宜一样，赶紧帮我约一约，就约你家好了，明天我也顺便去看看你。” 潘喜道：“好嘞！我约好了发消息过来。” 姚衣挂了电话，看着旁边一直愁眉苦脸的李鸣，奇怪道：“你怎么了？” 李鸣蹲在地上，哭道：“你今天看到大姐头那一脚了吧，绝对能一脚把我踢晕过去。我不管，姚哥都是你让我骗大姐头的，你还当面拆穿，要是明天大姐头酒醒了想起这事来，你可不能不管我。” 姚衣眉头直跳，李鸣这德性是和谁学的？ “赶紧给我滚去坐车，然后明天给我正常营业，还有，我公司你给我少来，要谈恋爱约远一点。” 李鸣瞬间大喜：“你的意思是只要约远一点就行了是吧？” “滚，再不滚我今天就踢晕你。” “姚哥拜拜，姚哥我爱你！” 李鸣屁颠屁颠的坐上了的士车，笑嘻嘻的挥手。 看着的士车消失，姚衣这才松一口气，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 他眼睛精光四射，没有半点喝醉的痕迹，毕竟几十年的酒量不是白练的。 找房网果然还有招数，三十套幸福里的房子，这可是影响力极大的大单。 还好好人有好报，潘喜居然能得到这个消息，这倒是让他有了可以操作的时间。 王辉，你就等着哭吧。 —— 下午就码的差不多了，但是晚上参加高武举行的吃鸡比赛了，二蠢貔貅我们三个被彩笔鹰坑死三局！真想吃烤鹰 第262章 父亲 翌日，潘喜家。 开门的是个近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脸上的刀疤格外醒目，他看到姚衣后，立刻摆出了热情洋溢的和蔼笑容，侧过身子道：“姚衣啊，请进请进，阿喜一直念叨着你。” 中年男子即是潘喜的父亲，在尚京黑道摸爬滚打一辈子，才有今日地位的潘老大。 潘老大和姚起的故事很短暂，不过姚起本着有交情就算是朋友的原则，也没有刻意的断绝关系，反而还有几次帮助潘老大转型正道，但都是顺手施为，并未刻意全力相助。 姚衣和潘喜少年时期一起混过一段时间，直到姚起过问这才逐渐减少了往来。 不过现在姚衣已是能自由决策的成年人，姚起也不会管的那么严，算是变相的放了一马。 “潘叔好。” 姚衣笑着进了门，樊力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姚哥，你来了？” 潘喜笑嘻嘻的端来两杯茶，又扭头对潘老大道：“爸，房爷他什么时候到？赶紧催一下嘛，还说是你什么过命的兄弟，怎么那么不靠谱。” 潘老大笑呵呵道：“我这就打电话，你别房爷房爷的乱叫，那是外号，你得叫人家曾叔，别乱了礼数。” 潘喜不满道：“他自己不是对这个外号挺满意的吗？再说了，在姚哥面前他还敢称叔？叫一声房爷不错了，也不对，和姚哥相比，他算个屁的房爷。” 潘老大哭笑不得，恶狠狠的盯了潘喜一眼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潘老大心知肚明，姚衣这次鼎力相助，让潘喜免去牢狱之灾，这份恩情实在太大，还不知道要怎么还这人情。 而且现在姚家公子愿意接纳潘喜，那是潘家祖上积德冒了青烟，这个机会可一定要抓牢咯。 潘喜什么都好，就是这嘴巴太快，容易出事。 等回头自己要好好叮嘱一下这小子，免得给姚公子惹祸。 潘老大肚子里计算一回，打个电话，发现对方正在通话中，只得笑道：“老曾这人一向守时，还有十分钟，我们先等等，我先给你们切个水果拼盘。” 姚衣阻止了他，淡笑道：“潘叔不用忙了，这次我过来一共三件事要办，一是看看潘喜的伤势怎么样，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 “二来，我想听听潘喜的意见，现在夜未央被封，潘家其他的场子恐怕也很难经营下去。潘喜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做，给我搭把手。” “愿意，跟着姚哥那当然好了，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走。” 潘喜麻溜的将自己手上的绷带拆了，活动活动双手，疼的歪牙咧嘴也不在乎。 他现在心里美滋滋的都快爆炸了，能跟着姚哥儿做事，那还开什么夜总会。 林振元这些王八蛋每次来拽的和个二五八万一样，做的事情稀里糊涂乱七八糟，除了投胎技术好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可就是这群垃圾过来夜未央，潘喜还要好言好语好烟好酒的伺候着，简直让人心里不爽。 就拿这次来说，林振元分明就是安排好了要致自己死地，要不是姚哥请来大姐头仗义相助，过几天自己就要去看守所以泪洗面。 不管是报恩也好，为了自己的前途也好，跟着姚哥儿准没错，那是自己的造化来了。 潘老大也是喜出望外，不过他毕竟老谋深算，隐藏出自己的喜色，皱眉道：“姚总那边怎么说？” 毕竟姚起当年过问姚衣的事情后，潘老大立刻警告潘喜不要再找姚衣玩耍。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能克制自己的人才能谋划更好的未来，越界的人绝大多数都会夭折。 一个黑道老大的分量，比起姚氏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不值一提。 姚衣淡笑道：“潘叔放心，我现在既然能上门来看潘喜，我父亲那边也是知道的。” 潘老大浑身微微一震，手都颤抖起来，心潮起伏，情绪跌宕。 良久，他语气里有些哆嗦，感概万千道：“多谢姚公子垂怜我家阿喜，太好了，太好了。” 就连潘喜都没料到，姚衣一句话竟给自己的父亲造成了如此大的冲击。 黑道看上去很拉风很威猛，可其中的心酸恐怖，谁敢说比潘老大这种混了几十年的更懂？ 他要有安安稳稳吃饭的本事，谁会去铤而走险，在违法边缘游走？ 宁为太平犬，莫作乱世人。 他又不是生来便如今这样，曾几何时他也只想当一个安分的生意人，做点小生意。 奈何人在江湖，总不知不觉阴差阳错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再想抽身却又谈何容易。 几十年来，潘老大见识过太多的刀光剑影，各种流血事件一再发生，现在的他处在风口浪尖无法急流勇退，可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走他这一行。 姚衣的出现就像是黑暗中的灯塔，带着潘喜走上正道，让潘老大怎能不感激涕零。 自己身上很多东西是洗不掉了，但潘喜这小子，看着吊儿郎当，却本性不坏，迄今为止都没犯什么大错。 潘喜本该有资格过上正常人的人生，只不过之前尚京政商两界人人避他如蛇蝎，更没什么人愿意拉潘喜一把，让他这当父亲的无可奈何，如今终于是等到姚起松口了。 我死我活自有我命，只要潘喜别被我牵连了就好。 念及此，他顿时老怀甚慰，眼角都有些湿润。 潘喜一脸尴尬道：“爸，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这是好事，好事你知道吗？别哭了，怪丢人的。” 潘老大闻言大怒道：“老子这是喜什么而哭，你知道个屁！以后跟着姚公子好好干，要是让我听到你不尽心尽力做事，老子皮都扒了你的。” 潘喜嘀咕道：“还用你说。” 潘老大把眼一横，刀疤抖动杀气四溢道：“你再说一次？” 潘喜顿时唯唯诺诺不敢再出声，自家老爸可是真会动手的。 潘老大收起杀气，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道：“姚公子，以后潘喜跟了你做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只管用脚踢，他要是敢偷懒，我一定让他给你磕头赔罪。” 姚衣倒是能理解潘老大望子成龙的激动心情，即使是黑道老大，此时也已经是知天命的老人，心中难免有舔犊之情。 他笑道：“没有那么严重，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在前头。” “既然要跟着我干事业，以后可就是打工族，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想和现在一样当个甩手掌柜恐怕是不行了。” “一旦进了要家网，所有的工资都和业绩挂钩，每一分钱都是靠你自己的能力赚来的。如果犯了错，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包庇你。” “余伟文你也是见过合作过的，他也算是我的老员工，现在他市场部的经理已经被我下了。” “当然，现在我公司才刚草创。我并没有对外开放融资，所以股份全在我手里，如果干得好呢，将来业务做大了，我会考虑进入资本市场，同时给核心管理层以及创始团队发放原始股。”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潘喜点头道：“明白明白，这哪还能不明白呢？以后我就和我爸的这些产业一刀两断，黑道的事情一概不碰，专心帮姚哥卖房子。” 姚衣笑着纠正道：“不是卖房子，是卖信息。就像我这次叫你约人过来，是想把他的房子信息收集卖给中介。稳定的房源和稳定的客户，都是我们要家网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我们要家网并不直接和用户打交道，我们主要和企业打交道。” “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姚哥说的肯定对，要不然姚哥也不会花大价钱搞这个公司，梁田田这样的名人也不会和姚哥合作的是吧？” 潘喜虽没读过几天书，脑瓜却十分灵活，一眼就看出了要家网的前途。 他眼睛放光道：“姚哥，我不是读书的料，不过以前余伟文能做的事情，我也看了不少。什么扫楼，发传单，甚至去找人好言好语的谈判我都行啊，而且我在尚京这块地上，还有不少眼线，消息来源什么的肯定比他强。” “还有一点，我最佩服的人就是姚哥，姚哥不仅救了我全家，还带我走正道，我绝对会是最忠诚的那个人，姚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将你交办的任务完成。” 说着潘喜还看了樊力一眼，这位大哥身手了得没错，可论起忠心来，未见得是自己的对手。 姚衣也是微微颔首，他年轻的时候就和潘喜多次闯祸，也算有一定的交情，而且潘喜一直对自己的事情十分上心，做人做事都算的上有点格局，收下他也算是成全了他多年的辛苦。 姚衣心中暗叹，比起余伟文的小聪明和自把自为来说，潘喜这样老实肯干的嫡系更有用。 当然潘喜的老实肯干也只是对姚衣而言。 姚衣笑道：“等你手好了，就来公司上班，我给你留个一个市场部小组长的位置，要是做的好，到时候再说。” 潘喜美滋滋的答应了，眼睛一转，落在潘老大身上，笑嘻嘻道：“老爸，既然咱们夜未央都被封了，可能马上就要转行了，要不然你先把手头上这些开不下去的场子都交给我们要家网，我们给你转让出去怎么样？” “交给你？” 潘老大哭笑不得，自家儿子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这才刚被任命就开始为要家网出谋划策。 不过潘喜说的对，此时潘喜才入要家网，寸功未立不说，自家还欠了姚衣一个天大的人情，不帮忙完全说不过去。 他沉吟一会，开口道：“夜未央可以给你，现在反正夜总会也难做，其他的你也都可以挂牌。总之家里的产业你看中的都可以动一动。” 姚衣笑了笑，潘老大的作态他明白，只是这些东西都是潘老大的命脉，姚衣也不会真的让潘喜去出售这些东西。 转型不见得要转让，完全可以改头换面做成别的业务。 潘喜犹自不满道：“爸你幸福里不是也有十几套房子吗？虽然产权不在你手里，可也是房子，要不然趁着曾叔这次过来，咱们一次性凑个五十套房，算是给我入职增加点喜气？” 姚衣眼睛一亮：“还有十几套幸福里的房子？” 幸福里小区是政府拆迁补偿小区，位于二环内地段极好的绿化地带，前有医院后有公园，旁边还有个贵族小学，旁边还有地铁站，当真是样样都齐全。 一旦能大批提供幸福里的房源，绝对能够在尚京业界引起一阵轰动。 若非如此，王辉也不会费尽心思想要拿下房爷曾叔的三十套房，借此和房产中介公司套牢关系。 潘老大见姚衣感兴趣，连忙解释道：“姚公子，这些房子的产权不在我手里，当时这些拆迁户欠了我不少钱，说是用安置的房子来还，我们签了个协议。可拖了两年后，房子升值了，这些人就不愿意拿房子来换，现在还一直在和我打官司呢。” 姚衣深深看了潘老大一眼，问道：“他们为什么欠钱？” 潘老大被姚衣一眼看的头皮发麻，仿佛面前的姚衣变成了姚起，气势之强，压得他喘不过起来。 他支支吾吾道：“一部分是赌债，另一部分则是消费烟酒还有女人。” 姚衣心中叹息一声，这些房子和黑道相关，恐怕是碰不得了。 一旦有人传出要家网的房源是抵押过来的，到时候恐怕会十分麻烦。 不过用处还是有的，等姚衣拿下房爷的三十套房子，找房网那边恐怕都会被气疯。 到时候让潘老大找人将这十几套产权有问题的房子放给找房网，那边恐怕会因为补漏的关系，迫不及待的消化掉。 然后…… 呃，我怎么又下意识的想阴人了？ 这可怎么好呀！ 唔，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王辉能承受的了这打击吗？ 姚衣微微一笑，这事儿现在还不能说，等事情成了之后，再找潘喜私下谈。 行商便是这样，事情永远是一件赶着一件的来，应对也是一次接着一次的给。 不同的时机面对不同的事，往往要有不同的策略。 深谋远虑只能决定长线，见机行事、随机应变、临场决策才是实践中探究真知的唯一途径。 众人又聊了一阵，房爷曾叔终于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找房网的人今天一直给我打电话，想让我提前将三十套房发布出来，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授权了……” 房爷的年纪与潘老大相仿，干干瘦瘦轻轻爽爽的一老头，才进门就嚷嚷起来：“不过我也和他们说了，我会在要家网上发布信息，他们现在可急得不得了。” “老曾，快来快来，这是姚公子。” 潘老大连忙站起来将房爷迎到姚衣面前，姚衣也微笑着站起身来。 姚起的名字在尚京如雷贯耳，潘老大早就和房爷说过姚衣的身份，此时的房爷满脸激动，伸出双手和姚衣热情握手，嘴里道：“早就听潘老大说过您，没想到您那么年轻，真是年少有为。” 潘老大笑道：“姚家一直对我们家有恩，姚公子这次更是直接将事情压了下来，现在潘喜什么事都没有了。” 房爷放开姚衣的手，微微一躬身，正色道：“潘老大当年救过我一命，潘喜就是我半个崽儿，姚公子您这次救了潘喜，也就是我曾某的救命恩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姚衣笑道：“好说，好说。” 以他的身份，怎么会和房爷直接开口。 姚衣端起茶杯，漫不经心的看了潘喜一眼。 潘喜心领神会，立刻笑嘻嘻开口道：“曾叔，反正你开始急着说卖房是为了应急救我，现在我没事又加入了要家网，不如现在所有的房子都让我来处理，我保证让你赚到八折……” “咳咳……” 姚衣连忙咳嗽了一声，胡说什么呢，让房爷误会是自己要压价那就难听了。 房爷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笑眯眯道：“既然是阿喜要帮叔叔处理房子，那肯定没问题，这样吧，我马上签一个委托协议给你，你帮叔叔卖行了吧。” 房爷也是个直爽的人，既然子侄有需求，当然是要优先自己人。 潘喜正要答应，姚衣道：“委托协议可以签，但是价格维持市场价，不能让曾叔吃亏，听到了没。” “没事没事。” 房爷顿时对姚衣高看一眼，不愧是姚起的儿子，几百万资金都看不上眼。 也对，既然能从公安手上保下潘喜，这些东西又怎么会让他动心？ 房爷心中自嘲一笑，自己被找房网跪舔了几天，倒是有些飘飘然了，姚衣是什么人，怎么会占自己便宜？ 姚衣才二十出头，就有不骄不躁智珠在握的气度，假以时日，尚京又要出一个姚起一般的人物？ 自己这个侄儿潘喜倒是好运，跟了这样的大人物，洗白不说，以后成就只怕会更高。 房爷很爽快的签下了协议，众人跟着他下楼，他从车上拿出了一大串钥匙交给了潘喜。 潘喜拿着协议和钥匙，挤眉弄眼道：“姚哥，啊不，老板，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和你一起去上班了？你放心，以后黑道的事情我一概不碰，不过我想带两个机灵的小子一起做销售。” 姚衣见他热情高涨，敲打道：“既然如此，你小组的成员就自己挑。不过我告诉你，公司里大多都是大学生，你可别给我招进来乱七八糟的人，到时候出了问题，你也给我滚蛋。” “那必须的！” 潘喜连连点头道：“老板我就带一个人好了，给我打打下手。大学生什么的文化太高，我恐怕也指挥不动。” 姚衣哈哈大笑道：“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你肯努力，你有本事，我保证没人敢轻视你。” “老板放心，我一定使出吃奶的力气好好跟着你干。” 潘喜一脸严肃，他跟了姚衣很久，知道姚衣是个重感情更重能力的人，要不是对尚京这地界够熟悉，他还真不敢进姚衣公司，就怕帮倒忙。 “行了，既然你想去上班，就跟我一起回公司吧。” 在潘老大和房爷目送下，潘喜钻入了帕萨特，跟着姚衣上班去了。 “潘哥，这次你可赚大发了！阿喜恐怕是鲤跃龙门，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房爷看着帕萨塔消失在街角，这才收回目光，一脸羡慕。 潘老大也是满脸喜色，叹息道：“一辈子打打杀杀，到老了只想过点安稳日子。如果真有什么报应，就都报在我的身上。” “希望阿喜能跟着姚公子出人头地，将来能过上安稳日子，我也就能放心了。” “老曾，你什么时候走？” “房子有阿喜处理，我明天就走了，有空来新西兰找我饮茶。” “行。” “要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被人追杀又或者跑路什么的，就别来了。” “滚！” …… 找房网尚京分部，张明辉简直要疯了。 他这两日一直在和房爷交流，本来都还算是融洽，可今天上午他再打电话过去，房爷居然表示要将房子发布在要家网上。 这一下可让张明辉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你这个糟老头子怎么那么坏呢？ 他费劲口舌说尽了好话，这才让房爷保留了在找房网发布消息的选项，电话打完，他立刻想给远在深川的王辉汇报。 王辉大概是在开会，电话一直没接。 张明辉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再晚一点等要家网将房爷的房产信息上线，自己手上的信息不就成了笑话？ 到时候别说门店开张没了爆点，被要家网一头压住才是最糟糕的。 想一想当自己门店开张的时候，原本准备好给中介的房源被要家网卖出一大半，这面子可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此时分秒必争，既然联系不上王辉，张明辉也只能咬牙自己做决定。 他将房爷三十套房屋信息分布到十几家已经谈好的中介企业账号上，再一声令下，让人一口气同时点击了发布指令。 随后他一脸焦虑的盯着自家网页，不断的按着f5刷新。 直到发现房爷的三十套房全部都出现在自家网页上，他才算松了口气。 事情也只能先做到这一步了，希望这些房产中介能够赶在要家网之前多卖出几套房子。 张明辉心中郁闷，这个要家网简直是个挥之不去的阴影，怎么哪儿都有你？ 不就是三十套房子么？就连这么点事情你都不放过？一定要和我们死磕？ 想起姚衣春风得意的嘴脸，又想起锒铛入狱的张明亮，张明辉新仇旧恨同时涌上心头，握紧了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我们找房网是全国连锁大品牌，没理由干不过你一个本地土著。 与此同时，滕讯公司某间办公室里，王辉面对唐志的助理人员，坐的笔直。 一来到滕讯，王辉就感受到了姚衣的强大。 无他，因为唐志实在是太难约了，他足足等了两天，这才通过找房网深川分部的老总帮忙，约到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深川分部老总是个务实的人，听到王辉过来找唐志谈大数据定点广告投放项目，只是苦笑劝他放手。 这项目简直不能用投资来形容，简直是烧钱！ 一个城市的广告投放起步价都是上千万，要覆盖全省绝对超过五千万。 尚京是直辖市，行政级别和省相当，广告投资当然也和省级相当，比起人口大省即便有差距，但也差不离太远。 这么大的广告资金投入，找房网总部是不会为王辉买单的。 王辉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他还是要见唐志，他想弄明白姚衣是如何做到的。 几千万的投资，姚起确实拿的出来，可问题是没有必要。 要家网最近也没有那么庞大的资金进出项。 所以姚衣很可能还有其他的方式。 如果姚衣能做到，我王辉未必就做不到。 就算我做不到，墨总呢？整个找房网呢？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提早一个小时来到会议室等待，同时为了表达对滕讯公司的尊重，他甚至将手机都关机，显示其专心致志谈话的诚意。 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要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弄清楚。 第263章 都是鱼 第263章都是鱼 一个小时后，王辉终于如愿见到唐志。 两人一握手，唐志面带微笑道：“王总不好意思，咱们马总临时有个会，让我跟着参加一下，弄到这个时候才来，让您久等了。” 唐志这话一出口，王辉的脸色愈发郑重。 他语气听起来蛮客气，但这分明就是在敲山震虎。 唐志既然能不时在滕讯马总身边，无疑是滕讯这庞然大物当下最重要的核心人物之一。 王辉连忙笑道：“我不请自来，唐总肯见我已是天大情分，这么说实在是太客气了。” 唐志也就是客气两句，他看到王辉的茶水已凉，立刻板起脸：“怎么能怠慢客人？赶紧换热茶。” 助理应声而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了王辉和唐志两人。 王辉连忙道：“没事没事。” 唐志摆摆手，又笑道：“王总您身为找房网尚京市的总经理，可以说是主管一省的要务，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里坐坐？” 王辉见唐志问的直接，当下也咬牙道：“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唐总。” 唐志笑道：“请教不敢，不过王总要是有什么疑问，我如果知道一定不会藏私。” 王辉盯着唐志道：“要家网和贵公司的广告业务，听说是唐总一手经办的，我想问问具体的情况，若是价格合适，我们找房网也想试试。” “哦，你说的是ip广告投放的项目？这是我们新研发的基于大数据定点投放类子项目之一。” 唐志最近解释的特别多，说话也格外流利，他笑道：“大数据定点投放类项目现在由我负责，不仅有ip定点投放，还有信息类分类投放，访问类分类投放，甚至是关键词分类投放的项目。” “要家网现在还只是广撒网，采用了第一种ip定点投放的项目，怎么样？你们找房网也是看中了它带来的流量是吧？” 唐志笑眯眯的将四种投放方式介绍了一下，一半是让王辉了解大数据定点投放的恐怖，另一方面则是吓唬王辉。 毕竟现在除了ip定点投放广告项目外，其他的三个项目只是他和姚衣讨论过的理论雏形，还没有正式投入研发。 不过从最近试验点返回的数据来看，马总对大数据定点投放项目已十分肯定，加上不断有如王辉这样的大商家找上门来，后面三个项目的开发建组只是时间问题。 王辉一愣，他虽然不知道定点投放的具体含义，可凭借多年互联网从业经验，他能敏锐的感受到这四种投放方式将会带来的巨大影响力。 姚衣只用了一种就能造成反超演唱会的效果，要是四种齐出，尚京分部分分钟客户被抢光，还怎么立足？ 他感觉屁股上着火坐不住，咬牙道：“不瞒唐总，这次我过来，就是因为贵公司的ip定点投放广告太强，导致我们分部被要家网反超，我想要找个取胜的方法。” “不知道贵公司这项业务的价钱是多少？” 唐志听到价钱二字，眼睛顿时一亮，态度都热情了许多道：“价钱方面王总你不用担心，现在我们的项目才运行不久，给到客户的绝对是至尊体验价。” “至尊体验价？” 王辉只觉得头顶上一把大刀正在蓄势待发，这个词怎么听怎么别扭。 唐志笑道：“要不然我再给你介绍一下咱们项目的特点……对了，你不是关心要家网吗？我这里可是有具体数据的。来来来，咱们一起看看。” 王辉越听越觉得离谱，客户数据不是保密的么？能随随便便拿给别人看？ 他提出这个问题后，唐志解释道，这个项目要家网算是赶上了好时候，算是以实验者的身份拿到了半价，所以数据方面滕讯有主控权，可以对外开放。 听到唐志这般解释，王辉脸色渐渐回暖，原来如此。 唐志脸上笑眯眯，心中却在冷笑，王辉还是太天真了，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不过王辉现在也没有选择，只能相信唐志的说法。 实际上，唐志公布要家网的数据，是姚衣主动提出来的。 姚衣原话是：想要让王辉掏钱上广告，不给他看看效果他怎么会买单？ 唐志哭笑不得，怂恿对手购买广告业务打对台的老总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对唐志来说，姚衣这样无疑帮了他更好的推广业务，心中对姚衣就更为感激。 唐志将要家网的ip流量曲线图展示给王辉后，指着ip定点投放上架的日子笑道：“王总，你看这里，我们的业务是这天启动的，三天之内要家网整个ip流量上浮了20%，虽然只是未定点筛选的原始流量，可也十分可观。” “ip定点广告的前期效果会比较明显，按照我们的估计，前十天要家网的流量会上升40%左右。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周要家网的流量上浮估计在7%，最少能持续两个月。” “两个月之后，要家网的数据量足足翻了一倍，完成了原始数据积累，进入平稳发展期。这个时候应该大部分互联网房地产中介会和他们建立关系，到时候要统计的是销售数据。” “也就是说，王总公司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追赶要家网的步伐。” 王辉看着忽然拔高的曲线，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这广告的辐射范围和数量级也太恐怖了，滕讯的客户端粘粘度简直无敌，任何项目只要配上他们的客户量，都能做出现象级的效果。 要不是自己误打误撞过来看一眼，他根本不知道姚衣这一招有多么的凶狠。 唐志想到两个月后尚京分部一败涂地的场面，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姚衣此招是光明正大的阳谋，用资本和高科技强行怼过来，让你陷入选择的泥沼。 你想接招没问题，只要你肯出钱去滕讯买广告，而且广告买的越凶，要家网作为找房网‘宿敌’的形象就越鲜明。 对于要家网本身来说，算是变相在全国范围内提高名声，不管怎么都是赚。 如果真不买滕讯的业务，按照唐志分析的流量走势，两个月后找房网尚京分部会被姚衣运营致死，连根拔起不是虚言。 两杯毒药二选一，王辉选择了少的那一瓶，买滕讯的业务。 他勉强笑道：“贵公司的业务还真是惊人，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业务才能撑得起滕讯的名头。唐总，我们公司对该项目非常欣赏，您给报个实价，我回去立刻向墨总汇报，争取尽快拿下来。” 唐志笑容可掬道：“能得到王总认可，我这段时间的工作也算值了。我们滕讯业务一向分为普通会员、vip会员和超大型客户等好几种，找房网遍布全国，市值百亿，选择超大型客户最为划算。” “一来可以享受价格五折的优惠，二来我们还会专门在重要城市为超大型客户建设数据中心进行数据加速，绝对物超所值。” 王辉想了想，忽然问道：“姚衣是什么等级的客户？” 唐志为难道：“商业机密，别的客户信息我们无权透露，这涉及到合同，恕我无法告知。” 王辉眉头直跳，你丫装什么呢，刚才不是拿出要家网的数据一阵吹吗？ 唐志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笑了笑道：“虽然我不能透露客户信息，但是我可以说客户相关的事情。据我所知，要家网的广告很贵，而且客户等级很高，不知道这样说能否达到要求？” “很贵，很高？” 王辉的目光落在‘超大型客户’这个选项上，唐志笑而不语。 其中的意思你自己去领悟吧。 王辉皱眉道：“若是成为超大型客户，需要什么条件？” “一年广告推广费超过八千万。” 王辉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慌，他甚至开始发呆，墨远泉会同意投一年八千万做滕讯的广告？ 就算墨远泉同意，背后的几家金主也不会同意。 王辉吞了口苦涩的唾沫，咬牙开口道：“我想做和要家网一样的广告，只覆盖尚京市，需要多少钱？” 王辉笑眯眯道：“尚京市的行政级别影响力属于省级，覆盖一个省的广告费大约是六千万，超大型客户五折三千万，vip客户八折，普通客户九折。” “你是说，姚衣投了三千万打广告？” 王辉嘴角抽搐，要是对方这么烧钱那就不用玩了，这仗根本没得打。 “要家网属于试验点，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花钱。” 唐志一句话让王辉燃起了希望，原来还有这种套路？ 王辉连忙道：“我们找房网尚京分部也可以成为贵公司的试点单位，不，不只是尚京分部，我们全国都可以作为试点单位。” 唐志笑道：“我只能告诉你要家网是试点单位，但是他们是如何成为试点单位的，我就不方便细说的。不过我可以告诉您，一个城市只会有一家试点单位，就算找房网成为试点单位，尚京也会被排除在外。”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除了花钱外，已没有其他的路。 王辉忍不住道：“我们墨总和马总以前也有过交情，如果让我们墨总出面说这件事，唐总您觉得会有希望吗？” 唐志笑眯眯道：“王总尽管试试，若是马总肯开口，别说区区一个大数据定点投放类业务，就是整个滕讯集团的业务都能竭诚为贵公司服务。”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不过这份人情，我想全国没有几个人能还得起。” 王辉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明白唐志说的没错。 马总或许能因为墨总破例一次，可欠下的人情，未必就比几千万广告费来的轻了。 以墨远泉的性格，他连董事会后面的金主都想甩开，有怎么会去欠下这份天大的人情，就为了保住一个尚京分部？ 孰轻孰重，王辉一目了然。 正因为了解，他才会更心痛。 整个棋盘上，他只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棋子，就算很有用，可谁会为了一颗棋子将整个棋盘都掀翻？ 见王辉沉默不语，唐志知道他还在评估纠结，还要和墨远泉商议，一时半会定不下来。 好在种子已经埋下，他笑道：“本来王总难得过来，晚上我应该好好安排一下，不过这两天马总一直催我要报告，我晚上还得加班，只得告罪失陪，希望王总不会怪罪。” 王辉见对方下了逐客令，当下也站起来勉强道：“唐总说的哪里话，倒是我耽误了唐总宝贵时间，下次您有空的时候，我做东咱们一起坐坐。” “行！”唐志答应的字正腔圆，虚情假意。 “那就说好了。”王辉邀请的热情洋溢，像真的一样。 都是老油条，大家心照不宣的点点头，王辉不再多言，径自离开。 唐志坐在人体工学椅上，嘴角微微翘起，给姚衣发了一条消息。 “姚老弟，大鱼已上钩，就看你能不能逼着他咬饵了。” …… 姚衣收到消息时正在开会，他看了一眼消息，面不改色道：“这次能拿下房爷的三十套房，潘喜功不可没，现在我宣布潘喜升职为市场部第三组小组长，主要管理城区房源的摸排。还有这三十套房的业务也全部交给你，我希望能引来三到五家房屋中介公司达成长期合作的目的。” “潘喜，你有信心做好吗？” 潘喜拍着胸脯道：“老板放心，从今天起我会带着兄弟们睡在公司，一定完成任务。” “睡什么睡？都给我回家睡觉。” 姚衣淡淡看了潘喜一眼，平静的声音带着无可反驳的力量道：“我们公司追求的是高效高速高素质，不是拉长时间熬夜，听懂没有。” 米萌在旁边面露古怪之色，老板你是不是说错了，我可是你加班大业的最大受害者，各种加班好吗？ 姚衣眼光扫道米萌，米萌立刻咳嗽道：“老板，你上午叫我留意找房网发布房爷的房源，我已经全部找出来了。” “三十套房一共分给了十二家房产中介，大型的四家，小型的八家，没有姚氏集团的产业，看来王辉也知道姚氏集团的产业是无法通过小利收买的。” “我联系了其中六家小中介公司，他们的说法一致，找房网保证这是唯一的房源，要求他们下载客户端后进行售卖，并且可以提供相应的流程协助。” “至于税这一块，找房网并不贴税。他们只是保证当房子卖不完的时候，可以提供资金将剩余的房子买下来继续挂牌，好给房爷一个结果。” 柳珏冷笑道：“这是找房网的老套路了，打包接手条件苛刻的房源，要么算自己拿下，然后提价再卖，又或者捏在手中钓鱼，总之都是资本操作。” “资本操作？” 姚衣闻言精神一震，笑眯眯道：“尚京的地头上，还有人能资本过我？” “这一次他们认栽也就算了，要是敢动手脚，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资本操作。” 姚衣脸上残忍之色一闪而过，哈哈一笑挥手道：“散会，大家都动起来，我希望马上就听到房屋成交的好消息。” 众人士气高涨轰然应诺—— 小章4300，有点卡文，先凑合看吧…… 第264章 绝望 第二日，姚衣办公室，潘喜急匆匆的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有好事？” 看到潘喜藏不住的喜色，姚衣心中一动，猜测道：“难道是你手上的房子卖出去了？” “老板英明。” 潘喜笑道：“有两家中介和我联系想要卖房，我和他们说只能从要家网上卖。刚和余伟文联系，下午过去给他们装咱们的客户端。” 姚衣笑而不语，控制了房源等于是卡住了中介的脖子，不装客户端就不给你卖，大家自然要乖乖就范。 这和过去别人看在他是姚氏集团继承人的面子上虚与委蛇完全两码事。 姚衣早就能预料这样的结果，让潘喜负责房爷这三十套幸福里的房子，也算是给他变相积累业绩，免得招人闲话。 见潘喜欲言又止的样子，姚衣笑道：“还有事？” 潘喜舔舔嘴唇，慢吞吞道：“老板，听说幸福里小区旁边那块空地是用来建超市的？现在好像是准备动工了？” 姚衣颔首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你们家现在要进军超市行业？” 潘喜眼睛放光，兴奋道：“是真的啊？老板，我听米萌助理说过，小区房价是个综合考量的过程，如果有大型超市在区内，房价就会上涨？” 姚衣颇为诧异的看了潘喜一眼，小伙子不错啊，一来就跟着米萌学习。 他笑道：“不错，房价的标准一看地皮成本，二看地段繁华度，第三就是周边环境。一般来说，绿化、医院、学校、超市、地铁都是重要的考量部分，凡是覆盖范围越多的小区，价格相对就高一点。即使短期内看着一样，但考虑到长期效应，差距会慢慢显露出来。” 潘喜搓手道：“怪不得今天有两家中介和我说，要我先捂盘看一段时间，等着超市动工后再卖，到时候曾叔得到的房款更多，中介也能跟着多赚一点。” “中介劝你慢点卖房？” 姚衣摇头哈哈一笑：“你怎么回复的？” 潘喜见姚衣没有表态，便知道事情不对，当下老实道：“我只说了考虑看看，其他的没有说。” 姚衣继续摇头道：“这些中介倒是不老实。幸福里小区旁边不仅有超市规划，而且还有四块地皮是专门做小区的，一旦启动后，对幸福里的房价不仅没有帮助，反而会有冲击。到那时候情况就会变得复杂，有可能因为变成大型聚居区而看涨，但也有可能周边配套迟迟跟不上而看跌。区域性投资不能只顾着看大势，还要因地制宜。做生意有个核心的思路，钱这东西，一定要早日落袋为安才是稳妥。” 潘喜一愣，惊讶道：“这样啊！玛德，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居然害我？” “是王辉派来的。” 姚衣长叹一声，心道王辉可能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居然想通过中介来误导要家网，实在是可笑。 这种拙劣的小把戏，也就能忽悠忽悠刚入行的潘喜，换成余伟文或者米萌都不行。 “老板，我们怎么办？” 潘喜垂头丧气，还以为自己得了好处，原来是被人骗了。 这种事要是换成进公司前，他早就带人上门堵人去。 现在被人玩弄又不能报仇，他一张脸憋得通红，委屈极了。 商场果然是高智商的人玩的东西，没事就有明枪暗箭，比经营夜总会复杂多了。 姚衣见潘喜的样子，笑骂道：“商场如战场，虽然不动手，可后面的弯弯道道一点都不少，你才入行，吃点亏交学费也是应该的。何况这一次你们又没亏什么东西，给我打起精神来。” “好的老板。” 潘喜立刻昂首挺胸，只要姚衣不怪他，他的压力顿时不翼而飞。 “这两家中介暂时不用太热情，他们既然偏向找房网，肯定是王辉许诺了什么好处。” 姚衣笑笑，手指弹钢琴般的在桌面轻敲，“不过客户端还是可以装的，你甚至可以告诉他们装客户端的中介公司挺多的，其余的事情等他们找你再说。” “可以给他们留两套房左右，不能多，就算卖不出去也不能给他们，告诉他们下次有靠谱的房源再联系。” “哦，制造房子都已经卖出去的假象是吧？” 潘喜也掏出了一个本子认真记着，这是他从米萌那偷师来的好习惯之一。 姚衣又道：“不是假象，是告诉他们事实如此，你可以将超市的事一并散发出去。只要保持住价格不乱涨价，我相信很快就会有大量的中介机构主动联系你。” “房子不要放在同一家中介卖，按照中介机构的大小排序分发房源，然后将客户端的安装数统计一下，我希望通过这次房爷的三十套房子，能将客户端推广覆盖尚京20%的中介。” “一定完成任务。” 潘喜装模作样的行了个军礼，屁颠屁颠的跑了。 “这小子……” 要家科技内部，姚衣的地位无可动摇，柳珏和米萌各自掌管一大块事物，柳珏负责的技术潘喜看不懂也学不会，潘喜懂得主动请教米萌，倒真是有几分小聪明。 姚衣微微颔首，对潘喜善于学习、见风使舵的性格颇为欣赏，才短短两天就能从米萌手上学到不少有用的东西，还真算个可造之材。 相比之下，余伟文的学历能力和闯劲都不错，就是太过自负，反而一直踏步不前。 若是改不掉刚愎自用的坏习惯，他的前途未必有潘喜来的广阔。 思索间，电话声响起，是梁田田的电话。 才接通，梁田田悦耳的声音响起：“我说姚总，你这个导演当的真是可以啊，好几天连人都不出现，纪录片还拍不拍了？” 姚衣摸摸鼻子，解释道：“你在片场？这两天刚好公司有点事……” 哪知梁田田直接打断了他的解释，冷笑道：“你一个老总，公司有事还能总找到你头上？再说了，就算是有事，能比我在电视台的事更多？我前后都来配音三次都没碰到过你，你好意思吗？” 听到对方百忙之中还去了三次片场，姚衣连忙道：“都是我的错，我现在马上过来，中午咱们找个好吃的地方好好聊聊。” “我可没那个美国时间陪你吃饭，我将配音剪好就走。” 姚衣笑道：“千万等我，我们要谈的是关于推出新广告和推广的事情，关系到你未来的形象定位，可不只是我们要家网一家的事情。毕竟花了大价钱，咱们还是要出点效果的，田田你说对吗？” “谁准你喊我名字的？” “……” “挂了，你赶紧来。” 被梁田田挂了电话，姚衣一脸黑线，上次明明是你说叫你梁大主持太生分，要我叫名字的。 等等！ 田田？ 甜甜！ 好像直接叫她名字是有点不对！ 我去！ 真见鬼，好取不取非叫这么个容易让人误会的名儿，真尴尬。 姚衣浑身打个哆嗦，抖落满地鸡皮疙瘩。 他又在吐槽梁田田，又在吐槽自己。 好在姚衣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不要和女人讲道理，深吸口气调整了情绪，给米萌打了个电话，通知她和自己一起去片场。 毕竟剧本都是米萌写的，他只是稍微看了几眼。 …… 找房网王辉办公室。 从深川飞回的王辉马不停蹄，连宿舍都没有回，直接回到了办公室。 王辉没有去天京汇报滕讯广告的事情，只是通过电话和墨远泉提了一下，墨远泉沉默后，王辉知趣的转换了话题。 一次性动用几千万的资金，就算是墨远泉也要费一番手脚，更有董事会监理虎视眈眈，不好操作啊。 何况这些资金早有其他的安排，不可能用在尚京和要家网死磕。 他才坐稳，张明辉就急匆匆的推门而入，将要家网介入房爷三十套房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王总，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这才提前将信息发布给了约好的中介。要是再晚一点，咱们的客户端都很难推广出去。” 张明辉忧心忡忡道：“房爷现在已经出国了，找了一个叫做潘喜的作为代理人，咱们前面谈妥的条件可能都用不上了。” “还有，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潘喜现在已加入了要家网……” 噩耗来的太突然，王辉一脸呆滞，眉角抽动不自知。 那感觉就是煮熟的鸭子忽然张嘴唱起了歌，然后飞走了。 姚衣和他的要家网就像是汹涌澎湃深不可测的大海，而王辉和找房网尚京分部就像是一艘迷途的船，正在无尽的漩涡中逐渐丧失生存的能力。 这种无法言喻的挫败感和对人生的怀疑，让他百感交集，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既生瑜，何生亮！ 既有找房网，为何有要家网？ 五分钟后，王辉才睁开眼睛强打精神，让自己从无奈无助的感觉中抽离。 “王总……” 看着王辉一脸颓然，张明辉也觉得嘴里发苦，他和他哥张明亮是王辉的心腹，两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看到王辉精神明显不对，担心之色溢于言表。 王辉强忍落寞，挤出笑脸摆摆手道：“放心，我没事，这点坏消息还打不倒我。” 自古将乃兵之胆，凡是坐镇一方的大佬，必须具备的素质除了才干，还有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坦然大度。 果然，王辉一振作，张明辉就有了主心骨，后者立刻进言道：“王总，滕讯那边怎么说？墨总同不同意投广告？” 王辉心中一疼，勉强笑道：“滕讯那边谈的一般，价格太贵，和我们预计的情况不一样，这件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张明辉一脸茫然，想要开口相劝，可见到王辉决绝的眼神，顿时又泄了气。 是啊，王总都做不了主的事情，自己一个小助理能干什么呢？ 张明辉想了想，又道：“我已经和两家中介公司说好，让他们以房价会上涨的理由去误导潘喜，试试看能不能让潘喜将房子压在手里。” “知道了。” 王辉微微点头，没有表态。 王辉了解姚衣的本事，张明辉的算计恐怕会被一眼看穿，不过张明辉能做出这样的补救，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王辉也不好怪他。 又沉默一阵，王辉叹息道：“靠中介是无法成事的，上次我说的通稿你写好了吗？” 张明辉一愣，惊讶道：“咱们的通稿可是在门店开张的前夜发布，现在发是不是早了点？” 王辉苦笑道：“还发什么通稿，现在房源都被人抢走了，再发不是自取其辱。” 他顿了顿，发狠道：“既然姚衣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能让他好过。” “你将通稿修改一下，改成一个道歉声明，将房源被抢的事情稍微包装一下。” “不但要揭穿姚衣要家网自购房源的事实，还要抨击要家网利用资本雄厚强行拿下房东房源，再打算涨价卖出牟利的事实。” “潘喜不是要家网的人么？还可以加一条要家网有利用不正当竞争关系招揽房东代言人，控制尚京市房价，请大家注意要家网接下来的动作。” “你说话一定要点到为止，隐约透露出这层意思就行，千万不要太直白，免得落人口实。你要引导读者主动的去发散和揣摩要家网的丑恶嘴脸，不要太明确的攻击他们。” “你务必要用好春秋笔法，到时候每一份稿子都拿来我过目。” 王辉不厌其烦的反复交代，每一步都考虑的非常仔细。 姚衣的行事风格他现在太熟悉了，千万不能再让对方抓住一点把柄。 那是个胆大包天的混世魔王，给他一把剑他就能将天都捅出个窟窿来。 上次马麟作茧自缚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王辉不想重蹈覆辙。 张明辉应声而去，关上门后，王辉这才觉得精神涣散，原本人前的坚强消失不见，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一旦门店的杀手锏被姚衣破解，加上滕讯广告的攻势，要家网的流量很快就能将尚京分部甩得车尾灯都看不到。 王辉遗憾的闭上了眼，他感到十分疲倦，姚衣出招的频率和方法太快太直接，让他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 五年八亿的合同才签好，尚京分部就要溃败，早知道如此，还不如直接走人。 墨总，我尽力帮你多撑一段时间。 …… 母带转到最后一个画面，是要家网的logo一闪而过，配合三位主角对明日期望的景象。 梁田田动情的台词戛然而止，画面黑下去，一排字渐渐浮现出来。 “谨以此片，献给尚京房地产所有的同业，还有所有为了家的梦想不断努力的人要家网，2010年7月。” “啪啪啪！” 不知是谁先拍手，整个片场所有的人都开始鼓掌。 在场的工作人员生活水平都还算不错，就算有些小年轻也有电视台提供的单身宿舍，根本没有想到过租房的辛苦。 这次他们跟着三位主角一起经历了一回社会上大多数人需要承担的压力后，每个人都对现在的生活更加珍惜。 陈导一边鼓掌，一边感叹道：“姚导，这次能参加贵公司的纪录片拍摄，我们都学习了很多东西。我一直以为租房很容易，没想到里面还有那么多门道，光是看着主角多次碰壁，都觉得受不了。要不是你们及时出手帮三位主角找到称心如意的房子，他们恐怕还要废更多的时间去看房和房东商量，劳民伤财啊。” 姚衣微笑道：“人生苦短，只争朝夕。浪费别人的时间就是在谋财害命。我们要家网成立的目标，就是为了在行业内透明信息，为大众多做一些服务性的工作，把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把遮遮掩掩的潜规则变得清朗。我们只要能给大家节约时间节约金钱，那就是在为社会做贡献。” 陈导肃然道：“姚导这心胸，我们是比不上了。片子初稿现在一共140分钟，每一秒都是扎扎实实的材料，都是我们精挑细选拍摄的，如果需要剪辑的话，我们还可以再留两天。” 姚衣转眼看到梁田田微微摇头，明白对方只是谦虚之词，便道：“有陈导把关，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按照陈导的最终版本定稿吧。” 果然，只见陈导眉开眼笑道：“姚导才是总导演，我不过是个副手，不过既然姚导定下来了，咱们可就算完成任务了。” 姚衣笑道：“大家都辛苦了，樊哥，一会你开车带大家去敦煌宝阁开餐，今天谁都不准走，必须给我吃饱喝足了。也算是我姚衣感谢大家这些天加班加点的辛苦。” 听到姚衣请客，片场众人顿时一扫辛劳之色，大呼姚总豪气。 陈导也是跃跃欲试，敦煌宝阁消费不菲，他去过的次数也不多，没想到这次居然会有这样的口福。 他越看姚衣越顺眼，姚导，不，姚总真是个做大事的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片场离开，或自己开车，或打车，或骑电瓶车直奔敦煌宝阁。 路上，姚衣则又打电话通知余伟文，让他立刻到财务部找尤佳落和梁文明支取几万块出来，分拆成数十个从两千到八百元大小不等的红包拿过来。 虽然剧组工作人员都拿了电视台的工资，但车马费却也是必要的细节。 人情不能总欠。 这次给足好处，将来别人才会念着他的好。 合作也就不会仅止于此。 他做事就是如此细致。 第265章 盈利模式 酒足饭饱红包发放到位后，姚衣命潘喜、余伟文等几个会开车的员工各自开车送人，强调众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姚衣拉开帕萨特后座，对梁田田道：“我来送你。” 梁田田喝了几杯红酒，脸红扑扑的像是两只大苹果，粉嫩红润，让人垂涎欲滴，恨不得上去亲上一口。 不过，这都是别人。 姚衣说要送她，还真没想过监守自盗，只不过看她有点醉意，不希望别人操办这事惹出什么不太好的故事罢了。 她笑道：“那就有劳了。” 说罢，她弯腰钻入了车中。 姚衣让米萌坐在副驾驶，自己从另外一边上了车。 车才发动，姚衣便道：“如果可以的话，将纪录片的新闻发布会定在下周一，越早发布对我们的宣传越有利。” 梁田田眼波流转，笑吟吟道：“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要的时间太紧了，电视台的新闻发布会都是提前两个星期以上报备，临时可是排不上的。” 姚衣略一思索，又道：“电视台没有新闻发布会没关系，我们自己可以弄一个新闻发布会，到时候电视台的采访一定要到才行。” 梁田田微微蹙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慢慢说道：“你大可以等一等，房地产峰不是还有段时间么？我替你安排，完全来得及。” 在梁田田看来，纪录片最好还是在电视台首播，才能达到最大化的推广效果。 姚衣笑道：“我等得起，找房网可等不起。找房网下周一尚京门店开张，就在步行街旁边的，一旦被王辉占据了地利环境，以他务实的能力，到时候又能将经营的日子拖长不少。” “我选择这个时候发布纪录片，也是想分散民众的注意力，给他一些侧面的打击。” 姚衣已吩咐米萌将找房网门店附近的大屏幕广告谈妥，准备在下周一不断宣传要家网和纪录片，和王辉的门店开张对抗。 梁田田点头答应，又好奇道：“我看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对这个王辉那么上心？” “我倒不是怕他，也不是上心，而是我了解王辉。他一向务实，而且为人还不错，很能得到下属的拥戴，也容易藏底牌。上次马麟空降抢了他的位置，他借我手兵不血刃的干掉了马麟。” 姚衣想到王辉跪地求饶只为了想和自己正面决战，心中就愈发笃定，这王辉肯定还有底牌没出。 只是他也没有预料到，王辉的底牌已被潘喜完全掌握，房爷的三十套房已变成了要家网的囊中之物。 姚衣闭眼道：“商场虽然不像体制内斗争那般的直接，可也都不容小觑啊。对了，米萌你记一下下周开新闻发布会的事情。” 米萌一边记录，一边问道：“老板，柳经理说新的商用客户端这两天已经修改了好些版本，差不多已经达到发布标准，要不然咱们周一一起发布了吧。” 姚衣道：“好，那就一起发布了吧，这就两件事了。” 他兴致一来，转脸对梁田田道：“周一你有空没？要不然也一起过来，咱们将新广告的消息也发布了，顺便来个男主角悬赏，炒热话题。到时候将这个话题投到滕讯qq客户端的广告上，绝对能够让你的人气再次飙升。要家网也算是蹭你的光，怎么样？” 梁田田似笑非笑道：“你少给我带高帽子，我只是答应给你们当代言人，平时出席出席重要场合也就算了，拍广告这样的事情可要另外收钱的。” 姚衣砸吧砸吧嘴道：“要不然我再和您签一合同，再送一房？反正也是意思意思，您觉得呢？” 梁田田笑骂道：“上次那房我都还没看过就被你收走了，还来，你当我是傻子么？” 姚衣笑道：“说来说去，还是想去看一看这房是吧，你要是现在有时间，咱们现在就去看。我记得我们可是说好的，你只有使用权，没有产权。” 梁田田被气得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无奈道：“行行行，没有产权行了吧。都说你爸是尚京首富，怎么你这个富二代那么抠门？不对，你就是对我那么抠门，刚刚我可是看到你给陈导他们都有红包的，我的红包呢？” 姚衣干巴巴道：“你可是我们要家科技的代言人，身份尊贵，怎么能拿红包这么lo的东西。一会让米萌陪你去看看房，我还要回公司呢，樊哥一会你送一下她们。” 红包？开什么玩笑，收了我的代言费就要尽心尽力为我工作。 你看别人韩恒，不仅每天过来陪着拍纪录片，方才吃饭还很客气，给红包还不要，这才是一个好的偶像应该做的事情好吗？ 见姚衣耍赖，梁田田气鼓鼓道：“算了，我没兴趣了，送我回家吧。” “也行，你住电视台是吧？樊哥，往电视台走。” …… 接下来的几天，米萌一直在准备新闻发布会的事宜。 柳珏的商用客户端经过姚衣审核后进入微调阶段，已经做好了发布上线的准备。 另一方面，姚衣也回家和姚起汇报了纪录片的进度，并且在姚起的授意下取得了姚氏集团名下十二家房屋中介公司的代理权，让其麾下的房源单方面加入要家网，完全将找房网摒除在外。 姚衣本来还想晚一点再使用家族资源，可姚起简直让姚衣提前介入。 姚起淡笑道：“你爸我辛苦那么多年挣下这份家业，往大了说是为了政府和集团内部员工的饭碗，可我的私心，不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能帮得上你和小灵？现在你有机会将军，为什么不一鼓作气达到最好的结果？” “你不让我投钱，我也知道你是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我给你区区五千万启动资金，你能把要家科技能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确实十分不容易，现在你的能力既然已经得到了证实，为何还要拒绝家族的投资？” “王辉现在看上去山穷水尽，可万一墨远泉脑袋转过弯来，又支援他一笔怎么办？你还能再拖到什么时候？” 姚起意味深长道：“找房网的上市计划已在启动中，这一点我都能打听到，你不会真的一无所知吧？我知道你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但你公司规模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往后每一个举动都是烧钱，你要好好考虑一下盈利和融资的问题了。不然坐吃山空，早晚崩盘。” 姚衣虽然心知肚明，此时也还是顺着姚起的话笑道：“爸教训得是。” 姚衣历经商场几十年，明白商战拼到了最后就是个烧钱的过程。 虽然墨远泉掌握的钱是背后投资者的，调动起来很困难，可他毕竟是总裁，万一要拼命你也不得不防。 而且姚衣烧的是姚起的钱，他多少还有些心疼。 可墨远泉烧的还不是自己的钱，真要发疯了，到时候两败俱伤也很难收场。 既然已经决定要动手，姚衣必须尽可能的掌握周边信息，他沉吟片刻，又问道：“爸，杨秘书那边怎么说？” 政府还等着五年八亿的投资项目，一旦动手，必须对政府有个交待。 姚起笑道：“这件事说起来还都是韩恒的功劳，让你抓住了找房网的痛脚。杨秘书已经选定了我们科技园的荣光大厦，估计下周一找房网门店开张的时候现场签合同。不管他们在咱们尚京的业务做得怎样，数据中心这一块，却是赖不掉了。” “所以我们要家科技的新闻发布会，必须在签约之后是么？” 姚衣笑笑，姚起的意思他明白，先等对方将钱送到口袋里，再给对方致命一击。 虽然新闻发布会很有可能将找房网的势头断掉，导致对方放缓投资，会引起政府的不满，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今年集团还有一块新盘，在体育馆旁边的盛世龙都，估计是九月初开盘，一期大约有一千二百户。” 姚起笑眯眯道：“到时候我会全面放开该盘的网上订购，和要家网形成战略伙伴，让你彻底掌握尚京的地产中介渠道。” 姚衣深吸口气道：“爸，一块新盘的资金沉淀太大，你让利给我，岂不是在做亏本生意？” 姚起笑道：“我对你有信心，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只要你能以集团的预售价尽快的全部卖出去，资金早点回笼，对集团有百利而无一害。你真的该盈利了。” 姚衣沉默不语，他创办要家科技，为的就是和姚氏集团形成倚角之势，互相扶持，现在反而还要姚起动用大量资金帮助自己铺渠道，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而且姚氏集团售楼部也有自己的销售团队，如果都放到要家网上来卖，恐怕房子分分钟就会卖光，这些人的生活也会受到不小冲击，对姚氏集团的企业文化也有不少的损害。 经营一个大企业，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虑，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引起预料之外的结果。 姚起见姚衣不语，自顾自道：“陈霖都敢帮陈平拿块地做开发，从头到尾那可是好几个亿的利润。我姚起的儿子不过分销一些业务，怎么就不行了？” 姚衣见姚起一双眼睛瞪着自己，感受到他的关怀，不由笑道：“爸，你这一招固然是不错，可操作起来未必能达到效果。” “一旦你将新盘的销售渠道都放在要家网上，第一时间就会被中介抢走大量的订单，到时候销售部的员工人心浮动，不利于管理。而且最重要的是，要家网要做大，完全可以使用其他的方式达到同样的效果。” “老爸你看这样行不行，到时候新盘开盘，给我留五十套，不三十套现房就行，我先将指标分派给中介，让他们挂牌售出指标，让他们协助推广。但是最终的手续还是要找咱们销售部门来办理，这样就算一户让利几千，也在集团接受的范围之内。” 姚起微微点头，姚衣的做法倒是让他省去了不少让利的过程，而且还兼顾了姚氏集团内部员工的心声，不得不说是一个好办法。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还有给要家科技注资的事情？” 姚起心心念念的就是给要家科技再多注资一些，找房网毕竟家大业大，流动资金充裕，不知道什么时候墨远泉发疯拨一笔来尚京，可不能让姚衣吃了亏。 “那就再注资五千万吧，我准备建一个小型数据中心。” 姚衣笑笑，这次他没有拒绝姚起的好意，因为这段时间确实有几个项目在同时运作。 首先用户数据流量大幅度增加，现有的网站架构和服务器数量都必须升级，光是硬件部分投资就不少。 其次搜索引擎的优化已经接近尾声，待推出搜索引擎后，还必须请谷歌的团队来国内维护一段时间，这一项开支也不少。 再次则是郭志强已入职，直接提出了建立网络安防部，光是信息等级保护系统一套就要上百万，加上各种防火墙和内容检测技术，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最后是新闻发布会上的几个事情，拍广告，客户端上线，纪录片的推广，每一项都和钱息息相关。 现在姚家科技职工已有七十一人，每个月发工资都在数十万，加上各种办公消费，吃饭保障，交通住宿，林林种种，消耗十分惊人。 虽然姚衣知道要家科技以后一定会赚钱，可这样烧钱的公司，除了获取风投之外，也只有姚衣这样的富二代才烧的起。 每个外人看着姚衣，就像看着一个拥有光环一飞冲天的天使。 他们都在问姚衣飞得高不高，只有姚起会问姚衣飞得累不累，饿不饿，需不需要吃点东西。 父亲说得对，不管声势再如何响亮，盈利却是必不可少，是时候完善这至关重要的拼图了。 等商用客户端先铺开，到时候给各大中介企业三个月的免费体验时间，然后根据端口数量来收费。 这是盈利点之一。 承接姚氏集团，以及其他地产企业的新楼盘网络营销一站式解决方案，协助其完善网络推广，中介企业对接。 这是盈利点之二。 承接地方开发商新楼盘整体广告推广方案，对接地推广告商，互联网广告投放。 这是盈利点之三。 承接家装、家具、家电等对口企业的广告投放，将其广告嵌入到对口用户的搜索界面内。 这是盈利点之四。 接下来，姚衣的打算很明确，完全击溃找房网尚京分部之日，代表他已在尚京完成垄断，那么就是他开始正式盈利之时。 他将在短短一个季度的时间内完成盈利模式构建，到那时候，他再去融资吸纳资本，才真正有谈判的资格。 不过他心中算盘虽然打得叮当响，但他却从未在父亲面前说出口过，倒是没想到姚起却先他虑而虑了。 姚衣心中暖暖的，笑道：“多谢老爸。” 离开家，姚衣让樊力直接开车去到喜尚会，赵幽羽找他和李鸣吃饭。 一见面，赵幽羽就直接开门见山：“姚衣，是不是你派人在查林振元的账？” “是有这么一回事……” 姚衣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又道：“不过现在林振元既然服软，潘喜也在我公司任职，我也就没有将这些东西拿出来。怎么？有人在查这件事？” 赵幽羽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酒杯，李鸣立刻屁颠屁颠的给她倒满了红酒。 她抿了一口红酒，淡淡道：“既然你已经占了上风，就不要再插手了。” 姚衣一个激灵，压低声音道：“是不是有人在查林振元？所以才知道了我调查他的事情？” 赵幽羽淡淡道：“这事不是你该操心的，总之你记住我的话，不要再插手这件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姚衣点头，举杯道：“那要是有人来问我？我怎么作答。” 赵幽羽道：“如实作答，你就说你拿了这钱心里不安，想要查一查是不是黑钱，其余的事情你一概不知道。” 姚衣和李鸣对看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深深的忧虑。 大姐头已经将事情说的不能再清楚，既然能查到林振元头上，林振元的父亲林昌恐怕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跑不了了。 赵幽羽一口气将红酒喝光，幽幽道：“我爸一直以稳定为大局方针，很少插手政府部门的事情，这一次有人敢动手，恐怕是准备了很久。” “尚京的天可能要变上一变，你们最好都自求多福，不要随便掺和进去，免得被波及。” “我们都听大姐头的。” 姚衣笑眯眯的敬了一杯酒，心中却在盘算，上一世赵伯伯去天京接班也就是这两年，莫非现在那个契机来了？ 姚衣心中通透，林昌是不可能被简单扳倒的，不过借着这个机会，林振元和陈平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前一世，他平素是不愿意搀和进这些政坛的事情中的。 这一世，他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初衷。 但旁敲侧击的捞点边角料却无伤大雅。 第266章 权衡 赵幽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话不多，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姚衣陪着喝，没有多言，同时用目光制止了李鸣想要说话的意图。 女人心，海底针，千万不要去猜测。 这个时候当好陪酒的背景板就行。 陪着赵幽羽喝了半个小时酒，她这才停下。 大姐头伸个懒腰，往嘴里塞一大口菜，随后自顾自的说了声：“爽！” 鬼知道她是在爽什么，至于淑女风范什么的，洗洗睡吧。 随后她放下筷子，再不发一言，扬长而去。 大姐头的性格还是那么直爽，确实不适合商场官场的氛围，怪不得当年主动考研考博，也算是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 “大姐头是不是有……有……心事啊？” 李鸣喝的眉开眼笑，说话都开始大舌头。 姚衣直接在他头上敲了个清脆的爆栗，见李鸣只是皱眉盯着自己，明白这小子是真的喝高了。 好一会，李鸣才捂着头呜咽道：“姚哥……疼……” 你还知道疼啊？ 等大姐头给你一下才真的疼。 “樊哥，扶他上车。” 姚衣让樊力将李鸣搬到帕萨特后座，自己则坐到了副驾驶。 几分酒意上头，姚衣脑子却变得越发活跃，按说以赵幽羽的家世背景，能让她愁成这样的事情不多。 莫非是传说中的相亲逼婚？ 赵幽羽现年25岁，正是女人的黄金年纪，不过她一向自视甚高，对尚京一众圈子的二代都看不上眼，除了林振元那个不开眼的硬要往上送死外，其他的人都对她敬畏有加，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姚衣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过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赵幽羽不说，他也不便帮忙出谋划策。 如大姐头这般人，她的婚姻不是小事，牵扯极多，以姚衣如今的地位，轻易不能建言，否则就是平白招惹祸端。 送完李鸣，姚衣回家洗了个澡，再次回到公司和柳珏开会，掌握商用客户端的开发进度。 柳珏笑道：“老板，商用客户端已经接近百分之九十九，只差最后统一封装完毕就可以正式发放使用。这方面让郭志强来向您做个汇报。” 郭志强是个二十出头，瘦瘦巴巴的年轻男子。因为长期躲在实验室的关系，他的皮肤有些苍白，清秀的五官上有些雀斑，鼻梁上的眼镜度数看上去就很高，镜片都厚得带光晕了，是个典型的研究室老鼠形象。 听柳珏说到自己，郭志强连忙站起身来，态度拘谨道：“老板，客户端从实用功能性上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但我们还差对客户端的安全监测和攻击态势感知，主要有三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安全监测和攻击态势感知需要专门的机构来测试，我已经联系了我师傅做小规模的试验，可是想要大规模测试，还是需要请人……” 柳珏见他说话紧张，来来去去说不到重点，连忙道：“老板，就是要花钱。” 姚衣颔首道：“该花的花，第二条呢？” 郭志强憋红了脸道：“老板，这些专业测试很贵的，我建议可以分批分项目分阶段进行测试，这样会比较省钱。” 他解释道：“其中有一部分测试我和我师傅可以模拟，这样也能省一部分钱。” 姚衣微微一笑，郭志强这番话倒是给他留下了好印象，搞技术的人一般都比较直接，尤其是像黄金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脾气都多半古怪。 某种意义上，不善言辞正是精于技术的体现。 姚衣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分开测试，不过我需要下周一完成所有的测试，你能做到吗？” 郭志强得到姚衣肯定，心中一喜，扶着眼镜道：“我尽力。” 姚衣笑道：“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如果你做不到，可以请人帮你，尤佳落。” 尤佳落连忙道：“在。” “该项目的所有花销和你郭志强沟通好，明天上午我要看到价格清单。” “没问题。” 尤佳落比了个ok的手势。 郭志强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姚衣开会，被姚衣的雷厉风行深深震撼，半天说不出话来。 怪不得师傅会让我来这里实习，这个姚总的年纪比自己还小，可是做起事来当真有魄力，一点都不含糊。 直到柳珏偷偷拉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连忙道：“第二件事，因为委托谷歌开发的搜索引擎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有结果，咱们客户端上搜索引擎的接口是否需要预留的问题。” 他继续道：“如果留下接口，很有可能会留下安全隐患。如果不留接口，等搜索引擎项目完成进行对接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因为接口无法工作而被迫重新调整整个客户端架构。” 姚衣一愣，这算什么问题？ 难道有人吃饭被噎死，大家就不吃饭了？ 一个接口的问题而已，每个大企业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谁不是先把接口做好了等着项目拼接？ 他将目光投向柳珏，目光里带着‘这点小事你都解决不了’的疑问。 以柳珏的业务能力和管理水平来说，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柳珏苦笑道：“我的看法是可以先和谷歌开发团队那边对接一下，预留下参数合适的接口，不过郭工坚决不同意。他的意见是客户端的源代码绝对不能外传，这关系到整个企业的网络安全根本，源代码万一要是流传出去，要家科技随时会被人攻击，得不偿失。” 原来是你小子一直坚持啊。 姚衣望了郭志强一眼，郭志强恰好也同时望向了姚衣，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仿佛激化出了火花。 有点意思，是黄金让你来看看我的行事作风和底线？ 虽不知道郭志强的想法，不过姚衣对郭志强的网络安全意识倒是真的有了些欣赏。 此时互联网行业正处蓬勃发展的野蛮生长时期，相对粗放，一切都要以快准狠为先决条件。 很多企业只看到互联网便利高效一呼百应的优点，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些风光的背后，黑客们无数次潜入各大企业的数据库进行数据窃取的灰色地带。 作为重生的企业家，姚衣上一世和众多商业大鳄一样，投入重金把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网络安全相当看重。 无他，那些不看重网络安全的互联网公司，随着几次全球黑客攻击大潮的爆发，都已消失在世界上，成为了他人口中用来吸取教训的历史。 即便是巨头也会伤筋动骨，其中典型便是faebook的遭遇，小扎为此焦头烂额，脸书更因此惨遭重创。 姚衣笑道：“说说你的想法。” 郭志强道：“我还是觉得不要预留任何接口，我们的开发团队可以保留客户端项目继续开发，不过我们每一次推出的客户端都是一个封装好的成品，保证源代码的纯洁性。” 郭志强坚毅的眼神透过厚厚的镜片折射，显示了当事人的决心。 姚衣微微一笑，员工向老板强行提建议，一方面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另一方面则有些考究的意思在里面。 郭志强也许是想看看姚衣对网络安全部的重视程度，再考虑是否要长期留下来。 不过这样的事情姚衣遇到过没有一百回也有八十回，应付起来简直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姚衣皱眉道：“按照你的说法，将所有的客户端全部封装好再发送，那么是否代表着每一次发送客户端都无法实现后台自动更新，需要打包下载新的客户端才能使用？” 郭志强一愣，他只是从安全性上考虑问题，从没想过客户端发布后的事情要如何运转。 姚衣这么一提，他才想到了这个弊端，点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比起网络安全来说，这点问题应该可以克服。” “克服，怎么克服？你让所有的中介公司每个星期，不，就算是每个月下载一个新的客户端来重新安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找房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我们客户端更新几次，就能看着我们自己将所有的商用客户端客户丢光咯。” 姚衣盯着郭志强，一字一句道：“有一件事我想你以后可能要好好思索一下，那就是网络安保部存在的意义，是为了保护公司的利益不受侵害，但它不能成为阻碍公司发展的部门。网络安保部应该要做的，是在配合公司核心战略的前提下，尽可能的提高我们的安全防护能力。安全与发展，就如同环保与经济，这两者之间必须有个权衡，必须互相配合，互相包容与折中。” “注重安全，是因为我们要公司走得稳。但首先我们要往前走，才能再去考虑稳。我理解你出于个人专业对此的判断，但我希望你在职业生涯中更好的去考虑如何权衡与折中。毕竟我们每个人都是社会化的动物，各行各业都需要不断的和旁人打交道。我们公司尤其如此，不能只沉浸在自身的价值观中。” “商用客户端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让中介能够更快更好的掌握最新的房源、租客等关键信息，它的网络安全性只能在这个框架内调整，不能超过本身而存在，更不能因为追求安全而去删除其他的功能，这一点你能明白吗？” 郭志强沉默了半天，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姚衣松了一口气，笑道：“其实我也知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理论终究只是理论，想要证明理论，就必须联系实际。” “这件事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比如我们可以先留下一个搜索端口，但是将这个端口的页面设置成正在建设禁止访问的页面。这样一来，既让大家看到了我们正在开发的新功能，有了较强的期待感，又能有效的阻止大多数人访问接口带来的问题。” 郭志强再次点头，眉头也终于松开，姚衣这番话不管是否能真正说服他，可终究还是很有道理的。 做企业不是搞慈善，更不是搞理想，没有对目标的不懈追求和合理运营，如何能够在商场之中杀出一番天地？ 当企业做大到一定规模后，很多企业比如滕讯确实会按照郭志强说的发布全新客户端，同时将上一个版本的客户端销毁。 不过要达到这个步骤，需要满足三个特点。 第一你的用户粘粘度要很高，能够接受下载新软件安装，删除旧软件的程度。 第二你的业界地位必须持续保持前列，并且不断以新闻推广的模式将新的客户端推出去，以免造成旧客户流逝，新客户不来的悲惨下场。 第三你的客户端必须足够成熟与稳定，不能高频次更新。如今要家网的客户端毕竟才只第一个版本，在短期内肯定免不了高频次更新以不断完善和优化。 姚衣笑道：“还有第三件事呢？” 郭志强不好意思道：“第三件事，就是我研究了找房网客户端的一些数据，发现了他们客户端本身存在的一些漏洞，正在解决我们客户端相应的问题，这个方面还需要一点时间。” 得，你也别客气了，换句话你把对方给黑了是吧？ 姚衣望了他一眼，心道做安全和做黑客的果然是一家，换个马甲就换个工种，果然是新世纪最赚钱的行业之一。 他不仅想起了王辉，也不知道王辉现在在干什么，要是知道自家的客户端已经被人黑进去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晕过去。 姚衣干咳一声道：“这件事就别讨论了，郭志强，你这是私人行为，和公司无关。你有什么研究结果也不必在会上通知大家，柳珏，这件事你好好和郭志强说一下，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胡闹。” 柳珏也干咳一声道：“对，这件事是郭志强个人所为，和我们技术部没有任何干系，米萌这句话你给我记上，用红笔记上啊。” 米萌哦了一声，还真换了一只红笔开始记录。 郭志强这才反应过来，小脸忽然变得苍白，干巴巴道：“我……我……我真的只是……只是研究……” 尤佳落点头道：“是啊，你只是研究，不用和我们说了。” 郭志强顿时一脸窘迫，涨红了脸低着头害羞的说不出话来。 姚衣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郭志强就像一个舞着宝剑过闹市的孩童，不知道自己手上宝剑的锋利，也不知道闹市里那些看客的恨恶。 苗子是个好苗子，不过还需要耐心培养一下。 姚衣笑道：“这件事公司虽然不知情，可是在没有证据之前，谁也无法评价这件事情。好了，既然三件事都解决了，咱们就先散会回家休息。尤佳落记得和郭志强核实价格清单，明天我来签字。” 众人纷纷站起，姚衣又道：“柳经理和米助理留一下。” 等众人离开办公室，姚衣这才道：“柳经理，郭志强技术水平还行，为人处世可还是个新鲜大学生，你作为部门经理，务必好好调教他，免得一个好苗子将来被公安抓了，那就真是对不起黄金，也让我公司蒙羞了。” 柳珏苦笑道：“我尽力吧，不过小郭自闭又害羞，有时候还格外倔强，我也没办法。” “尽力而为吧，先让他将公司的网络安全架构做起来再说。” 姚衣想了想，又道：“现在离下周一只有三天了，周末能加班赶进度吗？” 虽然他从不提倡加班，可此时要家科技处于飞速发展阶段，他这个老板都每天工作到八九点，几个部门经理也都是每天加班，根本分身无暇。 柳珏笑道：“我没问题，周末我挑两个人值班，放他们星期二休息，不用算加班工资。” 柳珏和姚衣同仇敌忾，恨不得找房网早一天被踩在脚下，越加班越开心。 姚衣转脸，便见米萌可怜巴巴道：“我知道，我加班，我不走。” “你的事情很多……” 姚衣想了想，见米萌急得快哭了，顿时笑道：“先将新闻发布会的事情准备好吧，以后的事情咱们慢慢说，不急不急。” 米萌叹气重复道：“不急不急……” 姚衣忽然道：“对了，一会吃宵夜吗？” 米萌措不及防，委屈的表情僵持了一会，这才慢慢弯起了嘴角道：“吃！” 顿了顿，米萌眨巴眨巴眼睛道：“吃什么呀？” “你定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给你好好补一补。” 姚衣笑着拿起了西装外套，边走边道：“不过我们可说好了，今天吃了宵夜，周末就要加班。” “行！” 米萌蹦蹦跳跳的勾着柳珏的手，跟在他身后。 第267章 王辉的门店开张仪式 尚京市和平路步行街全长1.5公里，呈西北至东南走势，东南与营口道交接，西北延伸到福安大街。 和平路两旁有中心公园、天河这样怡人休闲的景点，也有万业广场、尚京百货等大型购物商场，十分热闹繁华。 又因和平路与滨江道垂直成九十度，十字路口附近高楼林立，故又有“和平路十字金街”的美誉。 华夏百货、滨江商厦、无忧百货、来购广场、风雨基地等等购物场所盘踞于此，这个“十字金街”是目前尚京最繁华的商业区。 找房网尚京分部的门店，正坐落在和平路最东头处，离和平路仅有一道之隔。 周一的早上和平路人来人往接踵摩肩，凡是路过找房网门店的游人都会稍微驻足一番。 韩恒的巨大人型气球挂在门店外，想不看见都难。 此时韩恒作为高人气高流量艺人的优点完全展现，上百名韩恒的粉丝穿着统一的制服在街头发传单，一直劝导周围的路人了解找房网的信息。 王辉穿着一身帅气的西装在店内巡视，每一张海报、每一个柜台、每一个员工他都必须亲自过问，做到心中有数。 找房网在尚京被狙击的太厉害，他不得不拿出百分之两百的精力，因为他已经没有失败的余地。 若这次门店再出事，找房网对尚京市场的开拓便只能以失败告终，王辉在找房网的日子也就算到了头。 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将所有的细节都核对无误后，王辉这才松口气，对张明辉吩咐道：“所有的酒水摆放都要注意安全，还有端酒的那几个女服务员鞋跟太高了，让她们小心点，千万别给我撞到客户。” 顿了顿，他又焦急的问道：“杨秘书到了吗？” 王辉本来是以房爷幸福里的三十套房做为压轴，可现在被姚衣顺手破坏，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将和政府的签约仪式作为压轴，提前现场签约。 想到这件事王辉心头就在滴血，门店的作用主要是为了和房地产中介沟通，若是能拿出物美价廉的好房源来，立刻就能笼络不少人心，建立良好的商业关系。 和政府签约投资，杨秘书亲自过来站台，还有数家电视台媒体大肆报道，表面上看很风光。 可认真一算账，这活根本就是个倒贴亏本的买卖。 首先签约完成后，风光的是政府，得利的是尚京人民，找房网顶多就是赔本赚吆喝，提升点知名度。 和姚衣要家网从无到有不一样，找房网本来就有全国知名度，加上韩恒作为代言人的关系，找房网在全国范围内的名气再次孵化，对尚京这点名气根本看不上。 而且为了请动杨秘书，门店开张的规格再次上升，从商业接待上升到了政务接待，花费也相应增加不少。 张明辉低声道：“我刚和司机通过电话，说杨秘书刚下车。” 找房网门店门口因为面对步行街的缘故，无法停车，杨秘书等人只能步行过来。 王辉脸色顿时一白，他将店面的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可他终究只有一个人，总有算漏的时候。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门口不能停车，政府的人只能在步行街口下车然后走过来。 王辉当机立断道：“赶紧安排其他人接待客户，你和我一起去接杨秘书。”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岔子，万一让杨秘书生出找房网傲慢无礼的印象，那可就糟糕了。 尚京市政府本就和姚氏集团的本地产业链十分紧密，姚衣那边是能递进话的，一旦有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他带着张明辉急急忙忙的出门，就见到杨秘书和姚衣两人并排从步行街对面走了过来。 王辉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小，看着姚衣直发呆。 怎么会是姚衣？ 姚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照要家科技的通稿，今天上午可是有新闻发布会要举办的，作为要家科技的老总，姚衣怎么可能不亲临现场，反而来到找房网的门店开张活动上？ 还那么凑巧的和杨秘书碰到了一起？ 阴谋，一定是阴谋！ 联想姚衣过往的出手，王辉只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跟沿着脊椎窜起，刺激的他头皮发麻。 王辉心中直骂娘，脸上却堆起了笑容迎了上去。 作为找房网在尚京最高领导，王辉有义务也有勇气和姚衣斗到最后。 “杨秘书，不好意思没能出门迎接您。” 王辉笑容诚恳，刚要做个检讨，却听杨秘书笑道：“今天是找房网的大日子，我已经听姚总说过了你忙得团团转，特意让姚总在步行街等我已经非常好了。” 我让姚衣去等你？ 王辉脑子里闪过一丝疑虑，不过见杨秘书没有生气，当下也是微笑不语，让出过道作出请进的姿势。 杨秘书一马当先进入门店，姚衣紧跟而上，王辉心中再次骂娘，也只得跟了上去。 杨秘书才进入门店，立刻有一大群老板过来向他握手致敬，他一边握手一边审视整个门店的风格，对王辉笑道：“看这门店的位置和装修的风格，恐怕是下了不少本钱吧。” “找房网一直很重视尚京市场，为了表达诚意，当然会增加投资力度。” 王辉心中一喜，立刻顺着杨秘书的话说了下去：“这次杨秘书您能亲自来见证我们公司门店的开张仪式，实在是令我们蓬荜生辉，求之不得。” 他一面说话，一面盯着姚衣，生怕姚衣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姚衣只是微笑不语，反而远离了杨秘书，和其他房地产中介攀谈起来。 “不好，这小子是想现场挖我的墙角！” 想到房爷的三十套房已被姚衣捏在手中，王辉顿时脑补了姚衣的目的，他立刻叫来张明辉吩咐道：“今天你什么都不用干，就给我盯着姚衣，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张明辉点头，同时目光恶狠狠的钉在姚衣身上。 他也害怕姚衣搞出什么幺蛾子。 王辉又道：“还有他接触过的房地产中介和其他客户，都得做好记录，看看他们是不是被姚衣勾引，条件是什么……” 张明辉再次点头，作为王辉的心腹，他能理解王辉的一系列行为是来自对姚衣的忌惮。 毕竟对方总是能抓住找房网的弱点痛打，手段高明到根本无法防范，现在费大力气盯死他总比一会出了事好。 两人正说话间，姚衣大大方方的走到他们面前。 王辉和张明辉立刻收声，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姚衣，像是要从姚衣脸上挖出什么答案来。 “你们别太紧张，今天是你们找房网的好日子，作为尚京的行业同僚，我过来帮你们站站台打打招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姚衣的笑容真诚无比，他指着旁边的一个花篮道：“你看，这个花篮还是我亲自去挑选的，好看吗？” 张明辉面部抽动，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作为张明亮的弟弟，他对姚衣的恨比常人更多，每次见到姚衣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就恨不得上去打他两拳解气。 王辉见状心中暗叹一声，张明辉能力不错，可就是容易冲动，感情用事，姚衣这才随便说了两句话就让张明辉方寸大乱，看来让他盯着姚衣的计划已经宣告破产。 只是一上来，三言两语就能破掉自己的安排。 姚衣这人，真是太可怕了！ 每当自己以为已经足够了解他时，他却总能展现出别的能力，突然变得陌生。 作为一个商人，这家伙简直毫无短板！ 王辉支开张明辉，让他去服务其他客户，然后捏紧了拳头，低声喝道：“姚衣，咱们之间是死敌，你也别假惺惺的过来卖好，我不吃这一套。” “说吧，你今天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想要让我们门店开业出丑么？” 姚衣瞧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王总着相了，好歹也是省级公司的老总，一点城府还是要有的吧？” 王辉冷笑道：“和姚总比起来，我算什么？你少岔开话题，如果不说出今天的目的，我现在就叫保安送你走人。” 姚衣微笑道：“你这句话说得有道理，你和我确实不能相比。找房网能和我对上的，只有墨远泉，而你就算有些能耐，也只能做墨远泉的一颗棋子。还有，你和我从来就不是死敌，找房网和要家网是死敌，我们不是。” 顿了顿，他继续道：“就算你不念着我送花篮的恭贺之情，刚才我和杨秘书一路走过来，总也算帮了你一把，这一点你也要否认？” 王辉绷着脸道：“你会那么好心？” 对于姚衣忽然示好的做法，王辉心里一百个不相信，他一直思索着姚衣可能的意图，却发现没有一条比让杨秘书生气更让姚衣开心的理由。 姚衣摇头道：“我好心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所作所为确实对你有帮助，不想听听我的理由么？” 王辉点点头，没有吭声。 姚衣笑道：“你这人啊，就是太轴。当初韩恒的事情你下跪求我，不是说要和我公平一战么？既然我答应了和你公平一战，就不屑用这些小伎俩和你过招，毕竟在我看来，你会是要家网的重要人才。我一直空着市场部经理的位置，就是为了等你过来。” 王辉被他这几句话气的七窍生烟，他怒而生笑道：“按照姚总这话的意思，不管我王辉做什么，怎么做，都是必败的结局。所以你留着经理等我过来，还主动过来示好缓和关系，我还得领你这份情？” 姚衣喜道：“不错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总结的挺好嘛，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才。” 王辉脸色渐渐变绿，我领你妹啊，有这么上门当面侮辱人的么？ 不过对方毕竟帮找房网解围一次，他也不好再恶言相向，只得警告道：“刚才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今天你要是敢在这里闹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姚衣笑眯眯道：“放心，我不仅不会闹事，我还会帮你看着场子，保证其他人也不会闹事。” 在尚京的一亩三分地上，姚衣还是有几分面子的，这话说出来就是一个唾沫一个钉，管用！ 王辉将信将疑，不过此时红毯已经铺开，一个又一个公司老总已经在主持人的邀请下走上红毯，就连韩恒和杨秘书也已经站定，只剩下王辉和姚衣还离得比较远。 按照流程，王辉立刻就要登台和众人站在一起，听主持人致词。 姚衣的存在让王辉完全无法忽视，他想挪动脚步都觉得十分沉重。 他有种预感，一旦姚衣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一定会闹出个大新闻。 姚衣一眼就看穿了王辉的想法，笑道：“你去吧，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你们的酒还行，我喝一点不介意吧。” “不介意，你喜欢还可以带走。” 王辉终于还是决定上台，他才走了两步，看到红毯前一字排开的媒体记者和长枪短炮，脑子一激灵。 不好，差点被姚衣骗了。 大家都看着我和姚衣在一起聊天，现在却抛下姚衣一个人上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在有心人的眼里绝对能凑成一篇八卦文章。 加上姚衣和梁田田的关系闹得满城风雨，借用一下电视台媒体的力量还不是轻而易举。 到时候姚衣只要将一顶行业不团结，找房网打压要家网的帽子扣下来，通稿一发，煽动尚京人民的情绪…… 一瞬间，王辉像是经历了百年沧桑，汗水滴滴答答的顺着衬衫流入内裤里，最后悉数跌落在皮鞋之中。 不能让他得逞！ 王辉立刻转过头来，一把拉住正在品酒的姚衣胳膊，笑道：“姚总，你看杨秘书他们都已经就位，只等我们过去，仪式就开始了。” 姚衣也不挣扎，只是轻轻的放下了红酒杯，平静道：“王总，这可是你主动邀请我上台的，你可要想清楚啊。” 在王辉的眸子里，姚衣魔鬼般的笑容逐渐显现，语气也变得低沉恐怖起来。 “我要是上去了，发生什么事情我可控制不了，你最好还是想想清楚。” “年轻人，冲动是魔鬼知道吗？”—— 最近我狂追的一本书今晚过了十二点上架了，推荐大家去看看，这个不是章推，真的是在安利……写的非常好看的。 武库新书《穹顶之上》 第268章 防不胜防 “尊敬的领导，还有现场的各位来宾，很高兴大家来到找房网尚京门店的开业现场……” 主持人嘹亮的声音在门店外响起，随着致辞的结束，王辉和杨秘书一人握住金剪刀的一半，用力将面前的红色缎带剪开。 剪彩仪式结束，王辉接过主持人的话筒，高声叫道：“我宣布，找房网尚京门店，正式开始营业！” 如潮水般的掌声中，韩恒登上了舞台，引起粉丝阵阵惊呼。 韩恒表演的同时，王辉立刻下台锁定了姚衣所在的位置。 他的脑子还有些迷茫，方才姚衣就真的站在身边陪着他剪彩，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 可即使如此，王辉还是感到了非常大的压力。 王辉走到姚衣面前，不客气道：“姚总还不走？你们的新闻发布会可是要开始了。” 姚衣端着红酒杯摇晃着，漫不经心道：“不过就是个产品发布会而已，家里的人能应付，反倒是王总这边很平静啊，没有别的节目？” 别的节目？别的什么节目？ 王辉又紧张起来，莫非姚衣已经知道自己准备发通稿控诉要家网的举措？ 姚衣见王辉脸色变幻，不由乐道：“王总，其实你今天真不用防我，我保证不会惹麻烦。” 王辉心道你的存在就是个麻烦，你要是一直不走，我还怎么发通告控诉你盗取我找房网的房源？ 他正要说话，却见两家媒体凑了上来，主动邀请王辉进行采访。 其中一名媒体记者看到姚衣，眼睛一亮道：“姚总和王总还真是好交情，怪不得连自己的新闻发布会都不出席也要在这里支持王总的事业，不如姚总您也一起接受采访如何？” 这家媒体此时也有人在要家科技那边采访，两边互通消息，记者言语中为姚衣的举措感到佩服。 姚衣笑道：“不过是些既定流程，不值一提，倒是今天是王总的好日子，你们好好采访王总便是。” 记者笑道：“你们那边可是说梁田田要出席，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姚衣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道：“一会等新闻发布会召开你们就知道。王总在等你们，赶紧去采访吧。” 王辉在旁边听得心惊胆颤，梁田田出席新闻发布会？莫非要家网有重大事项发布？ 他立刻叫来张明辉，让后者安排两个人去参加要家科技的新闻发布会，第一时间回传信息。 王辉接受了十几分钟采访，又来到了姚衣身边，见他还静静的站在服务台前，眉头一皱，坏了！ 此时柜员正在向另外两家房地产中介介绍房源，其中有两套正是房爷的房子。 姚衣若是当场揭穿，找房网极难下台。 王辉深吸口气，走到姚衣身边道：“借一步说话。” 姚衣欣然点头，他逛了半天，已经和所有的房地产中介代表打过招呼。 一共十三家，包括两家是姚氏集团派来的代表，还挺全。 两人走到一旁，王辉忍不住开口道：“姚总，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你先行离开，你出现在这里让我们整个公司的人都跟着紧张。你不是答应我说要公平一战，就请你践行自己的承诺。” 姚衣摸鼻子道：“这样好了，等你签约仪式结束我就走，行不行？不然杨秘书签约的时候不见我，你也不好解释。” 听到对方知道今天找房网签约荣光大厦的事情，王辉顿时脸色又僵，看姚衣的眼神愈发忌惮。 这个姚衣无孔不入，藏得太深了，当初自己被坑的不冤。 他再次深呼吸，点头道：“那就一言为定。” 过了一会，媒体再次集中，王辉和杨秘书走到了红毯中心。 主持人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当众宣布找房网公司将签约荣光大厦，全面发展尚京分部的计划。 在众人的掌声中，杨秘书代表市政府和王辉签订了五年八亿的投资计划，荣光大厦的租用合同作为附件夹带其中。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公司会投资在荣光大厦建设一个数据中心，专门用来处理华北和华中片区的数据。同时尚京分部的扩展计划中，还有一百个新鲜职位正期待有识之士的加盟，如果现场有人有兴趣的，不妨到柜台领取报名表……” 王辉说着嘴角一抽，险些骂出脏话来。 他刚看到姚衣领取了一份报名表正在细细查看，一副若有所得的样子，边看还边点头，有这么好看？ 不是说好的签约完就走么？怎么还赖在这里？ 欺负老实人？ 王辉此时对姚衣的容忍已到了极限，他将心一横，转移话题道：“既然各位房地产中介的精英都来捧场，我们找房网感激之余，也会尽心尽力的为大家做好服务。不过遗憾的是，这一次我们虽然准备了一批优质的房源，可无奈中间出了点小岔子，现在无法直接和大家兑现。不过相信只要我们多做一点工作，还会有更好的房源提供给大家。” 一位打过招呼的中介公司代表笑道：“王总说的这批房子我也知道，听说是被要家网给抢走了是吧？” 另一家公司代表连忙道：“这都是谣传，谣传，老肖慎言啊，你没看到正主今天也在场么？” 陈霖铁青着脸站出来，冷笑道：“你们以为多拍马屁就别人就能给你们口饭吃？想想我的下场吧。姚家人都是这德性，老的抢完小的抢，你们要是都那么害怕，将来还有更痛苦的时候。” 直到方才荣光大厦签约完成，陈霖才明白是姚起从他手中抢走了找房网的项目，此时他看到姚衣，恨不打一处来。 这次陈霖是连王辉也一起恨上了，丢下几句挑拨性极强的话后，陈霖带着陈平飞速离开现场。 不得不说，陈霖这几句话说的还真十分到位，姚氏集团如日中天，不管是新盘、中介二手房、装修都有自己的门路，是一个完整的体系，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其他人想分一杯羹都难。 除非他们自己指缝中漏油，不然别人连钻空子都没空间。 现在姚衣又将的业务扩充到互联网上，一旦和姚起联手起来，整个尚京的中介公司都倍感压力，人人自危。 但人心难测，又有偏向姚氏的中介公司开口道：“孰是孰非自有公断，王总你要是有真凭实据那就拿出来，捕风捉影的事情咱们可不敢掺和。” 王辉瞧了一眼依旧轻松的姚衣，接话的：“商场本来就瞬息万变，哪有什么你我之分，不过是群雄逐鹿而已。这次是我下手慢了，我认栽，不过其中有些过程大家还是可以借鉴一二，免得将来也吃亏。这件事的通稿已经在我们找房网的网址上发布，大家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去看一看，为免招人口舌，我这里就不复述了。” 王辉一通太极拳打的极稳，没有正面回答任何问题，留下丝毫把柄，只是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通稿上。 这篇通稿王辉逐字逐句修改过多次，暗示明显却不夸张，可以说是包含了他的心血。 众人一一查看，各自脸上神色各异。 有的皱眉冷笑，有的横眉冷对，有的蹙眉冷言，虽然表情不同，可眼神之中的忌惮却十分明显。 姚衣的手伸得太长，手段又太过犀利，让大家都生出了危机感。 其实手段什么的，大家还可以说是各凭本事，可关键姚衣的背后还有姚起这尊大神，能够给姚衣提供海量的资金进行折腾。 房爷的三十套房直接被收编，流动资金在一千五百万上下，加上潘喜的入职，房子和人都被姚衣拿下，没有雄厚的资本如何能做得到？ 众人只会相信自己推理出来的事实，就算姚衣此时告诉他们，房爷的房子他没有花一分钱，甚至连潘喜都是自己主动凑上来要求入伙的，众人也不会相信。 王辉见通稿大获成功，姚衣已引起了众怒，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姚氏集团势力太大，能一手遮天整合所有的房地产中介公司，现在看起来，这些公司对姚起姚衣的做法，也未必满意。 只要不是一条心，王辉就有将他们争取过来的希望。 任凭众人议论纷纷，姚衣就像是聋了一般站在柜台前，懒洋洋的看着找房网控诉要家网的通稿，好似嘴角还有几分笑意。 王辉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擦了擦眼睛，姚衣果然是在笑！ 你妹啊，你不知道你已经犯了众怒了吗？还不回家留在这里傻笑个什么劲？ 姚衣一笑王辉就觉得心里没底，他犹豫再三，还是走到了姚衣的身边。 “通稿写的不错，全文完美无瑕，无懈可击，通过高明的暗示让大家认为要家网是个只会以本伤人，破坏规则的莽夫企业。” 看着王辉靠近，姚衣笑眯眯的开始评价道：“王总，这通稿不会是你写的吧？那我可是真的开心，就算不是你写的，你也一定要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我要把他挖到我公司来，以后配合我家米萌写通稿。” 王辉心中暗骂挖你妹，脸色堆出职业笑容道：“姚总倒是好兴致，你的心态我倒是真要学习学习。啊，对了，我还真学不了你的心态。毕竟我没有一个姚起这样的爸爸。” 姚衣抬眼望了王辉一眼，笑道：“行啊王总，会讽刺人了，心情不错啊。看来这通稿就是你用来公关的底牌？这招同仇敌忾用的不错。” 不等王辉说话，他又补了一句道：“不过这事情遇到我真的没用，算了，既然你喜欢，我就让你高兴一天，明天再对付这玩意儿。” 王辉嘴角一歪，什么叫让我高兴一天？有你在我高兴的起来吗？ 还有，什么叫对你没用？明天再对付这玩意儿？合着我这篇通稿在你眼里就是个玩意儿？ 介于姚衣前几次出手的成绩太过彪悍，王辉对姚衣的说话半信半疑。 姚衣见他表情，当下笑道：“你不信？” 王辉皱眉道：“我信不信都不重要，现在我们门店的活动已经全部结束，我已经拿到了我想要的结果，姚总要是没事就请自便吧，我还有事要去忙。” 说着王辉扭头要走，姚衣给他带来的干扰和压力太大，再待下去王辉会被自己不停的猜测和怀疑逼疯。 “别走啊，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姚衣笑眯眯的拉住了王辉，后者挣脱不了，只得停在原地道：“松手。” “行。” 姚衣放开了王辉，笑道：“我们要家科技的新闻发布会开始了。” 王辉淡淡道：“然后呢？” 姚衣道：“我看你的表情，应该是不信我能解决通稿的事情？” 王辉一笑：“你要是能解决，你现在就会立刻澄清事实，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辩论，这毫无意义。” 姚衣笑道：“我本来还想和你谈谈新闻发布会的事，让你了解了解我们要家科技的内部情况，现在看来，我不露一手，你是很难听我说话了？” 王辉笑：“露一手？你想在这里将我通稿解决？” 王辉觉得自己心里都在发笑，他这片通稿前后修改了十几次，一字一句都花费了不少心血，是他近年来难得的佳作。 姚衣确实有才华，好好琢磨琢磨写一篇通稿也许能澄清，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情况下，姚衣想现场直接澄清的几率无限接近为零。 只要你想盈利，你就必须吃这哑巴亏！ 你吃了我的，都得给我吐出来！ “你不信？” 姚衣笑眯眯道：“要不然我们在这里打个赌，我能解决通稿的问题，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如何？保证是个合理合法的要求。” “你先说要求。” 虽不认为姚衣能赢，王辉本着小心谨慎的务实作风，未取胜先思败，提出了这个问题。 姚衣心中再次高看王辉一眼，在这样的局面下居然还那么稳健，不亏是我看中的经理人。 姚衣笑道：“如果我赢了，一会你就要当着媒体和我称兄道弟，如何？” “要是你输了呢？” “输了我就不追究你们散发房爷客源的事情，你也知道，虽然你在舆论上占了上风，可房爷三十套房子的代理人始终是潘喜，只要潘喜要求你们下架房爷三十套房源，你们也只能照做。” “成交。”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可千万别后悔啊。” 姚衣笑着走向了记者，留下一个背影给王辉。 王辉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冲动了，明明是要将姚衣赶走的，怎么说着说着又打赌了？ 而且看着姚衣和记者有说有笑的样子，哪有半分紧张？ 只见姚衣站上了红毯，招来了所有媒体记者，笑眯眯道：“我要向大家说明一件事，找房网通稿里说的那家巧取豪夺的企业，就是我们要家网。” 十几名记者忽然吃到这个大瓜，激动的不得了，好几个记者连手中的话筒都拿不稳了。 “是我们要家网拿到了房爷三十套房源，并且聘用了该三十套房的代理人潘喜作为公司员工。” “换句话说，这三十套房子，已是我要家网的囊中之物，无论哪一家中介公司想要做它的生意，都需要安装我们要家网的客户端，并且和我们市场部的潘喜组长签订书面协议。” “所以说，找房网的通稿没有错，我们要家网做了他暗示的所有事情。” 姚衣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尤其是在场的房地产中介面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姚衣这是赤裸裸的卡住了中介公司的脖子，明摆着告诉大家，只有跟着我姚衣混，才有肉吃。 虽然事实是这个事实，不过你就不能低调一点，让大家都有个台阶下吗？ 几家中介公司直接开口表示不愿意合作。 开玩笑，除了幸福里的三十套房，尚京的二手房多得是，这三十套我不伺候了。 王辉愣在原地，姚衣这是什么操作？将所有的错误都揽在身上，然后和所有的中介公司说我是你爹，来求我？ 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商场？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一阵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0-5？ 就在众人情绪激动的时候，姚衣摊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他笑道：“我知道现在大家的情绪很激动，很多人认为我恬不知耻，很多人在笑话我，甚至很多人恨我骂我。其实啊，我想说的是，人的情绪是会被语言和文字支配的。不仅王总深谙此道，我在这方面也有些小造诣。” “大家先别急着骂我，听我把话说完。” “王总的通稿里什么都对，只有一条错了，他分析说我们要家网截胡这批房子，是为了控制价格，提价再卖，扰乱中介市场，真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错到姥姥家！” 姚衣的话引来众人阵阵笑声，小姚总还是太年轻，说话太直白，将对方批的一无是处。 你这不是当面在打王辉和找房网的脸么？ 王辉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他倒是要看看姚衣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一旦姚衣说不出理由，他就占据了道德高点，光是造谣侮辱的事情，就够姚衣喝一壶的。 只听姚衣继续道：“我要家网拿下这三十套房后，当天就做出了决策，为了稳定市场价格，做好政府的排头兵，做好服务人民的准备，我们公司决定这三十套房一分钱都不加价！” 不加价？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 现在行情眼睁睁看涨，短期内只有涨没有跌。 老百姓买房都是越涨越买，房子根本不愁卖。 那三十套房子随便一转手，转个几百万都是绰绰有余，不加价是个什么操作手法？ “对，你们没有听错，就是不加价，肖总你嘴巴张那么大，是不相信我说的吗？我姚衣向来一言九鼎，说不加价，就不会加价。” 姚衣这句话说完，现场一片安静，唯一能听见的，是各大房地产中介代表急促的呼吸声。 “房子只有三十套，先到先得。” 姚衣笑眯眯道：“诸位，是时候下载要家网客户端了。我们要家网新闻发布会正在直播，即将宣布商用客户端进入正式营业阶段，还希望各位同行大力支持。” 众多中介企业顿时踊跃而起，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来找姚衣聊合同。 旁边的王辉胸口一阵难言剧痛。 我到底还是入了他的套了！ 我的开店仪式，又特么被他抢戏了！ 我千防万防，结果还是防不胜防啊！—— 感谢梓梓学子的盟主支持～ 好嗨呦，我最喜欢野生盟主了！ 第269章 步步碾压 按照行情来说，随着幸福里小区附近大型超市的开放，短期内房价绝对会有不小的波动上浮。 三十套房即便考虑完交易税，只要慢慢卖，到明年每套也能赚20万左右，共计至少可赚600万。 按照某些乐观主义者的“大胆妄言”，三十套房如果能在手上捏几年，那得是数千万级的利润。 所以姚衣现在这“不加价”三字一出口，才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振聋发聩。 别人想不通，但姚衣不需要和别人解释那么多。 姚衣根本不关心利润，直接割让利润全部拿来做营销效果，三十套纯优质房源，能够得到的宣传推广效果，远不只六百万的价值。 而且姚衣故意在王辉门店开张的时候说出来，效果更加轰动，赤裸裸的打了找房网一巴掌。 你们找房网不是很牛么？你们也割六百万的利润出来试试？ 对找房网而言，六百万并非一个天文数字。 他们砸在尚京的营销推广费用远非这个数字可比。 但找房网在尚京已经花了很多钱，投资人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到极致，他们亟需盈利。 同样的六百万，作为营销推广费用的开支与盈利额，那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王辉没想到姚衣会这么狠，这是平白让出数百万的利润，这完全就是不把钱当钱。 六百万的实惠在面前，找房网该怎么接招？ 正当王辉心慌意乱，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其他人早就动手了。 现场房地产中介公司代表人心浮动，表面上盯着姚衣没有出手，暗地里却已经抓紧时间安排人手和要家科技联系。 尤其是要家网的客户端，现在就下载，马上安装，立刻就给我全公司注册。 同行是冤家，幸福里的房子现在多好卖人人都知道，只要能拿到要家科技的网上订单和授权，取得房屋数据，谁都可以卖，谁先卖出去，丰厚的业绩和奖金就归谁。 更有几名脑筋灵活的代理人早就借故离开了现场，给自家老总打电话。 姚衣现在肯让利给大家，一般人只看到了利益，而这些精明的经理人看到的是机遇！ 姚衣愿意和大家和平共处，甚至让利，愿意带大家一起玩，这个时候不抓住机会和姚公子打好关系，将来怎么能吃更大的蛋糕？ 光是姚氏集团麾下在售或者在建的楼盘就有十几处，只要稍微漏点出来就够中介公司赚个盆满钵满。 肖文是旭峰房地产中介公司的代理人，也是姚衣口中那个调侃的肖总，他当年曾在姚氏集团中任职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有人请他合伙开公司，这才离开了姚氏集团。 经过了数年的打拼，旭峰地产中介公司不断扩大规模，影响力吞并了三家小中介公司后，一跃成为尚京市内有数的大中介公司之一。 他早有耳闻，姚公子这次创办要家科技十分用心，身后的姚起老爷子也十分支持，这样的大腿不抱那不是傻么？ 于公于私肖文都会站在姚衣这边，他挤到了姚衣身边，笑着开口道：“姚总，听说要家网今天发布了新客户端？我已经叫公司里的人去申请账号，业务部门人手一个。” 姚衣伸出大拇指道：“肖总，你们旭峰公司可是尚京十大中介之一，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尚京本地十大中介公司，姚氏集团控制了龙腾中介、尚金中介两家，其余的八家则是抱成一团防范着姚氏集团的吞并，暗地里勾心斗角的事情也不算少见。 现在肖文肯主动上来站台，倒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姚衣有信心，这三十套幸福里房源的代表着姚衣的诚意，所有人都能看得见。 既然能够有机会一起合作将蛋糕做大，为什么不愿意携手共进？ 商人逐利，姚衣将赚钱的机会作为诱饵，不怕他们不上钩。 果然，肖文才刚表态，又有两家中介公司的代表上前和姚衣搭话，影响力和旭峰相差仿佛，也属于十大中介公司之列。 只是短短一会，这两家便和姚衣相谈盛欢，安排家里全力下载客户端，将姚衣提供的优质房源拿下。 王辉看着姚衣被众人簇拥着，只觉得头晕脑胀摇摇欲坠，要不是张明辉及时扶住了他，他非当场摔出个内伤来。 “王总，你怎么样？要不要上医院看一看？” 张明辉见自家老板差点出事，立刻就要掏出电话打120。 “没事，我没事。” 王辉喘了口气，制止了张明辉的动作，心中暗叹你是猪脑子么？ 真叫来了救护车要如何收场？今天的晚报头条会怎么写？ 不过看着张明辉一脸焦虑的表情，他也没有心思多说，只是低声道：“让韩恒再表演两首歌曲将场子搅浑了，让他们无法私下聊天。” 张明辉应声而去，王辉则是深吸口气，几个箭步跑到了人堆之中，一把将姚衣拉到了大厅人少的一侧。 “姚衣，你不要做的太过分，在我门店开张的时候搞这样的小动作，只会让人瞧不起。要是你还是个男人，就赶紧走吧，别来这里搅合了。” 王辉此时对姚衣的态度已接近恳求，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这个混世魔王赶紧滚蛋。 呕心沥血撰写的通稿被姚衣三言两语破解，看样子这些大中介公司也都被姚衣吸引，要是让姚衣再待下去，恐怕没人会记得这是找房网的门店开张。 他甚至想过让保安直接将姚衣带走，可一想起姚衣的身份和姚起的势力，他又悲从中来，这方法行不通。 姚衣淡笑道：“行，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是那么不讲人情的人。不过你方才答应我的事情还记得吗？” 王辉面色难看道：“什么事？” 他当然记得赌注，如果姚衣能解决他的通稿，他就要在媒体面前承认和姚衣的关系很铁。 王辉觉得胸口发闷，砸了我的场子，抢了我的风光，勾搭了我的客户，现在还要让我和你称兄道弟？ 我是抖m嘛？ 姚衣见王辉表情僵硬，不由笑道：“王总你不会是属金鱼的吧？才几分钟就忘记自己说了什么？俗话说食言而肥，看你的体型是有些发福了，中年人要保持好身材才行……” 看到对方似笑非笑的样子，王辉心中一突，硬着脖子道：“是不是我兑现赌注，你马上就走？” 现在木已成舟，王辉只想迅速淡化姚衣的影响，至于个人的荣辱，他从未放在心上。 不就是称兄道弟的演演戏么，我豁出去了。 “当然，我姚衣说话算话。” 姚衣招了招手，七八名记者拿着话筒一窝蜂的跑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姚总，听说要家科技代表尚京房地产峰会派了一个纪录片？马上就会全网同时播放？” “姚总，您和梁田田的广告会怎么拍啊？” “姚总，姚氏集团发布新闻，号称要家科技和姚氏集团十二家房地产中介公司达成战略协议，将会共享所有资源。” “姚总，您公司的客户端正式发布，还宣称免费三个月，是为了对抗找房网王总这边已经开始收费的制度吗？” 姚衣哈哈一笑，摇头道：“你们都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这是王总的主场，还敢问这样的问题，小心王总一会不给你们封红包。” 他这话一出，记者们纷纷闭嘴，只拿眼去看王辉，想看看王辉是不是真如姚衣说的那么小气。 王辉眉头直跳，你们还知道是我的主场？我以为是姚衣的新闻发布会呢？ 还有姚衣这摆弄媒体的本事也太强了吧？随便两句话就给自己在媒体面前减分，防不胜防啊。 此时被众人目光聚集，他勉强笑道：“姚总说笑了，媒体朋友们都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这点程度的玩笑我还是开得起的。” 众人闻言，这才露出了笑脸，毕竟记者也是要吃饭的。 姚衣伸手做安抚状，开口道：“好了，这次叫你们过来，也是希望你们好好采访一下我们这对好兄弟，毕竟我和王总那么多年兄弟感情，不写出来很可惜啊。” 几名记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是怀疑之色。 姚总你骗谁呢？要家网和找房网斗得那么厉害，人人都知道，还有很多八卦周刊专门分析了两家企业的战斗力，你们早就成为尚京圈子里茶余饭后的消遣故事了好吗？ 姚衣干咳一声道：“自从王总来到尚京，我们多次交手也是难得的缘分。上次我和王总一起举办了韩恒的演唱会，发现大家不仅志趣相投，而且同样有一颗为房地产行业服务的心，从此感情越来越好……” 这次连王辉的脸都有些红了，算算时间，演唱会结束才一周多点，他们两个就兄弟情了？ 是不是有点侮辱兄弟这个词？ 见众人保持沉默，姚衣一拍王辉的肩膀，示意王辉说话。 王辉脸色铁青，不情不愿的开口，声音如同怨妇道：“姚总说的对，我们的感情很好，堪比兄弟。” 姚衣立刻道：“你们看，就连王总也都这么说，不是假话吧？” 一名卫视记者立刻发问道：“姚总，您的意思是要家网以后会和找房网强强合作？” 姚衣哈哈一笑：“当然，我和王总感情如同兄弟，要家网以后和找房网也都是兄弟。这次多亏了王总的面子，才能邀请到尚京市内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中介大鳄，要家网的客户端能够成功推广，王总功不可没啊。” 王辉一张脸黑的简直要滴出水来，他低估了姚衣对媒体的掌控力，也没想过姚衣居然会当着所有媒体扣自己的帽子。 而且这顶帽子，王辉还真顶不住！ 古往今来，但凡大型组织中掌权者最讨厌的事，排在第一位就是通敌。 王辉或者没有通敌，可方才他自称是姚衣的好兄弟，姚衣后面这两句话别人一听便有了通敌的嫌疑。 就算墨远泉会相信他，可集团内其他的早就虎视眈眈的人会放过他？ 姚衣的这句话，会变成一把匕首，将王辉无情的从找房网撕裂。 他正要否认这件事，却听姚衣哈哈一笑道：“哎呀，我都是开玩笑的。今天是找房网的好日子，也是我兄弟王总的好日子，我是羡慕他能搞定那么多客户，所以开个玩笑。” “王总你不会介意的，是吧？” 王辉被姚衣这两句话堵得上下不得，你说不会介意吧，人人都知道这是假话，你要是说介意，那今天当场就得撕起来，想收场都不能。 他才一踌躇，姚衣又笑道：“今天王总摆出来的可都是不错的葡萄酒，我都拿了两瓶，你们也去尝尝，记得多报道报道我和王总的兄弟情。” 姚衣下了逐客令，记者们纷纷鸟兽散，只留下一脸微笑的姚衣和一脸便秘的王辉。 “姚衣，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用这样的手段。” 王辉现在的语气像极了怨妇，可除了抱怨，他现在没有任何反击姚衣的方法。 一步错，步步错！ 找房网在别的地市按部就班扎根发展，通过广告地推不断扩张影响力，最后统一这个市场，这套做法是成熟而行之有效的。 王辉空降尚京，心中也是这个想法，可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尚京有个姚衣！ 姚衣的身世、势力、财力、决策都无懈可击，经营方向完美的复制了找房网的脉络，不，他的操作甚至比找房网更加犀利激进。 只是短短几个月，姚衣就能将尚京分部逼到现在的境地，这让王辉感到十分绝望。 最让王辉憋屈的是，姚衣总是能领先一步将套设好，而且通过一系列手段造成尚京分部不得不追赶的境地。 先有电视广告，后有演唱会，甚至今天房爷的三十套房，都在姚衣的股掌之间。 尤其这三十套房，应该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辉知道，找房网在尚京的强势期已经过去了，别说一统市场，将来能拿到一半市场，都算是运营相当得利。 想到到手的江山丢了一半，王辉就觉得心疼。 这样的成绩，辜负了墨总的信任和栽培，该如何是好？ 姚衣笑道：“王总，你应该庆幸你是我看中的人才，要是换了别人，今天这找房网的场子我姚衣就算是砸定了。” 王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甚至都不能反驳。 因为姚衣说的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姚衣理了理衣服，笑眯眯道：“王总，你是个有才干的人，你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一方面是你们公司管理确实存在问题，另一方面是我姚衣确实有点小手段。今天咱们到此为止，你不用送了。” 姚衣飘然离去，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小半房地产中介代表，他们簇拥着姚衣，有说有笑的在步行街漫步，直到消失不见。 —— 章评活动马上开始了哦～看看大奖花落谁家 第270章 蛀虫 “老板你太犀利了，今天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咱们要家网，根本没找房网什么事。” 米萌一脸崇拜的看着姚衣，她作为总裁助理兼任运营组经理，搜集要家网的新闻整合发布是职责之一，她刚刚统计好了所有媒体的通稿，发现了惊人的结果。 要家网和找房网的新闻稿存活对比率为十二比一，尤其是主流媒体新闻都在大篇幅报道要家网的纪录片，对找房网的门店开张只给了很短的篇幅。 尤佳落笑道“今天咱们新闻发布会一共来了十六家媒体，详细采访了两个多小时，尤其是卫视来的记者最尽责，要不是梁田田小姐开口，他们连红包都不接。” 米萌眼睛放光道“咱们请梁姐做代言人可真是请对了，今天的媒体对我们可客气了，一个劲的写好话，还一直赞美我们纪录片拍的好。” 姚衣将所有的新闻依次浏览一遍，点头赞道“新闻发布会的成果不错，咱们这次能将找房网门店影响削弱，算是彻底打破了找房网的锐气。” “不过你们也不要太过掉以轻心，王辉吃了这次亏，以后做事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咱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找房网毕竟是被风投看中的大型企业，坐拥全国市场，确实有它独到之处。 王辉携数千万资金入场，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尚京市场，即使现在失败了，也只是由攻转守，数千万投资的影响力依旧还在，只是市场份额没有达到预期罢了。 从今天起，找房网算是被要家网拉到了同一个层次，一个坐拥全国市场，一个扎根尚京本土，两者博弈依旧有着巨大变数。 不过这番话姚衣不会说出来，他转而笑道“数据方面有什么进展？” 柳珏笑道“我们要家网的流量已经稳定超过找房网，日流量ip六十五万，pv流量两百六十二万，注册用户接近六万七。” “找房网日流量ip五十八万，pv流量二百三十一万，按照这个数据估算，注册用户差不多是五万五左右。” 姚衣点点头，有滕讯ip广告的加持，要家网和找房网之间的流量差距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注册用户数也同样会拉开差距。 柳珏继续道“商用客户端方面，现在一共有二十六家中介公司达成合作意向，目前注册账户七千一百二十六。” 姚衣略感意外，注册账号的数字增幅比他预计的更多，看来有计划之外的中介公司加入了。 他手指轻敲桌面，轻声道“给我具体数字。” 柳珏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统计表格递上。 姚衣快速扫完上面的数据，心情大好。 尚京排名前十的中介公司里，除了肖文的旭峰中介，姚氏集团的龙腾中介、尚金中介之外，还有三家大中介也同时加入。 其中旭峰的规模最大，提供了将近两千五百个客户端注册数，其他五家中介公司也都有将近两千客户端注册数，堪称恐怖。 其余的中小型中介公司则提供了几十到几百不等的注册数，和十大中介公司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 这也从侧面展示了十大中介公司的实力，王辉将房爷三十套房作为底牌，也是想借此和龙头中介打好关系，推广客户端。 据柳珏得到的消息，王辉已经和十大中介其中两家谈好了合作，其余的八家则因为他们的客户端服务收费较高的原因，还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姚衣此时推出商用客户端，配合三个月免费试用福利，一举网罗其中六家，客户端的推广战又走到了王辉的前面。 姚衣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商用客户端的试用情况怎么样？” 柳珏立刻道“商用客户端在线情况良好，服务器并发情况良好，我和郭志强一直盯着后台，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姚衣点头，又问道“成交情况呢？” 米萌道“根据余伟文和潘喜的统计，今天的看房预定为四百一十六次，成交率暂时为零，不过根据商用客户端的结果提交反馈，有三百九十六家状态为满意，十九家状态为一般，一家状态为不满意。我们已经派人去协助企业核实房源，发现房屋卫生最近有些问题，刚联系房东重新打扫。” “这是个很好的开始，你们以后的工作担子可不轻，不管是看房预定还是交易完成，我们的系统都必须详细记录过程和细节，如果有合适的案例，可以留下来作为典型推广。” 姚衣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柳经理，咱们的搜索引擎开发的怎么样了？” 柳珏笑道“刚想和你汇报这件事，搜索引擎的前期开发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嵌入式对接还有测试，这件事我会亲自跟，不过我们现在人手不够。” “缺人就招，现在正是我们和找房网博弈的关键时刻，穷什么都不能穷技术。” 姚衣听到搜索引擎开发完成，心中顿时一喜。 他心中一直有两张王牌，第一是腾讯的大数据ip定点投放广告，这张王牌让要家网的流量正式超过找房网尚京分部，而且将来只会越拉越远。 第二张王牌，就是谷歌搜索引擎的开发。 找房网现在也拥有搜索引擎，不过由于一些客观原因，技术相当粗糙，关键词输入后经常会跳转到莫名其妙的地方，使用体验极差，堪称不合格。 有了谷歌来带的先进搜索技术，姚衣就能够更好的整合手中的数据，让用户有更好的搜索体验，能够提升关键词的搜索准度，帮助客户找到想要的房源，才是真正提高客户粘度的方法。 这张牌打出去后，只要操作得当，保持住技术水平和口碑，到时候尚京所有的中介公司都会被姚衣牢牢攥在手里。 姚衣笑道“既然搜索引擎已经准备测试上线，专门负责维护的小组也应该建设起来。柳经理，还是由你来牵头招人，人数由你定，我只负责最后入围人员的面试。” “还有，现在姚氏集团名下所有的房地产中介资料都推送过来，咱们公司的业务恐怕也会有一次大的提升，市场部现在的人手的确不够用。这样吧，将业务团队和审核组一起扩充到五十人，还是由……” 姚衣顿了顿，最后敲定道“由余伟文负责吧，他这段时间也算是尽职尽责。” “编辑团队扩大到三十人，依旧由米萌的运营组负责，米萌依然代理总裁助理职务。” 米萌眉头直跳，三十个人塞过来让自己管，那还不得累死？ 不行不行，等会后一定要和老板商量一下打个折什么的。 会议开完，潘喜溜了进来。 他此时还只是市场部的小组长，没资格参与高层会议，不过他这段时间不仅跟着米萌学了不少东西，市场部的事情也做的不错。 潘喜乐呵呵道“老板，我手上的三十套房已经全部被预定了。” 姚衣喝了口茶，平静道“幸福里的房子本来就属于优质房源，现在几大中介都在抢单，被迅速定光也不奇怪。” 潘喜挤眉弄眼道“那都是老板英明，带领我们走向辉煌啊。” 姚衣笑骂道“你拍马屁的功夫不行，以后少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潘喜比了个大拇指道“不愧是姚哥，我这次这个代理人可不是白做的，我还真打听到一件事。” 姚衣看他一眼，哼道“嗯？” 潘喜道“和我接触的中介公司一共有十五家，属于十大中介的有七家，其中有六家是咱们要家网的合作伙伴，最后一家不是，他们是通过找房网的渠道过来的。” “说说看。” 姚衣知道潘喜不会和自己说废话，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潘喜笑道“找我的置业经理是个女的，我和她聊了一会感觉还不错，后来就约在一起吃了个饭。” 姚衣“……” 见姚衣脸色不善，潘喜连忙举手向天道“我发誓就是单纯的吃了个饭，别的什么都没做，姚哥你是知道我的，我现在已经洗心革面，以前的勾当再也不做了。” 姚衣面皮一抽“滚，洗心革面是这么用的么？还有在公司以后不准叫我姚哥，要叫老板。你那个什么勾当也不准提。” “哦，好，是的老板。” 潘喜连忙做出讨好的微笑，见姚衣面色稍霁，这才继续道“老板，我和她现在关系不错，我想着你说过我的人可以自己找，我就直接提出让她跟我来要家网。” 姚衣被这个神转折雷的不轻，他眉头皱起，不耐道“我给你一分钟，你最好一次性把话说完。” 潘喜道“她当然是不肯，她说我们要家网现在什么百废待兴，业务还未成熟，就连客户端都是测试版，没有收费版，以后做不大。我本来想说有姚哥，啊不，有老板在怎么可能做不大。可是她说了一段话，我觉得有些道理。” “她说找房网的客户端已经经过了数年的沉淀，而且熟悉二手市场的模式，能够为她们中介机构提供相当大的便利。而要家网的模式太过透明，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信息都基本上等于半公开，一旦太过透明，中介的利润和可操作空间就变相被削弱，赚不到什么钱。” “她还告诉我说，找房网的客户端虽然收费很贵，可是签约合同后会有一些返点，她们公司上至经理下到销售都愿意使用找房网来做。” 潘喜继续诉说着他认为有用的信息，可姚衣的心思已经不在办公室里。 他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中介公司的从业者，都喜欢信息透明的公司，都喜欢互相坦诚的客户。 可他没想到，都已经是2010年，还有企业文化会是以掩盖信息为主体，利用双方信息不对等做出欺诈行为进行盈利。 这已经属于找房网内部的问题了。 但一家小公司的经理竟然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提出来，那说明这个“潜规则”在找房网内部已经是公开透明的秘密。 难怪当年以找房网的强势，最后竟会兵败垂成。 他们内部的问题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么？ 尚京十大中介公司，有旭峰这样高歌猛进的新锐派，也有潘喜口中这样的迂腐陈旧的蛀虫。 只是这只蛀虫，也实在是太大了点。 姚衣心中将十大中介公司都过了一遍，忽然笑道“你口里那位置业经理，是不是枫叶中介公司的？” 潘喜大为惊讶，连忙点头道“是的是的，老板你怎么知道？” 姚衣心道，后世十大中介公司内部最先翻车的便是枫叶中介，想要猜中一点都不难。 他也懒得解释，只是微微一笑，挥手道“这件事算不得什么秘密，他们公司内部管理本来就松散，业务也多以城乡结合部为主，业务员也多是比较粗鲁的那种，能被评为十大中介之一，也是得益于他们老总拆迁的资产，算不得数。” 枫叶的老板本来是从事拆迁队的，手底下养了不少五大三粗的汉子专门用来拆墙砸屋，后来因为自家的拆迁房发了一笔财后，转身从事中介行业，在尚京周边靠近农村的地方比较活跃。 他们做生意的方式和潘喜说的差不多，欺上瞒下，中介费很高，服务属于比较差的那种。 姚衣巴不得王辉和这样的公司多合作，合作的越深，将来找房网的口碑就越差。 “不过你还真提醒了我一件事。” 姚衣说着拿起了电话“米萌，赶紧来我办公室一趟。” 米萌很快出现在办公室，姚衣开口道“你记一下，如果枫叶中介要使用我们的客户端，一定要先给我打电话。还有，你立即起草一份免责协议，到时候送到每个中介公司，让他们的法务部门亲自审核盖章。” 米萌一边记录一边奇怪道“咱们客户端在安装时已经有很多免责协议附加，还需要正式的免责协议？” 姚衣点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公司还是留个底比较好。销售个人下载客户端只能代表个人，出事了无法追究公司责任，到时候咱们这边就会尾大不掉。” 他手指弹钢琴般在桌面滑动，继续道“不仅是免责协议，还有数据保密协议也必须签上，一旦发现有人贩卖我们公司的信息，也要有相应的手段进行追责。”—— 终于忙完可以踏实过年了，宝宝心里苦(︿）。 第271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新年快乐） 2010年对于华国的房地产市场而言，是在震荡中剧变的一年。 伴随着四万亿计划逐步走进尾声，双刃剑落进人间，好事和坏事一同发生。 享受了拉动内需的好处，自然也要承受通胀的代价。 尽管学者与官员们早已见势不妙，但国家是个何等庞大的机器，哪能说放就放，说收就收。 经济探索永远是个摸着石头过河的事，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当前国内比较明显与紧迫的病，就在房地产市场上。 不管是四万亿所致，还是多年经济发展厚积薄发的必然，今年房价的上浮客观上的确挺唬人。 所以这一年房地产市场调控政策频出，力度空前，从1月初的“国十一条”，到4月17日的“国十条”，提出坚决遏制部分城市房价过快上涨的乱象，调控层层加强，国家对房价的控制刻不容缓。 姚衣作为经历过一次的企业家，知道在未来不远的九月二十九日，还有一次大规模的调控。 2010年9月29日，相关部委出台“五条措施“，史无前例的推出了限贷、限购等措施，尤其是要求“房价过高、上涨过快、供应紧张的城市，要在一定时间内限定居民家庭购房套数。 正是因为限购的关系，姚衣记得很多房地产大集团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销量滞销、新盘受挫、资金回笼不利的现象，就连姚氏集团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由鼎盛开始衰败，逐渐走上了下坡路，好几年才缓过劲来。 但没人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个开端。 用姚衣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这才是哪到哪呢。 值得一提的是，找房网的上市计划预定的日期正是十月，墨远泉在天京经营多年，估计已经得到了不少消息，才敢如此笃定。 上一世“九二九新政”出台后，墨远泉的找房网上市成功，立刻接手了不少大楼盘的销售任务，一边在行业内做口碑，另一方面因为业务成绩的显赫，股价也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十月份的找房网可以说是控制了全国房地产网络销售的大半渠道，威风一时无二。 一旦让找房网沿着上一世的轨迹发展上市，将全国渠道深化固化，姚衣要应对起来难度又会大幅度增加。 当务之急，便是要继续扩大要家网的影响力，就必须将找房网尚京分公司连根拔起，给找房网背后的金主们一个警示。 现在王辉虽然市场被姚衣分了一大半，可还在积极应对。 办公室内，米萌正向姚衣汇报王辉的动态。 “老板，找房网门店开张后，先后约了十几家房地产公司洽谈商业合作，合作的主要方向是新盘整合广告推广，现在谈成的只有两个小型企业郊区楼盘。” “唯一的大盘，是盛发集团名下的维多利亚风情，听说是陈平一力坚持的结果。” 姚衣左手食指在桌面跳动，平静道：“陈霖上次在门店和王辉闹翻，没想到还能沉得下心来重新和王辉谈合作。” 姚衣心中暗叹，陈霖和自家老爷子就是要对着干，有要家网免费的客户端不用，非要用找房网收费的客户端，纯粹就是抱着不想便宜姚家的态度。 姚衣又想起严文相对陈霖的评价，见小利而忘大义，气量狭窄不能容人，果然是一针见血。 米萌继续道：“根据收集过来的情报，十大中介已有三家使用找房网的客户端，分别是枫叶、乐合、世纪置业。不过他们虽然使用客户端，却也同样对收费标准表示不满，认为找房网的客户端要价太贵。” “王辉没有办法，只能给他们在打八折的基础上再次让利返点，但最终数字是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姚衣眉头舒展，王辉这是顶不住压力搞促销。 这代表王辉已经没了法子，毕竟在尚京投资已经超过四千万，不尽快盈利，很有可能会造成坏账，对墨远泉的管理产生影响。 姚衣笑道：“陈霖那边不用管他，尚京市内在建在售的大小楼盘加起来超过五十个，维多利亚风情这个项目当初在估值的时候排名就不高。” “它容积率和绿化率当时都算高，地又在西边靠近山脉地形，周边的环境比较原生态，配套设施和现代化程度一般。本来是做独栋别墅的好地方，可陈霖大概是缺钱，非要建设成小区，这样一来倒是把优势都浪费了。” “一个没有配套设施的小区对刚需者的吸引力极差，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等再过一段时间嘛……” 姚衣对陈氏的叛逆表示淡定，在他看来陈霖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姚衣在尚京摁死找房网只是时间问题，等姚衣全面控制网络市场后，陈氏的站队会让他们的楼盘销售预期下调，预售销量绝对惨淡。 当“九二九新政”发布，国家收缩银根时，只有房子卖得快的企业才能活下去。按照这样的规则，陈氏很可能会被这块维多利亚风情掐住脖子，一旦资金链断裂开发进度受损，很有可能会面临破产清算的危机。 到那个时候，姚氏版图会继续扩张，因为在尚京能够接手陈氏烂摊子的，只有姚氏。 米萌见自家老板躺在椅子上微微摇晃，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便明白姚衣又在算计别人。 为啥老板总喜欢躺在椅子上思考问题？这个时候思考会比较有灵感么？ 米萌决定找时间偷偷试一试。 姚衣当然不会知道米萌心中所想，此时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安排。 如今已是七月中旬，时间不多，姚衣准备多时的计划也可以开始启用。 “米萌，你一会给梁田田打电话，请她下午来公司商议广告拍摄事宜，如果下午没空就约晚上，以此类推，一定要约到人为止。” “这次的广告，将会交给尚京最大的广告公司美琪文化传播来做，你们准备一下，下午一起开会。” 在此之前，姚衣一直将姚氏集团控股的两家大型广告公司资源让给王辉，一是为了让王辉疯狂投资顺便赚一笔，二是时机未到，弱小的要家网和王辉争夺资源并不划算，反而会激起对方的警惕心。 此时要家网羽翼已丰，相反王辉则有点落地凤凰的意思，正是出手反制的最好时机。 美琪文化传播公司的老总陈美琪，当年曾担任过姚起的秘书，一直深受姚家照顾。 姚起曾鼓励她勇敢追梦，跳出姚氏集团开创自己的事业，甚至借给她一笔无息贷款创业，美琪文化传播就是这样来的。 陈美琪创业成功后，为了报答姚起的恩情，主动将姚起的启动资金折算成美琪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不过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件事，只有姚衣、严文相等几个关系亲密的人才知道。 年初的时候王辉重金请陈美琪出山，为找房网做广告策划。陈美琪立刻致电再三询问过姚衣，直到姚衣求着这位阿姨收钱，这才放心为王辉制作了电视广告。 现在姚衣想让陈美琪制作电视广告，对方当然是一口答应，甚至这位看着姚衣长大的阿姨还笑道：“广告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女主角两个，梁田田和米萌，男主角我看非小衣不可。” 姚衣哭笑不得：“陈姨您想想，要是我爸知道我去拍广告，非打死我不可。” 陈美琪乐呵呵道：“你这套鬼话能骗别人，可骗不到我。我第一次看你们要家网的广告，光看身形就知道是你。还说什么不拍广告，明明就拍了。” 姚衣：“……”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午我来你们公司开会，讨论具体的广告策划方案。” 陈美琪干脆利落挂了电话，只留下姚衣一个人拿着电话眉头直跳。 千算万算忘记了陈美琪当年是自家老爸的迷妹，暗恋姚起都已是公开的秘密。 她自己知道和姚起没戏，出去创办公司后就把目光放到了姚衣和姚灵的头上。 她几次三番想要将自己的侄儿侄女介绍给姚衣和姚灵，做不成夫妻，做个亲家也是好的。 现在被她逮住机会，真要插手广告拍摄让自己做男主角的话，姚衣只觉得头疼。 米萌看着老板阴晴不定的脸，试探道：“老板，是不是那边陈总不好说话啊？” 在她看来，自家老板可能是被人拒绝，所以脸上有点挂不住。 姚衣嘴角一抽，不好说话？简直是太好说话，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不行，自己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沉睡的摇椅郎，抛头露面的属性和自己的人设不符。 一定要杜绝陈美琪的妄想，让她知难而退。 他想了想，给自家控股的另一家广告公司打了个电话，通知对方下午来开会。 挂了电话，姚衣正色道：“美琪文化传播给找房网做过广告，给我们的广告策划案不仅雷同还很没有诚意，所以我们要换一家公司，你明白吗？” 米萌一愣，心道这关我什么事？不过善解人意的她还是点头道：“老板英明。” 姚衣心虚的舒了口气，挥手道：“赶紧忙活去吧，这周的重点任务是拍广告，你若是有好的构思可以先细化，在开会的时候能提出来。” 米萌哦了一声，明显没有什么精神。 姚衣立刻道：“一旦采用，奖励是敦煌宝阁的大漠孤烟直套餐。” “好的老板，我一定会努力想点子，绝不辜负老板的期望。” 米萌眼里精光四射，仿佛那只系着红绳的烤全羊已经端到了自己面前。 姚衣见她重新振作，笑道：“梁田田那边不用你联系了，我一会去电视台一趟谈广告播放的合同，顺便去找梁田田。” “辛苦了老板！” 米萌知道姚衣是给她减轻工作量，好让她有时间构思广告策划案，脸上露出了吃货独有的笑容。 …… 两个小时后，梁田田将一杯茶推到姚衣面前。 “今年的新茶，尝尝。” “雨前龙井？不得不说你们电视台还真腐败，居然还有这样的极品茶叶，我爸那儿都不多。” 姚衣不客气的喝了口茶，仔细品味了一回味道，皱眉道：“味道不对啊，这是龙井吗？” 梁田田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当然不是，你以为我们电视台是你家吗？那么腐败？” 姚衣一愣，这好端端的怎么拐着弯开始骂人了？ 他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来，于是他笑眯眯道：“怎么样？房子去看过了？” 看梁田田有些惊讶的样子，姚衣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继续笑道：“环境怎么样？以后可就是你的房子了，要说腐败，也是你腐败。” 在这个时间段，价值三百万的房子自然有它贵的道理，不管是材料、品牌、设计都十分讲究，这套姚起留下来的复式楼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接待贵宾，现在变成梁田田的私宅，规格确实很高。 梁田田翻了个好看的白眼道：“你这房子我可没福气住，还是租出去给我租金吧。这太腐败，我无福消受啊。” 姚衣笑道：“什么腐败不腐败，这都是你作为要家科技代言人应得酬劳，有白纸黑字的合同作证，谁都没法说你。你想住，就踏踏实实的住着，要是觉得房子太大冷清，将叔叔阿姨接过来一起住也行。” 梁田田也换上一张笑脸，目送秋波道：“既然都已经签了合同，那咱们什么时候把房子去过户一下？” 过户？ 虽然知道梁田田是在开玩笑，姚衣还是微微一怔。 以梁田田的人品气度来说，已经说定的事情一般不会再提，此时会无意识提起，说明她最近真的有情况发生。 是缺钱？要送礼？还是家里人生病了？ 姚衣慢慢道：“如果缺钱的话可以和我说，我们是朋友。” 对于梁田田，姚衣还是保有相当的尊敬和感激，按理说梁田田收入不低，不应该出现缺钱的情况，不过她既然不说，他也不好多问，只是直接表态。 见梁田田欲言又止的模样，姚衣知道是真有事情发生，不然一向高冷决断的梁田田不会如此犹豫。 “如果是需要安排医院的话，我这里也能帮得上忙，尚京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和我爸相熟。” 姚衣一边说，一边观察对方的表情，见梁田田眉头依旧紧锁，心中一动，慢慢道：“是政界的事情？” 梁田田娇躯一震，姚衣心中明白，猜对了。 姚衣放下茶杯，笑道：“我就说今天有些奇怪，你让我等了那么久，李台长一直都没有出现。我大胆猜测一下，是李台长最近出了什么问题吗？” 梁田田低着头，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姚衣，我干妈是被冤枉的，你要是能帮我这一次，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 梁田田看着姚衣的眼神忽然流露出了娇羞，整个人都赧然起来，仿佛做了什么奇怪的决定—— 明天活动就开始了哦 第272章 不为人知的软肋（活动开始欢迎参加） “李台长可能会被停职调查？” 姚衣略一思索，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梁田田上一世惨淡收场的原因。 此时梁田田进入电视台领导班子的传言风头正盛，本来李台长会是她最大的支柱之一，现在李台长出事，梁田田的仕途肯定影响不小。 “方便具体说说事么？” 姚衣没有直接一口答应，他和梁田田最近走的比较近，可还没到完全捆绑到一起的地步。 帮助梁田田是没问题的，可怎么帮，帮到什么程度，取决于对方犯事的内容。 姚起是军人出生，对自身要求极为严苛，姚氏一门在他的影响下，处理政界的关系都十分小心，轻易不会留下把柄。 梁田田一时情绪失控，在姚衣面前难得流露出软弱的一面，此时也调整了过来，平静道：“电视台有笔二百五十万的款子对不上，属于李台长签字的范围，报的名目是接待经费。” “这笔款子大家都知道，说是接待经费，其实借给了市政府某位领导的儿子。” “本来二百五十万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实在不行我和干妈凑一凑就行。可偏偏这笔款子的去向牵扯到纪委调查的一起赌球案件，现在被人拿住无法私下解决，其他的帐目也都得重新开始调查。” “我干妈作为签字领导，是该笔款项的第一责任人，现在纪委调查组揪着我干妈不放，认为她变相投资参与赌球，欧台长没有办法，只能按照纪委的要求让干妈先停职，直到调查有了结果再说。” 姚衣微微点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电视台作为资金雄厚的奶牛单位，平日里拆借给其他单位的资金不在少数，李台长拆借没有关系，关键是这个名目有问题。 接待费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何况借给的还是个人，那就更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话又说回来，能借到这笔款项的领导的面子可不小，绝不是普通的领导，一定是市政府最重要的几个头头之一。 姚衣将所有资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顿觉醍醐灌顶。 哟，这可真是缘分呐。 那不就是市公安局局长林昌的儿子林振元么。 赌球、借钱、被纪委调查，这小子的情况和梁田田说的简直一个萝卜一个坑，全对上了。 林振元这次赌球赚得不少，又投资数千万在陈平的新公司，这么多钱是从哪儿来的？ 按照李台长这样的操作思路，很有可能是林振元借着林昌的名义到处打秋风借来的。 姚衣倒吸口凉气，林振元这套操作简直是蠢到了家，不仅坑了自己，多半还坑了不少李台长这样无意间帮助他的领导，一旦事发，牵连的人不在少数，尚京市政界震动都不无可能。 姚衣又想到赵幽羽的警告，心中微微一暖，大姐头还是照顾自己的，让自己抽身事外确实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只不过，似乎我本人就是那个点火的人。 这就很是令人尴尬与遗憾了。 梁田田见姚衣沉默，也端着茶杯低头不语。 她和姚衣接触多次，对姚衣一路走来都看在眼里，越是了解，就越觉得姚衣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和睿智。 不知不觉中她对姚衣极为看好，此时遇到了难以解决的棘手问题，才会情不自禁的向姚衣求救。 但梁田田终究高冷骄傲，既然姚衣听完了不说话，让人猜不透他所想。 她也不会再多说一句。 毕竟两人只是合作关系，并非亲朋好友，更不是坊间传闻的情侣关系。 帮忙是情分，不帮忙也没有错。 姚衣干咳了一声，忽然道：“李台长的那笔款子借出的对象，是不是林昌？” 梁田田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缓缓点头道：“名义上是借给了林昌，可其实真正收款人是林昌的儿子林振元，纪委调查组查的很细，现在咬着这一点不松口，非说干妈知道对方的身份，想要挪用公款牟利。” “还真是林振元……” 姚衣眉头直跳，继续问道：“你现在想要用钱，是为了填补这个缺口？” 梁田田摇头道：“填补缺口的钱我有，我准备钱是为了不时之需，毕竟我自进入电视台就深受干妈照顾，现在她出了事，我不能置之不理。” 她的言下之意是准备用钱铺路，想办法将李台长给捞出来。 这毕竟不光是钱的事。 姚衣又点点头，沉默了十几秒然后道：“这事儿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必须先去问一问才能给你答复。” “我明白的。” 梁田田神色有些黯然，勉强笑道：“我也找过不少人，他们一听到和纪委有关，也都是这样答复的。” 姚衣笑笑，站起身来道：“既然李台长现在不方便，那广告合同的事情我是不是应该去找欧台长谈谈？” 说到正事，梁田田终于打起了精神：“欧台长不在台里，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帮你争取最好的档期和最优惠的价格。要家科技现在是政府扶植的龙头企业，我们电视台也会相当重视，能争取到更多的政策倾斜。” 姚衣道：“那就拜托你了，下午的广告策划开会你有空就来一下，没空就等你下班再碰头，可以吗？” “行。” 梁田田点头答应，眼里的疲惫和面上倦色一览无遗，佳人憔悴如斯，实在令人心疼。 姚衣看在眼里，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李台长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用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姚衣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劝导两句，梁田田却好似听出了什么别的意思。 她忽然咬了咬牙，仿佛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声若蚊呐道：“姚衣，要是你能帮我这一次，我，我什么都可以……” 姚衣太阳穴直跳，梁田田这话说的太露骨了，和她冰清玉洁女神的人设完全不符合。 他斜眼看去，梁田田眼眶微红热泪盈眶，如同葬花憔悴的林黛玉一般，叫人心生怜惜，恨不得将她抱在怀中好生安慰一番。 换成旁人，可能真的会趁机提些要求，可姚衣却是心如止水，只是暗叹世事无常，一个好好的女神人设就这样的被逼垮了。 换个角度想，梁田田为了李台长豁出一切，也是证明她有情有义。 不过自己还是要点醒她，不然真被人骗财骗色，到时候再说可就晚了。 姚衣严肃道：“梁田田，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尚京明珠的风采？你若是相信我，就好好的把电视合同给我谈好，好好休息，不要瞎想。” “李台长的事不管解决与否，都不会给你的人生带来太大的影响，你要是真和她情同母女，她也会希望你好好的工作生活，而不是为了她去做出自己后悔的决定。” “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我的代言人是那个聪明冷峻的梁大主持，不是现在这个仿徨迷茫的小女人。人必先自救而他人救之，你越沉得住气，想要对李台长落井下石的人就会心存顾忌，这就是变相的帮助李台长，你懂吗？” “另外，你真以为涉及到这种层面的事情，会是区区一点床上交易就能搞定的麻烦吗？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敢这样给你下承诺。如果有，那一定是在玩你。正常的你，可不会这么莽撞。” 梁田田脸色煞白，慢慢点头。 她不是个没脑子的，一时冲动说出这样的话，又被姚衣拒绝，顿时心里好生羞愧。 羞愧归羞愧，姚衣义正言辞训斥自己的形象却不知不觉的潜入她的心底，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就连脸颊上也不知不觉的爬上了两朵红霞。 可是，姚衣的年纪，好像比自己小了五六岁吧？ 梁田田暗骂自己想法太过突然，居然还想老牛吃嫩草，简直不要脸。 她压下自己的胡思乱想，逐渐恢复了冰雪女神的气度，开口道：“谢谢。” “你要保持冷静，现在盯着你的人很多，别让他们钻了空子，不仅伤害了你，更会对李台长雪上加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我的企业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姚衣见她已经恢复正常，松了口气：“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梁田田道：“我送送你。” 姚衣本想拒绝，不过想到梁田田和自己在电视台里走一圈，让别人看看传传也好。 起码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看一看，梁田田的朋友是姚衣，也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得起。 “那就有劳了。” 姚衣笑着点头，和梁田田并肩走出了办公室。 …… 坐上帕萨特，姚衣再次松了口气。 方才在办公室里，梁田田任君采撷的态度让姚衣大为尴尬。 他能将梁田田的想法猜个八九不离十，遗憾的是，他对梁田田没有什么感觉。 也许可以这样说，当他看到梁田田示好的时候，心里想到的人还是江静姝。 四十年长情的等待，并未一朝一夕可以消除。 再活一世，姚衣总结了经验教训，首先戒掉的就是皮骨肉，其次就是酒精。 唯一戒不掉，便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江静姝隐约可见的双眼，从黑暗中注视着自己，仿佛在向他索要一个答案。 好在他现在一心扑在要家网上，用工作麻痹自己，总算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逃避的空间。 话说回来，李台长的事情必须尽快处理，梁田田若是跟着收到牵连，要家网的名誉也会受损。 和王辉紧张韩恒被抓派出所一样，姚衣现在也有些头疼，虽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去给人下跪，可求人办事，不服软是不行的。 姚衣将事情思考了一会，直接给拨通了赵致远的电话。 “赵叔，上次拜托你查的账目情况怎么样了？哦，你在开会啊？叫人给我送过来？” 姚衣挂了电话，表情古怪，叫人给我送过来是什么操作？ 这东西如此私密且牵连甚广，随便交给其他人方便吗？ 正腹诽间，姚衣电话响起，他一看来电显示，脸皮又是一抽。 江静姝打来的，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 江静姝如泉水般清脆的声音响起：“姚总，赵总让我把前些日子整理出来的账务资料给你送过去，你在哪？” 姚衣被江静姝一句‘姚总’叫的头皮发麻，苦笑道：“静姝你就别笑话我了，叫我的名字姚衣就行。” 江静姝轻笑一声道：“工作时间，还是以职务相称显得比较专业，姚总你说是吧。” 姚衣眉头直跳，无可奈何道：“随你喜欢吧，你现在在哪？我正从电视台往公司走，要是顺路可以过来接你。” 江静姝又笑道：“那我就在集团门口恭候姚总了。” 姚衣知道对方一口一个姚总，是在怪自己从不主动联系她，只得勉强道：“你十分钟后下来就行。” 十分钟后，帕萨特缓缓停在集团门口，姚衣一眼就看到了正驻足在台阶上的江静姝。 此时江静姝站在台阶上，阳光从她背后拂照影射，将她看似羸弱娇薄的身影勾勒出形状，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就让姚衣仿佛有了回到过去的错觉。 江静姝人如其名，最是娴静端庄不过，姚衣记得和她生活了几十年，江静姝说话永远是那么轻声细语，如同小溪流水，沁人心扉于无形之间。 多少年，她就像今天一样在家里静静的等待着姚衣回家，纤弱而倔强，如同她的名字一样，静姝，静姝，安静而倔强的女子。 莫名的，姚衣思绪起伏，积累了多时的感情仿佛洪水猛兽，在他心中肆虐。 那些年来，你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是我对不起你。 这一世，我放你自由的去飞，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等我？ 樊力扫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姚衣眼神中复杂的情绪，又顺着姚衣的眼神找到了如同一颗小草般静静等待的江静姝。 他心里咯噔一声，他是第一次见到姚衣露出这样的表情，一直公事公办，视美女如无物的姚衣，终于还是流露出了身为人的情感。 米萌最大的敌人，可能真的是出现了。 姚衣静静呆了五分钟，这才摇下车窗，吩咐樊力将车开到江静姝的跟前。 姚衣笑着向江静姝打招呼：“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江静姝脸上浮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一阵夏风吹来，荡起她齐肩的秀发，阵阵熟悉幽香扑面而来，将姚衣包围。 姚衣感觉自己的心脏忽然猛的抽了一下。 江静姝笑着开口，声音依旧娴静动听道：“我也是刚刚才到，姚总这是您要的账户资料，若是您有需要话，我可以将其中的关系理顺一遍。” 花靥如昨，笑容依旧，重叠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姚衣的心头。 江静姝，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容实在是太犯规了。 ----------------- 这章开始计算活动资格了～加油吧各位！看看最终大奖花落谁家 第273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活动第二天） “林振元给你的银行卡转账来自海外加密账户，前后一共经手了十一家皮包公司，最后查到的注册地在夏威夷，属于一家专业的国际金融机构。” 包厢内，江静姝推来一份转账记录，姚衣顺手接过细看，头也不抬道：“这家的大红袍不错，可以试一试。” 当得知江静姝还未用餐，姚衣自作主张的将办公地点从公司转移到了餐厅。 这家烟雨江南中餐厅虽然才刚开张不久，但已凭借着乱中取静的独特装潢，美味地道的江南美食迅速在尚京打开了市场。 好在此时已过了用餐高峰期，姚衣和江静姝虽来的较晚，包厢却还是留下了一间。 樊力知趣的站在包厢门口，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恨不得现在就给柳珏发消息过去。 不过对姚衣的认可，还有对自己工作的责任心让他压抑住了八卦之火。 做人做事，先做好自己的本分，方能有始有终。 他也在警醒自己，或许是因为退伍太久，思想上产生了松懈，如果是以前，除非保护对象遇到危险，否则无论对方在做任何事，他心中都不可能产生丁点波澜。 “你知道我喜欢喝大红袍？” 江静姝脸色微变，惊讶的眼神从如黑宝石般的眸子里透射而出，落在姚衣的身上，化成阵阵绕指柔的情丝，剪不断理还乱。 姚衣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我不仅知道你喜欢喝大红袍，还知道你喜欢临摹王羲之的兰亭序，还知道你最喜欢看江南的烟雨。 我不在的时候，你常听着‘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在家中静坐，将家里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你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待人接物如同小溪悠悠，润物细无声，见过你的人都对你赞不绝口。 姚衣脑子里闪过紊乱回忆片段，他笑道：“我记得江叔叔喜欢喝大红袍，想来你也是喜欢的。这里的清蒸鲈鱼、无骨鸭掌、酒酿豆腐都不错，一会可以尝尝。” 江静姝低头微笑，又抬头道：“那就多谢姚总啦。” 姚衣抬眉，忍不住道：“饭桌上就不要那么客气了，我们本来就是老相识，两家又有往来，还是像叫我姚衣吧。” 江静姝微微颔首，却始终没有叫出姚衣的名字。 席间安静得诡异，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默而尴尬，一时间竟是谁都没有开口。 姚衣此时心态也挺扭曲，如鲠在喉，只得索性转移话题道：“账户的事情怎么会落到你手里？你之前不是在法务部做事么？怎么财会这方面也要你帮忙？” 江静姝闻着大红袍的幽香，有些忍俊不禁，又有些小哀怨，“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吧？财务才是我的主业啊！” 姚衣面色一僵，自己是闹了个大乌龙。 这就很尴尬了，不小心暴露出对她不够关心的事实。 但他这时候又不能说什么。 江静姝倒没揪着这小问题不放，只微微的斜他一眼，然后继续说。 “我主修的本来就是财会，法律只是副修，这次国内的账务是赵总调的，国外的账务可是我找人调来的，费用可不低呢。” 姚衣小鸡啄米直连连点头，相当的尴尬。 江静姝大学是双学位。 换成旁人，忘了也就作罢，可江静姝毕竟是他上一世的结发妻子，一时间晕了头，居然忘记对方的专业，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姚衣心中感叹，上一世他对江静姝的了解太少，等到他毕业，江静姝研究生毕业，二人成婚，她嫁入姚家，就没怎么出去工作，只在集团里挂了个名。 加上姚衣一直在外拼搏的关系，两人离别多相聚少。 后期姚衣和江静姝感情出现裂缝，两人交流的机会就更加稀少。 很多他本该了然于胸的事，脑子里竟莫名觉得有些雾里看花般遥远且朦胧。 见姚衣不语，江静姝还以为姚衣不相信自己所说，心里好胜心起，“这次我一共委托了两名国外的师兄帮忙查证外国的账目，他们在查完账目后，还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 江静姝说着，耳根子也有些红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来是娴静婉约的性子，被姚衣无视之后，竟然出现了一丝好胜心。 她想要将自己做的事情说给姚衣听，想要让姚衣多了解一点她的想法。 想要让姚衣认可自己的能力。 也许有了足够的能力，姚衣就会多和她联系？ 看着江静姝有些急切的模样，姚衣哑然失笑。 不管江静姝上一世如何沉默安静，此时的她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好胜心起来，当真是十分可爱。 他眼里不由生出一丝柔情，轻声道：“你名校毕业，师门兄弟姐妹满天下，这些事情赵叔叔既然交给你，当然是对你的能力十分信任。” 江静姝瞧了他一眼，低头道：“那你呢？” “我？” 姚衣摸摸鼻子，心道我自然是信的。 四十年如一日的将背后交给你，又岂止是信任？ 不过这样的话太过亲密，他想了想，换了个方法说道：“我爸信任赵叔叔，我当然也信任。” 姚衣没有直接说出对江静姝的信任，虽然是隔了一层委婉表达。 江静姝听得明白，这话按道理说是句不错的夸赞，可她心里不知怎的浮起了丝丝失落。 她性子恬静骨子里又好强倔强，俏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满，只是笑道：“我这个消息可是很重要的，你要不要听听看？这件事赵总都不知道。” 赵致远都不知道，所以你是专门留着说给我听的么？ 姚衣面色不变，也淡笑道：“是不是和账务本身有关？” 江静姝点点头，又道：“这个消息我花了不少代价，你得补偿我。” 姚衣颔首，心中也是一紧，他现在最怕欠人情，尤其是江静姝的人情。 既然要放你远走，咱们之间可就要算的清清楚楚，谁也不要占谁的便宜。 “下周有空的话，抽一天陪我吃饭吧。” 江静姝又低下头去，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对她这样的大家闺秀来说，主动约男孩子吃饭已是难得，还要主动提出约会，那就更加让她羞愧难当。 若不是江瑞多次耳提面命，姚起和姚母也经常打电话叮嘱她多和姚衣接触，她还真拉不下这个脸来。 姚衣愣了一下，本能的想拒绝，不过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下周接近七月底，好像江静姝的生日快到了。 江静姝是在邀请自己陪她过生日，而且陪上一天，这不是约会又是什么？ 姚衣脸色变幻，上一世的悲剧结局让他本能的想要拒绝这个邀请。 江静姝是个好姑娘，她值得拥有更广阔的天地去飞，去闯。 姚家有能有什么值得江静姝再次踏入火坑的？ 就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凭他姚衣身份高贵年少多金？ 好吧，按照一般父母的想法，姚衣确实是完美的女婿人选，姚家家风森严肃穆，姚父姚母也都通情达理，是极好的婆家。 姚衣硬起心肠正准备拒绝，江静姝开口道：“下个月我就要去美国学校考查，看哪所学校最适合我读mba，我准备过完生日就过去。” “姚衣，你陪我过完生日好不好？” 姚衣拒绝的话都已到了嘴边，可看到江静姝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这句拒绝仿佛烫嘴的山芋，怎么都说不出来。 良久，姚衣还是败在江静姝期盼的眼神之下，点头答应。 他心中暗骂自己，没有立场，不是男人，禽兽不如，竟然被江静姝的眼神打投降，简直是毫无人性可言。 “那就好，到时候咱们……” 江静姝笑着开始计划，姚衣连忙打岔道：“这事一会再说，你先说说那个消息是怎么回事？” 江静姝被打断也不生气，笑眯眯道：“这事儿是国外的师兄告诉我的，国内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拜托他查同样的账户。而且这个人也是我们学校的一位师兄。” “国内还有人在查？” 姚衣一脸凝重，国内除了他无聊查账外，另外查账的人只有纪委方面的人。 现在竟然是撞到一起去了。 姚衣看了一眼江静姝狡黠的笑容，也忍不住笑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个师兄你也是认识的把？” 姚衣倒是真的诧异了，江静姝将这消息隐瞒没有告诉赵致远，分明是心中自有打算。 莫非是要帮自己牵线？ 江静姝朱唇轻启，抿了口茶，俏脸微微摆动，一副高兴模样道：“我这个师兄姓祝名凌，天京人，三十二岁，现任尚京市市纪委调查科七科副科长。我去国外读书的时候，他刚博士毕业，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二十八岁的名校金融博士，三十二岁的市纪委调查科七科副科长，这含金量高得连姚衣，不，连赵幽羽都要掂量掂量。 尤其是市纪委调查科七科，那可是市委领导最锋利的刀子之一，这两年干掉的副处级干部数以百计，可以说是尚京市内最有权势最为霸道的部门之一。 姚衣心中苦笑，才接下梁田田的请求就知道了主办单位是市纪委调查科七科，这简直是地狱难度的开局。 也罢，回头再找找赵幽羽，看看大姐头能不能出面周旋一下。 实在不行就回家找老爸，以姚起的面子，强行保下一个李台长应该问题不大。 他心中主意已定，眼光又落在了江静姝的笑脸上，这姑娘该死的甜美不说，还为自己去触碰了纪委的线，当真是让他心中暖暖的。 他连忙掐断了这份无形的情丝，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当务之急就是让江静姝从这件事里抽身，万一真让纪委查出什么来，导致江静姝出点状况，那自己欠她的债就更多了。 他深吸口气，极为认真的叮嘱道：“静姝，这消息你千万要记得烂在肚子里。纪委的事情容不得外人插手，这事儿传出去了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他不放心的叮嘱了好几次，这傻丫头别看外表柔弱安静，其实心里比谁都坚强倔强。 上一世他冷落江静姝十几年，想着她自己会主动提出离婚，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是默默的陪在自己父母身边，没有离开。 江静姝见他一脸严肃，吓得吐舌头道：“哎呀，来不及了，我已经和别人说过了。” “和谁说过？” 姚衣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追问。 此时的姚衣关心则乱，上位者的气势不由自主的散发而出，这四个字说的冷酷无情，乍然听上去，有种大反派要杀人灭口的派头。 实际上姚衣还真有这样的想法，他脑中已在盘算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务必要让那个知道秘密的人永远闭嘴。 江静姝被姚衣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有点害怕，她呆了几秒钟后，忽然明白姚衣是因为关心自己而变得冷酷，心中没来由的一喜。 姚衣顿时变成了个丈二的和尚，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忽然笑了起来？ 姑娘我是在想办法把你给摘出去，你认真一点行不行？ 大约是被姚衣的眼神盯的有些害羞，江静姝低头浅笑道：“这件事祝凌师兄早就知道了，你放心，没事的，师兄人很好的。” “你告诉了祝凌，祝凌还反过来安慰你？” 姚衣面皮一抽，这是什么展开方式？什么时候纪委第七科变成贴心小棉袄了？ 阴谋，一定是阴谋！ 姚衣脑子飞速旋转，忽然灵光一闪，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江静姝就连我姚衣都会动心，这狗日的祝凌肯定是看上她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老牛吃嫩草，好不要脸！ 姚衣满脸都是黑线，虽然他一直说服自己放江静姝出去飞，可那是想和江静姝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在家门口就有人挖他墙角，这要他如何能够平心静气坐视不理？ 江静姝见姚衣情绪不佳，连忙道：“姚衣，你不用担心，祝凌师兄不仅没有怪我，反而让我也加入他的团队，帮他精算账户流水。” 姚衣愣在当场，此时他已完全无法理解祝凌的操作。 邀请一个外人加入纪委团队，就算是心仪对象也太冒险了吧？ 这可是冒着违法的风险在泡妞啊，祝凌师兄你很棒，比我姚衣棒多了。 见姚衣一脸无法置信，江静姝忍不住扑哧一笑：“你想哪儿去了，祝凌师兄正式聘请我帮忙精算账户，因为他国外的数据都是我给他拿到的。” “国外的两个师兄虽然和祝凌师兄有联系，不过关系一般，没有我帮忙，祝凌师兄拿不到这些账户的数据。” 见姚衣喉头又动，江静姝又道：“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这两个师兄会帮我。” 她眨巴眨巴眼睛，狡黠笑道：“当年国外读书的时候，他们所有人的毕业设计都是我帮忙做的，可以说没有我帮忙，他们只能勉强毕业，想要应聘大银行大金融公司就很困难了。” “为了取证手段合法，祝凌必须先雇佣我，让我加入他的案件侦办。” “这也算我爸告诉我的一个方法，用能力换取人脉。” 姚衣直接伸出大拇指，江瑞叔叔你真棒。 他忍不住又细细端详了江静姝一回，已是今天的第二次。 她美的很真实，很自然，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和骄傲别人看不到，姚衣却是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也许，这才是江静姝的真面目，才华横溢，光彩夺目。 也许那在姚家等待的二十年，她只是在痛苦的压抑自己。 姚衣心中暗叹，为了我这样一个无趣的人，值得么？ 事已至此，有句话姚衣不得不问。 “你为什么要帮助祝凌？” 江静姝端起茶杯，很自然的笑了起来。 “因为我在帮你查东西啊，我想祝凌那边的资料你可能会感兴趣。” 原来只是因为我可能会感兴趣就做了么？ 江静姝，你这该死的小姑娘…… 姚衣眼角忽然有些润，他连忙端起茶杯掩饰，悄悄用纸巾将眼角抹干。 今天的大红袍，怎么会有点甜？ 重生回来之后，我明明都在很努力的和你保持距离，没有刻意的撩过你。 你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陷得比上辈子还早，还深呢？ 我不理解。 难道我重活一世，你也有似曾相似燕归来的感觉吗？ ----------------------- 2月5日更新272章，截止第二天晚间8点共计183条章说，其中: 第一名【花草君君】获得三个抽奖码； 第二名【飞花青离】获得两个抽奖码； 第三名【追风v8】获得一个抽奖码 加油！今天看看哪位能拿到抽奖码 第274章 我本已老（活动第三天） 姚衣盯着茶杯，江静姝盯着他。 对江静姝来说，姚衣是个特殊的存在，他明明和自己接触不多，却仿佛是个多年的老友一般，一言一语总能击中自己的心。 比如说，江瑞喜欢喝大红袍，所以江静姝也喜欢大红袍，很多人根本想象不到。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如她这种吃过外国饭的年轻人天生就该喜欢咖啡多过茶。 但姚衣却知道。 他明明没多关心自己，电话都没有一个。 但他就那么自然的给自己点了一壶大红袍，好似天生就知道我喜欢喝一样。 江静姝轻碰茶杯，感受着茶水的温度，心中也变得温暖起来。 其实自己和姚衣是一样的，只是听到姚衣想要查账，便不惜代价的帮助姚衣调来了国外的数据，甚至通过祝凌加入纪委雇佣团队也在所不惜。 没人知道，以前她曾与父亲说过，自己讨厌国内的政治环境，不想和那个环境打太多交道。 明明该是违心的事情，她却毫无芥蒂的去做了。 以前她并不相信什么缘分，她靠近姚衣，只不过是因为从小到大对父亲的信任。 她坚信父亲的选择肯定没有错，她更几乎从不违背父亲的安排。 面对姚衣，她也这样，她不断的自我暗示，不断的自我催眠，以至于最后分不清是自己主动的选择，还是遵循了父辈的安排。 但现在，她似乎在自我催眠之外，又多了点真正怦然心动的味道。 之前她自己都并未意识到其中差异，如今心中却是突然想了个通透。 好在她目的已经达到，通过自己的努力，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比如有趣的资料，又比如姚衣的关注。 稳了稳心神，她笑道：“林振元资金的来源除了海外账户，还有不少本地账户，其中一个就是电视台的李台长，现在听说已经被约谈停职。” “听说李台长是梁田田的干妈，两人关系很近，会不会对梁田田有影响?” 姚衣终于抬起了头，看江静姝的眼里多了些别样的情绪。 江静姝表现的太聪明了，聪明的像是一个狡猾老练的猎手，只凭着蛛丝马迹就推理出了整个事情的大概。 不，或许是上一世的江静姝一直隐藏着自己，没有完全展示自己的能力。 她又或许并非刻意的隐藏，只不过嫁作豪门妇之后，内心下意识的收敛锋芒，让她这一收敛，就是数十年如白驹过隙。 姚衣不禁想道，究竟哪个你，才是真的你呢？ 姚衣慢慢说道：“确实有影响，我准备找梁田田拍要家网第二期电视广告，梁田田现在情绪激动，要是不看着点很容易出事。” 他顿了顿，还是继续将话挑明道：“梁田田为了李台长的事情都快疯了，要不是我拦着，恐怕现在就会对一些人投怀送抱，只为求得李台长安稳。” 面对如此聪慧的江静姝，姚衣觉得隐藏毫无含义，还不如将话说清楚了，免得让江静姝误会。 话说我为什么要怕她误会？ 江静姝笑道：“看不出梁田田平时清清淡淡的，还是个性情中人。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会和祝凌说李台长是我一个长辈，让他高抬贵手。” 姚衣惊讶道：“祝凌会听你的？” 江静姝做了个好看的鬼脸道：“祝凌师兄不是会听我的，他是只能听我的。” “我爸说过，能力就是人脉，人脉就是关系。师兄现在有求于我，为了维持这个利益，他必然会做出些让步。” “李台长和林振元转账金额本来就不多，我也只是提一句。毕竟，通过我提供给他的信息渠道，他能抓到更大的，真正的大鱼。更何况有你这个金主在背后，还愁李台长还不上钱吗？” 姚衣嘴角猛抽，连连咳嗽，疯狂摆手，“呸呸呸！什么叫我这个金主！听起来真是怪怪的！我给梁田田的钱可都是正儿八经的代言费，严格按照合同执行，一分钱没有多啊！” 江静姝见他这样紧张，掩嘴直笑，半晌才稳下来，“我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啦。” “以后可不许乱开这种玩笑。” 姚衣板起脸。 江静姝吐吐舌头，“知道啦。” 然后她又小声嘀咕，“真凶。” 姚衣耳朵一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 江静姝又赶紧言归正传，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祝凌师兄说过，能安排的事情直接说就可以，不能安排的事情，谁来都没用。” 姚衣微微颔首，祝凌连这样的话都摆在门面上，看来对江静姝还真是信任有加。 这份信任，来自于对江静姝专业的尊重，更源于对江静姝本人的肯定。 朋友可以不分贫富贵贱，可同志必须能力互补，相辅相成。 让江静姝学财会专业，现在看来是江瑞叔叔的一步妙棋。 “那就拜托你了。” 姚衣端起茶杯和江静姝隔空做碰杯，以茶代酒敬她一杯。 江静姝却不喝茶，只是看着他笑道：“下周……” “下周陪你过生日是吧？没问题。” 姚衣笑道：“别光顾着说话，吃菜吧，一会菜该凉了。” 江静姝一边动筷子，一边漫不经心道：“我只说了陪我，可没说过生日，你记得我的生日？” 姚衣背后一紧，这话可不好回答，万一要是说的太暧昧了，江静姝非重新爱上自己不可。 现在已经有往那个方向发展的趋势，我是不是该踩一踩刹车？ 他慢慢夹菜道：“嗯，那个最近我妈提了句你过生日的事情，我也就是顺嘴那么一说？真是你的生日？” 江静姝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还是笑道：“下周二是我的生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可得准备礼物才行。” “行。” 姚衣脑子里浮现出江静姝喜欢的东西，盆栽、瓷器、古玩还有各种包包，然后将所有的名单全部画了个叉。 你不是要礼物么？我送你个最不喜欢的！ 他本也是个人精，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天不小心习惯成自然暴露出太多不该暴露的东西。 这事必须人工干涉一下了，不然的话……唉…… 但人心难测，他哪能控制得那么好。 如果连自己的心都能完美控制，那姚衣都已经不是人，而是神了。 不知不觉，两人吃着聊着，包厢的温度好像又回到了那些短暂的“旧时光”。 江静姝笑的舒心，姚衣笑的克制。 这是最好的时光，也是最危险的时光。 恰如前世两人在父辈的安排之下，互相小心翼翼的试探，小心翼翼虚与委蛇着约会。 姚衣已经很努力的保持距离，但他却发现，哪怕没有父辈的吩咐，哪怕几个月才只见一次面，吃一顿饭，但很多事情，他控制不了。 明明我的心已经老了啊！ …… 有了江静姝的帮助，李台长很快洗脱了嫌疑，又有梁田田帮忙补上欠款，她很快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 万幸她的确只是不幸受了牵连，平素在别的方面都一清二白。 梁田田想要报答，姚衣只是笑着让她去帮自己谈新的广告合同。 别的多的不用再说了。 李台长作为体制内的老人，此次劫后余生，对姚衣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不等梁田田开口，直接给要家网批了一个年度特例。 黄金时段三千万的广告费，被姚衣一千四百万拿下不说，所有的广告制作团队由电视台出人，李台长亲自挂帅。 梁田田解释道：“你别看我干妈只是挂个名，能调动的资源可一点都不少，尚京市内所有的广告合作商都必须给点面子。” 毕竟李台长分管广告业务这一块，身居电视广告食物链的顶端，在行业内还是挺有杀伤力的。 第二天姚衣就见识了李台长的面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陈美琪见了李台长，那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别说调戏姚衣了，就连对着米萌都不敢放肆。 所谓一物降一物，大约就是这个道理了。 姚衣也乐的清闲，放手让梁田田和米萌去做第二期广告。 米萌依旧负责广告方案内容策划，她前后想了好几个点子，有梁田田单人的，也有米萌她自己单人的，更有两人一起的。 至于姚衣的戏份，早就被姚衣授意李台长剪得干干净净，陈美琪几次想要开口，还是忍住了。 李台长将所有的广告策划看了一遍，直接大气道：“我觉得这几个广告都不错，大家辛苦一下，这两天将所有片子都过一遍，倒时候慢慢再选。” 陈美琪等人连忙应诺，对于他们来说，时间成本人工成本是固定的，顶多就是后期制作费点功夫，现在能用廉价的成本应付官复原职急于宣誓权威的李台长，简直不能再划算。 李台长笑眯眯道：“田田我给你安排两天的任务，好好跟着姚总拍摄广告。” 说着，她走过来身后和姚衣握了握道：“我赶着回台里开会，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姚衣笑道：“您没开车吧？我让樊力送一下您。” “不用不用，我打个车就行了。” 李台长意味深长的看了姚衣一眼，低声道：“梁田田是个单纯的好姑娘，别人不了解，我还是很清楚的。” 梁田田站在旁边，头低的都快钻到澎湃的胸口里去。 姚衣咳嗽一声，装糊涂道：“梁田田是我的朋友，李台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尽到朋友的责任。” 李台长还要说话，梁田田连忙抓着李台长的胳膊往外拽，边走边道：“干妈，电视台可离不开您，刚才一直给我打电话呢，您还是快回台里吧。” 米萌站在一旁一脸茫然，她总觉得场面有些怪怪的，可是具体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陈美琪拿着广告策划案走了过来，将米萌上下打量一番，惊讶道：“米助理，这些广告策划案都是你一个人写的？” 面对广告界的知名大佬，米萌连忙语气恭敬道：“这些都是姚总亲自把关撰写的，我只是个记录的人而已。” 陈美琪又看了一遍策划案上的署名，心中确定了自己的看法。 米萌是个广告案的新手不假，可她的能力和镜头天赋明显是个可造之才。 陈美琪笑道：“你也不用谦虚，年纪轻轻就能写出这样水平的策划案，实在是姚衣的福气。我和姚衣的关系你知道吧？我可是她的阿姨，他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米萌一听是姚衣的阿姨，肃然起敬之余，还有些小小的慌乱起来，仿佛有种见长辈的生涩感觉。 陈美琪笑道：“你策划案大方向不错，只是有些细节还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开拍前咱们讨论讨论，谋定而后动，你觉得呢？” “都听陈总的。” 梁田田负责场务，米萌被陈美琪叫走商量细节，姚衣倒是闲了下来。 反正广告已将他完全删掉，他也乐得脱身，返回公司听柳珏汇报了一下客户端及流量的问题后，倒是难得早早下班回了姚氏庄园。 姚母见他回家，高兴之余又宣布多加两个菜。 “小衣啊，听说你下周要给静姝过生日，你准备好了礼物没有？” 姚母给姚衣端来一碗虫草炖乌鸡汤，坐在姚衣身边连问好几次，看样子没问出答案是不会走了。 不等姚衣说话，姚母继续道：“小衣啊，你下次撒谎记得要提前给我打电话。明明是你自己记得静姝的生日，偏偏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害的我差点在静姝面前说露了嘴。” 姚衣想起江静姝那股聪明劲，心道老妈你早就被人看穿了。 唉。 这人可真是…… 他头都没抬，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汤，这才道：“这事儿您就甭操心了，她的礼物我自己会好好挑，绝对没问题。” 姚母想了想，又道：“要不然妈也送一份礼物吧，就送那个祖母绿的镯子怎么样？” 姚衣苦笑道：“妈，那镯子可是姥姥留给你的传家宝，你们喜欢江静姝我知道，可是现在给她镯子是不是早了点？” 姚母不悦道：“早什么早？静姝这孩子和我有眼缘，我看着就喜欢，而且她知书达理性子温婉，每次过来还能和我一起下厨，不知道多贴心。相比之下，你姐姐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一天到晚往外跑。” “是是是，老妈说的对，姚灵是该好好管管，不然将来嫁不出去可就糟糕了。” 姚衣毫不犹豫的出卖姚灵，又笑道：“老妈，爸呢？” “一会就回来，你别扯开话题啊。” 姚母敲敲桌子，继续道：“而且最近静姝还帮了你一把是吧？我可告诉你，纪委的事情就算是你爸都不敢轻易插手，静姝这孩子就是心太实诚，为了你什么这事儿也敢沾边，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姚衣觉得头皮发麻，皱眉道：“江静姝和你说的？” 姚母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她和你一样？做了点事就到处显摆？是她爸告诉我的，还要我转告你有些事情不该碰的不要碰，别看咱们现在家大业大，真要出了事，落井下石的人保证能排出几百里路。” 姚衣苦笑道：“我也没显摆啊，再说这事和我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刚好签了梁田田作为公司代言人，她干妈李台长有笔账不对被纪委查了。我也只是个旁观者，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做的。您还不了解我吗？我连好一点的车都不愿意开，又怎么会出去这个风头。” 姚母依旧冷着脸道：“那可不一定。姚衣啊，我必须说说你，梁田田确实长得漂亮，不过你看她的面向，明显是个厉害角色，将来你要是把她娶进家门，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呢。你听我的，还是静姝好。不行，你这人粗心大意的，挑的东西肯定不合静姝心意，礼物还是我来挑吧。” 姚衣眉头直跳，完了，自家老妈现在被江静姝洗脑成功，恐怕把自己周围所有的女性都作为假想敌，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好在此时姚起回家，姚衣这才摆脱了姚母的魔掌，跟着姚起逃到书房。 “你下周和江静姝约会？” 才进书房，姚起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把姚衣噎死。 “爸……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刚才老妈就差没把我拉去和江静姝领证了。” 姚衣一脸无奈，都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急什么。 而且，有些事他现在真不能说出来。 江静姝真未必是你们最好的媳妇人选。 只是……唉…… “主要是你江瑞叔叔比较急，生怕他的宝贝女儿受了委屈，这几天都打我好几个电话了。再说了，江静姝这个孩子我还是了解的，你做企业也需要一个懂财会懂法律的自己人帮你把关，难道以后要家网做大后，公司财务就靠你手上那个尚京师范的毕业生？还是靠你那个国企退休的老梁？” 姚起将西装外套挂好，又松开衬衫领扣，喝了一口热茶，继续道：“而且她确实能帮得上忙，能力强模样也正，关键是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姚起难得摇头晃脑，得意道：“讨女孩子喜欢，这一点随我。” 姚衣忍俊不禁，补了一句道：“对了，这次我们公司的广告，陈美琪阿姨亲自过来给我做设计，这件事我还没和老妈说的呢，一会我去提一下。” 姚起瞬间僵住，干笑一声道：“这事儿咱们父子说说就行了，你妈又不管外面的事，别让她操心了。我和你陈阿姨可清清白白的，别乱编排啊。” 姚衣见姚起尴尬，笑道：“爸，咱们之间就别说那么多虚的，我给您交个底，我现在还年轻，只想多在事业上努努力，感情问题暂时不考虑。什么江静姝、梁田田对我来说都是虚妄，我的心中只有要家科技。” 姚起看了姚衣好几眼，眼神里分明是不信，你小子初中高中撩了多少妹子你当老子不知道么？ 上了个大学辍学创业就转性子了？ 姚衣被姚起看的头皮发麻，只得干巴巴道：“爸，这次我回家一是陪您和妈好好吃顿饭，二是想和您商量商量峰会的事，这不没几天了么，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我得提前准备。” “哪些领导会出席，会议的内容和流程，协商的结果和计划，还有谁会得利，这些我都需要信息。” 既然峰会由姚氏集团掌权召开，所有的事务工作便都归口到了姚起手中，可以说政府下放的权利非常大，足以左右这次峰会的实质内容。 “就算你不回来，我也准备给你打电话。” 姚起拿起一根雪茄在鼻子前嗅了几下，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回盒里，淡笑道：“峰会召开日期是八月二号，现在已接到邀请函的公司数量是一百五十家。” “基本上已经涵盖了尚京所有的房地产公司。” “而且这次的峰会，除了尹如松市长出席外，还有一位国家级的专家薛若虚也会出席。” “薛教授你应该认识，就是你从深川回尚京时，在机场遇到的那位老先生。”—— 2月6日更新273章，截止第二天晚间8点共计533条章说，其中: 第一名【明明明明明白白白喜欢他】获得三个抽奖码； 第二名【晓阳大魔王】获得两个抽奖码； 第三名【kelvin0714】获得一个抽奖码 第四名【sofia若冰】获得一个抽奖码 第五名【不会编程的猫】获得一个抽奖码 第六名【一只呆萌鸭】获得一个抽奖码 第七名【飞花靑离】获得一个抽奖码 第275章 局（活动火热进行时） “嗯，薛若虚教授。” 姚衣点点头，回忆起老先生那股知识分子独有的气场，微笑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可是国家级专家，出入都应该有警卫保护，这次回来怎么那么低调。” 姚起淡淡道：“个人喜好吧，他过来当然是有任务，还有，尹如松是薛若虚教授的学生，这一点你可要记好咯。” “尹如松是薛教授的学生？” 姚衣微微一怔，联想到尹如松最近的大动作，不由心中一动，皱眉道：“尹市长还年轻，不应该那么着急才对。建设智能港口可不是一件小事，今年都已过了一大半，现在立项很多政策都享受不到，他怎么不等国家明年十二五的计划出来了再试？” 2010年是国家‘十一五’计划的最后一年，很多政策和资源已提前划分好，包括姚衣的‘龙头企业’名单在内，操作窗口已经封死。 尹如松作为尚京市实权副市长，属于上层设计决策者之一，当然知道现在提出建设智能港口不是最好时机。 “难道……” 姚衣心中又浮起一个想法，不自觉将目光投向姚起。 姚起微微颔首道：“你猜的没错，林振元赌球的事情现在已是公开的秘密，很多局内外的人都知道。尹如松今年批了那么多项目建设，资金竟然还跟得上，这就让人不得不深究一番。” 姚衣闭了嘴，这事儿就不是他能掺和的了，甚至多说一句都有风险。 不过他心中对尹如松倒是大为佩服。 尹副市长那不是在往自个儿兜里捞钱，不管他怎么找钱，找再多钱，都是给别的单位与政府，以及集体企业找钱。 但其中的风险，他却是要担的。 这可真是剑走偏锋到了极致！ “做人做事的方法有很多样，赚钱的门道也很多，不过咱们要做的，就是把持本心，知道自己从哪儿来，往哪儿去。” 姚起又念了一句，没把话说透，然后他端起茶杯没有喝，又重新放下，神色间的坚毅依旧。 姚衣知道自家这个老爸已经做出了选择，准备站在尹如松这一边。 毫无疑问，尹副市长敢剑走偏锋，或许也正是因为得了自家父亲的承诺。 他万一在钱上出了事，老爸会给他兜底。 姚家的家风，自姚起开始，不管是姚母、姚衣、姚灵，都是如此率直。 觉得对的，就支持，不计代价。 姚衣开玩笑道：“老爸你早点告诉我，我也许能阻止江静姝帮助纪委。” 姚起站起身子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落下的夕阳，哈哈笑道：“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不过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说的。你也好，江静姝也好，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难道没了江静姝，纪委就找不到其他人来帮忙了？” 他继续道：“这次的房地产峰会是尹如松计划中的一步棋。尹如松必须选出一批愿意帮助他的企业家，帮助他一起实现智能港口计划。” “我们姚氏集团占据尚京房地产榜首多年，和尚京市政府纠葛太深，于情于理都无法袖手旁观，也不符合我们集团的企业文化。” “无论尹如松是否倒台，我都必须义无反顾的支持智能港口的发展，作为回报，政府也会给我们姚氏集团相应的政策。” “这种造福尚京人民，名利双收的好事你爸爸我肯定是要做的，而且要做出风头，做出成绩来。” “至于你的要家科技，走的是那位马老师的路子，和尚京的关系不深，我建议你象征性的投资一点就行。” 姚起说的轻松，可还是藏起了不少关键的话没说。 比如万一支持的尹如松倒台，姚氏集团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智能港口是一朝一夕能建设成的么？投资回报又会怎么算？ 最关键的是，一旦尹如松的位置换了人后，对姚氏集团前期的投资是否会认账？ 还是因为姚起是尹如松的人，所以一并抛开？ 当然到了姚起这个境界，严格意义上不能说谁是谁的人。 哪怕真出了事，继任者也不会对姚氏大动干戈，但或大或小的损失却客观存在。 姚衣深深看了一眼姚起，老爸的担心他懂，这些话确实也不好和自己说。 金色的夕阳从窗口透射，照在姚起钢枪般挺直的身躯上，将整个书房都渲染成了一副油画。 姚衣明白姚起心中没有底，不然他不会劝自己少投资。 既然你没有底，就让我来帮帮你。 姚衣笑道：“不管纪委查的如何，我要家科技是得了好处的。现在李台长已经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广告折扣，光是这一项，我就省下了一千六百万。” 姚起点头道：“官商官商，自古就是离不开的关系。既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其中的门门道道太深，你还年轻，做事的时候多想想，多看看，多听听，实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可以找我或者严文相聊一聊，总归没有坏处。” 在姚起看来，姚衣此时的成就远远超过了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作为一个企业老总的水平已然足够。唯一的缺点，就是姚衣太过年轻，容易冲动坏事，这一点也是他想将严文相留在姚衣身边的原因。 年轻气盛的帝王，总是需要一个思维缜密的智者辅佐。 姚衣笑了笑，继续道：“所以说，纪委查下去，未必对咱们有坏处，也可能有好处也说不定。” 姚起一怔，摸了摸下巴，没听错，是自家儿子七拐八拐的想要和自己透露点什么。 你不直接说，是怕伤了老子的自尊心吗？ 我姚起是这样的人吗？ 他不满的望了姚衣一眼，哼道：“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家里就我们父子，还怕被人偷听？” 姚衣心道不是你要我慎言的么？不过老爸是天，他只得干巴巴道：“我得到了一个消息，赵伯伯可能要提拔了。” “谁说的？消息准么？” 姚起精神一震，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大消息，就连自己也没有掌握。 他刚低声问了两句，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开会，紧张没啥用。 见姚衣一副摊手不语的模样，姚起也觉得自己问的多余，姚衣的消息来源都不用猜，一定是赵幽羽。 “是平调呢……还是……” 姚起继续沉吟，见姚衣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顿时又是一愣。 是提拔？ 尚京市市高官行政级别相当于一般的省高官，再往上提拔的话，那只有天京市或临海市市高官才够资格。 联想到赵书记原来在天京任过职，回天京的可能性那是相当的大。 “消息来源……靠谱吗？” 姚起的语气有些颤抖。 那个在战场上冒着枪林弹雨前进都面不改色的姚起，语气颤抖了。 姚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倾注了他几十年的心血不说，更是三万八千员工为止奋斗热爱的家，是所有人的保护伞。 一旦姚起出事或者集团遭受波及，首先受到影响的便是遍布尚京市的集团员工。 钱对姚起来说只是数字，可集团里活生生的人，他还是在乎的。 即便姚氏不会轻易垮掉，但集团效益下降总会让员工们的福利待遇下滑，生活受到影响。 姚起顺风顺水许多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难得因为一些事情而感到略微忐忑时，忽然听到一个必胜的好消息，激动正是人之常情。 “十有八九。” 姚衣记得后世赵伯伯很快出任了天京市高官，说明中央对赵伯伯在尚京的多年的工作十分满意，现在只要抱紧了赵伯伯的大腿，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只要中央对赵伯伯肯定，其他的人都翻不起风浪来。 姚起现在是完全反应过来了，他沉吟道：“怪不得赵书记这些日子一直避而不见，他不是在避嫌，而是在观察大家的动态，同时看一看站队的风向。” 姚起为了尹如松的事曾去找过赵书记，却吃了个闭门羹，这让他产生了误解。 现在他知道了，不是不想见，而是没必要见。 不管怎么说，尹如松没导致财政亏空，只是手法激进了一些，结果反而不错。 他做出来的，实打实也是利国利民的成果。 目前国内政治生态里有个很奇妙的约定俗成的东西，唯结果论。 那么尹如松只要还是赵书记的人，这次清算肯定就不会出事。 姚起一扫颓势，豪兴大起，哈哈笑道：“今天倒是听到个好消息，值得喝一杯，小衣，自过年来你好久没陪我喝酒了，咱们爷俩好好喝一杯。” “我没问题，只要老妈同意就行。” 姚衣笑道：“老爸你的心病现在是去了，我的心病却还在。你还没告诉我，峰会的流程和项目，还有我要准备的东西。” “你当然要准备。” 姚起重新坐下，酣畅淋漓的喝了两大口茶，这才道：“峰会说是行业交流，其实也就是几个业内的大企业轮流发话。这次来的企业多，可是愿意上台发言的却不多，嘿嘿，你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 姚衣点头：“是怕和尹如松市长扯上关系吧？” 姚起淡笑道：“我们姚氏集团和尹如松关系密切，被点名承办峰会不说，每年的政策在业内也是最好的，所以我们是必须要站出来发言的。至于其他企业，他们既然和尹如松的关系一般，也犯不着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表态，趋吉避凶，人之常情。” 姚衣点头道：“准备发言稿是吧？行。” 这件事就交给米萌好了，有个靠谱的笔杆子就是省心。 姚起道：“不过这次他们倒是失算了，到时候姚氏集团发言后，我会安排你直接上台发言，对所有人展示一个信号，我们姚氏集团对尹如松十分有信心的信号。” 姚衣接话笑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是吧？” 姚起嘿嘿一笑，难得挤眉弄眼道：“一方面是对尹市长表态，另一方面也是看看这些人有没有悟性，不够聪明的伙伴迟早会被历史淘汰，小衣你说呢？” “李伯伯那边呢？要不要知会一声，万一他没领会老爸你的意思没表态怎么办？” 姚衣想起李鸣的父亲，毕竟李鸣这货靠着电游室多半养不活自己，万一李伯伯这次脑袋不灵光，站错了位置，到时候李鸣当不成美滋滋的富二代，不得天天缠着自己哭。 “李伯伯和我那么多年，我会坑他吗？” 姚起一边吹胡子瞪眼睛，一边笑咪咪道：“毕竟尚京一百五十家房地产企业，数量还是太多了一点，整合整合也挺好。” 姚衣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升起了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 这个站在尚京房地产圈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一直不断的开拓进取，时时不忘奋斗，也许正是这样念念不忘的精神，才让他在那个年代脱颖而出，凭着一身胆气和智慧走到了今天。 商场如战场，不，商场比战场还要复杂。 这里的枪炮看不见摸不着，这里的陷阱五花八门莫可名状，这里的敌人就在你的身边和你称兄道弟。 房地产峰会是自己的机会，既然占据了先机，那就要好好把握住。 打那些和自己作对的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姚衣和姚起又聊了一阵，直到姚母亲自过来书房喊人，这才结束了工作上的对话。 “妈，听说姚灵找了一个男朋友，是个流量明星，你可不能不管啊！” 还未坐稳，姚衣就率先发难，胡乱编排个姚灵的八卦爆了出去。 “那个明星？什么来头？怎么能找明星呢？” 果然姚母完全忘记了姚衣的事，沉浸在姚灵的八卦中无法自拔，要不是被姚衣劝着，当场就要给姚灵打电话对质。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姚衣立刻落荒而逃。 至于姚灵的遭遇……他已经管不了了。 姐，谢谢你！ 有你可真好！ …… 第二天起，要家科技的新闻和‘房地产峰会’的联系紧密起来。 不止是新闻，尚京房地产纪录片在政府的授意下，迅速登上了各大商场的地推项目，还是免费的那种。 对此王辉十分不满，找房网的地推广告花费不小，临时被人插队谁受得了。 他亲自上门去和几家广告公司甚至商场商议，对方只是陪着笑脸一脸为难的请他原谅。 政府摊派下来的纪录片播放属于强制性任务，必须无条件执行，没有办法啊。 再说纪录片播放期限也不长，一周不到的时间，等房地产峰会开完了再给换回来不就行了。 王辉没了办法，只得提出按照合同要求赔偿。 法务部前脚刚把起诉意见书递到法院里，后脚杨秘书的电话就打到了王辉手机上。 “王总啊，房地产峰会是整个尚京房地产行业的盛典，您作为尚京房地产的一分子，适当的做出点牺牲也算是支持峰会，您说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辉只得叫法务部的人撤诉，不过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 既然自己做出了让步，那峰会也应该给他点一些回报。 比如龙头企业的名额…… 杨秘书呵呵笑道：“王总，您公司总部已经在天京获得了龙头企业的名额，也等于是确定了找房网是天京的企业，如何能够获得尚京的龙头企业称呼？您觉得呢？” 王辉一时语塞，心道政府的人都是花花肠子，要你投资的时候叫人小甜甜，现在合同签了，就变成牛夫人了。 翻脸之快，真特么现实。 “要不然您看这样，优秀企业发言的环节我可以替您公司安排一下，上去发个言怎么样？” “多谢杨秘书好意，我再考虑一下吧。” 王辉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上去发言表态？是想骗我支持尹如松？ 现在尚京政界消息满天飞，没听说尹如松都快要倒了好吗？还让我去站队，是嫌我死的不够快？ 要是换了以前，能够以优秀企业发言，王辉绝对是愿意的。 可现在正处于一个微妙的时期，尚京市政界各种纷乱的消息太多，尹如松又处在风口浪尖上，王辉这种一向求稳的人不敢太过沾染，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这段时期，撑到公司上市为止。 不得不说，王辉这种性格的经理适合大型企业稳扎稳打的进步，行堂而皇之的王道路线。 可他的缺点也同样明显，因为个性谨慎，人脉缺失的原因，他对于局势的掌控并不敏感，甚至还有些滞后。 这些性格，注定他将错过很多转瞬即逝的机遇，同样也限制了他的格局和眼界。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墨远泉、姚衣这样有魄力和格局。 王辉对上姚衣，一开始就是个死局，王辉能做的，只是苟延残喘，想办法让公司活的更久一些—— 2月7日更新274章，截止第二天晚间8点共计563条章说，其中: 第一名【sofia若冰】获得三个抽奖码 第二名【追风v8】获得两个抽奖码 第三名【潇潇二号】获得一个抽奖码 第四名【离亭笙歌】获得一个抽奖码 第五名【不会编程的猫】获得一个抽奖码 第六名【晓阳大魔王】获得一个抽奖码 第七名【十八重铠甲】和【雨痕思】获得一个抽奖码 第276章 细节（活动继续） 接下来的一周，尚京重要的商圈，乃至一些地标建筑的地推栏，峰会的纪录片都在不断的播放宣传。 房地产峰会参会人员多达一百五十家相关企业，几乎已经囊括了尚京近九成的房地产公司，更有不少国内其他地区的大企业。 尚京市重要的商圈和地标性建筑的开发、物业、维修同样掌握在企业手中，现在政府以峰会的名义征用一周进行纪录片的推广，天经地义。 尤其是姚衣这名字出现在导演栏后，又引起了一阵吃瓜观众的热议。 在姚老师、姚老板两个标签之后，姚衣又出现了第三个标签，姚导！ “你知道吗，最近到处都在热播的那个纪录片，叫什么《寻根》的，导演是姚老师。” “哪个姚老师？” “单词机关枪的作者，当年咱们都买过的，还一起背过呢。” “哟，都当导演了？” “何止是导演，他还是要家网的老板呢，听说和姚氏集团还有些关系。” “要家网的老板？就是代言是梁田田的那个要家网吗？” “对，《寻根》里很多旁白都是梁田田配音的，传说他们两个好像有些什么。” “我记得梁田田的年纪好像比姚老师大吧？” “也就大个五六岁，嘿嘿，不都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嘛。” “会不会口味重了点？” “重个屁！你懂什么，姐弟恋现在是最流行的，有句行话叫做巅峰期重合。” “什么意思？” “原来这是你知识的盲区啊，哥哥我免费帮你补习，来，咱们约个会，边吃边谈。” “流氓，死开……” 诸如此类的帖子瞬间爆发，让姚衣、梁田田迅速成为了舆论的热点，又将要家网的热度炒了一遍。 流量差距的再次加剧，让王辉实在是坐不住了。 姚衣的攻势一波又一波，滔滔不绝如同长江黄河，令他防守的十分难受。 他现在对姚衣的忌惮与日俱增，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最终还是决定认怂求援，一个电话打到了墨远泉手机上。 “墨总，要家网现在借着峰会的名头，来势汹汹……” 王辉将姚衣近期的动向详细汇报，又隐晦的点出了尹如松的事情，最后小心翼翼道：“墨总，按照我的分析，这次姚起把控峰会，一定会让姚衣大出风头，分公司这边的情况不妙啊。” 墨远泉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笑道：“王辉啊，你现在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他姚氏集团再厉害，辐射范围也就是尚京周边，顶多一省之地，威胁不到我们全国的布局。” “而且现在我们和尚京市政府已经签约，要家网真要逼得及了，大家鱼死网破，丢人的可不只是我们找房网，尚京市政府也有责任的。” “当我们五年八亿的投资合同是那么好做的？” 墨远泉统筹全国，上半年又将其他两名大股东踢出局，风头一时无两，如今又上市在即，正是人生最得意的时候，别说是姚衣的要家网，就算是姚起的姚氏集团，他也不惧。 只要十月上市计划顺利进行，找房网的估值最少会飙升到百亿以上，到时候墨远泉也会名列百亿掌门之一，成功进入福布斯富豪榜。 区区一个姚衣，哪怕他背后还站着个姚起，但姚起归姚起，姚衣归姚衣。 到时候他并不怵姚衣，等他先完成手里的要务，等腾出手来，墨远泉并不认为姚衣能螂臂挡车。 一旦上市，找房网一统天下将会大势所趋，任凭姚衣有再多机巧百变，也抵挡不了大势。 墨远泉笑道：“光荣大厦的装修工作，还有数据中心的建设都顺利吗？” 王辉叹了口气，继续汇报道：“基建和设备费按照合同上说的，由政府部门提供，在确认使用后分批进行结账。” 墨远泉满意道：“这就对了，王辉你有时候还是太谨慎了。这样有风险的资金链，可以通过和政府签约的方式，让政府部门出面去承担。有了这层关系，你还怕政府不帮你么？” “退一万步来说，找房网在尚京干不下去，我们集团暂缓投资，这些资金足够政府头疼一阵子。王辉，做生意合则两利，一定要多交朋友，一直埋头苦干能成小事，可成不了大业。” 墨远泉语重心长的再三叮嘱，他和姚衣看到的一样，王辉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过谨慎保守，容易错失良机。 “明白了，墨总，我会按照您的指示去做的。” 王辉神色黯然，尚京分公司现在风雨飘摇，他现在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好，可墨远泉已发话，他也只得表示服从。 多年的合作让王辉习惯了服从，心中暗示自己，墨总说的话总是对的，找房网现在虽然处于下风，但是未必没有将势头翻过来的一天。 听到王辉的服从，墨远泉心中舒坦，王辉虽然保守了点，不过终究还是自己人，值得信任。 他笑道：“王辉你还是给我准备一份发言稿，我过几天会来尚京一趟，陪你一起参加峰会。” “您，您要来尚京？” 王辉且惊且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道：“我这就给您订酒店。” 墨远泉笑道：“我这次过来可不是为了什么姚衣要家网，就是专门过来看看我的老伙计。” 墨远泉白手起家，笼络人心的功夫绝对不差，只是两句话便让王辉喜出望外，心中生出了阵阵暖意，觉得自己果然没有跟错人。 “是，多谢墨总关心。” 王辉挂了电话，长舒口气，墨远泉的到来无疑给他增加了很大的信心，过几日的峰会他的把握就更大了。 “今天加个班，好好给墨总写一篇发言稿。” 王辉打起精神，将原本准备好的发言稿重新修改，看样子是准备挑灯夜战了。 …… 日子一天天忙碌过去，房地产峰会的日子终于来了。 “早！” “早！” 一大早，姚衣和梁田田便在小区里碰到，准确来说，是梁田田在姚衣门口等他。 “出事了？” 看着梁田田一脸焦虑的站在门口，姚衣侧身让过，示意进屋再说。 梁田田微微摇头，脚步纹丝不动道：“今天的峰会需要我出席吗？” 姚衣惊讶道：“就为了这事来找我？你直接打个电话不就行了，你住那么远……哦，你现在搬过来了？” 梁田田俏脸微微一红，算是默认。 姚衣笑道：“今天没事就一起来聚聚，都是些熟悉的叔叔伯伯，将来还有合作的可能。” 其实峰会以企业交流为主，主要是老总和业务部门出席较多，像梁田田这种代言人主动要求出席的情况很少。 从侧面来说，也是梁田田愿意多出力帮忙，毕竟她是尚京名人，真要代表要家网出席，宣传力度自然大不一样。 一念至此，姚衣说了句谢谢。 梁田田低头道：“你穿什么？” 姚衣一怔道：“穿西装啊？” 梁田田忍不住笑道：“什么颜色？什么品牌？什么风格？搭配如何？这些都是宴席的学问，尤其是有伴侣的时候，一定要注意。” 姚衣这才明白对方一大早跑过来的意思，原来是想替自己挑衣服。 还有伴侣是个什么鬼？是想看我穿什么然后你去配么？ 他想了想，笑道：“我穿黑色西装，意大利手工制作的私人订制，应该会比较合身。鞋子就是普通的黑色鳄鱼皮，衬衫海空蓝，领带黑金经典款。” 梁田田耐心用手机记下了姚衣的话，这才点点头挥手道：“一会儿会场见。” 姚衣微笑：“好的，还有，谢谢你。” 梁田田头也不回的挥手：“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这个大龄女青年仿佛做贼一样，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复式楼。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忽然想见姚衣才会这么早跑过来敲门的。 绝不。 姚衣对着镜子换好衣服，看着镜中体态修长，英姿勃发的年轻人，不由微微一怔。 自重生以来，他很少对着镜子打量自己，一是不习惯，二是他本来就没有照镜子的习惯。 此刻看到镜子里年轻人自信沉稳的模样，他有些感慨。 有些人二十岁活的像个四十岁的中年。 有些人八十岁还要娶十八岁的少女。 人各有命而已。 电话铃响起，姚起的幻影定制加长版劳斯莱斯已经停在楼下。 姚衣走出房间，对着米萌等人挥挥手，示意大家认真上班。 大戏准备了那么久，今天终于要开场了。 …… 尚京风雨楼，离峰会开始的九点半还有一个小时。 姚起的劳斯莱斯停在楼下的红毯上。 作为尚京房地产行业的龙头，姚起本来可以最后压轴出场。 不过今天为了给姚衣铺路，也为了给市政府面子，更为了展现承办者的热情，姚起来的很早。 随处可见的穿着黑西装的保安，政府和姚氏集团的工作人员，将尚京风雨楼周边的通道围的密密麻麻，足有数百人之多。 姚衣看的明白，比起上次电视台举办的赈灾晚宴，峰会更加务实而且激进。 没有节目，没有宴会，没有一切繁文缛节。 红毯从楼下码头开始延展，一直铺到风雨楼的大门前，两旁广告牌一对一对的竖立着，每一张广告牌上都书写了数十个参会企业名称。 “咱们就在这儿等人。” 姚起站在风雨楼大门签到处，对姚衣点了点头。 作为东道主，姚起亲自带着姚衣在此候客，传出去恐怕都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按照一般情况，这件事应该是严文相来做的，姚起会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姚衣。 只有他亲自带着姚衣和这些老总寒暄闲聊，正式介绍姚衣的身份，才能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经商之道，从来都是事必躬亲者才能水中捞月，独揽大权。 不仅如此，姚起今日穿着一身灰色斑点西装，略带休闲之感，也是为了用自己的休闲状态承托姚衣的正式，同时暗示对方，今天大家的焦点不要放在我身上，都看我儿子的。 高端的社交场合，大家每一个眼神动作都会反复练习，一方面是为了保持礼貌风度，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给人留下心理暗示。 一次合格的高端社交活动，看上去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进展，其实在两人举杯的一瞬间，很多信息便已经暗中交流达成。 姚衣作为个中老手，当然明白姚起的意思，父亲为了帮助自己，可算是费尽苦心。 他挺直胸膛站在姚起右侧半步后的位置，同样也是有讲究的。 进可攻退可守，有存在感又不抢戏，属于二把手专用。 姚起看了姚衣一眼，老怀安慰的点点头，小衣真的长大了，成熟了。 上一次赈灾晚会就表现的极为出色，得到尹如松的认可，可谓大出风头。 他甚至有些小生气，成熟的那么快，是在催我老么？ 正腹诽间，一列由迈巴赫宾利保时捷玛莎拉蒂等豪车组成的车队已经停下，几位老朋友从车上走了下来。 五名中年男子和姚起年纪相仿，走在最前面的男子一马当先，摊开双手和姚起直接拥抱。 “李福，你这个老东西，上次约你喝酒都不来。” “姚哥，上次实在是走不开，今天一定陪您喝个够。” 名为李福的男子将目光投向姚衣，笑道：“小衣今天也来那么早？姚哥你可是有福了，小衣现在的名气可比我们哥几个还大得多。别人都说我有福气，我看是姚哥你有福气才对，你看我家那个，现在还守着游戏室不肯放手。” 李福正是李鸣的父亲，他看到姚衣英气逼人的模样，心中着实是羡慕不已。 要是自家儿子，哎，算了，那个稀泥巴糊不上墙的东西。 李鸣在电游室内一阵恶寒，连打几个喷嚏，心道谁又念叨自己了。 姚衣忍住笑，伸手和李福握手道：“伯伯谬赞了，我也是跟着我爸随便学一学。” 李福身后的几名男子也都是姚起的熟人，上来对着姚衣一阵猛夸，夸得姚衣笑容都开始僵硬起来。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目光投向姚起。 爸，你再不出手说正事，这里就变成大型茶话会现场，马上就要给我安排相亲啦！ 姚起忍住笑，正色道：“你们先进去坐着，第二排的位置可都是留给你们的。” 都是自家兄弟，当然要留好位置。 果然，李福等人面色满意，连声称谢。 李福笑道：“你们先进去，我在这儿陪姚哥迎宾，顺便聊一会。” 他和姚起的关系最近，留下来也是理所应当。 在这个圈子，很多事看似临场决断，其实都有暗地里的规矩与讲究。 奇妙的是，这些小排场里的细节在这群大佬脑子里根本不用费神去推敲，做任何决策都信手拈来。 借用一个姚起曾经教训姚衣时用过的词，这叫“阅历”—— 昨晚更新那章被404了，又是放假期间，估计要过几天才会被放出来。 回头我看看是增加一天活动还是怎么搞，再说吧！ 第277章 格局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除了明面上的规矩，人在社交活动中，常常会受到各种各样潜规则的钳制而改变自己的行为准则。 有些人喜欢潜规则，认为它能够维持一个圈子应有的规范和纪律。 有些人憎恨潜规则，认为它是陋习，是妨碍大家进步的绊脚石，是应该被取缔的东西。 可无论是谁，都必须承认，圈子和潜规则的存在，让每一个圈子的凝聚力都增加了不少。 拿这次峰会排座来说，规矩同样不少。 和上次慈善晚宴的一号桌空出来为市委领导的专门座位一样，这次六排红布座位，第一排只有十七个位置。 七个位置留给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剩下的十个位置，才是姚起等人的位置。 姚起将自己这帮老哥们放在第二排，并非单纯的念旧，也有一番炫耀的意思。 我的人，我的圈子，自然是要留在第二排。 无论企业的规格如何，盈利如何，只要支持我姚起，那就是第二排的坐客。 李福等人在圈子内沉浮多年，当然也知道投桃报李。 姚起带着姚衣在门前迎客，所求何物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群老哥们坐到第二排上，立刻就开始打电话，吩咐旗下的中介公司开始和要家网联系。 以前情况不明，姚起态度不明确，大家琢磨他心存故意锻炼姚衣的意思，贸然出手相帮或许会坏了他的安排，那反而不美，大家平素互相打个哈哈说不清楚情况糊弄过去。 现在老大哥将你的位置都安排好了，你再不动，那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这说明，姚起认为时机成熟了。 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大家既然在一个圈里混，当然都是聪明人，什么时间段该做什么事情，都会做的妥妥当当冠冕堂皇。 何况姚衣的公司现在口碑水涨船高，还有市政府的领导坐镇，现在加入姚衣的阵营，绝对不会亏。 商人逐利，有时候需要赌博才能获胜，像现在这样明显分润的时候，少之又少。 是以此事一出，众人对姚起姚衣的感激之情竟然居多。 有趣的是，姚衣要家网的功劳，大家倒是将其大半归功于姚起身上。 这也是人之常情，大家都认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搞出什么风浪来，多半是姚起在背后面授机宜，这才有了要家网今天的风光。 姚起作为业界龙头，竟然暗藏手段高瞻远瞩，众人对他的深远布局极为佩服，敬意就更加深远。 姚衣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以为意，没有自己老爸的五千万，要家网想要发展道今天的程度，根本不可能。 姚衣知道，自己和老爸永远是两位一体，绑在一起，一荣俱荣。 这也是他愿意的结果，毕竟姚起在尚京经营了那么多年，根深蒂固，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十分扎实。 借着自家老爸的威势推广要家网，水到渠成的快感不要太爽。 当然，这会让他在别人心中的成就感被削弱不少。 他对此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他自己也曾经是“老一辈”，对这些人的心态不用捋，动动脚指头就能想明白。 只是短短半个小时，已经有将近三十家房地产相关企业致电要家网讨论客户端事宜。 其中两家装修公司的老总魄力十足，直接签约了推广合同，投入五百多万买了要家网两年的广告。 签合同还要一时半会儿，但事情却已经板上钉钉。 米萌接到广告后，忍不住给姚衣发了几十条短信汇报工作。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能理解姚衣商业操作的人，那个人就是米萌。 姚衣架构要家网，将要家网的概念深入人心，和去年在街边卖书签的手法如出一辙。 所谓老瓶装新酒也好，还是新瓶装老酒也罢，姚衣将这套概念销售玩的如火纯青，只是换个了皮而已。 米萌永远记得姚衣卖出的第一张书签，只是简单的两句中文加两句英文，便能将书签的价格提升了将近三十倍。 “永远不要问你能做什么，要问你能为客户做什么。” “只要客户认同你的价值，你才算有了价值。” 米萌明白，要家网发展到了今天，才算是有了真正的推广价值。 一家企业的广告五百五十万，两家广告一千一百万，只是短短一个小时内的事，要家网的盈利预期残暴得能让尤佳落目瞪口呆。 姚衣看了眼手机上的短信，然后将手机放回了兜里。 他没有时间处理这些琐碎事情，每来一个客人，他都会配合着姚起的介绍，微笑着上前半步，然后开始自谦之词，最后发送名片。 然后他会带领这些老总来到签到处签到。 签到处是个很有趣的地方。 我认识你，你签到是给我面子，懂规矩。 我不认识你，你签到是懂规矩，至于你给不给我面子，随意。 在姚衣看来，这次众多企业来参加峰会，懂规矩的人很多，不懂规矩的人，只有几个。 比如现在的陈霖。 陈霖在签到处交出了一份邀请函，是可以坐在第四排位置上的，可惜他还带了一个陈平。 陈平作为陈霖的家属，是可以被带入场没错。 可是家属是没有位置的。 六排红布座位，没有陈平的位置。 因为严文相压根儿就没有给陈平发邀请函。 按照正常的规律，陈霖好言相劝，姚起给个面子，临时加上一张椅子也非难事。 可惜陈霖大约是最近被姚衣气的够呛，出口便是一句狠话：“你们姚氏难道要只手遮天不成？” 这句话一出，现场一片安静，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姚起。 姚起既是尚京房地产的龙头，也是本次峰会的举办者，无论公私，他都有绝对的处理权。 姚起没有任何回应，在他看来，所有的规矩，无论是明面上的规则，还是私下里的潜规则，都是需要尊重的。 既然你没有邀请函，那就老实待着罢。 可惜世界上的事情并非黑白可见，还有很多是灰色的地带。 姚起虽没有表态，签到处员工的强硬态度便被其他人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不仅让陈霖气的面色铁青，更让本来一众骑墙的企业心中忐忑。 这是要当场翻脸了吗？ 盛发集团也算是尚京老牌企业，现在姚起连盛发都无法容忍，将来是否会连他们一起清算，这风险谁心里都在嘀咕。 姚衣看在眼里，心中冷笑，所谓的搅屎棍，莫过于此。 一个没有本事的想要将水搅浑，让大家都忌惮猜测，这样的事情姚衣是不会接受的。 姚起不屑于和陈霖一般见识，姚衣却不会无动于衷。 毕竟他才‘二十岁’，他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大家都能理解的，对吧？ 姚衣想的明白，几步走到了陈平面前，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头。 陈平踌躇了一下，还是将头凑了过去。 在商言商，姚衣的口碑可比林振元要好得多。 这是实力，也是做人做事的影响力。 姚衣见陈平识趣，便在他耳边笑道：“林振元的资金来源有问题，纪委正在查证，你要是不想惹事，今天就先撤了，给我一分面子，以后我自有回报。” 只是一句话，信与不信，全在陈平自己。 陈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自然知道林振元最近正接受调查，只是这钱究竟有没有问题，他还真是不知道。 要是信了姚衣的话，可回头发现林振元的资金没有问题，那又该怎么办？ 陈平只觉得头疼极了，后悔当初就不该找林振元合伙，还有什么找房网，吹的很凶，可真要打起来，还是不够姚起姚衣父子联手一招打的。 “你若是信我，改天我找大姐头一起吃个饭，慢慢聊这件事。” 姚衣这句话一出，陈平的心门终于被撬开了一块。 其实陈平对陈霖的方针也颇有微词，陈霖在王辉门店开张的时候公开抨击，陈平却还和王辉继续合作，拉了几个新盘广告，其中就包括维多利亚风情项目。 陈霖的怒火，大多数来自于姚起多年压迫的结果。 陈平和姚衣，其实除了过年时候的那一番争锋外，并无多的仇恨。 甚至陈平还要感激姚衣，要不是姚衣敲打林振元给他提了个醒，陈平的公司很可能会按照林振元的规划前进，到时候不仅赚不到钱，牢狱之灾恐怕也是不远。 陈平艰难的点了头，和姚衣握手道：“说话算话。” 姚衣笑道：“我说话当然算话。” 既然你愿意守规矩，姚衣也乐得让步。 当然他也不是故意拉着大姐头做虎皮，这事其实是大姐头之前与姚衣提过。 如今到了某些时候，大姐头这个曾经的孩子王，需要慢慢的和过去一些发小的关系做个切割。 她需要传达出一个态度，以后尚京这个圈子里，不要有事没事都总想着走她这条路了。 大家都已经不再是少年，每个人都要面对现实。 我们长大了。 另外，今天姚衣难得大发慈悲给陈平卖个好，也不是纯粹的做慈善。 盛发集团下两家中介公司加起来最少也有四百个客户端的注册量，不要白不要。 绝杀王辉的找房网尚京分公司就在不日之期，姚衣现在改变了自己的策略。 拉拢一切能拉拢的。 在商言商，不管将来如何，起码现在，只要你能给我提供利益，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往后的事……再说吧。 姚衣甚至愿意给陈霖也做一个台阶，因为他的格局，比陈霖更大无数倍。 他笑道：“爸，你第二排还有位置么？” 姚起笑而不语，签到处的人递上了一张座次表，第二排有几个位置上都打了特殊的标记。 这是姚起留下来的位置。 姚衣也不多话，直接将这张单子递给了陈平，笑道：“让叔叔选一选。” 陈霖从陈平手中接过这张单子，脸色阴晴不定。 他的邀请函上，座次是第四排，属于中等偏下的位置。 现在能在第二排挑选位置，等于是认同了他在尚京市最核心地位，这份殊荣，盛发集团实力上其实也够，但因为他个人性格的问题，江湖地位却还差了些。 姚衣是将这东西拿来卖人情呢。 陈霖深深的望了姚衣一眼，这小子在王辉门店的所作所为他还历历在目，当时这小子简直胡搅蛮缠霸道蛮横至极，王辉的风头几乎被姚衣压的黯淡无光，让他这个商场老手也心生忌惮。 如今却又如此长袖善舞，端的是恐怖。 姚衣看在眼里，淡笑道：“陈叔，我叫您一声陈叔，是在看在陈平的面子上。毕竟我们这个年纪，能够像我和陈平一样有所建树的年轻人太少了。” “换句话说，再过二十年，尚京也许就是我和陈平这些年轻人的天下。” “我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意见，我只是想说，我既然愿意和陈平共同发展和平共处，您是非要让我和他成为敌人么？” 想到王辉的遭遇，陈霖只觉得心底凉气直冒。 是啊，他陈霖不怕姚起姚衣，甚至可以和他们掰掰手腕，可等过二十年，自己的儿子真能和姚衣分庭抗争么？ 想起姚衣层出不穷的手段，陈霖心中暗自摇头，比起姚衣来说，陈平还太稚嫩，要是真有一天两军对垒，胜出的那个人，一定是姚衣无疑。 陈霖思考再三，护犊的心情最终占了上风，他在单子上第二排随便勾了一个位置，转身进入会场。 这一笔，代表着陈霖向姚起的低头，也代表着两家的恩怨，可能从此一笔勾销。 姚起看在眼里，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暗暗高兴。 自家的儿子果然又给自己长脸了，嗯，为什么我要说个又字。 那些墙头草企业此时也都纷纷下场，跟姚起问好后围着姚衣问长问短。 他们都看出来了，姚起今天能站在迎宾处，不是因为想要迎宾，而是为了凸显姚衣的重要性，向大家介绍姚衣的存在。 陈平看着姚衣被一众老总花团锦簇的围在当中，心中叹息之余，便要离去。 姚衣笑眯眯的分开人群来到陈平面前，将自己的位置让给陈平。 “你什么意思？” 陈平只觉得口干舌燥，一时不明白姚衣的用意。 那可是第三排的位置，离市委领导最近的区域之一，就算不如第二排的十大房地产企业，也已是峰会最好的位置之一。 姚衣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让出来了，这让陈平觉得不可思议。 “我让位置给你，不白让。” 姚衣笑眯眯道：“和找房网一样，不，超过找房网。我要五家新盘广告，四家普通小区，两家不次于维多利亚风情的大型新盘。” “就这么简单？” 陈平面皮直抽抽，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他疑惑道：“你将位置让给了我，你自己坐哪里？” 不仅陈平有疑问，其他的企业代表也都十分怀疑，为了几个新盘的广告，出让会议重要的位置，绝对是个不划算的买卖。 毕竟广告资源说是空口白牙，但它终究是个资源。 这是门生意，今天不做今天做，陈平不做别人也做。 这都未必说得上姚衣赚了多少钱。 能和市委领导接近长达数个小时，这个位置的价值已经超过了简单的金钱，而是一种地位的象征。 姚衣的要家网或许有这样的地位，陈平的那家房地产公司充其量也就是半个皮包公司，坐第三排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盘算，是否可以以姚衣现在的开价，将第二排的位置拿下来。 不理其他人的想法，姚衣对陈平淡笑道：“我应该没什么时间坐在位置上……我的发言稿很长，而且我发言之后，领导们应该会问我一些问题。” “所以呢？”陈平一脸‘你特么说什么’的痴呆表情。 “所以我大概会和市委领导坐在一起，也就是坐在第一排。” 姚衣笑了笑，挥手道：“第三排的位置既然没用，就当我找个人帮我坐一坐，我想你不会推迟的，对吧？” 姚衣说的坦荡，可周围人听着心里都觉得很不爽。 凭什么啊？ 凭什么你就知道领导们会找你问话，还问你老久，还让你坐他们旁边啊？ 难道你不知道大佬们都是很忙碌的，这种会议往往漏个面就走人的么？ 别人真还能和你坐一起聊几个小时啊？ 你丫纯装逼呢！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陈平喉结抖动，他很想拒绝，可那么好的机会，他要是真拒绝掉，那他就是个傻子。 广告总要做，给谁不是给。 这些钱他本来就得花。 坦白讲，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 如今尚京这地域内，房地产的互联网广告，还真就得数姚衣开出来的这口子预期效果最强！ 或许，这是个打破自己目前格局的好机会？ 看看周围人的目光，只要他说个不字，大把的人会冲上来抢走这个机会。 “行！” 陈平憋得脸通红，咬牙道：“那就多谢了。”—— 上一章截止时共197个赞 第一名明明明明明白白白喜欢你三个抽奖码 第二名晓阳大魔王两个抽奖码 第三名kelvin0714一个抽奖码 翻牌子奖：梓梓学子一个抽奖码 第278章 闻名已久 不远处的一辆帕萨特车上，墨远泉透过微微放下的车窗，将姚衣的所有行径尽收眼底。 “墨总，这次连陈霖被姚衣收买，其他望风的企业恐怕也都会都低头，我们找房网的广告以后就难推广了。” 副驾驶位上，王辉忧心忡忡的看着陈平进入了会场，叹息一声，为了让陈平和自己合作做新盘广告，他也许了陈平不少好处，现在看来，又被姚衣占了先机不说，还引起了完全相反的影响。 姚衣恩将仇报，接受陈霖陈平的事情恐怕会持续发酵，成为一桩美谈，化作姚衣个人魅力的一部分。 墨远泉转过了头，用目光示意王辉关窗。 待车窗关好好，墨远泉才气定神闲的说道：“王辉，你说陈平和你合作新盘广告，合同签了吗？” 王辉一怔，摇头道：“只是达成了意向，签约还未正式举行。” 墨远泉继续问道：“为什么还没有正式签约？是对方不愿意提早签约在观望？还是对咱们的服务不满意？有没有和他们的负责人好好沟通？” 王辉有些语塞，这段时间门店开张，他本来就忙，加上被姚衣的事情不断挑拨，他谈好意向后就没有继续跟进，只是让张明辉去处理。 在他看来，签约是小事，他应该盯着姚衣才是大事。 不过现在被墨远泉问起，王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最近的心态确实有问题。 一味的担心姚衣对找房网下手，反而失去了自己的节奏，大有一叶遮目不见泰山的意思。 王辉这边才心生惭愧，墨远泉又开口道：“既然咱们自己的合同都还没有处理好，花时间再别人身上又有什么好处？” 墨远泉笑道：“王辉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将尚京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你？” “因为你能力最强？你学历最高？你背景最好？你跟我的时间最久？” “我欣赏你，是因为你做事踏实，每一件交办你做的事情你都做的扎扎实实，让我很放心。” “可自从你遇到姚衣，你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哪还有一点稳重踏实的样子？” “你现在连自己最有利的武器丢开，反而和姚衣一起玩弄这些造势的伎俩，你糊涂啊。” “姚氏集团在尚京经营了多少年？其中多少弯弯道道你摸得清么？你和他们玩这一手，这就是本末倒置，班门弄斧。” “你觉得你能赢过他么？” 墨远泉每一句话就像是一个钉子，狠狠的敲在王辉的心里，让他心痛之余，也被惊醒。 他危襟正坐，一副受教的样子，心中且惊且喜。 墨总是在提点我呢。 果然，墨远泉继续道：“我也知道你现在很困难，方方面面受到集团的限制做事憋屈，不过王辉啊，现在的情况，真比当年我们一起创业的时候更困难么？” 王辉心中一凛，惭愧之色溢于言表。 最近他一直向北京总部求救，不但没能稳定尚京形势，还给墨总添了不少麻烦。 惭愧啊。 想起当年顶着42度高温跑业务的日子，王辉明白墨远泉是在给自己打气。 “墨总。” 他的眼眶有些蓄泪，连忙拍胸口道：“墨总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将尚京的市场给拿下来。” 墨远泉看在眼里，见王辉真情流露，精气神渐渐回来了，这才放下心来。 亏钱他不怕，他怕的是自己的老伙计没了志气，未战先怯。 墨远泉笑道：“你知道我这次赶过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王辉明显表情一滞，不解道：“难道不是为了来参加峰会？” 墨远泉道：“我是为你让你写发言稿。”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当真是糊涂了，居然连峰会发言这么大的宣传渠道都放弃，不应该。” 王辉嘴角哆嗦了一下，想将自己听到的一些传言告诉墨远泉，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政治风向这样的东西，很难说的清楚。 仿佛是看穿了王辉的想法，墨远泉淡淡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这些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一旦因为这样的消息畏首畏尾，那也不用经商了，不如早点回家种地。” “在商言商，不管谁上谁下，事情总要有人做。社会要进步，经济要发展，百姓要安居乐业。我们遵纪守法创造价值，就问心无愧。我们创造工作岗位，创造利润，那我们就一定受欢迎。” “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看上去很有影响，其实他们的影响力十分有限，更不应该是左右我们公司发展步骤的关键，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好好记住。” 墨远泉三言两语便将商政之间的关系说的十分通透，同时也表明了他自己的立场，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便很难影响。 作为影响力覆盖全国的商业大鳄，墨远泉的眼光手段高出王辉太多，即使与姚起、姚衣相比，也不饶多让。 王辉只觉得自己背后冷汗直冒，衬衫贴在背上冷冰冰的十分难受，他缓缓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墨远泉见王辉开窍，笑眯眯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广告推广的事情，只要你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能占据多少市场量力而为就行。毕竟姚衣不是省油的灯，他背后还有姚起，抢走一部分市场也是很正常的。” “至于陈霖、陈平这边继续保持接触，按照商业流程早日签约，和所有的分公司一样，收集客户反馈意见，登门拜访服务到位。” “是。”王辉连忙在手机上记录下墨远泉的指示。 “最后，我再教你一件事。” 墨远泉笑着，洁白的牙齿反射出点点寒光：“事情要把握主要矛盾。” “就拿这次峰会来说，姚起是主办人，他想为姚衣在圈子里搏一个印象，陈霖是那个杀鸡儆猴的猴子。” “看上去陈霖向姚衣低头，要家网得到了想要的影响力，可严格来说，这几个人真的算是峰会的主角么？” 墨远泉略带深意的望了王辉一眼，王辉眸子一动，顿时明悟。 姚氏集团能够承办峰会，最终还是靠的政府下令。 “归根结底，企业是为人民服务的，政府也是为人民服务的，只有两者强强联手，才能达成更辉煌的成就。” 墨远泉笑笑，看着不远处三两黑色帕萨特越来越近，淡淡道：“我之所以不下车，一是不想和姚起姚衣发生冲突，可最重要的原因，是正主儿现在才到。” “走吧，在市委领导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这才是最重要的。” …… 三辆帕萨特停在红地毯的边缘处，最先下车的是杨秘书。 杨秘书打开后座请尹如松下车后，立刻一路小跑来到第二辆车前。 很快，杨秘书搀着一位精神隽永的老者下了车。 尹如松也是几步走到老者身边，有说有笑起来。 在场的企业家都收到过消息，薛教授的出现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第三辆车下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五十出头年纪，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匀称，脸上略有倦色。 如果说薛若虚的出现让众人早有预料，这位的出现只有姚起姚衣等少数几个人心中有数。 王国富，尚京市市委秘书长，市委领导班子成员之一，级别比尹如松还要高上半级。 女的二十四五的年纪，人若桃花，肌肤胜雪，身材堪比模特，随便一站便有英雌飒飒的观感。 赵幽羽不喝酒的时候，还是很摆得上台面。 几人才下车，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和墨远泉说的一样，房地产峰会能邀请到一百五十家行业相关企业出席，一方面是姚起的面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官方才是真正的主办人。 帕萨特还未开到风雨楼前，姚起便已得到了通知，现在带着一帮人正站在车前的红毯上等候。 看到几人下车，姚起一马当先的走上前去，姚衣也是紧随其后。 不只是姚衣，姚起身后几十名老总也都安静的跟着，每个人都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想要给领导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王秘书长！” 姚起主动和王国富握手，在场的领导之中，王国富的级别最高，自然是以他的话为主。 王国富笑道：“辛苦姚总忙前忙后，为大家提供了这么一次难得的机会，我代表市委市政府感谢您的付出。” 姚起连说不敢。 王国富环视左右，笑道：“时间不早，大家就不要在这儿站着吹风了，咱们早点开会，早点为尚京市做贡献，你们说呢？” 秘书长开了口，大家自然不会拒绝。 姚起和王国富走并排向会场走去，姚衣正想跟上，却被赵幽羽一拉，落在了队伍后面。 “你今天要发言？” 赵幽羽小声问道。 “嗯，写了个稿子做推广，看看能不能弄点儿业务……大姐头你今天怎么来了？” 姚衣有些好奇，赵幽羽一向不参与政务，怎么会出席这样的场合。 赵幽羽指了指面前的薛若虚，又指了指自己胸口，愁眉苦脸道：“薛若虚是我的博士导师，他被尹如松请来尚京做项目，我是被抓苦力来的。” “呵呵……” 姚衣表示同情，心道世界还真小。 没想到赵幽羽居然学的专业居然和建设港口有关。 姚衣奇道：“这智能港口建设并非一朝一夕，大姐头你是准备长期在尚京发展了？” 赵幽羽要是能长期在尚京发展，对自己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毕竟赵幽羽身份特殊，只是和姚衣并肩说了几句话，便有不少企业老总侧目惊讶。 赵幽羽笑道：“怎么，你不欢迎？” “欢迎欢迎……” “一会我就坐在第一排听你念稿子，念错一个字罚一杯。” “要是全念对？” “全念对不是应该的么，难道你出来打广告就是为了念错别字。” “大姐头说的好有道理。” 姚衣苦笑，和女人讲道理本来就是件没有道理的事。 风雨楼的大会议厅，六排座位坐的满满当当。 第一排十七个位置，第二排二十四个位置，第三排三十八个位置……第六排则有足足五十个位置。 所有的座位成扇形摆放，而扇形的最核心地方面对着一面巨大的投影屏。 投影屏上，姚衣拍摄的纪录片片花正在不断播放，完美契合今天峰会的主题。 王国富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屏幕，笑道：“姚总，这是小姚总拍摄的那个纪录片吧？我家那位一直和我念叨，说这片子拍的好，拍得实在，让我多看多学习呢。” 姚起笑道：“秘书长严重了，这样的称赞他可受不起，他才刚入门，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不过他的心思倒是好的。” 王国富又看了半分钟，这才笑道：“小姚总要真能这么想，倒是我们尚京的福气了。我们这些长辈也不能输给年轻人，姚总，时间差不多了，峰会可以开始了。” 姚起点头，做了个手势后，一位男主持人走上了舞台。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 主持人念了长长的一串开场词，最后道：“2010年尚京市房地产行业峰会，现在正式开始。” “大会第一项，由尚京市市委秘书长王国富为大家致词。” 王国富在众人掌声中走上舞台，说了几句套话后便下了台。 作为市委领导，他手上并没有分管任何市政府的工作，具体分管的领导还是尹如松。 会议举行十五分钟后，王国富悄然起身，和姚起告别。 王国富的出现，不过是为了给大家表个态，峰会是市委看重的，有影响力的会议。 真正的主角，还是尹如松。 王国富一走，峰会才算是正式拉开了序幕。 姚起走上台去，开始总结姚氏企业一年来的业绩和困难，同时表明了对政府工作无限量支持的决心。 姚衣此时站在舞台的一旁嗑瓜子，他第三排的座位已让给了陈平。 看着陈平被一群企业大佬夹在当中，一副想说什么又搭不上话的样子，心中未免觉得有些好笑。 位置是给你了，坐不坐的稳可就要靠你自己的能力。 有些人就算是在旁边嗑瓜子，也一样是夜空中的星星那么耀眼。 比如这个时候，有个人无视了尚京市其他的企业老总，径自走到了姚衣的身边，对他打招呼。 “要家网姚总吧？” 墨远泉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找房网，墨远泉。” ------------- 着急上传，上一章活动没来的及写，信号也不太好，先发上来 第279章 “墨总的大名我早就听过，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姚衣笑着和墨远泉握了握手。 墨远泉笑道：“姚总的名声，在业内可是如雷贯耳，我就算在天京也是就有耳闻，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两人相视而笑，笑容一个比一个灿烂和蔼，一个比一个热情洋溢。 若是有人远远看去，一定会以为两人是至交好友，正在热切交谈。 其实两人脸上发笑，心中却同时冷哼，老狐狸！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便是现代商战最有趣的地方。 明明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却因为社会法律的约束，不仅需要在同一个舞台上公平较量，还不能急了眼，谁急眼就代表示弱。 墨远泉也好，姚衣也罢，都是成熟的商人，对这一套笑里藏刀的手段十分熟悉。 商人，伤人。 此乃天命也。 两人握手完毕，姚衣继续开始嗑瓜子。 墨远泉远道而来，现在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自然是有话要说。 姚衣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加上这次奶油瓜子成色不错，倒是挺爽口的，口感不错。 看着姚衣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墨远泉等了几分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姚总倒是自得其乐。” 姚衣撇了他一眼，笑道：“墨总也想要嗑瓜子吗？别客气。” 说着姚衣招招手，一名女***人员立刻端上了不少干果。 “开心果、夏威夷果，嗯，味道都还行，国外空运过来的。” 姚衣如数家珍：“墨总尝尝，不要客气嘛……” 墨远泉伸手取了一颗开心果，淡笑道：“姚总比我想象中的好客。” 姚衣同样淡笑道：“墨总只取一颗，同样比我想象中的胃口要小一些。” 两人虽都是面带微笑，不过各自话中有话，针锋相对之下就连空气也变得紧张起来。 墨远泉拨开开心果的壳，露出深绿色果肉，捏在手中比划道：“我的胃口本来就不大，一颗小小的开心果就足够了。倒是姚总的胃口不小，一颗开心果看来是满足不了你的胃口。” 年轻人不要那么贪，一步一步来，我墨远泉这么些年来也是一城一城跑过来的。 尚京市属于直辖市，行政级别按一省划分，每个区都相当于一个地级市。 这么大的市场，你姚衣想要一口吃下，是不是太贪心了点？ 就算放开让你吃，你真的能吃得下么？ 墨远泉说完，盯着姚衣，等待着这位年轻人的回答。 或许要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在想一想？ 不等墨远泉说完，姚衣慢悠悠接话道：“我还年轻，还在长身体，当然要多吃一些。” 说着，他一边嗑瓜子，一边笑道：“墨总你有所不知，这些开心果表面上是空运过来的外国货，其实在国外的售价很低。运到国内后，商家将运费、人工还有赚取的利润夹杂在开心果上，打上外国货的标签，就能取得高额的利润。” “不过我们家能自己有路子，能直接从国外拉回这些开心果，不用经过别人的手。” “毕竟只有掌握了自己的命运，才能睡的踏踏实实，吃的心安理得。” “墨总，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姚衣这番话的意思也很直接，不想经过别人的手，尚京这一亩三分地，是姚氏集团的自留地，也是姚衣的发家之处。 容不得他人染指，更别提什么酣睡。 墨远泉沉吟半晌，略带惋惜之色道：“我本以为姚总是年轻人，又涉猎互联网产业，不会固守一地，纠结于门户之见。” 姚衣笑吟吟道：“门户之见，也要先有门户才行。” “不过墨总说的话我记住了，若是有一天墨总和我情况对调，我也会如今日一般，希望你能去掉门户之见。” 姚衣笑眯眯的将墨远泉的话如数奉还。 站着说话不腰疼谁都会，姚衣还真没说大话。 上一世他亲眼见证过墨远泉和找房网的极速坠落。 偌大的上市公司，在短短数年便被其他公司取代，墨远泉的发展规划存在着重大隐患。 而这一次找房网遇到姚衣，这些隐患可能会提前爆发。 墨远泉自然是不会相信姚衣的说法，相反，他认为姚衣是心中胆怯，才会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 他哈哈一笑，点头道：“那我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希望这一天不要太远。” 话说到这一步，携手做蛋糕的事情已无可能。 没有当场翻脸，已是最体面的结果。 墨远泉飘然离去，只剩下姚衣一个人在台旁听着台上的汇报，继续磕着瓜子。 “还想过来做蛋糕，门儿都没有。” 姚衣冷笑一声，用牙齿将瓜子咬的碎碎的，仿佛咬碎了找房网一样解气。 …… 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的座位被安排在第三排最右，和陈平相隔不远。 “墨总，这位是枫叶中介的许总。” 王辉起身将座位让给了墨远泉，并将他左手边的中年男子介绍给了墨远泉。 “枫叶中介，许安阳。” 许安阳今年四十九岁，大脸黝黑，身形肥壮，塞得西装满满当当，让人担心有随时爆开的危险。 他主动向墨远泉伸手，眼里狡黠光芒一闪而过，露出了朴实的笑容。 作为拆迁队起家的许安阳能走到今天的地步，说是机缘巧合也好，鸿运当头也罢，能挣下这份家产，便是他的本事。 数年以前，房屋中介的监管并不完善，很多中介公司明面上是中介，暗地里是二手房东。 一房多租是客气，一房多卖循环抵押是套路，甚至还有伪造房产证出售的情况存在。 许安阳就是那个时代走过来的弄潮儿。 他为人粗中有细，知道市区内的房子不好碰，便将目光投向了城乡结合部的拆迁区。 拆迁队转型的他有人有钱有势力，一手糖果一手大棒，着实帮政府解决了不少问题，同时也控制了不少城乡结合部的拆迁房。 枫叶中介人最多的时候，他手下有将近四百人跟着他吃饭，说是个公司，更像是个社团。 随着市场监督的完善以及对黑恶势力的打击力度加强，许安阳也逐渐被迫转型，从一个四百人的大公司，逐渐缩小到了一百五十人的公司。 同时他也能感觉到，现在赚钱比以前要辛苦的多，也要规范的多，尤其是房源的来源是个很大的问题。 许安阳在尚京混了那么久，当然知道姚起和姚氏集团，他有心想要投奔，可姚起又如何会看得上他？ 别说姚起看不上，就连墨远泉也有些看不上他。 碍于枫叶中介是尚京十大中介里唯一主动和找房网签约使用客户端的公司，墨远泉也只得勉强应付一回。 “许总你好。” 墨远泉轻轻一握，随即坐下笑道：“早听王辉说过，许总对我们公司的产品非常支持，希望许总能多提意见，让我们继续改进，为贵公司提供更好的服务。” 许安阳笑道：“墨总说的哪里话，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有了你们那个什么客户端玩意儿的帮助，公司的业绩最近上升了不少。” 墨远泉道：“那也是许总公司的置业顾问能干。” 两人有寒暄了几句，许安阳接了个电话离开座位，墨远泉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枫叶中介公司弊端很多，老板又是个大老粗，将来的发展空间只会越来越差。 事实上今年的尚京十大中介公司评选，枫叶公司的投票很低，极有可能会被刷下去。 许安阳主动靠近找房网，也存了利用找房网提升业务，将投票拉回来的意思。 墨远泉轻声道：“许安阳那么热心，你给他的公关费不低吧？” 所谓的公关费是找房网盈利方式的一种特有制度，当中介公司和找房网签约后，签约金的一部分会以返点的方式回馈中介公司。 说白了，就是一种商业回扣。 王辉比了个十五的数字。 “百分之十五？” 墨远泉不置可否，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悦。 百分之十五的回扣已经接近王辉可控的上限，一般都是给当地最大中介公司的专利，现在居然用在枫叶中介商，颇有些大材小用的意思。 王辉叹息道：“要家网的客户端注册用户现在比我们多，还有三个月免费试用期限，加上尚京本地势力的宣传和推广，拥有的资源比我们多。” “据我调查了解，旭峰、龙腾、尚金、美丽家这四家中介公司第一时间就和要家网达成了战略协议，没有使用我们的客户端。” “乐合、世纪置业则是两边的客户端都在使用了。” “唯一使用我们家的只有枫叶中介，而且他们是主动上门来要求签约的，如果不提高公关费的比例，我怕……” 王辉虽未说明，墨远泉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多给点钱，枫叶中介一旦放弃，找房网的名誉就会再次受损。 此时要家网便会乘虚而入，将找房网失去的客户全部抢走， 市场之战是个赢家全得的游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除此之外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墨远泉点点头，算是同意了王辉的说法，沉声道：“还有三家中介公司呢？我记得华夏龙城是尚京最大的中介公司，他们可是两边都没签？” “没有，华夏龙城，大丰园，爱佳佳三家中介一直没有使用任何客户端。” 王辉皱眉道：“依我看来，他们是想让我们继续让利，甚至花钱请他们来使用我们的客户端。” 墨远泉点点头，又摇摇头，冷笑道：“他们等着看戏，心够贪的。” 见王辉不解，墨远泉又道：“你好好想想吧，既然他们连姚起的面子都不卖，要的东西可不只是钱而已。” 王辉一怔，低声道：“您的意思是，他们还想要向市委提条件？几个中介公司而已，就算他们有胆子这么做，可也没有实力啊？” 墨远泉微微摇头，冷声道：“他们没有实力，可是姚起有啊。” 想到姚起若是答应了这些人的要求，这三家公司很有可能会立即加入要家网的战略合作伙伴名单，到时候可就真来不及了。 一定要做点什么来阻止姚起。 墨远泉脑子转的飞快，一个个计划在他脑中浮现幻灭，一时间还没有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 正如墨远泉所言，华夏龙城的老总袁同焙正和姚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袁总啊，你这要求可有点多，尹市长是不会答应的。” “老姚啊，你一直是我们尚京房地产的龙头，咱们也一直以你为马首是瞻，这一次我来找你不仅代表了我自己，也代表了其他兄弟的意思。” 袁同焙年纪比姚起大上几岁，双鬓已有些发白，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现在看上去还有几分雅大叔的风采。 可以看得出，这位袁总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帅哥，出门就可以捡到一堆迷妹的那种。 他一见姚起摇头，立刻劝道：“老姚，虽然我比你年长几岁，可我是一直拿你当榜样看的。这一次智能港口改造，咱们十大房地产企业必须榜上有名啊，钱我老袁已经赚的够了，现在就要个名，你千万要帮帮我。” 姚起哈哈一笑，这事儿他说了不算，甚至尹如松说了也不算。 智能港口改造项目关系到整个尚京市未来十年的规划，稍微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只要能分一杯羹，足够赚到下半辈子退休。 姚起笑道：“袁总……” 袁同焙急了，一把拉住了姚起，好看的脸上浮现一丝焦虑：“什么袁总，没有袁总，叫我老袁，袁大头都可以，咱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你少给我打哈哈。” “行行行，老袁你冷静点，我知道兄弟们这次过来峰会，都是盯着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你放心，一定不会让兄弟们吃了亏。” 姚起也只得出言安慰，确实是当场答应不下来。 袁同焙笑道：“老姚，只要你有这份心就行了。” “你放心，侄儿那边我已经派人去对接了，我、老方、老张的公司早就将合同都准备好了，只等着侄儿一会上台演讲完，我们就会宣布签约，一定给姚衣侄儿将场子撑起来。” 姚起无奈道：“你们啊……你们是不是坑了墨远泉一把？别人大老远过来捧场，你们可别做的太过分了。” 袁同焙立刻严肃道：“哪能呢？我们都是在商言商，他们找房网收费贵不说，还给枫叶百分之十五的回扣，我堂堂华夏龙城是枫叶能比的吗？不拿一份百分之三十的合同过来我会签？” 他脸色又变，笑道：“再说了，姚衣侄子公司开发的软件是真的好用，我问了老肖，他们用了都说好。” “我绝对不是那种喜欢搞人际关系的人，都是实事求是，老姚你放心吧。” 姚起看着一脸坚定信誓旦旦的袁同焙，只觉得脑袋疼。 你就作吧，作出事情来我可不管—— 二月十一日更新第278章，截止第二天晚八点章说共235条，其中： 第一名：「爱就是痛」获得三个抽奖码 第二名：「十八重铠甲」获得二个抽奖码 第三名：「雨痕思」获得一个抽奖码 第四名：「eeblm」获得一个抽奖码 翻牌子奖：「无敌是多么寂寞呵呵呵」获得一个抽奖码 二月十日章说共41条 第一名：晓阳大魔王三个抽奖码 第二名：就四分、kelvin0714并列两个抽奖码 第三名：离亭笙歌、不会编程的猫并列一个抽奖码 翻牌子奖：坠羽无痕一个抽奖码。m. 第280章 来者不善 姚起对袁同焙好言相劝，想让对方做事的时候谨慎一些，不要被人抓了小辫子。 找房网和枫叶中介公司私下的回扣大家都心知肚明，可退一万步讲，潜规则就是潜规则，不具备放在台面上的价值，更不能放在台面上来分析。 华夏龙城集团作为尚京地产十大企业之一，袁同焙又是华夏龙城集团的老总，他说出去的话在尚京虽不如姚起，可依旧还有不小的影响力。 因为回扣比例过低而拒绝使用好的产品，这说法真传了出去，对尚京房地产业的方方面面都会有影响。 不仅不能讲，正确的做法是否认回扣的存在。 回扣是回扣，公关费是公关费，这是两码事。 袁同焙能将集团规模做的那么大，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他这么说分明就是故意的。 华夏龙城中介和其他中介公司最大的区别在于，其他的中介公司没有房地产集团作为支持，而它有。 华夏龙城集团旗下控股的房地产公司很多，袁同焙数年前在开发新盘项目上屡屡受挫，于是将目光投向了中介市场，成立了华夏龙城中介。 经过将近十年的打拼，华夏龙城中介在袁同焙的积极推动运作下，一步一步网上走，终于在两年前坐稳了尚京中介公司第一名的宝座。 2009年截至，华夏龙城中介的业务量占据了整个市场的百分之四十五，可以说是一家独大。 找房网之所以最后发展尚京，也是忌惮于华夏龙城中介本土的强势，选择先将周边城市市场全部占稳后，才敢来尚京。 姚起心中明白，袁同焙一直吊着胃口不愿和姚衣直接签约成战略伙伴，一方面是想待价而沽，看看市场价格，另一方面也是自重身份，尚京的中介市场，没有袁同焙的点头参与，那就缺少了重要一环。 正如现在召开的房地产峰会，姚起必须是执行主席，除了他，其他人没有资格也不可能接替这个位置。 人的名，树的影。 人的名声来自于多年的经营，树的粗壮来自于多年深深扎根大地的辛劳。 没有谁的地位是凭空掉下来的，姚起不是，墨远泉不是，袁同焙的不是。 姚衣更不是。 姚衣想要一统尚京中介市场，袁同焙就是躲不过的那块大石头。 袁同焙是个聪明人，他明白自己的价值，也知道怎么去争取价值。 正如墨远泉所想的一样，袁同焙要的不只是钱，他直言不讳的向姚起提出交易，为的是通过姚起和政府的关系，将华夏龙城的影响力渗透到智能港口项目的开发中去。 房地产公司最挣钱的项目是中介公司？是物业？是卖房？ 不，这些通通都不是。 房地产公司最挣钱的一个环节，是拿地。 以市场价拿到一块偏僻的地，这叫小赚。 以市场价拿到一块黄金地段的地，这叫大赚。 一般来说，只要能拿到黄金地段的地皮，银行方面贷款会相对简单轻松，因为谁都知道，这些帐迟早都会收回来。 以偏低地段的价格，拿到五年内会拆迁开发的地，这叫做懂规划，会建设，知道房地产发展的客观规律。 一般有这种手段的公司，钱已经是个数字游戏，比如姚氏集团，他们的消息四通八达，参与的政府项目够多，从蛛丝马迹之中能找出发展的客观规律，提早一步做好准备。 袁同焙绕着圈子说了那么多话，又先后聚集了十几家有头有脸的地产公司老总一起向姚起施压，为的就是想姚起带他们一块玩儿。 智能港口虽然才刚提出，可概念已经炒了好几年，尚京的老总们都个个翘首以盼。 一旦智能港口项目开始推进，尚京的房地产经济也会随之水涨船高，如果能在其中先拿下几块重要地皮，袁同焙直接提早退休都没问题。 袁同焙笑道：“老姚，咱们认识那么多年，你没有坑过我，我也没有坑过你吧？这次尹市长连他老师都请过来了，想做什么大家恐怕都是心知肚明。” 姚起似笑非笑道：“你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姚起这话说的隐晦，袁同焙颔首道：“人生在世，能够把握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机会，我们自然都不会放弃。” 他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冷笑道：“我们就是做生意的人，其他的事情我管不着。我们是对智能港口有信心，不是对哪一位领导有信心。” 袁同焙脸上的厉色一闪而过，又恢复了儒雅大叔的笑容：“老姚你放心，我也不是拿侄儿的事情来做要挟，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你只要尽了力，我们这边都能理解。” 袁同焙说的十分诚恳，实际上他不诚恳也不行。 要家网和找房网现在斗的那么火，简直都成为了圈内人每天关注的八卦，谁能不知道？ 尤其是两家公司联名推出韩恒演唱会后，两家公司在年轻人中的热度相当高，年轻客户注册使用的频率增加，变相抢走了不少华夏龙城的客户。 袁同焙心知肚明，这两个月中介公司的业绩波动一路下滑，同比下降了将近百分之十三，堪称恐怖。 现在袁同焙还能撑下去，可要是再拖几个月，就算是华夏龙城集团也扛不住。 反正迟早是要签的，顺便做个顺水人情给姚起，要是能交换点资源来就更好了。 比如带着一起建设智能港口啥的。 姚起笑而不语，几十年的商场征战让他养成了惜语如金的性格，轻易不会表态。 好在袁同焙早对姚起的性格烂熟于心，现在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是等结果而已。 他正要再说两句，却见姚起微微摇头，不由一怔道：“老姚，这我可就要说你了，你要是去找了尹市长，不同意我没话说。可现在你什么都没做就拒绝，未免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好歹我们也是并列十大企业，就算你是第一名，市场占得多了一些，总也不能那么瞧不上我们吧？” 袁同焙一扫儒雅气息，化身成一个话痨中年大叔，就差没流眼泪哭出来了。 如果不是知道姚起这个人软硬不吃，袁同焙还真能哭一下试试。 姚起感觉脸皮一抽，苦笑道：“老袁啊，我说你消停一会，我什么时候说不帮忙了？” 袁同焙立刻严肃道：“那你为什么摇头。” 顿了顿，他忽然反应过来，悄悄指着刚刚登上主席台上的那一位，低声道：“你是在说墨远泉？” 姚起摇头道：“我是在说他不好对付。” 在姚起看来，墨远泉其他方面表现都足够优秀，缺的只是经验。 一旦让墨远泉度过了这段缺乏现金流的真空期，等找房网上市之后，姚衣想要和墨远泉掰手腕就难了。 到时候别说是全国市场，尚京的市场也未必能保得住。 袁同焙也叹息道：“不是猛龙不过江啊，墨远泉这个人我也了解过，有胆识也有耐心，关键是还能吃苦，十几年如一日经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要不是公司太穷，让资本过早介入，他的脚步还能再快一些。” “比起他来，咱们大侄儿的起点倒是高多了，有你这个南霸天老爹，也有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保驾护航，尚京的环境也相对要好一些。” 姚起板起脸道：“我记得过年的时候，你们这些叔叔伯伯可是都在夸奖陈平，没一个认同姚衣的。还有，别说什么南霸天，那可都是恶人，我们是生意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袁同焙倒是光棍，直接承认道：“当时陈平的公司已经拿了地在建，几个亿的利润只是时间的问题，看上去确实比大侄子来的有前途，这一点你也没法否认吧？” “谁又能想到，大侄子居然能在半年内创造那么多奇迹。别的不说，光是滕讯这一块的业务，就算我们腆着老脸去谈，也未必谈的下来。” 姚起淡淡道：“不用未必，是一定谈不下来。这一块业务咱们都熟，地级市每年几千万的广告费只是起步，想要覆盖整个尚京，最少也要上亿。” 袁同老脸一红，很快又和没事人一样嘿嘿道：“行行行，谈不下来行了吧，你有什么可骄傲的，当时你暗示我们做个恶人，想让大侄子知难而退子承父业，这事儿你还没和他说过吧？” 姚起抬眼道：“我怎么不能骄傲，他可是我儿子。而且当时他不是还刚起步么，我让他回来子承父业是对他负责。” 袁同焙终于点头道：“光是你肯让他退学这件事我就很佩服你，这要是放在我儿子身上，我非打断他狗腿不可。” 姚起再次笑而不语，眼神盯着台上的墨远泉，后者正调好了话筒，准备发言。 劲敌啊！ …… 此时的峰会已经来到了企业代表发言环节，而墨远泉的上台是尹如松直接点头答应的。 五年八亿的投资项目才签约，尹如松也不可能无视找房网的请求。 墨远泉走上主席台，看着台下一百五六十名房地产相关企业的老总，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尚京市属于直辖市，又是离天京最近的港口城市，地理位置相当敏感，能在这儿从事房地产行业并且出头的老总，背后多少都有着不平凡的背景。 即使不如天京那边的水深，恐怕也相去不远。 墨远泉为了在天京扎下根来，前后花了十年时间处理关系，中间的辛苦，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他看着主席台右边吃瓜子的姚衣，心中微叹，有个牛逼的老爸就是爽，光是起点就能省下数年的苦功，还能帮他挡下无数明枪暗箭。 不过他敢站上台来，便是有了足够的自信，这种自信在他十几年前刚刚创建找房网的时候就存在。 随着击败更多的竞争者和敌人，找房网的强大毋庸置疑，现在的墨远泉，已经达到他人生最辉煌的开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这几个月将上市的事情搞定，从此以后找房网就再也不会因为缺乏资金而畏首畏尾。 他眼中精光四射，整个人的气势再次提升，只是站在主席台上，便有种浑沉厚重的气势。 “各位领导，以及尚京地产界的各位同行，大家上午好。” “我是找房网的总裁，我叫墨远泉，刚从天京赶过来参加咱们尚京房地产峰会。” “不熟的人会叫我一声墨总，可熟悉的人都会叫我老墨。” “我希望，当我介绍完我们公司后，大家会接受我，叫我一声老墨。” 墨远泉的声音浑厚有力，速度也是极快，展现了他果敢迅速的独特风格。 “我这次过来一共有两个目的。” “一是代表找房网感谢大家的支持。作为去年入驻尚京的新企业，分公司能够有今天的成绩，和大家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二是简单的说一下公司的发展计划和对尚京市场的分析。” “说到感谢，首先要感谢的是咱们尚京市政府，没有他们招商引资的大力支持，我们找房网不可能在短短半年内就融入尚京。尤其我们公司最近门店开张，杨秘书还亲自过来和我们签订了投资项目。” “你们问投资多少？不多，五年八个亿。” “大家别笑话我嫌钱少，我们毕竟是全国连锁企业，不仅是要对尚京分公司负责，也要对全国其他地方的分公司有个说法。” “我们的钱都有限，都要用在刀刃上不是。” “好消息是，经过咱们董事会的研究，我们下半年极有可能会追加投资额度，具体的情况，到时候我会专程向市政府领导汇报。” 墨远泉说到此处，还专门对着尹如松微微鞠躬，显得十分尊敬的样子。 尹如松也报以微笑，即使他心中只有智能港口，可能给尚京增加投资的企业，他还是十分欢迎的。 “墨远泉这是在画大饼呢。” 袁同焙冷笑一声，悄声对姚起说道。 姚起面无表情，心中却知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一旦找房网下半年上市成功，墨远泉的确很有可能会追加尚京的投资。 现在尚京已经成为找房网的阿喀琉斯之踵，他不可能轻易认输，更不能轻易认输。 到时候姚衣的现金流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墨远泉是看准了姚衣的弱点，准备用这番说词在尹如松面前争取时间呢。 这小子，下手挺狠。 ---------------- 2月12日更新279章，截止第二天晚间8点共计130条章说，其中: 第一名【囡囯因因】获得三个抽奖码 第二名【十八重铠甲】获得两个抽奖码 第三名【eeblm】获得一个抽奖码 特别奖【公子绾】一个名额 .。m. 第281章 大饼与烧饼 木桶原理：最短的木条决定了木桶盛水的容量。 找房网尚京分公司如今形式大劣，严重影响整个找房网业绩报表，成为墨远泉上市计划中最短的那一块木板。 而姚衣，大约就是一个正拿着斧头不停砍木板的人。 想让找房网尚京分公司这块木板尽可能的保持原样，首先要做的，便是要让姚衣停手。 以如今两家企业你死我活的形势，姚衣不可能主动停手，墨远泉需要找一个中间人。 一个有能力让姚衣停手，为自己争取时间的中间人。 正如墨远泉和王辉说的一样，峰会的主角，从来都不是姚起或者姚衣，是尹市长。 能吸引异地投资的政绩，尹市长是不会拒绝的。 见尹市长表情满意，墨远泉乘热打铁道：“我们找房网不仅要加大对尚京本地公司的投资，在和其他同行交流方面也会加大力度。” “我们找房网二手及租房部门的服务对象，主要包括房屋中介公司、房东及租客三大块。现今房东的自由房源和租客的注册用户数量已经达到饱和，为了合理消化市面上的自由房源，我们公司会加大商用客户端的发放数量，加紧和尚京各大地产中介合作，争取早日将自由房源消化。” “我知道很多人，包括华夏龙城的袁总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觉得我们的产品服务费用偏高，是否应该引进有待考察。” “不过我墨远泉可以在这里自豪的说一句，我找房网在全国开了三十八家分公司，凡是使用了找房网服务超过一年的当地中介，当年业务量最少翻了一番，这一点都是有据可查的事实，是我可以向大家保证的基础。” “我们找房网尚京分公司下半年的计划，便是要让所有中介公司的业务增加百分之三十。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枫叶中介的许总，我刚才和他们确认过，枫叶中介七月份的业务同比上涨34%，是历年来的新高。” 墨远泉将话题引到了许安阳头上，许安阳只得点头微笑，表示这是事实。 墨远泉心中一笑，拿了我找房网的公关费，自然要帮忙背书才行。 不等许安阳开口，墨远泉继续道：“许总和我公司详谈后，充分相信我公司的实力，与我公司签订了长期战略发展协议，相信我们两家公司一起携手，一定能再创辉煌。” “找房网来到尚京，我们也希望早日有所建树，今天峰会趁着尹市长在，我也代表找房网表个态，送大家一波福利。” “接下来的三个月，找房网的客户端会免费发放使用，所有的数据权限全部开放，大家可以放开了用。我们公司后台服务也会全力配合各位中介公司进行房源清查。我们编辑部采用七乘二十四的值班制度，永远有人在班，永远第一时间响应。” “而且我们的数据不仅是尚京本地数据，甚至外地数据也可以随时拿出来给大家做分析对比，保证大家少走弯路，多赚现金！”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墨远泉快言快语，几句话就将自己的底牌打了出来，浑厚的声音回荡在风雨楼大厅内，很多人都不禁心思活泛起来。 免费这张牌其实已被姚衣打过，价值不算大，而且找房网的客户端收费一年也就一两千，并不贵。 在场老总关心的是墨远泉后面那句‘外地数据使用’的话。 说实在的，能在尚京这寸土寸金的港口城市发展房地产以及相关产业的，谁还没点野心？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只要时机对了，谁还不想做个枭雄？ 找房网的分公司布满全国各大城市，可以说间接掌握了各大城市的二手市场甚至是新盘的动态，对于想走出尚京发展的老板来说，简直是无法抵抗的唐僧肉。 别说这诱饵没钩子，就算是有钩子，他们也会心甘情愿的吞了。 姚起看着身边袁同焙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心中微叹一声，老袁沦陷了。 袁同焙沉默数秒，长舒一口气，苦笑道：“这个老墨，实在是太会下钩子了。明知道这是个阳谋，我还非吃下去不可。” 找房网一直忌惮华夏龙城，直到将棋子布满全国，形成大势后，最后才携带大势之威入驻尚京。 华夏龙城又何尝不是对找房网的关系十分畏惧，一直看着天京流口水。 商场之中螳螂捕蝉的事情比比皆是，谁还不想当个黄雀在后面忍一忍。 墨远泉此时将信息源共享，表面上看什么都没有付出，实际上付出的东西却不少。 墨远泉的人脉，找房网的数据，甚至是一些暗箱操作的东西，都被摆上了台面。 这些东西对于小中介来说可能不会太在意，可对于袁同焙这样的大中介来说，简直是灵丹妙药，不吃都对不起自己。 墨远泉下台后，数家中介公司老总立刻向他递出了橄榄枝，王辉笑呵呵的拿出名片交换，心中美滋滋。 如此一来，商用客户端数量将会大幅度增长，对于分公司的业绩来说，是个不小的提升。 尤其当王辉见到袁同焙和墨远泉握手后，心里的高兴简直要爆炸，脸上也不自觉的笑成了一朵花。 华夏龙城中介是华夏龙城集团唯一的中介公司，也是尚京中介圈坐第一把交椅的公司，占据了二手市场四成交易额，手下光是置业顾问就多达数千人。 王辉多次致电想要约袁同焙谈谈合作的事情，可对方总是以各种理由巧妙的避开。 虽没有撕破脸皮，不待见的态度却是肉眼可见。 没想到墨总只是登台一呼，便直接改变了这位中介大佬的态度，居然主动过来问好了。 王辉心中激动，袁同焙的身份和能量可比许安阳之流高太多，光是背后的华夏龙城集团这个庞然大物，就可以压死一百个枫叶中介这样的小公司，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要是能趁机将华夏龙城集团开发的新盘广告拿下来，找房网可就真的算在尚京站稳了脚步，谁都不怕了。 看着墨远泉和王辉笑容灿烂，姚起皱眉对姚衣道：“小衣，你的发言稿呢？让我看看。” 姚起不是不相信姚衣，而是墨远泉的攻势实在是太过犀利，姚起想替姚衣把把关，看看稿子的成色。 峰会现场发言是巨大的机会，也可能是巨大的陷阱。 尤其是当墨远泉珠玉在前的情况下，姚衣的发言会被大家无限放大，若是一个不小心说出什么不好的用语，很容易输了气势，丢掉原本有的东西。 作为姚衣的父亲，姚起必须保证稿子保持一个相当高的水准，这才放心让姚衣上台。 世界上的感情之中，爱情最伟大，父母对子女的感情却最无私。 即使严肃如姚起，在姚衣的关键时刻，依旧是心神不定，担心不已。 “稿子啊……在脑子里呢。” 姚衣指了指头，又笑道：“爸，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紧张，你肯定是恨不得自己上。不过，爸你放心，我一定没问题。” 姚衣没有说假话，前世姚衣看着姚起被推进手术室抢救的时候，心里紧张至极，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姚起进去做手术。 姚起皱眉，正想让姚衣叫人将稿子送过来，可当他看到姚衣平静如水的面孔，心中的焦虑又慢慢松懈，只是开口道：“都记得吗？” “这些都是公司要解决的问题，每天都在想，想的可清楚了。” 姚衣笑了笑，一边嗑瓜子一遍含糊道：“墨远泉的确有几把刷子，这大饼画的也很好，信息的免费开放看上去十分诱人，可是他还是没有解决一个关键的问题。” “哦？”姚起看着自家儿子，忽然心中一动，他心中才若有所思，姚衣就已经知道了？ “关键在于，他这个信息，要有用才行。” 姚衣笑眯眯的将瓜子壳丢入清洁袋中，用湿纸巾擦擦手，抿了口热茶，这才慢悠悠道：“爸，互联网上有一句话叫做‘列数据就是黑’，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姚起笑道：“这些新鲜玩意儿都是你们年轻人玩的，我怎么会知道。” 姚衣道：“这意思很简单，当一个人在赞美一件自以为很漂亮的东西时，我们只要将它的具体数据列出来，将事实陈述清楚，就能起到一个反向承托效果。也就是网络上俗称的‘黑’。” 姚起眯眼道：“尹市长和薛教授都在。” 姚起轻轻给姚衣敲了下警钟。 商场你来我往，谁占上风都很正常，没有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敢轻言必胜。 这次墨远泉占了上风也没什么，将来找机会将场子找回来就行，没必要当面冲突失了分寸。 现代商场，谁先失去了风度，谁就输了一半。 姚起不希望姚衣上台后口无遮拦，在尹如松和薛若虚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才是真的亏大了。 “爸，我刚刚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我只列数据，一句其他的话都不会有。” “至于别人怎么想，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了。” 姚衣笑着，将茶杯放回托盘，理了理衣服。 按照峰会排列的顺序，他很快便要上台发言。 “下一个上台发言的企业，让我们欢迎要家科技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姚衣上台发言！” 主持人话音未落，台下便有热烈的掌声响起。 在场的老总一大半都认识姚衣，都是姚衣的叔叔伯伯辈，这两年也没少拿姚衣做例子打比方教育自家孩子。 为自己的子侄加油鼓掌，也是人之常情。 甚至连墨远泉和王辉也都鼓起了掌。 墨远泉是想看一看姚衣的口才如何，应对如何。 王辉则完全是抱着龌龊的心理在鼓掌，毕竟被姚衣压了小半年，还被迫在姚衣面前下跪，心里没点怨气是不可能的。 “我倒要看看，你这次如何能将局势翻过来。” 王辉心里甚至浮起了一丝感叹，若是你姚衣真能将墨总的局也翻过来，我王辉自然是输得不冤，就算去给你打工也是应该的。 问题是，你翻不过来。 姚衣站上演讲台后，看着台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潮略有澎湃之感。 重生回来将近一年，他终于再次站到了这个位置，尚京房地产界最高的舞台，开始对所有顶尖的从业者进行一次大型的洗脑。 啊不，是演讲。 而第一排，不仅有分管地产行业的副市长尹如松看着自己，更有身份特殊的薛教授和赵幽羽。 尤其是赵幽羽那对如同宝石般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看来是真想对着稿子来骗酒喝。 喝吧喝吧，就让我给大家灌上一大口酒，一起做个有趣的发财梦。 姚衣微微一笑，张开了口开始演讲。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我和墨总算是一对老冤家。” “平日里我们要家网和找房网的摩擦也不算少，分分合合的事情也比较多，这些小恩小怨咱们今天就不说了。” “我想说的是，我今天非常尊敬墨总，因为他讲出了我想要讲的话。” “一个外地人，不远千里的将公司开到咱们尚京，又将他多年累计的经验和数据无偿的交给在座各位使用，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我姚衣虽没有墨总那么大的能力，可我想为尚京房地产业界出力的心是一样的。” “全国的数据，我要家网确实是没有，不过我想了一下，我有尚京的数据啊。” “众所周知，我们要家网的服务模式和找房网其实差不多，都是对房源、租客以及其他行业信息进行数据整合信息服务。更快、更好、更精准的为开发商找到买家，为中介二手房企业找到买主，为闲置的房源找到租客。” “不过我们和找房网的区别在于，他们做的是大渠道，我们做的是定点服务。” “比如，我们六月和滕讯达成了一项广告服务项目服务，名为大数据定点投放。” “我来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大数据定点能力。” “如果一个客户时不时浏览某地的房源，这个客户的ip地址又长期出现在这个范围附近，说明他是一个潜在用户。那么如果某个符合他标准的新盘开盘，他是否一定能得知？不一定，他也可能会因为短时间的忙碌而错过，这会导致他自己失去一套好房子，会导致开发商这套房子的成交时间推迟，资金回笼变慢。那么，通过我们正在构建的大数据系统，我们就能准确的捕捉到他的需求，将这新盘的开盘信息准确的推送给他。”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滕讯公司本身拥有国内最大的流量渠道，可以掌控相当多的ip数据，对于精准投放广告项目来说，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国内没有任何一家软件公司或者广告公司能够做出这样精准的大数据定点投放项目，只有滕讯。” “咱们尚京市内，能和滕讯合作的公司，只有我要家科技。事实上，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唐志先生将在两周后在我公司对项目进行验收，到时候欢迎有兴趣的同行前来指正。” “这是个信息的时代，掌握信息，就等于掌握市场。” “我宣布，在接下来这三个月内，要家网的中介客户端将会上线大数据定点功能，免费提供给大家使用！” 相比墨远泉说完后引起大家一阵喧哗，姚衣说完后在场的人都紧锁眉头，没有立刻表态。 姚衣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滕讯qq弹窗广告的效果大家都看得见，几乎是铺天盖地，无处不在。 现在姚衣告诉大家，大家都能享受到qq广告的福利，这叫大家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意思。 滕讯是什么企业？那是国家级别的互联网企业，在场的房地产老总钱是不少，可论起影响力和重要性来说，差了十万八千里。 价值上亿的广告渠道获得的宝贵客户，就直接推送给我们使用了？ 我们要付出的就是一条宽带费用，然后下载几个客户端注册使用？ 这波福利送的可是真金白银，比起墨远泉那些所谓的数据来说含金量高大上太多。 袁同焙吞了口唾沫，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 年轻人都玩得这么大，这么疯?—— 共计40个本章说 第一名【eeblm】获得三个抽奖码 第二名【晓阳大魔王】获得两个抽奖码 翻牌子：逆流_而下。m. 第282章 迎面骑脸 姚衣双手按在演讲台上，看着台下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很满意刚刚那番话带来的效果。 在场都是业界精英，不会不懂他的意思，同时也算是将要家网商用客户端的价值提升了数个层次。 一个比找房网客户端更高端更实用更能带来利润的新层次。 墨远泉脸色如常，只是看姚衣的眼神有些泛冷，心中叹息，后生可畏。 姚衣只是短短几句话，抛出一个全新的概念，然后扯着滕讯广告做大旗，立刻就让现场的局势逆转。 王辉则是面如土色，方才想看姚衣笑话的心思一扫而空。 姚衣下的本太足了，足到让王辉担心自己是否能够撑得下去。 对别人来说，滕讯定点广告是赚钱的利器，可对王辉来说，这东西就是悬在找房网尚京分公司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有掉下来砸死自己的可能。 他急忙低声道：“墨总，姚衣这是在将我们军呢。一旦在场的中介公司产生了比较心里，咱们的客户端就大受影响。” 墨远泉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轻声道：“不会的，在没有见识过姚衣客户端的信息量之前，这群老狐狸才不会轻易的表态。他现在是在给人画大饼，在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精，没那么容易被他三言两语煽动。” 墨远泉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姚衣摆在台面上的，是极致的眼前利益。 而墨远泉给大家许诺的是可能的未来前景。 对于尚京这帮最顶尖的商人来说，姚衣的话里是个大西瓜，能解渴填饱肚子。 可墨远泉话里的那颗芝麻种子却同样诱人，也许将它种下去，几年后收获更大也说不准。 西瓜也是吃，芝麻也是吃，他们才不会因为西瓜丢了芝麻。 在可以操作的条件下，他们一定会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的说出我全都要的真理。 商人逐利，天性而已。 众人此时一言不发，不是因为姚衣给出的诱饵不动人，而是都在权衡利弊，如何才能鱼与熊掌兼得。 除非姚衣明确的表示，两者不能共存，只能二选一，这些老狐狸才会忍痛断掉其中一条路。 此时的墨远泉反而放下心来，姚衣这番话反而将他自己推到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如果姚衣不反对两家客户端共存，找房网并无损失，一样能推广到所有的中介公司里。 甚至墨远泉还要感谢姚衣，因为要家网客户端的存在，反而加速了找房网客户端的推广。 他坚信自己用近十年时间打磨出来的找房网体系可以完爆姚衣。 在这种大鱼吃小鱼的行业里，弱者倾尽全力去做市场推广，本质压根就是在为强者铺路，与帮别人养媳妇无异。 送上门来的便宜，谁都不会不占。 只要一家安装了要家网客户端，他们也会想着找房网的客户端也试试呗，反正也都不花钱，还能看看哪家好呢。 他笃定找房网一定是最后的赢家。 万一姚衣选择另一条路。 两者不能共存。 这种粗鲁的态度必然会惹怒不少业界老总，两家的客户分开之余，还会激化尚京市场矛盾。 对于找房网来说，这也是乐意看到的。 矛盾越是激烈，市场越不稳定，姚衣想要独占市场的计划就越难。 姚衣究竟会怎么做呢？ 墨远泉眯着眼，心中略有些好奇。 究竟是因为太年轻，所以将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还是你准备了后招？ 墨远泉在看姚衣，姚衣目光毫不犹豫的对了上去，同时后者嘴角边浮起一丝微笑。 敢抛出这么大的诱饵，姚衣当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目光落在肖文才的身上，微微颔首，示意肖文才可以出手了。 肖文才会意，直接从第二排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道：“姚总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不是很清楚，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方便作答。” 姚衣点头：“肖总客气了，只要是我能回答的，随便问。” 肖文才点点头，正色道：“不管是方才墨总说要共享的数据也好，姚总你手上滕讯公司推送过来的数据也好，我们中介公司都是非常需要的。我想问一下，如果我们已经签约了其中一家公司，在您这边会不会有麻烦？” 肖文才这句话一问，现场又是一片冷清，几十双眼睛动也不动的落在姚衣身上，等着他揭晓答案。 在场的数十家中介公司老总基本上都和姚起认识，和姚衣相熟的也不在少数，比如这个肖文才，在业内都知道他是从姚氏集团出来的厉害角色，绝对和姚家父子相交不浅。 这些人也很清楚，姚衣创办要家网可不是玩玩而已，他背后的姚起也不是个泥菩萨，这父子二人的手段之高，下手之快，都是有目共睹的犀利。 现在尚京市场只有一块，找房网想要，要家网更想要，前后发生了那么多摩擦和故事，谁都不会轻易放手。 姚衣现在手握大杀器，正是捍卫自己市场地位的时候，他此时的答案，基本上代表了接下来尚京中介市场的发展方向。 是大家一起携手合作，共同将蛋糕做大？ 还是现在就逼着大家选择一方，将整个市场切割开来，各自占据一方水土，搞个诸侯分裂的格局。 姚衣见众人盯着他看，却只是笑而不语。 他在等，在等大家的耐心渐渐消磨，等大家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 演讲的艺术，同样在于把控气氛，制造深刻的印象，好让自己的话深入人心。 姚衣提前叮嘱肖文才做这个托儿，也是为了将大家的疑问合理的提出来，同时给予正面回答。 这样的演讲，上一世的姚衣做了上百次，无一失手。 这次也不例外。 时间足足过了一分钟，所有人的注意力最紧张的时候，姚衣笑了。 他深吸口气，缓缓说道：“我认为，如果我们真的想要做好尚京的市场，就必须有更高的格局和责任感。还是那句话，我对墨远泉墨总的计划十分钦佩，我也愿意向他学习，为尚京市场出一份力。” “我认为，我们两家的客户端并不冲突，完全可以共存使用。” “对于在场的各位行业前辈来说，无论是新盘还是二手房源，只要是能找到合适的买家，顺利的交易，就是我姚衣心中所愿。” “众所周知，我们国家的基础建设工程这些年日新月异，城市化的推进恰如滚滚浪潮。越来越多的人从农村人口转化为城镇人口。在时代的需要下，房地产行业应运而生。” “我们房地产行业的本质上，也就是服务业。我们的根本目的，是为了配合国家的现代化进程，为老百姓解决衣食住行中最为重要的住的问题。” “我们来自百姓，服务百姓，为政府排忧解难，为百姓安居乐业尽一份心力。那么我们就不能关起门来圈地自萌，我们必须敞开胸怀，以包容的心态来面对这个流动的市场。只有合作与共赢，才能让流水不腐，才能更好的服务大众服务社会服务政府和服务党！” 姚衣将目光落在肖文才脸上，笑道：“肖叔叔，不知道我这个回答，你可还满意？” “满意，非常满意，不仅是我满意，我们几个老兄弟都满意。” 肖文才笑着，不由摇头赞道：“没想到小姚总年纪不大，看的事情倒是比我们更加长远，倒是我们得感谢你才是。” 说着，他带头鼓起了掌。 旁边几个老总本就通过气，一见肖文才鼓掌，立刻跟上。 别说这些人了，就连另一边的市政府代表也纷纷眉开眼笑。 这小姚总，有点硬功夫啊！ 在场的都是人精，见有人起了头，领导表态，也就顺其自然开始鼓掌起来。 姚起可是在旁边虎视眈眈，谁鼓掌了姚起可能记不住，可是谁没鼓掌，姚起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袁同焙一面鼓掌，一面回到姚起身边，低声道：“姚衣侄儿还真是厉害啊，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的明明白白，我看墨远泉的脸色都变了。” “现在所有的功劳都归在姚衣的手上，谁都知道姚衣放了墨远泉一马，我看墨远泉的老脸往哪搁。” 姚起纹丝不动，鼓掌道：“不过是些嘴皮功夫，又没真的损失什么。” 袁同焙也叹道：“老姚你这说的倒是实话，一旦姚衣放开排他性这把刀，我们这些中介公司一定会两家客户端一起使用，倒是如了墨远泉的意了。” 姚起笑道：“你们这些数据可都是我儿子逼墨远泉逼出来的，加上我儿子公司的数据，我看如意的是你们这些中介公司吧？” 袁同焙脸色不变，正色道：“我有什么好如意的，你看着吧，一旦打开了互联网信息渠道，我们华夏龙城中介的市场占有率还会跌。” 姚起冷笑道：“有本事你就别用啊。” 袁同焙笑道：“你说不用就不用？好歹也是几十年的兄弟了，就不能盼我点好？” 姚起知道袁同焙是个话痨货色，当下闭嘴不语，不想搭理他。 掌声如潮，来得快去的也快，显得秩序井然。 当掌声退去后，姚衣便开始具体介绍要家网的业务内容，然后推出了要家网第二个核心技术。 “我们的搜索引擎正在测试，欢迎大家积极反馈意见，帮助我公司优化，更好的为大家服务。” 肖文才又恰到好处的提问道：“小姚总如此看重这搜索引擎，不知道它和其他公司的搜索引擎相比，有什么优势？” 墨远泉听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顿时不悦。 什么其他公司，这里除了找房网，还有其他公司么？ 简直是当着和尚骂秃驴，坏透了。 王辉捏着拳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墨远泉，也只得忍住。 他感到无比憋屈，自己受委屈也就算了，现在墨总亲临，却还被这般调侃，这让王辉如坐针毡，坐立不安。 墨远泉淡淡道：“别生气，听仔细了，一句话一句话的听仔细了。姚衣既然敢拿出来，必然有他的道理，咱们要做的是想对策而不是有情绪。” 王辉心中一凛，倒是安稳了几分，认真听了起来。 台上，姚衣笑着回答道：“我们公司的搜索引擎也没有什么特别，非要说优点吧，只有两个特别。” “一是项目开发费用特别的贵。” “我们搜索引擎的开发项目的负责人来自于谷歌团队，所有的性能尽可能的向谷歌搜索看齐，前后投资超过了一千五百万，绝对是行业内最费钱的公司之一。” “当然了，我们也不能自卖自夸，说什么最贵的就是最好的。” “好在我们还有另外一个特别。” “第二个特别，是我们的数据中心特别的大。” “大家都知道，找房网公司上个星期落户荣光大厦，数据中心正在紧张的建设中。” “我们的其中一个数据中心就在荣光大厦一街之隔的科技金融大厦，机房已经基本准备就绪，只等服务器入驻，立刻就能开启大数据搜索服务。” “我们的数据来源其实也是特别的多，包括三种来源。” “第一种是滕讯广告带来的数据，这个已经说过，就不复述了。” “第二种是注册用户带来的数据，目前我们公司的流量已经达到……这么说吧，目前我们的本地流量已经超过了找房网尚京分部百分之四十。” 姚衣说着，背后的大屏幕上忽然跳出了一张实时的流量统计图。 统计图从中间一分为二，左边是要家网，右边是找房网尚京分部。 两边的数据同时在跑，ip流量，pv数据，甚至是预估的阶段性增长数，都在不断变化。 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流量图来自于通讯运营商，基本不存在作假的可能，姚衣也不可能在这个场合拿出一个假货来恶心自己。 更何况尹如松市长是要建设智能港口的新生派，对于这些互联网的玩意儿都是门儿清，蒙谁也不敢蒙他。 王辉脸皮直抽，姚衣这一手太狠了，直接将大家的数据都摆出来，简直是不给活路，将自家的面子放在地上摩擦。 再说了，这些人懂个毛线流量ip，也不是数字大就是好，不行，我得反驳他。 他正要站起来，旁边墨远泉伸过来一只手按住了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千万不要激动。” 墨远泉小声吩咐一句，他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不同的是他的城府比王辉深得多。 这样的挑衅虽然有些过火，他却还能忍得住。 他心中冷笑，不过就是一张数据图，能代表什么？ 顶多代表你流量大，其他的事情什么都决定不了。 墨远泉明白，在没有搞清楚姚衣的目的之前，他和王辉都不能随便翻脸。 从方才肖文才提问就能看得出来，姚衣布置的人和事都不少。 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不要轻易出手。 姚衣摆出这张图后，又停了一分钟，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墨远泉附近。 墨远泉只做不知，甚至还笑了笑。 这老乌龟真能忍，当真是唾面自干。 姚衣心中微叹，墨远泉的城府果然极深，凭着这一手城府成功的赶走了邓新华及身后的金主，刘备、德川家康的称号果然不假。 姚衣感觉心中忽然阵阵喜悦，正是有这样的对手，商场才会有意思。 姚衣笑道：“大家都已经看完这张图了吧？作为新生的公司，能在半年内做到这一步，我为我公司的同事感到骄傲。我们公司一直注重内容和务实，对于广告推广这一块一直没有大量投入。” “直到这两周，我得到了一笔不错的投资，我们公司终于有了足够的资金。”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公司将会大力宣传，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尚京的广告渠道都会有我们要家网的logo出现。” “当然，大家也应该听出来了。” “我这么说的目的，不是因为有了钱就乱花，而是想告诉各位。在地面广告推广还没做的情况下，我们公司的流量已经超过了找房网百分之四十。” 姚衣说了这句话就闭了嘴，他的后半句话虽然没说，可意思大家都能明白。 “要家网一旦开始做广告，流量势必更加凶猛，到时候和找房网的差距……” “只会越来越大。”—— 共计202条章评 第一名【大路朝天张小】获得三个抽奖码第二名【悟空依欠】获得两个抽奖码第三名【囡国因因】获得一个抽奖码第四名【十八重铠甲】获得一个抽奖码翻盘奖【剑意灵】获得一个抽奖码。m. 第283章 资源倾斜 墨远泉感觉有些胸闷，姚衣的暗示太有欺骗性，将找房网钉死在一个不利的位置。 可墨远泉偏偏还无法反驳。 难道他还能让王辉站起来否认姚衣的说法，说找房网的流量其实比要家网高？ 说姚衣在投资广告后流量不会大增？ 一驳三分低，且不说事实如何，在场的广告业界企业直接就会翻脸。 广告效果可是他们的命根子，你当众说我广告没有效果，那你不是在砸我饭碗？ 不能翻脸，甚至不能表态，太尴尬了。 墨远泉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已经开始策划后续的反击措施。 同时他心中将姚衣的危险等级再次提升，这小子当真如油浸泥鳅一般，滑不溜手抓不住把柄。 最让墨远泉担忧的是，姚衣的语气和笑容，不像发言完毕的样子。 这小子，还藏有杀招？ 墨远泉此时当真是有些脸皮抽动的感觉，不过老谋深算的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眼中的怒火却已无法掩饰。 好的情绪是推动工作的重要辅助剂，而坏的情绪足以毁掉一切。 作为成熟的商人，墨远泉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心中也渐渐豁达起来。 这一次被姚衣将军，一是自己准备的不够充分，没有彻底了解姚衣的能耐。 二则还是最近他连克数方敌人，就连上市的流程也走的十分顺利，好日子一过，有点松懈了。 “业精于勤荒于嬉，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墨远泉自嘲一笑，看姚衣的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他有种预感，姚衣会是他上市计划最后一块绊脚石。 只要成功将姚衣踩下去，稳定住尚京分公司，就是自己上市的最佳时刻。 墨远泉笑笑，对王辉道：“后生可畏啊，咱们今天可算是栽了跟头了。不过你放心，从今天起，我们总部会全力支持你稳定尚京市场。” “从今天起，要家网就是我墨远泉头号敌人，王辉，你的责任不轻啊。” 王辉看到墨总终于开始重新认识姚衣，心中暗松口气，肩上压力都小了很多。 他虽然不想承认，可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和姚衣确实不是一个级别。 只有墨总出手，这才算是同一级别的战争。 他肃容道：“墨总放心，我一定会听从您的指示，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墨远泉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心中却开始盘算起来。 姚衣此时风头正盛，笼络人心的功夫做得十分到位，墨远泉无意和他争抢人心。 何况在姚衣的“帮助”下，找房网推广客户端的目的已经完成，就算认了找房网流量数据量不如要家网，也不过是口舌之争，说白了也就是个名头。 墨远泉拿得起放得下，当即无视了场面上的热络，心思已经飞到了场外，飞到了尹如松市长的身上。 “是时候动用一些关系了。” 墨远泉在天京经营了十年，关系网庞大，只是稍一思索，便想到了自己一位在北大的同学。 也许能通过同学的人际网络认识薛若虚，从另一个方面和政府建立起紧密关系。 薛若虚来尚京所为何事，人人都心知肚明，若是能得到薛若虚薛教授对找房网能力的认可，让薛教授亲自为找房网站个台，拿下尚京指日可待。 紧跟领导，紧跟政策，做好相关的准备措施，更好的为人民服务，为市场服务，对于顶级的商人来说，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这里是中国。 这里有这里的规则。 只有牢牢把握住政策风向，才能做出正确的应对。 在规则范围内顺势而为，提高自身水平，提供更好的产品和服务，才能整顿市场，才能化身良币驱逐劣币，此乃商道发展、经济发展的不二法则。 墨远泉正深思熟虑，姚衣这边则开始了他最后的进攻。 “我们公司数据来源的第三个途径比较特殊，甚至对我来说，重要程度还要超过前两种数据。” 姚衣一句话让会场再次安静下来，众人面上的表情各异，有的惊讶，有的疑惑，还有的喜不自胜。 一部分真正聪明的老总却是眉头紧锁，飞快的思考着姚衣话里的意思。 甚至有人心里灵光一现，面露古怪之色。 还有比前两种更重要的数据？莫非是…… 他们被自己想到的答案震惊，看看姚起，又看看姚衣，心下骇然。 你们父子当真要玩这么大？ 尚京的天，要变了。 姚起看着台上身段修长风度翩翩的姚衣，眼里露出一丝欣慰。 儿子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做父亲的，又怎么能不帮忙扶持。 袁同焙在他身边倒吸了好几口凉气，一脸肝颤道：“老姚啊，姚衣侄儿说的数据，不会是你姚氏集团内部的数据吧？” 见姚起面不改色，袁同焙顿时明白自己猜对了。 他觉得自己脸皮发麻，再没了半点儒雅风度，不自觉歪嘴道：“老姚啊，不是我说你，姚衣侄儿的公司是很有前景没错，不过现在还是只是个娃娃，你不等他发展几年就摊牌梭哈，是不是太莽撞了点。” 袁同焙苦笑着，努力想劝姚起改变主意，虽然他也知道这个几率微乎其微。 对于姚氏集团内部数据公开这件事，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袁同焙有发言权。 如果说华夏龙城中介是尚京中介的龙头老大，那姚氏集团，就是尚京房地产业的皇帝。 姚起在尚京三十多年的经营，手里掌握的资源之多，其他公司根本难以望其项背。 姚氏集团之中人才济济不说，光是从集团内部走出来的陈美琪、肖文才等人，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 姚起和这些人之间，关系匪浅，恩威并施，都是多年的老交情。 只看今日，肖文才以十大中介老总的身份，还愿意给姚衣做个捧哏的角色，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多么的亲密。 姚起支持姚衣，代表着姚氏集团掌握着的，尚京市内大多数优秀楼盘的闲置资源，都会悉数出现在要家网的客户端里。 姚氏集团经营数十年，留下的各种优质资源不要太多。 就拿姚衣现在住的的盛世家园的楼盘来说，姚衣和梁田田住的两套复式楼，就是优质房源，在外面属于有价无市的哪一种。 而这样的复式楼，姚氏集团留下了数百套。 除了复式楼之外，商铺、写字楼、车库、车位甚至是小块的地皮，这些东西随便放一些出来，都能引起市场的震动，甚至是整个市场的洗牌。 姚衣方才前两种信息的阐述，还只是表面‘我的饼正在锅子里，大家耐心等待，立刻上桌’。 可一旦姚氏集团的信息发布，那就代表着‘已经有上好的饼端出来，手快的人吃到饱，手慢的人饿死’。 袁同焙甚至已经看到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将会出现的场景。 所有中介都会疯狂的使用要家网客户端，赚取其中每一套优质房源的利润。 因为你不赚，别人也会赚。 当所有人的渠道都一样的时候，袁同焙作为中介龙头的位置将会受到巨大的冲击。 袁同焙感慨道：“老姚，你将你几十年的利润兑现，有那么需要现金吗？” 他心思一动，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指着姚起道：“莫非……你现在很需要现金？” 连姚氏集团都需要这么大笔的现金，答案便呼之欲出。 姚起已经有了门路，准备投资智能港口的建设。 面对袁同焙阴晴不定的脸，姚起淡淡道：“老袁，你不是一直说要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么？” “现在机会已经在你手上了。” “有个时候，态度决定了一切。” “若是连一点蝇头小利也不敢割舍，连一点信息都不敢共享，谁会相信，你是那个为了理想不顾一切的建设者？” 姚起罕见的拍拍袁同焙的肩膀，语气淡然道：“老袁，从今日起，忘了什么十大中介，忘了什么利润报表，做一个建设者，做一个历史的见证者，其他的，其实不重要。” 袁同焙只觉得浑身燥热，嘴唇发干，忍不住咒骂道：“蝇头小利，你妹的蝇头小利，你知道我中介公司一年能赚多少钱么？” 姚起微微一笑，笑容之中说不出的坦然自信。 该说的他已经都说了，至于袁同焙是不是能理解其中的奥妙，他也只能爱莫能助。 袁同焙骂两句后，终于还是冷静下来，脸上恢复了几分儒雅的风采。 他终究不是个浅薄的人，若是真只为了赚钱，他大可以继续坐在位子上分润，不会代表其他十几位老总过来和姚起谈判。 现在姚起已开出了条件，能不能接得上，愿不愿意割肉，那就是他的本事了。 “这事儿太大，我一个人拿不了主意。” 袁同焙心中焦虑，他需要立刻和盟友们联系，一起商讨出结果来。 看着心思不宁的袁同焙，姚起想起了数十年来两人的恩怨情仇，最后叹了口气。 老袁是个不错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姚起还是想要拉他一把。 姚起淡淡道：“老袁，你知道为什么豺狼总是成群结队，而老虎总是孤身前行？” “什么？” 袁同焙身子一颤，姚起的话像是一根钢针，瞬间刺入了他的心里。 扎心了！ 你才是豺狼，你全家都是豺狼。 无视袁同焙咬牙切齿的样子，姚起继续道：“因为王不见王。” “你真想坐上第一把交椅，坐上我这个位置，首先要做的，是养成独立思维和判断能力。” “而不是和一些不如你的人报团取暖。” 姚起看着台上姚衣蓄势待发，淡淡道：“我可以私下将数据交给姚衣，可姚衣为什么要在今天宣布这个消息，以你的才智，应该明白的。” “是……是因为……尹市长……还有薛教授……” 袁同焙再次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姚起，心中完全明白了姚起的想法。 姚起是在用行动向市委领导表示，只要尚京需要，姚氏集团一定服从政府的领导和安排，一马当先，绝对不会见小利而忘大义。 而且姚氏集团变现的丰厚现金，恰好证明了姚氏集团的实力雄厚，绝对是尚京市政府最好的合作伙伴之一。 智能港口建设项目复杂多变，投资巨大，没有一个可靠有实力的合作伙伴，光靠着一纸合约想要约束合作方，想让对方按照政府的步骤施工建设，简直是天真的可笑。 “你好可怕……” 袁同焙思前想后一番，冷汗涔涔流出，沾湿了西装内的白色衬衫。 他眼珠一转，忽然又道：“你让所有的投资都放在姚衣身上，不仅是为了展示姚氏集团，更是为了给姚衣上保险，大力发展要家网，让姚衣有个退路。” 姚起没有否认，反而笑道：“商场如战场，谁敢言自己必胜？” “这次我敢梭哈，自然要留下后路。我在尚京经营了一辈子，生死都会留在尚京，可是姚衣不一样。” “他的敌人是找房网，只要迈过了这道坎，要家网将会席卷全国，成就无可限量。” “怎么看，这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老板又是我儿子，我当然要投资。” 姚起说着，脸上露出了一股无比骄傲的神色，即使是他姚氏集团问鼎尚京的那一天，他也没有如此骄傲过。 或者说，姚起一生最大的骄傲，不是商业，不是财富，是培养出了姚起姚灵这样优秀的子女。 袁同焙看着姚起骄傲的样子，觉得心里好苦。 他想起自己在海上开party日日笙歌的儿子，心里就更加苦了。 你妹啊，做生意就做生意，投资就投资，你这种当场打脸有意思么？ 不行，不能让老姚这么嚣张下去，不然以后一聚会老姚就会摆出自己儿子天下第一的脸来，这要怎么玩下去？ 怎么办，怎么办，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老姚不那么嚣张。 对了，姚衣也是我侄儿，我做伯伯的，支持一下侄儿的事业，好像也是很正常的吧？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忽然哈哈大笑。 “老姚啊，姚衣侄儿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可都抱过他，现在他有了出息，我们也是很开心的。” “既然老姚你望子成龙的期盼那么重，我们哥几个当然支持支持侄儿，你放心，你的要求我们收到了。” “我华夏龙城会立刻和姚衣侄儿签订战略合作协议，将集团所有的资源全部投入，绝对会帮助姚衣侄儿稳定尚京市场。” 袁同焙说的飞快，姚起不由一怔，老袁这是魔怔了，怎么会变得那么快。 还有你全力支持侄儿是什么鬼？ 我姚起又什么时候求你们帮忙了？ 随着骄傲的快感逐渐变弱，姚起这才明白袁同焙的小心思。 这老小子见不得自己得瑟，变着法子消除自己在姚衣身上的重要性呢。 这功你也抢？ 这是我儿子哎！ 你脑子瓦塔了吧。 姚起皱眉道：“老袁，我说你也忒损了点吧，姚衣是我儿子！” “也是我侄儿，是我老袁的好侄儿。我们尚京房地产圈的好侄儿。” 袁同焙语气澎湃，就差手舞足蹈了。 他见姚起表情逐渐僵硬，顿时心里美滋滋起来。 他慢悠悠道：“我现在可是要去和其他人说这件事，劝他们也将手上的资源开放给姚衣，你要是觉得我不配做这件事，你大可以让姚衣侄儿拒绝和我合作。” “你……” 姚起顿时无语，要是换成自己的公司，他大可以置之不理。 可关系到姚衣，就算铁面无情如姚起，心中终究还是软了。 做老子的，总不能给儿子添堵吧？ 见姚起默然不语，袁同焙心头顿美。 你老姚也有今天。 姚起又皱眉道：“老袁，我丑话可说在前头，我这次兑换现金注资智能港口项目，短期内想回本基本不可能。 “而且我也不敢保证你们一定就能够进得了项目。” 袁同焙愿意改变想法是好事，可无论如何，先将实话说出来是个态度，免得事后再说，朋友都做不成。 袁同焙鄙视的看了姚起一眼，对，是鄙视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鄙视的眼神。 爽啊，有生之年居然能鄙视一把姚起，这次投资，值了！ 他嘿嘿冷笑道：“我袁同焙也是做了一辈子生意的，投资运营比不上你老姚，难道连投资有风险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还不懂？”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袁同焙在尚京从商那么多年，钱对我来说就是数字。现在有名垂青史的好机会，搏一搏又如何？” 袁同焙说的斩钉截铁，一身儒雅正气油然而生，若是不认识的人看到他，还以为是某位节气过人的大儒重生于世，忧国忧民情操高尚。 不过下一刻，袁同焙就换上了一副贼兮兮的表情道：“就算我这边亏一点，不是姚衣侄儿那边还有投资项目么，总体来说亏的也不多，对吧。” 见姚起有翻脸的意思，袁同焙连忙道：“你放心，我们这些投资只控股分红，其他的什么都不管，白纸黑字写出来，可以了吧？” 姚起这才脸色稍霁，慢慢道：“这事你要和姚衣慢慢说，他是个掌控欲比较强的人……” “像你一样是吧。” 袁同焙冷不防插了一句话，看着姚起脸色又黑，连忙道：“我这就去和其他人说，走了走了。” 说着袁同焙一溜烟的跑到第二排座位，挨个儿细说起来。 姚起这才将目光投向场上的姚衣，心情再次转晴。 望子成龙，最骄傲的那一刻，不是成龙，而是望子的欣慰。 --------------------- 共120个章评 第一名：明明明明明白白白喜欢他获得三个抽奖编码 第二名：【发暗箭】获得两个抽奖编码 第三名：【离亭笙歌】获得一个抽奖编码 翻牌奖：【各种名字都被取了】获得一个抽奖编码 .。m. 第284章 纵横捭阖（求月票） 在会场所有人的期待中，姚衣最后的谜底终于揭晓。 “要家网已和姚氏集团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全面接受姚氏集团所有产业相关数据，这些数据，将会逐步发布在要家网客户端上，请大家多多支持。”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会场众多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喜色，他们已经读懂了姚衣话中的意思。 姚氏集团将会毫无保留支持姚衣的要家网，同时将手上所有的积累的资源拿出来变现。 所有的中介公司老总坐不住的同时，袁同焙也在台下开始和十大中介的老总传递姚起的融资准备。 十大中介公司，向来都是以华夏龙城马首是瞻，现在袁同焙已经做出了决定，其他的几家自然都都紧密跟进。 谁都不是傻子，姚起现在拿出所有的资源变现融资，这么大动作的目的肯定和投资智能港口项目有关。 现在姚起愿意带他们玩，当然是求之不得。 甚至一直和找房网关系密切的枫叶中介也斩钉截铁的表示要和要家网深度合作。 袁同焙笑眯眯道：“丑话说在前头，咱们这次投资放一边不说，必须开放所有资源和要家网对接，这一点你们做得到吗？” 许安阳笑眯眯的第一个回答道：“袁总您放心，别人不敢说，我们枫叶中介现在就可以对接。” 袁同焙满意点头，虽然看不上许安阳这个大老粗，可对方既然服软听话，这点好脸色还是要给的。 肖文才笑道：“袁总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咱们几个又不是外人，不妨先说道说道。” 袁同焙摇头道：“我说不好，你们自己看吧。” 他一指台上，姚衣正继续发言。 “我姚衣在此声明，要家网会一直专注做好数据优化和信息提供的服务功能，为所有的地产公司、中介公司以及个人用户做好服务工作。我也保证，要家网永远不会既当裁判制定规则，又当运动员下场比赛的事情。” “要家网只做平台，不会涉足中介服务业务或者其他业务，不会和大家抢饭吃。” “我说句自大的话，我姚衣真要赚钱，绝对不会做平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随便挂个房地产公司可能收益更多。” “我小时候父亲一直教育我，男儿生天地间，不能光想着吃饭睡觉，还得做点有益人民的事情。要家科技秉承了我父亲一脉相承的思想，希望在市委领导的带领下，更好的服务尚京人民群众。” “当然，如果有机会能走出去，我也想为全国更多的人服务！扎根尚京，服务全国，这是我的个人追求，也是要家网的发展路线。” 姚衣侃侃而谈，提前数年使用了墨远泉曾在数年后说过的名言，略作修改。 所谓商人，往往会在需要的时候，说需要的话。 虽然这句话将来一定会变成一纸空谈，但在这个时候，这句话一定有用。 姚衣说要家网只做平台，不做中介也不做地产金融。 但他借壳别的企业呢？ 另开一个炉灶呢？ 这谁又能说得准？ 但这都不重要，起码现在，尚京的众多中介企业，尤其和姚氏没有瓜葛的众多企业闻言却是纷纷放下心头大石，踏实不少。 这话听着可真顺耳啊！ 墨远泉在场下倒吸一口凉气，心道这姚衣简直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思路简直和自己一模一样。 到目前为止，姚衣的表现可以说是完美无缺，技惊四座，完全成为了峰会的焦点。 墨远泉一颗心沉了下去，姚衣现在有了姚氏集团全力支持，又得到在场众人的拥护，说是心腹大患都不足以形容现在的局势。 背水一战？ 墨远泉还在思索应对方法，最致命的一击却悄然无声的出现。 峰会已经接近尾声，轮到尹如松做总结发言。 “……作为市委市政府的参会代表，我尹如松很荣幸，也很庆幸的看到，尚京房地产的各位一直不忘初心，将人民群众作为第一服务目标……” “……尤其是我们小姚总，作为今年的龙头企业，确实不负众望，起到了带头的作用……” “……新的格局自然有新的气象，我们要打破各自为政的小圈子团体，将所有的资源集中，为共建更好的尚京而努力……” 几句话念下来，王辉有些懵懂，他转头想要询问墨总尹如松话中的含义，可见到墨远泉的表情，顿时吓了一跳。 墨远泉脸色十分难看，同时豆大的冷汗已大颗大颗的从额头滑落，让人怀疑是不是阑尾炎犯了。 “墨总，墨总……” 王辉吓的魂不附体，一把扶住墨远泉，掏出手机就准备拨通120。 “走吧。” 墨远泉面沉如水，狠狠的盯了姚衣一眼，直接站了起来。 王辉也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扶着道：“现在走？尹市长还在说话，是不是等一会……” “都已经这个情况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墨远泉脸色阴沉像是暴风雨的前夕，他冷哼道：“姚衣现在不仅有姚氏集团的数据，恐怕接下来其他中介公司，不，甚至是房地产公司的数据也会流向要家网。现在的他手里握着潜在价值高达数十亿的数据，又代表了房地产公司的集体意志，尹如松自然是欣然接受，重点培养。” 还有一句话墨远泉没说，这也许是姚起和尹如松商议的结果。 毕竟姚氏集团在尚京扎根数十年，黑道白道的杂事太多，现在忽然将数据全部开放给政府，容易招人诟病不说，还有树大招风的嫌疑。 现在换成姚衣要家网和政府合作，底子干净不说，互联网性质的公司本就有天然的数据开放性，更容易让普通民众接受。 重点是，姚衣个人口碑很好人气很高，加上梁田田的加盟，还有不断为普通民众解决租房问题的影子，加上纪录片的佐证，要家网的形象值得民众信任，更值得政府信任。 一个峰会开下来，姚起洗牌了尚京房地产业，变现所有资源，得到大量现金融资，还让一众老兄弟投资姚衣。 姚衣得到了房地产界的支持，拥有了大量的优质资源和数据，巩固了要家网的地位，树立了品牌文化大旗，最后还得到了尹如松的认可，和政府建立了紧密联系。 尹如松则是最大赢家，以姚起为首的海量资本将会如数投资在智能港口的建设上，姚起的数据和优质资源整合后会直接与政府对接，向社会公开，在监督市场运营，服务民众的同时，政府也能把控掌握尚京地产界的方方面面，为将来智能港口的建设起到借鉴和筛选的作用。 尤其姚起和姚衣两父子，已被证明是热爱尚京的赤子商人，绝对是可以倚重的栋梁之材。 “一石三鸟？不，一石四鸟。” 墨远泉将一条条信息抽丝剥茧，得出的结论让他十分不满。 找房网这次除了推广了客户端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收获。 或许说，尚京的圈子在姚起和姚衣的经营下，找房网根本就没能站稳，更别说融入了。 墨远泉能感受到，现场的势头有多么的热烈，一切想要反对的人或事，都会被无情碾碎。 “大势不可违，这一次是咱们输了，走吧，咱们先回公司，好好准备接下来的仗怎么打。” 墨远泉头也不回的离开的峰会会场，王辉跟在他身后，担忧道：“如果有人给我们上眼药怎么办？” 王辉毕竟是尚京分公司的负责人，生恐墨远泉的离去会惹得尹如松不快，将来会引起连锁反应，当下也是硬着头皮进言。 墨远泉停下脚步，深吸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有些冲动了。这样吧，你留下来参会，我先回公司，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顿了顿，他继续道：“留下来，多看多听，少说话，回头再和其他中介公司聊一下，看看他们的态度。” 他冷笑道：“我如果知道姚衣那么难缠，一早就应该把马麟派过来，早早淘汰掉他们，也许还有抢回市场的机会。” 王辉有些震惊，墨远泉的意思很直白，尚京现在的市场，已不是王辉一个分公司能左右的。 不理王辉的震惊，墨远泉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会场。 王辉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位置，无视身边的热烈氛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旋转。 “墨总服软了，莫非这尚京分公司真的坚持不下去？” “到那个时候，我真要去给姚衣打工？” 他神色复杂的望了姚起姚衣父子一眼，两人正被众人群星拱月般围住，大有宾主尽欢和乐融融的气象。 尹如松发言之后并未停留，带着薛若虚教授直接离开了会场，没有参与后来的酒会宴席。 反倒是赵幽羽留了下来。 这位被强行抓来打工的女博士对着姚衣勾勾指头，姚衣便乖乖的坐到了她的身边。 李福看的眼热，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姚哥，你说咱们姚衣侄儿要是能娶到赵幽羽……” 姚起皱眉训斥道：“别瞎说，这话传出去了，你麻烦可就大了。” 李福也是瞬间反应过来，讪笑道：“人老了就是喜欢说胡话，姚哥你别忘心里去。” 赵幽羽是赵书记的独苗，掌上明珠，小公主。 赵书记一辈子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一直将人民群众放在心里第一位，多次抗灾抢险都站在最前线，无论口碑还是政绩都无可挑剔，是个踏实做事的好领导。 日积月累下来，赵书记的形象越来越高大，在尚京的威望高的吓人。 可也正由于他一颗红心扑在人民群众身上，对于家庭和女儿的照顾自然就少了许多。 他是一个好领导，却未必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正因为如此，出于对赵幽羽的愧疚，赵书记一直非常疼爱这个女儿，说一声溺爱都不为过。 除非是赵幽羽自己愿意，这尚京一亩三分地上，没有人敢动赵幽羽分毫。 就算传谣言也不行。 林振元就是前车之鉴。姚起一辈子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和政府的界限，就是因为他懂分寸，有些事情可以开玩笑，有些事情，那是来不得半点虚假。 赵幽羽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赵幽羽虽然性子活跃，看起来有些叛逆，但其实早熟得可怕，藏在她曾经“粗犷”的大姐头外表之下，却是一颗相当透彻的心。 她张扬，但却绝不真的刁蛮，从未真个给赵老爷子惹过麻烦，都是别人主动招惹她而已。 “喝吧。” 赵幽羽端起红酒杯和姚衣碰了一下，张口就准备将半杯红酒喝光。 “大姐头，慢点慢点。” 姚衣紧张起来，连忙劝住她，苦笑道：“你想喝酒，咱们一会挑个隐蔽的地方喝，这人来人往的，看到你那么豪迈，到时候……” 赵幽羽笑道：“到时候怎么样？还能传出什么闲话不成？” 姚衣肯定道：“不管什么闲话，对你肯定不好，对我更不好。” 姚衣现在是真怕和赵幽羽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万一两人喝一喝开心了，一时不察被扣上个‘未来女婿’的闲话帽子，说要家网能有今天是赵幽羽和赵书记在背后撑腰，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有些关系可以高调，有些关系，需要低调，心照不宣就行。 赵幽羽盯着姚衣看了一会，摇头道：“我有时候觉得你们做生意的活得太累了，什么都要顾及，连喝酒都要分场合，没意思。” 姚衣笑而不语，心中却腹诽道，你好意思说我？你家那位书记才累吧，每天得处理多少公务，有多少事情等着他点头？ 我这点小花样，和你家老爷子每天玩的游戏压根不在一个层级好吗。 赵幽羽又笑道：“不过你说的有些道理，那就先不喝。” 她放下杯子，继续盯着姚衣，不言不语。 那幽怨的眼神逼得姚衣快要发疯，他连忙道：“大姐头您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就是。” 赵幽羽叹口气道：“你之前不是查林振元的账么？你知不知道，江家那个小姑娘，为了你可是把自己都卖给纪委了。” 姚衣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他皱眉道：“查账的事情早就告一段落了，而且江静姝告诉我，是祝凌主动邀请她加入团队的……” 姚衣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当时江静姝说的事情让姚衣太过关心，反而忘了去深究其中的逻辑，现在回想起来，果然是大有问题。 纪委要弄一份资料，怎么可能通过祝凌的个人关系去弄？ 而且一万步来说，连江静姝都能弄到的账户资料，纪委会弄不到？ 姚衣倒吸口凉气，最近他忙着峰会的事情，根本没有仔细思考其中的漏洞，现在看来，江静姝是对自己说谎了。 “现在想明白了？当时干什么去了？” 赵幽羽想要端酒杯，可终究还是忍住了，淡淡道：“当时纪委发现了江静姝调帐的事情，派祝凌去和江静姝谈判，以雇佣的名义将事情压了下来。” “不然你以为纪委会让一个外人插手干部调查问题？” “要不是祝凌和江静姝同校，这次江静姝说不定就坐牢去了。” “就算回头能开罪，对她个人，对她父亲，对江家也算是个重创。这个中厉害，你不会不明白吧？” 姚衣觉得头疼，上一世的江静姝静如秋水兰花，安静内敛，这一世的江静姝性格完全变了，主外向胆子还大，这谁顶得住。 赵幽羽看了姚衣好几眼，郁闷道：“也不知道她看上你哪一点，为了你，这么危险的事情也敢做。你得好好劝劝她，这次是运气好遇到一个师兄，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姚衣尴尬的摸摸鼻子，点头称是。 赵幽羽道：“今天你表现的还是挺不错的，尹市长也满意，我就不罚你酒了。” 姚衣脸皮狂抽，什么叫表现的不错，明明是力挽狂澜一统江湖，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这点文采都没用，看来博士想毕业是很难了。 而且方才就连尹市长都称赞我是新一代龙头企业，将来是要为尚京人民做贡献的，和你爸相比虽然是差上几丢丢，但是也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看着姚衣表情复杂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幽羽翻个白眼道：“怎么，敬酒不喝想喝罚酒？” “不敢不敢，大姐头说的是。” 形势比人强，姚衣一本正经，谁叫你爸牛呢，我服了还不行吗。 赵幽羽满意的点点头，小弟就是要有小弟的样子，就算你现在是个大企业老总，在我赵幽羽面前，还是个弟弟。 心情舒畅了，她悄声道：“林昌最近就要倒了，林振元也脱不了干系。林振元现在和陈平走得近，还在陈平公司投资占股，势必会有些影响。” “我不想和陈平说，这件事你去处理吧。” 姚衣闻言一怔，赵幽羽这番话的意思，是让自己准备准备，接手林振元的摊子，顺便给陈平陈霖父子做个人情？ 若是旁人将这么大的利益塞过来，姚衣肯定要掂量掂量其中的门道。 可他了解赵幽羽，这位大小姐要什么没有，哪会在这方面起心思。 他皱眉道：“陈平和林振元走的近，倒霉不是应该的么？” 赵幽羽淡然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好歹认识一场，又不是什么大事，能帮一把是一把。” 在赵幽羽看来，陈平还是那个当年流着鼻涕的小屁孩，也算是大姐头势力范围笼罩的小弟。 姚衣笑了起来，赵幽羽还是念旧讲感情的。 不是如此，谁敢和赵幽羽走的近？谁又能和她走的近？ 姚衣点头道：“这小子倒是好运气，行，这事儿交给我了。” 林振元在陈平公司投资了将近五千万，一旦人被抓赃款追回，陈平的资金链会立刻断掉，加上林振元的影响，很容易出现公司倒闭的情况。 陈霖不是没钱救，而是不能救。 从这个角度来说，姚衣提前为陈平安排准备，等于是救了陈平公司一命，这份恩情也算相当可观。 就算是姚衣，间接和陈霖陈平父子再次和解，省事不说，获得盛发集团的支持才是最大的利益。 赵幽羽一句话，便让姚衣平白得了许多好处，他叹息道：“大姐头平时都不管这些事的，今天怎么会告诉我？” 姚衣了解赵幽羽的为人，知道她纯粹是因为觉得麻烦，才丢给了自己，根本没有示好的意思。 纯粹就是大姐头叫你去办个事，好处你得了是应该的既视感。 赵幽羽握拳道：“我今天算是看出来了，只有将智能港口建设的前期工作先立起来，薛老师才会放我回去读书。” “所以呢？”姚衣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赵幽羽一把拍在姚衣的肩膀上，美目灼灼道：“既然尹市长和薛老师都很欣赏你，你身上必然有过人之处，从今天起，我所有的工作你都得来帮忙。不然我就让祝凌把江静姝给关了，听到了嘛？” 姚衣：“……” 赵幽羽眉头抬起，美眸如刀，盯着姚衣冷哼一声，嗯？ 姚衣只觉得杀气及身，八月的炎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明白，自己只要敢说个不字，立刻就会遭受到大姐头跆拳道的袭击。 他正色道：“大姐头说的是，为大姐头服务是我的荣幸。” 形势比人强，什么叫大势所趋，这就叫大势所趋。 我姚衣不是因为大姐头的压迫服软，是策略性进入智能港口项目内部，为要家网寻找一处合适的位置。 对，就是这样。 --------------------- 今天章评少，共62个章评 第一名：【悟空依欠】获得三个编号 第二名：【朝闻夕死】获得两个编号 翻牌奖：【不会编程的猫】获得一个编号 那个啥，求点月票呗，我要求不高，保持前百就行，各位大大可怜可怜我这小可爱作者吧……我上有八十岁的狗管理，下有7岁的小书友，这些都需要我去照看的…… .。m. 第285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见姚衣答应得爽快，赵幽羽满意的挑挑眉，暗自松一口气。 她被薛教授强行拉来智能港口项目，是尹如松设计的。 尹如松想借用她的关系，给赵书记传递些信息。 此中事情太过复杂，赵幽羽本就不愿掺和，看姚衣今天上台发言好像还不错的样子，这才临时冒出念头让姚衣来帮忙。 “你也不用太紧张，横竖就是些智能港口项目里的事情，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毕竟，你看起来真挺懂的。” 赵幽羽见姚衣闻言还是一脸无奈，不觉好笑道：“放心，你的基本工资我还是会给你的。” 姚衣：“……” 赵幽羽撇嘴：“别给我摆脸色，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要打听智能港口项目，连人都找不到。” 姚衣苦笑道：“我不是摆脸色，我是震惊，这么大的馅饼砸在我头上，我现在有点慌。” 想起袁同焙等人现金融资，千方百计跟着姚衣想要入场，他却什么都不用做，项目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不得不说，命运有时候确实很幽默。 而且貌似还有工资可以拿，待遇不要太给力。 虽然……这点钱都不够塞牙缝。 姚衣和赵幽羽又聊了几句，赵幽羽笑道：“梁田田也来了，她是不是看上你了？这种场合也出席？” 梁田田的出席也在姚衣的意料之外，梁田田作为品牌代言人，其实只需要配合新闻发布会和广告宣传，这种峰会其实并不用参加。 梁田田穿着一身华丽礼服，眼光穿越人群落在姚衣身上，施施然向两人走来。 姚衣连忙摇头：“这可真没。” 也许梁田田对姚衣有些好感，又或者姚衣对梁田田有些欣赏，可两人之间的感情却比较淡薄，根本走不到那一步。 对于美女，姚衣一直是敬而远之，敬谢不敏。 更何况要家科技正面临找房网最强的一波反扑，姚衣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他现在没那心思。 “赵小姐，您好。” 梁田田站定了身子，伸出柔荑向赵幽羽握手，态度平和，眼神清明，略带一丝亲切笑意。 赵幽羽作为尚京政界最被关注的掌上明珠，很多人都认识赵幽羽，可赵幽羽却未必认识他们。 有趣的是，梁田田是尚京家喻户晓的著名主持，赵幽羽从电视上见过她，却从未当面说过话。 这两人倒是形成了一个互相认识，却从未熟悉过的特殊情况。 “梁大主持今天穿的真漂亮，久仰大名。” 赵幽羽寒暄了两句，她是个懒得应酬的人，事情既已说好，她在握手后便直接站起了身来，对姚衣说道：“记得陈平的事，还有答应我的事。” “记得。” 姚衣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记住了。 “那我就先走了，两位回头见。” 赵幽羽挥手告别，跟着尹如松又转了一圈，这才离开峰会会场。 梁田田望着赵幽羽消失的背影，微笑道：“赵小姐倒是和传闻中的一样直率，女孩子有这样的性格，一定能交到不少朋友……” 交朋友？赵幽羽？ 姚衣看着梁田田，忍不住叹了口气。 十几年来被赵幽羽揍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没听说有谁因为挨揍成为朋友的。 他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笑道：“你也和传闻中的一样漂亮。” 梁田田穿着一袭白色合身礼服，如同套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肌肤。 金色的腰带盈盈一握，沿着腰部的曲线上下蔓延，勾勒出无限美好的性感图案，整个人显得娇艳欲滴。 梁田田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这个时候，情场浪子多半会说上几句体贴的话，然后约着一起看个电影喝个小酒什么的。 甚至梁田田也在等待着姚衣的邀请，女为悦己者容，她如果没有想法，不会一大早去敲姚衣的门。 姚衣也能感受到气氛的暧昧，为了化解这份尴尬，他问道：“咱们的广告什么时候能上？” 梁田田一怔，一种莫名失落的情绪在胸中回荡，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好在她终究是个大主持，懂得调控气氛，当下勉强答道：“明天晚上的九点黄金档可以上，前后一共三次。” 李台长这次死里逃生，对姚衣十分感谢，动用了不少关系，在价钱方面也是极其实惠。 姚衣点点头道：“按照我们的约定，下一步我会将你从滕讯广告渠道推送出去，你准备一些好看的照片做推广。” 梁田田笑道：“定妆照每天都有，需要什么类型的？半身？全身？还是采访？” 姚衣道：“全都拿一份过来，通稿你自备还是我们公司写？” 梁田田道：“你们写吧，我暂时还没有团队的。” 姚衣点头道：“行。” 话越说越少，梁田田知道姚衣已准备离开，让她觉得不甘的是，姚衣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太久。 是自己魅力不够，还是对方从始至终都只是规规矩矩的合作，真没其他方面的想法？ “哦，对了。” 姚衣去而复返，不好意思道：“本来今天我本来应该陪你吃个饭的，但峰会结束我们公司要立即开会，我相信梁小姐你会理解的是吧？” 梁田田：“……” 一个小时后，要家科技会议室，姚衣召开了紧急会议。 “……峰会确定了我们要家科技龙头企业的地位，尤佳落，散会后你和梁文明一起去一趟税务局，将龙头企业的政策吃透，不要辜负政府给予的支持奖励……” “……峰会结束，十大中介应该已经向我们公司发起战略合作协议，余伟文你来负责这件事，一周内我要看到所有的中介公司签约文件，越多越好……” “……柳珏和郭志强负责扩容网站后台容量，该买的服务器赶紧买，这次我们要对接的数据很多，具体的细节你们和余伟文一起弄，最好签约的时候你们都要在，免得有技术问题解决不了……” 姚衣一口气说了三十分钟，嗓子差点冒烟，好不容易说完最后一句话，米萌贴心的送上杯热茶。 他咕噜一口，看着面前的众人道：“你们有什么事情要我知道的？” 尤佳落第一个举手汇报：“我这里有个不成熟的建议，采购服务器等电子设备可以走姚氏集团的公账，甚至都不以我们公司的名义采购，只需要他们投资建设就行。” 姚衣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的五千万资金注入？” 姚起才给姚衣打了五千万，此刻重新注入手续麻烦不说，使用上也有诸多不便。 毕竟是从个人账户走账，对于公司运营来说，有着天然的风险。 尤佳落继续道：“当姚氏集团将所有的服务器采购完毕后，我公司便可以合作托管的方式接手他们的服务器，同时收取服务器托管费用。” 如此一来，五千万的费用一大半花在了硬件上，另外一部分则以服务费用流入要家科技的公账。 姚衣眼睛一亮，尤佳落说的不错，公对公，私对私，对姚氏集团也有好处。 他笑道：“这种门道你可想不出来，是梁文明教你的？” 梁文明在国企内混迹多年，对于资金的流向和操作方式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所谓老会计老会计，正是说的他这样的老鬼。 尤佳落不好意思道：“我也是想将老板的公私账户分开，毕竟公司大了之后，每一笔账的明细都必须记录清楚。” 姚衣笑道：“就按你说的做，一会我给严文相打个电话，让他派人和你对接。” “嗯！” 尤佳落得到了姚衣的肯定，心情大好，笑的胸口波涛起伏。 最近公司飞速发展，米萌、柳珏、樊力、郭志强甚至是余伟文都有不小的进步，唯一原地踏步的，好像只有尤佳落自己。 这次她费尽心思琢磨的方法得到姚衣认同，也算是对她这段时间工作的肯定。 尤佳落才说完，余伟文立刻开始汇报道：“到目前为止，以华夏龙城为首的其他几家大中介已经和我们签订了口头协议，下午我就会带人去华夏龙城签订正式协议，顺便安装客户端。” 姚衣看着一脸平静的余伟文，微笑道：“干得不错。如果工作中遇到困难，记得及时向我汇报。” 余伟文点点头，后退半步不再言语，表示话已说完。 柳珏笑道：“我们要家网的流量已经稳定超过找房网百分之四十三，日流量ip八十五万，pv流量四百零二万，注册用户八万五千六百一十二。” “找房网日流量ip六十一万，pv流量二百三十九万，注册用户数五万四千三百二十九。” 姚衣点点头，看着找房网的注册用户数，奇怪道：“我记得你说过，找房网的注册用户数是保密的，怎么这次那么详细。” 柳珏笑而不语，只拿眼去瞧郭志强。 郭志强只是低着头，假装有些紧张的望着风景。 姚衣倒吸一口凉气，敢情你是黑进了别人的数据库？ 这可是犯法的事，万一被人抓住了，是要坐牢的。 到时候要家科技的名声可就毁了。 不行，郭志强这小子能力是强，可也太不好控制了，若是任他发展下去，将来绝对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 郭志强见姚衣脸色变化，吓了一跳，连忙开口道：“老板，这和我没有关系，是我一个朋友知道我在要家科技任职，非要仗义帮我一把，于是就黑……” “黑你妹，给我收声。” 姚衣一句话将郭志强的话噎了回去，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做了也就算了，还敢当着所有人宣扬那才是最蠢的。 “一会你给我留下来，柳珏你继续汇报。” 姚衣恶狠狠的盯了郭志强一眼。 柳珏继续道：“目前搜索引擎的页面已经完工，测试版已经投放使用，谷歌团队将会继续停留一周帮助我们做维护。” “这是搜索引擎数据扩容需要的设备单子……” 柳珏说着，将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服务器型号和价格的单子递了过来。 姚衣瞄一眼，直接将单子丢给尤佳落。 “佳落，单子在这里，一会直接和姚氏集团的人对接。” “是。”尤佳落连忙答应。 “还有呢？” 姚衣记得还有数据库优化，客户端优化等问题。 柳珏笑道：“我可不是要夸郭志强那个朋友，不过他确实是帮了不少忙。他将对方的数据库拿下来后，将其中的数据结构做了重构分析，给我们做了个参考。甚至连客户端优化方案都一清二楚……” “停停停……” 姚衣只觉得自己头好疼，这事情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掌控范围。 柳珏道：“总之，我们的客户端现在可比找房网的强太多了，起码很多新型的病毒无法感染，防御能力一流。” 姚衣：“……” 沉默了一小段时间，姚衣解散会议，将郭志强和米萌留了下来。 “郭志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姚衣敲了敲桌面，凌厉的气势四散而出，一字一句如同猛虎咆哮，令人望而生畏。 姚衣此时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要家科技能够走到今天，得到政府乃至于所有尚京前辈的支持，靠的是堂堂正正的王道手段，每一步都扎实无比，没有丝毫破绽。 郭志强自作主张的一次黑客行径，就好像白衬衫上的墨汁，一旦被人抓住，这件白衬衫就算是毁了。 祸起萧墙而不自知，这便是大企业频频滑坡甚至崩亡的根本原因。 “我……我朋友也只是一片好意……” 郭志强被姚衣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这才明白，平日里那个彬彬有礼的老板只是伪装。 老板的气势，甚至比他的师父黄金还要强得多。 “好意？这叫好意？” 姚衣语气平静，可谁都能感受到他言语下的暗波流转，那是暴风雨之前压抑的低气压，是海燕也不愿意飞过的死亡地带。 他淡淡道：“郭志强，你还年轻，还没有真正的接触过世界。我知道你这样的年轻人，有点天赋，学了点过人的本事后就开始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甚至每天都想搞出点事情，让世界知道你的存在。” “我……”郭志强低着头，话却说不出口。 姚衣继续道：“我能理解你的幼稚，但是我不能原谅你的行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次任意妄为，我们要家科技整个公司的名誉都有可能毁于一旦，而且甚至会因此吃上官司。” 郭志强结结巴巴道：“我……我们很小心……” “很小心？你们很小心？” 姚衣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捂着肚子笑道：“你回去问问你师父黄金，他当年的技术比你如何？为什么会被人抓去坐牢？” 郭志强一愣，黄金是他最尊敬的人，姚衣如此说，让他有些懊恼。 “不服气？不相信？” 姚衣冷笑一声，郭志强还是太年轻了，年轻到根本无法判断事情的严重性。 这样的人，就算是技术再好，也不能留。 见无法说服对方，姚衣的表情便淡了下来，对于无用的人，他连情绪都不愿意浪费一分。 他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去尤佳落那里领三个月的工资，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当断则断，免受其乱。 姚衣挥了挥手，示意郭志强可以离开了。 郭志强一脸错愕，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姚衣为什么那么生气，唯一能明白的，是他已经被开除了。 米萌在旁边看的焦急，见郭志强还愣着不动，连忙上前连推带拉的将他弄出了办公室。 “米姐，老板是不是疯了？凭什么啊？老板凭什么开除我？我为了这些数据，好些天都没有睡觉！” 才出门，郭志强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些暴走的迹象，转身就想回办公室和姚衣理论。 樊力一把抓住了郭志强，低声道：“志强，你冷静一点，这件事你先和你师父问一问情况再说。” 米萌也劝道：“老板正在气头上，你现在也在气头上，除了吵架之外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认为樊哥说的对，你先问问你师父吧。” 郭志强低着头，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气呼呼的坐下开始打电话。 此时姚衣的声音从办公室传来。 “米助理，新的广告策划案咱们商量一下。” “来啦。” 米萌拍拍郭志强的肩膀，一溜烟的往办公室走去。 —— 共205个章评 第一名：【汤冷冷】获得三个编号 第二名：【小强dd】获得两个编号 第三名：【不会编程的猫】【明明明明明白白白喜欢他】【beerker抉择】获得一个编号 第四名：【sofia若冰】获得一个编号 翻牌奖：【嬉怒】获得一个编号 前几天看到一本非常流弊的历史，作者专业就是历史，多余的话不用说，一看便知我说的真假。《捡到一本三国志》作者：历史系之狼 第286章 胡萝卜加大棒 “唐志刚才给我回话，说我们数据增长情况已经达标，他后天会带着滕讯法务部和商务部的人一起过来，正式和我们公司签订大数据定点广告的业务。” 接到这个消息，姚衣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滕讯大数据定点广告投放虽是王牌，可一直处于测试阶段，随时都有被撤掉的可能。 虽然市场反响良好，但消费者的口碑反响却不怎么样，毕竟这代表着普通人的生活又有一个新的角落被广告攻占。 姚衣之前曾有担心这辈子的轨迹和前世不一样，现在看来他却是多虑了。 总之，现在前期收集的数据达标，唐志对那位马总就算有了交待，只要正式签下合同，未来的一年内要家科技的影响力将会逐渐扩大至巅峰。 尚京这块市场，已被姚衣牢牢握在手里。 “唐志是个喜欢奢华好面子的，接待方面需要花点功夫让他满意……” 姚衣看看正苦巴巴写文案的米萌，淡淡道：“就不用你管了，你专心写好这次的定点广告策划，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 米萌哦了一声，高兴劲儿又落了下去，继续低头咬笔。 大数据正式广告的第一版不能马虎，姚衣决定还是由米萌动笔，自己把关，主题围绕要家科技和代言人梁田田展开。 米萌被姚衣抓着写了三稿，又上了半天的经典广告教育，可是写出来的东西还是差了点意思。 姚衣不以为意，现在离唐志一行人过来还有两天，手把手的教米萌完全来得及。 他笑道：“太累了就休息一会，劳逸结合会激发更好的灵感，我已经定了敦煌宝阁的脆皮烤鸭，吃了再忙也不迟。” 米萌一双大眼睛顿时焕发出了生命力，惊喜道：“真的嘛？老板你真好！” “假的。” 姚衣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米萌一脸无辜，气呼呼的成了个包子脸。 “我刚刚说的和广告效果是一样的，说出人心里最想要的东西，让他们保持冲动和憧憬为之努力买单。” “出色的广告不仅节奏明快，画面鲜明，印象深刻，并且会藏有不少暗示，刺激消费者的消费心理。” 米萌回想姚衣刚刚说的话，点头道：“老板说的没错，你几句话就让我肚子咕咕直叫。” 姚衣笑道：“所以，人其实要先有欲望，所以才能被勾起欲望。拿房地产相关来说，所有的广告都在突出一个叫做幸福感的东西。” “幸福感？” 米萌这段时间看了不少广告，当下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他们将幸福感这种虚拟的情感实体化，并且化整为零，变成学区房、绿化、容积率、公共设施、周边环境、大超市……” 姚衣赞许道：“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你能分析出这么多，已算有所小成。” 米萌乖巧道：“那还是老板教的好。” 随着广告营销学习的深入，米萌自己也买了不少广告学方面的书籍充电，可她越学得努力，就越觉得自己的水平低。 人就是这样，无知者无畏。 只有认真学习过，体会过其中的辛酸和浩渺，才会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前人的伟大。 在米萌的眼里，姚衣的形象每天都变得更加高大。 老板不仅精通广告营销学理论知识，并且每一个知识点都能信手拈来经典广告加以诠释，仿佛是个学习广告一万年的老妖怪。 刚刚那几句调侃的话都能说出广告的道理，真是不服都不行。 她有时候真想潜入姚衣的心里，想看看姚衣究竟是如何能保持那么旺盛的学习精力，在办公和学习之间随意切换，并且精神奕奕丝毫不累。 你的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么？脑子里怎么装那么多东西？ “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姚衣打破了米萌的幻想，继续道：“幸福感这种东西，虽然是个虚拟的情感，可是反应在人身上的时候，却往往体现在态度上。” “而态度最重要的，就是仪式感。” “比如，结婚的仪式感越是强烈，越是苛刻，越是能体现夫妻双方感情很深，越是幸福。” “房地产企业的销售部门都会统一服装，统一发型，甚至统一性别，都是为了让客户来挑房的时候，感受到这个楼盘不一样的仪式感。” 米萌一边记录，一边忍不住道：“老板，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幸福感就有种廉价的感觉？” 姚衣笑道：“幸福感本来就是廉价的，一杯水，一餐饭，一处树荫，一阵微风，都能成为你的幸福，只是你感受不到而已。” 他似笑非笑道：“我们要做的，就是加大这种幸福感，让大家能真实的感受的到。” 米萌有些不解：“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回来了，那不还是还是要化整为零，具体变现的问题？” 姚衣笑道：“这些当然是必要配备，不过除了这些，你再想想，还有更有用的部分。” 米萌蹙眉深思，忽然反应过来：“老板你说的是广告词，每个楼盘都有它自己的广告词。” “对，我说的就是广告词，它是一个广告的灵魂所在。” 米萌的聪颖让姚衣也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他继续道：“任何形式的广告，除了第一次直接性接触外，能够决定广告热度的，其实是广告词的流行程度。” “换句话说，一个广告拍的再好，再直达人心，再印象深刻，如果没有广告词，这个广告的受众其实是非常小的。” “广告词一共分为三种：台词式、书签式和病毒式。” “台词式多用于情景剧广告，几个人物之间的互动，需要大量的对话或者心理活动来反应事物的特性，这种广告多用于固定量产商品，并不适合差异化性结构商品。” “书签式和散文诗有些像，用精致的语言描述产品的参数，让人一目了然。优点是只要文案写得好，什么产品都能卖。缺点也同样明显，因为散文诗接地气的能力一般，所以当文案不够优秀的时候，很容易会出现不知所云的情况。” “至于病毒式广告，我念一段词你就知道了：羊羊羊……” 米萌苦笑道：“我知道，后面还有十二生肖挨个念是吧？” 姚衣道：“有没有觉得有种被广告词统治的感觉。” 米萌点头，这广告当真是魔音灌脑，一旦看过立刻就会被洗脑，就算过了好多年都能立刻回想起来。 病毒式广告，果然像是病毒一样容易感染发酵，不过缺点也同样明显，大家并不喜欢这种广告模式，即使知道了你宣传的产品，也未必会去买。 米萌眨巴眨巴眼道：“我们用哪一种？情景剧还是散文诗？” 姚衣笑道：“你觉得呢？” 米萌想了一会，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按照老板刚才的解释，多半心里是趋向于散文诗类型的。” 姚衣纠正道：“用学术名称，书签式。” 米萌立刻道：“老板应该会选书签式。因为咱们平台的房源每一个都不一样，属于典型的差异化性结构商品。书签式能简单明了的说明商品的特性，配合qq的弹窗，应该会比较受欢迎。” 姚衣笑道：“你说的很对，不过除了这三种常规操作以外，还有一些比较极端的方式，比如说，震惊体、脸红体、原来体、骄傲体。” “这些都是什么？” 米萌一脸懵逼，老板说的东西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这些都是自媒体常用的，你多看看网页新闻就知道了……” 姚衣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此时的自媒体还未普及，这些‘体’的使用还未普及，很多都还只是出现了一点苗头。 此时说多了反而不美。 幸好米萌没抓着问什么是自媒体。 米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姚衣慢条斯理道：“这次我先替你起一个广告标题，内容你自己配。” 姚衣拿起钢笔，轻车熟路的在白纸上写下了一行文字。 “刚刚，她在尚京找到了喜欢的房子，你呢？” 米萌看了一眼，本来觉得有些平平无奇，不过再看了一遍，口中便咦了一声。 看上去只是一句轻轻的问候，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她的心弦，让人心思不宁起来。 这一句话，是问别人，也是在问自己，直接问出了需要房子的看者隐藏最深的情绪。 那是积压在笑脸下的心酸，那是伪装在坚强下的软弱。 “老板！” 米萌惊喜道：“这一句话看上去平平无奇，可我就是忍不住想知道她究竟住了什么房子。” 姚衣笑而不语，‘刚刚体’作为后来居上的新生力量，能打败‘震惊体’和‘脸红体’，靠的就是这股子让人欲罢不能的撩拨感。 米萌又道：“这个她，是指得梁田田小姐吗？” 姚衣点头笑道：“猜对了，梁田田不是给你发了不少照片吗？选两张合适的夹在文中，要让全尚京的人都知道，梁田田给我们要家网代言，赚大了。” “好的老板！” 米萌完全领会了姚衣的意思，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 “有这样的干劲就行了，吃完东西好好酝酿一下情绪，今天写个初稿，明天再慢慢修改。” 姚衣拨通电话，很快便有敦煌宝阁的人送来了夜宵。 其实敦煌宝阁并没有外卖业务，正如姚衣所说的仪式感，为了保证自己点子的格调，他们的菜品不会外送。 当然，凡事有例外，姚衣就是这个例外。 “老板！” 米萌又惊又喜，看姚衣的眼神都充满了泪花。 “广告最重要的是兑现的能力，也就是将幸福感变成现实的能力。吃吧，今天的烤鸭不错。” 姚衣笑了笑，米萌听话不说，又美又能打，犒劳一下是应该的。 “呜呜呜。” 米萌吃东西的时候完全就是个小女孩，哪有半分淑女的形象。 姚衣看在眼中，也没有半点阻止的意思。 他也想过要教米萌一些餐桌礼仪，可后来转念一想，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米萌若是自己在意早便可以自学，不用自己操心。 倒是广告策划、公司管理方面，米萌进步得很快，这就够了。 人无完人，何况能保持一颗天真烂漫的心，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嗡嗡……” 手机震动，姚衣看了一眼来电，眼色微微发冷。 他移步来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后才接通了电话。 黄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姚总，不好意思现在才来打扰你。” 姚衣笑道：“黄总说笑了，现在才十点钟，还不到睡觉的时候。黄总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两人都心知肚明，黄金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除了郭志强的事之外还能有啥？ 黄金语气惭愧道：“姚总啊，我先表个态，郭志强这孩子是我没教育好，我在此郑重向你道歉。他太年轻，太不懂事，不明白自己造成的后果，我刚刚才将他骂了一顿。” “黄总你也别生气，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姚衣笑道：“是我没把话说清楚，而且公司管理上也有疏忽，没让郭志强感受到公司文化的感召。” 黄金也笑道：“姚总这么说，是不准备让郭志强回公司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是稍一点拨，黄金就懂了姚衣的意思。 姚衣叹气道：“黄总，我给你交个底。你们玩的东西我不懂，我也不想懂。郭志强和他的朋友这次是对找房网下手，难保下次枪头倒转给要家网一枪，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姚衣玩不起啊。” 黄金嘿嘿笑道：“姚总这就是你言不由心了，你明明就是怕郭志强给你惹麻烦背锅，怕到时候要家网的名声受损……” 姚衣正色道：“黄总说的哪里话，我姚衣是这样的人么？我是担心郭志强这孩子以后走上歪路，没有法子的情况下，这才用辞退的手段让他好好反省。你看，我要是没辞退他，他也不会打电话和你说这件事儿。” 黄金沉默了半分钟，点头道：“这倒是没错，郭志强这孩子有些认死理，要是晚一点发现，保不齐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见黄金讲道理，姚衣一颗心就放回了肚子里，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群黑客失控，将自己原本大好的局面搅乱。 此时的姚衣大势已成，碾压王辉只是时间问题，实在是不愿意节外生枝。 他想了想笑道：“其实小郭的能力还是很强的，有了他的帮忙，不仅客户端的安全有了保证，而且我们公司和谷歌的对接也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我还是很舍不得他的。” “这样吧，你给小郭再上上课，将事情的严重性好好说一说，过两周重新回公司上班怎么样？至于个人待遇，我可以给他升一级。只要他能改掉自己这个坏毛病，他的个人价值本来也该上升一个层次。” 打一棒子，给个胡萝卜，正是这道理。 姚衣估摸着两周后自己广告铺天盖地的攻势已完全成熟，到时候柳珏便有时间盯着郭志强，自己也比较放心。 再说了，郭志强这样的性格，磨一磨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就多谢姚总了，姚总还将志强当自己人，那我这个做师父的不送点东西也是不成了。” 黄金呵呵一笑，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姚总，最近你叫技术部的人多注意来访流量，尤其是国外ip扫描的那种。” 姚衣一怔，有些惊讶道：“有人要搞要家网？” 黄金淡淡道：“圈子里发了几个ip悬赏的消息，我刚好看了一眼，还不知道哪些人会出手。不过悬赏的奖金很高……” “悬赏的人，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姚衣笑了，他太知道是谁了。 墨远泉你不搞房地产来搞我？ 有趣，真有趣。 —— 2月18日，第285章章说截止到次日晚上8点整共61条。 第一名：起点昵称狂风舞，获得3个名额。 第二名：起点昵称发暗箭，获得2个名额。 翻牌子奖：起点昵称不会编程的猫，获得1个名额 第287章 绝路（活动最后一天） 第二日上午，米萌终于写出第一版合格的广告内容。 “梁田田的两个策划结合的不错，不过照片不要黑色，显得太过沉重。选银色或者白色的休闲服，给人亲切干净的感觉。” “内容方面，句子可以再适当缩减些，减少不必要的词汇。” 姚衣又叮嘱了几句，将稿子退给了米萌，笑道：“恭喜你，总体来说，很不错。” 米萌的成长速度一直是公司最最快的，一方面得益于姚衣的悉心教导，另一方面米萌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自尊心很强，一直坚持不断的学习。 常言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 除开前面四种虚无缥缈的说法，不断的读书学习，保持一颗积极进取的强大内心，绝对是成功的最佳途径。 米萌接过了稿子，感慨道：“那还是老板你教导得好嘛，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 人越往高处走，便越是能体会到攀登的乐趣和艰难。 短短半年，米萌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生，变成了互联网行业精英，付出的努力，流下的汗水可想而知。 “你确实要继续努力，大的广告文案每周轮换一次，小的标题需要天天换，必须保持热度和吸引力。” 姚衣用手指轻弹桌面，思虑道：“从编辑部抽四个文笔好的，专门负责将要家网论坛里有趣的、有代表性的事情记录下来，替你编写小标题内容。” “这件事情你来把关，按照今天的质量出稿子就行。” 米萌苦笑道：“老板，我辛苦一点没问题，可他们都是才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恐怕很难马上就能胜任工作。” 姚衣笑眯眯道：“你是总裁助理，你是领导，这点小事你自己处理，我只要结果。” 米萌能力方面没有问题，只是性子温柔呆萌，不喜欢和人发生冲突，在管理方面一直属于鸵鸟属性，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姚衣不逼她一下，恐怕还是得过且过的心理，对她的成长不利。 米萌见推脱不过，想了想道：“老板你和陈美琪陈总的关系很好，要不然咱们从陈总那边借几个文案过来专门帮忙做润色，也顺便带一带编辑部的人，算是前期培训投资？” “可以，这件事你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姚衣笑笑，继续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结果。你做事的时候也要想想管理的问题，没有一个成熟的团队，光靠单打独斗是走不远的。” “一个合格的总裁助理，应该具备独当一面甚至暂时掌控企业的能力，我希望你能在这方面更进一步。” 米萌苦着脸勉强答应道：“好的老板。” 姚衣挥手放走了米萌，又一个电话将潘喜叫了过来。 “老板！” 潘喜笑嘻嘻的来到姚衣面前，一脸高兴道：“老板，最近我们组的业绩飙升了三倍，我有信心创造公司最佳业绩。” 姚衣笑道：“你能有这份干劲，我很高兴。” 柳珏和樊力都反映过，潘喜最近每天都在疯狂跑单，憋着一口劲和余伟文较量，想要用业务量压倒余伟文。 看来潘喜是真的想在公司有一席之地。 姚衣继续道：“我这次让余伟文去和十大中介签合同，没有叫你去，你有什么想法？” 他想看看潘喜的真实想法，在姚衣心里，潘喜和余伟文都不是市场部经理的最佳人选。 他不希望因为业务问题让两人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 正如他和米萌说的一样，管理队伍也是总裁很重要的工作部分。 潘喜连忙道：“姚哥这么安排自然有道理，我爸说过，我进来了一定要改掉过去的坏毛病，不要给姚哥惹祸。再说了，我这条命都是姚哥救的。” 潘喜主动将‘老板’换成‘姚哥’，表了一顿忠心。 在他看来，姚衣是个重感情的人，不会亏待自己。 姚衣盯着潘喜十几秒，终于开口笑道：“行，总算是有点长进。” 潘喜乐呵呵道：“姚哥，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吧。” 姚衣道：“我这次安排余伟文去签约，主要是因为我对你有别的安排。明天陪我一起去机场接滕讯唐总，全程陪同，所有的行程你去安排一下。” “唐总好排场，酒宴规格稍微安排得高一些，不要丢了我公司的人。” 潘喜喜不自胜，陪同接待一向是心腹分内事，姚衣将这件事交给他，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立刻高兴起来，连连拍胸脯保证完成任务：“明白了，姚哥你放心，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 三日后，尚京机场。 唐志握姚衣的手，挤眉弄眼道：“这一次尚京没有白来，姚老弟，你的手段，老哥我自叹不如啊。” 姚衣笑道：“唐哥说的哪里话，我这点家当怎么能敢在唐哥面前显摆？倒是唐哥以后还要多照拂一下老弟的生意。” 唐志哈哈一笑：“好说。” 大数据定点广告投放项目正式验收，唐志和姚衣成为商业合作伙伴，算得上半个自己人。 加上这两日潘喜将衣食住行安排的十分体贴，品尝本地美食之余，还抽空带着唐志一行人玩转尚京周围景点，让唐志的心情十分舒坦。 “对了，有件事我得提醒一下你。” 唐志压低了声音，慢慢道：“你得小心一点墨远泉。平素别看他一副笑面佛的模样，其实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心狠手辣。你不得不防一手。” 滕讯作为互联网巨头，掌握着海量的数据之余，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只是这些信息渠道传来的话，很多都是见不得光。 唐志这句话点到为止，好意是传达到了，至于姚衣信不信他就不管了。 姚衣笑眯眯道：“多谢老兄关心，我会小心的。” 见唐志欲言又止，姚衣颔首道：“在尚京，他翻不出花样来。” “那就好。” …… 头等舱内，唐志右侧一名女性忽然开口道：“表哥，你一向都眼高于顶，怎么会对这个姚衣如此看好？” 唐志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现在大数据广告定点投放项目已经正式启用，越来越多的互联网企业都会求着唐志签约，这个时候，商务部的代表一定要是自己人。 让拥有海外投行从业履历，形象又漂亮的表妹进入滕讯商务部，作为自己的代表跟着签合同，是他布置已久的局面。 表妹有着美丽精致的五官和聪明过人的头脑，见唐志不愿意多说，当下也是闭目养神。 看唐志表哥的样子，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唐志看着窗外万尺高空，回想着这两日在姚衣公司的见闻，心中感叹。 姚衣的发展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超过了唐志的想象。 他原本以为，姚衣是想借滕讯的势头和找房网抗衡，可当他来到尚京，他才发现，找房网尚京分公司早已经被姚衣按在地上打。 滕迅的广告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但真正促成这个局面的，却是姚衣本人从头到尾的诸多布置。 现在滕讯广告业务的正式签约，不过是宣布游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如今要家网不仅是尚京龙头企业，配合铺天盖地的广告，加上滕讯补的最后一刀。 找房网在尚京的局面基本上已是死局。 最让他吃惊的是，姚衣还能腾出手来，帮助他一个叫做陈平的熟人填补了几千万的亏空。 自己这个姚老弟格局很大，野心更大。 也许应该再多关注他一些。 说不定过不了几年，要家网就会走出尚京，到时候合作的机会可就多了。 …… 帕萨特上，姚衣接到了陈平的电话，接通后淡淡道：“钱收到了吗？” 陈平道：“收到了。” 姚衣道：“收到了就行，这些钱算我买了林振元的股份，你好好经营，要是亏本了我会提出股东大会，换一个执行董事……” 陈平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姚衣，谢谢。” 姚衣道：“别谢我，要谢就谢大姐头，是她让我救你的。而且我也不白救，你们盛发集团所有的新楼盘推广广告都归我要家网，这件事我还算占了便宜。” 陈平继续沉默，明白姚衣说的是客气话。 不过对盛发集团来说，新楼盘广告费用不管给谁都是要花的，现在只是换一个平台就能救下自己的公司，陈平赚大了。 即使姚衣拿大姐头出来做幌子，也很难抹去姚衣注资救人的事实。 姚衣呵呵道：“我再说一遍，盛发集团出资五千万给要家网做新楼盘的推广广告，然后我们要家网转手五千万注资你的公司，咱们之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都是商业关系，没有半点人情，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 陈平哪还不明白姚衣的意思。 林昌被查，林振元注资的资金被追责，虎视眈眈之下，就连陈霖也无法直接拿钱救人。 反倒是姚衣领了赵幽羽的尚方宝剑，以投资的方式将林振元的注资资金换出来，算是变相的救了陈平公司一命。 “你明白就行了，都多大人了还老想着走歪门邪道，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做生意。” 姚衣挂了电话，心里美滋滋。 盛发集团名下一共六个新楼盘在建，预售房屋超过七千户，光是拿下预授权做推广，这中间的利润就接近上亿。 姚衣一分钱都不会加，全部都会放给中介，延续他在峰会上说的话。 要家网不会和中介抢饭吃。 起码，目前是这样。 除此之外，要家网还有五千万的广告业务转眼到手，还赚了陈平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顺手将盛发集团所有的新楼盘业务接下来，这一顿操作简直爆炸。 于公于私，要家网的流水也好，影响力也好，都会跟着水涨船高。 找房网的形式，也将相应的更加严峻。 …… 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王辉一脸无奈的坐在老板椅上，双目有些失神。 当日墨远泉峰会后仅在尚京呆了两个小时，便动身回了天京。 这两天姚衣签约滕讯广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所有的中介公司基本上都选择了站队，即使有些公司两家客户端一起使用，可客户端的数量与活跃度，还是在不断的减少。 尚京市场对找房网开放的窗口越来越小，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找房网可能撑不到九月。 让王辉更惊心的是，由于要家网开始铺广告推广费用，所有地推公司价格都开始高居不下。 找房网当初在尚京的投资算不上财大气粗。 他们与广告企业签订的地推广告时间并不长，现在眼瞅着一个接着一个即将到期。 到时候如果要续期的话，必然要面对价格上扬。 这让尚京分公司的运营成本增加了足足一成。 可如果不续期的话，那么败局已定，再无翻身之力。 “姚衣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王辉有些迷茫，他甚至想起了马麟当时的情况，一时不察被姚衣逼入死胡同，然后再也翻不了身。 “叮铃铃……” 电话响起，王辉看了看来电显示，表情从无奈变成了挣扎。 这个电话，是墨远泉打过来的。 他甚至还能记得墨远泉离去时候说过的话。 “王辉，咱们还没有输，如果实在不行了，咱们可以做战略性撤退。” “对于全国来说，尚京的市场并不是不可缺少的部分，甚至放弃掉这块市场，我们同样也能做成事情。” “我所在意的，是姚衣和他的要家网。” “王辉，如果你实在没有办法了，可以想一想，如何才能和要家网同归于尽。” “用一个分公司去换掉一个能威胁到找房网的对手，我觉得很值得，你呢？” 王辉的脑子有些乱，墨总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难道真是想要劝自己和姚衣同归于尽？ 他自嘲的冷笑一声，自己现在还有什么能力可以和对方同归于尽？ 想着想着，他还是接通了电话。 墨远泉：“王辉，明天上午九点天京总部开会，你最好今天晚上就赶过来，我还有事要交给你。” 王辉一怔，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墨远泉这是要将自己调走。 难道事情真的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王辉深吸口气，竭力镇定道：“墨总，现在尚京的形势很不好，我这个时候走，谁来坐镇？” 墨远泉声音冷酷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总之，你明天上午九点过来。”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知道你对公司很有感情，也很有自己的看法，既然很多事情你不愿意做，自然会有愿意做的人过来。” “我将你调回来，也是为你好，毕竟眼不见心不烦，而且又没有脏你的手，你说呢？” 王辉握着话筒，整个人陷入了呆滞，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还以为同归于尽是和姚衣对烧钱，没想到墨总居然真会安排别人来代替自己。 那墨总选择的方式，可能是最直接也最功利的那一条。 墨总，糊涂了。 马麟的前车之鉴，还不够警醒么？—— 2月19日《我真的不是富二代》章说活动，截止到次日晚上8点整，共340条章说，获奖名单如下： 第一名【就是这么帅y】3个名额 第二名【紫迷琂倾】2个名额 第三名【北纬32】1个名额 第四名【烟若微凉】1个名额 第五名【大路朝天张小】1个名额 翻牌奖:【离亭笙歌】【肉肉的肉】每人各1个名额。 由于之前被404那章还没放出来，活动推延一天，这章是最后一天了，加油啊各位！ 第288章 过墙梯与张良计 天京商务中心区，找房大厦，总裁办公室。 墨远泉放下电话，脸上少有的露出丝遗憾的神色。 王辉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伙计，性子直率肯吃苦，工作一直尽心尽力，是个不可多得的左右手。 墨远泉的对面，一名男子翘着二郎腿笑道：“老板是舍不得王辉？还是舍不得尚京分公司的投入？” 若是王辉在此，一定会大吃一惊，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被墨远泉清理出公司的邓新华。 不等墨远泉回话，邓新华继续笑道：“老板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重感情。” “现在姚衣大势已成，又有尚京市政府撑腰，背后还有姚起等一大帮房地产的人帮忙。尚京分公司就是大海风暴中的小船，随时可能葬身海底。” “此时必须痛定思痛，当机立断的放弃尚京分公司，稳定整个找房网的气势和信心，这些东西可都是当年老板你教我的。” 邓新华微笑着，语气诚恳，好像真是在为公司出谋划策一样。 墨远泉淡淡道：“王辉跟了我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拿他来顶锅，我是有些不舍。” 邓新华笑道：“不舍不代表不会去做，对吗？就想当年你劝我去资方卧底一样，为你谋取情报之后，一脚将我从找房网踢走，同时背上叛徒和不善经营的名声。” 墨远泉歉然道：“当年是我太骄傲，一直不肯融资，才会被资方逮住机会……” 邓新华摇头道：“我从没有怪过你，而且你这几年给我的股份和分红，已经远超过了当年给我数字。我只想提醒一句，姚衣不是你，他背后有整个姚氏集团这样的大财团，要家网的底子也远比找房网简单，想从内部击破，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邓新华当年也是墨远泉一手提拔起来的左右手之一，能力地位还在王辉之上，身居副总裁后被资方开高价分裂，与墨远泉打了几年对台。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两人演的一出戏。 墨远泉颔首：“天时地利人和，姚衣全都占了，想要攻占尚京市场，找房网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邓新华眼里闪过一丝狠辣，继续道：“老板你已经准备好了后手？” 墨远泉笑道：“哪有那么多后手，不过是史书上用烂的法子罢了。你最近两年忙着和我抬杠，看书的时间都少了吧？没事多看看书，充充电，都有好处的。” 邓新华眯起眼睛，倒吸一口凉气：“老板你是要毁了尚京的市场？” 墨远泉摇头道：“我是个生意人，怎么会做毁掉市场的事情，这只会让找房网的口碑陷入僵局？百害而无一利的事，谁都不会做。” “何况尚京分公司现在自顾不暇，也没有时间掺和这些琐事。” “而且要家网这样的企业，以前我们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邓新华心中一凛，想起了广州一家类似要家网的企业，因为网站注册信息泄露的关系被立案调查，直接导致企业口碑全面崩盘。 这件事当年和找房网有些瓜葛，甚至对面的老总多次表示是找房网的人做的，可惜一直没有找到相关证据材料。 时间一久，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姚衣手上掌控的数据囊括了尚京房地产界几十家公司的关键数据，潜在价值高达数十亿，一旦泄露，光是赔偿就能让整个姚氏集团陷入僵局。 邓新华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猜到了墨远泉的处理方式，应该是制造一个和广州一样的事故，让要家网的数据流失，带来连锁反应和巨大压力，最终目的是让要家网这个牌子臭掉。 老板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隐蔽高效，这一点要学起来。 邓新华心中暗记，又抬腕看时间，笑道：“老板你将王辉调回来，准备怎么处理？” 墨远泉面色为难，没有说话。 邓新华暗骂一句老狐狸，同时明白了自己被叫回来的原因。 现在找房网上市在即，所有的报表手续已经提交，如果此时出现尚京分公司被迫撤资的情况，必须找一个人来背锅，同时，还需要另一方资本抛出橄榄枝。 墨远泉是想让自己再去和资本方联系，趁着王辉被干掉重新洗牌的机会，让自己重新回到公司。 果然，墨远泉开口道：“只要成功上市，我会将我手中十分之一的股份转让给你背后的资方，不过必须是你来做他们的代理人。” “你回来后，先做三年副总裁，然后接我的班做执行总裁，你要是有本事再弄多点股份，我帮你做个担保，就算是进入董事会也不无可能。” 墨远泉大饼画的十分完美，完美到邓新华无法拒绝。 毕竟邓新华手中许诺的股份，在上市之前毫无价值。只有配合墨远泉将分公司撤资的事情压下去，他手中的股份才能价值最大化。 墨远泉这些年来，用这种手段操控着公司很多人，邓新华对他死心塌地，一方面是钱财动人心，另一方面则是被迫要挟，不得不从。 墨远泉的形象在公司各有评论，只有王辉这样耿直老实的，才会一直被墨远泉蒙在鼓里，感念他的知遇之恩，兢兢业业。 讽刺的是，现在为了对付姚衣的要家网，拔除身上的毒瘤，墨远泉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牺牲王辉。 “行，我一会就去找他们。” 邓新华一口答应，他按照墨远泉的吩咐退出找房网，一直和资本方深度合作，经营双方关系，现在正是动用的时候。 墨远泉笑道：“需要什么直接给我发消息，还有你的原始股我会再多给你两万股，如何？” 邓新华点点头，也不说话，转身离开了墨远泉的办公室。 墨远泉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床外的如同白昼的万家灯火，感受着天京商圈内猛烈的风，咧嘴一笑。 “姚衣，能将我逼到这一步，你也算是个人物了。” “不过今天之后，要家网这个词，恐怕就要走入历史。” “在国内，有我找房网一家就够了。” …… 同一时间，要家网姚衣办公室，柳珏脚步匆匆的拿来了最新的访问信息。 “老板，按照你的指示，这两日的陌生境外ip、伪装ip，还有其他的端口扫描信息都在这里。” 见姚衣没接，柳珏指着文件上的一处数据说道：“这里确实有点问题，访问的时间点都是后半夜，而且间隔很短，以致做出超过了一般客户的访问操作。” 姚衣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两天你辛苦一下，好好盯一下这件事，要是人手不够，可以给郭志强打电话。” 柳珏笑了笑，姚衣没说如何请郭志强，明显是模糊了焦点，将最后的决策权交给了自己。 柳珏离开后，姚衣立刻给黄金致电：“黄总，你说的对，有人正在对要家网动手。” 黄金道：“可以让志强回来看看情况，万一有什么事还能起点作用。” 姚衣淡淡道：“小郭的性子还需要磨一磨。再说了，人随时都可以叫，一个小郭就能保证我的网站不被黑客攻击？不太现实吧。” 黄金沉默半晌，开口道：“我们道上有规矩，同行之间不能互相攻击，他们发现小郭的留下的代码备注后，应该会先联系小郭看看情况。” 姚衣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黄总做正当生意，思维方式还是要改一改。这样吧，你们做网络安全防护的服务我要了，能不能抽空过来尚京一趟？” 黄金哈哈一笑道：“我的公司还没开起来，以个人名义过来给你做防护，那就是和其他的黑客宣战，到时候反而会给你惹来麻烦。” 顿了顿，他继续道：“当然，如果事情实在棘手，我还是会出手帮忙的。” 黄金不冷不热的表了个态。在他看来，给姚衣传递消息已经是最大人情，其余的事情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除非让姚衣出点血，或者卖个大人情才行。 姚衣心知肚明，没有戳破黄金的潜台词，反而笑道：“那就有劳黄总了。” 挂了电话，姚衣微微摇头，黄金的公司还在筹划阶段，正是百废俱兴的时候，自顾不暇，看来是没时间来管要家网。 好在姚衣一向有两手准备，从不会将宝压死在一个地方。 姚衣拨通了赵幽羽的手机。 “大姐头，我姚衣，陈平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嗯，你放心，都是按你的吩咐做的。” “我最近遇到一件麻烦事，是关于黑客的，大姐头你可要帮帮我，好歹你也是学霸，又在北大读书，一定会认识一些学霸才对。” 赵幽羽笑道：“你这倒是问对人了，我还真认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其实你找你家的江小姑娘也许更合适。” “江静姝认识的？” 姚衣一脸无奈，他上辈子就没怎么关注过江静姝，对于她的朋友一概不知。 到目前为止，这辈子两人关系远未到前世的程度，江静姝又变得十分主动，尤其在帮姚衣做事的时候异常激进，让姚衣很有压力。 如非必要，姚衣真不想给她打电话。 赵幽羽笑道：“就是纪委那个祝凌，他可是金融和计算机的双硕士，真材实料的学霸，在纪委一直主抓计算机方面的案件办理，你竟然不知道？” 她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我劝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家的江小姑娘，她对你的事情可是很上心，这一次陈平公司资金转换的事情，也是她亲手操作的，生怕对你的要家网有不利。这份心思，可真的真难得。” “你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是该想一下自己的终生大事了，不要错过了那个爱你的人。” 姚衣听得脸皮直抽，只得叹气道：“大姐头，你被赵伯伯催着相亲我也很理解，可是我现在连22岁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说这个是不是早了点。” 赵幽羽沉默了几秒钟，不悦道：“你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哎，你现在越大就越正经，说话老气横秋的，怎么和我爸一样。” 姚衣笑道：“没办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想的事情多就这样了。” 赵幽羽：“……拜拜。” 赵幽羽挂了电话，姚衣又陷入了纠结之中。 江静姝这个电话，我是打呢？打呢？还是打呢？ 十秒钟后，姚衣叹口气，拨通了江静姝的电话。 要家网的安全容不得半点差池，就算是和江静姝有些尴尬，此时也顾不得了。 “姚衣，你找我？” 江静姝声音如同清脆山泉，显出她心情十分欢畅。 “嗯，有点事……” 姚衣苦笑一声，自己还真是有事才给对方打电话，完全将对方当成了工作伙伴，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点。 “说吧。” 与姚衣的纠结相比，江静姝显得十分大气，仿佛已经习惯了。 姚衣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听说祝凌是这方面的专家，能不能请他出手，将幕后的人抓出来。” “我知道了，一会我给你答复。” 江静姝一口答应，没有丝毫的犹豫。 姚衣本来还想问她会不会太为难，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要家网对姚衣来说太重要，就算江静姝真的有些为难，欠下些人情也只能是说一声抱歉。 再说了，等这事儿一过，姚衣再好好报答江静姝就是了。 那不是又要见面？ 姚衣再次苦笑，他和江静姝的关系一直断断续续，冥冥之中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红线，一直牵引着两人。 …… 市区一家茶馆大厅角落的卡座里，江静姝放下手机，微微捏拳，满脸都是雀跃的味道。 “他主动给我打电话啦！” 江静姝对面的男子笑道：“这件事办好了，姚衣可就欠你两个大人情。你记住，所有的事情都不要主动提起，通过其他的嘴去帮你说，让姚衣自觉亏欠你，心里老是想着你。” “一旦一个男人一直想着一个女人，那就是日久生情的开端。” 江静姝笑道：“多谢祝师兄一直帮我，跟着你我是真的学了不少东西，开了眼界啦。” 祝凌颔首道：“东西一直都在，只是有些人愿意学，有些人不愿意。这一套蛊惑男人的手法，是那些职业小三管用的伎俩，有些人一听就立刻破口大骂，别说学了，沾都不愿意沾。” 江静姝笑道：“我记得老师说过，世界上的公司没有善良和邪恶之分，只有有用和无用的区别。方法人人都会，各有巧妙不同，不过看使用者的目的是什么。” 祝凌哈哈一笑，认真端详了江静姝一回，摇头道：“你要是格局低一些，我倒是真想将你招进来，说真的，很多男人都未必比得上你。” 江静姝摇头道：“祝师兄是在拿我寻开心呢，我这点小聪明和师兄相比，那就是星星和太阳的区别。” 她笑道：“师兄，姚衣说要家网可能会被黑客攻击，你现在没事就帮我看一看呗。” 祝凌忍俊不禁道：“行，一会我带上组里几个人去一趟要家网。” 这些日子下来，江静姝的能力和魅力逐渐展现，让纪委第七组的成员都十分钦佩。 加上江静姝双学士学位的关系，祝凌感同身受，高看一眼不说，是真的将她作为自己的小学妹一样言传身教。 所以知道内幕的赵幽羽才会告诉姚衣，江静姝现在说话比自己还要管用。 祝凌顿了顿，又笑道：“这次咱们要做，就做漂亮一点，帮姚衣剪除一个潜在敌人。” 他直接给尚京市公安局网监支队的领导打了个电话，将要家网可能受到潜在不法分子威胁的事情说了一遍。 “倪支队，要家网是尹市长钦点的龙头企业，是政府的颜面，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出事。” “我知道你事情多走不开，这样吧，到时候你将网安的兄弟给我派过来，等回头案子真要是办成了，我们兄弟一起去市长面前汇报怎么样？” “行，那就说定了，麻烦你通知网安的兄弟们，一个小时后，我在科技金融大厦门口的咖啡厅等他们。” 祝凌挂了电话，对江静姝笑道：“今天师兄教你的是，不管做什么事，怎么做事，一定要把握主要矛盾，让事情正常化、流程化、规范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尽可能的去创造最大价值的战果。明白了吗？” “明白了。” 江静姝笑眯眯比了个大拇指，迫不及待道：“师兄我们出发吧。” 祝凌知道她是迫不及待的想去见姚衣，忍不住摇头笑道：“男人对投怀送抱的女人不会珍惜的，这是师兄抓人时总结出来的结果。” “成为最好的自己，在最适宜的时刻出现并打动对方的心，留下惊鸿一瞥，这才是男女之间爱情的最佳方式。” 江静姝果然收起了表情，微微笑道：“这样呢？” 祝凌比出了大拇指：“行了，姚衣这次要是还不动心，那就是他有问题。” 江静姝才冷淡了一秒，忽然又道：“哎呀，我得先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们要过去。” 说着，她一脸喜不自胜的开始打起了电话。 看着江静姝那热情的样子，祝凌心里也忍不住羡慕。 姚衣的命真好，羡慕不来。 江静姝的五官完美无瑕，肤白如玉，气质出尘不染，而且性格温润婉约，知书达理，一见就让人心生好感。 不仅祝凌喜欢她，祝凌的老婆也喜欢她，甚至连祝凌的小女儿还有他家的狗也喜欢她。 可姚衣还竟然还一直推推拖拖，莫不是真有什么毛病？ 不行，得帮小江好好把把关，万一这姚衣真有问题，得早点提醒小江，千万别上当吃亏。 姚衣一边接江静姝电话，一边连打了几个喷嚏，心中立刻就活泛开了。 都说无故打喷嚏是有人在惦记自己，会是谁呢？ 我人品那么好，就连陈平现在也得念着我的好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是了，一定是墨远泉。 姚衣冷哼一声，立刻吩咐柳珏再次提高警惕。 祝凌要过来是好事，他现在要保证的，就是在祝凌接管之前，不要出问题。 —— 2月20日更新第287章，截止第二天晚上8点，共计章说216条: 第一名:悟空依欠，获得3个抽奖码 第二名:发暗箭，获得2个抽奖码 第三名:北纬32，获得1个抽奖码 第四名:liw1028，获得1个抽奖码 翻牌子奖:嘴角残留着苦笑，获得1个抽奖码 恭喜以上读者，请添加书友群私聊管理员斯斯，提交个人主页截图和全订截图，核实后邀请活动群 所有活动获奖读者请注意，明天（2月22日）晚上8点整，我们将准时开启抽奖！ . /13_ 。m. 第289章 如雷贯耳的姚衣 “祝科长，今天这么晚还麻烦你们过来跑一趟，真是太辛苦了。” 咖啡厅内，姚衣和祝凌握手后，做了个请坐的姿势，笑道：“不过说句心里话，祝科长肯答应帮忙，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要家网现在的数据不仅包括姚氏集团多年积累，更有几十家房地产以及中介公司的数据，还有大量的公民个人信息，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姚衣说着，感叹道：“都说互联网瞬息万变，我这才刚开始，就有人盯上了。好在我还能请到祝科长出手，换成是其他人，恐怕只有等着被黑客攻击的下场。” 姚衣说话期间，祝凌一直在搅动咖啡，顺便观察姚衣。 这是他多年办案的习惯，遇到一个人必然反复观察对方的一言一行，借以看穿对方的想法。 眼前的姚衣一脸感慨，话说的滴水不漏而又十分诚恳，一方面露出善良和蔼的态度，另一方面又流露出不少万年老狐狸的气质。 尤其是姚衣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情感，百分之百是装出来的。 祝凌迅速给姚衣做了个侧写，聪明、主动、伪装，甚至还有一部分表演人格。 结合姚衣出书上电视并且一直正面的形象，这小子很有可能是个城府很深的棋手。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老谋深算吗？ 祝凌将一切放在心里，微笑道：“小江师妹这段时间一直在帮我处理事情，我这次是替她来还人情的。” 祝凌分析出姚衣可能的性格后，一句话将人情让给了江静姝。 既然你喜欢下棋，又一直躲着江静姝，那就让我来制造欠人情的机会，让你躲无可躲。 江静姝微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祝师兄说这些干什么？再说了，我还是姚氏集团的员工，帮我们姚总办点事也是应该的。” 平平淡淡，落落大方，江静姝摆出的姿态极为自然，仿佛这件事和她没什么关系。 姚衣一怔，江静姝这是话里有话啊。 祝凌哈哈一笑道：“什么叫举手之劳，你没听姚总说，这些数据价值不菲吗？而且网监支队的同志已经在路上，马上就要到这里，咱们是在办案，是对人民群众的财产负责。” 江静姝苦笑道：“师兄说的是。” 祝凌摇头道：“你就是嘴巴上听话，要是你真听我的，先出国去深造一番，回头直接进师兄的科室，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他又对姚衣道：“其实小江师妹在姚氏集团做个法律或者财会方面的小助理，实在是有些小才大用了。我要感谢你啊，要不是因为你查账的事情，我也没办法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位才能出众的师妹。” 祝凌指的是江静姝帮姚衣查林振元账目的事情。 姚衣苦笑道：“祝科长就别笑话我了，我当时只是怕林振元给我的资金来源有问题，才会让江她帮忙。早知道会和纪委碰在一起，说什么我都不会去做的。” “你也知道，我创办要家网是为了更好的服务尚京的房地产行业，为所有需要房子的客户提供优质的服务，打造一个方便快捷的要家平台。” “一个好的企业，口碑很重要，如果真有违法资金流入，我前期的投入可就白费了。” “这次也一样，如果真被黑客影响了网站后台数据，我没法和尹市长交代，也没法和信任我的前辈们交代，更没法和尚京这么多客户交代。” 祝凌笑道：“说了半天都是套话，我就问你个实话，我想让小江师妹进我们科室，姚总你同意吗？” 在祝凌看来，姚衣这人说话滴水不漏，城府极深，若是拿话去试探，那就是浪费时间。 于是他采用了这种明目张胆测试底线的方法，为的就是让姚衣无处可逃。 姚衣眉头一挑，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原来是师兄给师妹撑场子来了。 不过这位祝师兄你可要搞清楚，我从没欺负过你师妹。 就算有，那也是上辈子的事。 江静姝竖起耳朵，心里十分紧张，端着咖啡的手微微颤动，引得杯中咖啡水面颠簸，险些洒出来一些。 对于她来说，知道姚衣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 姚衣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一声，江静姝这丫头，实在是太傻了，居然还带着外援来逼问。 万一姚衣当着祝凌的面直接拒绝，她要怎么下台？ 他也有些不痛快。 你祝凌只不过是静姝的师兄，未免管得太宽。 “祝科长。” 姚衣抬眼微微往后一靠，眼里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淡淡道：“只要对大家都好，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他心里微叹一声，自己还是没能彻底无情，说出管我屁事这样绝情的话，让江静姝彻底的死心。 祝凌暗骂一声老狐狸，对姚衣的回答十分不满，又继续追问道：“那你的意思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姚衣瞳孔收缩，忍着不去看江静姝脸上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也只能说愿意让江静姝加入祝凌科室。 毕竟他暗地里有过承诺，要让江静姝自由的去飞，去一个没有自己的地方，好好的度过一生。 他虽然还未说话，可脸上的凝重和叹气的颓然已经被江静姝看在眼里。 江静姝强行忍住身体的战栗，她已经感觉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斩断和自己的联系。 那种决绝，那种不舍，让她心里一片惨淡寒冷。 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对姚衣的感情，竟然会有那么深。 她有时候自己也会迷惘。 为什么会这样？ 但她却又并非是个什么都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只想着，既然已经如此，那不如听之任之。 不知不觉，在不断的自我放任之下，她的心境却已覆水难收了。 江静姝能猜出大概，祝凌这样的人精当下心中咯噔一声。 他暗道糟糕，姚衣被自己这么一逼，竟然是选择了放弃江静姝。 他真想撬开姚衣的脑子看一看，连江静姝这么优秀的妹子你都看不上，你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 就在姚衣准备说出口的那一刻，门外一辆别克商务车忽然出现，停在了三人面前的玻璃窗外。 江静姝和祝凌同时心中一喜，有救了。 江静姝哎呀一声，迈开修长的双腿一跃而起，无限美好的娇躯贴近了玻璃窗，指着窗外的车道：“师兄，是王队长他们的车，网监的同志到了。” 祝凌也长身站起，严肃道：“既然网监的同志到了，咱们就立即去办正事，毕竟办案要紧。姚总公司的数据不容有失，我这就去和王队长对接工作。” 说着，祝凌反手拉住姚衣，强行握手道：“姚总，你和小江师妹先休息一会，我和王队长上去看一看你们的后台数据再说。” “我陪你们去吧。” 姚衣也站起了身，他心里也是暗道侥幸，方才他虽然下定了决心要先应下祝凌所提的事。 但那只不过是他临机之下的突兀决断，缺乏审慎全面的思考，未必符合自己心中真正所想。 可现在时过境迁，他竟然又生出种庆幸的感觉。 无论如何，他心中还有一块位置是留给江静姝的，就算是二世为人，也是一样。 祝凌笑道：“你又不懂计算机，跟去除了让你手下的员工紧张犯错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我和柳经理对接就行了，你们先坐这休息休息，这事情急不来。” “行，那就听祝科长的，辛苦了。” 姚衣见对方说的有理有据，当下也不再坚持，只是笑道：“如果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或者吩咐柳经理都行。” “知道了。” 祝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咖啡厅。 此时一阵夜风吹来，祝凌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自己背后被冷汗浸湿。 他不由尴尬苦笑，办了十几年的案子都没出过汗，没想到今天竟然被惊出一身冷汗，说出去简直丢人。 说来也怪自己，真不该多嘴去管这闲事。 别克商务车上，王队长推开车门跳了下来，看到一脸尴尬的祝凌，抽了口烟道：“老祝，什么情况？怎么搞的那么狼狈？” 祝凌撇嘴道：“别说了，我刚想帮小江师妹拿下她的心仪对象，没想到差点逼得对方分手。” 王队长一愣，乐道：“你也有失手的时候？哈哈哈，我倒是要去看看那小子长什么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能让你吃亏的人，不多见啊。” 祝凌叹气道：“人倒是挺优秀的，就是想法太多，还有什么顾忌。我个人倒是觉得他心机太深沉，未必算是良配。可架不住小师妹用情至深哪。” “天知道呢，这些大户人家门道多。小江师妹是天真了点。不过嘛，这凡事都讲究一个缘。咱们这些外人操那么多心做什么，人各有命好吧。” 王队长和江静姝一起办过两起案子，整个团队就没有不喜欢江静姝的，早已将温婉贤惠的江静姝也当成自己的小师妹。 祝凌没好气道：“滚，是老子的师妹，你别不要脸乱攀关系。” 王队长嘻嘻一笑：“好好好，我不争，不过你这么晚叫我出来总不是为了聊天吧，说吧，要干什么？” 说起正事，祝凌脸色稍霁道：“姚衣的公司被黑客盯上了。” “姚衣？哪个姚衣？” “还能有哪个姚衣？” 王队恍然大悟，“那个姚衣？” 祝凌点头，“对。” 王队微微一惊，“谁这么大胆子？姚衣现在可是咱们尚京的红人，要家科技也是重点扶持企业。对姚衣用这些歪门邪道，那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这就是事实。要家科技的服务器现在正被人用工具扫描呢，你们把车停好，跟我一起上去看看情况。于公于私，这事咱们都得管。” “也对。” 王队长点点头，一挥手，车上又下来了三个拿着工具包的年轻男子，见到祝凌都点头问好。 王队扭头看了看不远处，自顾自感叹道：“我倒还真没想到能帮上他的忙。” 祝凌闻言，挑眉问道：“你认识他？” 王队长头摇的仿佛拨浪鼓：“这哪能，我这个层次和他们打不了交道。姚衣可是姚起唯一的男丁，将来可是要继承姚氏集团的，惹不起惹不起。我知道他是因为我家大侄女前段日子成天怀里揣着本他写的书，还真别说，英语硬生生从刚及格涨到快一百三十分，可给我姐乐的，成天在我耳边夸姚衣好啊姚衣妙，我都快给这名字弄到魔音灌耳了。” 众人闻言忍俊不禁，难怪王队反应这么大， 顿了顿，王队长又道：“人又年轻又帅，心肠也好，还有本事。钱不钱的，都不算太重要，其实我觉得姚衣就算不继承姚氏，将来也穷不了。怪不得江静姝会喜欢他，我要是个女人，我也喜欢。” 他这话一出，三名年轻人哈哈大笑，自己的队长平日里说话就是这个荒诞的调调，很得大家喜欢。 祝凌没好气的锤了王队长一拳，“你这浓眉大眼的就算变性也得是个金刚芭比。总之，这次的事对你们是个机会。一回生二回熟，你帮他一把不就认识了？这次我给你领导打电话点名让你出来，你可得把握住。要家科技是尹市长钦点的尚京龙头企业，现在又掌握着业内顶尖数据，潜在价值超过五十亿，马虎不得。” “这事儿办好了，大家脸上有光，你要更进一步不难。” “可这事要是办砸了，你我就等着接受领导的批评吧。” 王队长又掏了根烟，头也不抬道：“行，场面话就别说了。” 环顾左右，他正色道：“大家都听到祝科长的话了吧？你们都是尚京网监最出色的精英，临时抽调你们过来办案确实难度很大，不过我们都能克服。今天的案子，虽然没在局里报备，但只不过因为事发突然，事后我会单独写报告汇报上去。我们要捍卫的不仅仅是某一家企业的利益，我们捍卫的更是尚京人民息息相关的重要信息，事关尚京经济，更事关尚京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大家都用点心，早点把事情办了，咱们早点去吃宵夜。” 三名年轻人听到吃宵夜三个字，立刻骚动起来。 “头，宵夜还是算了，你的钱继续寄给帮扶儿童吧。” “就是就是，还有头儿你还是把烟给戒了吧，老是抽三块钱的烟对身体不好，我们也跟着遭罪。” “祝科长麻烦带路吧，我们抓了人还赶着下副本呢。” 王队长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默默的抽了一口烟，然后丢在地上踩灭了。 小兔崽子这是想炸窝，看老子不收拾你们一番。 三个年轻人眼前情况不妙，立刻冲上了电梯，嗖的一声上楼去了。 祝凌感叹道：“老王，你还在给那个小朋友捐钱啊？你的工资本来就没几个钱……” 王队长呵呵一笑：“我好歹还有口饭吃，你也看见了，那灾区的小朋友多惨，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再说了，其实也没多少钱。” 祝凌点点头不再劝，他身居高位，愿意一直和王队长这样的基层小领导保持关系，自然是看中了王队长的人品和能力。 正是有这样一帮坚持奋战在基层的干部，才有了尚京现在欣欣向荣的景象。 身边没了其他人，祝凌才低声道：“尚京的经济形势一片大好，尤其是智能港口酝酿期间，各行各业的积极性也都被调动起来。尤其是房地产业，在峰会召开完毕后，很多大公司的股票都在稳定上涨，这都是尹市长政策带来的红利。” “据我所知尹市长选中了姚衣的要家网作为资源整合的关键平台，一方面是因为赏识姚衣的才能，另一方面则是姚起等多人联合注资，以合法的途径融资成功，随时可以按照政府的意图投资建设。” “所以，于公于私，姚衣的要家网不能倒，谁这个时候敢动要家网，就是尚京的敌人，尹市长的敌人，也是我祝凌的敌人。” 祝凌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意，眼神渐渐变冷，淡淡道：“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那么目光短浅，在这个时候做出这么不智的事情来。” 与平日里在江静姝面前表现得和蔼可亲的样子不一样，此时的祝凌煞气沸腾，就连一直合作的王队长也有些心惊肉跳。 王队长心中不由感叹，究竟是谁那么倒霉，惹上了‘祝凌迟’。 这位主可谓是心狠手辣，才将林昌逼得提前退休，现在撞到他手上的人，简直运气糟透了。 第290章 读书越多人越傻 咖啡厅内，重新坐下的姚衣和江静姝都沉默着，互不出声。 姚衣自觉有些愧对江静姝，而江静姝则是心中暗道还好王队长及时赶到，不然等姚衣同意让自己深造进入纪委，那可就真尴尬了。 她有点委屈。 哪怕自己并不一定要遵从他的意见而选择怎么活，可往后心里总会有个疙瘩。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个很复杂的东西。 读书越读得多的人，往往就越容易想得多。 这人一但想得太多，考虑问题看似全面，其实百转千回之后所做的决定，却又未必真个符合了心中最初的意愿。 所以为什么说知识份子难得幸福，正因如此。 姚衣见江静姝一脸别扭，心中微叹，自己和她的缘分，果然依旧未尽。 既然逃避不了，那就好好处理。 他主动笑道：“你最近还一直在帮纪委办案子？” 江静姝点点头，轻声道：“祝凌师兄教了我不少东西，我也是有空的时候才帮帮忙，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出国念书去了。” “大学选好了？” “选好了，哈佛，还是财会专业。” “什么时候走？” “月底吧，十月初报道就行。” 江静姝淡淡的说着，忽然鼓起勇气道：“我不会加入纪委的，我毕业之后，还会进入姚氏集团。或者到时候进你的要家网也行。” 姚衣像是早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没有说话，没有给出直接给出答案。 江静姝又自顾自道，“其实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仔细想来出国继续深造仿佛只是个我自己心中莫名的执念。如果真有必要，不去也没什么不可以。” 姚衣看她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仿佛真随时能改变主意似的。 但实际上，熟知她前世人生轨迹的姚衣却是知道，在她心中继续出国深造这事的确很重要。 这未必能让她的人生马上跃到另一个台阶，但这的确是她作为一个正常人，不断追求自身人生圆满的漫长旅程中重要的一站。 这是她的梦想。 哪怕这梦想不能让她家财万贯，也不能让她位高权重。 但梦想本身就能高于很多东西。 姚衣也懂她意思。 前世两人这时候还很生熟，今生姚衣也不愿当她的绊脚石。 他敲了敲桌子，“我倒不这么觉得。我认为你既然喜欢，既然想去做，那就去做。你没有必要瞻前顾后，江叔叔又不是供不了你读书。表面看读书这件事的确挺玄妙，就像我都退学了。但我却从不认为那些考研读博的人在浪费生命，更多的学习，本身也是完善生命的过程。” 顿了顿，他又笑道：“再过一个小时就是你的生日，你不是说要出去逛街么？想去哪儿？” 江静姝眼睛一亮，白皙的脸上浮现阵阵红晕，细细声道：“你还记得啊。” 姚衣尴尬一笑，硬着头皮道：“该记得的时候就会记得。” 他转过头，向服务员点了一块蛋糕。 “生日还是要点蜡烛许愿的。” 一小块蛋糕推上来，插上一只彩色的生日蜡烛，咖啡厅的灯光也同时暗淡下来。 咖啡厅老板早就认出了姚衣，这点配合工作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姚衣点上了蜡烛，烛光里江静姝精致的脸庞更增一分朦胧美感，那娇美羞怯的模样让姚衣也为之失神。 他有多久没有给江静姝过生日了？ 二十年？二十五年？ 将军白驹过隙，没人似水流年，弹指一挥间，人间烟火无眠。 看到姚衣出神，江静姝低头浅笑提示道：“是不是还欠我一首生日快乐歌？” 姚衣回过神来，本想拒绝，可不知道为何心中一软。 他开口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姚衣的歌声一般，他自己也知道唱得并不好听，不过这并不妨碍江静姝的欢喜。 江静姝闭着双眼，长长的眼睫毛在烛光下抖动着，仿佛天底下最调皮的小精灵，让人萌生出品尝亲近的冲动。 她双手合十，口中念道：“希望祝凌师兄今天能把坏人揪出来，顺顺利利的将事情办妥了。” 江静姝一颗心完全扑在了姚衣身上，就算是自己的生日许愿，也是以姚衣的顾虑为先，没有丝毫顾及自己的意思。 女子温婉可人善解人意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令人心疼。 姚衣的心虽坚如精铁，可毕竟还是有感情的，何况他心内江静姝的影子数十年盘根错节，早就占据了一席之地。 如今内外夹攻，祸起萧墙，就算姚衣的心堪比钢铁，却也被江静姝这绵绵不绝的情意磨成绕指柔。 他也真想把江静姝的心翻开来看一看。 这辈子，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 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江静姝继续道：“这样我们就能开开心心的逛商场了。” 话虽如此，她倒是忘了，这会儿都夜里十一点。 等会儿都夜里十二点，哪还有商场给她逛。 说着，江静姝睁开眼睛，吐气如兰，轻轻将烛火吹灭。 咖啡厅的灯光重新点亮，姚衣吐出一口长气，强忍着想要将江静姝拥入怀中的感情冲动，勉强笑道：“别人许愿都是给自己许，没想到你会给我许愿，倒是要多谢你了。” 江静姝笑道：“我对祝凌师兄有信心。” 姚衣也笑了，点头道：“我也有。” “我对你更有信心。” “我也有。” 江静姝眨眨眼，“哈，那我们吃蛋糕吧。” 姚衣用餐刀将蛋糕分开，顺手将其他水果除去，将带有草莓的那一块推给了江静姝。 江静姝只爱吃草莓，他是知道的，此时的草莓不是旺季，能有这般大小，已是难得。 江静姝感受着草莓的鲜甜多汁，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只喜欢吃草莓？” 她的脸上的红晕再次浮现，心中猜测着可能的情况，活脱脱的一个陷入情海的少女，哪还有有半点精明能干的样子。 江静姝询问的眼神让姚衣大感吃力，自己一时顺手而为，下意识的动作来不及仔细思索，竟然被敏感的女孩抓了个正着。 不过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他笑着分辨道：“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喜欢吃草莓而已。” 江静姝眼睛一亮，笑道：“刚好我也只喜欢吃草莓，你说我们是不是天生互补？” 姚衣：“……” 江静姝脸红低头，刚才这句略带调笑的话，已是她人生中难得大胆的挑逗。 作为一名淑女，她感觉自己心里怦怦直跳，害羞之余，有觉得有些刺激。 她感觉自己成熟了一些，以前的自己总是将一切都放在心里，不敢向自己喜欢的人表达情感。 在纪委办案的日子倒是让她长了不少见识，同事们的言传身教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她变得更加大胆，更加敏锐，也更加懂他人的心思了。 两人就这么坐着，只听见搅拌咖啡的声音，江静姝忽然觉得高兴起来。 如果这一刻能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 …… 要家科技机房内，柳珏看着王队长指挥手下不断演变代码，用质疑的眼神望向了郭志强。 姚衣让柳珏提高警惕后，柳珏立刻致电郭志强，让他赶紧过来救场。 平日里柳珏对郭志强确实不错，加上被黑客攻击本身就是他感兴趣的事，二话不说就来到了公司。 见柳珏询问自己，郭志强低声道：“他们是在利用抓包工具确定扫描软件的版本，一旦确定版本号，就能用相应的工具进行反注入。” 柳珏同样低声道：“他们的技术和你相比，哪个厉害些？” 郭志强笑道：“他们都是国家政府工作人员，手上的资源和人脉我们比不了。” 言下之意，技术方面他有信心可以比一比。 柳珏看着三名正在认真操作的年轻人，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就有如此造诣，而且成熟稳重，比郭志强看上去还要强上一些。 技术部本来就缺人，郭志强又是个小年轻不知道轻重，要是能将这三个年轻人挖一两个过来，绝对可以成为中流砥柱。 柳珏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旁边懂她动作含义的樊力顿时头皮发麻。 老婆你什么意思？网监支队过来帮我们解除危机，你竟然准备挖墙脚了。 就算要挖，也得让他们先把事情做了再说。 樊力连忙拉了她一下，柳珏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有分寸。 郭志强的注意力一直在三个年轻人身上，忽然指着其中一人的屏幕，兴奋道：“找到了。” 他走上前去和三人交流了几句，嘴里说着一些大家不明白的专业术语，很快打成了一片。 两分钟后，一名年轻人拿着笔记本过来向王队长汇报情况。 “队长，对方的扫描工具是俄罗斯开发sbscan，9.34版本，安全系数很高，反向注入的难度很大。” “要家网的网络安全做的不错，不仅关闭了所有的漏洞端口，还设置不少扫描陷阱诱惑黑客访问，不过对面也十分谨慎，没有贸然下手。” 年轻人神色兴奋，偷偷道：“队长，看对面的手法，绝对是一条大鱼，咱们这次将他拿下，一个二等功绝对跑不了。” 王队长习惯性的想摸烟，想起机房禁烟后这才忍住，皱眉道：“访问者的ip都是从国外转接过来的吧？这样的大鱼咱们能拿下来吗？” 年轻人笑道：“试试呗，试试又不花钱，我建议通知运营商协助查询节点转跳ip，摸出对方的出口路由器在哪，利用本地局域网进行攻击会快一些。” 王队长道：“都是国外的ip，运营商查有用么？” 年轻人道：“起码可以确定他的跳跃路径，缩小范围。” 王队长点头：“查。” 年轻人高兴道：“好嘞。” 同一时间，柬埔寨一处平房内，一名三十多岁的亚裔男子黑着眼眶打了个呵欠。 他的面前六个电脑屏幕上代码不断滚动，不时跳出一个个英文的对话框，过人的计算机水平一览无遗。 “还是不行。” 他点上一根烟，自言自语道：“这破公司的网站不错啊，扫了几天除了一对破陷阱外也没看到什么漏洞，看这架势，是同行啊。”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对于其他人来说，一行行的代码都相差仿佛，反正都是天书。 可对于他们这种专业人士来说，每一行代码都有自己的独特特征，从代码的构成和行文习惯就能推断出对方的水平和专业。 黑客转行做安全的代码，功能简洁明快，攻击性强，而且善于利用漏洞陷阱作为防御，这种特征十分明显。 男子眯着眼摸着下巴思考着，难道非要我使用暴力流量劫持打到服务器宕机，才有机会拿到数据？ 不过一旦使用了d-dos攻击，他就无法隐藏太久，必须在要家网反应过来之前拿到想要的数据，时间上十分紧迫。 如果拿不到数据，大费周章的攻击对方网站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这样的事情，精明的男子是不会干的。 “这钱不好挣啊，狗屁倒灶的事那么多。” 男子叼着烟往后一靠，椅背深深压下，整个人躺在椅子上，开始思考整件事的前后关联。 金主虽然是匿名发布的消息，可通过转账记录和论坛账号查询，男子已经分析出来，想要让要家网覆灭的这位金主，多半和找房网有关。 他再次拨通了一个网络电话，并且使用了声音合成工具。 很快电话另一头的电子音响起，同样使用了变音器：“成功了？” “没有。” “没有你联系我干什么？不想干了？你可是收了我二十万订金的。” “也不是。” 男子抽了口烟，将烟头随手往地上一丢，懒洋洋的吐了口烟圈道：“要家网的网络安全做的很好，我需要时间。” “要多久？” “不知道，最少一周吧。” “……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那我也爱莫能助，要不然我把订金退给你？你再找其他人试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忽然激动道：“大家都说你是这个圈子了的大人物，不会连一个小小的网站都搞不定吧？还是你想加钱？” 男子哈哈一笑，慢条斯理道：“这位先生你别激动，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黑客不是神，我们能做的事情本来就不多，再说了，你口中的要家网可不是一个小网站，那可是拥有几十亿潜在价值的网站，前途不可限量呢。” 电话那头语气不善道：“你什么意思？” 男子笑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和老板你说实话，我一个人确实搞不定，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由我来雇佣一个团队，找其他几个人一起来帮忙，倒是有几分可能尽快拿下这个网站的数据。” “……”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半晌才开口道：“你需要多少钱？” 男子笑道：“一共五百万美金，钱同样汇到瑞士银行的户头，先打一百万美金的订金给我。” “这不可能。” 面对男子的狮子大开口，电话另一头的人显得十分愤怒：“你这是坐地起价。” 男子淡淡道：“坐地起价也是要本事的，你要是觉得不值，大可以去找其他人帮你做这件事。对了，我顺便提醒一句，要家网的网络安全好像也是黑客出身，你悠着点，别送到对方手上去了。” “……”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被男子气的，还是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男子等了一会，不耐道：“行了，既然出不起钱，那咱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订金我给你退一半，剩下的当做这几日的劳务费，就这样吧。” “等等。” 电话那头终于开口，语气十分不情愿的说道：“五百万太多了，顶多给三百万。” 男子笑道：“四百八十万。” 电话那头没有吭声。 男子继续道：“四百五，不，四百三十万总行了吧？” 电话那头叹气道：“三百五十万，多一分都不行。” 男子笑道：“成交，我说的可是美金。” 电话那头淡淡道：“你如果成了事，三百五十万美金一分都不会少。如果你要是失败了或者欺骗我，这三百五十万美金足够买下你这条命。”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男子哈哈大笑，近乎癫狂道：“老板放心，只要有钱我就有动力，别说是一个地方破网站，就算是美国的五角大楼我也能黑给你看。” 电话那头继续道：“没有结果之前，不要再和我联系，时间超过三天，也不用和我联系了。” “三十分钟后你去查你的账户。” “多谢老板。” 男子挂了网络电话，黑眼圈内稀松的睡眼睁得老大，看着不断跳动的代码，笑容古怪起来。 “居然还有人在分析我的扫描数据，有趣。” “年轻人，就让我‘月光’（moon-light）来给你上一课，什么叫做真正的黑客。” 男子哈哈大笑，神态虔诚而癫狂，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响声，仿佛优美的音符，又像是来自恶魔的低语。 。m. 第291章 月光如水 古龙曾写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斗争，有胜负，更有生死。 姚氏集团能有今日的地位，也是一路过关斩将尸横遍野过来的。 要家网和找房网的关系，亦如是。 两家斗争已经进入短兵相接的白热化阶段。 可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原因很简单，如今姚衣处在上风，他不可能接受找房网的并购，找房网上市未成，墨远泉也拿不出上亿资金来强势吃下要家网。 至于姚衣，虽然他背后资本雄厚，但此时都尚未落地，他也不太可能反过来蛇吞象兼并掉找房网。 既然无法合二为一，两者争的却又是同一个饭碗，当战局进入白热化之后，两虎相争就必有一死了。 如今，姚衣这半年布局谋划，占据步步先机，此时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捏在手里，墨远泉想要在尚京翻盘，通过正规渠道已然无望。 墨远泉走的是背后黑手的路子。 用解决对手的方式解决问题，一向是他恪守的法则。 既然要请黑手，自然要请名头最大，能力最强，把握最高的。 墨远泉白手起家，花了数年经营关系网，三教九流的人认识不少，其中不乏一些特殊的中间人。 两日之前，墨远泉刚回天京，便立马约了中间人，将自己需要黑客的消息发了出去。 不到一个小时，中间人便发了个地址给他。 天京城外郊区，墨远泉让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带着墨镜步行走入一处荒野。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一处偏僻破旧的农家小院出现在他眼中。 墨远泉仔细检阅了一回，身上没有带任何饰品，甚至连手表也都脱下，没有半点特征。 昨天特意去换了个发型，衣服也是从批发市场买的普通货色，加上现在墨镜带上，只要将领子竖起来，基本上没人能认出自己。 推门而入，一名同样带着墨镜的男子正坐在院中品茶，看到墨远泉进门，也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墨远泉坐下，将文件袋打开，里面是黑客的资料和报价，一共三名。 他细细看完，面无表情道：“价钱贵了。” 上次合作搞定那家地方公司，不过花了五百万，这一次的报价，最低都在千万以上。 中间人淡淡道：“时间不一样，地方不一样，对手不一样，价钱自然也不一样。” 墨远泉没有说话，似乎在权衡利弊。 中间人又道：“尚京市场相当于一个省，要家网背后的姚氏集团资本更是雄厚，想要马儿跑，又想要马儿吃得少，恐怕是有些困难的。” “而且我只提供报价，最终是不是能成功，还要看黑客们具体的发挥水平。” 墨远泉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要价还会提高？” 中间人笑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毕竟对方背后也不乏高人指点。你不会真的相信，姚衣就是靠自己走到今天的吧？” 墨远泉心道自己亲眼见过姚衣的能力，他还真是靠自己走到今天的。 不过他这话不敢乱说，一不小心就会曝露自己的身份。 中间人又道：“价钱是贵了些，不过一分钱一分货，老板您可以想一想，现在不出手的话，等再过段时间价格可能会更贵。” 中间人的意思墨远泉明白，就算是黑客，想要入侵某些特定的网站，也需要时间。 时间越短，要价越高。 而且中间人还流露出了另一层意思，我知道你是墨远泉，也知道要家网对于找房网的威胁性，我不怕你不答应我的条件。 因为随着要家网的继续壮大，下次要价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综合起来看，还是现在出手反而更划算。 墨远泉依旧沉默，中间人的话太过直白，直白到他不想接受这个条件。 因为这么苛刻的条件，只有找房网的墨远泉才会接受。 中间人知道墨远泉是墨远泉，却装聋作哑假装墨远泉不是墨远泉。 墨远泉知道中间人知道自己是墨远泉，而假装中间人不知道自己是墨远泉。 一旦事情粘上了阴谋和黑手，就会变得滑稽好笑，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悲哀。 又过了五分钟，墨远泉终于点点头，压着嗓子道：“五天之内，我要结果。” 中间人：“那我建议你选月光（moon-light），拥有成功入侵五角大楼八次的记录，就算要家网请人做了网络安全，总不会比五角大楼更安全吧？” 墨远泉淡淡道：“他是这里最贵的。” 中间人：“贵有贵的道理。” 墨远泉沉默不语，最终还是默认了让月光出手。 中间人“还请将资金提前打入这个账号，您也知道，我们这一行从不垫资。” 墨远泉：“如果做不成……” 中间人摇头：“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变化莫测，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如果做不成，我们能做的就是保守这个秘密，然后将资金退回来。” “我们先说好，资金退回来可能会损失一部分汇率，你也知道，我国的网监部门是不容许黑客存在的，他们一般都在国外活动。其实我们更希望你用数字货币付款，不过那个东西现在价值不稳定。” “比特币？” “对。” “算了，区域链还不成熟，我不认同那个理念。”墨远泉摇摇头，说道。 “那就还是汇款吧。” “可以。” “就这样吧，请老板拭目以待。” 送走了墨远泉，中间人立刻乘飞机前往台湾，然后通过特殊的渠道将墨远泉支付的四千万换成了美元。 中间人找到了月光，谈拢了一千万的酬劳，并且预先支付了二十万的订金。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如果月光（moon-light）真能直接拿下要家网，剩下的三千万就变成了中间人可以吞下的资金，这种丰厚的利润，才是这些所谓中间人铤而走险的根本理由。 即使现在月光（moon-light）要价增加到三百五十万美元，中间人的利润也在一千四百万以上。 再次谈妥了价格后，中间人接到了国内的消息。 “方块落下了。” 中间人脸色一凛，在他们的行话中，‘条子’是警察，‘方块’代表了纪委。 对于他们来说，‘条子’或许还能躲避一时，可面对‘方块’的力量，他们连躲避的空间都变得及其狭窄。 “是姚起的力量？” 中间人抽了口烟，眉头直跳。 从墨远泉放消息出来，到了解目标关系寻找黑客虽只是短短一个小时。 可中间人的信息网络，显然比一般人来的更全。 姚衣的详细资料，姚起的详细信息，甚至是姚氏集团的一些内幕和背后的力量，都让中间人为之侧目。 姚起明面上是从军方退役，可中间人的关系网却查出了这些年，姚起和军方依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要家网挂在姚氏集团名下，中间人的顾虑会多一些。 好在姚衣的要家网独门独户，而且打着独立平台的旗号，极力淡化其他势力的影响，这才是中间人愿意接下墨远泉委托的决定性信息。 “希望还来得及。” 中间人熄了烟，开始仔细品味面前的蚵仔煎，这是他每次来台湾必点的美食。 人生不易，每次拼搏都可能是一次转机。 又或许是一次毁灭。 中间人来不及细想，也从未想过。 在他看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像是巨大机器上的小小螺丝钉，各自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 月光（moon-light）能在黑客圈子里拥有顶尖的热度和名气，本身能力就出类拔萃，一直是最强的那一拨。 让他名声鹊起的还是入侵五角大楼并全身而退的盛况。 他连续采用了八次不同的路径进行入侵，创造了短时间入侵五角大楼最多次的记录。 人的名字会起错，可外号不会。 月光花样多变的进攻方式，博闻强记的扎实基础，正如他的外号一样华丽。 月光如水，水流泻地无孔不入，润万物而无声。 此时的月光谈妥了价格，也开始认真对待要家网。 他联系上了经常交流的小团队，将要家网的目标共享出去。 “china？” 一名黑人黑客直摇头，皱眉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华夏的网络管控太过正规，对于蠕虫类型的病毒的流量反应灵敏，我这边只要一攻击，立刻就会被封端口。” 华夏国的网监力量举世闻名，黑客们一般都会绕道而行，不愿意在这里做事，以免得不偿失。 另一名黑客笑道：“我倒是有些华夏国的资源，不过用一次基本上就会被网监封掉，代价会比较高，月光你确定要这批资源？” 又一名黑客叹息道：“你提早一个星期说，我或许还能帮上点忙。最近我的资源已被滕讯全部干掉。我劝你们以后对国内的通讯软件少用，毕竟背后不知道有什么势力，水太深。” 月光淡淡道：“华夏国的网络管控可比五角大楼强得多，即使是我，在不动用大量测试软件工具流量的情况下，想要入侵目标网络，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众人奇怪道：“连你都没有办法，那你叫我们过来是？” “我确实进不去。” 月光浮起一丝癫狂的笑容，哈哈笑道：“不过架不住他们蠢，竟敢反向扫描我的端口，主动发送握手协议过来。” 众人精神一震，对于他们这种级别的黑客来说，如果有人愿意主动将门打开一条缝，就有办法直接将对方家里搬空。 “你是说他们主动开放了协议握手？” “那你岂不是可以直接回应假的信息？” “这也太莽撞了吧。” 议论纷纷中，月光慢条斯理道：“对方的手法和扫面软件的版本都比较规范，看上去像是政府采购版本，对方说不定是网监的人。” 一听这事儿和网监相关，众人立刻都收了声。 因为体制差异，华夏网监威名在外，跨国抓捕黑客如同家常便饭，即使是顶尖的黑客，也都小心翼翼，不敢让他们抓住把柄。 月光狂笑道：“我猜，你们现在的脸色肯定都很精彩。” 一名黑客苦笑道：“你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 月光摇头晃脑道：“这次的行动，你们每个人都将分到20万美元，我要做的很简单，发挥你们各自擅长的进攻方式，尝试通过对方失误的握手协议控制对方的机器，然后入侵对方内网。” “你们放心，这次就算是网监找上门来，我月光也一力承担，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几人顿时沉默，月光开出的条件比起他要求的简单操作，简直丰厚到不可思议。 黑客多是谨慎之辈，对于这般明显不对等的条件，没有一个人主动答应。 其中一人开口道：“你给我们那么丰厚的报酬，你能得到什么？” 月光哈哈大笑：“我能得到的可比这20万美金多得多。” “除开你们五人100万美金的酬劳外，我个人还会会有250万美金入账，光是这笔报酬，就足够我逍遥好几年的。” “然后我会向所有人说，你们这些所谓的顶尖黑客也都是给我打工的命。” “光是想到这些，就让我有股想要双飞的冲动，真是想想都爽啊。” “既然你们不敢得罪华夏网监，以后就替我打工好了。” “不愿意做的人就挂断通讯吧，我开出的条件，不怕没人来。” 月光说完，耐心的等待了五分钟。 和他猜想的一样，没有任何人挂断通讯软件。 20万美元，不管对谁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何况月光要求的操作并不复杂，只需要大家发挥自己的长处进行测试。 就算事发还可以撇清关系有人背锅，甚至只要月光没倒下之前，他们还能通过帮助月光而获利。 这种机会都不抓住，那简直是个傻子。 “既然大家都同意出手，就请各显本事，教育教育他们吧。” 此时月光打开了自己的屏幕，原来他将国内的扫描信号引入了一台虚拟机中，不断误导着对方。 他将虚拟机共享给所有人，让他们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对国内扫描信号进行分析，以期待达到反入侵的效果。 月光扫了一眼，见屏幕上已经弹出反馈，五名黑客已各自开始操作，于是叼着烟开始干自己的事情。 叫来的外援只是撑撑场面，作为boss，关键的还是要靠自己，必须准备一手大招。 如果这五名黑客没有技术突破，他便只能孤注一掷，将宝压在d-dos攻击上，直接将要家网的服务器打宕机。 这也意味着，他必须在准备好足以将尚京市主干道攻陷的流量资源，只有这样，才能稍微阻止华夏国内网监直接插手。 “华夏国内监管那么复杂，下次必须提价，没有五百万美元免谈。” 月光双手如飞，敲击出一个个美妙的音符，与此同时，他屏幕上满版的红点正在不断转化成绿色。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了华夏国内一处服务器资源，变成绿色，代表着资源上线开机。 屏幕上的红点密密麻麻数量数不胜数，月光这次是将华夏国内积攒多年的资源全部投入，一点后路也没有留下。 不成功，便成仁。 为了250万美元的丰厚报酬，为了在业界树立一个新的故事和形象，也为了满足自己好大喜功的私欲，月光倾其所有，奋力一搏。 月光如水，月光亦如刀。 一刀挥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第292章 尽在掌握 “情况有点不对劲。” 郭志强皱眉站在三位网监民警身后，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连忙冲上前去，指着屏幕道：“返回的数据包太正常了，这不符合扫描软件的发包规律。” 其中一名民警一怔，立刻反应了过来，脸色顿时发黑。 他低声道：“对方很有可能使用了虚拟机和我们进行协议握手，从握手开始有多久了？” 另一名民警道：“十六分钟。” 王队长当机立断：“赶紧切断联系。” “是！” 三人正要操作，却见屏幕上忽然有规律的闪过了一阵雪花，呈现出七彩斑斓的色彩。 “蠕虫病毒！” 王队长、郭志强还有其他三人脸色均是大变，郭志强更是上前一步，一把扯掉了笔记本电脑的网线。 祝凌深吸口气：“你们控制电脑里的病毒，查找结构和来源以及控制方式。” 他转头对柳珏道：“柳经理，赶紧检查一下病毒扩散情况。” “我去。” 郭志强咬着牙钻进了机房，很快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架了起来，很快登陆了安全等级保护防火墙。 紧接着郭志强的脸色就暗淡下去：“是数据包伪装，防火墙没用了。。” 要家网采购的防火墙属于高端品牌，平日里可以阻止一切外来流量入侵，可此时对方通过已完成握手的数据包入侵，防火墙是无法防御的。 郭志强深吸一口气，坚决道：“现在只有限制带宽，让对方无法下载数据，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断网彻底排查。” 郭志强眼里闪出倔强和担忧，作为要家网的安全顾问，他明白自己的责任很重，也明白这里面的数据代表着什么。 柳珏重重点头：“好！尽力就好！” 说着，她拨通了姚衣的电话，按照姚衣的吩咐汇报情况。 …… 咖啡店内，姚衣接到了柳珏的电话，倒是不慌不忙，笑道：“你盯着吧，有什么重要的情况再通知我。” 江静姝好奇问道：“怎么样？网监抓到人了吗？” 姚衣收起电话，耸耸肩：“对面黑客的技术不错，已经攻陷了网站的防火墙，将病毒植入了内网。” 江静姝脸色顿时煞白，一双美目睁得很大，惊慌道：“怎么会这样？” 在她看来祝凌和王队长代表的力量十分强大，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别担心。” 姚衣摆摆手，却还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估计这次墨远泉请了国际顶尖黑客，尚京本地的网监力量想应付确实有点难，而且对手在暗我们在明，一时受挫也是正常。” “我怎么能不担心，那么重要的数据，一旦泄露可不得了。” 江静姝一直关注姚衣，明白姚衣网站内数据的重要性，见姚衣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担心到：“咱们还是上去吧，去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忙的。” 她心底还有一句话，如果要家网万一因为数据泄露吃上了官司，她说什么也要将父亲拉回来给姚衣打官司。 姚衣见她着急，心中暖意渐起，左手食指在杯上轻轻敲了几下，低声道：“对方黑客用虚拟机引导网监探索，我一样也是用的备用数据在和对方玩。” 江静姝先是一愣，反问：“备用数据。” 姚衣轻咳两声，低声道：“假数据。” “哈？” 见江静姝不解，姚衣再解释道：“做生意要未雨绸缪嘛，墨远泉这人的表面看来身上带着书卷气，其实骨子里却很有煞气。我了解他的行事风格，早就预料到了今天可能出现的情况，一直有布置做好数据备份和加密。” 他又叹道：“我花了几百万美元请google团队过来，可不只是为了给搜索引擎做维护。” “数据库加密、分布式存储、镜像服务器和磁盘阵列我们都有做，无论对方想要偷走什么数据，在没有完整密匙授权的情况下，他们能拿到的只有片面的加密数据或者虚假数据包。” 姚衣说得轻描淡写。 其实这事却又没那么简单。 要制造足以以假乱真的数据包，并且在服务器里贮藏和保存下来，这前期投入和每天的开支与成本不是个小数。 维持下去，至少会让数据中心的运营和构建成本上浮30%以上，动辄每个月数百万多余的开支。 如果是普通公司，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步，即便他姚衣财大气粗，照常理也不可能这样不把钱当钱烧来玩。 但是，作为重生者，作为前世曾经在房地产业界站到金字塔顶端的人，姚衣对墨远泉这个曾登顶过互联网地产业务峰顶的人却十分了解。 甭管外界传言中如何包装与粉饰这位企业家，也甭管人物传记或者企业发展启示录中如何书写，只有与墨远泉同样等级的商业伙伴或者对手，才能真正的从相互交流与私底下沟通的八卦秘辛中知道他真正的性格。 很不巧，前世的姚衣就知道，所以他一开始就防着这一手。 当然，如果墨远泉按捺住性子，再拖上几个月再发动，那姚衣等若平白烧掉数千万，他肯定会肉疼。 幸好墨远泉终究与姚衣上一世对他的了解一般无二，杀伐果断，雷厉风行，说来就来了。 姚衣的钱没白花。 江静姝还是一头雾水，姚衣只得用直白的话道：“总之，他们什么都拿不走，现在不过是让祝凌和王队长知道，对方对要家网的恶意很大，必须立案侦查溯源才行。” “哦，原来是这样。” 江静姝浮现一丝喜色，姚衣没事她的心情就好多了。 姚衣笑道：“这家咖啡厅二十四小时开放，有很多不错的点心，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尝尝？” 江静姝点头，心中渐渐浮现甜蜜。 真是两人之间难得的独处时刻。 …… 柬埔寨。 月光已将所有国内服务器激活，d-dos狂潮随时一触即发。 他躺在椅子上仰天吐了口烟圈，无精打采道：“都二十分钟了，你们还没弄回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老实说，我对你们很失望。” 黑人黑客怒道：“怎么没有东西，这些数据片段都是从他们内网数据库截获的。” 月光一怔，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这些数据确实是内网的数据，不过在解密之前，你们能确定它们有价值？” 他的笑容渐渐癫狂：“还是说，就这些烂玩意儿你就想从我这里拿走20万美元？” 另一名黑客道：“这不能怪我们，这网站使用了google团队的数据加密，该死的，这根本就不是我们单人可以破解的加密方式。” 月光冷笑道：“20万美元的活，有那么好做？如果只需要直接copy出来，我需要你们出手？” 他又恍然大悟道：“不能片段解密，那就整个将镜像文件拖过来也行，乔，镜像复制是你的长项，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惊喜。” 被称为乔的黑客冷冷说道：“对方限制了流量带宽，我复制镜像需要很长的时间，初步估计需要4376年12个月23天21小时22秒，你确定要我做镜像？” 月光一脸失望：“废物，一群废物……” 又一名黑客冷哼道：“我倒是可以启用一处机房的资源在华夏国内做数据对接，不过一旦被查到我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月光淡淡道：“我懂你的意思，要加钱是吧？” 黑客不悦道：“我只是为你提供一个解决方案而已。” 月光哈哈大笑，笑的前俯后仰，捂着肚子不断抽搐，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月光，请你控制一下你自己。” “好好说话行不行。” “就算你是月光，也不能如此目中无人。” 众人七嘴八舌，显然对月光的行为感到十分愤怒。 “我目中无人？” 月光喘息着从狂笑中缓和下来，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呵呵笑道：“你知道我在国内有多少台服务器么？给你们看看……” 说着，月光共享了屏幕，绿色光点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华夏地图，直接闪瞎了几位黑客的眼。 最后那名黑客气冲冲道：“月光，你明明自己有资源，为什么还要叫我们过来，是想羞辱我们吗？” 其他四名黑客同时沉默，显然也都认同了这名黑客的说法。 “羞辱你们，你们还真是高看自己啊。” 月光舔着手中眼泪的味道，嗯，咸咸的，他满不在乎道：“我连握手协议都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你们连个数据库都拖不下来，还需要我来羞辱你们？” “好了，你们也别再叫了，即使你们的技术那么差，不过该给的辛苦费我还是会给的。你们的出场费，嗯，就一人五万美元好了。” “月光……”一名黑客想要反驳。 月光立刻道：“你只有三万。” 顿时其他几名黑客都闭了嘴，这种快钱本来就是横财，不要才是傻子。 “乖了，你们睁大眼睛看好了，我今晚将引发华夏国内最大规模的d-dos攻击，将尚京市的主干网络打趴下。” “月光照耀之下，一切邪恶都会消弭于无形。” “我，就是历史！” 月光发出中二的咆哮，按下控制键。 一瞬间，电元信号传递千万里，数千台服务器同时开始发送大量的数据包，目标地址全都是尚京市的要家网。 …… 同一时间，柳珏找到了有些沮丧的郭志强。 “我们每小时都会有时间点可以提供回溯，你有什么想做的放手去做，这是我的意思，更是老板的意思。” 虽然共事的时间不长，可柳珏已对郭志强的工作态度和天分颇为欣赏。 和那些校招的大学生不同，郭志强的专业能力已经超过了自身大学生身份的限制，而且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只要加以培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要家网的技术部门柳珏现在撑得很辛苦，她虽然水平不错，但却算不上真正世界最顶尖的那一撮。 姚衣这大老板虽然是个外行，但偏偏眼界高得要命，每次提要求都堪称一针见血，落地有声。 天知道他这外行老板哪来这么毒辣的眼神， 时至今日，柳珏益发感到吃力，自觉自己的能力边界相较姚衣的技术指标要求还有不小的距离，在她心里，郭志强会是她将来的副手，很强的副手。 现在让郭志强放胆去练手，也是姚衣的意思。 “柳姐你说的是真的？” 郭志强抬起了头，眸子里的惊讶显而易见，在他看来，姚衣老板就是个不懂技术的管理者，根本不懂黑客和网络安全的布置。 没想到老板布置的后手如此深远，居然连这样的场面也预料到了。 想到自己对姚衣的态度，郭志强忽然有点惭愧。 姚衣砸重金请来google的专家，投入之大，绝对不是郭志强一个人能够媲美的。 不过这些事情只在郭志强脑子里存了一秒钟，眼前和顶级黑客过招的机会十分难得，他跃跃欲试道：“好，我马上试试。” 此时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做事就变得积极起来。 可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变得十分精彩。 海量的数据排山倒海而来，一时间机房上百台服务器同时宕机，整个机房十数台电脑屏幕陷入一片黑暗。 “是d-dos攻击！而且是大规模的，不间断的攻击。服务器全部因为流量太大撑不住掉线了。” 网监民警和郭志强同时反应过来，是黑客的暴力攻击手段。 郭志强立刻给黄金打电话，这事儿已经超过了他可以控制甚至是预见的范围。 大规模的d-dos攻击下，要家网的数据压力十分巨大，别说正常访问，现在连刷出网页都是奢望。 而且对方还在d-dos攻击力使用了不少变种的‘任意门’病毒，这玩意儿是黄金开发出来的超强工具，直接可以绕过操作系统控制bois，直接将机器格式化。 对方已经厌倦了获取数据，现在想直接将要家网的数据全部删掉。 光线明灭之中，祝凌的脸色也变得铁青起来。 对方是在赤裸裸的打自己的脸啊。 和祝凌脸色一般铁青的，还有王队长。 居然敢在国内使用大规模的d-dos攻击，这分明是不把网监部门放在眼里。 祝凌和王队长同时拨出了电话。 祝凌拨通的是尚京的通信管理局，想要掌握流量的所有信息。 王队长更干脆，一个电话打给了天京公安部里的技术大佬，想争取技术协助。 在这两人眼中，这已不是简单的黑客进攻问题，而是关乎到两人尊严的重大使命。 尚京这一亩三分地，是龙来得盘着，是虎来得卧着，如此不讲规矩的人，必须让他吃点苦头。 两人眼里迸发出炙热的火花。 战争，开始了。 …… 咖啡厅内，姚衣用湿巾擦手，笑道：“我好久没有磨咖啡了，不知道好不好喝。” “嗯。” 江静姝端着姚衣方才亲手磨出来的咖啡，头压得低低的，生怕被姚衣看到她嘴角情不自禁微笑的表情。 “我接个电话。” 姚衣笑着点开了接通键，黄金的声音响了起来。 “姚总，你这次可在我们圈子里出名了。刚刚的d-dos攻击流量史无前例，攻击你的黑客ip我正在分析，还需要晚一点时间。” 姚衣笑道：“这么晚了还让黄总加班，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黄金呵呵道：“你让郭志强回到岗位上，我自然是要帮一把的。其实黑客圈子并不大，顶尖的就那么几个，给我些时间，一定能给你个满意的答案。”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已经订了最早一趟航班，明天早上过来帮你处理后续的事情。” 姚衣微微点头：“黄总辛苦了，如果太忙的话可以不用过来也没关系。” 姚衣说的是真话，自己有备份数据在手，对方摧毁的不过是个样本，无伤大雅。 至于如何找到黑客，姚衣有很多法子，并不需要黄金出手。 黄金浑然不知，他已经错过了姚衣这趟车，他还以为姚衣只是脸皮薄，说的客气话。 他多加了一句：“我还是过来一趟，就算帮不上忙，学习学习也是好的。” 姚衣见他真要过来，也不多劝，“行，一会将航班号给我，我安排人来接你。” 挂了电话，姚衣摇摇头，微微一笑，说不出的萧索无奈。 “怎么了？” 江静姝喝着咖啡，好苦，她悄悄的加了一块糖，期盼姚衣没有看见。 姚衣当然是装着没看见，莞尔道：“没什么，一个自以为是的人想要过来做一件自以为是的事情。” 江静姝咋舌道：“能被你说自以为是，那这个人恐怕是真的很自我。” 姚衣笑道：“其实他本事不错的，只是有些钻牛角尖，以为世界上的事情离了他就办不成了。” 江静姝笑道：“听上去很自大的样子。” 姚衣点头：“自负的人往往自傲，也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往往简单粗暴，不懂迂回，更不懂借势。” “实际上，地球离了谁都能转。” 姚衣伸手给江静姝加了一块糖，淡淡道：“既然来了，就让他出出风头，再敲打敲打他，让他也明白些人生道理，免得将来走着走着翻个大跟头。” 江静姝看着姚衣，皱眉道：“你这话我怎么感觉好熟……” 她想了一会，忽然道：“对，像我爸。” 姚衣哈哈一笑：“对，其实我是个老妖怪转世过来的，就问你怕不怕。” 江静姝咯咯娇笑，双手捧起咖啡喝了一口，这回可真甜了。 她也用甜甜的声音道：“我不怕，不管是你老妖怪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不怕。” 她宝石般的眸子里浮现出氤氲雾气，仿佛将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柔情的色彩。 姚衣不自觉的喉结抖动，吞下一大口唾沫。 这场面不对。 这事儿不对！ 。m. 第293章 月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不知不觉已到后半夜。 姚衣没有任何动作，依旧翘着二郎腿在咖啡厅中闲坐，并没有上去公司的意思。 他时不时摆弄手机，又时不时从旁边的书架上拿两本书随意翻看。 “姚衣，咱们还是上去看一看吧。” 坐在姚衣对面的江静姝先是伸了个懒腰，睁开惺忪睡眼，嘴里说道。 兴许是在姚衣面前太放松，方才她聊着聊着，只感有些困倦，说的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一下，却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去。 再睁开眼，她立马想起今天的正事，以为是姚衣不想打搅自己睡觉耽搁了事，赶紧催促。 话音刚落，她才发现身上暖洋洋的，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姚衣竟将他的羊毛呢子大衣披到了自己身上。 江静姝从不缺钱，名牌衣服也不少，可手指碰触到这呢子大衣的面料，竟觉无比的柔顺，仿佛带着股沁人心脾的触感。 真舒服啊，这衣服。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可惜，不能，今天还不是时候。 她知道，姚衣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得处理。 想到祝凌等人都在为一批假数据忙碌，江静姝就觉得好气又好笑。 嘴里虽然催着要上楼，但她手指却下意识拽紧了呢子大衣的边角，让其裹在身上更暖和。 “不急，我等的人还没来，现在上去了，也只是在旁边干着急，对于事情的进展没有任何帮助。” 姚衣拿起甜甜圈，咬了一口道：“这甜甜圈味道不错，你真不吃点？还没饿？” 江静姝摇头：“不吃，减肥。” “哦。” 姚衣又吃了一口，继续道：“其实，你的那位祝师兄肯过来帮忙，我很感激。也请你放心，我没有故意戏弄他的意思。” 江静姝明白姚衣的意思，姚衣多花了数千万资金，绝不是针对祝凌。 她平静道：“你不用对我说这些，祝凌师兄过来是因为我的请求，所以你对不起的人是我。” 她眨巴眨巴眼睛，露出好看的笑容道：“所以，你应该补偿我。” “那是当然。” 姚衣点点头，问道：“你想要什么，许愿吧。” “再给我磨一杯咖啡。” 说完，她还真打了个哈欠，刚才的小憩显然是没睡够。 “行。” 两人说话间，一辆老式的桑塔纳在咖啡厅门口停下，车门推开，走下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 他四十出头的年纪，圆寸头下双鬓夹杂着些许白发，剑眉下一对大眼炯炯有神，鼻梁高，嘴唇薄，五官立体如同刀削，整个人英气十足。 他右手拿着份档案袋，目光往咖啡厅内扫去，透过玻璃窗锁定了姚衣后，面上露出笑容。 即使已人到中年，他看上去却依旧保留了一贯的热情，也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伙子。 中年人推门而入，径自往姚衣所在的位置走过来。 他的步伐轻快整齐，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每一步的长度几乎一致，这是长时间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即使脱离部队二十余年，身体却依旧没有忘。 “莫叔，你来了。” 一见中年人朝自己走过来，姚衣笑着站起了身，主动向中年人打起了招呼。 能让姚衣主动打招呼并且热情接待的人不多，即使是严文相，也不过是一句淡淡的严叔了事，绝对不会像现在一般立刻主动起身相迎。 莫河绝对是值得姚衣热情接待的人，因为莫河不仅是尚京市国安局的高层领导，更是姚起当年的亲兵，更是和姚起一起从部队退役，前往尚京市打拼的几位关系最好的朋友。 这一声莫叔，可是从小就叫起，到现在已经快十八年了。 江静姝聪明绝顶，一见姚衣的动作就判断出了来人身份绝对非同小可，不是权贵，便是姚衣身边最亲近的人。 她悄然无声的站了起来，极快的整理了一下衣襟和头发。 “小衣，这位是？” 莫河笑眯眯的看着江静姝，没有着急谈正事。 一是让姚衣引荐，全了礼貌，二是评估对面，采取相应的处理方式。 作为姚起的亲兵，莫河天生就有种让人喜欢的热情气息，同时他心思细腻，又懂的权衡利弊，做事滴水不漏，很快被姚起推入了尚京市政坛之中。 莫河也没有辜负姚起的期盼，在一次选拔中考入了尚京市国安局，从无名小卒做起，一步一步扎扎实实的往上走，最后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至于其中姚起有没有帮忙，帮了多大的忙，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莫河和姚家的关系，还和当年一样亲密，即使明面上来往的不多，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莫河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比如这次，莫河在知道姚衣的要家网可能被黑客攻击后，已经在无声无息中布置了相当的后手。 姚衣能有底气对黄金说出不用来尚京的话，便是有一位叔叔在身后坐镇。 姚衣是知道莫河性格的，如果不将江静姝的身份介绍清楚，这位叔叔多半会邀请他上车一谈。 于是他介绍道：“这位是江瑞大律师的掌上明珠，江静姝，目前在姚氏集团法务部门工作。” 江静姝连忙道：“其实是财会部，法务部门只是暂时帮忙。” 姚衣耸耸肩，继续道：“她目前还受雇于市纪委第七科，暂时协助祝凌科长做些经济犯罪方面的工作。这次纪委肯出手，也是她牵的线。” “嗯，她是自己人。” 江静姝被姚衣一句自己人弄的双颊绯红，低着头一副小女儿姿态，害羞道：“莫叔叔好。” 糟糕，自己竟然跟着姚衣喊人，这不是坐实了…… 她懊恼起来，气鼓鼓的模样可爱中带着一丝俏皮。 “江瑞大律师的女儿？” 莫河心中默念一句，立刻明白了江静姝是谁，这可是领导看中的儿媳妇，姚衣将来的妻子，姚氏集团未来的女主人。 他笑容不变，拖了一张椅子坐下，开口道：“既然江小姐是自己人，那说话就方便了。” 说着他又看了姚衣一眼，意思是现在说？ 姚衣微微颔首，伸了个懒腰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还劳烦莫叔叔亲自跑一趟，真是让我这个做晚辈过意不去。” 莫河将档案袋放在桌上，推给了姚衣道：“对象搞清楚了，是个叫做‘月光’的黑客接了黑你的单子。” 江静姝终于从羞愧情绪中醒转，听到莫河的话，不禁疑惑道：“这个叫做‘月光’的黑客难道是个傻子？在华夏国居然敢发动这种规模的黑客攻击？挑衅国家机关的后果他难道没打听过？这样做他图的是什么？” 姚衣接过档案袋，却不打开，微笑解释道：“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每个人的目标和想法都不一样，有些人爱名，有些人爱财，各取所需。” “月光能够将黑客技术学到这种程度，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天才，天才和一般人想得不一样也是正常，毕竟和天才最接近的人是疯子。” 姚衣脑中浮现出许多天才事例，事实证明天才有时候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同为天才，黄金被无情的现实教育一番后，已经成熟多了。 月光嘛，还需要一个人和一件事来让他“长大成人”。 莫河继续道：“袋子里不仅有‘月光’的身份，还有中间人的身份，至于怎么用，就要麻烦江小姐帮忙了。” “我？” 江静姝刚想推辞，转眼看到姚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猛然明白过来。 姚衣陪着自己吃了大半夜蛋糕，又帮她亲手磨咖啡，可不单单只是因为她生日。 既然祝凌是江静姝带入局的，这份资料当然是她亲手交给祝凌为好，不会扫了祝凌的面子，又对所有人有个新的交代，而她在纪委的地位，也会再次稳固上升。 江静姝蹙眉，有些嗔怒的望了姚衣一眼，你是想让我继续在纪委呆着么？ 如果你还有别的需要做的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说，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 你这不是在坑我么！ 仿佛是听见了江静姝心中的吐槽，姚衣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 “这份资料给祝凌后，你前期欠下的人情债就全还清了，听我的，纪委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该待的地方。不管你展现出怎样的能力，但这种工作调动，肯定都得更尊重你自身的意愿，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啊？” 江静姝猛地抬头，看到姚衣关注的眼神，心中一喜。 原来，你这样打算的吗？ 原来你这安排是为了我？ 我还错怪你了？ 姚衣不紧不慢继续道：“姚氏集团那边你也别去了，离开学也没几天了，好好休息一下，回头有时间我陪你逛逛街。” “怎么样？” “好，听你的。” 江静姝连连点头，窃喜之余又想起正事，赶紧问道：“我该怎么和祝凌说？” 莫河看姚衣，姚衣平静道：“当然是实话实说，我委托国安局的人拿到了重要材料，本来是要让国安局自己立案的，但是你据理力争，将资料抢到了手。” 江静姝点点头，又为难道：“他们会相信么？” 姚衣笑眯眯道：“祝凌也许不会信，但是他会接受这个说法。因为这不重要，都是细枝末节而已。” “这个说法对他有利，也对网监部门有利就行了。” “越是自负的人，对自己的要求就越高，他不会容忍自己空手而归，你也需要一个退出的借口。” “走吧，你不是坐累了吗？咱们上楼吧。” 姚衣送莫河上车离去，这才和江静姝并肩走上电梯。 观光电梯缓缓上升，江静姝悄悄的打量着姚衣明暗交替的脸庞，莫名的有些痴。 远处的地平线，一道道红霞正从天边慢慢探出头来。 长夜过去，太阳快要升起。 就让猛烈的阳光照耀，万物显形，让一切都回归正轨。 …… “疯了，你这个疯子，你竟敢在华夏国内进行这种规模的d-dos攻击，你真是疯了……” 五名黑客眼睁睁的看着月光的所作所为，除了目瞪口呆发出感慨之外，竟是一个人都没有挂断链接。 甚至他们也在继续操作，试图在混乱的网络中寻找自己的目标物。 黑客本来就是一种寻求刺激的生物，绝对的自信和绝对的实力，造成了绝对的自负。 “苍蝇的嗡嗡声是无法阻挡英雄步伐的。” 月光眯着眼紧盯着屏幕，一双手动的飞快，不断在攻击间隙中插入变种的‘任意门’病毒，想要乘机控制要家网的服务器。 一台，两台…… 半个小时后，四十三台服务器尽数沦陷，他成功的攻占了一个子网络。 黑人黑客不解道：“控制一个子网络而已，值得你动用那么大的资源攻击吗？而且在你的攻击下，所有的数据基本上都不能用了，就算能用，网络堵塞也过不来。” 众人默然，月光这攻击看上去磅礴浩大，可实际效果却很差，而且没有任何收益。 黑客是精细活，追求的是翻越层层关卡来去自如的潇洒，不是用蛮力劈开所有障碍的鲁莽。 “谁说我要控制的是子网络了？” 月光冷笑一声，将整个子网络的数据整合成为一个磁盘阵列，然后利用本身存在数据库的账号密码默认的关系，开始进行数据恢复。 “你想要在当地进行数据恢复？” “你就算恢复，也会被人发现的。” “而且你的数据也无法运输出来，没有意义。” 月光哈哈大笑，指着屏幕道：“你们就这点想象力？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不对不对，你们猜的都不对，继续猜。” “猜不出来……”黑人黑客冷声回应，正想讽刺月光几句，忽然惊讶的叫出了声来：“……我的老天，你做了什么？” 其余几名黑客也都将目光投向了月光的屏幕，顿时也发出了类似的惊呼。 屏幕上恢复的数据显示失败，可诡异的是，月光双手放在脑后一副云淡风轻欣赏的模样，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屏幕上恢复软件已经再次开始工作。 “你……你你……你伪装了一个……恢复软件？” 黑人黑客一阵语塞，语气高亢起来：“我的天啊，我的老天爷，月光你这个x娘养的是个天才，你真该死！” 月光淡淡道：“有什么方式，能比对方自己去恢复数据来的更加直接高效？而且加密的数据就算直接传输回来，解密也很麻烦，不如让他们自己恢复，自己解密。” “我控制那么多台机器，为的是公用他们的存储资源进行分布式存储，将他们恢复出来的解密数据复制后做成一个隐藏的磁盘阵列。” “等到明天白天，我只要随便安排一个服务器厂家的人进去机房，换掉几块所谓的‘坏盘’，便能将整个数据库完完整整的恢复出来。” 月光的笑容愈发灿烂，他这个计划筹谋已久，早就想用在某些跨国公司数据库头上，没想到竟然是给要家网拔了头筹。 “这个计划叫什么好呢？” “偷天换日？俄罗斯套娃？还是异次元杀阵？” “不行不行，这些都太普通了。” “不如就叫它‘月蚀’吧。” 月光优雅的点了根烟，猛吸一口，呛得自己咳嗽了好几声，又哈哈大笑起来。 成功的喜悦让他身心愉悦，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自恋中。 ------------------------- 给大家推荐两本书 第一本是风三十五大佬写的《地表最强佣兵》最新军事无限流力作，带你走进各个时代真实的战场。 第二本是历史系的，苍山月大佬写的《獒唐》这本大家可能稍微陌生点，但是苍山月大佬上一本调教大宋可是屌爆了 这两本都属于粮草，喜欢的可以去看看，顺便帮骑幻羽留个言啥的，显得咱有点排面～ 第294章 可怕的家伙 姚衣推开机房门，看到脸色凝重的祝凌等人，略略有些惊讶。 从祝凌的黑眼圈可以看出他一夜没睡，真是在这里硬抗了一夜，这让姚衣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祝凌和王队长鼎力协助配合，对方又怎么会那么疯狂，将整个尚京的主干网都搅得天翻地覆。 他扭头道：“樊哥，打电话叫点早餐，大家忙了一晚肯定都饿了，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祝凌脸皮微微抽了一下，长舒口气道：“姚总说的是，咱们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能不能抓住对方还要等情报回传，老王，你叫兄弟们先休息吧。” 王队长眨巴眨巴眼睛，眉头直跳，一阵阵晕眩的感觉在前额回荡，让他感到分外的疲惫。 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叹息道：“年纪大了容易累，休息一下也好，都停。” 三名年轻干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提议道：“王队，你们先去休息，我再看一会儿，这里没人盯着不行。” “行吧。” 王队长也不是个迂腐的人，既然手下兄弟干劲十足，他也不便干涉。 樊力连忙招呼起来：“大家请跟我先到会议室休息，喝口热茶解解乏，早餐二十分钟就能送过来。” 几分钟后，要家网会议室内。 “有劳了。” 祝凌接过樊力端过来的热茶，点头示意，他喝下一大口浓茶，感受着由内而外渗透出的热力，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些。 “这次真是辛苦祝科长带队过来，没想到居然搞了个通宵，真是让我过意不去。” 姚衣双手交叉做感谢状，一脸诚恳道：“回头我一定送奖状到两位的单位，向两位为人民服务的崇高行为表达最诚挚的谢意。” 祝凌微微摇头道：“这次的黑客攻击太过凶猛，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控制范围，姚总公司的服务器恐怕都已经被病毒木马入侵，不知道能恢复多少。” 郭志强有些自责道：“老板，是我的错，我只做了平常的防护，没想到对方会动用d-dos攻击……” 姚衣摆手道：“和你没关系，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你做的不错。怎么样，这次有学到什么东西吗？” 郭志强一呆，点头道：“学是学了不少，不过我们公司的数据恢复会很困难……” 郭志强欲言又止，过去的十个小时里，他和顶级黑客一直在过招，很多以前深涩难懂的知识点纷纷涌上心头，让他对黑客这门天才的艺术更有心得。 实践出真知，郭志强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并且明白了姚衣布局深远的背后含义。 老板花了几千万做数据备份，说明老板一直都知道自家数据的重要性，未雨绸缪，从根本上防住了顶级黑客的进攻。 也许老板自己对技术研究不多，可他作为公司最高领导人，舍得在这个阶段耗费重金到技术岗位上，这份看重网络安全的意识和规划，却是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郭志强终于明白自己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主角，这正是他成熟的最好证明。 郭志强想了想，继续道：“对方很有可能在d-dos攻击中夹杂了病毒木马，我们恢复的数据未必能用，而且耗时也不短。我师父刚给我打电话，说他已经快上飞机了，他想要亲自过来看看。” 郭志强逐渐兴奋起来，在他心里，黄金就是最厉害的黑客，只要黄金出手，一定能将幕后黑手找出来。 “嗯，到时候让潘喜陪你一起去接你师父。” 姚衣不置可否，他第一次请黄金出手被拒的时候，便已给莫河叔叔致电，现在大局已定，黄金是否出现，对姚衣来说根本不重要。 会议室外樊力的脚步声响起，门被推开，樊力指挥外卖人员将早餐摆好。 说是普通的早餐，姚衣其实还是习惯性的安排了敦煌宝阁。 敦煌宝阁其实不做早餐，只提供定制餐点服务。 姚衣点的都是清淡的食品，一锅文火老粥，各种精致蔬菜沙拉和水果拼盘，还有三文鱼刺身和白灼深海虾。 这些都是营养高而且易于消化的食物，非常养生。 “喝点粥，这粥不错。” 姚衣笑眯眯的招呼大家，同时舀起一碗小米粥放在江静姝面前。 众人忙了一夜，早就又累又饿，当下也不客气，各自开餐。 一吃之下，众人发现这早餐味道果然不错，简简单单一锅粥里竟也能透出大家风范。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你觉得有钱人就很快乐吗？ 没错，他们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吃个早饭都快吃出花来了，还得是三花聚顶！ 万恶的有钱人，吃穷你！ 王队长狠狠一咬牙，胃口大开，连喝三碗小米粥，啃了七八只深海虾，这才停了手。 他点起一只香烟，惊讶道：“这早餐可以，半夜加班后早上吃这么一顿早餐，美美的睡上一觉，绝对舒服。” 祝凌摇头笑道：“说实话，这早餐吃的可有些贵了，敦煌宝阁的胡生粥，进口的三文鱼和水果，还有深海才有的大虾，咱们可吃不起。” 王队长吸了口烟，不以为然道：“吃不起正常，吃得起才不正常。” 姚衣淡笑道：“王队长这话说的对，是我疏忽了。其实平日里我吃的也简单，不过想着劳烦大家辛苦一夜，想稍微尽尽心意。” 顿了顿，他继续道：“下次我注意，绝对不搞特殊化，不搞铺张浪费。” 人和人的交往，一定要在双方都感觉舒服的基础上进行。 祝凌和王队长不仅是体制内的人，而且都身处特殊位置，平日里奉承的人不少，送礼的很多，盯着他们的人当然也一直都有。 一顿体制内人员的‘天价’早餐，绝对可以引爆话题，带来负面影响。 商人最重要的品质之一，便是融入周边环境的能力，能够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并且有所得，有所益，这才是一名合格商人正确的打开方式。 祝凌见姚衣主动揽责，将事情说的通透，顿时对姚衣又高看一眼，当下笑道：“姚总别介意，老王就是个嘴巴碎的，其实他巴不得天天有的吃。” 王队长反驳道：“哈哈，难道你不想？” 两人相熟多年，互相攻击已是家常便饭，谁也压不下谁来。 江静姝早就司空见惯，扬了扬手中的档案袋道：“师兄，王队，你们别闹了，我有正事和你们说。” 祝凌目光落在档案袋上，看到字母缩写‘c.d’时，眼皮一跳，瞳孔也微微收缩。 档案袋每个单位都有，只是缩写的字母不同。 比如公安局的缩写是，。 纪委的缩写是，。 祝凌作为纪委第七科领导，对于其他单位的资料掌握的不少，他瞬间就想起了c.d代表的意思。 那是国安，一个独立于军方和地方体系之外的存在。 江静姝手上的资料，是国安给她的？ 比起祝凌脑子里刹那间百转千回的复杂，王队长就直白多了，他直接问道：“你说的正事就是这份资料吧？和案子有关？” 王队长直接伸手接过了档案袋，一面打开一面随口问道：“哪儿来的？” 江静姝撇嘴道：“国安，嗯，对，国安。” “你能从国安搞来资料？” 王队长一脸我不信的样子，打开档案袋看了几眼后，整个脸便直接垮了下来。 紧接着他的表情又从惊讶变成了热络，热络中又带着一丝期盼，期盼里还充满了‘原来如此’的感叹和羡慕。 王队长在短短的几秒内表情变化万千，仿佛完成了一出大型变脸川剧，让人叹为观止。 他干巴巴道：“静姝师妹啊，你是不是，不对，是咱们是不是在那里有人呐？” 祝凌咳嗽了一声，王队长当做没有听见，反手将档案里的资料塞给了他，一脸夸张的笑道：“静姝师妹，如果你真有那边的朋友，不妨也引荐引荐。” “你放心，我找他们绝对是办正事。” 王队说的倒是真话，他手上有好些悬案还没有找到嫌疑人，压力大到连睡觉做梦都是在抓人，若是能多一个情报来源，或许案子能有所突破。 江静姝摇了摇头，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王队长抓耳挠腮，不知道要怎么做江静姝才能帮忙。 祝凌这边也飞快的看完所有资料，精神大震，哈哈笑道：“有了这份资料，这次的案子已经十拿九稳。” 他伸手拍向王队长的手臂，笑吟吟道：“老王，这次你可走大运了。顶级黑客‘月光’制造灾难级网络攻击，引起尚京主干网拥堵失控，形式十分危急。尚京网监王队长主动出击迅速破案平定风波，绝对会引起上面的高度重视。” 王队撇嘴道：“这玩意儿又不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弄虚作假的事我不做。” 祝凌笑容僵住，恨铁不成钢道：“你是想辜负静姝师妹的一片心意吗？她将这东西弄出来，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关系，是不是静姝妹子？” 江静姝忍不住望了姚衣一眼，见后者依旧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只得开口劝道：“这份资料得来不易，算是我给师兄和王队长的践别礼物吧，毕竟我快要出国读书了。” “你要走了啊？” 王队长一头雾水，心道你不是要和姚衣谈恋爱么？怎么一下又出国读书？ 算了，不想这些。 有钱人的心思猜不透，少女的心思也猜不透，有钱的少女心思那就更难猜了。 王队长糊里糊涂，祝凌这边却是门儿清。 莫河传说曾是姚起的亲兵，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一直保留，并没有断。 看到姚衣似笑非笑的眼神，祝凌心中一凛，对方将这份资料塞到自己手里，用意可不简单。 一来为江静姝留下份恩情，好让大家都念着江静姝的好，也算是报答祝凌这段时间对江静姝的照顾。 二来直接将决定性证据交给了办案单位，一旦月光和中间人落网，和墨远泉千丝万缕的关系总会浮出水面。在解决了要家网后顾之忧的同时，还给墨远泉狠狠刺了一刀。 三来显示了姚衣高超的控场手段，既然连国安的人都能搭上关系，那么这次黑客攻击，恐怕也是早有准备了。 姚衣之所以并未提前暴露，让大家辛辛苦苦在这里熬了一夜，看似玩儿人，其实仔细想来，他却同样有所用意。 如果王队和他的下属早早知道姚衣有后手，恐怕在应对“月光”时潜移默化中采取的策略就会产生变化。 那么以“月光”的敏锐，哪怕只是一些小细节的异常都可能令他提高警惕，并干脆利落的抽身而走，不会像现在这样陷得如此之深。 这家伙，真是把所有人都算进去了！ 祝凌越想越觉得心惊，他十几年来办过不少大案要案，也见识过不少老狐狸，深谋远虑的有，狡诈凶狠的有，布局深远的有，可如此年轻却又有如此城府的，他却是从来都没见过。 一时间，祝凌额头冒出层冷汗，姚衣现在就如此老辣，等再过二三十年，又有谁能制得住他。 又年轻，又资本雄厚，又如此老辣，如果他走上邪路，岂不是…… 当真是职业病根深蒂固了，祝凌下意识就发散得远了些，眼里不自觉的凶光一闪。 王队长被祝凌的情况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老祝，你怎么了，忽然出那么多虚汗？是不是感冒了？” “没事没事……” 祝凌这才反应过来，我在想什么呢！ 姚衣只是个企业家，又不是敌人，相反还是老王和自己的贵人。 这职业病，得治啊。 祝凌连忙堆起笑容道：“师妹出国去深造当然是好事，等过两天这案子结了，我们办一桌给你送行。” 江静姝笑着答应，她心里还是担心姚衣的案子，忍不住又开口道：“王队，资料你可要好生保护好，别掉了。还有，你们什么时候出国去抓他们？” 王队将烟蒂熄灭，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一会我就去局里向领导汇报情况，还得补上立案，还要整理卷宗，杂事一堆呢。我尽快，争取明天就出发。老祝你怎么看？” 祝凌看着手上的资料，缓缓点头。 这份国安的资料已将月光和中间人所有的信息列举的十分详尽，包括银行账户，身份证号码，出入境纪录都一一在列，顺藤摸瓜只是时间问题。 “那事不宜迟，咱们分头去干吧。” 王队长做事雷厉风行，说着就准备带着小伙子回局里办手续。 睡觉？ 那是什么？ 能抓犯人吗？ 在飞机上睡不是睡？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王队，如果可以的话，还请稍微等一等。” 姚衣拦住了王队长，平静道：“办手续的事让你手下兄弟去做就行，我们这里还有一份礼物要签收，没有你帮忙恐怕会有些麻烦。” 祝凌和王队长互看一眼，同时开口道：“难道还有其他的同伙？” “我也拿不准。” 姚衣笑笑，伸了个懒腰道：“不过我们只要看下去，就能知道结果如何。” “好，我们就等一等，看看姚总的礼物是不是那么有趣。” 祝凌笑着答应，心中却再次警惕起来。 大智若愚，大奸似忠。 这个姚衣，很可怕啊。 小学妹怕是要被他吃干抹净啊！ 第295章 谁犯错谁负责 钱林一，男，今年23岁，毕业于尚京市师范大学计算机系。 去年被刘泽枫以特困生的名额推荐进入要家网后，一直在柳珏手底下做事。 作为要家网夏校招的第一批员工，姚衣在工资待遇上十分宽厚，薪资可观不说，公司甚至还提供了统一的住宿条件，只为帮助这些大学生能够更快更好的融入社会，找到自己的定位。 这种待遇，一般的创业型企业都做不到。 普通的富二代创业，年少无知时可能会因为心慈手软又或者无谓的社会责任感，不把钱当钱，事事都要做好，不懂节约开支。 这样的富二代创业，前期或许能有个好口碑，但通常都不长久。 每一个企业要从小到大，要发展，那么在发展的路上就一定要盈利。 成本控制，却又是盈利这条路上绕不开的核心问题。 那么这种富二代创业往往经营个一年两年，再好的福利制度也难以为继，曾经给员工的恩惠也改变不了众叛亲离反目成仇的结局。 但姚衣这里却没有这个担心，首先，他不是普通的富二代。 嗯，是超级富二代，虽然他自己不想承认。 其次，他也不是普通的小年轻，他是个重生者，是曾经站到过商界金字塔顶端的人。 同样是在it领域烧钱，同样是低盈利，但他将烧钱的节奏与企业增值的节奏掌握得极其完美。 哪怕现在他将要家网打包卖掉，以他的市场占有率和逐步完善的网站数据运营体系，已经可以大赚一笔，收益远超他的投入了。 看似拓荒创业，别人是盲人摸着石头过河，姚衣嘛，却是走一步看十步的围棋之道。 他心中知道如何掌控节奏，所以他给员工的待遇看似丰厚得过分，但其实一切尽在掌握。 钱林一的命不错，但他只是要家网众多员工们的一个典型的缩影。 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拿到六千块工资时的激动。 下班后他冲出公司，找到一家银行很快将所有的工资转给了老家的父亲。 “爸，妈，你们以后不用这么辛苦了，我已经能挣钱了。” 丰厚的报酬让钱林一有了将整个家撑起来的胆气，他甚至开始描绘自己的美好未来。 自己省吃俭用一些，那么工作两年的工资足够还掉家里欠下的十万外债，再拼几年，他还想在尚京买个小房子，以尚京人的身份扎根。 这一切只要自己肯努力，好像就能够实现。 钱林一咬紧牙关，像老黄牛一般卖力的投入工作，想要以自己的双手去创造美好的未来。 开始工作的前三个月，钱林一仿佛身处蜜月期，基本工资加上绩效奖金的发放不断增长，到了第四个月，钱林一的工资竟然已破万。 钱林一甚至还花49块钱买了一块牛排回家料理，犒劳自己。 随着要家网的扩张，各部门的人员也越来越多，尤其是技术部作为要家网的核心，在招人方面也变得愈发谨慎，需求的员工素质也越来越高。 简单来说，新进的员工要么是有工作经验的中层管理，要么是郭志强这样的天才，普通的员工数量很少。 在滕讯广告投放开始后，要家网数据量的巨幅攀升让整个技术部变得十分忙碌，几乎是每天一个模样在变化。 作为老员工，钱林一在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忧，要家网变化的太快，让这个以苦学为主的年轻人，感觉有些跟不上，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虚弱感。 尤其是当郭志强插手整个要家网的架构，开始调整网络安全策略后，提出了很多新构想和新知识点。 能够理解郭志强观点和知识的员工，立刻就能改变自身的特点进行回应，并且顺利的接受角色变幻，开始进入新的工作领域。 而以钱林一为首的几名员工，却迟迟没能将自己的知识架构完善，一直游离在体系之外。 最后当google团队入驻要家网，将搜索引擎对接成功后，钱林一悲伤的发现，自己现在竟然连了解对方数据结构都变得十分困难。 人往往在遇到困难后，才会发现自己真正的模样。 钱林一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工作效率也是一落千丈，连续两个月只拿到三千块的基本工资。 看着米萌高升，余伟文卷土重来，潘喜从小混混变成彬彬有礼的业务组长，樊力一个大老粗居然是柳珏的爱人，钱林一的心态渐渐失衡，内心逐渐变得扭曲。 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从未见过太阳，而是在享受过温暖的阳光后，再将他打入冰冷的地狱。 钱林一开始做噩梦，他梦见自己回到家乡，却被父母拒之门外，被所有的亲戚朋友嫌弃唾弃，仿佛有无数人的手指在戳他的脊梁骨。 不，他不想再回去，不想和父母一样生活在山村里，不想让自己大学四年荒废，更不想以失败者的身份离开要家网。 他像是一只惊弓之鸟，将所有人的帮助和善意当做了嘲笑和讽刺，他想将自己缩成在壳里，拒绝成长，拒绝长大。 柳珏隐约察觉到这个过去的得力下属心态有了变化，多次想找他谈谈，但最终却都没有成行。 在她看来钱林一技术水平不高，可是贵在踏实肯干，好好培养也能成为一个中层管理者，可这突如其来的性格变化，让她也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实在不行，就调他去市场部试试。” 为了照顾老员工，姚衣提出了这样的方案，换成其他的公司，钱林一这样的员工，恐怕早已经被扫地出门。 “不，我不去市场部。我能行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笨，真的不笨。” 当得知自己可能被调去市场部后，钱林一整个崩溃。 对于学了四年计算机的他来说，将他调去市场部在他眼里就是莫大的羞辱。 他甚至开始暗地里憎恨姚衣，憎恨米萌，憎恨要家网，憎恨一切和要家网相关的人。 如果不是你姚衣将我招到要家网，我怎么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我怎么会跟不上公司的节奏，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性格？ 扭曲的性格如同焚烧野地的大火，慢慢吞没了原本善良踏实的山村少年，剩下的只有那个自怨自艾的恶毒蠢蛋。 如同命运的相逢，当钱林一开始转变的同时，有人找上了他，以高额的价格让他套取要家网的数据。 那可是整整五百万现金，钱林一从未见过那么多钱，当下连呼吸都紧促起来。 他没有拒绝，只是说道：“机房所有位置都会有监控记录。” 找到他的人笑道：“我们会制造一个合适的机会，不会让你为难。” 说着，对方将一张银行卡塞到了钱林一手中。 钱林一看着银行卡背后的密码，觉得十分烫手，想要将卡还回去。 对方笑道：“卡里有五十万，算订金，等你拿出数据后，剩下的四百五十万会打到这张卡里。” “五十万？” 钱林一情不自禁的攥紧了银行卡，生怕它飞走。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你说的那个机会，是什么时候？” “当它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对方笑着挥手离去，并没有多言。 钱林一松开手，看着手中的银行卡，理性和善良逐渐在他体内湮灭。 时间继续向前，钱林一一直在等待那个机会的到来。 又是一个早晨，钱林一无精打采的进入公司，发现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气氛。 没有人理会他的到来，每个人都急急忙忙的处理着手上的事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旁敲侧击了解了黑客攻击的事实后，整个人顿时一愣。 被黑客攻击后，公司除了数据库所在的内网因为月光故意保留还存在，其他的网络被无数病毒肆虐，已经陷入了瘫痪。 其中就包括单位摄像机所在的网络。 在网络修复之前，所有的摄像头都无法将数据上传，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对内网数据进行一些有趣的操作，只要能掩饰操作过程和日志，其他人将很难发现。 一刹那间，钱林一脑里浮现出那个人的话来。 机会，似乎已经摆在眼前了。 钱林一仿佛看到五百万正在向他招手。 他悄然无声的在自己的内网电脑上挂了一块高容量移动硬盘，这是他一早就准备好的工具。 想将要家网所有的数据都拖走是不可能的，能获取比较核心的一部分，便算是完成了承诺。 现在要等待的，是如何破除内网的管理密码，他费了不少时间套话，已经列出了几个有把握的，深呼吸调整情绪后，准备放手一试。 “您的密码不正确。” “您的密码不正确。” 钱林一停下了手，看着屏幕中弹出的拒绝对话框，眼里血丝渐渐上涌。 他很清楚，只要连续三次密码验证失败，他的内网电脑就会被锁定，什么都做不了。 他有些抓狂，五百万啊，那可是五百万。 难道就要这么失之交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指缝里溜走？ 他浑然不知，在他身后一处隐蔽的地方，一个新架设的独立摄像头正将他的所作所为记录下来。 姚衣办公室的电脑正在直播并且记录着钱林一的行为。 祝凌没有说话，王队长没有说话。 柳珏、米萌、樊力、江静姝都没有说话。 唯一想开口的潘喜，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姚衣躺在老板椅上，打了个呵欠道：“潘喜你不用自责，你能发现钱林一的异常，不管对他，对你，对我还是对要家网，甚至是尚京市整个房地产业界，都是一份功德。” 他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道：“既然钱林一现在有了动机，有了行为，还有了期盼，那就让我们看看他最后的选择。” 说着，姚衣给郭志强打个电话，让他立刻来自己办公室。 原本正在恢复数据的郭志强站起了身，急匆匆的跑出技术部，他前脚刚走，钱林一就抬起了头，看着郭志强电脑屏幕发呆。 郭志强的电脑正在恢复数据，钱林一只要将移动硬盘插上，很快就能拷贝出一部分数据来。 时间不多，但能拷多少是多少。 要知道，郭志强的电脑可是拥有最高数据库权限的！ 只要不被人发现，简直没有再好的方法了。 钱林一看着周围几名同事都在埋头工作，拔出移动硬盘悄悄靠近了郭志强的位置，装着系鞋带的样子弯下了腰，迅速将移动硬盘插入了郭志强的电脑。 他伸出手臂，根据自己过去的浏览记忆，飞快的找到核心数据所在的盘符，将三十分之一的数据发送到自己的移动硬盘上。能拉多少是多少吧！ “二十五分钟……” 钱林一看着电脑中浮现的复制时间，咬了咬牙，将这个界面隐藏好后，又将移动硬盘放在桌下主机的背后，这才站起身来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即使是在视频中，众人也能看到钱林一的脸色不断的变化着，身体不断的颤抖着，恐惧、害怕、担忧的情绪反复交替，显然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王队长点了根烟，抽了口，按照他的脾气，是无法容忍钓鱼执法的事情存在的。 可要家网的数据实在太过重要，重要到姚衣已经挂出了‘因黑客攻击修整三天’的牌子，宁愿选择在最顶峰的时候自断一臂，也要抓出幕后相关的黑手。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姚衣经营企业多年，深知这个道理。这种壮士断腕的决心也让王队长意识到，这件事他只是个见证者，其他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也轮不到他操心。 王队长不由苦笑起来，和祝凌两人眼神交流，难道我们尚京最优秀的侦查部门，在姚衣这里只是法律程序的见证者，其他的事情别人早就铺好了路，只等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祝凌心惊佩服之余，犀利的眼神也不时在潘喜身上扫荡，盯得潘喜阵阵发毛。 在他看来，潘喜能够察觉钱林一的异常，多半也是姚衣的提示或者是要求，而潘喜，就是姚衣在要家网内那只眼睛，也是用来保护姚衣形象的门面功夫。 潘喜心里叫苦，这件事他倒是知道些眉目，他和枫叶女经理厮混的时候，听别人说有人在高价接触要家网的人，不过也仅此而已。 反而是早上姚衣将他叫到一边，让他主动向大家说明钱林一有问题，然后又让他自告奋勇的去装一个摄像头。 不过姚衣的吩咐，潘喜当然是乐意效劳，只是被祝凌这样级别的人物一直盯着，他总是感觉心虚，毕竟他自己确实有些不光彩的过往。 郭志强敲门后进入办公室，姚衣招手示意他过来。 郭志强看到视频后，大吃一惊，本能的拔腿想跑，要去阻止钱林一的犯罪行径。 “别动，你安安静静的看着就好，等他弄好了你再出去，免得碰上了尴尬。” 姚衣指挥郭志强坐下，平静道：“钱林一和大家相处那么久，一直以来工作也十分负责，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好受。” 柳珏低头道：“是我只顾着抓业绩和技术，忘了好好找他们沟通思想，安抚员工的情绪，我有管理责任。” 米萌惭愧道：“我最近也忙东忙西，没有帮忙管理好公司……” 樊力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郭志强立刻道：“都怪我，是我强制他学习其他的语言，给他太大的压力……” 郭志强越说越觉得脸红，他自从来公司后，一直得到姚衣和柳珏的信任，要人要钱从无半点掣肘，改变技术架构也是鼎力支持。 可自己在公司最需要的时候，竟然还闹脾气，而且带队的水平太次，竟然逼得下面的员工铤而走险，实在是太没用了。 姚衣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落在潘喜身上道：“该你了。” “姚……老板，该我什么啊？” 潘喜一脸懵逼，完全不能理解。 姚衣指着其他人，笑眯眯道：“你不是应该顺着他们的话，说两句自己错了嘛？” 潘喜摸了摸头，不解道：“可是我没错啊，钱林一他要犯法谁能预想得到？难道因为他自己犯法，大家都要陪着坐牢吗？” 姚衣哈哈一笑，指着潘喜道：“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样。” 他环顾左右，凌厉气势扑面而来，就连祝凌和王队长也为之一凛。 “你们说，我好好的开个公司，为国纳税，为了尚京房地产和智能港口的事情操碎了心，怎么还会让你们觉得有个员工犯法了，居然是管理层的错？” 他摇着头，痛心疾首道：“我这个老总做的也太失败了。” 他话音一落，整个场面的凝重气氛瞬间瓦解，柳珏等人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姚衣的意思很简单，他从未怪过大家，谁犯错，谁负责。 比如，墨远泉犯了错，他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这世上没人生来就是坏人。 世间有因果。 人性经不起考验。 钱林一有错，但真正的错，却在引诱他的人身上。 这个人当然不是姚衣，是墨远泉—— 前几天又发现本粮草，本想这几天安利给你们，结果今天管理大奶落找我，说这本书凌晨上架，那就安利改成py吧～ 《不要飞升》作者：温言对酒 角度新奇，姿势独特，可以入了……咳咳咳咳＜（＠￣︶￣＠）＞ 第296章 没有起错的外号（感谢各位的月票） 企业管理是一件很复杂的事。 成功的企业家各有各的名言，不过在关键点上，他们都会认同企业管理的本质依旧是对人才的使用和领导。 成功例子很多，比如马老师在创业初期，曾动员了十八名年薪数十万的高级人才跟着他一起干。之后将近一年时间里这十八名高级人才一分钱工资都没有，而且天天拼命加班，在这期间，马老师的鸡汤和大饼都画的不少。 当大家认为马老师是个骗子的时候，淘宝横空出世，阿里公司先后获得大笔融资，最终创造了十八名亿万富翁。 这十八名高级人才，也被大家戏称为十八罗汉，代表了阿里公司的企业文化，更成为了公司传奇最浓厚的一部分。 姚衣的管理手段虽然离马老师还有差距，不过把控眼前的这些人也够了。 他将话题引向轻松，淡化钱林一背叛的痛苦，释放大家心中的压力，同时唤起了大家的责任心。 好的领导者，必须拥有举足轻重的震撼力，所谓的一言九鼎，便是如此。 姚衣微笑道：“其实我还要感谢这次黑客攻击，如果没有遇到这么大的风险，我也没办法发现钱林一的异常，更不会知道原来我的团队这么强大。” 郭志强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他低下头，再次对自己前些日子的幼稚感到羞愧。 “潘喜，你开车带小郭去机场接人。” 仿佛是知道郭志强难为情，姚衣将他支了出去。 郭志强抬头，踌躇道：“老板，我想继续做数据恢复。” 虽然知道姚衣有备份数据，可他还是想试着将数据恢复出来，这是他作为技术人员的本能。 “随你。” 姚衣也不勉强，转头对江静姝道：“要不要先送你回去。” 江静姝摇头：“不用，一会我还得回我自己那边分公司的办公室，收拾个人物品。” 姚衣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按照原计划，江静姝过不得些天就要出国了，现在提前从姚氏分公司离职，也是正常安排。 大家也都各自放松了精神，一夜紧张的工作让人身心疲惫，现在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二十分钟后，视频中的钱林一已经将拷贝了数据的移动硬盘收回，并将硬盘放在背包的夹层中。 “祝科长，王队长，那就拜托你们了。” 姚衣喝着米萌端上的那杯浓咖啡，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王队长站起身来，带着三个年轻人将一脸懵圈的钱林一当场扣下，直接带走。 其他的人也都各自就位，开始整理公司内部工作。 祝凌是最后一个离开姚衣办公室的。 在临走之前，他又回头过来，眉头紧锁道：“姚总，有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 姚衣砸吧砸吧嘴唇，平静道：“祝科长请说。” 祝凌道：“你是怎么发现钱林一有问题的？你别用潘喜来打幌子，他没那个本事。” 作为一名老侦查员，祝凌看人一向很准，潘喜不过是姚衣推出来，用来转移大家注意力的幌子。 姚衣叹了口气，无奈道：“祝科长的性格还真是直率，你是料定我不会敷衍你是吧？” 祝凌摇头，正色道：“这些无关其他，只是我个人的兴趣，如果姚总你不愿意说，就当我没问过好了。” 好奇是人类进步的阶梯，钱林一这几个月的遭遇确实引起了自身性格的变化，可姚衣怎么就能笃定那个会变节的人就是钱林一呢？ 毕竟钱林一也曾是品学兼优的大学生，就算一时情绪波动，也未见得一定会做出这样的事。 祝凌作为解谜高手，对于姚衣的方法有些好奇，不过假如既然对方不想答，他也不便勉强。 姚衣身子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道：“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不过祝科长得答应给我保密才行。” 祝凌点头。 姚衣沉声道：“要家网和找房网势同水火，尤其是最近要家网线上线下广告同时铺开造势，已经开始吞并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的市场，我有信心，只要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就能将找房网尚京分公司完全吞并。” 祝凌也办理过不少经济案件，对于公司的运作也颇有了解，换成别人如此说，祝凌多半会将信将疑。 可姚衣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和水平让祝凌也颇有压力，加上姚氏集团和姚起的关系，祝凌潜意识里已相信姚衣说的是真的。 能够说话让人信任，便是一个人最大的本事之一。 姚衣继续道：“如果我是墨远泉，我一定会找个机会搏命一击，就算打不垮要家网，也会尽量拖住要家网吞并市场的速度，让找房网尚京分公司从容处理市场，或许能够来一出完美的敦刻尔克大撤退。经商嘛，不是完全容不得失败与退步，但却不能溃败。以找房网的现状，可以接受正常的战略转移，但不能接受彻头彻尾失败的溃逃，这会让人质疑他的商业模式和企业前景，不然他上市就很危险了。” 祝凌点头，“的确如此。” “那么，想拖要家网的后腿，要么抢它的客户，要么断它的流量，要么就制造一个丑闻……墨远泉的想法比我还要狠，他直接雇佣了顶级的黑客对要家网进行攻击，并且掩饰了他真正的目的，想要用数据泄露的丑闻将要家网陷入官司陷阱。他要让我陷入泥潭，无法抽身对他穷追猛打。” 祝凌深吸口气，皱眉道：“这些是你在攻击之后想出来的？还是……”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姚衣提前做了数据备份，而且直接联系国安拿到关键资料，完全一副未卜先知的派头。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不过我有个好习惯，对于自己的对手，我一向会下很多力气去研究。” 姚衣打开电脑，打开了一份数年前的文件，上面详细的记录了沿海地带某家和要家网性质相同的公司覆灭的过程。 “这家公司和找房网相持长达四个月，甚至一度有望反超，忽然被暴露出数据泄露的丑闻，接着资金链断裂，这一套组合拳犀利狠辣，一下就将这家公司直接打崩溃。” 祝凌默然，忽然道：“你认为是墨远泉做的？” 姚衣摇头：“调查结果显示这只是一起偶然事件，但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偶然，我认为这是必然，只不过他的手脚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而已。我有没有证据证明不重要，在我心里，如果有人会做这样的事情，那一定是墨远泉。” 他笑笑：“同行是冤家，祝科长见过那么多案例，应该明白我所说的。每个企业领导人都有不同的风格，在我看来，这就是墨远泉的风格。所以我提前防微杜渐着做好了准备，仅此而已。” 祝凌舒口气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其实一直在防着墨远泉，无论是黑客还是其他的方面，你知道墨远泉一定会出手。” 姚衣道：“找房网上市在即，尚京市场的大溃败会引起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 祝凌点头：“墨远泉绝对不敢承担这样的后果，所以……他会不顾一切的雇佣顶级黑客。” 他又想到，墨远泉也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年，白手起家的狠人，可竟然被眼前二十出头的青年逼得使出这种下作的招式。 即使姚衣背后站着姚起和姚氏集团，可这份压迫力也足够让人心惊。 姚衣继续道：“我又想，如果我是墨远泉，我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境外的黑客身上么？” 祝凌现在感觉背后有些发凉，他木然道：“所以，你开始排查身边的人？然后查到了钱林一？” 姚衣淡淡道：“私自查人账户是犯法的，上次江静姝帮我查林振元账户的事情我还历历在目，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祝凌忍不住道：“那你是如何知道钱林一背叛的？” 姚衣双眼望天，慢吞吞道：“尚京这片地方，想要传递消息就会有特殊的渠道，想要买通消息，就需要有中间人。” 祝凌一愣，顿时反应了过来，惊讶道：“你找了中间人？” 姚衣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平静道：“确切点来说，我找到了这个圈子，并且付出了一笔款项，让他们告诉我墨远泉接触的尚京中间人是谁。” “找到了尚京的中间人，找私家侦探顺藤摸瓜下去，确定钱林一的身份也就不难。” 祝凌闭上了眼睛，半晌后又睁开眼睛，同样语气平静道：“墨远泉输给你，不冤枉。” 姚衣没有回答这句话，他看着祝凌一言不发。 这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做事，确实很痛快。 不过聪明人多有自己的想法，接触的时候就要格外小心。 祝凌身后代表的东西太多，是姚衣这种商人不愿意沾染的。 姚衣将江静姝从纪委摘走，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江静姝出身书香门第，气质高雅，为人大气聪颖，但却不适合长期在纪委工作。 祝凌见姚衣不语，也明白了姚衣的意思，点头道：“你放心，既然东西都到了我手上，我一定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两人都明白，祝凌口中的‘东西’正是国安那份资料。 顿了顿，祝凌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开办公室。 姚衣看着祝凌离去，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还挺厉害的，然后起身走两步，眯着眼躺在摇椅上，思考着前后需要安排的事情，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毕竟一夜没睡，太累了。 米萌开门正打算问他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却见他正躺在摇椅上一动不动，背朝着自己。 米萌不自觉的浑身打了个颤儿。 她心想，不得了不得了，老板又躺在摇椅上想事情了！又有人要倒霉了！ 她小心翼翼蹑手蹑脚掩上办公室门。 刚关门，米萌背后传来正巧路过的柳珏的声音，“你在干嘛呢？” 米萌吓一大跳，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的指了指里面，“老板又躺摇椅上琢磨坏心思呢。” 柳珏先是一愣，然后敲了下米萌脑门，“你完了，要让他知道你说他琢磨的是坏心思，至少得让你加班三天！” 米萌紧张兮兮的四处打量，“没事儿，反正就柳姐你听到了。哎，对了，柳姐你觉不觉得老板像一个人啊？” “谁？” “沉睡的毛利小五郎！每次他假装睡觉琢磨点子，别人都要倒霉！” 柳珏眼珠转转，“还真有点像，但我觉得毛利小五郎这说法不对。应该叫……沉睡的摇椅郎才对。” 米萌噗嗤一声，嘻嘻直笑，“有理有据呀柳姐。” 二人这般有说有笑往角落走，尤佳落又凑了上来，“哎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米萌眼睛里一下子又来了神采，“刚才我和柳姐给老板琢磨出个新外号，倍儿贴切……”尤佳落眼睛直放光，“什么什么！快说说……” 听米萌绘声绘色的说完之后，尤佳落也笑得前仰后合。 柳珏见这俩小女生还真对外号上了心，小声说道：“咱们这样给他起外号是不是不太好啊？” 米萌一摆手，“嗨，有什么不好的。哼，谁叫他昨天不通知我加班！再说了，每个人都有外号。你们知道其他同事私底下叫我什么吗？” “什么？” “米虫！” 尤佳落和柳珏对视一眼，想起米萌那吃货的性子，纷纷竖起大拇指，可真贴切！ 米萌看这毫无同情心的两人，故意冷起脸来，说道：“柳姐你别得意，你知道你自己的外号吗？” 柳珏开始慌了，“我是什么？” “灭……绝……师……太……” 米萌故意拉长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柳珏的“珏”字还真读的“jue”，再加上她对下属是比较严厉，可真没白瞎这么霸道的灭绝师太名头。 柳珏闻言直咬牙切齿，“该死！到底是谁嘴这么碎！” 米萌看她这气呼呼的样子，顿时有了报复快感，又看向尤佳落。 尤佳落心知不妙，转头就要走，却被米萌和柳珏一左一右拽住。 柳珏催促着：“米萌，快说她是什么外号！一个都别想跑！” 米萌嘿嘿一声，低头看向尤佳落胸前，恶狠狠的说道：“奶妈。” 尤佳落当场就差点晕过去。 好气啊！ “我大我有错吗！混蛋，别让我抓到是谁起的！” 米萌继续补刀：“你可别气。不光因为你大，因为你是咱们的财务头儿啊，大家都指着你发钱呢。每个月都等着领工资回血呢，游戏里负责加血的，那不就是奶妈吗？我给你们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但我还是好气啊！” “气也没有办法呀，哈哈哈！” 三个女人一台戏。 如果让姚衣知道，明明自己这次是累得真睡了，结果让前世外号又这样阴差阳错的重现江湖，怕是得捶胸顿足。 …… 良久过去，当姚衣睁眼的时候，米萌正在给他换上热茶，他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四点整。 整理了一会思绪，姚衣问道：“黄金人呢？” “在机房指导郭志强恢复数据。” 米萌语气软绵绵的，只是嘟着的嘴巴表示她正在生气，但又莫名的有点小得意。 “怎么生气了？谁惹你了？” 姚衣喝了口茶，心中只是一转便想到了米萌生气的原因。 一直以来，米萌都是那个和他最紧密的员工，这一次出现这么大的难关，米萌却在家里呼呼大睡，这让小丫头感觉到有种被隔离的生疏感。 要不是她和柳珏给姚衣商量出个外号，让她在自己心里报复了，不然这会儿还得更生气些。 他笑问道：“是因为我昨天晚上没有让你加班所以生气了？” 米萌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姚衣道：“我没叫你过来，一是因为技术问题你过来了也没用，二是我今天睡觉的时候，你可以帮我主持大局，不然你叫我怎么放心睡着？” 米萌一想果然是这个道理，脸上的不快渐渐消退，她开口道：“下次我也要帮忙。” “行行行，下次一定通知你。” 姚衣连声答应，又道：“通知大家二十分钟后开会，我要所有的统计数据，我要知道要家网的损失情况。” 米萌应声而去，姚衣直接给郭志强打电话，让他将黄金叫上来。 黄金见到姚衣后，一脸不满道：“姚总，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明明有数据备份，害我白跑一趟。” 早晨黄金带着豪情壮志过来帮忙指导，却发现要家网现在的数据恢复只是镜像文件，根本就没有恢复的必要。 姚衣摇头笑道：“谁说你是白跑一趟，月光留下的烂摊子小郭想要重新整理起来确实力有不逮，你这个当师傅过来指导一下难道不应该？再说了，等着要家网越做越大，数据越来越多，难道我还要继续扩大数据备份？我钱多烧的慌？” “趁着这次机会，你好好教一教郭志强，让他将公司网络安全做起来。没有真才实学的业绩，你要我怎么提拔他？” 黄金伸出大拇指，感叹道：“姚总这张嘴实在厉害！但月光这样顶级的黑客本来就少，这等规模的黑客攻击，以后恐怕是很难遇到吧。” 姚衣摇头，“那也不一定，小心谨慎些总没错。” 黄金好奇道：“你是怎么锁定月光身份的？他所有的ip都是虚拟地址，攻击手段也没有曝露任何信息……” 黄金来公司的时候姚衣正在睡觉，当他知道对面的黑客是月光后，就一直有这个疑问。 姚衣是怎么确定对方身份的？ 事实上他在机房呆了好几个小时，不断勘验月光留下的数据，始终一无所获。 要不是米萌一直阻拦，黄金早就拍门叫醒姚衣解惑了。 姚衣眨巴眨巴眼睛道：“别老是在技术上找方法，换换思路，社会是人与人构成的海洋，就算藏的再深，也有人能看到他。你们黑客不是有个社会工程学么？你可以发散思路猜一猜。” 黄金的格局不错，可惜思维方式还是以技术优先，在看待问题的角度上还有所欠缺。 不过这些都是可以后天学习的，只需要花点时间和心思。 姚衣也是随口提一句，毕竟黄金不是李鸣，他有他的骄傲，至于效果，那就看黄金自己的悟性了。 “你找到了他的亲人？不对，你都不知道他是谁，怎么知道他的亲人是谁。” 黄金连续猜了几个答案，姚衣都摇头表示不对。 这位曾经的大黑客苦笑道：“姚总，看在我飞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就将答案告诉我吧，不然我今天肯定会睡不着觉。” 黄金的话让姚衣想起了祝凌，两个都是聪明人，关注的事情却不一样。 黄金是纯粹的好奇，想知道姚衣的手法，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祝凌则是为了学习一种破案的方法，甚至是抓人的方法，这位祝科长以后绝对是会实践的。 在黄金再三要求后，姚衣揭晓谜底。 说来也简单，就俩字而已，国安。 黄金倒吸一口凉气，他早年不过是被全国通缉便无法立足。 现在更神秘的部门插手，月光的身份被查出来好像也很顺理成章。 “原来如此。” 黄金看姚衣的眼里多了几分其他的含义，甚至隐约带上了一分忌惮。 姚衣只是笑而不语，黄金第一次拒绝自己的请求后，两人便已经失去了进一步结交的可能，现在的一丝忌惮，也不过是让两人的关系更加谨慎而已。 “黄总若是有空，不妨在这里逗留两日，品尝品尝尚京美食，看看周边风景。” 姚衣道：“我会放小郭两日假，你可以和小郭一起聚一聚，让小郭好好接待一下。” 黄金点点头，他也明白姚衣和他不一样。 姚衣是个纯粹的商人，而他还是半个技术员，两人的想法不同。 黄金还想推迟，姚衣又道：“无论如何，黄总肯过来，我还是感激的。” 姚衣的笑容逐渐深邃起来：“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会介绍姚氏集团技术部的副总给你认识，至于能不能将你们公司的网络安全服务推销出去，就看黄总自己的本事了。” 黄金一愣，脸上转而出现一丝笑容，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黄金又惊又喜，如果能谈成姚氏集团这个大客户，绝对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姚衣微笑点头，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对于商人来说，在不涉及其他原则的情况下，让利是最实惠的示好。 当然，以他对黄金的了解，再考虑到黄金将来的成就，现在将黄金绑上姚氏的战车，有百利而无一害。 别看他现在名声不显，业务量不大，在国内影响力不高，但他在互联网安全这个领域，尤其是企业级安全管理方面的能力，绝对称得上国内首屈一指。 不趁他还没发达起来低价拿下他，那岂不是傻？ 不但要帮他的人，还要赚他的钱。 少花钱，那也是赚！—— 今天这事闹得…… 老鹰我俩私交很好，最近又在他的作品里跑了个龙套，龙套角色一直被骑……刚好今天月初，趁着高武土匪团没发力的时候，月票榜上，我打算反骑倒而行。 我和几个土豪小姐姐们发点月包，读者们拼命订阅出票给我，连老鹰那扣货都给我一张月票(ˊ???????????ˋ)?傍晚成功爆掉老鹰菊花～ 本来就是个玩笑事，喷子们高那个潮了，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啊！ 不过这里，感谢糖糖、若冰、明明、梓梓学子、斯斯、落叶的月包。还有狗北的五票月包。然后就是谢谢读者大爷们、大妈们给我投的月票，尤其那些拼命订阅出票的！ 拜谢！ 第297章 心动（感谢飞翔家八戒的白银盟） 九月是整个夏天中最热的时候，炙热猛烈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令隐藏在暗处的水蒸气汹涌上升，形成了如同蒸笼般扭曲空气的独特景观。 尤其是商业中心大厦林立的区域，密密麻麻的空调室外机不知疲倦的发出‘嗡嗡嗡’的噪音，一刻不停的工作着，将制造的冷空气注入办公室，却将更高的温度排到外面，为这燥闷的世界更添一把火。 好不容易等到六点，太阳逐渐西沉，闷热的天气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 喘息的不只是天气，还有忙碌了一天下班的人们。 和所有大城市的商业区一样，下班的人潮如同搬家的蚂蚁，密密麻麻的穿梭在在街道上，让原本空旷的世界充满了疲惫的“活力”。 马路又像血管，行走在外又或者坐在各种交通工具里的人们，却又恰如一枚枚血红细胞。 每个人都是这世道里的一颗螺丝钉，创造价值，沉沦苦海。 但在红细胞们的心中想来，认真工作，赚取报酬，再用手头的积蓄换取想要的生活，却正是他们充满希望的踏实人生。 哪怕只是颗螺丝钉，也依然可以选择甘于平凡，又或是在磨砺中变得愈加锋芒坚韧，站到更重要的位置。 江静姝站在大楼门口，看着不远处的一名年轻女性等到了自己的伴侣，两人挽着手没入人群中，不由微微失神。 她已从姚氏集团离职，手中的纸箱作为离职赠品，里面塞了些零散的个人物品，其他的东西都被她送给了同事们。 短暂半年的职场生涯如同一场有趣的梦，让她新奇感念之余，也体会到了生活的味道。 这里和象牙塔终究不太一样。 姚氏集团的高级职位是许多年轻人梦寐以求的未来。 纪委顾问同样是一份在许多人看来都值得终生从事的好工作。人生可以依仗的东西不多，一份好的工作，一个好的身份正是其中罕见的一部分，不过对于江静姝来说，这些别人一辈子追求的东西，她很简单的就放弃了。 江静姝明白这些都不是她所追求的东西。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能想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为之付出努力，那才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 这句名言是江静姝的父亲，江瑞的口头禅，而这位名誉海内外的大律师，也彻底贯彻自己的理念，一直活的十分潇洒。 江瑞给了江静姝无忧无虑的童年，选择人生的权利，甚至将江静姝送回国内后，和姚衣的接触也只说了一句随缘。 姚起很厉害，姚氏集团很强大，作为可能的亲家来说，国内已很少有能匹敌的对手。 甚至姚母对江静姝的印象也非常好，一直唠叨着向江瑞表示要定下这个儿媳妇。 江瑞始终没有同意，表示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一切都让年轻人自己决定。 江静姝进入或离开姚氏集团，都征求过江瑞的意见。 知女莫若父，他笑着告诉她，如果姚衣真是那个她喜欢的人，做出一些适当的让步可以的。 爱情当然不是一味的让步，在让步的同时，也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江静姝将自己该做的事全部都做了，她端着纸箱站在大楼门口，安静的仿佛一尊美丽雕像。 其实她不擅长暧昧，她这辈子更没追过别人。 素来都是被别人捧在手心里的她，并不懂怎么去追求别人。 她也没打算像别的女人钓金龟婿那样去倒追姚衣。 她不擅长卑微，也不喜欢卑微。 在姚衣这里，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会显得卑微。 她只是不断的靠近，不断的拷问自己的内心，不断的试探姚衣的眼神。 说来也很玄妙，她始终坚信一件事情，从未在行动上有逾越之举的姚衣，看自己的眼神里透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感情。 这一线姚衣自以为是藏得很好的感情，却又反过来是让她江静姝在不知不觉中越陷越深的鱼线。 她懂，被钓的鱼挣扎的越狠，就意味着被拽得越靠近水面。 她又在害怕。 害怕判断出现了错误，害怕自己的揣测只不过是场幻梦里的镜花水月。 所以，飞蛾扑火的付出，却又小心翼翼的试探，她在试探姚衣，同样也在试探自己。 从未谈过恋爱的她，甚至不敢笃定这究竟又算不算爱情。 “江静姝。”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江静姝目光闪烁，看到来人时微微一笑。 严文相，姚起的心腹副手，姚氏集团内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严叔叔好。” 严文相笑道：“听说你离职去读书？好啊，年轻人肯学习是好事。” 他见江静姝拿着纸箱，又问道：“在等人？” 江静姝心头闪过姚衣的面孔，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姚衣恐怕还在要家网坐镇，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 嗯，虽然那个家伙答应了事情结束后一起逛街，但在那个家伙的心里，他的工作大约没有结束的那一天吧。 她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有些感慨。” 感慨命运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出现在身边，又感慨对方难以捉摸的心思和若即若离复杂难明的态度。 这让人有些难受。 “你想去哪？这个时候不好打车。” 大门外的阶梯下，严文相的座驾已就位，作为集团副手，他拥有配备司机的权利。 严文相当然可以自己开车，不过到了他这个级别，时间就会变得宝贵起来，随时随地的休息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见惯江瑞日常行动的江静姝能了解严文相的意思，如果自己愿意的话，严文相想和她说几句话。 对于江瑞、严文相这种级别的人物来说，私人空间和私人时间都很宝贵，繁重的工作节奏和无形的压力会时时透支他们的体力，如果没有要紧的公务，在车上的时间其实是他们用来小憩补充体力的最佳时段。 于是江静姝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会不会打扰严叔叔？” 严文相笑着摇头，率先坐上了车。 江静姝略一思索，还是决定接受对方的好意。 在姚氏集团呆的这段日子，严文相一直对她很照顾。 另外，严文相是姚起的左膀右臂，姚氏集团绝对核心之一，甚至有人传说，姚起培养严文相是为了给姚衣留下一个最好的帮手。 可现在姚衣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严文相的位置又变得微妙起来。 对方想和自己说什么呢？ 江静姝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象，街边形形色色的男女，保持着沉默。 在纪委的这段日子，她见识了很多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学会了一个词，沉默是金。 “姚衣刚和姚总提出休学出去闯的时候，姚总是反对的，不过姚衣只花了半个小时就改变了姚总的想法。” 严文相回忆起去年的事情，面露微笑道：“你大概不知道，姚总这个人一旦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在姚总心里，姚衣最好还是要读完大学再出来工作。” “不过姚总虽然同意了姚衣自己出去闯，可也同样让我联系私家侦探跟着他，看看他究竟是说的好听，还是真有想法。” “他和米萌，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米萌在路边摆摊卖手绘书签，价格很便宜，姚衣和她打赌，如果他能将米萌的书签以更高的价格卖出，米萌就要接受他的入股。” “不得不说，姚衣确实是个营销天才，不，天才只是用来形容灵光一闪的天赋，我个人认为姚衣灵光一闪情况不多，倒是他勤奋自律善于思考的能力，更让我印象深刻。”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是享受人生的时候，很少有能克制住自己欲望，将精力转化为理想燃料的，值得高兴的是，姚衣是这样的一个人，江静姝你也是。” 严文相顿了顿，等待着江静姝的反应。 江静姝只是嘴角微微动了动，眼里露出善意的光来，却依旧没有说话。 严文相等了半晌，继续道：“我想告诉你的是，根据我的观察，米萌和姚衣并没有那种关系，至于其他的女人，梁田田什么的，姚衣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除了你。” 江静姝依旧没有说话，可她内心的暗潮已经汹涌起来。 除了我？ 这什么意思？我的观察没有错？ 他眼神里藏着的东西，是真的？ 可如果真的对自己有感觉，为何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距离。 但如果你真不愿意和我有所发展，为何又让我从纪委离开？ 严文相淡淡道：“这段时间姚衣很忙，脑子里完全被要家网占据，可等他空闲下来，你会有机会的。” 江静姝眸子里闪出坚定的光芒，缓缓说道：“严叔叔的意思，是让我等他？” 严文相摇头，“没有，你照着你自己的决定做事就好。我是觉得你们年轻人终究人生阅历欠缺了些。其实在想不通一些事的时候，不妨索性放下多走走看看。毕竟你们还年轻嘛，人一辈子还长着。但我可以肯定，他对你的确不一样。” 江静姝笑容渐渐收敛，半晌后语气平静道：“严叔叔说的我都记住了，谢谢严叔叔。” 严文相也不再说话，以他和江瑞的交情，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已是十分难得。 “严叔叔，一会拐弯放下我就行。” 汽车停下又开走，江静姝抱着纸箱站在路边，目送汽车消失后，这才迈开大长腿，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去。 走着走着，脑子里想着事，略微有些失神，她突然咧嘴一笑，自言自语着。 “是不一样。” “嘛，也许先出去好好读两年书也不错。” 江静姝才走了几步，又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 车窗摇下，姚衣探出头来，做了个上车的手势。 “啊？姚……姚衣……” 江静姝惊讶到结巴，脑子有点迷惘。 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却已经坐到了帕萨特后座上。 见鬼，我这腿怎么主动上来了！ 它不听使唤啊！ 姚衣让开位置，指了指手中的电话，示意江静姝稍安勿躁。 “对，杨秘您说的是，我们这次可是损失惨重，要不是网监王队及时出手，恐怕现在要家科技已经在尚京除名了。” 电话里杨秘书倒吸一口凉气，立刻道：“一会我会给他们分管的副局长打电话问情况。” 姚衣道：“听说他们已经去抓人了，对象是顶级的大黑客，叫什么月光的。” 杨秘书沉吟一会，开口道：“黑客我就知道一个叫做星河的。” 姚衣笑吟吟道：“哦，星河您也听过？那可太巧了，这个叫做星河的黑客，现在就在我要家网做客呢。说是做客，其实是我请过来帮忙的。” 杨秘书笑道：“能不能安排见个面？” “您想见他？” 姚衣略一思索，笑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智能港口建设对于网络安全设计的需求是挺高，行，明天我会带他来您办公室汇报工作。” “你脑筋转得可真快。”杨秘书惊讶道：“今天尹市长听到要家网被黑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在智能港口的建设意见书中追加网络安全系统的预算。而且让我马上找相关专家前来咨询。” 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次可又帮了我一个大忙。” 姚衣连说不敢，谦虚道：“都是赶巧，我不过是帮忙引荐，算不得什么功劳。” 杨秘书笑道：“那我就不和你客套了。行，既然你那边没事，我放心了。我也给你一个保证，今天尹市长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说过，这事不管关系到谁，一定给你个交待。” 杨秘书这是在给姚衣明示，如果找房网和这件事有关系，尹如松一样会帮他拿回这个公道。 “那就多谢杨秘了，我一会就联系星河，明天提前给您打电话。” 姚衣挂了电话，转头对江静姝道：“本来想去接你的，刚好发现你上了严叔叔的车，我又一直在接电话，只能一直跟着过来了。” 江静姝嗯了一声，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姚衣道：“你找我有事？” 姚衣一愣，转而笑道：“确实有事，我无聊想逛街，一起？” 江静姝嗯了一声，点点头，说不出的温婉。 姚衣见她不接招，苦笑道：“行了，我投降，我不是答应你今天生日陪你逛街么？说吧，想吃什么，今天我都陪你。” 江静姝一下来了精神，但马上又问：“你不用管公司的事？” 姚衣微微摇头，“不用，该处理的事情都差不多了。” 姚衣在办公室送走黄金后，立刻召开了会议，将网站情况梳理了一遍，定下了使用备份数据恢复网站的策略。 不过这么做还是有风险的，月光还未抓捕归案，万一对方再进行一波攻击，二次伤害容易让用户们流失。 好在祝凌那边传来消息，王队长已经带人和柬埔寨警方联系上，花费不少人情和资源锁定了月光所在的区域，抓人只是时间问题。 明天早上，要家网就可以重新上线。 江静姝点点头。 他说没问题了，那就肯定没问题！ 她露出好看的笑容，眨眼道：“我要吃肯德基。” 姚衣皱眉道：“肯德基有什么好吃的，走，去蓝天轩。” 江静姝笑，眼神里藏着抹狡黠，“好吧，哪都行。” 姚衣这才明白过来，合着你说肯德基是在以退为进啊。 套路可真深！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自古深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 想到江静姝马上就要出国，姚衣的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也许是两人在国内最后一次相聚，那是该吃得上档次些。 奇妙的是，虽然他被套路了，但其实一点儿都不生气。 “樊哥，开车吧。” 沉默的樊力发动了帕萨特，小汽车很快化成尚京车流中的一道风景。 -------------------- 非常非常感谢飞翔家八戒大佬的任性白银萌打赏(ˊo????o???`) 第298章 可怜可笑 天京商务中心，找房大厦三十一楼董事会专用会议室。 上午九点，在墨远泉授意下，所有董事悉数到场，开始了最新一轮的董事会议程。 见所有人都到场后，墨远泉开口道：“首先，根据昨天股东选举的结果，让我们欢迎邓新华先生出任公司董事一职。” 他话音未落，邓新华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施施然走了进来，站在墨远泉的身旁，对大家微微颔首致意。 虽然在场董事已提前得知邓新华回来的消息，可当他们亲眼看到邓新华时，还是不由心生感慨，同时对墨远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更为忌惮。 如果说以前墨远泉因为资本的过早介入不得不韬光养晦，现在墨远泉重掌大权后，对于资本的利用又上了另外一个层次。 邓新华正是墨远泉用来控制资方的工具之一。 墨远泉扫视左右，无人敢置喙于上，于是淡淡道：“邓董事，请入座吧。” 邓新华笑着坐下，心中同样是心潮澎湃。 他为墨远泉卖命多年，终于拿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什么士为知己者死，都是狗屁不通的玩意儿，看看王辉的下场就知道了。 坐上这个位置，就代表更大的权力，更多的利益。 这世间唯一不会背叛自己的，是利益！ 台上墨远泉继续道：“今天召开董事会，一方面是欢迎邓董事加入董事会，另外一方面则是和大家商议上市前我们公司需要面对的一些问题。首先是尚京市分公司，陈秘书，你来做汇报吧。” “是。” 陈秘书站起身来，翻开手中的文件夹，开始做汇报。 “从今年一月份以来，尚京市分公司的财报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先后六次追加公关费用和应急资金。” “同时，尚京市分公司对于市场的把控并不到位，市场占有率和用户增长率一直呈现同比下滑的态势，加上多次爆出丑闻，口碑方面也远比直接竞争对手要家网来的糟糕。” “最近房地产峰会过后，尚京市房地产界已经联合起来做数据共享，不过他们选择的代言人是要家网，这对我们找房网打击很大……” “以上便是尚京市分公司现状，值得一提的是，尚京市很可能在短期内启动智能港口项目，皆时尚京市的房地产会迎来前所未有的黄金发展期，如果完全失去这片市场，很有可能会让资方认为找房网发展方针有重大错误，会直接影响上市计划。” 陈秘书的汇报长约二十五分钟，只阐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尚京分公司被要家网打的节节败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市场正逐渐被蚕食的事实。 而且市场一旦失控，找房网接下来便要接受投资失利的反噬，如果处理不当，就连接下来的上市计划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在场董事均是商业精英，对于尚京分公司的情况意见基本相同。 找房网可以接受开拓市场失败的结果，甚至战略性撤退咬咬牙也能承受，可一旦传出找房网是溃败，那问题的严重性会进入另一个领域。 见众人脸色各异，墨远泉笑道：“请大家来开会，并不只是为了通报糟糕的消息，好消息也有，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听听大家对于尚京分公司的意见。” “还请大家不要藏着掖着，毕竟公司能够平稳上市，对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好事。” 墨远泉才说完，一名董事开口道：“陈秘书，当时公司在尚京市还做了一份投资计划，我记得五年之内会投放八亿，并且附带建设大楼和提供数百个工作岗位，对于这些，尚京市政府没有回应？” 陈秘书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斜眼望向墨远泉，既是请示，也是尊重。 在墨远泉微微颔首后，陈秘书这才回答道：“我们确实和尚京市政府签订了这个计划，第一批款项八千万也已经到位。我稍微纠正一下马董您的说法，我们没有建设大楼，而是租用当地荣光大厦，您也知道，别说八亿，就算是十八亿也未必能修建一座大楼。” 马董点头，十八亿买块地还凑合，想要修楼那是真的不够。 陈秘书面露微笑道：“而且我们和尚京市签约并不是无偿的，当时马麟运营失算，被要家网抓住把柄，我们出让这方面的利益转化成投资，是为了让市政府帮我们消化马麟带来的负面影响。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不仅没有亏，反而是盈利的一方。” “如果当时不签订这个投资协议，任由马麟风波发酵，尚京市分公司口碑崩溃后，很有可能被直接排挤出去，更别说站稳脚跟占有市场，甚至会影响到别的分公司。” “所以，这投资协议和附带的其他条件，已经拿到了相应的东西，并不算公司运营失误。” “马董，不知道我这么解释您满意么？” 马董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虽然心中还有其他的疑虑，一时也没有再说话。 场上还有其他的董事，他不必做那个太多话的，让墨远泉讨厌自己。 又一名姓杨的董事开口道：“陈秘书，尚京市分公司市长占有率逐渐下降，就没有做什么挽救的方法？” 陈秘书道：“杨董，分公司每一次申请款项都说的清清楚楚，您可是经常到财务部巡视的，这一点我想您可比我更清楚。” 杨董微微一笑，平静道：“这也正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么多资金和宣传攻势做下去，对于业绩的提升肯定会有不小的增幅，为什么在尚京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 他语带讽刺道：“说是石沉大海都是抬举，实际上，每一次分公司申请款项的时候都说情况危急，非要一大笔款项才能解救，可你看看现在的结果……” 顿了顿，杨董话锋一转道：“虽然这么说可能会引起墨董不快，可我还是要说，王辉这个人能力不足，恐怕再多投资也无法帮助他在尚京立足，不如早点换人为妙。” 杨董这话一出，在场的董事也都脸色各异，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墨远泉，想要听一听墨远泉的说法。 随着墨远泉权柄威望与日俱增，他们的权利空间被压榨的厉害，心中也有担忧，是不是会有一天，他们会像邓新华背后的资方一般，被一脚踢出决策圈。 杨董这句问话，也代表了在座各位董事的心声，毕竟现在墨远泉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能抓住王辉这个把柄，已经不易。 他们想要看看墨远泉的态度，究竟是维护王辉独断专行，还是能够稍微接受大家的意见，退让一步，给大家一个台阶互相脸上有光。 邓新华脸色不变，心中却暗自感叹，就你们几个还想和墨远泉斗，双方等级相差的太远了。 墨远泉将王辉提早调回来，早已做好了牺牲王辉，就是为了堵住你们这帮人的嘴。 果然，墨远泉叹息一声，脸色露出惭愧的神色道：“杨董说的太对了，尚京分公司这半年的运营相当糟糕，这方面我有很大的责任……” 杨董脸皮一抽，众人也是一脸惊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墨远泉平时的风格，不是应该冷笑着一通爆发，将大家骂的一无是处，然后力挺自己的老伙计王辉么？ 怎么今天不按常理出牌了？ 杨董顿时有些踌躇，众人也是纷纷猜测起来。 尤其是另外几个和杨董不和的董事，都在面露冷笑。 杨董的计划大家都看的明白，他想拿住把柄与墨远泉对峙一番后，争取规范尚京分公司的资金用度，然后找个机会将王辉干掉，换上杨董自己的人。 这套计划每个董事心里都有，而且都不止一次计算过。 只是今天杨董第一个提出来而已。 本以为杨董会被墨远泉骂一顿，可大家万万没没想到墨远泉居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误，这么说来，今天可以扳倒王辉？ 墨远泉居然会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心中虽有疑惑，杨董办起事来却没有丝毫犹豫，当下立刻道：“既然墨总也觉得有道理，那尚京分公司老总是不是应该动一动，换个更稳妥的人去？” 墨远泉点头道：“杨董说的没错，王辉力不配位，能力有限，现在我已将他调回天京总部，接受内部审计调查。” “内部审计调查？” 一众董事的表情再次变化，有些人甚至倒吸凉气，心道墨远泉果然还是墨远泉，下手太狠了。 公司运营失利是常有的事，一般都是同级调动，就算是犯了重大失误，最多也就是顶个闲职，让他好好反省。 毕竟大家都混到这个层次，脸面上都要过得去。。 可一旦关系到‘内部审计调查’，便是对王辉在尚京分公司所有的行为进行商业审计，一旦有违背公司利益的地方，丢人不说，还有可能会送到经侦去立案。 这可是不死不休的处理方式，很少有人会这样。 就算是马麟做了那么大的错事，公司也没有开启‘内部审计调查’，只是配合经侦部门而已。 没想到墨远泉这次居然那么狠，选择直接牺牲一个亲信来让大家闭嘴。 王辉挺冤枉。 众人心知肚明，尚京姚氏家大业大，关系错综复杂，不管谁去都有可能失手，两边力量悬殊，跟就不在一个等级上。 王辉，可惜了。 众人窃窃私语之时，墨远泉似笑非笑的望着杨董，继续道：“杨董，既然你分管财务这一块，那王辉的‘内部审计调查’就委托给你，也算是众望所归。” 杨董脸皮一抽，脸色立刻变得古怪起来。 众人也都心中一凛，墨远泉明显是在拿王辉做文章，将杨董的军。 王辉是公司里出名的实干派，在中下层人缘极好，现在墨远泉给杨董扣个‘众望所归’的帽子，造成的后果便是王辉和中下层员工一起狠上杨董。 论起操纵人心的手段，在场的董事比起墨远泉还差得远。 虽然说被人憎恨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一想到被墨远泉牵着鼻子走，杨董心中就不痛快。 该死的，怎么事情进行的那么顺利，我还是感觉有种被坑的感觉。 杨董嘴角抽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对于他或者他背后的利益集团来说，扳倒王辉确实是他们的战略方针之一。 找房网全国撒开一盘棋，其他地方的形式都是一片大好，只有尚京情况危急，成为了一个可以让董事会成员过招的地方。 尤其是现在上市在即，背后的资方也好，上市证监的监管也好，甚至是中层管理者也好，都将眼睛盯着尚京这块大肥肉。 谁能够解决尚京分公司的问题，谁就能成为找房网的新星，成为资本看中，监管欣赏，中层管理者崇拜的对象。 到时候即使不能扳倒墨远泉，也能独立门户带领一派，总好过现在被墨远泉吃的死死的，随时有覆灭的危险。 其他的董事们也都保持了沉默，对于他们而言，虽然不知道墨远泉为什么要自断一臂，可既然对方给机会，他们也都乐见其成。 现在尚京市分公司老总的位置空了出来，大家都是明白人，接下来的会议关键，是要讨论这个位置的归属。 尤其现在要家网被黑客攻击元气大伤，这个时候换上自己的人，进可巩固市场扩展业务，退可以从容撤资逃出泥潭，无论进退，都只有天大的好处在等待。 邓新华摸着打火机，手指一遍遍在打火石上摩擦，心中已被冷意填满。 他作为墨远泉的‘亲信’，看的分明，这群董事已被墨远泉抛出的诱饵搅乱了思绪，将自己原本想要的东西抛诸脑后，一心只想着拿到王辉空出来的位置。 这可能么？墨远泉会是这么好相与的？ 墨远泉费尽心思，花了那么多钱，那么多精力，那么多算计，这才让要家网被黑客弄的停业整顿，制造出一个这么大的利好，为的就是重新安排一个人去顶替王辉，将尚京分公司盘活。 他怎么可能将这个位置拱手相让？ 可怜，可笑。 ------------------- 最近发现一本幼苗《未来的文娱》 大家收藏一下，谢谢啦～ 第299章 攘外必先安内 邓新华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因为与墨远泉暂时利益相关就放松了警惕。 前面是平路还是深坑都不知道，一脚踩空，想再爬起来可就难了。 王辉不就是这样的么？ 这次墨远泉故意提出‘内部审计调查’，是要让王辉身败名裂。 原因很简单，姚衣数次当面挖角王辉。 那看似在玩笑，可谁知道那是否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烟雾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瓜田李下，成王败寇。 无论如何，要家网明明占尽先机，在尚京却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王辉难辞其咎，甚至疑点重重。 他能力不差，却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以前墨远泉可以说是对王辉信得过，但事已至此，谁又能知道王辉是不是真就被姚衣给暗中渗透了呢？ 毕竟人心隔肚皮，谁又敢说自己完全看得穿。 许多事情，如果没有萌芽，那便算了。 可心中一旦有了鬼魅，让这魑魅魍魉扎下根来，那就贼眼看人脏。 如此惨败，总要有人背锅，墨远泉必须杀鸡儆猴！ 墨远泉根本不想再去探究王辉是不是真变了节，那已经不重要了。 至于王辉最终是否会被审计进去，得看要家网能不能活下来。 要家网活下来了，王辉不能好过。 这般施为，的确会凉薄了不少老臣的心，可公司如今上市在即却又表现出积重难返的弊病，那便只能乱世用重典，快刀斩乱麻！ 邓新华听着墨远泉在台上挥斥方遒，作为知道他真正想法的人，心中不由得感概万千。 可真狠。 正思索间，邓新华忽然感到锋芒在背，微微转头，看到墨远泉正看着着自己。 他心中一凛，该自己表态了。 他略一思索，开口打破沉默道：“王辉的内部审计调查可以迟一点再说，反倒是尚京分公司不能长时间群龙无首，现在要家网陷入混乱，自顾不暇，正是我们主动出击的时候，不知道墨总对这件事有没有什么安排？” 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墨远泉，同时心中暗叫糟糕，被转移注意力了，墨远泉撤掉王辉，是为了扶植新的亲信上位！ 要不是邓新华提醒，还真得被他瞒天过海。 不行，必须先下手为强。 墨远泉迎着众人的目光，淡笑道：“我确实在物色尚京分公司新任负责人。” 他此话一出，众人心道果然如此。 怎能让你得逞！ 杨董立刻开口反驳道：“墨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王辉可是当初你力排众议任命的。” 杨董话里有话，意思是王辉已经捅出篓子来，你怎么还好意思继续任命新人？ 这话颇有些顶撞质问的意思，杨董说完后也有些后悔，情急之下自己说的太过直白，应该更委婉的暗示一下才好。 墨远泉脸色如常，声音平和道：“杨董记的不错，王辉是我当时一意孤行任命的。他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老员工，为人也倒是很踏实。我原先想着尚京市场大，风波多，让他这个踏实的过去可能会起到好效果，只是没想到要家网反击竟然这么凶猛，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 他微微摇头，遗憾道：“尚京分公司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有责任，所以大家放心，我虽然一直在物色新人，但一时半会儿也没寻到更好的将才，这次尚京分公司人选我就不参合了。” “诸位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不妨说出来讨论一番，如果确实合适，今天就定下来也行。” 众人再次沉默，每个人心中疑惑，眼里怀疑之余，都被墨远泉今天放权力度之大感到震惊。 人人都知道，墨远泉为了将资方踢出去花了多少心思，为的就是一言九鼎，不再受到掣肘。 此时他忽然将大权交给在场的董事，未免太好说话。 事生反常必有妖，得小心些。 一时间，场面再次沉默，董事们面面相觑，竟然谁也不肯先开口。 墨远泉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他轻笑一声，语气轻快道：“你们都不开口，难道是又要我选人？” 杨董微微闭眼，终于下定决心，第一个开口道：“我推选鹏城的朱经理。” “朱经理学历高，管理水平高，他带领的鹏城团队年年都是公司优秀团队，更重要的是，他本身就是尚京人，也有一些人脉可以用。” 墨远泉点头道：“小朱年纪不大做事倒是老到，是个不错的人选。” 马董笑吟吟的开口道：“小朱其他方面都好，就是为人太过热情，私德方面好像有所传闻。听说他在鹏城任职期间，先后和公司内和好几个女下属关系暧昧……” 杨董脸上有些挂不住，立刻反驳道：“别血口喷人，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你得拿出证据来。这是正式公开场合，这样污蔑别人得负法律责任！” 马董眯眼道：“好吧，我道歉。不过呢，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呐。尚京这位置，兹事体大，还是要慎重些的好。” “你……” 杨董被马董这滴水不漏的话堵得满脸通红。 其他人见这俩人面红耳赤的模样，纷纷心头暗笑。 这捅刀子捅得好啊！ 鹏城小朱能力是不差，但偏偏这人在公司里还真做了些龌龊事，只不过因为业务能力强，事情手尾处理得又妥当，和杨董本人又有些沾亲带故，他给保着，一直不曾翻船而已。 当然，风言风语的确少不了。 姓马的竟会在这种场合当面揭短。 夺位之战从一开始竟就呈现出白热化的趋势，端的是图穷匕见，刺刀见红。 半晌后，杨董闷闷不乐的坐下，阴阳怪气道：“你用不着在这里胡搅蛮缠，想推荐谁直接说好了。” 马董双手一摊，微笑道：“我推荐明城的楼总，尚京情况错综复杂，政府和业界的关系都需要重新建立，正需要他这样的公关型人才去坐镇，将关系打牢，才能成事。” 杨董哈哈一笑，皮笑肉不笑着，“听说马董和楼总经常在一起喝酒，是一对酒友，将酒友推荐上位，好像不太妥当吧？” 马董不置可否道：“朋友交情，不妨碍我举贤荐才吧？小朱和你有亲戚关系，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不说你，你倒先捅起我来。把事情都说穿了，不好看吧？” 杨董勃然大怒，“小朱是我表侄又怎样？我就问鹏程的业务是不是分公司前三！是不是连续五年所有分公司前五！你就说是不是！” “呸！那是你年年拉偏架，资源倾斜堆出来的成绩！” “滚蛋！我从没多花过总部一分钱，就算有资源倾斜，那也是我个人资源的倾斜，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要打起来，墨远泉开口调解：“两位董事不必动怒，其他董事可能也有想法，等大家说完了再慢慢讨论。” 在墨远泉的授意下，每个董事都举出了自己的亲信。 墨远泉罕见的完全不挑刺，随便别人怎么吹上天，统统认可。 并且，他还让陈秘书一一记录了每个人的情况，只记优点，不提缺陷。 邓新华原本一直绷着脸，可见到众董事争先恐后举荐他人的模样，最后终于忍不住笑了。 完了，这些家伙全完了，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将自己培育多年的亲信完全曝露在墨远泉面前，为了争夺一个永远拿不到的位置。 该揭的不该揭的短，还都互相揭了不少。 利欲熏心，都失了智吧。 墨远泉的目光再次落在邓新华身上，笑道：“新华……邓董，你也可以推荐一位候选人。” 邓新华立刻摇头，“我离开公司一段时间了，对公司其他人不熟，这事我就不参与了。” 老狐狸，想套出我的班底？ 门都没有。 墨远泉颇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微笑道：“大家都提出了人选，说明大家平日对公司的运营和人事还是比较了解的，倒是我这个董事长看错了王辉，让大家笑话了。” “不过你们提出了那么多位，一时间也不知道哪一位合适，就算再吵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不如这样，今天我们就破例一回，采取投票制度如何？” “投票？” 杨董第一个表示了怀疑：“除非是公司改制、股票发放、重大改革，其他的正常运营都是以董事长为准，一个省级区域负责人的任命，需要我们董事会进行投票？” 在别人看来，杨董肯定觉着，墨远泉毕竟是公司的创始人，在场董事都和他相识多年，邓新华又是他这次一手操作放入董事会的，如果用投票制度，杨董的人无论如何都没有胜算。 杨董这么说，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墨远泉神色不变，“杨董的意思是，这人选我墨远泉就可以定下来？我记得刚才就是杨董带头说我用人不当，不能服众的吧？” 杨董连忙道：“墨总误会了，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请墨总在选人的时候多多考察，以免重蹈覆辙，出现王辉这样的事情。” 墨远泉微笑道：“你现在说也晚了。你也看见了，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达成一致？总不能接下来我们什么事也不做，就为这一件事开上三天三夜的会吧？” “可是……” 杨董还想说话，马董却冷笑打断道：“杨董，你想施行你的政策，也要等你先当上董事长才行。” 杨董怒而辩解：“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过当他看到其余董事的眼神，杨董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毕竟众怒难犯。 对于其他董事来说，本来尚京分公司的位置是毫无希望的，现在墨远泉既然愿意拿出规则来和大家玩玩，能争取的还是要尽量争取。 “现在散会休息十五分钟，大家可以多多交流。小陈你去准备投票工具，一会咱们投票。” 墨远泉说着站起身来，转身离去，留下一众董事唇枪舌战，各自连横合纵，互相拉票。 邓新华则悄然退场，来到墨远泉办公室。 “新华啊，你在公司那么多年，就没几个得力的手下？我记得你在分公司的时候，好像也是有不少得力助手的吧？” 面对墨远泉的询问，邓新华笑道：“我既然已经离开了公司，以前的关系也都淡了，不是我不愿意推人，实在是关系都一般，推了也没意义。另外，我也得避嫌嘛。” “再说了，我这董事的位置是墨总您给的，我这一票自然是要投给您才对。” 墨远泉满意的望了他一眼，笑道：“新华，你的水平可是越来越高了。” 邓新华道：“还是墨总水平高，突然将王辉的位置空出来，他们都没办法提前协调，根本拧不到一起去。” “还有呢？” “他们还将自己的心腹都曝露出来，以后可以一点一点的查。” “还有呢？” “还有？那我就真不知道了。” 邓新华一脸苦笑，他是真的没辙了。 墨远泉哈哈一笑道：“能想到那么多也是难为你了，对了，一会投票你投杨董也行，投马董也可以。” 邓新华一愣，开口道：“杨董不是和您……我明白了。” 墨远泉眼里流出欣赏的眼神，邓新华确实是个可塑之才，点头知尾。 杨董和马董都是自己的人，这场戏是演给其他董事看的。 不得不说，他们今天爆发的演技足以角逐奥斯卡。 墨远泉淡淡道：“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使用投票制。这次是上市前最后一次董事会，尚京分公司位置上只能是自己人。” 邓新华深吸口气，点头道：“墨总这招抛砖引玉实在太高明了，新华受教了。” “行了，你赶紧去吧，我们一起消失，他们会起疑心。” 墨远泉笑道：“一会投票我会弃权保持中立，让投票的结果看上去更可靠。” 邓新华点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墨远泉站在透明的玻璃墙前，看着三十二楼高的高空风景，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起来。 要家网被攻击，网站公告暂停使用，说明他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圆满成功。 至于接下来能不能拿到数据，墨远泉并不在乎。 他已经安排了不少枪手水军对这件事进行抹黑，以要家网网络安全问题为出发点，着重描写个人信息泄露的危险，试图引起尚京民众的恐慌。 一个以服务民众为生命线的企业，一旦名声败坏失去了民心，等待它的只有死亡一途。 就算这次给姚衣死里逃生，那无所谓。 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姚衣，你可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实在太厉害，实在欺人太甚。” “其实创业对于你来说，太辛苦了，不如老实继承你爸的家产，将来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墨远泉心中高兴，姚衣被打垮，今日尚京分公司老总人员重新确定，所有的烦心事都一扫而空，实在是可喜可贺。 他甚至开始想象，在上市之后，全面接手要家网的市场的时刻，会是多么的快意。 姚衣你不是一直云淡风清智珠在握，一直很牛逼的样子吗？ 我得让你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年轻人要接掌江山，还得再多学学。 这次我看你还怎么笑得出口。 唯一让墨远泉有些奇怪的，是两个中间人一直没有和他联系，不知道具体执行情况如何，无法判断要家网内部的情况。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反正要家网已经停运，那肯定是受了重创。 中间人注重隐秘，更特别注重自保，事情办好后，不联系反而更安全。 上一次成功的经验让墨远泉放松了警惕，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句名言，也许这位墨总已经忘了。 。m. 第300章 咄咄逼人（求月票） 为了保证公平，同时也为了缓和董事们之间的紧张气氛，在墨远泉的授意下，最后的投票方式改为了匿名投票。 找房网董事包括墨远泉在内一共十一人，除了墨远泉有话在前，邓新华主动放弃没有提名候选人外，其余九名董事都趁机推出了自己的心腹。 要家科技自乱阵脚，尚京市分公司现在情况一片大好，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可谓天赐良机，董事们都是人精，自然是要竭力相争，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 陈秘书拿出十一张票一模一样的选票，上面按照姓氏笔画排列九名候选人名单。 “既然我有话在先，这次投票我就不参与了。在投票之前，我最后提醒一句，希望大家不要意气用事，一定要选出有利于公司发展的负责人。” “毕竟公司上市在即，选出一个合适的尚京市负责人对大家只有好处。” 墨远泉说完，一众董事隐蔽的在选票上打勾，匿名投入了投票箱。 很快陈秘书打开了投票箱，开始唱票。 “秦一铭，一票。” “楼鞠，两票。” “邹明，两票。” “朱尚生，四票。” 陈秘书唱完票，将结果恭恭敬敬的交到了墨远泉的手中。 朱尚生正是杨董推荐的候选人，能得到四票支持，只要墨远泉点头，出任尚京分公司负责人的事情就算成了。 墨远泉真的会接受这样的结果？真的会实践自己的承诺，让杨董的人上位吗？ 一时间，会议室里董事们心情变得极为复杂，一方面他们嫉妒杨董，希望墨远泉食言而肥，让杨董也一起失败，可另一方面，他们又希望墨远泉能够兑现承诺，毕竟一个尊重游戏规则言出必行的领导人，才是大公司能持续发展的关键。 墨远泉看了一眼，微笑道：“有趣的结果，杨董，这次倒是要恭喜你了。” 墨远泉这句话等于是变相肯定了投票结果，没有出尔反尔。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不少董事的嘴里都浮起丝丝苦涩，刚才他们在会议室争的面红耳赤，相约一致抵挡杨董和马董，没想到竟然还是杨董拔得头筹。 杨董站起身来，左顾右盼道：“朱经理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尚京分公司一定能够重新站稳脚跟。我既然是找房网的一份子，绝对不会违背大家的利益，这一点我说到做到，欢迎大家监督。” 杨董倒也光棍，直接承认了会扶持朱尚生上位，不惧怕任何人来插手。 一众董事虽腹诽不断，可毕竟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当下哗哗掌声响起，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就连马董也只是冷笑一声，然后跟着拍了几下手掌意思意思。 在众人鼓掌结束后，墨远泉微笑开口道：“杨董这话说的有道理，分公司负责人不仅代表了优厚报酬，也代表了重大责任。这前车之鉴前有马麟，后有王辉，尚京市分公司这个位置可不好坐啊。” “不知道杨董有没有什么好计划，如果有的话不妨直接提出来让大家听一听，也省得回头再报计划又要走流程。” “大家都知道尚京市场情况复杂，要家网下线这样的天赐良机稍纵即逝，我们无论要做什么，都必须尽快落实，才不会浪费机会。” 杨董微微一笑，摇头道：“我只管推人，发展方案需要公司审批，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 当然，这的确也不是他的责任，是走马上任的朱尚生的责任。 他如果仗着朱尚生是自己的人而越俎代庖，反倒落了下乘。 在旁人看来，杨董则是巧妙的一滑，避开了墨远泉当场挖的坑。 墨远泉无所谓的笑道：“其他董事也可以说说发展方案，群策群力嘛。” 一众董事各怀心事，有的不愿意为杨董的人出谋划策，有的是被通气不要多话，还有人则等着看朱尚生失败后收尾。 墨远泉一一望过去，竟是无一人开腔。 他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的意见，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 他神色一肃，凌厉的气势镇住全场，语速极快道：“既然定下朱尚生作为尚京市负责人，现在就可以通知他进行交接，下午之前必须赶到尚京市全面接手工作。” “至于朱尚生现在的工作岗位，由他的副手先暂代，正式人选下次董事会再议不迟。” “由于尚京分公司一直经营失利，员工的工作氛围和凝聚力都十分糟糕，对于公司的长期发展不利。想要扭转这样的态势，必须破而后立，一扫先前的颓势。” “尚京分公司的领导要换，整个氛围和规矩也必须推倒重来，正是推行‘全力计划’的最好时机。” 墨远泉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每一句都不离解决问题的方法，务实的性格一览无遗。 正是由于他的坚持和激进，找房网这些年来才一步一步跨越众多对手，走到了今天。 绝大多数董事都对他的话表示赞同，只有一名姓林的董事迟疑道：“董事长其他的话都有道理，唯一这个‘全力计划’……” 见众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位林董不慌不忙道：“‘全力计划’牵涉的资源少则数千万多则上亿，当年制定这个计划的初衷，是当地方公司和同行公司在市场竞争白热化阶段时，为了支援地方公司作为竞争的杀手锏使用。” “现在尚京分公司岌岌可危，市场占有率也节节败退，如果要家网没有发生黑客攻击事件，咱们恐怕已经快被它吞掉，退出尚京市场了。” “在我看来，我们在尚京市根基还不够，即使执行‘全力计划’也很难翻身。何况现在公司上市在即，动用大笔流动资金实恐怕会引起其他方面的问题，到时候万一上市有什么闪失，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林董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最后才道：“不过，我这些都是个人愚见，仅做参考。” 邓新华眉头微微抖动，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心里开始犯嘀咕。 这些董事都是老狐狸，见墨远泉让步一次，立刻就打蛇随棍上，想要得寸进尺。 什么‘全力计划’，什么上市资金链，都是幌子。 林董故意捏个话题，想看看墨远泉是否还像以前一样独断专行。 可怜的林董啊，你没看到墨总手上一直压着那张空白的选票，就是为了等着你们跳出来。 果然，墨远泉危襟正坐气势再次提升，眼神冷峻，目光仿佛两把锐利的长剑，刺得林董心里发虚。 他忽然发问道：“林董，你方才也说，我说的所有的话都有道理，看来尚京分公司存在的问题，你应该是认同的？” 林董心中一凛，连忙道：“除了‘全力计划’有待商榷外，其他我没有意见。” 墨远泉道：“好，既然你也认为尚京分公司有问题，有问题就代表我们需要解决问题。你认为‘全力计划’不妥当，那就请你提出一个解决方案来。” 林董顿时有口难言，他只是提出个问题试试墨远泉的态度，哪有想过什么解决方案。 墨远泉冷笑道：“这次尚京分公司负责人虽是投票选举产生的，可既然已经通过了董事会和我的认可，任职即可生效。” “我同时也说过，公司上市在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远一些，在这个时间段必须拧成一股绳，一起做出对公司有利的抉择。” “林董，你现在的行为，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阻挠尚京分公司的反击吗？” 墨远泉一句话说完，帽子扣得又大又狠，在场的人都默默心惊。 这份咄咄逼人不容质疑的劲头又回来了，果然刚才的让步都是假象，墨远泉还是那个墨远泉。 林董一脸懵逼，连忙解释道：“墨总，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着‘全力计划’牵连甚广，而且定位又不一样，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我们完全可以换个方式来帮助尚京分公司。” 墨远泉淡淡道：“林董的意思是，因为‘全力计划’的定位有问题，所以不能用？” 林董忽然想起，这个‘全力计划’本身就是墨远泉制定的，现在自己这么说，恐怕是将墨远泉得罪狠了。 他立刻后悔起来，这里那么多人都知道韬光养晦，偏偏自己嘴贱，非要上来试墨远泉的态度。 这特么都是自找的。 被墨远泉以言语相逼，林董知道不说话是不行了。 现在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将心一横，咬牙道：“看上去，好像是这样。” 墨远泉一脸微笑，忽然道：“既然‘全力计划’名不副实，那我就改个名字，追加一个‘重生计划’，专门用来扶持全国需要重建的子公司。” “小陈，你记录一下，‘重生计划’所有的资源和‘全力计划’相当。不，比‘全力计划’再多上三成，毕竟需要重建的公司，资源要求的更多。” 笔尖在白纸上发出沙沙的书写声，陈秘书很快记录下了‘重生计划’基础标准。 做完这一切，墨远泉面色如常，对林董道：“林董，现在我们使用‘重生计划’对尚京分公司进行重建，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林董深吸口气，额头上冷汗直冒，摇头道：“没了。” 墨远泉的目光在一众董事脸上扫过，每个人都紧闭嘴巴不说话，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墨远泉提出的‘重生计划’。 邓新华叹口气，墨远泉这手以退为进的杀鸡儆猴玩得太出彩，这些董事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们大概还在疑惑，为什么墨远泉会大度的让出尚京分公司负责人这个重要位置，却对林董一个计划的名称计较。 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杨董马董还有这个朱尚生，都是墨远泉的人。 墨远泉从来就没有让步过，以后也不可能让步，杨董存在的价值，就是作为吸收其他董事仇恨的靶子。 墨远泉的心很大，同时也很有野性，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总是挖空脑筋思考着机会再哪。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失手。 若非这样的性子，墨远泉也不会提出‘重生计划’这个需要大量现金的策略，用来攻占要家网占据的尚京市场。 在墨远泉的心里，姚衣手中的那些市场都应该是找房网的。 市场、名声、胜利甚至是打垮姚衣后那种得意也好，墨远泉一件都不会放过，他全都要。 在场只有邓新华知道，自己这个老板对于姚衣有多么的痛恨，对于尚京市场有多么的渴求。 墨远泉见众人默然，继续道：“让朱尚生准备一下，明天我亲自过去给他站台，推行‘重生计划’，所有的工作环境重新规划，所有的员工重新考核，合格的加薪不合格的直接就地开除。” 杨董点头道：“董事长说的有道理，这个时候最需要大家抱成一团，众志成城，明天我会陪您一起去尚京。” 众人暗骂一声老狐狸，朱尚生是你的人，你说的倒是好听。 不过现在墨远泉表了态，其他人也只得点头，表示都愿意过去尚京助威造势。 “你们都走了，总公司怎么办？” 墨远泉微微一笑：“大家的心意我知道，也感谢大家对尚京分公司的支持，不过咱们去的人不宜太多，这样吧，明天邓新华和杨董陪我去，其他人还是留在公司。” 见众人没有意见，墨远泉又道：“对了，听说要家网被黑客攻击，情况比较严重，咱们要不要去慰问一番？” 邓新华心中微叹，墨总果然对姚衣念念不忘，去尚京站台是幌子，想去奚落一下姚衣，扰乱对方军心才是真的吧。 邓新华笑道：“就怕姚衣太年轻，不能理解董事长您的好意。” 墨远泉故作大度道：“哎，咱们作为行业老人，帮助新人是应该的，怎么能因为怕别人误会就不去做呢。小陈，一会给要家网打电话，通知对方，我们明天会去看望他们。” 几个董事都微笑起来，墨远泉的心思太过明显，瞒不过他们。 明天的慰问看上去是关心后辈，实则打击姚衣和要家网的员工气势，为接下来的‘重生计划’做铺垫，为争取全面胜利和接盘尚京市场做好前戏。 提前一天造势，就是为了让要家网人心惶惶，陷入猜忌和怀疑之中。 墨远泉还是那个墨远泉，一旦占了上风就穷追猛打，寸土必争，不给人丝毫喘息之机。 输给他，不冤。 何况他还能带着大家上市，怎么都不算亏。 …… 同一时刻，姚衣办公室内，柳珏和郭志强已经将所有的备份数据重新恢复，从技术上来说，要家网随时可以上线。 听完两人汇报，姚衣没有任何回应，依旧是坐在摇椅上老神在在的姿势，就连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柳珏和郭志强已习惯了老板神游物外的习惯，偷偷交换着信息，猜测是又有人要倒霉了。 “沉睡的摇椅郎”这个外号，已经渐渐在公司传开，变成了大家口中的谈资。 姚衣没有立刻回答，心中确实在盘算其他事情。 对于姚衣来说，一天半天的流量和客户反馈已不重要，反正被黑客攻击下线的公告已经挂出去了，什么时候上线反而不要紧。 该流失的，已经流失了。 不该流失的，一时半会儿要家网这个名字还不会从他们脑子里消失。 也许能通过上线这件事情，拿到更多的东西？ 一个适合的时机，也许比上线本身更重要。 他正思索间，米萌推门而入，神色古怪的走到了姚衣的面前。 “老板……找房网刚致电我们，说他们明天过来慰问我们。” 郭志强一愣，奇道：“米助，他们慰问我们什么？” 米萌一脸‘我书读的少不要骗我’的表情，茫然道：“据说是慰问我们被黑客攻击了……柳姐，你以前听过有这种慰问吗？” 柳珏冷笑道：“墨远泉的拿手好戏，猫哭耗子假慈悲而已。当年他逼走我，也假惺惺的开会给我表功。” 又讽刺了墨远泉两句，柳珏正色道：“瞧不起归瞧不起，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明天接待的还是要接待。墨远泉恶心就恶心在这里，明知道我们讨厌他，还能恬不知耻的过来装好人，实在恶心。” “哦。” 米萌点点头，看着眼前依旧不语的姚衣，也不知道老板听进去了没有。 大约是被三人盯的太难受，姚衣眨巴眨巴眼睛，慢吞吞道：“你们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要我批的东西都放这里吧，回头我给你们答复。” “哦。” “好的老板。” “那您先忙。” 目送三人离开办公室，姚衣又陷入了沉思，墨远泉这个时候来看望自己的目的很明显，过来气人的，不过光是气人也要亲自来一趟，是不是太夸张了？ 他略一思索，眼里精光一闪，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墨远泉多半是拿慰问当幌子，查看要家网内部情况才是真实目的。 如此看来，墨远泉对尚京市场还是不死心，这次趁着要家网被黑客攻击，多半也会尝试性的进行市场吞并的动作。 想要吞并市场就必须扩大投资，墨远泉是个谨慎的人，此时找房网又处于上市前的审核期，就算投资恐怕也会十分谨慎。 除非，能制造一个误导墨远泉的局面，让对方认为要家网已经病入膏肓，随时都会破产倒闭，马上会将市场空出来的假象。 姚衣眯着眼，忽然笑了起来。 “这简直是逼着我做局……” 电话响起，姚衣瞄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翻身坐了起来。 那是祝凌的电话，他一直等待的祝凌的电话。 他深吸口气，稳定情绪后接通了。 甚至他的心脏都开始砰砰直跳，如果运气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这次就能做出一个超大的局，一次性将墨远泉坑到底。 “喂！祝科长，情况怎么样？” “姚总……恭喜你，两只老虎已经落网，数据采集完全，证据链完整……整个案子完美无缺，只等最后收网。” 祝凌沉稳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无法抑制的喜悦。 他压低声音道：“目前掌握的证据足够随时传唤墨远泉，不过，在行动之前，我们要问问你这位受害者的意见。” 姚衣笑了笑，“我的意见？我觉着吧，人家毕竟是知名企业家，贸然抓人有点不太好，不如再稳两天？” 祝凌先是有些茫然，“稳两天？” 姚衣隔空点头，“对，只要他没有出国的计划，那就暂时按兵不动。” 祝凌从姚衣平静的语气中嗅到了一丝别样的味道，考虑小片刻，才说道：“这稍微有点不合规矩，不过我又重新核实了一下案件资料，还有些东西似乎可以再补充完善一下。” 姚衣轻笑一声，和聪明人合作就是有这个好处，话不用说透，简直事倍功半。 他认真道：“那就多谢了。” 祝凌反而谦虚道：“客气，是我和老王要感谢你，没你这个案子办不下来，行了，我知道你忙，有话咱们回头再说。” “回头替你们接风洗尘。” 姚衣挂了电话，身子慢慢躺下，又回到了“摇椅郎”的姿势。 只是他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m. 第301章 虚与委蛇（275章放出来了） “什么！春游团建？这个时候你要组织团建？” 米萌听到姚衣说出这个计划，眉头皱起了一个‘川’字，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春游团建，哦，现在是夏天了，就叫夏游团建好了。” 姚衣点点头，顺手拨动了桌面上放着的大头娃娃，大头娃娃开始疯狂的摇晃起头颅来。 那是一个从商场的夹娃娃机中抓来的玩偶，是他和江静姝一起游玩的时候抓来的。 “好萌。” 米萌微微偏头看着，心里冷不丁冒出这念头，但她马上想起自己的正事。 她担心道：“要家网马上就要重新上线，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而且业内很多公司都盯着我们，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容易会引来别人的猜测，到时候对我们的口碑会有影响。这个时候，咱们搞团建不合适吧？这也太仓促和莫名其妙了。” 姚衣满意的点点头道：“米助理考虑的很周到嘛。” 比起以前，米萌能瞬间考虑出这么多利弊因素，进步斐然。 她是挺像样的。 姚衣没急着解释，只继续道：“你说的没错，网站重新上线后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关键在于保证网站的稳定性。先不说团建的事了，这个回头再聊。目前我们公司情况如何？” 旁边的柳珏立刻表态道：“后台运行良好，并发测试也已经完成，包括新的数据中心也已经接通使用，咱们现在的并行访问量足够支持五万人访问。” 郭志强也道：“老板，安全方面我已经重构了整个网络防御系统，并且采用了动态云的模式隐藏了真实的ip地址，保证在受到攻击时，有足够的时间断开数据库连接，保护好数据库。请您相信我，这一次我不会再那么容易就失败的。” 郭志强眼神灼灼，精神状态十分饱满，仿佛一颗抹去了灰尘的珍珠，正在散发出他原有的光芒。 这一次月光的‘教育’让他重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黄金的指导为他指出了明路，也让他重新拾起了信心和动力。 为了要家网的掉线重连，他反复验证了十几次模拟上线，光是模拟报告就写了将近四十页，丧心病狂的专注态度就连柳珏这个工作狂也叹为观止。 看着斗志炙热的众人，姚衣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的微笑。 要家网团队和他上一世的精英团队能力上相差仿佛，不过工作热情和凝聚力却要高得多，姚衣这番心血没有白费。 他伸手示意众人坐下来，微笑道：“你们的心思我明白，要家网就像是大家的孩子一样，谁都不想它受到任何伤害。现在舆论报道一直在给我们泼冷水，对要家网的措词也很糟糕，大家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想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们报道的不是事实。” “在被攻击之前，我们要家网已经占领了尚京百分之四十的二手交易市场，并且这个占有率一直在上升，明眼人都能看见。如果没有什么变故，找房网的市场份额已经越缩越小，被清算离场只是时间问题。” “这次的攻击导致我们的网站暂时关停，一部分刚性市场不会等待我们，他们选择了找房网作为平台。找房网是这一次攻击的得利者，他们消化这部分刚性市场后，重新站稳了脚跟，有了翻身的机会。” “我们这个时候重新上线，整个尚京市场又会进入重新分配的时间段，我们能把控的是自己原有的市场，可失去的市场不会回来，想要重新掌握上升的势头，将找房网赶出尚京，我们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这大大的拖慢了我们取胜的步伐。” 姚衣的话让大家都沉默了，他说的是实话，要家网上升的势头被截断，由盛转衰，就算重新上线，对于市场的掌控已经大不如前。 米萌咬牙切齿着，“那，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更应该及时上线和找房网拼一拼。” 尤佳落更是怒气冲冲道：“对！不能让他们得逞！老娘……呃……反正我就是不服！” 柳珏倒是觉得姚衣话里有话，略疑惑道：“老板你有什么计划我们配合你就是，反正你总有办法的，不是吗？” 众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对哦，我们怕什么？ 老板这个样子看起来根本不慌啊。 感情自家老板是在逗大家玩儿？ 樊力沉默着，仿佛一块石头，没有任何表示。 余伟文和潘喜互看一眼，两人均是面露喜色。 网站下线后，市场部其实是最辛苦的，无数的投诉电话让市场部炸开了锅，光是安抚这些愤怒的客户都让余伟文和潘喜筋疲力尽。 现在听到老板有解决方案，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被柳珏揭穿，姚衣也不生气，笑眯眯道：“我的方法已经说了呀，组织一次夏游团建，大家都出出主意，看哪儿好玩一些，不用怕花钱，咱们有钱！” 柳珏皱眉，正想劝姚衣几句，不过当她看到姚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忽然一动，想到了明天墨远泉过来“慰问”的事情。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她试探问道：“老板，你的意思是，明天我们出去夏游团练，躲开墨远泉？” 说着，她猛然惊醒，不自觉道：“老板，你是想对墨远泉示弱？” “唔，差不多吧。” 姚衣抿了口茶水润喉，继续道：“示弱只是第一步，墨远泉明天能不能上钩，还要看各位的演技是不是精彩了。” 他笑道：“只有演得逼真，演得形象，演得墨远泉没有任何怀疑，他才会放松警惕，全力以赴的乘胜追击。” “想吞并尚京市场，所需要的资金可不是一星半点。骄兵必败，当他们自以为稳操胜券，毕其功于一役，想将我们一举击溃时，就是他们露出最大破绽之时！” 姚衣笑着，没有将话说完，办公室的众人却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到那个时候，找房网以为终于能赢了，疯狂的往尚京堆投资，结果要家网重新上线，又是一颗怎么打都打不死的又臭又硬的石头。 找房网必然进退维谷，方寸大乱。 “老板，放心吧，不就是夏游团建吗？一定给你演的妥妥的。” 姚衣摇头，“不用刻意的演，顺其自然的好，大家毕竟不是演员。团建分两批，先出去一半人。出去的人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开心就好。不过公司里留下来的这一半人嘛，忙乱肯定是免不了的，达到这个效果就行了。” 众人思索着姚衣的话，渐渐了然。 …… 第二日，金融科技大厦正门外，六十几名员工跨上了公司租赁的大巴车，打着团建的旗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公司。 这团建搞得像做贼一样，很是灰溜溜的。 不过，这终究瞒不过一些留意着要家科技的人。 就连姚衣也接到了姚起的电话，姚起的关心让姚衣不得不吐露了实情。 姚衣将事情的经过还有自己的打算一一挑明，最后理直气壮道：“爸，其实这件事我也是没有办法，你要相信我，是墨远泉先动手的。” 姚起想到墨远泉接下来的遭遇，还有自家儿子的手段，忍不住笑了一声。 不过他立刻又板起脸道：“就算墨远泉先动手，还有法律会制裁他，轮不到你动手。” 姚衣的计划设置的巧妙精致，环环相扣，只要墨远泉踩上一脚，上套几乎是必然。 正因为姚衣的计划太过巧妙，姚起才会担心，才会训斥姚衣。 姚衣太聪明了，他担心自己的儿子，聪明反被聪明误。 几十年的从商生涯，姚起见识过太多所谓的聪明人是如何走上歪门邪道，然后啷当入狱。 他不希望姚衣走上这条路。 “小衣，我们姚家就算经商，也是堂堂正正的做买卖，你可不要误入歧途，因为这样的法子简单方便就一直钻研，这对你不好。” 姚衣叫苦道：“爸，要家网从无到有，每一步可都是在您眼皮底下检查过好几次，我什么时候用过简单方便的法子？” 他继续道：“如果不是这次墨远泉做的太过分，想要置我死地，我又怎么会知道他就是背后的黑手？爸，如果没有莫河叔叔的帮助，要家网就算能活下来，被找房网吞并也只是时间问题，这对我公平么？” 姚起欲言又止，儿子的说法好像也没错。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姚衣笑嘻嘻道：“爸你放心，我什么身份，会和墨远泉一般见识？犯法的事情我们可不会沾，说到底我也就是丢出块肉去，墨远泉非要扑上来吃，我也没有办法。” 姚起终于被说服，点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爸可以……” 姚衣摸着下巴，沉思道：“倒是还真有一件事要爸您帮帮忙，最近攻击我们要家网的媒体太少了，很多媒体碍于您的面子不敢写，要不然您叫人和他们通通气，让他们一起黑我？” 姚起再次笑道：“别人都是花钱让媒体写好的，哪有你这样，还让媒体抹黑自己。” 姚衣老神在在道：“现在踩得越凶，等真相翻转的时候，结局才会越震撼。要进军全国，找房网是个很好的垫脚石。” 姚起说了声好，挂断电话后，叫来了严文相，将姚衣的要求一一吩咐。 严文相记录完毕后，微笑道：“小姚总这次下手可不轻啊。” 姚起叹息道：“岂止是不轻，简直是狠啊。老严，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那么暴躁，和我们那个时代完全不一样。” 严文相眉头一跳，笑道：“我倒是觉得小姚总的手法不像是个年轻人，年轻人除了胆子大些，做事都是毛毛躁躁的，哪有小姚总这般缜密细致。” 姚起点头道：“也是，老严，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严文相合上笔记本，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姚起的办公室。 …… 墨远泉的座驾终于来到了金融科技大楼外。 墨远泉从车上走出，看看左边的荣光大厦，又看看面前的金融科技大厦，笑着微微摇头。 他笑着对身旁的邓新华说道：“听说姚衣选择金融科技大厦，只是因为这栋大厦比荣光大厦高些，年轻人的心倒是很大。” 邓光荣笑道：“他心再大，也只能在尚京窝着，上不得台面。方才我已经打听过了，今天早上要家网六十多名员工打着团练的旗号旅游去了，从这方面来说，姚衣还真是心大，都火烧眉毛了都不急。杨董，您说呢？” 被点名的杨董站在墨远泉另外一侧，闻言也是咧嘴一笑：“依我看，姚衣有一件事极有水平，是是我们大家都比不上的。” 邓新华惊讶道：“什么水平?说来听听。” 杨董阴恻恻道：“投胎的水平啊。” 邓新华闻言大笑，就连旁边的随行人员都笑的前俯后仰。 墨远泉心中也是一乐，不过他自持身份，面上没有任何显示，反而挥手道：“不要瞎说，传到对方耳朵里，还以为我们今天是来奚落他们的。我们今天是抱着诚挚的情感来慰问后辈的，注意形象。” “是我们多嘴了。” 杨董和邓新华立刻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就连两人身后的朱尚生也是一脸忧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是要家网的员工。 朱尚生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中等，五官端正，头发梳的油光可鉴，看上去到有几分成熟稳重的气质。 他能被点名提拔，接手王辉尚京分公司的位置，得益于多年业绩顶尖，确实是个搞业务的能手。 一行人才进入大厅，便有要家网的接待人员迎了上来。 墨远泉亲自拜访，姚衣自然也亲自迎接，两人在大厅之中双手一握，姚衣便开心道：“墨总亲临要家科技，当真是蓬荜生辉。在这这个特殊的危急时刻，能得到业界前辈的支持与认可，对我们公司来说简直是一记强心针。您唤起了我们的勇气，让我们能直面困难。我代表公司对墨总表示由衷的感谢。” 墨远泉微笑道：“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有姚总和要家网这样优秀的后辈涌现，才是我们行业的福气。我相信，在姚总您的英明领导，还有要家科技全体员工的共同努力下，要家网一定会越办越好，越来越强，走出尚京，走向全国乃至世界。” 姚衣一脸谦虚道：“墨总谬赞了，找房网现在网点布满全国，早就下好了一盘棋，能够影响全国的房地产市场，我们要向您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两人握着手，笑得分外热情。 不知情的人，大约会以为这俩人是多年交好的挚友。 找房网早就放出风声要来慰问，尚京的媒体早就收到了消息，此时大厅除了两家公司的工作人员之外，还有不少媒体纷纷掏出了长枪短炮，对着大厅里“亲如兄弟”的两人噼里啪啦一阵乱拍。 有些媒体甚至连标题都拟好了。 “要家网大意失荆州，找房网乘乱取九鼎，谁胜谁负，且看今日揭晓。” 闪光灯中，墨远泉和姚衣两人相视一笑，松开了手，同时心里喊了声。 这脸皮可真不是一般话的厚。 第302章 演技派（二合一庆祝曼联逆转大巴黎） “诸位请进，这是我公司市场部。” 在姚衣等一干要家网高层的陪同下，墨远泉等人首先来到了六楼的市场部。 余伟文承担了介绍者的工作，正不断向墨远泉介绍。 说是介绍，不过却都是些芝麻绿豆般公开的小事，透着股不言自明的敷衍和客套。 “市场部当初建立的时候，只有姚总和我两人，经过了一年多的发展，市场部现有人员七十九名，一共分为三个小组。在墨总的诸多关照之下，我们能走到今天，可是相当不容易啊，哈哈。这边这边……” 墨远泉脸上带着标准的领导笑容，一面倾听余伟文的介绍，一面微微点头，不时还提出一两个问题，显得十分认真。 比如当余伟文说到人数时，墨远泉很自然的接话道：“余经理说的我都明白，当年我创建找房网的时候，业务员也就那么几个，也是咬着牙熬过来的，你们要相信，现在的辛苦，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投资。我相信在姚总的带领下，要家网一定能够挺过这次的难关。” 墨远泉看了一眼场内，又故作惊讶问道：“对了，余经理不是说市场部有七十九人？怎么现在看上去才三十几个？姚总，按照要家网的业务规模，这么点人手够用吗？” 此时市场部对外部门只留下一半员工，咨询的电话此起彼伏响个不停，办公大厅的业务员都忙得鸡飞狗跳，显得十分混乱。 姚衣嘴角一抽，显得有些不自然的勉强笑了笑，然后淡淡道：“墨总不用担心，网站还没上线之前，业务问题很少。这些打电话的都是些无聊的客户，没什么价值，人少些也没事。” 墨远泉哦了一声，看着场内几乎都是脚不沾地的业务员，心中却是雪亮。 果然如此，这姚衣也是可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假装惊讶道：“姚总的意思是，现在要家网还没重新上线？我是听说你们出了点事，这么严重吗？那还有三十多名员工都集体放假了？” 旁边邓新华笑着接话道：“墨总有所不知，要家网今天有团建活动，那些员工恐怕都出去玩去了。” “团建？团建好啊，要凝聚企业文化，没什么比团建更好的法子，应该的。” 墨远泉兴致勃勃，继续道：“姚总不嫌弃的话，不如下次我们两家公司一起开展团建活动？就当是联谊一下？人多热闹，而且有个比较，也能激发大家的积极性。” 墨远泉调侃着姚衣，看到姚衣微微不爽的脸，即便沉稳如他，心头也难免略有些飘飘然的舒坦。 姚衣抿了抿嘴，不动声色道：“墨总说的对，有机会咱们两家一起。” 墨远泉心中一动，姚衣竟然这都没翻脸，只是说了句废话，这可不像他往常的做派。 正说话间，市场部传来一阵喧哗声，十几名客户因为一直打不通业务员的电话，竟然是亲自上门来讨要说法。 姚衣脸色一变，吩咐了余伟文两句，又笑道：“市场部也就这点东西，和墨总的找房网不能比，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 墨远泉微笑点头答应，眼神微微晃动，陈秘书会意。 当大家离开六楼的时候，陈秘书悄悄留下了一个人。 第一手资料，墨远泉最终还是相信自己人的判断。 …… 运营部的情况比市场部还要糟糕。 米萌手上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又分出去一大批团建的人手，运营部只剩下七个人在忙活。 最糟糕的是，因为网站停运的关系，运营部门现在基本无事可干。 当姚衣一行人进入运营部的时候，七个人坐在各自的位置忙着和工作无关的事情。 两个人在逛掏宝。 两个人在电脑上斗地主。 一个人在打网络游戏。 一个人在。 最离谱的是，有一个人正打开招聘网站，在注册账号。 他还时不时切到招聘公司的页面，正是找房网。 墨远泉笑而不语，杨董和邓新华也险些笑出声来。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要家网这位员工的所作所为也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朱尚生则完全没有顾虑，甚至上前和这位员工说了几句表示欢迎的话。 这人才反应过来，回头看见背后皮笑肉不笑盯着自己的姚衣，浑身一顿哆嗦，赶紧把浏览器关了，畏畏缩缩着不敢抬头。 姚衣依旧保持着勉强的笑容，倒没说他什么，语气轻描淡写的扯过了别的话题。 只不过，旁人都能嗅到空气里的火药味儿。 “不如咱们去技术部吧，技术部在十一楼。也是我们数据中心所在的地方，柳经理正在等您。” “早就听说柳珏将你们的技术部打造的很好，今天一定要好好见识。” 姚衣将墨远泉送上电梯，忽然道：“墨总，您先上，我打个电话就来。” 墨远泉笑道：“姚总请便。” 人群拥挤之中，邓新华自然而然的被挤出了电梯。 作为墨远泉的心腹，邓新华必须亲自将事情弄清楚，才能对墨远泉有个交待。 他看到姚衣带着米萌走进了一间办公室，然后脸立刻垮了下来。 门都忘了关。 姚衣在里面表情狰狞的一边说一边挥舞手臂，他的肢体语言告诉远远偷看的邓新华，此人正处在极度暴怒的状态。 他对面的米萌低垂着脑袋，头也不敢抬。 姚衣此时这样子，和以往成竹在胸的淡然感觉截然不同。 嘭！ 那边办公室门终于关上。 邓新华想了想，又不动声色的往里走去，回到运营部，和这几名员工聊了一会。 果然是人心散了，这些人明知道他是找房网的高层，却竟都不躲着他，说话也大大咧咧的，没什么遮掩。 很快，邓新华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原来团建的决定，竟然是昨天下午临时发布的。 果然是想要将公司内部不和的情绪隐藏起来。 这位员工还一脸怨气，连说自己运气很差，竟然没有抽到名额，今天还要来上班。 “上什么班啊，都好几天没事做了，上班也就是坐在这里发呆。浪费时间。” 邓新华又安慰这员工几句，趁着姚衣还没出来，这才满意的离开了运营部。 …… “墨总。这边请。” 柳珏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珏，好久不见。” 墨远泉在柳珏面前停顿了一下，眼里流露出惋惜的目光，可当他看到柳珏身旁的樊力时，不由微微一愣。 他惊讶道：“你是……” 他依稀记得樊力的样子，当年就是因为这个保安英雄救美，将试图侵犯柳珏的那位公司元老打成重伤，让墨远泉不得不选择将柳珏踢出局去。 对于墨远泉来说，正义善良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最终他选择的还是利益。 那位元老将自己手上的股权全部卖给了墨远泉，然后也被墨远泉扫地出门。 柳珏淡淡道：“墨总的记性果然很好，他正是当年那位保护我的人，叫做樊力，现在任职安保部经理。当然，也是我的未婚夫。” 墨远泉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他看看樊力，又看看柳珏，强自镇定道：“倒是我当年有眼不识泰山了。” 他心中一声叹息，柳珏当年也算是找房网的一颗明珠，高学历高颜值高能力，就连公司高层也有多人向她递出橄榄枝，没想到最后居然跟一个保安跑了。 实在是造化弄人。 柳珏继续道：“我们技术部的人都在这里，墨总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 面对墨远泉，柳珏能压抑住自己的怒气，没有当面骂人已是涵养极高的表现。 想让她和颜悦色，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墨远泉老奸巨猾，对柳珏的态度也不以为意，反而找到了郭志强聊天：“听说你是黄金的高徒，姚总还真是有福气啊，黄金可是咱们这代人互联网人的偶像级人物。” 郭志强木然道：“墨总见笑了，我这点三脚猫功夫，离我师父还差得远。可惜我师父不肯出手，要不然……” 看到郭志强倔强而后悔的表情，墨远泉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难道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数据备份应该做了吧？” 郭志强叹息道：“做是做了，不过这些数据都是一个月前的，这次注册用户信息损失惨重……” 墨远泉眼睛一亮，正要再问，只听柳珏冷然道：“郭志强，没事就好好的去做数据恢复，说那么多没用的做什么？” 郭志强果然闭了嘴，一脸忧郁的转身走人，坐到自己的角落开始操作起电脑来。 技术部留下了四十多名员工，大多都是低头沉默不语，整个气氛十分沉重，仿佛是世界末日到来了一般。 媒体想要趁机采访一番，可不管主持人如何劝说，技术部的人就像是石头一样，一个都不肯开口。 最后柳珏干脆下了逐客令：“墨总，该看的都看完了，姚总在会议室等你们。” 墨远泉见好就收，甚至这一次连亲信都没有留下来。 技术部的氛围可以用愁云惨淡来形容，那种深深的绝望，很难伪装。 加上邓新华重新回到墨远泉身边，告知“团建”是昨天下班前的临时决定，墨远泉心中更加坐实了姚衣想隐藏公司内部气氛濒临崩溃的事实。 至于市场部，听说已经有客户报警要求退出要家网，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要家网，看样子过不了这一劫。 当然，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墨总，请。” 姚衣站在二十二楼门口，对着墨远泉做了个请的手势。 墨远泉心知肚明，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租用的荣光大厦一共二十一层，姚衣将这边二十二层作为接待的最后一站，下马威的含义显而易见。 这一层可是比你们整个公司都要高。 墨远泉心中冷笑，姚衣你就算将会议室搬到天上去都没用，你们公司现在的内部情况如此堪忧，这点口舌之争我让你又如何？ 僵死之人，无谓挣扎，徒劳而已。 墨远泉虽不悦，可他城府颇深，此时也不发作，脸上笑容依旧，直接迈步越过姚衣，进入了会议室。 倒是那位姓杨的董事自己走到姚衣身边，一脸真诚的夸奖道：“要家网的业务量不错啊，竟然能支持租用这么多楼层作为办公室，姚总确实是领导有方。” 朱尚生也是面露羡慕之色，语气诚恳道：“杨董说的对，姚总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成就，将来前途无可限量，老朱我初来乍到，以后还要请姚总多多关照才是。” 姚衣眼角微眯，找房网这两个高层显然是没话找话，这种无事献殷勤，必然没有好事。 比起刚进公司时候的小心翼翼，这两人改变态度敢主动上来搭话，看来已经接受了足够多的信息。 行，你们想继续试探，我就让你们试探到满意为止。 他微微一笑，看着朱尚生不住感叹道：“早听说朱经理一直是找房网的业务骨干，今日一见果然是器宇不凡，以后恐怕是请朱经理关照我才是。” 朱尚生连说不敢，又摇头道：“姚总这话太客气，来之前我特意打听了一下贵公司的租用合同，那金额看的我是心惊肉跳，能保本就不错了。” 朱尚生说着，忽然轻描淡写了一句道：“不知道姚总的盈利能不能撑起这些租金，我是很头疼，想要将这几千万的租金赚回来，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 这次连米萌都听明白了，朱尚生表面上是在感叹租金贵，实际上是在讽刺要家网打肿脸充胖子，还没盈利就租用这么大地方，完全是在烧钱。 朱尚生被墨远泉安排接手尚京市场，对要家网早有研究，知道要家网正在烧钱扩张的阶段，多半是入不敷出，才会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言下之意，我们找房网租用整栋大楼，那可是和政府签订合同的真金白银，是实力的象征。 你姚衣不过是沾了尚京本土的好政策庇护，更有姚起保驾护航，不断输血融资，靠着烧钱的方式运营，才能吃下那么多市场份额。 就连这租房恐怕都是姚起出的钱吧？ 朱尚生说完，环顾四周被他挑起怒意的要家网员工，又笑道：“还是姚总的租金比我们的便宜？不会吧。我看金融科技大厦建成日期还在荣光大厦之后，租金只会更贵，恐怕还在我们之上。” 朱尚生一步一步的紧逼并非没有原因，他早将姚衣做为死敌，现在不过是借机刺探一下姚衣的反应。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朱尚生敢来尚京，自然也是抛开了场外因素，要和姚衣硬碰到底。 何况此时要家网正处于动荡期，点出昂贵的租金可以引起更多不稳定的因素，能够推动要家网的崩溃，就是好事。 朱尚生盯着姚衣，眼神里的贪婪和狠毒毫不掩饰。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要家网吞掉，将姚衣扫出这个行业。 “朱经理这话，倒是有趣。” 姚衣淡笑道：“看来王辉调走留下的烂摊子，让朱经理也很紧张啊。” 朱尚生眯了眯眼，姚衣脸色从头到尾没有半点变化，语气平淡的像是看到了一只街边的野狗，根本没有半点情绪。 情绪控制倒是满分。 朱尚生念头一转，又道：“这次我们前来慰问，也是想为要家网解决一些困难，若是真的有资金缺口，姚总不妨直说，我们找房网一定会尽力帮忙。” 姚衣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朱尚生脸上，表情变化十分复杂。 那种复杂，就仿佛是姚衣忽然发现了街边的野狗原来是兔子一样神奇。 姚衣终于开口道：“既然朱经理一定要关心资金缺口的问题，我也只能如实相告。尤经理。” “老板。”尤佳落答应着走到两人面前。 姚衣淡淡道：“你告诉朱经理，我们的租金是多少。” “好的老板。” 尤佳落直面朱尚生，开口笑道：“朱经理，我们要家网在金融科技大厦的租金是一年三千四百万，押一付一，也就是说，我们今年共付资金六千四百万，合同刚刚签没多久，足够我们用到明年，请问您满意了吗？” 朱尚生一愣，皱眉道：“怎么租金那么低？” 找房网的租金竟然还在要家网之上，这让朱尚生完全无法理解。 除非…… 他猛然醒悟，就听尤佳落笑道：“因为这栋大楼本身就属于姚氏集团……我们老板说，这栋楼空着也是空着，少赚一些总比没得赚好，请问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整栋大楼都是姚氏集团的？ 好大的手笔。 这也太真实了！ 朱尚生喉结抖动两下，略一摇头，脸色微微发白。 他知道姚衣难缠，可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土豪到如此地步，这种资本战真要打起来，绝对不是自己能接得住的。 他心里微叹，怪不得王辉被打的节节败退，数千万真金白银烧下来，这谁顶得住？ 同时他心中警醒，现在要家网崩溃在即，如果姚衣孤注一掷和自己拼命，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只能智取，绝对不能和他对着干。 只是一瞬间，朱尚生便已计划好了对付姚衣的策略。 他勉强挤出个笑容，赶紧几步走入了会议室，坐到了杨董的身边。 尤佳落跟在姚衣身边，小声嘀咕道：“老板，这个姓朱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来就问我们资金缺口，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米萌也紧张道：“就是，他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刚刚盯着老板都开始冒寒光了，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老板，你可千万要小心。” 柳珏在旁边摇头道：“到底是谁要小心，你们心里真不知道么？刚才这位朱经理可是被咱们打得脸都肿了，现在恐怕是去向墨远泉诉苦去了。” 她压低声音道：“姚总，我们这么做，不是曝露了资金充裕的事实，和我们的既定方针不一样，会不会引起墨远泉的猜忌？” 姚衣眉头一跳，微笑道：“墨远泉这个人有很多优点，不过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自负。” 成功的人往往都十分自信，严格来说，自信是一种有益的自我催眠，可以将自己最强大的一面展现出来。 可当自信到达顶点的时候，就会转化为自负，自负的人最大的特征，就是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墨远泉这么多年一直致力于排除异己独揽大权，一方面是自信自己能带领找房网一统全国，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到了。 可另一方面，他的自负让他无法真正的相信任何一个人，就连王辉这样忠诚的老伙计也不相信，只是因为姚衣想要挖角，他就要使用‘内部审查’手段将其置于死地。 自信使人强大，自负使人疯狂。 墨远泉，离疯狂只有一步之遥。 姚衣笑道：“看了那么多部门，公司的糟糕情况已经摆在面上，墨远泉就算不全信，可心里也总会嘀咕几句。” “一旦在他心里留下要家科技情况糟糕的印象，我们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他现在派人过来疯狂的试探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最有趣的是，无论我们说什么，他都只会认为我们是在狡辩。他只相信他自己的判断。” “行了，你们该安排的安排，我陪他们走走过场，媒体发问才是重头戏。” 姚衣理了理衣服，走入了会议室。 …… “……最终，我们十分感谢来自前辈找房网的关心和支持，要家科技是新生的服务企业，前面有找房网这样的标杆和前辈，是我们追赶的目标和动力，同时，前辈的经验教训也能帮助我们公司少走弯路。在此，我姚衣谨代表公司所有员工，再次向墨总以及找房网全体成员的关怀表示感谢。” 姚衣这番慷慨激昂的说话引来了阵阵掌声，他手里拿着找房网承诺的帮助条款。 当然，这都是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姚衣另一只手和墨远泉紧紧的握在一起，露出笑容让媒体拍照。 拍完合照，会议的流程来到媒体提问时间。 一个年轻的记者举起了手，在得到姚衣的首肯后，开始发问：“您好，我是尚京新青年报的记者，我想问姚总一个问题。” 姚衣面带笑容：“请说。” 记者：“姚总，听说贵公司网站迟迟不上线的原因，是因为后台数据在这次黑客攻击中已完全损坏，请问这件事是真的吗？” 姚衣摆手：“当然不是真的，我们公司的网站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没有上线是因为数据中心正在扩容测试，等测试稳定后就会上线。而且我们新版本的网站和客户端都会开放搜索类比功能，这个功能是我们的最新产品，能够根据用户搜索的需求匹配多个合适选项进行推荐，也希望大家多多使用，多多给我们反馈意见，让这个功能越来越成熟……” 墨远泉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古怪笑意。 他心中雪亮，姚衣没有正面回答记者的问题，而是采取了迂回的方式将话题引开，这是心虚的表现。 记者：“姚总的意思是，要家网很快就会上线？” 姚衣打了个哈哈：“如果一切进展顺利，要家网很快就会和大家见面。我们也很想念大家，也想尽快为大家服务，可是我们也有我们的企业宗旨，那就是一定要做好的服务。” 记者：“那究竟是什么时间上线？” 姚衣脸色一沉，冷冽的目光在记者身上一扫，淡淡道：“这属于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记者一愣，不解道：“这也是商业机密？” 姚衣沉默不语，会场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气氛之中。 墨远泉忽然插了一句道：“我替姚总说一句，其实这事儿不能怪姚总。互联网产品的上线一向是由技术部负责，需要提前预约通知。姚总现在不知道网站什么时候上线，纯粹是因为技术部还没有通知。” 他深邃的眼神望向了姚衣，皮笑肉不笑道：“是吧姚总？” 姚衣默然不语，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众人才回过味来，按照墨远泉的说法，要家网无法上线，是因为技术部还没有准备好。 换而言之，那就是要家网的技术部有问题咯？ 墨远泉这话哪儿是给姚衣解围，分明是在给姚衣下套子。 姚衣再笑了笑，深深的望墨远泉一眼，道：“墨总说的是找房网的流程，和我们要家网不一样，可见就算是同一行业的佼佼者，也有各自不同的风格。我们要家网上线的时间不会太久，估计在一周以内就会上线，大家尽请期待。” …… 中午，找房网慰问活动完成后，墨远泉谢绝了姚衣的聚餐邀请，转身回到了荣光大厦。 二十一楼总裁办公室内，朱尚生笑容可掬的给几位大佬端茶倒水，十分殷勤。 “小朱，这事儿让小陈做就好了，你坐下，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墨远泉坐在总裁椅上，脸上的笑容灿烂，心情十分舒畅。 尚京分公司被姚衣压制大半年，今天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杨董端着茶杯，皱眉道：“董事长，您对要家网的情况怎么看？” 墨远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问道：“老杨你觉得呢？” 杨董想了想，沉声道：“别的不敢说，要家网现在内部情况糟糕是一定的，不过姚衣不简单，今天被我们如此挑衅还能沉住气，城府不浅啊。” “我怀疑他还有后手。” 墨远泉微微颔首不置可否，转而点名道：“新华，说说你的看法。” 邓新华盯着手中的茶杯，快速说道：“抛开要家网‘团建’活动真假不谈，要家网的业务现在实实在在的停了，每天的损失也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姚衣最后的上线期限是一周，如果没有大问题，他们不可能会定一个那么远的上线时间。” “我的看法是，要家网的数据可能出现了纰漏，一旦上线后被注册用户发现，被媒体捅出来，有可能引起更大的麻烦。” 墨远泉将目光投向了朱尚生：“小朱你呢？” 朱尚生早就打好了腹稿，不慌不忙道：“我倒是认为姚衣已快到崩溃极限，所以咱们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必须小心，不要太过刺激到他，毕竟他发起疯来，极有可能和我们同归于尽。” 墨远泉再次点头，笑道：“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也说说我的看法。” “要家网这个所谓的团建活动来的那么突然，去的地方又不算太远，有一些人还是姚衣特意指派出去的。如果要家网真能稳住，现在又要急着恢复运行，怎么可能让这么多人去团建。肯定是姚衣提前安排下去，让这些人统一口径虚张声势。” “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快和这些人接触，了解姚衣的真实想法和要家网的真实情况。” “其次，既然要家网现在上不了线，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将优势扩大，将优势转化为胜势，一次性解决他们。” “我宣布，‘重生计划’从现在开始执行，小陈你先从总部调五千万过来，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找房网的广告布满整个尚京，我不管是电视、地推、校园推广还是电脑，还是手机app，总之能上的广告都给我上上去。滕讯那边你们就不用管了，这件事我亲自来操作。” “在所有的渠道更新我们的招聘启事，薪资待遇同比提高百分之二十。今天要家网运营部的那个员工不是想来我们找房网吗？成全他。” 墨远泉语速极快如同狂风骤雨，将他心中构思的战略一吐而出，每一句都代表了大把金钱的燃烧。 墨远泉完全豁得出去，在他的心中，要家网的败落已是定局。 他唯一考虑的，是如何在击败要家网后和姚起保持好关系。 他可不想打了小的惹来老的。 在商言商，利益为先，他不认为姚起会和自己彻底翻脸。 只要在击溃并吃掉要家网的时候，向姚衣付出一定的代价，让这个小屁孩别去找他爸爸哭鼻子就好。 墨远泉已经考虑到全面胜利之后的事情了。 --------------- 熬夜看了欧冠曼联逆转大巴黎，贼鸡儿激动！ 第303章 连招 姚起手握遥控器，看到电视里姚衣被记者追问后冷淡的表情，拍腿笑道：“你这记者哪找来的，愣头青啊这是。” 严文相笑道：“一个亲戚的小孩，效果您还满意吗？” 姚起笑着点头道：“效果非常好。” 严文相道：“我已和十几家媒体取得联系，明天抨击要家网的的通稿已全部写好，配合小姚总今天摆出的阵势，足够让人相信要家网内部濒临崩溃。” “刚从银行得到消息，墨远泉直接从总部拨了五千万过来，而且约了尚京市有头有脸的广告公司进行协商，很快就会推出新一轮的广告攻势。” 姚起淡笑道：“墨远泉一向谋定后动，不动则已，动则必是雷霆手段。他相信高风险高报酬的理念，喜欢铤而走险。他前后在尚京砸了几千万，早就憋着一口气，现在要家网露出破绽，他肯定是要报复的。” 严文相继续道：“墨远泉这么做，就不怕您出手帮助小姚总？” 姚起脸上浮现一丝冷笑，按下关机键后将遥控器放在茶几上，慢吞吞道：“他再投五千万，市政府只会更满意找房网的投资，找房网毕竟是国内大企业，能在尚京扎根，也是市政府乐意见到的。我要是现在和他们杠上，很容易会和市政府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没有这个必要。” 严文相点头道：“您说的没错，墨远泉这人和政府公关方面一向都做的很细，他能从天京爬起来，他背后关系网出了不少力。” 姚起微笑道：“天京是天京，尚京是尚京。好歹我也在这里混了几十年，要办点什么事，总不至于自己亲自出马。其实今天杨秘书已经提前试探过我口风了，我告诉他我不会这样自降身份去干预，毕竟智能港口这边的事情更重要。” 严文相点头：“原来如此。那墨远泉一定以为他赢定了，不过听小姚总的意思，他已经做好了全盘计划，今天的‘减灶之计’只是第一步。” 姚衣闻言不由大笑：“我最近是越来越看不透这小子，他小时候根本不喜欢看书，怎么才一会功夫什么都好像学会了。” 严文相笑道：“虎父无犬子嘛。” 下班之前，米萌兴冲冲的跑到姚衣面前，挥舞着小拳头说道：“我知道了，咱们这次用的是‘减灶之计’。” 姚衣头也不抬：“光知道名字没用，具体的内容呢？” “……” 米萌顿时语塞，支吾道：“我就知道是打仗的时候减少吃饭用的灶火，用来欺骗敌人，其他的我记不住了。” 她暗暗后悔，早知道该把网上搜出来的百科看完。 姚衣抬起头，笑眯眯道：“上次和你说过的曾国藩家书还记得吗？” 米萌一愣，又摇摇头，脸上浮现一丝惭愧。 姚衣又道：“二曰眼勤：遇一人，必详细察看，接一文，必反复审阅。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总还明白吧？” 米萌老老实实道：“眼睛要勤快，遇到一个人必须反复仔细观察，接到一篇文书也是一样，需要反复审阅。” 姚衣道：“要你背书是难为你，不过理解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不难的，作为总裁助理，你每天要看的文件是很多的，如果不能理解文件传达的真正意思，你的工作方向总有一天会出现失误。你肯去查‘减灶之计’，说明你好学，本来是件好事，可是你看了又记不住，这又等于没有学，反而是浪费了时间，做了无用功。” 米萌瘪嘴道：“我知道了。” 姚衣笑道：“你记住了，‘减灶之计’是战国时期孙膑的计谋。当年魏国进攻韩国，韩国向齐国求救。齐国以孙膑为军师，出兵围魏救韩。魏国派庞涓带兵10万迎战。孙膑主动后撤，采用减灶计迷惑对方。” “第一天，孙膑在撤出营地时留下的军灶，足够10万人吃饭用；第二天留下的军灶只够5万人吃饭用，第三天只够3万人吃饭用。” “庞涓察看军灶变化，以为齐军畏惧魏国精兵悍将，军心不振，士卒大量逃阵。于是，他轻敌猛进，追到马陵。那时天已大黑，魏军点火，见一棵树上写着“庞涓死于此树之下”。这时齐军万箭齐发，魏军主力被歼灭，庞涓拔剑自刎。从此，魏国大大削弱，齐国强大起来，孙膑名扬天下。” 米萌这次认真记录下了孙膑和庞涓的名字，忽然感慨道：“都说商场如战场，以前我还不明白，不过现在看来，情况还真差不多。” 她指了指姚衣，笑道：“老板是孙膑。” 又指了指庞涓的名字，“这是墨远泉。” 姚衣不由莞尔道：“别瞎说，孙膑那是名垂青史的军事天才，老板我有自知之明，那是远远比不上的。我们只是正经做生意，用‘减灶之计’示弱一回。” 姚衣还有句话没说，自己比不上孙膑没错，可墨远泉和庞涓相比就差的更远了。 米萌挑眉道：“老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陈美琪老总刚给我发了消息，说找房网这次出了高价让她公司设计广告，看来是想要动手了。” 姚衣抿了口茶，轻笑道：“这说明我们的‘减灶之计’成功了。” 他放下茶杯，拿起了不断震动的电话，还未接通，米萌便识趣的退出了办公室。 米萌心里很清楚，最近老板的电话大多都很神秘，也很重要，接听的时候不方便有其他人在场。 看着米萌懂事的背影，姚衣嘿然一笑，接通了来自唐志的电话。 唐志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姚老弟，你们公司情况怎么样了？听说连黄金都过去帮忙了，应该问题不大吧？” 姚衣笑道：“让老兄担心了，一些小问题而已，无伤大雅。对了，我这边网站停止运营，对广告项目测试带来了麻烦，还请老兄多多包涵。” 唐志的笑声中带着几分粗犷，他乐呵呵道：“老弟这就见外了，不就是停几天的事么，你放心，现在这个项目我说了算，你想停多久都行，保证没事。” 最近这段时间，大数据广告定点投放项目被多家互联网企业相继看中，签下了好几个大单子，标志着这个新风口正式启航，唐志作为项目负责人，地位在滕讯也是水涨船高。 姚衣道：“那就多谢老兄帮忙了。” 唐志又不痛不痒的扯了几句闲话，姚衣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当即笑道：“老兄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只要我能解决的，绝对没有二话。” 唐志嘿嘿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有个事儿和你通通气。刚刚墨远泉不知道从哪儿弄到我的电话，要和我谈广告合作的事情。” 姚衣笑道：“这可是件好事，那我就先恭喜老兄了。” 唐志道：“现在就是价格方面有些僵持不下，老兄我可是按照当时你给出的价格，一分都没有让。” 姚衣回忆起当时送走唐志的时候，曾经和唐志说过，若是墨远泉过来和唐志谈合作，一定要将价格提一提，消磨掉对方的流动资金。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姚衣会如此计划，做的是长期对战的准备。 现在墨远泉手上拿着把明晃晃的刀，就等给姚衣致命一击，所有事情都必须快刀斩乱麻，在最短的时间给要家网造成最大的伤害，开价一定不含糊。 他笑道：“我明白，老兄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这份情谊我记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在商言商，该赚的钱老兄还是想办法吃下来，就算稍微让步一些也行。” 唐志笑道：“哈哈，让步倒不至于。我就知道老弟你通情达理，那我可就给墨远泉打电话了。” 姚衣道：“如果签了合同，记得和我说一声就行。” 挂断电话，姚衣叹了口气，面上再又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墨远泉这是真的豁出去了，连滕讯的广告他都敢插手，其他形式的广告他就更加不会放过。 几千万的资金，说砸就砸，倒也颇有一番豪气。 姚衣躺在摇椅上。 墨远泉，你可一定要加油啊，我能不能蛇吞象，就看你这两天给不给力了。 …… 墨远泉忙碌了一个下午，亲自坐镇，带着杨董、邓新华等人连续接触了十几家传媒公司，谈妥了第一轮广告推广的合同。 他还亲自给滕讯唐志打去电话，商量了一回广告合作的事情。 唐志没有第一时间回话，不过当唐志将电话打回来的时候，倒是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就签订了电子合同，同时墨远泉直接拨出了一千五百万作为首期款，剩下高达八千万的合同则需要在将来的十二个月内逐步付清。 这边合同一定，墨远泉即刻在高层公布消息。 滕讯广告业务合作极大的鼓舞了找房网的士气，尤其是朱尚生的信心。 有了这张底牌，朱尚生的底气就足了许多，能复制要家网的崛起奇迹也说不定。 劳累一天后，墨远泉没有直接回天京，而是在希尔顿酒店开了间房休息。 希尔顿酒店是尚京老牌的五星级酒店，一向以经济实惠著称，最好的总统套房也不过两千出头。 墨远泉选择希尔顿酒店的原因，是因为这家酒店离荣光大厦不到两公里。 他准备参加明天上午的招聘会，为尚京分公司亲自挑选一批人才之后再回天京。 这一夜墨远泉睡的格外香甜，甚至连一个梦都没有，睡眠质量相当的好。 他起床的时候，邓新华和杨董已经在外间客厅等待。 见到他走出卧室，两人立刻情绪激动的将他围住，拿出了数份报刊杂志。 墨远泉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这些报刊杂志的标题所吸引。 “要家网变造假网，姚衣神话不在，跨界创业只是南柯一梦？” “被戳破的假象，要家科技背后的故事。” “要家网意外败走滑铁卢，找房网或成最大赢家？” 诸如此类的标题充斥在诸多报纸杂志上，不是头版头条就是次版头条，相当触目惊心。 墨远泉连续看完了十几份，仰头一口气喝下一瓶矿泉水，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咆哮。 “姚衣，你也有今天！” 杨董笑道：“听说姚衣和媒体的关系一向不错，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有那么多人落井下石，尚京这块地方还真是邪门。” 邓新华摇头道：“我倒是觉得这些记者很真实，毕竟都是要吃饭的，要家网作为本地龙头企业，商界的新星，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肯定会成为新闻大爆点。事实上，我还觉得这些报道来的晚了一些，你也知道，毕竟姚衣是姚氏集团的太子，这些媒体用词也算很克制了。” 墨远泉用冷水洗了把脸，精神抖擞道：“不管真假，现在大势在我们手里，我们就应该顺应大势发展，趁热打铁。新华，你帮我取消机票，然后约尚京市政府杨秘书，现在我们就去一趟市政府。” “这两天我就留在尚京，亲自盯着将事情都做完，看看姚衣还能不能翻身。” 墨远泉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他很快换好西装，立刻前往市政府约见杨秘书。 三十五分钟后，墨远泉坐在杨秘书的办公室里，笑容满面的接过了后者手里的茶杯，态度谦逊道：“让杨秘您亲自给我倒茶，真是不好意思。” 杨秘书也是面带笑容，开口道：“墨总难得过来，不怪我这边招待不周就好。” 墨远泉连说不敢，笑道：“其实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和杨秘您汇报一下，我们找房网尚京市分公司今天在人才招聘市场开设了六个点，准备举行为期三天的招聘会。” 杨秘书眼睛一亮，颔首道：“这可是件好事，墨总你给我个实数，这次你们要招多少人？职位要求有哪些？” 墨远泉笑道：“专业岗位的要求好满足，只需要现场考核就行。不过一些综合性管理岗位就比较麻烦了，还缺少相关经验丰富的管理人才。我在尚京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哪儿有好的人才，这次过来，也是厚着脸皮想让杨秘书引荐几位。” 杨秘书深吸口气，望着墨远泉的眼神开始变得复杂。 失业人员一直是地方政府头疼的难题。 现在墨远泉的说法，等于是答应安置一批失业人员，帮助政府解决燃眉之急。 杨秘书眯着眼睛，这份大礼可谓极重，重到他甚至要考虑一下是否收下。 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何况墨远泉真金白银的工作岗位拿出来，所求的东西，自然会比这些工作岗位更重要。 杨秘书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道：“人员我可以帮你物色，不过墨总你有什么需求，不妨说出来看看。” 毕竟安置失业人员是尹市长分管的工作之一，同样需要一个解决的方法。 如果代价不算太大，杨秘书答应下来也无妨。 第304章 为民谋利 “杨秘您也了解我，我这个人说话做事都比较直接，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您谅解。” 墨远泉没有直接提出要求，反而先说了两句客套话做铺垫。 杨秘书笑而不语，心中暗笑一声，墨远泉如此做派，看来所图甚大。 他挥手道：“无妨，不过是说几句闲话而已。” 墨远泉点点头，微笑道：“我十几岁开始在房屋中介打工，当时带我的师父说过一句话让我受益至今，他告诉我，媒体是政府最紧密的战友，只要和媒体保持紧密的沟通，就能提前掌握政策的动态，未雨绸缪。” 杨秘书平静道：“你这个师父倒是有几分眼力。” 墨远泉继续道：“正是因为师父这句话，让我养成了看报纸的习惯，一直通过媒体把握事态的变化。我举个例子，今天尚京市媒体的头条就很有意思，不知杨秘您看过没？” 杨秘书颔首道：“你说的是要家网的事吧？” 墨远泉拍手道：“对，我说的正是要家网的事。您可知道，今早尚京市三十二份报刊杂志里，有二十九分都以要家网危机作为头条。同时在国内搜索引擎中，‘要家网黑客事件’这个关键词的搜索数量正在节节攀升，它带来的潜在影响也正在不断酝酿扩大范围。” “姚衣富二代身份、黑客攻击的传奇性、还有要家网之前取得的一系列成绩，这些都是吸人眼球的要素，媒体选择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何况，在民众意识中‘仇富’现象普遍存在，富二代的失败更能刺激大家的感官，我相信很快就会引发全民讨论。” “现在要家网迟迟没有上线，先不说他网站有没有问题，只是这段空窗期就会导致市场紊乱，再说了，如果要家网万一真的垮了，又该怎么办？” “到了那个时候，要家网的名声当然是保不住。而它作为政府钦点的龙头企业，恐怕会给政府带来难以估计的负面影响。” “不知道杨秘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墨远泉盯着杨秘书，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后者却只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开口道：“墨总想的很深入，说的也很有道理，倒是费心了。” 墨远泉暗骂一声老狐狸，又堆出笑脸道：“我也是心里害怕，所以提早做防备。毕竟要家网的性质和我们找房网类似，说不定哪天我们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早做准备总是好的。而且我也不算没有收获，这两天我得空就瞎琢磨，倒是让我真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来。” 杨秘书心道肉麻的正戏来了，他正色道：“墨总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如果真能解决这个隐患，尹市长也会感激你的。” 要家科技的龙头企业名誉可是尹如松钦点，两者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墨远泉的法子真管用，这份人情同样不小。 墨远泉笑道：“真正的解决办法只有两个，一是帮助要家网度过难关，昨天我们已经前往要家网慰问，不过如我直言，就我观察到的情况看来，要家网内部的问题，可能比表面上更严重。” 见杨秘书沉吟不语，墨远泉继续道：“也许姚起和姚氏集团能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不过那毕竟不是他们的主营业务，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就看他们会不会做，敢不敢做，最后又能不能做得好。” “再说了，如果真有能力做好，要家网网站早就应该上线了，不是吗？” 杨秘书表情凝重，墨远泉的说法很有煽动力，以姚起和姚氏集团背后的能量来说，要家网的网站早就应该重建完成上线，无论如何也不会一拖再拖，甚至表示还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上线。 这不正常。 墨远泉见杨秘书似乎有所松动，心中一喜，他不怕自己烧钱抢市场，也不怕姚起支援姚衣，唯一顾虑是尚京市的地方保护主义。 他立刻趁热打铁道：“杨秘，就算是我估算错误，咱们多运行一套方案买个保险也是好的，您说呢？” 杨秘书鼻翼微微扩张，显然是在做深呼吸调整情绪。 从行政的角度出发，维持市场的稳定，推动经济发展是长期努力的目标，任何潜在的不稳定因素都会被重点关注。 如果要家网出现崩盘局面，尚京市房地产行业便会遭受重创，现在来之不易的平稳发展局面很有可能会被打穿一个裂口。 这对于尹市长即将推行的‘智能港口’计划来说，无疑是不利的。 尚京市政府不会冒这个险，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要家网的身上。 这个时候，准备一套可行的备用方案也许是个稳妥的选择。 墨远泉这一招雪中送炭，倒是恰到好处，让人无从拒绝。 杨秘书深吸口气，想起姚起在尚京的影响力，眉头微跳，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有时候做出决定很简单，可是要权衡好每一方的情况，却很难。 墨远泉见杨秘书依旧沉默不语，他耐心开口道：“杨秘，我说句心里话。我知道您这边很为难，毕竟姚起在尚京经营多年，和政府合作的项目很多，影响力也好，人脉也好，能量都十分巨大。” “不过正因为这样，咱们政府更需要引进一些新鲜血液。历史已经证明，商人的秉性并不值得信任，一家独大的后果往往都不怎么美好。而我墨远泉，愿意做那个重新平衡关系的人。” 杨秘书翻眼瞧了墨远泉一眼，淡淡道：“你胆子倒是不小，这番话要是传到姚起耳朵里，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墨远泉笑道：“姚起是尚京房地产界的龙头，是猛虎，我自然是比不上他。不过猛虎难以驾驭，这一点杨秘您也是心中有数。我就不一样了，起码在和政府合作方面，我们找房网遍布全国，还没有出过乱子。” 杨秘书神色不变道：“可你才说过，商人的秉性不值得信任。” 墨远泉道：“商人确实不值得信任，可商人有逐利的天性。找房网大费周章斥以重金入驻尚京，不就是为了想在尚京市场上扎稳脚跟，用自己的合法的方式赚钱？至少在找房网盈利之前，我们还是值得信任的。” 他又笑道：“再说了，现在我要做的事情，又不是和姚起正面冲突。我想要的，只是一个承诺。” “万一要家网一蹶不振，我们找房网可以优先出资接盘要家网的所有资产、人员、债务，我的对手从来就只有要家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到时候，我得到实惠，您也可以借机平息要家网崩溃带来的负面影响，我们各取所需，互惠互利。” 杨秘书皱眉道：“什么互惠互利，荒唐。” 墨远泉立刻低眉顺眼道：“是是，是我唐突了，是政府给予我们找房网的照顾。” 杨秘书没有纠缠这点小事，沉声道：“下午我会叫人带应聘的人员去你公司的招聘会，我话放在前头，我会给你五名优秀的引进人才，都是实力绝对出众，名校毕业的那种。可你也得给我消化一些，一些待业人员。” 杨秘书直截了当的提出要求，等同步变相答应了墨远泉提供的方案，同意了当要家网崩溃的时候，主动出面牵线搭桥找房网并购的要求。 墨远泉心中大喜，立刻笑道：“杨秘您只管带人来，五十人以下都没问题。” 杨秘书摇头道：“五十人不够，一百人吧。” 墨远泉倒吸一口凉气，杨秘书狮子大开口，已然超出了他的底线。 待业人员是个十分复杂的群体，除了一部分因为时代关系失业的人员，其他的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问题。 真正有能耐的人，又怎么会要等到政府的救援。 大家都有手有脚，只要肯努力工作，谁还能饿死不成？ 但这始终是个问题，必须要解决，否则就是不稳定因素。 接受政府授意，安置少量失业人员，分散在各部门消化管理，是每个大企业必然需要经历的过程，也是企业社会责任感的体现。 可是一次接受一百名员工，确实是超出了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的极限。 墨远泉苦笑道：“杨秘，您也知道，我们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现在也才两百号员工，一下塞一百名失业人员进来，恐怕在管理上应付不过来。” 杨秘书淡淡道：“尚京消化不了，不是还有其他分公司么？你将人员打散到全国，一家公司加上一两个人，也足够消化了。” 墨远泉心中一惊，这杨秘书看上去老好人一个，这一手釜底抽薪玩得可真是熟练。 别人是解决工作岗位，杨秘书干脆连失业的人都一起解决了，将这一百名失业人员打散到各地，以后回到尚京的机会也变得渺茫，一劳永逸的解决了所有问题。 墨远泉看杨秘书的眼神微微变得更严肃些，难怪杨秘书能在很短的时间内青云直上，坐稳秘书办一把手的位置，是有两把刷子。 “墨总，下午我还可以代表市政府出面，去招聘会帮忙站一站，这样的机会可不常有。” 杨秘书笑吟吟的抿了口茶，他根本就不怕墨远泉拒绝。 或者这样说，墨远泉已经亮出了底牌，如果没有收益，他这张底牌将会一文不名。 果然，墨远泉最后沉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了杨秘书的要求。 墨远泉站起身，杨秘书也同时站起，两人伸手一握，墨远泉笑道：“那我下午就在招聘会等您大驾光临。” 杨秘书笑道：“墨总保重，下午见。” 墨远泉走后，杨秘书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他心中冷笑，这墨远泉狼子野心，连姚起都不放在眼里，还想要利用市政府为他站台，分明就是一根搅屎棍。 如果让他顺利吞下要家网，正式站稳进入尚京市场，那才真是灾难的开始。 想到自己昨日还给姚起致电，委婉的请求姚起稍安勿躁，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讽刺。 也罢，墨远泉想要送死，就让他自己去吧。 杨秘书很快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尹如松，他将墨远泉答应解决一百名失业人员的事情汇报，不管谁输谁赢，政绩和稳定先拿下再说。 第二个电话则是打给了姚衣。 电话接通，他笑呵呵道：“小姚总，找房网下午要举行一个大型招聘会，刚向我们报备申请人才，你们公司最近要不要招人，我也一并申请了，免得将来再跑一趟。” 姚衣爽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们公司被黑客攻击还没缓过神来，现在暂时不用招人，劳您费心了。” 杨秘书笑道：“小姚总，虽然现在尹市长还没发话，可你公司毕竟是尹市长钦点的龙头企业，老是这么吊着也不是个办法。其实已经有不少人在这方面做文章了，只是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上去，还请你抓紧时间，早点让网站重新上线。” 他说着忽然压低声音道：“就算是数据有问题也没什么，我们这里有所有公司的数据备份，你让人过来拿就是。” 姚衣心中雪亮，杨秘书这是在拉偏架了，无缘无故的，杨秘书为什么帮自己？ 他略一思索，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由皱眉道：“杨秘，是不是墨远泉找政府提条件了？” 杨秘一笑：“小姚总果然聪颖，没错，是墨远泉过来提条件了。他以消化失业人员的条件，让我同意找房网对要家网的并购。不过我不怎么看好他。小姚总，咱们以后打交道的时候会很多，你就给我一句实话，要家网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一个局？” 姚衣知道瞒不过这位心细如发的秘书长大人，只得承认道：“我是有些想法，不过我向您和尹市长保证，一定会尽快上线。” “至于数据方面确实不用麻烦您，要家网的数据完整无缺，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杨秘书笑吟吟道：“那就好，不过小姚总，这次我可是完全偏向你这边，你可得给我点好处。” 姚衣哪还不知道杨秘书的意思，杨秘书是给他摊派失业人员的任务呢。 他无奈道：“杨秘，不是我不肯帮忙，我们要家网庙小，就算加人也加不了多少。要不然这样，您给我爸打电话，姚氏集团每年本来都安排五百名失业人员，多加一百也没什么。” 杨秘书干咳一声道：“事情不是这么算的，你作为政府钦点的龙头企业，本来就应该为政府和社会分担一部分责任，接受失业人员再就业不仅造福社会，更重要的是提高了你企业的知名度和认同感，这是一个必须的过程。” 姚衣点点头，认同了杨秘书的说法。他虽然认为要家网应该是个专业人才组成的高科技公司，可真想要做大，必然离不开政府的扶持和社会的认同。 何况这些失业人员也并非一无是处，再不济去樊力的安保部做个保安也行。 “那就说定了，找房网消化一百名失业人员，你就消化五十名吧。” 说着，不等姚衣说话，杨秘书飞快的挂断了电话。 他心满意足的在本子上记下了数字，今年的失业人员就业工作又多加了一百五十名，足够交差了。 第305章 网 在墨远泉多管齐下的运作下，找房网吹响了绝地大反击的号角。 下午的招聘会，墨远泉亲自主持不说，杨秘书还大驾光临，在众多媒体之前宣布了找房网主动承担社会责任，接收待业人员的事情。 “……总之，作为我代表尚京市政府感谢找房网为尚京所做的一切，也希望找房网能再接再厉，给尚京人民带来更好更优质的房地产信息服务。” 杨秘书大手一挥，一百名待业人员现场和找房网签订了雇佣合同，场面极其壮观。 杨秘书也没有食言，他带来了五名人才引进计划中的高级人才，笑着对墨远泉道：“墨总，这些人才可都是我们尚京的宝贝，希望你在善待他们的同时，也要完成自己的承诺，为尚京多做贡献。” 墨远泉此时笑容刻在脸上，连连答应，握着杨秘书的手久久不愿意放开。 他笑道：“杨秘书您放心，我们找房网一定会在您的领导下，为尚京人民谋取福利。我和姚衣向来交好，就算是为了他，为了要家网，我也会将尚京市场做好。” 杨秘书不以为意的一笑，心想，墨远泉还真是口无遮拦胆大包天。 杨秘书对墨远泉出口奚落要家网可以视作不见，可现在墨远泉竟然还想借自己的影响力暗示找房网即将吞并要家网，这就已经超过杨秘书的底线。 墨远泉为了吞下要家网，做事已经失了章法。 杨秘书心中主意一定，当下找了个由头离开了招聘会。 墨远泉没有挽留，甚至对杨秘书略显生硬的态度也不怎么在乎。 再过几天，等要家网内部崩溃的消息传出来，别说是杨秘书，就算是尹如松也会恳请自己出手的。 也许杨秘书不会喜欢自己，可他必须承认，只有找房网，才是解决问题的好帮手。 事实上在墨远泉的主持下，招聘会第一天就接到了将近九百份简历，在经过人事部门的细心审查后，朱尚生留下了一百二十六人进入复试。 傍晚，希尔顿酒店墨远泉所在的套间内，朱尚生将整理好的资料交给墨远泉，同时汇报道：“按照这个进度，为期三天的招聘会接收的简历恐怕会上四千，这次招满三百人的计划将会很容易实现。” 邓新华也开口道：“一百名失业人员也都已经安置好，打散消化到全国的分公司。不过光是这批人的工资就高达每月五十万，一年六百万，咱们等于是为尚京市政府变相承担了这批费用。” 杨董冷笑道：“六百万换一个承诺，这买卖也不算亏。不过我看报道，政府好像也给要家网摊牌了五十个失业人员，咱们两家都被逼着上套，看来这位杨秘书可不简单呐。” “这些都是小事。” 墨远泉将朱尚生的报道迅速看了一遍，冷笑道： “而且要家网的情况和我们不同，我们将一百名失业人员消化在全国各地，对于我们公司的影响不大。“要家网现在这个情况，自己的员工都没心思工作，还加入那么多失业人员，管理起来更复杂。姚衣这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咱们不用理他。” 他又老神在在的说道：“倒是我吩咐你们盯着要家网内部情况，搞清楚黑客事件的始末，这件事有眉目了吗？” 邓新华沉吟道：“据我了解，要家网被黑客攻击那一天，网监半夜就出动了，现在已经正式立案调查，具体的办案情况却不是太了解。” “还有，第二天黄金过来后，被姚衣拉着一起去向尹如松汇报了几个小时。” 墨远泉道：“没有任何别的消息？” 邓新华道：“确实查不到，不过我会尽力再去试试。” 朱尚生又道：“除了招聘之外，我今天已经和广告公司进行了第二轮详谈，除了电视台广告制作播放需要时间外，其他的地推、大型广告牌、校园推广及景点推广都已经形成了初步合同，您请过目。” 墨远泉没有接合同，反而皱眉道：“这些小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我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时间，一定要赶在要家网消息放出来之前，将所有的广告渠道先拿下，不能留给姚衣造势翻身的机会。”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还愣着干什么，现在就去签合同，让所有的广告渠道连夜开工，争取明天就将广告推出去。” 朱尚生被骂的羞愧难当，立刻表示马上落实，跟着跑回荣光大厦加班去了。 墨远泉看了一眼邓新华和杨董道：“新华，今天你辛苦一下，盯着朱尚生将所有的合同都签订了。还有，给我订明天下午的机票，等招聘会结束后，我要立刻赶回天京。这次‘重生计划’动用了大量的现金，我必须给董事会一个交代。” 邓新华迟疑道：“墨总，咱们在短时间内签订那么多广告合同，开销超标不说，这些广告公司知道我们要得急，肯定会乘机提价，咱们的成本可不便宜。” 墨远泉冷笑道：“尚京就只有一家广告公司？你多找几家相互比较，让他们知难而退不行？而且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要家网现在这种情况，这些广告公司不会陪他们一起死，只要有钱赚，他们会让步。他们又不是白痴，谁都知道将来尚京这一块市场，是我们说了算。” 邓新华豁然开朗，点头道：“交给我吧，今天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墨远泉笑道：“今天就辛苦你了，杨董咱们先休息，明天还有一天的招聘需要我们一起站台。” 杨董点头，虽然说自己和朱尚生都是墨远泉的人，可在明面上朱尚生和他捆绑在一起，他必须硬撑到底。 …… 另一边，姚衣早早的命令所有人下了班，直接来到了楼下的咖啡厅。 夜幕降临，他等待的人也很快出现。 祝凌进入咖啡厅，目光锁定姚衣所在的位置，很快走了过来。 “恭喜祝科长。” 姚衣笑笑，将手中的饮品单推了过去：“喝一杯吧，算我给你接风了。” 祝凌开玩笑道：“接风洗尘不是应该吃顿大餐么？” 姚衣笑道：“祝科长想要吃一顿，请客的的人能从风雨楼排到市政府，还需要我来安排？” 祝凌点了杯简单的咖啡，丢下饮品单道：“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些人的饭可以吃，有些人的饭不能吃，不过你欠我一顿饭，我可记着呢。” 姚衣苦笑道：“怎么感觉你是在骗饭？” 祝凌敲敲桌子，淡然道：“别东扯西扯了，境外的目标我都已经抓了，我现在下了飞机家都没回，过来就是想要你一句实话，到底什么时候抓人？” 姚衣眯眼道：“抓人？谁？” “你知道的。” “哦……墨远泉啊。” 姚衣笑眯眯道：“祝科长可能还不知道这情况，找房网下午才召开了盛大的招聘会，就连市政府杨秘书也出席了会议。听说墨远泉还按照政府指示接收了一百名失业人员，现在是政府的大红人，你现在抓人，这不是在给领导们拆台？” 祝凌淡淡道：“你少套我的话，我们单位是垂直管理，市政府无权过问。我找你就是确认一下时间，毕竟是你要求晚一点的。” 姚衣一手握着咖啡杯，咧嘴笑道：“这么说来，祝科长还没有接受到来自领导的压力，还是会将墨远泉抓捕归案？” 祝凌一愣，冷笑道：“你在试探我？以为我会因为其他人的插手而放墨远泉一条生路？” 姚衣淡淡道：“祝科长不用动怒，我会多此一问并非没有原因。也绝对不是在质问你的立场和动机。” “你我都知道，墨远泉背后的资本力量复杂，而且找房网又是遍布全国的企业，一旦被抓，不管是否能够定罪，对于找房网的商业价值都足以致命。找房网上市在即，商业价值评估降低会导致股票定价暴跌，市值蒸发恐怕高达数十亿，这么大一笔金额，任谁都会发疯。” “我是怕你顶不住这个压力。” 祝凌哈哈一笑，抿了口咖啡，冷笑道：“几十亿的案子能在我手上办下来，那可是我的荣幸了，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姚衣，我知道你害怕后果影响太大尾大不掉，不过你也太小看我，或者说，小看政府了。” 姚衣心中暗叹，这个祝凌的性格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是个极有主见，不近人情的角色。 不过这个时候，案子需要祝凌这样肯担责的人主控，姚衣才能放心合作。 祝凌放下咖啡杯，正色道：“墨远泉的罪名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判下来，不过我能向你保证，你想要的结果，我会给你。这是我的承诺，也是对你的感谢。” 顿了顿，他继续道：“墨远泉已被列为重点管控对象，刚刚传来的消息，墨远泉买了明天晚上七点回天京的机票。如果你没有其他的需要，我准备明天在机场收网。” 姚衣皱眉道：“尚京机场？不太好吧。” 姚衣迟迟没有让祝凌抓人，确实有很多考量，抓人的地点就是其中之一。 在姚衣的剧本中，墨远泉不能在尚京被抓，这样一来很多人就会将目光投向姚衣，认为姚衣动用了商场之外的力量对墨远泉进行了诬陷，将来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姚衣的剧本里，抓捕墨远泉的日子还需要两天，需要让墨远泉将调用的五千万全部用在尚京之后，这才动手，让墨远泉这笔款项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且抓捕地点最好是在天京，这样一来，大家关注的点就会聚焦在墨远泉自身上，淡化姚衣的影响。 等找房网内部反应过来，猜到是姚衣背后动手的时候，时间早已过了好几天，这才是最划算的。 姚衣正想开口劝祝凌改变抓捕地点，祝凌笑道：“我说的机场，不是尚京机场，而是天京机场。” 后者脸上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你有顾虑，我也有。虽说我不怕领导递条子，可我也没有真蠢到在自家地盘抓墨远泉，当场打领导的脸。” 姚衣松了口气，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真不怕呢。” 祝凌耸耸肩，继续道：“飞机20点40抵达天京，怎么样？可以动手吗？” 见姚衣没有说话，祝凌皱眉道：“我丑话说在前头，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拖下去，这个案子已经有部领导出面表示要严查，老王根本顶不了多久。” 姚衣将整件事情前后想了一遍，点头道：“可以，明天动手吧，找房网的招聘会连开三天，明天应该能签下一大批合同工，影响力已经足够了。” 祝凌点点头，又叮嘱道：“姚总，我知道也许我说话比较直，会让人很不开心。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现在可是个法律监管的社会，你在动手之前，最好多思考一下，不要闹出麻烦后无法收场。” 姚衣笑道：“祝科长这是在敲打我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我？我感觉自己挺好的，起码对朋友都不赖。” 祝凌微微一笑，淡淡道：“可能是职业病，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个人城府很深，很可怕，是最难对付的那种。而且你这个人对自己周边的人和事物都非常关心，用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有强烈的控制欲。” 姚衣默然不语，可以说这一年半来，祝凌是第一个看出他心思的人。 重生之后，姚衣格外珍惜自己的第二段人生，不管是亲情也好，事业也好，朋友也好，他都保持了最大的善意，倾注了最多的心血，只想要一个好的结局。 余伟文连续出错，换成重生前姚衣早就将他一脚踢飞，可现在的姚衣总是网开一面，以最大的良善给予了余伟文另一次机会。 祝凌继续道：“要家网可谓是你的心血，墨远泉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伤害要家网，你是不会放过他的。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有大好的前途，千万不要为了一时的意气，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凡事过犹不及，这道理你明白的。” 姚衣微微一笑，祝凌只看到了自己展现出来的一面，对于自己几十年的经商生涯并不了解，可以说是非常片面。 在大好局面下，姚衣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墨远泉上钩，然后将找房网撕裂开来，一块一块的吃下。 至于非法犯罪的事情，姚衣从没想过，也根本不会去做。 不过既然祝凌说的是关心的话，那这份人情就必须领下来。 他沉吟道：“祝科长这番话，我记住了。祝科长放心，无论我要做什么，一定会再三筹划，绝对不会草率行事。” 看到祝凌期待的眼神，姚衣心知肚明，立刻道：“机会适合的时候，我会介绍莫河莫局长和你认识，这一次月光的情报，是莫局长给我的。” 祝凌微微点头，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他肯和姚衣说那么多，一是赞同姚衣的能力，二则也有些个人的小心思。 如果能搭上莫河莫局长这条大船，对于他将来的工作前途大有裨益，绝对是一手可以改变整个局面的力量。 祝凌伸出手来，微笑道：“那么，祝我们成功。” 姚衣伸手轻轻一握，淡淡道：“应该恭喜祝科长早日高升才对。”—— 我儿子开新书了，大家都去支持支持，照顾一下～书名《绝对强化》 第306章 迎面骑脸（感谢飞翔家八戒大佬的好几个盟主） 尚京自建国以来，一共修葺了三个飞机场，滨海、风雨、白山。 其中滨海机场为军方专用，风雨、白山为民用。 墨远泉购买的机票登记点属于风雨飞机场，起飞时间为19点40，因为提前换登机牌的缘故，墨远泉提前一个小时赶到了风雨机场。 头等舱候机室里，墨远泉闭着眼躺在真皮按摩椅上，用红外线加热按摩科技消除身上的疲劳。 杨董和邓新华都坐在离墨远泉不远的沙发上，低声交谈。 杨董不断拍打着小腿，感慨道：“以前听别人说董事长做事很拼，我还以为是些美化的言语。今天下来他从早站到晚基本没有休息，招聘会能圆满举办成功，董事长身先士卒列首功。” 杨董这次是真的服气了，他才站了两个小时就觉得腰酸背痛，双脚酥麻的不像是自己所有，能坚持下来，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撑。 邓新华苦笑道：“你只是站一站，我可是扎扎实实走了一个下午，给一百多名复试人员进行面试，现在大腿和头感觉都要炸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尚京分公司招聘任务完成，‘重生计划’正式启动，朱尚生这边就能走上正轨了。” “今天下午，尚京分公司的流量已经上升了一成，比起以往两个星期增加的都要多。这说明要家网的用户已经开始向我们这边倾斜。” “现在所有的推广合同都已经签订，下一个阶段广告攻势会将这些流量稳定下来，迅速吞噬要家网的市场。” 杨董眼睛一亮，呵呵笑道：“我知道，等要家网坚持不下去，宣布崩溃的那一刻，我们已经做好了全面接手的准备，直接将整个盘子接过来。” 他意犹未尽道：“虽然做个接盘侠不怎么光彩，不过我还是要说，能接要家网的盘还是不错的。” 邓新华笑道：“尚京市几十亿的二手市场，上百亿的新楼市场，若是真能吃下来，对总公司也是很好的反哺，墨总以后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杨董点头道：“内部虽然还有分歧，不过当墨总拿出这样的成绩，他们当然只能闭嘴。毕竟他们背后的资本也是要赚钱的。” 顿了顿，他小声道：“新华，我们现在所有的依仗，都是建立在要家网崩溃的前提下，如果要家网不崩溃怎么办？” 邓新华淡淡道：“不管要家网如何，我们只要做好自己手上的事就行。” 他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轻声道：“杨董，你觉得找房网是因为什么原因被黑客攻击的？” 杨董一愣，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脸色骤变，眉角也颤抖起来。 邓新华笑道：“所以，我们只要听墨总安排……” 他话还未说完便忽然僵住，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一抖，脸上血色迅速退去，苍白的面色像是见了鬼一般狰狞。 “新华，你没事吧。” 杨董见邓新华脸色大变，还以为后者有什么突发疾病，正想上前稳定住邓新华情绪，却被邓新华一手握住胳膊。 邓新华的眼睛直直的望向候机室门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姚总，巧啊。” 姚总？哪个姚总？ 杨董脑子一激灵，莫非是姚衣？ 他转身回望，姚衣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顿时脸色也不好了。 姚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姚衣看到两人，面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径自走了过来伸出了手：“杨董事，邓董事，好久不见。” 即使杨董和邓新华心里再不愿，此时也只能和姚衣握手问好。 杨董也明白了邓新华笑容的勉强，更知道自己笑起来可能比哭还难看。 唯一让两人安心的是，姚衣说他刚刚才到，应该没听到他们所说的事情。 “姚总，你也等飞机？是出去团建，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原本闭目养神的墨远泉从按摩椅上站起，笑吟吟的来到了姚衣的面前，主动寒暄起来。 “我倒是想去团建，可惜啊，这两天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姚衣脸色露出惋惜之色，又笑道：“不过等手头上的事处理完毕之后，我可能会出去玩玩也说不定。” “那你是要出去办事？” 墨远泉踌躇一会，忽然道：“不知道姚总去哪儿办事，若是我能帮忙的，只管说。毕竟我们两家公司也算是同命相连，也是一种缘分。” 姚衣笑眯眯道：“有劳墨总关心了，其实我哪儿都不去，今天过来就是送下机，送个朋友去天京。” 他指了指坐在候机室另一头的祝凌。 墨远泉笑道：“只是送人那么简单？” 姚衣摸摸头，无奈道：“好吧，其实我也有点事要找墨总商量一下，如果方便的话……” 他看了看杨董和邓新华，表示事情最好只有两个人知道就行。 墨远泉点头答应，挥手示意杨董和邓新华坐远一些。 待两人坐远，墨远泉道：“姚总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接说。” 他甚至看了一眼祝凌，微笑道：“你这位朋友虽然穿的一般，不过看他的气度和坐姿，应该是个长期坐办公室的人。而且他能让你亲自相送，想必位置还不低，这次去天京，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吧？” 墨远泉压低声音道：“如果是你朋友需要走关系，也可以和我说，毕竟我在天京那么多年，人脉还是有一些。” 如非必要，墨远泉是不愿意得罪姚起，和姚衣这样的富二代正面对敌。 他现在故作姿态，也是准备先做做人情关系，以免要家网全面败落后姚衣破罐子破摔，将整个要家网弄的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墨远泉废那么多功夫，便是想要接手要家网的遗产，而不是想接收对方的遗体。 姚衣盯着墨远泉笑容十几秒，见对方笑容真诚温暖，不由心中感叹。 墨远泉是有些本事，即使在背后阴了你一手，可在明面上却一直保持笑脸相迎的状态，脸皮真是一等一的厚。 姚衣眨巴眨巴眼睛，点头道：“关系倒是不用找了，不过我这个朋友可能会让你帮个忙。” 墨远泉：“什么忙，尽管开口。” 姚衣侧目道：“这事儿我也不好说，这样吧，我让他下飞机的时候找你。对了，他是19点40分那趟飞机，不知道墨总你是哪趟？” 墨远泉道：“我也是19点40分，倒是有缘分。” 他看了一眼祝凌道：“那就一会下了飞机再说。” 姚衣笑笑，轻声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咨询一下墨总。” “说吧。” 墨远泉脸色不变，心里却暗自警惕。 姚衣的忽然出现在他意料之外，在没弄清姚衣目标之前，都必须小心谨慎，不要惹出什么掌控不了的事情来。 姚衣道：“我公司有个员工叫做钱林一的，不知道墨总认识吗？” “钱林一？” 墨远泉一愣，他还真不认识这个人，当下摇头道：“他是干什么的？这名字我连听都没听过。” 墨远泉面无表情，心里还是想起了一件事来。 他曾经拜托尚京地下中间人，让中间人去要家网内安排两个内应，配合月光攻击拿到数据。 只是中间人从未说过内应的名字，他一时也不清楚这个钱林一是不是自己的内应。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不会承认。 姚衣道：“钱林一是个小人物，墨总不认识也很正常。别说墨总你，就算是我也没见过他几次。” “不过这个小人物的胆子倒是很大，他竟然趁着我公司被黑客攻击的时候，想将我公司的数据盗走。可惜他运气比较差，被网监的同志们抓了个正着。” “墨总你也知道，对于我们这种公司来说，数据就是我们的生命线，有人盗取数据，那就是在要我们的命。” 姚衣眼光灼灼的盯着墨远泉，淡淡道：“从小我爸就教育我，做人做事都要留一线，以免将来自己会后悔。不过我这次算是看明白了，世界上的人并不像我爸说的那么可爱。” “既然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我也不必再留手了，墨总觉得我这个想法对么？” 墨远泉原本眉头紧锁，此刻听到姚衣的话，稍稍舒展眉头道：“姚总遭遇这样的境地，谁都预料不到。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作为老大哥，还是想劝你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结，不管报不报仇，先将自己手上的事情做好了才是最正确的。” “如果要家网有什么需要，不妨和老大哥说一声，能帮忙的地方，我墨远泉一定义不容辞。” 墨远泉三言两语就将话题引开，企图打消姚衣报仇的念头。 姚衣还年轻，容易冲动做错事，万一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将来墨远泉和姚起的关系就会产生不可弥合的缝隙。 姚氏集团毕竟还是尚京房地产业的龙头，墨远泉想要一统尚京市场，便绕不开姚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 于公于私，墨远泉都希望姚衣能够冷静下来，不要被愤怒支配。 他想要的是姚衣正常认输，而不希望姚衣发疯自毁。 墨远泉想了想，又开口道：“姚总，你还年轻，老哥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就连给别人打工都嫌我蠢。你看老哥现在还不是混到了这个位置，你的起点比我可高多了，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成就一番事业。” 姚衣笑道：“墨总这话我倒是爱听，不过我和你的看法不同，我觉得我现在就能成就一番事业。而且这番事业的规模，可能不逊于墨总。” 墨远泉一愣，一边仔细体会着姚衣话里的意思，一边点头道：“姚总有信心是好的。” 姚衣道：“我知道墨总可能不相信，不过不重要，让我们继续回到那个员工钱林一的故事。” “网监部门对这个钱林一开展调查后，发现他有一笔数十万元的款项来历不明。” “黑客攻击、伺机而动、灰色收入，这三个方面综合起来，一起国内外线上线下勾结，盗取国家机密的跨国黑客攻击事件已经在我们面前展开。” 墨远泉眉头一跳，姚衣的说法他是第一次听见，他皱眉道：“国家机密是什么意思？” 姚衣这是在危言耸听吗？一个小小的房地产互联网信息公司，也敢自称国家机密？ “哎呀呀呀，都怪我多嘴。” 姚衣一脸懊恼，连忙小声道：“墨总你可一定要为我保密啊，这事儿可都在案件侦查过程中，不能到处乱说，都怪我嘴巴太快了。” 案件侦查？国家机密？ 墨远泉面皮抽动，心中开始嘀咕。 黑客攻击企业，顶多就是刑事案件，就算万一被抓住点苗头，也能通过很多方式化解。 可事情一旦涉及‘国家机密’，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严重性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 这事儿直接关系到找房网的生死存亡，他必须问清楚。 他连忙道：“我当然不会说，不过你说的那个‘国家机密’到底是什么意思？” 墨远泉此时心里像是有个叶问正在打拳，才问出口，就觉得自己心脏砰砰直跳。 姚衣哦了一声，眉飞色舞道：“说起来那个黑客还真是倒霉，刚好在他攻击的前一天，尹市长将我公司的一部分数据作为‘智能港口’数据征用，你也知道的，‘智能港口’这个项目属于国家事务，所有的数据都是绝密级别……” “我都还没来得及转移数据，就被黑客攻击了，而且第二天钱林一还想偷走数据，完全没将尚京市政府放在眼里。” “你说说，尹市长心里会怎么想？” 墨远泉眼皮直跳，他立刻又问道：“你的意思，要家网的案子，现在是尹市长在亲自过问？” 姚衣点点头，又摇摇头。 墨远泉迷糊了，连忙问道：“姚总，你这究竟是几个意思啊？” 姚衣笑道：“我第一次点头，是因为我知道尹市长心里有这个案子，也多次过问。” “我摇头，是因为这个案子已经移交给了网监，尹市长可能会因为避嫌而视而不见。” “不过不管尹市长会不会亲自过问，这个案子办成铁案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要坐的，就是等着事情水落石出，然后让对方给我一个公道。” “我有种预感，这个幕后黑手应该是我认识的人，或许就是我们行业里的。墨总，你觉得呢？” 墨远泉没有说话，他背上被冷汗浸湿的衬衫，像是一条潮湿阴晦的毒蛇，盘旋紧贴着他的身体，让他的体温迅速下降。 一同凉掉的，还有他那颗原本火热澎湃的心。 第307章 图穷匕见 墨远泉浑身发冷的同时，野兽般的警惕感再次升起，姚衣的说法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他虽不清楚姚衣对黑客攻击的前后知道多少，可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他抑制着想给中间人打电话的冲动，勉强笑道：“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姚衣微微一笑，眼神里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看到姚衣似笑非笑的脸，墨远泉忽然明白过来。 对方是特意过来找他的，什么送人，什么团建，都是幌子。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以姚衣骄傲的个性，根本就不会和自己废话。 墨远泉深吸口气，沉声道：“姚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如果没其他的事，我这边还想休息一下……” 他这是以退为进，将对方的话逼出来再说。 姚衣看了眼时间，笑眯眯道：“登机还有40分钟，时间还早，不过墨总讲得对，咱们之间说交情其实也没什么交情，硬要聊天也蛮尴尬的。” 墨远泉心道果然姚衣果然是来找麻烦的。 他是想鱼死网破？在尚京地界给我留个教训？ 念及此，墨远泉重新打起精神道：“姚总既然有想法，我这边洗耳恭听，只要能做得到的，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帮助要家网。” 他还想多说两句，姚衣的脸色却已渐渐阴沉下来，冷然反驳：“就像这次雇佣黑客攻击要家网一样？” 墨远泉闭上了眼，忽然斩钉截铁道：“姚总，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但你想赖上我，门儿都没有。” 他甚至不耐道：“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你就等着和我法务部对接吧。我知道你背后有赵致远和江瑞，可我也不是吃素的。” 墨远泉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直接快刀斩乱麻，让姚衣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现在他想要立刻赶回天京，将这件事可能出现的结果全部埋葬掉，也许还要花一大笔钱，可只要能将这件事撇干净，那就值得。 姚衣淡笑道：“墨总还真是翻脸无情，好歹你们公司装模作样来‘慰问’的时候，我可是陪着你演了几个小时的戏。怎么？现在没有媒体在就变脸了？” 墨远泉微微皱眉，姚衣说出‘演戏’两个字，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难道要家网里的所见所闻，都是演戏？ 墨远泉不动声色道：“姚总不愿意接受我们的慰问我也能理解，不过演戏是从何说起？” “难道贵公司员工工作态度倦怠，网站迟迟不上线的事情都是假的？” 姚衣笑眯眯道：“墨总猜的不错，确实都是假的。” 墨远泉脸色骤变，他没有想到姚衣竟会说的如此直白。 姚衣扭动脖子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开口道：“本来还想多等几天，让墨总将整个广告渠道都铺开，合同金到位了再动手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也是被迫过来和你交涉……” “因为我怕等墨总飞回去，我们可能就没机会再见面了。” 墨远泉的脸色变了好几次，终于瓮声道：“你在恐吓我？” “恐吓你？” 姚衣微笑摇头：“墨总，咱们在商言商，如果你是在规矩内将我击败，我不仅不会恨你，反而会佩服你。可惜你这个人一向自视甚高而且胆大包天，做事的时候不给别人留余地，也没有给自己留余地。” “月光已经落网了，他背后的中间人也已被捕，你背后所有金主的资金网都在被查。” 见墨远泉一脸茫然，姚衣笑道：“怎么，你背后的金主没有告诉你这件事？” 墨远泉咬着牙，没有回答，他此时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 不可能，姚衣怎么可能知道的？就算他抓了月光，也不会那么快知道是自己动的手。 “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墨远泉的表情越挣扎，姚衣就感觉心里越惬意，他感叹道：“如果你知道资金网有问题，你就会呆在天京乖乖的等结果出来了再做打算，绝对不敢大摇大摆的跑到尚京来刷存在感。” “尚京的广告界都会感谢你，两天功夫就完成了别人半年的绩效。” 墨远泉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道：“你真的相信这件事和我有关？” 姚衣冷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以为我是在诳你？墨总，你要是真的承认了，我倒会高看你一眼。” 墨远泉淡淡道：“我不需要你高看一眼，若是你拿不出证据，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会当做没听过。” 无论如何，墨远泉都不会主动承认这件事和他有关系，这关系到他的个人形象，更关系到整个找房网的前景。 他心中已将中间人和月光的祖宗问候了千百遍，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两个人出了岔子。 “回到天京，必须赶紧去找有关领导了解情况，将这件事的影响范围控制住……” 此时墨远泉已经顾不上和姚衣啰嗦，他皱眉道：“姚总如果觉得我有问题，那只管等调查结果出来，其他的事情，咱们多说无益，我准备登机了，你请自便吧。” 姚衣坐的四平八稳，笑道：“墨总，我当然不会阻止你上飞机，相反，我还会满怀期待的看着您上飞机。我明白你现在不想和我多话，也明白你心里还一直带着侥幸心理，这完全不利于我们之间的沟通交流。” “不过有一点请你务必相信，我这次过来的目的，是想让我自己省事，也是想让墨总的损失减少到最小。” “从哪里说起呢……嗯，就从击破墨总的侥幸之心开始吧。” 姚衣对着祝凌招了招手：“祝科长，麻烦了。” 祝凌沉默的走了过来，将一份刑拘文件放在了墨远泉面前。 “墨总，来看这个名字，墨-远-泉，是不是很有意思？当然，这还有可能重名，让我们再来看一看嫌疑人的身份证号码，不介意的话墨总可以拿出你的身份证来对一对。” “不……不用了。” 墨远泉喉结抖动，脸上血色尽去，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 “多谢祝科长，麻烦再坐一会，一会就好。” 姚衣笑着向祝凌抱拳，祝凌将刑拘证收起，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邓新华和杨董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什么情况，墨总被刑拘？要被带走了？ 杨董一头雾水，邓新华却知道内幕，他眼神闪烁，偷偷拿出手机想要发送消息，却发现消息怎么都发不出去。 坐在他们背后的王队长站起了身，笑着解释道：“反基站设备正在运行，这个房间里，谁也打不出去电话，发不出去短信。事情涉及国家机密，还请两位多多包涵，先关机配合我们一下如何？” 邓新华正要说话，王队长淡淡道：“如果两位不愿意配合，那我也只有先收了手机，再将两位传唤了。” 杨董立刻痛快的关机，邓新华叹口气，也只得照办。 姚衣和墨远泉同时收回目光。 姚衣笑道：“还是你两个手下识时务啊，怎么样墨总，你相信我了吧，你这次是很难脱得了干系的。” 墨远泉沉声道：“拘留算不了什么，过几天我就能出来，我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姚衣耸肩道：“我也没说刑拘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有句话墨总说对了，不管怎么说，墨总进去几天这件事一定会发生。至于清白不清白，你心里恐怕比我更清楚。” “另外，你猜猜，在你进去这几天，你定下的‘重生计划’，会变成什么样子？” 墨远泉道：“我已经将所有的步骤都规划得很细致，资金也将分批到位，朱尚生就算才干不如你，只要按着我的计划实行，要家网想要翻身没那么容易。” 姚衣点头道：“墨总说的没错，我们要家网停摆了好几天，用户流失度非常大，想要以正规的方式重新站起来需要很长的时间，而墨总确实安排的很到位，朱尚生只要守住现在的用户群体，我们在段时间内确实拿他没办法。” 他笑了起来，笑容干净帅气：“不过墨总你也会说，那是正规的方式。都到了这一步了，我就不能动用一些其他方面的手段么？” 墨远泉咬牙道：“你想做什么？” 姚衣笑笑：“对于一个无法正面竞争的对手，该如何做不是很明显么？这方面墨总可是个中翘楚，我自愧不如。” 墨远泉心下一惊，不可置信道：“你想要毁掉找房网？” 他甚至有些想笑：“姚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找房网可不是你那个小小的要家网，它是网点板遍布全国的庞然大物，就算你将尚京分公司打垮了，对于我们来说，也不过是伤了手臂，断了指头而已。想要打死我们，你做不到，谁都做不到。” 姚衣平静道：“墨总说的对，找房网是你经营多年一点一滴发展到今天的，它蕴含的生命力之强盛，就连姚氏集团也只是伯仲之间，凭我是毁不掉的。” 墨远泉惊讶道：“那你的意思是？” 姚衣道：“自古以来，对于强大的敌人，战争从来不是答案，祸起萧墙才是。” 他笑笑，继续道：“墨总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排除异己，将董事背后的资本一一清除场外，可还是留下了几股，比如说，邓新华董事背后，就有一股曾经被你踢出局，现在又被你利用的资本。我想他们对你的态度，应该不会太好罢？” 墨远泉面无表情道：“新华一直是我的人，他不会背叛我。” 姚衣拍手道：“我从没质疑过他的忠诚，倒是墨总你先提出来，是不是心虚了？” 墨远泉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姚衣笑道，微微瞥了眼对面不远处坐蜡的两人，压低声音道：“也许邓新华对你很忠心，也许不是，不过我会给他制造一个机会，一个将你从董事长位置上拉下来，他自己做上去的机会。” “你觉得，到那个时候他还会忠心吗？” 墨远泉眸子里射出阴冷的目光，盯着姚衣，一字一句道：“姚衣，做人做事不要太绝了，你这样做，对你并没有好处。” 姚衣一脸不屑道：“墨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提出我可以做的事情，这是漫天要价，如果你想阻止我，就应该提出交换条件就地还钱，而不是用你这种幼稚的眼光望着我。” “你……” 墨远泉咬牙站了起来，他很久没有听过这么直白的攻击，这让他想起了刚刚开始做房地产的时候，被人痛骂的样子。 在姚衣的面前，墨远泉感觉自己赤身裸体，对方嘲弄的眼神像是高人一等，让他心中很不舒服。 “坐下，坐下，墨总，咱们是谈生意又不是打架，站起来干什么?” 姚衣喝了口矿泉水，淡淡道：“其实你一直不了解我，我还年轻，是个很冲动的人，做事追求的是痛快而不是利益。毕竟我一出生就已经很有钱了，我很烦恼，钱对于我来说根本不重要，痛快最重要，这一点你能明白吗？” 墨远泉缓缓坐下，没有表态。 在他眼里，姚衣是个精明的经营者，和他自己的看法相差甚远。 姚衣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会信，不过没关系，如果今天谈崩了，我会让你见识到我真正的性格。” “话说到哪了？嗯，说到将墨总你从董事长的位置踢下来，你不用质疑，我爸给我要家网投资了一亿多，我只要狠下心来，再拿出二十亿注资找房网，瞬间就可以取代墨总你的位置。” “钱多钱少，要家网的死活也好，找房网的死活也好，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开心，明白了吗？” “就拿现在来说，我找了那么多关系，就是为了在你被抓之前，和你好好说说话，你也许会觉得很疯狂，不过对我来说，只要高兴就行。” “毕竟我背后站着我爸，站着姚氏集团，我玩得起。而墨总你背后……啧啧，现在没人敢站在你背后了。你不仅没有人，还有几个等着看你好戏的猪队友，不知道墨总你能不能玩得起。” 墨远泉嘴唇动了动，这次是话到嘴边说不出来。 难道自己真的判断错误，这个姚衣其实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富二代，以前所有的精明大气，都是他营造的假象？ 姚衣见墨远泉陷入了沉思，心中微微一笑，说了那么多，终于将这头老狐狸说动了。 姚衣当然不可能花二十亿注资找房网，他这番说法，只是为了让墨远泉判断失误，认为自己会意气用事，会不顾一切和墨远泉斗个你死我活。 墨远泉沉默了足足五分钟，终于开口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找房网位于江北所有省会城市的分公司。” “这不可能！” 墨远泉气急败坏，他没想到姚衣竟不要脸到这地步，江北所有的省会城市分公司，那可是整整十一个省的商业中心，省会中地段最好的地方。 那是他墨远泉的商业帝国，属于他的版图，一下撕掉超过三分之一，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可能的。” 姚衣的声音依旧轻柔：“因为你不答应我的条件，你将失去更多的城市，或许不只是城市，还有你自己的财富、自由，甚至是人生。” 他嘴角微微翘起：“钱林一在尚京的中间人已经落在我手里，钱林一是盗窃‘国家机密’的嫌疑犯，中间人是掮客，而你就会是那个策划者。” “也许只凭一个人的证词，你有可能不会被判罪，你毕竟是知名企业家。” “但这种将命运交付在别人手上的事情，你敢赌吗？”—— 今天发生的事好像有点多，码字都没能踏实下来。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308章 扯虎皮拉大旗 墨远泉沉默了。 正如姚衣所言，他这样的性格，这般身份，确实无法接受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掌握。 不管姚衣口里中间人的事情真假如何，墨远泉现在都不能将话说的太死。 万一是真的呢？ 而且姚衣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让这件事变成真的。 前后将这件事想通透，墨远泉猜到了姚衣的想法，姚衣想要兵不血刃的接手找房网打下的江山。 他摇头道：“江北的市场是找房网上市的重要资源，我不可能出让，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可以考虑将尚京的市场让给你。” 他让步了。 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想到才投入‘重生计划’的数千万资金，墨远泉感到心里隐约作痛，董事会召开的时候要如何将这事掩盖过去还不知道呢。 姚衣同样摇头道：“我废那么大的力气，又配合网监部门停止营业这么久，一个尚京市场满足不了我。” 墨远泉再次沉默，让出尚京市场已经是他的底线。 要更大的代价，他做不了主，也无法做主。 十一个省会城市，数千名员工，加起来足足数十亿的市场营业额，即使是墨远泉，也无法做到将它转手送给姚衣。 墨远泉冷笑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你的条件太苛刻，我根本不可能答应。就算我现在口头让步，将来也一定会反悔。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一套就不用多说了吧？” 姚衣倒是副意料之中的态度，点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墨总的答案了，不过还是亲自听一听才好做决定。” 他站起身来，微笑道：“墨总在这个情况下，还能坚持本心不动摇，不顾自身的安危也要保护找房网的心思，倒是很值得书写一番。” “本着对墨总的敬佩，在墨总配合调查的这段时间，我也会努力奋斗，争取让事情向我想要的方向发展。” “墨总，如果，我是说如果等你出来后，看到找房网四分五裂的场面，请你还是想想我说的话，江北所有省会分公司我姚衣都要了，这话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效。” 墨远泉哈哈大笑：“就凭你？” 他笑容渐渐变冷，眼神凌厉的盯着姚衣，一字一句道：“姚衣，这次算我栽了。不过，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 “墨总，你对我态度得好一些，我又不是你的下属，你要再这么不识抬举，我会很生气的。” 姚衣笑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道：“我努力在商言商，还请你也保持一个商人的理智，不要让愤怒冲昏了头脑，将事情演变成个人恩怨。” “我知道你现在一时接受不了我的提议，不过我迟早会让你接受，这只需要一个契机。” “好了，今天夜色不错，我聊的也蛮开心的，就让我为墨总践行，毕竟墨总还要飞到天京才能被逮捕。” 墨远泉眼神收缩：“你是怕我在尚京被抓，业界会传你对我打击报复，会影响你的声誉？” 姚衣笑道：“墨总你想多了。对付你这种人，真没什么声誉不声誉的问题。你既然敢做，那就要承担责任。你得明白，是你先动手，我才还击。天底下的道理，不是围着你转。”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墨远泉一眼，像是要将对方印入心里，嘿嘿笑道：“真要是在尚京将墨总逮捕了，很多事情可就简单得多了，要不然墨总你现在和我打一架，将自己送进去试试？” 墨远泉没有做声，他没那么蠢。 企业家的名声保证了他的安全，祝凌特意陪他坐飞机回天京再动手，也是为了保全天京的颜面，让事情看上去柔和一些。 墨远泉如果真敢动手主动被抓进去，那就真可谓自投罗网，还得闹出笑柄。 这事儿他是不会做的。 “所以你也别瞎猜了，该吃吃该喝喝，律师该请好的就请好的，别让自己遭罪，我还等着你出收拾烂摊子呢。” 姚衣笑着，又补了一句话道：“当然，前提是你要出得来。该动的关系都动一动，不然要真被扣上了‘盗取国家机密’的帽子，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见墨远泉一张脸又沉下去，姚衣满意的点点头，挥手道：“不用送了，我走了。” 他和祝凌、王队长分别打个招呼，迈开腿走出头等舱候机室。 墨远泉死死的盯着姚衣离开的门，忽然开口道：“真的连一个电话都不能打么？” 祝凌坐到墨远泉的身边，淡淡道：“从现在起，你所有的话都将作为笔录证据使用，你有权保持沉默，不过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好好合作。你得端正你的态度。” 他笑了笑：“毕竟涉及到了跨国黑客攻击以及‘国家机密’，如果再不配合，你的日子恐怕没有那么好过。” 墨远泉点点头，将目光投向了邓新华和杨董，皱眉道：“那他们两个呢？” “他们没事，配合我们做个笔录就可以回家了，你如果有什么决策，可以找时间和他们说。我会给你留一些时间。” 祝凌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笑道：“墨总，咱们该上飞机了。” 墨远泉默然起身，身子忽然一斜，原来他坐得太久加上精神紧张，腿已经麻了。 …… 当日凌晨，找房网董事长墨远泉在天京首都机场，被尚京警方带走调查的新闻不胫而走，瞬间点燃了国内外的媒体嗅觉。 一时间，天涯、百度、搜狐、优酷、滕讯等多个主流社交平台都更新了这个新闻。 紧接着，数以千百计的帖子迅速被发布，帖子大多围绕着找房网墨远泉的生平事迹进行描述，并不断刻画着找房网和要家网之间的敌对关系。 这些帖子都是米萌请来的枪手，她按照姚衣的指示，不断加深找房网和要家网的矛盾，将两个网站形容成了一世之敌。 从最初招聘广告站台风波，到后来电视广告黄金时段的角逐，抹黑事件的来龙去脉，房地产峰会的明争暗斗，到现在上升到国家层面的黑客攻击，米萌写得极为精彩，每个细节都说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最后，当要家网被黑客攻击后，找房网负责人被尚京警方带走，帖子里提出了不少疑问，引导着读者往这方面思考。 莫非这件事，真的和墨远泉有关系？ 一时间，网络上风起云涌，各路神仙大显身手，吵的天翻地覆。 要家网偏安一隅，网络上知道的人很少，可找房网可是全国撒网，知道的人很多。 尤其是一些和找房网有矛盾的群体，在枪手们的带动下，开始将自己和找房网的心酸故事乘机说出，形成了一篇篇控诉找房网的血泪史。 “老板，我们已经收到了四百多篇控诉找房网的帖子了，没想到找房网背后居然做了那么多勾当。” 米萌吐了吐舌头，又欣喜道：“有了那么多黑料，加上墨远泉这次涉嫌的几个大罪名，找房网的口碑一定会遭受重创。” 姚衣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这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大众的力量是可怕的，也是愚昧的，作为一个广告人，如何运用这股力量是一门学问，也是水平的体现。” 米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这次我们将要家网和找房网捆绑在一起，给读者们留下了对比印象，让那些原本只认识找房网的人也接受了我们的存在。而且随着找房网的黑料越来越多，他们对找房网的印象越差，就会对要家网的印象越来越好，默默变成我们的潜在客户。” 姚衣道：“不错，这次我们借着找房网作死的机会，先积累自己的全国名气，为以后走出尚京打好基础。” “名气积累是第一步，击溃找房网一家独大的局面，让他们被迫关掉一些分公司是第二步。” “最后将击溃的找房网接手，这是第三部。” “如果能成功实现这三个步骤，所有人都会意识到要家网是个能打败找房网，并且接手它业务的公司。一旦形成了这个印象，找房网的业务将会持续萎缩，到时候我们只需要稳步推进，迟早能将它的市场全面吞噬掉。”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今晚你带着审核组的兄弟们加个班，一定要将舆论引导发酵到最合适的情况。” “明天早上，王队长会开新闻发布会，帮我们澄清网站关闭的原委，并且为我们请功，并且感谢所有的要家网用户。” “到那个时候，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到底谁才是黑猫，谁是白猫。” 米萌立刻行了个军礼，严肃道：“一定完成任务。” 姚衣又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一会自己叫宵夜吃，工作归工作，饮食和休息还是要保证，记得安排好时间。” 姚衣没有回家，他就躺在自己那张摇椅上眯眼养神。 从今夜起，到墨远泉出来的日子，都是姚衣独掌战局，尽情进攻的时间。 他心中热血沸腾，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就让战火烧得更猛烈一些。 …… 第二日尚京市公安局网监部门新闻发布会于早上九点准时召开。 会场人山人海，数百家媒体全部架好了长枪短炮蓄势待发，那股肃穆的架势让所有人都为之心惊。 墨远泉可是国内一线大企业家，找房网更是国内最大的互联网房地产信息平台，光是分公司就开了三十几个，员工逾万人，可谓红极一时。 要知道，找房网的模式可是连中央领导都赞赏过的，那是真正的智慧，是顺应时代发展出现的优秀经营模式，很可能是房地产业界的下一个辉煌十年。 墨远泉本人同样是业内的传奇，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经历的风雨足以写出几本厚厚的书。 也许姚起姚衣在尚京的知名度高过墨远泉，可真要论起在全国的声望名气，还是远远不及。 媒体们凌晨听到墨远泉被抓的消息，全部都疯了，这样的重磅数年难见一条，作为新闻工作者，怎能错过？ 在场的数百家媒体，光是央视就来了法制频道、经济频道、新闻频道和外语频道四家，地方主流媒体和官方媒体上百，其他的互联网媒体和自媒体加起来足有两百之多。 为了满足那么多记者同时在场的需要，网监部门干脆将会场挪到了操场上，这样才能站得了那么多人。 简单的后台，柳珏看着那么多记者，不断深呼吸调整着激动的情绪，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等了好几年，终于等到了这个朝思梦想的日子，墨远泉已被刑拘送入了看守所！ 该！活该！都是报应！ 光是听到这个消息，她激动的一晚都没睡着觉。 姚衣笑着打趣道：“柳经理，早知道你昨晚没睡觉，就该让你顶米萌的位置。” 他转头对樊力道：“你老婆不睡觉，你也不睡觉，现在整个公司的骨干都这样搞，我这公司还开不开了？” 樊力尴尬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没有说话。 柳珏眉飞色舞道：“老板你放心，等新闻发布会开完，我立刻就去公司盯着。他们群龙无首，这次机会难得，咱们肯定得给他们来一次狠的！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多开心！” “高兴是应该的，不过要适可而止。” 姚衣挥手道：“一会等我宣布的时候，后台一定要准时上线，千万不能出错。” 柳珏点头：“老板放心，包在我身上。后台现在小郭已经检查完毕，一键即可启动，保证不会耽误老板的大计。” “什么大计？” 王队长走入了后台，一把拉着姚衣，边走边说：“什么大计都先放一边，该你上场了。” …… “要家网公司在和黑客做斗争的过程中，一直保持高度的理性，他们不仅没有被黑客打垮，反而在和我们商量案情的过程中，提出将计就计的方法，主动关闭网站，引蛇出洞。我们果然顺藤摸瓜揪出了幕后黑客。” “这一次艰苦的、冒险的、光荣的战役，是要家网的姚衣同志主动提起的，他为了帮助我们抓捕跨国黑客，摸清盗取‘国家机密’的幕后黑手，不惜放弃自己的前途名誉。” “我代表尚京市公安局，尚京市人民政府，还有千千万万的尚京市人民，乃至全国的人民，向姚衣同志表示衷心的感谢。” “感谢有你这样坚毅勇敢的领导者，感谢有要家科技这样人才济济专业过硬的公司，感谢你们为保护国家安全以及人民群众财产付出的一切！” 一身警服的王队长收起了平日孟浪的样子，对姚衣深深的鞠了个躬。 “哗啦啦！” 尚京的媒体率先鼓掌，接着整个广场的人都开始鼓起掌来。 一时间掌声雷动，就连天上的飞鸟都被震惊，它垂下头来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心中不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远处的一辆汽车上，杨秘书的电话一直没有挂，电话的另一头尹如松的声音响起。 “国家机密就国家机密吧，姚衣这次也算是为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这事儿就不用追究了。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提出来了，智能港口建设项目就算是提上了议程。” “杨秘书，开始宣传吧。” 杨秘书轻声说是，电话那头很快挂断，传来了嘟嘟嘟的信号声音。 杨秘书望了眼正接受掌声的姚衣，眉头微微跳动。 小姚总的运道真的不错，‘国家机密’这个幌子尹市长竟然就直接帮他遮掩过去了。 这次墨远泉可是真的要倒霉了—— 老实人就该被欺负吗？走着瞧。 第309章 热点制造机（求月票） “下面让我们掌声有请姚衣同志为讲话。” 掌声再次雷动，带动着九月的炙热，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媒体们紧张起来，他们连夜赶来，为的就是等待这个时刻，等待姚衣的表态。 和普通吃瓜观众不同，媒体们抽丝剥茧把握真相的能力极为出色，背后的媒体大佬早就将眼睛放在了姚衣的身上。 他们有预感，经此一役后，姚衣这个所谓的富二代将会褪去外表的稚嫩，正式进入国内顶尖企业家的行列。 他们叮嘱手下的王牌记者，无论如何都要拿到姚衣的采访机会，如果能诱导对方回答一些关键的问题，那就更好了。 姚衣在掌声中走到了台前，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媒体，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倒不是胜券在握让他喜形于色，而是他身处在类似公开场合之时，身体会不由自主的选择最恰当的举动。 微笑，是最好的开场白。 他缓缓抬手，温和的笑容和挺立的身姿在这一刻散发出独特的魅力。 他开口道：“各位媒体的朋友，我是姚衣，要家科技董事长，很荣幸今天能站在这里和大家共同见证一起跨国案件的终结。”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仿佛铁马冰河的铿锵回响，穿透众人的耳膜，直达众人的心中。 语言学是一门有趣的学问，实际上，世界上最顶尖的那一撮企业家他们都精通语言学。 如何将自己的声音变得有磁性，让语言逻辑充满暗示和引导，掌控听者的情绪，这些都有详细具体的课程。 看上去有些神秘，其实只要你肯出得起价钱，在世界上最好的几个商学院都能学到这些课程。 姚衣上一世便在商学院认认真真的听了一个月的课，授课的首富级大佬以身说法，结合自己发展过程的案例阐述语言学的魅力，让他受益匪浅。 要家科技一开始小打小闹，人员也都是自己悉心培养出来的，姚衣并没有将语言学用在他们身上。 不过今天，是姚衣的大日子，也是要家科技的大日子，他必须毫无保留的让世界知道，姚衣的存在，还有要家科技的价值。 “……当我们被黑客攻击后，其实也是一筹莫展。众所周知，我们国内的网络安全环境非常好，大规模的黑客攻击基本十年难得一遇，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运气好，居然遭遇了二十年一遇的黑客攻击……” 姚衣用词风趣幽默，引起现场阵阵笑声。 他继续道：“好在我们的技术人员早已有所准备，将所有的数据提早备份，黑客攻击的地方是我们的测试数据，本来使用一段时间就会销毁回收的，现在正好拿来做个测试，看看我们的技术团队在大规模攻击下能坚持多久。。” “大家请不要笑，对于我们这些互联网公司来说，数据就是生命，网络安全就是生命线，这是不可马虎的地方。为此，我还专门邀请了‘星河网络安全服务技术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黄金过来，一起商讨对策。” 一名安排好的尚京记者举手提问道：“姚总，请问那位黄金黄总，是不是原来大名鼎鼎的骇客‘星河’？” 姚衣笑道：“不错，黄金就是‘星河’，这件事在业内不是秘密。本来黄总还有事，不过我公司现在网络安全部门负责人郭志强是他的关门弟子，他只得连夜飞来。从这个方面来说，攻击我公司的黑客也算是运气不好，被‘星河’盯上了。” 一众懂行的媒体各自喧闹起来，数年前‘星河’横空出世，‘旋转木马’和‘任意门’造成的影响力到现在还没消退。 名声虽然毁誉参半，但大家心里却知道，这个黄金是世界上骇客技术最顶尖的人物之一。 怪不得要家科技能和黑客对拼那么久，原来是有高手在背后撑腰。 一时间，黄金和姚衣的关系顿时引起了新一轮的话题，姚衣可以预见到，新闻发布会结束后，黄金和姚衣的关系，要家科技和星河网络安全公司都会变成热搜关键词。 没有热点，制造热点也要上，这是广告营销的不二法门。 看似是黄金白得了他的好处，但其实这何尝不是互相借势蹭热点。 姚衣看着窃窃私语的一众媒体，心下满意，暗道这一招回头就教给米萌。 后台的柳珏感叹道：“郭志强和黄金明明什么都没做，现在被捧到台前，白白收获了那么多好处。相反老板却深藏不露，将所有的功劳都分给了别人。” “不管是网监、纪委、政府，都得到了老板的好处，老板的心胸实在是太广了。要不是知道他才二十出头，我真怀疑他脑子里藏了个五六十岁的老妖怪。” 樊力眨眨眼，轻声道：“他和我以前的领导很像。” 柳珏一惊，连忙压低声音道：“你说的是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那位？那可是开国后军部升官最快的，老板和他像？” 樊力将目光投向姚衣，踌躇道：“怎么说呢，他们都一样的诚恳，踏实，强大，最重要的是，他们有远大的理想，不计较眼前得失，总能把事情想得很远，这种气质……” 他本就讷于言而敏于行，此时一时想不起合适的形容词，憋得一张黑脸难得出现了红润，支支吾吾道：“总之，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柳珏噗嗤一笑，忍不住伸手戳了下未婚夫的腰，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们俩都欠老板好多人情，除了这辈子努力打工还债，恐怕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啦。” 樊力认真道：“老板从没当我们是打工仔，我能感受到，他当我们是朋友。呃，在部队里这个叫兄弟。” 顿了顿，他又憨笑起来：“我当然也知道我不够资格做他的兄弟，不过他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感谢了。” 柳珏杏眼一翻，嗔怒道：“什么不够资格，我柳珏的男人，谁敢小看。他姚衣天天抓着我加班我都没说话，要不是有我，他这个甩手掌柜能当的那么清闲？” 她板起脸，一会儿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行吧，其实我也知道，我们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和墨远泉是一个级别的。不，墨远泉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层次比墨远泉更高得多。” 她将目光投向姚衣，后者已经改变了话题，侃侃而谈道：“要家科技自诞生之日起，秉承的理想就是为尚京人民创造更好的房地产服务，我们所有开展的工作都是为了这一个目标而努力。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们不断努力，在市政府和房地产各界的帮助下，我们要家网所拥有的数据，包括姚氏集团在内的几十家房地产以及中介公司数据。为了优化算法，将数据利用率提高，我们请了世界上最优秀的搜索引擎团队，google的团队来打造数据库及搜索引擎。” 姚衣目光横扫场内，自信的笑容带动了场内的情绪，让所有人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兴奋和激动。 众人明白，姚衣有大事要宣布了。 果然，姚衣在停顿了几秒钟后，提高音量道：“我宣布，要家网将在十一点准时上线，带着我们的真诚服务，带着大家对我们的期望，重新上线！” 闪光灯闪烁如星光，姚衣背后的电子显示屏浮现出要家科技的图标，紧接着变成要家网的首页。 简洁明了的首页和google有几分相似，只是在构图和点缀上更花心思，将尚京的几大地标建筑都化成了卡通形象，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尚京人见了，都会会心一笑，这是尚京人才懂的情怀。 完美的卡通首页出自米萌的手笔，这也是她为数不多让姚衣满意的作品。 连姚衣这个老饕都满意的设计，当然不会是普通货色。 闪光灯再次响起，媒体记者们又一次激动了。 如此完美简洁，干脆利落的设计倒是小。 更关键的是从网站版面布局可以看得出来，要家网又经过了一次大改版，彻底与国内其他同行，甚至与海外同行区别开来。 这意味着姚衣在地产信息业已经先走出去了一步。 如果他的改版成功了，证明他这一步走对了，那这便表明一家不可阻挡的新兴企业正在升空！ 姚衣抿嘴一笑，你们这就满足了，我还有更多更精彩的故事给你们呢。 他笑道：“下面，就让我们技术部的负责人柳珏柳经理为大家展示我们网站的最新模块。值得一提的是，柳珏经理曾经是找房网的高层，是清花大学计算机系的高材生，她设计的数据模块找房网一直在使用。” “可惜的是，找房网未能留住这样一位大才，不然我们要家科技恐怕就不能发展得那么顺利。在这一点上，我们要家科技倒是要感谢找房网。” 媒体们再次激动，不仅是激动，简直是要暴动了。 他们前来采访，不就是为了打探要家网和找房网之间的嫌隙，做些热点出来。 现在姚衣竟然主动提起不说，光是姚衣启用墨远泉弃将这个话题，就够媒体写上三天三夜的。 姚衣把握风向的能力极强，只是简单几句话就将在场的记者注意力调动。 有记者激动站起来提问，想要询问柳珏和找房网的恩怨情仇，姚衣笑道：“你们自己问柳经理吧。” 就这样，原本应该回到公司盯着后台的柳珏，在姚衣的授意下，来到了台前。 当记者们看到美艳动人的柳珏站上台，这才想起了要家科技这位姚衣老总的美女缘好像特别的好。 技术部门经理是美女，总裁助理是美女，财务部经理是美女，就连上次那个法务部的发言人也是个美女。 对了，他在尚京市媒体界最好的朋友，也是公司的形象代言人，梁田田，正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他不过二十岁多一点，就拥有了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人生，如山的财富，顶尖的事业，一群红颜知己，唯一的劲敌现在自身难保，人生一帆风顺。 几名擅长描写风流周边记者早就想好了标题，风流公子和他的美女商业伙伴，绝对是爆款销售标题。 比起业务介绍，正常人对八卦更感兴趣。 记者明白企业家的心思，在推广过程中，只要能将要家网三个字吸引住公众的眼球，八卦故事是没有人在意真假的。 台上的柳珏将系统功能一一介绍，和找房网进行了全方面的对比，强大功能的优越性一览无遗。 谁是瓦砾，谁是珠玉，同样也是一目了然。 小汽车上，杨秘书看着身边朝气蓬勃气宇轩昂的姚衣，忍不住感叹道：“小姚总这次大获全胜，要家科技从今以后将在尚京再无敌手，以后恐怕不能称为小姚总了。” 姚衣此时已经收起了台上的自信和大气，谦虚道：“要家科技能有今天，全依仗市政府给予的关心和支持，若不是尹市长和杨秘您帮我说话，其他公司怎么会将数据交给我们，更别说这几天网站停止运营，也没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 他再微笑道：“我姚衣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您和市长的恩情，我记着呢。” 杨秘书微微颔首，心中对姚衣的态度十分满意。 姚衣说的没错，要家网停止运营，很多人都向市政府反应了情况，杨秘书没有表态，这件事也就一直僵持着，没有下文。 从这方面来说，杨秘书确实对姚衣有恩。 姚衣继续道：“尹市长既然没有怪我用“国家机密”作幌子，想来智能港口项目也已经提上了日程，可以进行宣传了？” 杨秘书赞叹道：“姚总果然是尹市长看重的左膀右臂，连这方面都想在了前头，不过我看你今天要开新闻发布会，加上网站上线的事情，真的有时间帮忙做推广工作吗？” 姚衣看了眼远处还在台上的柳珏，道：“要家网本来就是智能港口项目的一部分，宣传智能港口，就是宣传要家网，说起来，我又算占了政府的便宜。” 杨秘书盯着姚衣数秒，摇头叹息道：“要家网就是智能港口的一部分，这话说的好，很多人盯着项目本身，不断找关系想要进来分一杯羹，从中获利，却很少有人能想明白其中的关系。” 姚衣笑道：“他们不是尚京人，我是，他们没有开创要家网，我开创了。” 顿了顿，他轻声道：“智能港口说了七八年，也只有尹市长敢将它正式推上轨道。” “尹市长都敢拿自己的前途作为赌注，为尚京人民做贡献，要家科技既然要做最好的服务型企业，那为何不愿意帮助尹市长为尚京人民谋福利？” “说来说去，就是亏钱的问题，好在我姚家亏的起。我父亲现在已经融资四十个亿，就是为了助市长一臂之力，我有岂能袖手旁观？” “杨秘，您放心，所有的舞台我都已经搭好了，今天上午只是一个开始，从今天起，每天都会有精彩的内容上演，并同时将领导的任务也完成。毕竟我们是一家拥有‘国家机密’的公司嘛。” ------------ 有月票的，投点吧…… 第310章 强壮的蝴蝶 台上柳珏将要家网介绍完毕后，姚衣再次登场。 看着场下媒体们饥渴的眼神，姚衣没有让他们失望。 “会场既然安排了自由提问的环节，希望各位媒体的朋友踊跃发问。” 第一个提问的是央视一台的记者：“姚总，我们已经看过了要家网的介绍以及功能性推广，恕我直言，贵公司的模式和找房网看上去很相似，但不知道姚总能不能更明确的说一下两者的区别？” 央视一台是国内主流媒体的翘楚，记者也都是行业的精英，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 要家网和找房网的确属于同一模式，即使找房网此时在尚京处于下风，可在其他地方却还一直持续茁壮发展，要家网想要取代找房网，任重道远。 这位记者问的也十分有艺术性，他没有直接指出这个观点，只是特意在问题上点了一下。 不过这难不倒姚衣。 他摆手大气道：“这个问题问的很好，方才柳经理给大家介绍技术上的问题，我现在来给大家解释要家网社会意义上的归属。” “要家网和找房网最大的不同，体现在资产结构上的不同。找房网家大业大，全国拥有三十多家分公司，子公司数量更达百家之多。墨远泉扩张的方式，是借用风投公司注资，迅速占领各地市场后把持二手交易，并且以丰厚的中介奖金吸引客户。” “为了报答风投公司的资金注入，找房网必须以营利为首要计划，这是它赖以生存的生命线。找房网之所以在全国疯狂扩张，却又是这种模式的另一个解释。用流量换价值，在互联网2.0时代，流量对互联网企业的价值加成甚至高于其盈利能力。他们的行动核心可以归纳为，融资、扩大流量、再融资、再扩大，如此往复。” “在他们扩张的过程中，无论盈利能力如何，必然是亏损，并且是持续严重亏损的状态。肯定会有人会好奇了，为什么大家明知道一家企业在亏损，却还要投资呢？话题回到我刚才说的，流量的价值！” “当某一类型的企业，在某个领域内形成垄断性的流量占比，其估值将会呈指数级攀升！嗯，就像气球，吹着吹着，就越来越大了。哪怕气球很容易爆炸，但不能否认，只要有人肯买单，它的确就值那么多钱。” “当这家创办时间不到十年的企业估值突破十亿美金时，那么，这家企业就成为了这个领域的独角兽。所谓独角兽，在西方神话中具有圣洁与幸运的含义。独角兽企业代表着商业奇迹，代表着创业时间极短，价值攀升速度极快。”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独角兽企业的创办者和控股人想要盈利之时！至于他们在发展过程中融了多少资，亏了多少钱，留下满地多少鸡毛，暴力扩张在企业内部遗留下多少来不及解决问题。坦白讲，他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那个行业领头人的概念！” “在他们成为独角兽的过程中，又或者在他们估值过十亿后，会有无数投资人被他们绑上战船。当他们开始套现盈利时，这些投资人将会在资本的游戏里跌宕起伏，担惊受怕？这些，他们都不在乎！” “这，就是吃人血的独角兽！” 事实上，独角兽企业这个概念在2013年由美国著名cowboy venture投资人aileen lee提出，并迅速风靡全球投资界。 姚衣提前了两年多将其抛了出来。 在传统商业领域，以常规的商业模式，几乎不可能有企业能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完成十亿美金的资本积累。 某种意义上，独角兽企业正是互联网时代的独有产物，是时代的产物，更是一把双刃剑。 诞生独角兽企业的核心动力，却又正是姚衣提前抛出来的另一个概念，“流量变现”。 此时此刻，世人对流量变现的理解大约处在一个似懂非懂，不断摸索的阶段。 在移动互联网尚未彻底普及时，互联网企业的爆发式增长看起来还不算恐怖。 但姚衣提前将其概念明晰，并归纳总结出来，等若当着世人的面对找房网核心模式来了次庖丁解牛。 其中利弊，自然会有聪明人去分析。 那么，在移动互联网彻底爆发的开端，在大家都还一抹两眼黑着摸索之际，国家和资本将会提前对流量泡沫生出警惕与更深刻的认识。 流量经济即将迎来的倒不一定是打压，更可能是将来大家更有规则与更稳健的加强试探。 姚衣不但要打压找房网，却更又在提前为移动互联网和共享经济等等诸多爆发式企业确立了另一种更稳健的步伐。 如果他还是个小人物，那么他的话没人在乎。 很幸运，如今的他逐渐让自己站到了聚光灯下，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么他的话必然会拥有辐射全国，甚至辐射全球的影响力。 蝴蝶扇动翅膀，可以卷起风暴。 姚衣是一只强大的蝴蝶，更是一只来自未来，可以预知风暴的蝴蝶。 说完找房网，他却又话锋一转，扯回自己身上。 “与找房网不同，我要家网的资产结构很简单，首先要家网是我姚衣一个人全资注入的企业，没有其他股东，而我们要家网的第一目标，是更好的整合资源服务尚京政府，服务人民。” “我的确迟早也会走出去，我也会扩张。但我已经探索出一条可以持续发展，而不是烧钱烧钱再烧钱的道路。这，就是要家网和找房网最大的不同之处。” “当然，该赚的钱我们会赚，可是在让利的部分，我们公司的幅度绝对会比找房网更多。至于服务和技术这一块，大家都看到了，我们有这个实力！” 央视记者眼睛一亮，追问道：“姚总，我们已经知道要家网和尚京市政府的密切关系。那么您能否对此给大家做出更明确的答复呢？” 姚衣脸露向往之色，摇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们扎根于此，的确关系密切。只要政府需要，我们要家网随时可以为政府效力。顺便插一句，现在要家网拥有‘国家机密’数据并不是一纸空谈。尚京市政府的‘智能港口项目’正在规划之中，我们公司的拥有大量房地产业界的敏感数据，已经被列入了‘秘密’级别的标准，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公司确实算得上政府信得过的合作伙伴。” 央视记者又道：“外界都在传闻，找房网墨远泉墨总是整个案子的幕后黑手，不知道姚总您对此事有何看法？” 姚衣环视场下，所有的媒体记者都已经竖起了耳朵，将录音机打开，等待着姚衣的答案。 商场恶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阴谋阳谋算漏无疑，加上跨国黑客攻击和中间人上下打点，这种二十年难得一见的大戏，记者们的兴奋简直堪比找到真爱。 姚衣微微一笑，正色道：“有人说墨远泉视我为眼中钉，我看墨远泉如仇人，其实这些都不准确。真实的现象是，墨远泉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引路人、先行者。找房网是行业的灯塔和罗盘。有了找房网的经验教训，要家网就能少走很多弯路，才能走向更高的平台，拥有跟多的上升空间。” “墨远泉虽然今天走错了路，可他的功绩却无法被抹去。相反，我们在瞻仰他丰功伟绩的同时，也要暗自警醒，不要走上他的老路。” “有人说墨远泉是幕后黑手，这句话我不敢表态，因为这是尚京网监的工作。不过我倒是想说一句，墨远泉现在的所作所为，确实给整个行业带来了负面影响，尤其对千千万万从业人员造成了不利影响。” “在此，我代表行业所有人道歉，并且许下承诺，一定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个错误得到修正，并且将更好的服务提供给大家……” 姚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场下有经验的记者都听的津津有味，眼睛放光。 一名新进的记者看着自己的老师笑容满面，不由疑惑道：“方老师，姚衣他说的根本就没有爆点，怎么大家都听的那么认真？” 被称为方老师的中年男子表情微微一怔，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叹息道：“原来如此，是你才入行不久，还不能明白被采访者的言下之意。” 方老师一脸服气的摇头感叹道：“小伙子，你可得好好学，这位姚总可不简单，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刀，将墨远泉都快凌迟处死了。别看姚总年纪比你还小，可这手段，啧啧，老辣得很呐。” 小记者委屈道：“方老师，我真的听不懂……要不然您受累，麻烦给我解释几句？” 方老师笑呵呵道：“你都叫我老师了，我还能藏私？从哪儿说起呢……好了，这一句‘找房网是灯塔，要家网吸取教训，走向更高的平台’，看到了吧？” 小记者连忙道：“这不就是普通的客套话么？” 方老师嘿嘿一笑：“这也叫客套话，那世界上的话可都是好话了。姚总的潜台词意思是说‘找房网一直在犯错，我们要家网一直在避免犯错，至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这次轮到小记者一怔，皱眉道：“方老师你是不是过分解读了？” 方老师也不生气，继续指着另一句话‘在此，我代表行业所有人道歉，并且许下承诺，一定会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个错误得到修正，并且将更好的服务提供给大家’笑道：“这一句最狠，明面上是谦虚，可是骨子里以行业带头人自居，顺手将找房网行业带头人的帽子撸掉了。” “你想想，为什么找房网的错误，需要要家网来道歉和偿还？” 方老师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压低声音道：“我看找房网尚京分公司很快就会被要家网吞掉了，只有吞掉了对方，才有资格为对方的错误负责。” 小记者这才品出些味道，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方老师，这小姚总说话还真狠啊。” 方老师点头：“这位姚总，气魄大，野心大，胆子大，胃口更大。” “而且你发现没有，本来是尚京市公安局网监部门的新闻发布会，相关领导竟然都笑眯眯在旁边看要家网的人轮番上阵，这说明了什么？” 小记者情不自禁道：“说明了什么？” 方老师道：“这说明有更高级的领导打了招呼，让姚衣尽情宣传要家网。你看看咱们周围这些同行，平常的新闻发布会，会引来那么多同行吗？就连央视都来了好几台的记者，这种背后的资源，话题的敏感性，都是需要小心把控的，这里面学问可大了，你就慢慢学吧。” 小记者看着台上大气沉稳，谈笑风生的姚衣，想起自己竟然比姚衣大好几岁的事实，忍不住心里生出一股嫉妒的情绪。 “小伙子，你叫我一声老师，我也给你一句忠告。” 方老师一眼就看穿了小记者的心思，告诫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所以人和人没有可比性。人一生唯一的对手就是你自己。你想成为商人，就去努力经商锻炼手腕；你想成为作家，就去努力读书提高水平；你想成为一个好记者，就必须心胸广阔荣辱不惊。要记住，你以后会采访许许多多的人，有的比你有钱有势，有的比你出身高贵，有的比你见多识广，可也会有很多人一文不名，活得生不如死，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需要我们的帮助。” “所以，记住你是谁，记住你成为记者的原因，记住你的理想和激情，反复锻炼磨练，不忘初心，才有可能在千难万险之中找到那条通往成功的路。” 小记者心中一凛，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 方老师见小记者有所领悟，当下也不再多说，同样将目光放在了姚衣的身上。 他心中也有一丝嫉妒，不过他没有嫉妒姚衣钱财势力，而是嫉妒姚衣的长相。 这小子实在长得太帅了！ 台上的姚衣自然不会知道‘方老师’和‘小记者’的对话，不过正如‘方老师’所言，姚衣在每一个回答中都将语言学的‘暗示’和‘替换’发挥到了极致。 一轮记者提问后，姚衣不仅正式接过了墨远泉行业龙头的位置，顺手将“智能港口项目”的启动也推广了七七八八，更重要的是，要家网这个词在不断努力的提示下，终于登上了今天的百度热搜排行榜。 姚衣收到柳珏发来的消息，要家网的后台流量已经完全恢复到了最高值，而且还在继续走高。 相比之下，找房网尚京分公司这边的流量虽然在‘重生计划’的推动下小幅度上涨了几天，可当墨远泉被带走的消息传出后，访问流量便开始断崖式的下跳。 民心向背，不外如是。 姚衣微微一笑，他知道这场发布会已经接近了尾声，该拿到的东西已经全部到手。 至于下午，他还给朱尚生准备了一台好戏，就等着时间一到，正式开场。 …… 朱尚生一面拨通电话，一面抬手将空调的温度又降低了一度。 他身子挺立，面前放着一张老板椅，正是那张尚京分公司总经理专用的老板椅。 这张老板椅前后换了好几任主人，最后连墨远泉的亲信王辉也饮恨收场，从风水学上来说，属于煞气冲宫，朝不保夕的危险位置。 朱尚生本来不是个迷信的人，也从来不相信这些鬼神邪说，可是这次他不得不信。 因为墨远泉亲临现场的关系，当大家都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墨远泉当仁不让坐在这张老板椅上，朱尚生到昨天晚上为止，都还没机会坐上去。 马麟坐上这张椅子，被抓了。 王辉坐上这张椅子，被内部审核调查。 现在就连墨远泉这样的人物，才坐了这椅子三天就被带走。 朱尚生现在说什么都不会坐这个椅子，打死不坐，绝不！ 何况他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 坐不住啊！ 墨远泉在天京被突然带走，杨董和邓新华也是早上才被允许回家，中间三人没有一点消息。 同一时间，墨远泉被抓的小道消息满天飞，整个网络热度沸腾，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一切都安排好，只等着大家一起狂欢。 更致命的是，找房网在各地很多潜在的对手，乘着墨远泉不在的时候，又重新开始探头探脑，甚至顺应网络潮流实名发帖，控诉找房网的恶行。 有趣的是，和姚衣费尽心思安排一场发布会才能蹭上热搜不同，‘找房网’和‘墨远泉’这两个词在当天晚上就上了热搜，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 找房网的高层立刻开启紧急公关模式，私下和百度沟通想将热搜撤销。 有趣的是，当年找房网在扩张的过程中，曾经向有关部门投诉过百度地产的信息来源侵权，让百度地产吃过亏。 百度的回复很精彩，删热搜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一来要价不低，二来也怕被人告随便删热搜侵犯隐私权和知情权，必须等公司法务部门召开会议讨论后才能给结果。 其实说穿了，他们的意思是：滚，老子要看戏。 当然，这些都是高层之间的对话，属于找房网天京总部的业务范围，和朱尚生无关。 朱尚生所担忧的事可比热搜严重得多。 他签订的十三家广告公司，几乎囊括了尚京一线广告媒体渠道，可就在今天早上，这十三家广告公司忽然发来了正式的法律文件。 所有法律文件都只有一件事：“我们公司在和贵公司签订广告合同时期内，因贵公司违反合同内第七款‘合同双方不得违反国家法律’这一项，现正式通知解除双方广告合同，并且要求贵公司全额赔偿违约金及相关费用。” 朱尚生接到这些法律文件，本能的就想给杨董打电话，可想到对方可能还被羁押着，顿时感觉心口鲜血直冒，噗噗噗往外流。 十三家广告公司的合同都是朱尚生千方百计签约成功的，为此墨远泉还特意表扬了他，没想到才短短两天功夫，这些合同就变成了他朱尚生的索命符。 流年不利，绝对是命犯太岁！ 朱尚生握着电话，看着空空荡荡的老板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哀嚎起来。 墨总，你快出来吧，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m. 第311章 墨菲定理（二合一求月票） 朱尚生一直拨打陈美琪的电话，反复多次，但只有忙音传来，显然对方已经不愿意和他再多谈。 在他看来，陈美琪是尚京广告业界的一姐，从事这项业务多年，面子够大，社会关系够广，其影响力涉及到方方面面。 只要能先与陈美琪达成一致，哪怕付出些代价都好。 再由她协助出面，那么尚京别的广告企业总得看着陈美琪的面子，不要如此过分的落井下石。 虽然这些广告公司的述求在法律上未必完全合理，即便走到法庭上，法庭也应该不至于判罚全额赔款。 但哪怕这些广告公司放弃述求，停止终止协议，继续把广告给找房网挂着，那么他们依然可以持续不断的找他朱尚生要钱。 若是在之前，这钱自然该给，也想给。 可现在墨总倒了，公司去向不明，如果墨总不能出来镇住场子，那找房网在尚京的颓势将不可逆转。 这广告还有砸的价值吗？ 这次重生计划烧了这么多钱，却依然是兵败如山倒，那么对于整个公司，对于ipo上市的负面影响…… 朱尚生将不能想象，也无力承受。 墨远泉一旦被羁押，不再能挥斥方遒，找房网的人心，一下子就乱了，散了。 现在最好的结局，当然是能与这些广告公司达成和平解约，然后尽量减少损失后全身而退。 可从这些企业，尤其陈美琪这个代表人物的态度来看，和平分手似乎不可能了。 为什么会这样？ 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什么意思？ 你们这样搞，将来还有谁敢和你们合作？ 他心下茫然，为了将尚京分公司的工作抓起来，他狠狠一咬牙，终于‘不耻下问’专门找了王辉详谈。 王辉是个直肠子，公司内部都知道，对于墨远泉十分忠心，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公司发展，要说他会出卖公司，朱尚生是不相信的。 当然，这并不妨碍朱尚生之前对王辉的落井下石并鸠占鹊巢。 可现在时过境迁，当朱尚生面临自身无法解决的困境时，却又能恬着脸去求助于王辉。 若是别人，朱尚生或许会担心对方不配合。 但王辉，他知道不会。 因为在他看来王辉是个愚忠的二傻子，被卖了个白菜价都能帮着数钱的那种。 果不其然，王辉略一思索，热情的解答了朱尚生的问题，尤其叮嘱道：“姚家父子在尚京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很多行业都有他们的好友亲信，万万不可大意。” “比如说？” “尚京的广告业领头人，姚门女将陈美琪！” “嘶……那你以前还和对方合作！王辉你……” 王辉无奈道：“以前是正常的商业关系，还没到图穷匕见的时候。我们既然要进入尚京，肯定要摸清尚京的情况，我们反正不可能完全避开姚氏，那么当然只能想办法借姚氏的刀来对抗姚氏的儿子！可如今这情况，唉，总之老朱你要小心了！务必小心陈美琪这些广告人！” 朱尚生面色惨白，拿手机的手掌都在哆嗦。 他刚开始以为这是王辉失败后的推托之词，现在想来，王辉句句是真，如今即便身处内部审查，随时可能身陷囹圄，也依然言辞恳切。 他默默看着摆在面前办公桌上铺散开来的十三份律师函，印章殷红如血，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王辉，晚了……晚了啊！” 朱尚生不等王辉回话，啪的挂了电话，脑海中翻江倒海，胸腔里郁气难平，只觉呼吸困难，有若窒息。 陈美琪作为尚京广告业的新晋大佬之一，和姚氏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次十三家广告公司联名共进退，递交法律文书要求终止合同并且索要赔偿的事情，就是这个老女人一手策划。 她就是握刀的帮凶！ 怎么可能会帮自己站台说项！ 朱尚生想到陈美琪那张徐娘半老韵味十足的俏脸，心下骇然。 我失算了。 墨总也失算了。 王辉这一年来的确做了很多工作，他是最清楚尚京情况的人。 如果王辉还在，他肯定不会坐视墨总自投罗网。 可王辉却被墨总和自己背后的杨董当成弃子给扔掉了。 我才刚来这里多久！ 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这只是我执掌此地后面对的姚衣的第一招，我就顶不住。 墨总也没顶住。 这一年来，王辉他到底是怎么扛住的？ 以前他觉得王辉是个废物。 现在他知道了，王辉在姚衣如此强势的压迫感之下，还能稳住摇摇欲坠的找房网是有多不容易。 可我们…… 唉！ 正当朱尚生懊恼的时候，姚衣在发布会上的讲话已在尚京新闻台播放，电视里姚衣帅气沉稳，干练大气的形象反复播放，像是一根根钢钉刺入朱尚生的内心。 “不，我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我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天无绝人之路，一定有破局的办法！” 终究是身上有污点依然能得到重用的人，良久之后，竟给朱尚生缓过劲来，他强打精神，立刻开始盘算起下一部计划。 在招聘了将近三百名员工后，尚京分公司人力资源充足，而且这三百名员工除了少部分是高薪挖来的以外，很多人都是试用期合同，三个月内薪资压力并不算大。 倘若朱尚生能将这部分廉价的人力资源转化为业绩和其他公司资源，那么对于尚京分公司来说，就算是暂时止损。 只要公司一天没被政府勒令关门，不管公司名誉如何，墨远泉情况是否危急，商场之上，公司能站住脚，最后说话的还是业绩。 我们公司背后还有那么多股东，他们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援墨总，救援我们！ 我只要撑下去，像王辉一样撑下去！ “立刻叫市场部主管级以上干部到会议室开会，商量接下来一个星期市场开拓的具体方案。联系天京总部法务部，让法务部加派人员来尚京，我们要和那些广告公司据理力争！墨总只是嫌疑人，没有定罪！” “联系尚京本地最有名望的大律师，律师事务所负责人。小高，请你的导师，天京人民大学法学院曾副院长来尚京一叙！我们找房网危在旦夕，尚京这些讼棍一定会卖曾副院长个面子！” 朱尚生将所有的杂念全部排出了脑海，此时想要让陈美琪等广告公司放自己一马已经不现实，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住分公司自身的实力，从上到下穷尽一切手段，将整个市场稳定下来。 他没资格救墨总，也救不了墨总，但他能想办法在尚京周旋！ 至少在墨总出来之前，尚京分公司不能彻底崩溃，起码还要留下一些市场空间。 他看到姚衣的新闻发布会后，已经彻底断掉了和要家科技竞争的念头。 他已经完全明白了王辉的说法，姚衣太可怕了，那是和墨总一个层次的人物，根本不是自己能够对抗的存在。 可是光靠人海战术挨家挨户的推广，真的能控制得了局势的走向吗？ 仿佛冥冥中有人听到了朱尚生的担忧，他的秘书急急忙忙的推门而入，立刻将他的希望彻底打破。 “朱……朱总，不好了。” 秘书一脸的慌张，说话都结结巴巴，一副见鬼的表情。 “小田，慢慢说，不着急。” 朱尚生安慰了田秘书一句，忍不住也面露苦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就直接说吧，我受得了。” 田秘书着急道：“朱总，方才市场部吵起来了，听说有不少新招的员工正在闹离职，要公司赔偿违约金。他们说……他们不给犯罪分子打工！”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朱尚生只觉得热血上涌，额头青筋暴起，太阳穴嗡嗡作响，险些晕过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田秘书见朱尚生身子晃动，快要摔倒，连忙冲上去扶住了朱尚生，焦急道：“朱总，您没事吧？” 朱尚生大口呼吸了十几秒，将心情稍稍平复，这才缓缓挥手道：“没……我没事。”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市场部和人事部的经理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心中暴跳如雷，可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此时尚京分公司风雨飘摇，他作为最高领导，一定不能自乱阵脚，做出影响士气的决定，让要家网看了笑话。 他挣扎着站起来，疲惫的叹了口气道：“走，我们去市场部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尚京分公司市场部。 十几名员工将市场部负责人蒋远胜围在当中，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蒋远胜一脸委屈，依旧敬业的安抚众人道：“大家稍安勿躁，我们找房网是国家级的大企业，肯定不会那么快垮掉，你们的工资待遇和福利都会按实发放。” 其中一名员工嚷嚷道：“这不是工资待遇和福利的问题，公司现在出了那么大的事，将来会怎么样很难说，我们这些人等于是被你们欺骗，这家公司根本没有前途，完全是浪费我们的时间。” 其中一名员工冷笑道：“现在连墨总都已经被抓了，说不定哪一天公司说垮就垮，到时候我们是不是找你蒋经理要钱？” “你们大老板都犯罪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小罪犯？我们会不会也变成小小罪犯？啧啧，贼窝，我呆不住啊！” 蒋远胜面色发苦，竟然是被员工们问的哑口无言。 他不过是个中层领导，平日里也就是做个上传下达，带领大家一起做业务，公司高层的决策和情况，他如何能够知道？ 员工们见他张不开嘴，立刻又哄闹起来，整个市场部再次选入了混乱之中。 “够了！” 朱尚生推门而入，见到市场部乌烟瘴气的模样，眉头紧皱心里不悦，立刻出言制止。 大约五秒后，喧闹的市场部渐渐冷清下来。 他好歹是尚京分公司名义上的管理者，说话还是管用，竟然成功的制止了这场闹剧。 不过朱尚生的眉头却皱的更加厉害。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这些人的背后，指不定也有姚衣的手笔吧。” 姚衣你可真是无孔不入，一点儿喘气的机会都不给我啊！ 朱尚生这倒是错怪姚衣了。 这些人还真没拿姚衣的好处。 他们有手有脚，会变成无业游民，本来就不少刺儿头的性子，做事情全凭心情。 老子不高兴了，谁也不伺候。 如果多给找房网一些时间，让这些人完成入职培训，并被调离尚京打散到全国，逐渐融入找房网的企业文化里，培养出共同的价值观，恐怕还不会如此难缠。 但现在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变故来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找房网根本没有改造这些人的时间，就像定时炸弹只定了五秒钟，拆弹专家才刚推开车门就炸了！ 朱尚生作为公司一把手，说话居然不能令行禁止，还拖拉了几秒钟，这在其他的公司简直是不可想象。 可这就是既定事实。 别小看这几秒钟，这几秒钟决定了一只队伍的层次。 越是成功的团队，洗脑越厉害，越有战斗力，对领导者的个人崇拜和服从也越厉害。 现在看来，市场部里这些员工，不听话的必须完全除掉，不然就算今天能够收服，将来也可能出漏子。 他语气凌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选个带头的人过来说清楚，不要扰乱公司的正常运作，这是违法的你们不知道吗？” 一众员工将目光投向了一名男子，显然他是这群员工的带头人。 男子上前一步，冷笑道：“朱总帽子扣的倒是挺大，我们不过是和蒋经理理论一下，怎么就违法了？好，既然朱总喜欢谈法律，我现在就报警，让公安来看看你们合同的款项，看看究竟是谁违反了合同，犯了法。” 他嘿嘿一笑，又道：“朱总，墨总才被带走，你现在又让公安进尚京分公司，你就不怕引起舆论猜测，到时候出问题吗？” 朱尚生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男子根本是有备而来，早就将自己的反应计划在内。 这一招实在太狠，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员工能想到的。 对方能说出这番话，明显是有恃无恐，一旦真报警让公安介入调查，这些员工的下场如何不管，尚京分公司的下场他是可以预料到的。 墨总被抓，尚京分公司被公安抄掉，光是这两条消息，舆论就足够将分公司彻底分崩离析渣都不剩。 不仅如此，尚京分公司可以停业，可以溃败，甚至可以撤资注销，却绝对不能因为犯错被迫关闭。 一旦和违法犯罪挂上了勾，墨总那边的罪证坐实不说，全国其他的分公司也会受到负面影响，到时候多米诺效应滚起雪球，可就真的无人能挡，无力回天了。 于公于私，朱尚生都不能和这些员工对簿公堂，这是自取其辱，甚至是自寻死路。 他只觉得自己脑后的大动脉剧烈膨胀，一股股鲜血直冲脑门，让他头昏脑涨，手脚冰凉。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又被人暗算了，暗算他的人段位很高，很高。 除了姚衣，他实在想不出谁还有这样的手段。 姚衣，你好下作！ 卑鄙！ 可更让他心凉的是，一旦他同意解除劳动合同，并且给这十几名员工进行补偿，那新招来的三百人都会有样学样，和公司解除合约。 到时候要赔偿一笔违约金不说，公司的士气也完了。 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占，这局，无解。 他望了一眼面前十几名员工，脸皮抽动，紧紧咬住了自己的牙关。 他不甘心，他还没能展示任何手腕，分公司已经兵败如山倒，再无抵抗之力。 “朱总，朱总，您没事吧。” 田秘书紧张的看着浑身发抖的朱尚生，心也捏到了嗓子眼上。 她心中暗道，自己这位老总不会因为精神打击太大而出问题吧？ 哎，看来是时候投一投简历给自己留个后路了。 朱尚生睁开眼睛，眼神里是深深的疲倦之色，整个人精气神颓废糜萎，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 他有气无力道：“行，你们想要解除合同是吧？叫人事部的人过来对接……” 在整个公司存亡和分公司死活面前，朱尚生还是选择了保持前者，他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墨远泉能够明白的他的苦衷。 他不是不愿意替墨远泉守住尚京分公司，可无奈敌人有高达，自己根本受不住。 “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死不肯过江东的悲情英雄，在这一瞬间，他好像能够体会对方的心情。 这种憋屈和无奈，真的让人痛不欲生。 绝大部分人的确可以顺利解约，亏损他认了。 但带头那些个显然有备而来，并且他们还真串联得不错，能在所有人里说得上话。 为了让这几个人乖乖闭嘴，他竟然得自掏腰包每人送上去三五万，一共大出血十来万！ 但这又引起他另一个疑惑。 这些人，真是姚衣安排的吗？ 如果他们是姚衣的人，没理由敢再找我拿钱吧？ 这也是敲诈勒索的把柄。 以姚衣行事之缜密，不可能留下这漏洞。 果然，他们把钱点清楚之后，领头那人又走上前来，嘿嘿着说道：“哈哈，多谢朱老板好意了。我们兄弟些知道你在想什么，别瞎猜了，姚大老板才看不上我们这些人。咱们也就自己捞点小油水而已。当然，这对财大气粗的朱老板你肯定算不得什么啦。走了走了，再见。” 站在公司楼下小巷道里，朱尚生看着这些人扬长而去的背影，整个人凌乱在风中。 真不是姚衣的人？ 真是墨菲定理引发的连锁反应？ 我好晕，脑子好晕。 等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大概真是怕我以此为理由反控他敲诈勒索，再牵连上姚衣？ 他怕的不是我？ 是姚衣？ 是了，他们是尚京本地人，捞偏门得罪了姚衣，坏了姚衣的事，他们承受不起这代价。 所以他才故意画蛇添足说了这段话。 你就不怕我本来没想到，又觉得你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到底是我想太多，还是我想太少？ 朱尚生想了很久，然后千头万绪理不清，脑子里不但凌乱，简直像乱麻打了结。 他心好累，好想唱一首歌。 王辉，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 “余伟文，你不错嘛，安排的人挺有用，现在已经拉了五十多人解除合同并且要求赔偿，我是不是该给你个表彰？再发点奖金？” 姚衣玩味的看了余伟文一眼。 余伟文还是没改掉这毛病，他又自作主张了。 姚衣虽然一向不鼓励手下用这种卑劣的方法做事，不过既然墨远泉做事在前，能够还上一刀，姚衣还是欣然接受。 关键他只能接受。 这事余伟文已经做了，虽然姚衣知道自己肯定得被人记恨上，但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更狠的刀子都已经捅过去，那虱子多了不嫌痒，无所谓了。 余伟文这才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勉强笑道：“老板，其实这事儿真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帮忙牵牵线。” 姚衣敲了敲桌子，“牵牵线？你没给他们钱？” 余伟文摇头，“没给，真一分钱没给！这些个游民本来就不是好货，事儿一发他们就主动联系我，还真想找我要好处，但我没答应，我就点拨了他们两句。” “哦，这点拨也包括我之前在会上说的‘对方现在不敢让公安介入’这句话？” 姚衣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吓得余伟文立刻站了起来，诚惶诚恐道：“老板，这事儿我只是提了一嘴，我也没想到老板随便一句话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老板的境界我实在揣摩不到，我……” “行了，少拍马屁，现在不是拍马屁的时候！我只能告诉你，有用的话，一句就够；没用的话，千言万语都白给。另外，游民？真的只是游民吗？” 余伟文脸色一僵，“呃，有个是我同学。” “我知道，就是你以前班上那个成天翘课打游戏，没拿到毕业证的混子同学嘛。” “老板我……对，对不起。” “行了，你在我这里打马虎眼没用的。” 姚衣手指敲在桌面上，淡淡道：“那种混子找个好工作不容易，你同学没有找好下家，怎么可能要挟辞职？多半是你打了包票，说要家网现在正在扩张，一定能给他安排一个好位置，他才铤而走险的吧？” 余伟文额头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他干笑道：“老板说的是，不过我当时挖他的时候，也是想着给找房网添点堵，没想过会闹这么大……” 姚衣没好气道：“你也知道事情闹大了？你想过没有，你同学在找房网如此强势的闹出这一场戏，然后转头投入要家网，外界会如何看要家网？” “他们会说，要家网和找房网一样，都喜欢搞阴谋诡计下三滥的招式，你知道这对我们公司口碑影响多大么？” 余伟文这次是真的蔫了，他垂头丧气的沉默了一会，又忧心忡忡道：“老板，那现在怎么办？我已经答应他安排工作，如果不能兑现，他这人恐怕会将我们的聊天公之于众，到时候咱们公司的声誉……” 余伟文说到此处，顿时一阵后悔，自己怎么就脑袋一热，去做了这样的傻事。 姚衣冷笑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说说，我给了你多少机会，一直告诉你，做人做事要踏踏实实，不要总想着一口吃成胖子，更不要老是想着对付别人。” “就连墨远泉都会马失前蹄，你余伟文又算个什么？” 姚衣足足骂了他十分钟，余伟文一脸残念，连大气都不敢出。 姚衣见他一副小媳妇受气的样子，停止了教训，心里却再次叹息。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余伟文经受了几次挫折，却还是没能将自己的性格改过来。 他这脑袋容易发热，冲动鲁莽的个性终究还是一颗定时炸弹，市场部经理必须尽快物色，以免将来出现大漏子。 他肯骂余伟文这么久，不嫌浪费时间，其实他还是念旧情，不想彻底放弃余伟文。 所以，打一大棒又该给跟胡萝卜。 “不过你也没必要担心，这事好处理。如果你同学没拿朱尚生一分钱，恐怕你还真得想办法给他安置个事情。进我们公司和姚氏的企业不可能，但你欠他人情，就得给他想别的办法。我也不会太讨厌他，搭把手只是小问题。” “但现在嘛，他拿了朱尚生五万，那这就是敲诈。你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坏了我的事，我对他既往不咎已经够意思。他真金白银的敲诈了，所以不敢在外面说任何闲话。机会曾经摆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而是选择了五万块的眼前微利。这种人是烂泥扶不上墙，我们公司不收。” 余伟文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他今天敲诈朱尚生，那明天就可能拿别人的钱坑我？” 姚衣摆手道：“对，孺子可教。行了，没事你去吧，好好工作，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他是烂泥，你还有救。” 余伟文这才松了口气，推门去了。 姚衣立刻拨通了潘喜的座机：“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不一会，潘喜推门而入，规规矩矩的站在姚衣面前。 姚衣一直是潘喜的偶像，何况这段时间下来，姚衣的威望和权柄日益增长，让潘喜越发敬畏，做人做事也变得更加谨小慎微起来。 姚衣看了一眼潘喜，心中郁闷，潘喜倒是个性子机灵的，唯一可惜的是学历太低，年纪又轻，勉强能当个市场部副经理。 潘喜规规矩矩道：“老板，您叫我？” 姚衣将余伟文策划的事情说了一遍，微笑道：“这事儿倒是和我们想到一起去了，不过他的方法比你的要鲁莽一些，好在现在朱尚生服软了，不然还真的很难处理。” 一旦朱尚生真的报警来个鱼死网破，怂恿找房网员工离职的余伟文也势必被牵连在内，到时候媒体报道起来可就没那么好听。 潘喜点头道：“余经理的心思是好的，不过这种事情他做的少，还不是很顺手，会留下不少把柄……” 姚衣微微点头，他让潘喜跟着自己，一方面是想让潘喜走上正途，洗白自己，另一方面，潘喜的父亲毕竟是黑道老大，如今就算漂白，影响力还在，很多自己不方面出面的事情，可以叫给潘喜处理。 余伟文那同学显然是个油盐不进的烂滚龙，所以余伟文的话未必管用。 姚衣不想打击余伟文太狠，所以没说破。 再让潘喜出面去打个补丁，就稳了。 现在大势已成，有余伟文同学这波人牵头，坏事传千里，找房网安置的三百名临时员工中剩下的自然会有样学样。 姚衣本不想从这个切入点动手，因为那毕竟会伤到安排这些员工的杨秘书面子。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静观其变了。 幸好余伟文虽然蠢了点，毕竟没给对方钱，事后也能撇得清关系，姚衣他更问心无愧—— 继续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你们再不给我月票，我可就开始哭了啊！真哭的那种！。m. 第312章 二傻子 正如朱尚生所担心的一样，‘墨菲效应’一旦开始，那么事情的结果绝对是向着最坏的方向进行。 那种速度，就像雪崩，从一块小小的积雪掉落开始，在短时间内迅速滚出巨大的雪球，带动整个积雪层震动，最后让看似宏伟壮阔的雪山轰然崩溃。 对于找房网尚京分公司来说，从墨远泉被逮捕的那一刻开始，似乎所有的结局都已经注定。 唯一的变数，便是崩溃的程度取决于内外双方力量的较量，取决于分公司领导人的发挥。 对外来说，姚衣的要家网以及背后深不可测的势力力量虎视眈眈，见缝插针。 对内而言，分公司领导人换人了。 新官上任没来得及三把火，而是自己一脚跳进火坑。 要家网联合公安局的新闻发布会直接站台奠定了要家网行业领军人的地位，对于找房网来说，这当然是不可接受，可问题的关键在于，现在墨远泉不在，找房网危如累卵，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渠道的反驳这件事。 他们自顾不暇，又如何征伐外敌。 媒体的争相报道推波助澜让姚衣的个人声望达到了最高峰，与之相比，墨远泉则走下神坛，身份开始由顶级商人向犯罪分子过渡。 最致命的是，网络上找房网的黑料已经铺天盖地，每时每刻都在对找房网的商业价值进行无形消磨，甚至有些宿敌正在处心积虑的落井下石，据说有好些地方公司都已经被人以各种由头起诉，墙倒众人推的既视感随处可见。 所有事件都在传达一个信号，那个强大骄傲前途无量的商业帝国，现在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如果没人能站出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那么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也许会是找房网商业帝国生命的终结。 或许，又是另一个故事的开篇。 那肯定不是墨远泉和过去找房网的投资人们愿意看到的故事。 没人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每个分公司内部矛盾都在激发过程中，其中又以尚京分公司最为严重。 在赔偿了五十多名员工的‘赔偿金’后，人事部第二天又收到了高达八十多人的辞职信，并且声明要求赔偿。 朱尚生接到这个消息，脑子里除了‘墨菲定律’外，又重新泛起一个词，‘多米诺骨牌效应’。 在他眼里，三百个员工就像是树立的多米诺骨牌，只要有一个人往前扑来，后面的人都会不自觉的跟上，整个场面将会无法控制。 田秘书看着沉默的朱尚生，焦虑道：“朱总，这样下去不行的，听说剩下的员工也已经蠢蠢欲动，光是‘赔偿金’这一块算下来就得好几百万，咱们账上根本没这么多现金。何况……” 朱尚生沉声道：“何况什么？” 田秘书吞吞吐吐道：“何……何况，咱们现在请了曾副院长，还有尚京好几位有名的大状，花费也不少，现在公司的流动资金已经见底了。” 朱尚生吸了口气，坐正了身子，慢吞吞道：“总部怎么说？” 田秘书摇头道：“总部不仅没有理会我们要求增派资金的申请，而且将原本应该拨过来的‘重生计划’第二批资金发放日期退后了，我估计……” 朱尚生冷笑一声，颓然道：“你不用估计了，‘重生计划’需要的资金太多，现在全国都面临严峻的问题，估计是要放弃尚京分公司了。” 田秘书心中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反而转移话题道：“好消息是，邓董下午会和曾副院长一起从天京赶过来，帮我们一起处理广告商的法律问题。” 朱尚生点点头，微微叹息，心中若有所思。 本来从名义上来说，过来坐镇大局的应该是杨董，可董事会里其他资方代表却不同意杨董过来，反而派了新晋的董事邓新华负责，摆明了是不再相信杨董。 毕竟朱尚生是杨董的人，在这个危机的时候，万一两人携款私逃或者做点别的什么事情也不奇怪。 比如，这两人上下勾连，给姚衣一个投名状？ 生死存亡的时候，大家的胆子都变得很小，谁都不敢冒险。 朱尚生心中冷笑，没有了墨远泉，找房网真可以说是一盘散沙。 现在找房网的情况都已经危机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董事会里的几个资方却还在算计蝇头小利，猜疑不休，毫无远见的互相掣肘。 不过他也明白，资本的运作规则就是这样，晴天借伞雨天收伞。当找房网前途远大，上市在即，能给赚取更多利益的时候，资本蜂拥而至，恨不得将墨远泉供起来拜。 可现在找房网恶事缠身，流年不利的时候，资本却在观望退缩，随时准备抛弃找房网全身而退。 资本运作规则残酷、无情、冷漠，却有效。 朱尚生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梳理了一下要解决的问题，开口道：“这些员工的赔偿金我们给不起，也不可能给。你去告诉人事部，我们提供两个解决方案。” “第一，他们主动辞职，我们会发放半个月的工资作为弥补，其他一切免谈。辞职的人需要签一份免责声明，以免二次索要。” “第二，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请市政府过来做调解，你一会替我约见杨秘书，我要亲自去拜访杨秘书。我们替尚京市政府消化待业人员，现在出了恶果，政府必须给我们解决。” 朱尚生说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种孤注一掷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尚京市政府。 现在逼着市政府出面解决问题，看上去是个不错解决方法，可这个方法能成立的前提，建立在双方关系不错的基础上。 要家网被黑客攻击的那个晚上，尚京市主干网都被迫中断了二十分钟，整个尚京市都无法上网，陷入了死寂。 这种国家级别的黑客攻击，造成的影响已经不能容恶劣来形容，简直是蹬鼻子上脸，拿着榔头敲你的头，还要问你乖不乖。 市委市政府当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多次下指示要彻查此案，后来又有更强大的‘国安’介入，事情的严重性可见一般。 墨远泉作为犯罪嫌疑人，在没查清楚之前，尚京市政府里没有人敢给找房网说话，谁敢出头，那就是和市委领导对着干，当真是闲自己活得太长。 朱尚生所说的找杨秘书出面，对方多半不会答应，到时候他就会以舆论的压力为借口，给杨秘书施加压力。 同时摆出鱼死网破的样子，我们找房网会落到今日的样子，都是因为听了你杨秘书的话，这属于破罐子破摔。 朱尚生同时心里也在打鼓，万一对方翻脸，拼着名誉不要也不愿意出手，所有人就会明白政府的态度。 到了那个时候，落井下石的人会接踵而来，尚京分公司境地只会更加糟糕。 不过此时此刻，朱尚生已经没有了任何方法，就算是饮鸩止渴，他也必须先将这杯毒药喝下去再说。 想到姚衣正大张旗鼓打着“智能港口项目”成员的旗号做宣传，公安局给他开新闻发布会，电视台的广告随便上，朱尚生就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慌。 这特么是亲妈和后妈的区别，不，应该是亲妈和隔壁阿姨的区别，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 王辉站在金融科技大厦外，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荣光大厦，心思如同潮水起伏波动。 荣光大厦是他一手签下的合同，他也曾意气风发的在总经理办公室里畅想过未来。 那是一个姚衣溃败，要家网被他收编的未来，现在想起来，真让人感到惆怅失落。 甚至他站在这里，都能感受到一阵来自内心的不甘。 王辉从天京偷偷赶过来，心中依旧怀抱着对墨远泉的忠诚，还有对找房网的深厚感情。 作为公司元老，他不愿意找房网因为这样的原因崩溃掉，在他看来，只要墨远泉能够回来，其他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就算丢掉了尚京市场，找房网依旧手握国内其他省份的市场，从数量级上来说依然保持了碾压的优势。 保住自己的优势后，将要家网限制在尚京市内，找房网的前途依然光明。 可这一切想象的原点，还是在墨远泉身上，要如何才能将墨远泉救出来？ 王辉最后想到了这个笨法子，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他准备用自己，将墨远泉换出来。 姚衣不是想要用自己吗？现在他主动来投，唯一的交换条件就是让姚衣放墨远泉一马。 虽然外面报道满天飞，说墨远泉牵涉国家机密巴拉巴拉的，但王辉有种直觉，这事儿和姚衣绝对脱不开关系。 就算不是姚衣直接安排，也和姚衣脱不开关系。 他抖擞了精神，大步走入金融科技大厦，心中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姚衣答应这件事。“王辉？他来干什么？” 听到樊力的汇报，姚衣眉头一跳，有些惊讶。 余伟文的事情让姚衣颇为担心，对王辉这种人才的渴求也一直存在，可当王辉真的送上门来，姚衣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不过想到王辉的人品言行，姚衣又放松了警惕，暗笑自己最近太过紧张。 “让他进来吧，还有，下午我们要参加广告界的新闻发布会，让米萌、柳珏准备一下。” 姚衣顿了顿，又加上了余伟文的名字，毕竟余伟文除了‘同学事件’外，这段时间确实表现的不错。算了，我这尊佛大，这点孙猴子犯的小事，还兜得住。 御下之道是门大学问。 水至清则无鱼，能够容忍会犯错的员工，某种意义上，也能让公司凝聚力更强。 凡事有度，掌握好这个度即可。 樊力应声而去，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王辉推门而入。 “王总，稀客啊。” 姚衣站起身来，亲自给王辉倒了杯茶。 王辉接过茶杯，放在一边，直接开口道：“姚总，我知道您现在很忙，我就长话短说了。我已经向找房网提出辞呈，只要审核通过后，一周我就可以到您这边来上班。” “哦，王总怎么态度转变这么快？” 姚衣微微一笑，要是换了别人，姚衣可能会怀疑对方的人品，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嫌疑。 可王辉不一样，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人品能力，他是墨远泉的死忠，除非出现重大变故，不然王辉不可能离开找房网。 王辉在找房网内部的情况，他有所耳闻，但现在应该还没到那一步才对。 难道说…… 姚衣望了他一眼，淡淡道：“王总有什么条件要提，不如说出来听听。” 王辉深吸口气，沉声道：“我希望姚总能够放墨总一马。” “放墨总一马？墨远泉？” 见王辉默认，姚衣笑出了声，敲桌道：“王总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传唤墨远泉的是尚京市公安局，不是我。” 他双手一摊：“我既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答应你这个要求。” 王辉道：“姚总，您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就算这事儿和您没有关系，您也有这个能力将墨总捞出来。” 他咬牙道：“只要您点点头，我今天就能上班。” 姚衣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浮现一丝轻蔑笑容，语气渐渐转冷：“王辉，先不说我有没有能力解决墨远泉的问题，光是你提出的交换条件，真能值得我去做这件事？” “我费尽心思帮墨远泉脱罪，就是为了让你来要家网上班？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王辉脸色一白，刚要说话，姚衣挥手打断道：“你现在被墨远泉作为弃子，正在接受内部审核调查，随时可能被送到经侦支队立案，根本就是身不由己。”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敢用自己来和我提条件，你是不是认为我姚衣年轻好骗？” 王辉再次咬牙，分辨道：“不是这样的，这只是墨总为了平衡董事会内部采取的手段……我是他的老伙计，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真的吗？” 姚衣冷笑一声，淡淡道：“你太小看墨远泉了，他能够做到今天这个位子，什么手段没用过。你也不想一想，他身边的老伙计这几年都接二连三的出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们要家网这次被黑客攻击，就连尚京主干网络也沦陷终端，可见墨远泉手段之黑，性格之猖狂，就算没有今天的事，他迟早也会因为他的性格付出代价。” “现在你竟然还为这种危害社会的人求情，还想让我帮他脱罪，拖我下水？” “我真是看错了人。” 王辉嘴角抽动，想要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内心隐约感觉到姚衣说的有道理，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墨远泉和找房网就这么沉沦，让他袖手旁观，他实在是做不到。 “好了，没什么事王总就请回吧。还请王总自己保重，不要身陷囹囵还不自知，那就很悲哀了。” 姚衣下达了送客令，王辉浑浑噩噩的走出了金融科技大厦。 他看着荣光大厦的顶上似乎有乌云笼罩，心里也蒙上层厚厚的阴霾，姚衣的话语一直在心中回荡。 他第一次产生怀疑的情绪。 莫非真像姚衣说的那样，墨远泉对待自己这些老伙计，从不留情？ 王辉却不知道，姚衣正站在办公室落地玻璃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姚衣眼神里并没有多少轻蔑，只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二傻子。 真是个二傻子。 白瞎你那么好的能耐，却连这点道理都看不懂。 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你是怎么在我手下撑那么久的？ 人性可真复杂。 -------------- 本想安心看书，踏实写我这本扑街书……但是好难啊。 第313章 画蛇添足 下午，姚衣带着米萌等人赶赴美琪文化，参与陈美琪主持的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布会上，陈美琪将十三家广告公司与找房网的合同取出，亲自宣读后，对媒体表示对方违反法律法规，严重损害了众多广告企业的名誉和经营，将正式起诉找房网，要求对方赔偿损失。 赵致远以个人身份，也就是致远律师事务所负责人的名义出席了会议，这种时候他的出现就像是定海神针，作为国内有数的大状，他和江瑞等人等同于赢的代名词。 找房网那边邓新华到场坐了一会，不过等到媒体想要采访的时候，邓新华便一溜烟跑了，根本不敢留下和媒体对峙。 会议结束后，姚衣被一群广告公司负责人团团围住，众人的热情简直可以让空气都融化。 “姚总，您要家网现在不是要开始推广告吗？我们的地推包括步行街西头一百二十家门面的所有好位置，只要您说一声，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保证价格从优！” “姚总您上次不是说对咱们公交公司的移动广告感兴趣吗？我已经将预算做出来了，不如现在详谈一下如何？” “姚总，百货公司大楼led屏幕的广告位置已经给您空出来了，只等您点头就能上。” “胡总，你这广告位才登过找房网的广告，不吉利，拿给姚总用不太好吧。姚总您看我的这边，百货大楼对面的京基百世大厦led，绝对比胡总的物美价廉，去我们那儿买东西的都是年轻男女，对房地产那可都是刚需……” 姚衣笑着一一接待，只是简单几句话就将对方说的眉开眼笑，感情好的仿佛蜜里调油。 米萌跟在姚衣身后，看到姚衣待人接物侃侃而谈的本事，不由咋舌对柳珏小声道：“我觉得吧，老板除了‘沉睡的摇椅郎’这个外号，还应该多一个外号才对。” 柳珏捂嘴笑道：“你说说看。” 米萌正色道：“‘交际花’怎么样？” “不不不，那太难听了，不如社交达人吧？” 两人在背后的窃窃私语早被姚衣收入耳中，他眉头一跳，小丫头最近胆子越发的大，竟敢在背后腹诽上司，看来今天不给点教训是不行了。 于是他指指米萌，对一圈广告业的负责人微笑道：“这位是我公司的总裁助理米萌，她会全权负责与各位老总的广告合同对接。各位有什么需要，不妨和她详谈。” 姚衣这话说的简直不能再直白，一众广告负责人立刻将目光都锁定在米萌的身上，那一双双眼睛冒起的绿光，看得米萌背后汗毛倒竖，只想扭头就跑。 可她还未做出任何举动，便被一众广告人团团围住，陷入了花言巧语的狂轰乱炸之中。 “老板，米萌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柳珏见米萌在人群中晕晕乎乎一脸尴尬的样子，连忙出声提醒姚衣道：“待人接物也需要慢慢培养，这方面她还差得远呢，到时候可能被会这帮老狐狸卖了数钱也说不定。” 姚衣微笑道：“没人一出生什么都会，米萌既然是总裁助理，以我的立场与人交涉就是必修的功课之一，我相信以她的智商一定能应付这样的局面。别说她，柳姐你也应该多出去谈谈商业合作和技术转让，现在技术顾问可以让郭志强顶一顶，没必要一天到晚呆在技术部里。” 在他的计划里，柳珏、米萌甚至是尤佳落和余伟文，都有机会成为独当一面的负责人，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人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 如果姚衣的计划实现，要家网能吃下江北十几个省会城市的市场份额，意味着姚衣自己要承担更多的管理工作。 姚衣不是神，他当然无法兼顾十几个省的具体工作，必须提前准备一批理念相同，忠诚可靠的管理人员替他工作。 这也是姚衣眼光毒辣的地方，在他漫长的经营生涯中，他目睹了很多公司的崛起和溃灭。 很多公司并不缺乏点子和技术，甚至连扩张的时机和运势也都把握住了，可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败。 姚衣总结过，这些公司最大的问题之一，正是顶层设计出现了问题，没有及时培养一批骨干管理者，导致公司在迅速扩张的过程中管理决策没有更上，政策自上而下推行的效率很低，导致战线过长资金链断裂员工管理不到位，最终的结果便是清盘倒闭。 柳珏心中一凛，她在找房网呆过，对大企业那套管理方式也很熟悉，姚衣的言外之意，她隐约能明白几分。 不过她还是担心道：“要是应付不了，又被人骗了怎么办？米萌毕竟年纪还小，又不是管理专科出生，你让她做做设计和内部管理还行，真要独当一面从商业谈判到人事招聘都抓在手里，以她的性格来说，恐怕会很辛苦。” 姚衣摇头：“如果实在应付不了也没关系，大胆试错而已。实在不行就退下来，她还可以继续当一个小助理，写写画画，做做广告方案，对她而言，没有损失。至于损失嘛，只要金额不算太大，我都不准备管她。毕竟吃一堑长一智，该交的学费还是要交的。” 顿了顿，他嘴角浮起丝笑意：“再说了，我也想看一看，现在尚京广告界还有谁想骗我们，谁又敢骗我们。这是个锻炼她的好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柳珏见姚衣意见坚决，当下也不再出声，反而盘算起自己所缺的东西来。 姚衣既然制定了发展方针，以后要让自己升为地方负责人，那么该补的东西就要提早准备，免得到时候让姚衣难做。 姚衣满意的看了眼柳珏，没有说话，心里却在感叹，一个聪明的下属，永远要想在上司的前面，然后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这样才能给上司留下深刻的印象，并且完美的完成工作。 即使上一世他经历了数十年的商海沉浮，这样的人才也不多，不过每一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好兄弟。 至于现在，他们都还是刚大学毕业的菜鸟，有的在姚氏集团任职，有的天南地北，想要培养到上一世的程度，还需要大把时间磨练。 要是王辉没那么死心眼，现在主动过来投靠就好了。 话又说回来，王辉要是真是个三心两意的人，姚衣还未必欣赏。 想起王辉，姚衣心中微微叹息，墨远泉的消息果然灵通，王辉还没出尚京，墨远泉便已经派人通知了天京经侦，准备将王辉带走进行经济调查。 这家伙的手不短，人在里面竟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遥控指挥外面，是挺难缠。 别的事他或许无能为力，整治个他的“自己人”来泄愤，他反倒还蛮上心。 或许经历了这一次，王辉能真的领悟点什么，如果还一直执迷不悟，为了帮助墨远泉而自我毁灭，那可还真有点可惜。 …… 第二日上午。 尚京市丽东区旁有一座白山公园，公园尽头紧挨着白山自然风景区，两者之间仅靠一条狭窄的山路相连。 山路的两旁是茂密的原始森林，郁郁葱葱的亚寒带针叶类植物郁郁葱葱遮天辟日，就算是最老练的猎人，一旦离开这条山路，也会有在这里迷失方向的危险。 三辆越野车沿着山路蜿蜒旋转，随着地势渐渐走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山崖交错天然形成的隘口。 隘口两旁山崖足有数十米高，日光从崖顶落下，形成一道断断续续的曲线，俗称的一线天，便是此时场景最好的写照。 越野车经过将近百米长的‘一线天’，终于来到了山谷腹地。 七栋别墅倚着山崖建立，每一栋看上去都干干净净冷冷清清，门口四名身穿迷彩服的警卫站得笔直，手中钢枪紧握，眼里煞气沸腾，显然都是武警中的精英。 在验证过越野车的身份后，越野车被放行，径自停在了其中一栋指定的别墅面前。 前后两辆越野车上走下几名同样身穿制服的精英，八个人各持武器，将第二辆越野车围得严严实实。 “墨总，咱们到了，请下车吧。” 越野车上，祝凌对身边的墨远泉笑了笑，推门而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墨远泉深吸口气，勉强笑道：“莫非这里就是纪委办案的地方？需要这么大的排场吗？我一介商人恐怕还不够格吧？” 祝凌淡然道：“墨总本来是不够格的，不过介于墨总在关押期间还能继续发布指令，将王辉送入经侦立案，这种呼风唤雨的能力太厉害，我们可是抵抗不了，只得被迫将墨总的待遇升格，还请墨总多多谅解。” 墨远泉脸皮一抽，心中大是悔恨，没想到竟然因为自己随手而为，让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昨日律师来探监的时候，将王辉前往尚京找姚衣的消息传达给了墨远泉，墨远泉人虽被关押，可听到这个消息后依旧是怒不可遏。 他墨远泉才进去几天，王辉居然就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姚衣勾搭，简直是将他这张老脸放在地上踩。 不管王辉去找姚衣的目的是什么，王辉的身份摆在明面上，他可是墨远泉从开始创业就跟在身边的死党之一。 王辉在找房网风雨飘摇时去找姚衣，背后的象征意义和衍生出来的不同解读风波，将会给找房网造成极坏的影响。 于公于私，墨远泉都必须将王辉立刻处理掉，一巩固自己在找房网的地位，彰显自己的能力。 二来可以敲山震虎，给所有蠢蠢欲动的高层们看看，就算是王辉他也能毫不犹豫的下手，你们自己悠着点。 哪怕我人在里面，你们也都给我老实点！ 本来这一招杀鸡儆猴十分完美，王辉应声被经侦带走展开调查，就连天京总部的高层也为之侧目。 墨远泉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他依旧是那个把持着找房网命脉的人，即使他身陷囹囵，即使他心狠手辣。 甚至他布置的一些措施也开始被逐渐执行墨远泉让律师传达了他最新的策略，放弃尚京市场，离开这个泥潭，巩固周边分公司的市场占有率，等局势稳定下来，等自己出来之后，再想办法对姚衣的要家网围追堵截，绝不能让姚衣的影响力从尚京渗透出去。 不过他没料到的是，他的这番做法直接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甚至因为王辉的事情专门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在会议上，祝凌提出的建议得到了广泛的认同。 “墨远泉虽然被关押，可只要传出一句话，就能将一个年薪百万的金领直接送入牢里，能量之大，可见一斑。一旦被他找到机会联系上案件相关人员，将相关资料和证据销毁，咱们这个专案就算黄了。” 会议结束时，所有的参会人员统一了对墨远泉的认识，这人不同于普通嫌疑人，社会关系极广，财力雄厚，在海外也有不少牵连，而且心思缜密狡猾胆大，一旦让他继续和外界联系，必然会对案件的侦办产生不可估量的破坏。 万一他利用自己在海外经营的关系，故意在国际上煽风点火，引起什么所谓的人权纠纷，那负面影响就大了。 介于此，会议同意了将墨远泉关押措施升格的意见，宣布由纪委全权介入调查。 并立刻将墨远泉送至纪委秘密办案区域‘白岭’。 墨远泉将前因后果想通了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下去，外界什么消息都不知道，这对他和找房网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他下了车，强自镇定道：“祝科长，这里空气含氧量很高，对大脑修复有很大的好处，尤其像我们这种平时需要动脑子的，倒是不错的度假场所。现在有一种概念叫做‘天然氧吧’，就是在城市里营造小规模的绿色森林，按照时间收费，倒是个不错的投资项目。” 祝凌面色平静，带着墨远泉走入了别墅之中，待大门关上，这才回头笑道：“墨总刚被关押的时候，我就大概看出来了，像你这种白手起家的人物，指望你主动交代估计是不可能了。不过墨总说的对，这里的环境相当不错，是个适合度假的地方。” “所以就请墨总你好好在此度假，放下外界的纷乱喧闹，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本心，如果有什么想说的……” 墨远泉笑着插嘴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何罪之有？你不能听别人三言两语的诬陷，就怀疑到我头上来。” 他到目前为止还如此镇定，是因为他自己够小心，不管中间人到底坦白了什么，但转账记录与他本人却没一毛钱关系。 没有证据，推理再严格，他都能抵死不认。 谁也拿他没办法。 这种老油条，祝凌见得多了，笑道：“那你是说我是鬼咯？” “这怎么敢，祝科长大可放心，我这个人一向很愿意交朋友，就算这次的事情是个误会，我也不介意，顶多就算是修了个长假。” 祝凌微微颔首，微笑道：“墨总能有这样的心态就很好，我想说的是，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过几天我来的时候咱们再谈。” 墨远泉一怔，皱眉道：“祝科长的意思是，这几天就我一个人在这里？” 祝凌笑眯眯道：“难道墨总还是喜欢和其他人关在一起？不行的，墨总你人格魅力太大，其他人很容易受影响。对了，我劝你最好不要和这些看守人员攀谈，万一发生了冲突，我很难向你家人交代。” 墨远泉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看守人员，眉头紧锁，这祝凌把自己弄到这儿来，根本没有打算问自己话，而是变相的将自己软禁在此处，为的就是和外界断开联系。 这是在给姚衣铺路啊。 他深深望了祝凌一眼，想要将对方记在心里，这个人心思太狠毒，直接打到了自己的痛处，现在光是猜测外界发生了什么，都能让墨远泉头疼。 “总之，墨总你自求多福，别太担心，该来的总会来。” 祝凌微微一笑，推开门，阳光从门外撒下，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当然，该查清楚的，你也跑不掉。” 第314章 靠颜值打江山（感谢桐棠白银盟） 时间回到墨远泉被送往‘白岭’的前一日。 美琪文化新闻发布会结束后，负责数栋百货大楼广告的企业部门经理胡银全通过自己不断的努力，终于拿到了米萌的联系方式。 在和米萌约定好了第二日商讨合同的事宜后，他马不停蹄的回到办公室，准备开启加班工作，准备好明天的合同。 这位职场金领年薪高达三十万。 公司付出相应报酬，买走了他大部分的个人时间。 除了回家陪一对儿女吃饭玩耍外，胡银全的人生基本上献给了公司。 和以往很多次加夜班不一样，这次胡银全格外兴奋与激动，作为一名从底层爬上来的职场经理，他的商业嗅觉相当敏锐。 姚衣让所有广告商和米萌联系，一方面是在给米萌练手的机会，另一方面则是在给所有的广告商暗示。 你们看看，只要是我姚衣看中的人，就算只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一样能够被推上极高的舞台，和你们这些顶级的广告商谈笑风生。 胡银全脑中不由自主的想到陈美琪，这位新晋的广告界大佬，不就是接了姚氏集团的广告得到充分的资金帮助后，迅速异军突起，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么。 姚衣作为姚氏集团的太子，现在走出了自己的一条路，他也需要一个类似陈美琪这样的人为自己效劳。 若非如此，姚衣直接拜托陈美琪就行，根本不用让米萌出面和这些广告商接触。 胡银全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仿佛看到了人生中最好的机遇在向他招手。 一个小时后，胡银全将写好的合同策划发给了公司老总，并且致电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规划。 在得到老总首肯后，胡银全长舒口气，狠狠的握紧了拳头。 成功了，他拿下了百货大楼靠近步行街一侧百分之六十的广告牌，而且是以一个从未有过的低价拿下的。 老总和姚起有旧，这件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要明天签下合同，要家网的广告牌就会出现在百货大楼西侧，成为步行街上一道耀眼的风景。 他伸了个懒腰，略微迟疑了片刻，便开始给其他交好广告商和工厂打电话，准备将大家的力量联合在一处，一起为姚衣效力。 胡银全的考虑是有道理的。 姚起捧陈美琪，除了因为陈美琪才干过人之外，她背后稳固的利益团体也是重要的考量部分。 过去，在入职姚氏之前，陈美琪的老师是尚京广告界最优秀的几位设计师之一，门下弟子数以百计，不少都是广告界的中流砥柱。 一旦陈美琪得势，她的老师还有这些师门兄弟姐妹，都会成为陈美琪的助力。 这也是陈美琪脱离姚氏之后，能够青云直上的重要原因之一，她代表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她的师门。 虽然业界里曾有花边传言，说姚起与陈美琪两人有些不为人知的关系。 但在胡银全看来，这不太可能。 姚起为人正派，身上有股军人的“臭脾气”，不太可能做那种私德有亏的事。 更何况姚起家庭和睦，听说在姚家里，姚夫人的话比姚起还好使。 即便真有些题外话，那也只能是陈美琪剃头挑子一头热。 真正促使姚起肯对陈美琪伸出援手的原因，只能是这位女强人证明了自身能力，并且擅长审时度势，在正确的时间做出了正确的决定，这才能借别人的风而扬帆起航。 胡银全觉得，自己也要拼一把。 他草根出生，没有这么显赫的师门，不过好在他平日为人勤勉可靠，做事细致周到，倒是有些不错的合作伙伴。 他心如明镜，想为姚衣效力，以后想要有另起山头的机会，也必须展示相应的能力才行。 设计和影响力方面他资源不多，不过他熟悉工厂的环境，能够调用不少工人，甚至在广告界也有不少位置相近的熟人。 做领袖也许困难，但是将大家的资源整合，为姚衣提供服务，却也不难。 胡银全看的清清楚楚，要家网经过这些日子的造势，正处高速发展的瓶颈期，而这个瓶颈，就是找房网尚京分公司。 只要能将尚京分公司吞下，要家网便可一统尚京，吞下整个市场。 一个省级的市场有多大？一个港口的市场有多大？ 更何况，以姚家的财力，他们的眼光真就只停留在尚京这一城一地上吗？ 不可能！ 胡银全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竖起，激动不已。 他兴奋的一夜都没睡好，第二日拿着合同赶赴金融科技大厦。 才走到大厦门口，便看到好几个熟悉的身影匆匆忙忙的走入大厦。 他心中一凛，这些人无一不是手握广告资源的业界先锋，现在一大早跑过来，明显就是要和自己抢生意。 他连忙加快脚步，几步迎头赶上，生怕被别人占了先机。 …… 办公室内，姚衣手持电话，面色古怪道：“你是说，你们将墨远泉弄到‘白岭’去了？” 电话另一头，祝凌爽朗的声音传来：“墨远泉能耐太大，我们也没办法。马上就出发了，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好吧，万事小心。” 姚衣挂了电话，古怪的脸色添上一分遗憾，他摇摇头，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又叹口气。 墨远泉怎么就去了‘白岭’？ 姚衣当然知道‘白岭’是什么地方。 上辈子，他曾去那里看望过父亲。 虽然后来父亲从那里安然无恙的离开了，但姚衣却对这地方记忆深刻。 在他看来，墨远泉不过是个不错的商人，但层次比父亲却要低得多了。 关押就足矣，他根本不够格去白岭。 所以在姚衣的计划内，墨远泉能够操纵找房网和自己对峙的情况，一直都有考虑。 甚至姚衣还为此翻来覆去思索了好些时候，准备了不少应对之策，累死不少脑细胞。 要家网现在确实一路向上，口碑也好，用户数量也好，ip流量也好，都在节节攀升。 尤其当两次新闻发布会引爆民众热情后，要家网达到了建站以来的最高峰. 根据柳珏最新的统计，要家网日流量ip一百一十万，pv流量五百五十六万，注册用户更是达到了恐怖的十万零五百。 这是什么概念？ 2010年，尚京人口总数大约是一千两百万人，上网的人数不超过百分之三十，大约是四百万人左右。 换而言之，要家网在短短一年之间，占据了尚京四十分之一的上网人口，效率之高，比起当年滕讯推广qq的速度还快。 而且随着找房网尚京分公司内部分崩离析，员工、用户以及核心数据的不断流失，这些流失的部分，最终都会转化成要家网的一部分。 这才是姚衣最终的目的，他和墨远泉商谈，要拿下墨远泉三分之一的商业帝国，并不是侮辱激怒对方，而是实实在在的需要对方的人才、数据、商业模式甚至是潜在的影响力。 找房网就像是一个辛勤耕种的农夫，辛辛苦苦的将荒地挖开平整施肥后，却因为自己身体的不适需要钱看病，只得出售这些田地。 放眼望去，其他人没有资格也没有兴趣买找房网的田，只有要家网有资格有实力做那个接盘的人。 对于这一点，就连墨远泉也是心中有数，他将王辉丢给经侦，又命令邓新华收缩尚京分公司的财政，随时准备丢下尚京分公司撤退，也是怕和姚衣过多纠缠，导致过度消耗，对整个找房网不利。 找房网真的再也输不起了。 姚衣一直提高警惕，就是怕墨远泉在失去希望后孤注一掷，来个鱼死网破，真的和自己打资本战，将整个尚京的市场搅乱，可现在祝凌的帮助，倒是让他身上一轻。 找房网唯一能和自己掰掰手腕的墨远泉，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带离了商场。 那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根据姚衣自己的记忆，少说得一个月吧。 整整一个月？ 以现在风云际会的状况，一个月能做太多事了。 姚衣想不出谁能抵挡自己这一个月前进的步伐？ 邓新华？朱尚生？还是他们背后的资方？ 他想起祝凌有些平静的笑声，心中感慨，祝科长下手还真是犀利，这份人情倒是欠下来了。 好大的人情。 正感叹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米萌抱着一大堆合同推门而入，一路小跑来到姚衣的面前。 看着她兴奋的脸，姚衣笑道：“我猜猜，是不是广告商的合同谈好了？” 米萌高兴道：“合同我和佳落都看过了，普遍比市场价低了两成，而且他们还一直暗示我，如果有需要，还有降价的空间。”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基本上什么都没说，他们就主动让利了，看来还是老板的影响力太大，这些广告商都主动上门来讨好咱们。” 姚衣随手翻开一份广告合同，边看边开口道：“能将事情做好，不管你有没有说话，都是成功。怎么样，和那么多人打交道，还习惯吗？” 米萌点点头，“他们对我都很客气，打起交道来不费劲，不过要是面对其他需要我主动展示的人，我不敢保证能处理好。” 她眼神闪烁，眉目间有些苦恼，看来对和人打交道还是有些信心不足。 姚衣点一下她的额头，微笑道：“你先别管其他人怎么说，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是要家科技总裁助理，手上拥有百万级别的开支权，只要能把握市场成本价，利润的浮动不是你考虑的事情。” 米萌俏脸红扑扑的说道：“那怎么行，如果成本太高，那不是让公司亏损？别人知道了也会笑话老板你找了个不靠谱的助理。” 姚衣哈哈一笑，摇头道：“你这是小本经营的想法，对于大公司来说，金钱上的浮动不能简单的用数字来概括。企业的文化、用人导向甚至是报账的风气都远比投资成本更重要。打个比方，这次你就算亏了钱，也会学到不少东西，首先，你会知道你为什么亏了钱。” 米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嘀咕道：“亏钱肯定是被人骗了，啊，我懂了，老板的意思是，让我分辨骗子？” 姚衣轻敲桌面，肯定道：“说的没错，人和人交往，不要看他们说了什么，要看他们做了什么，方式如何，只有言行合一的人，才是值得合作的对象。和这样的人合作，就算让利一些，也是长远投资，不会亏的。” 他看了米萌一眼，颇有深意道：“这次你看了那么多合同，觉得谁最有诚意？最值得合作？” 米萌想了想，不确定道：“这个我觉得可能是百货广告，他们的广告牌合同是所有合同里最低的，而且还一口答应以成本价接下我们的广告牌制作业务，甚至提供了三家代工工厂给我们选择，就连人工开支也列得十分详细。” 姚衣点点头，赞许道：“对方将我们所有细节都考虑的十分清楚，价钱也让利很多，至少表明了一个态度。” 米萌眼睛一亮，立刻道：“这表明对方很认同我们公司，就算让利也愿意和我们长久的合作？” 姚衣微笑道：“嗯，小生意靠技术和运气，大生意靠眼力和人品，多交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就多一条共同经营的道路，既然对方如此有诚意，我们也不能辜负他的好意。” 米萌点头，“我马上就给胡经理打电话，通知他过来签约。” 姚衣道：“不仅要尽快签约，而且还要将签约价格提到市场成本价的水平。我们要告诉所有的广告商，我们要家科技并不缺钱，缺的是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只要志同道合愿意竭诚合作的，我们不仅欢迎，而且不会让伙伴亏钱做生意。” 米萌笑道：“这是所谓的千金买马骨的故事吧？” 姚衣道：“时代变了，道理是一样的，人的心思也差不多。你多接触几次，也就都懂了。你要记着，你代表的是要家科技，只要将自己的立场站住了，我想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米萌嗯了一声，转身离开姚衣的办公室。 …… 墨远泉在‘白岭’度过的第一日，要家科技先后和百货广告等十几家公司签订了广告合同，总金额高达千万之多。 陈美琪虽没有直接和姚衣签约，却也拨出两名设计师和米萌一起设计最新的广告牌。 线上线下热搜关键词炙手可热，广告牌、地推加上校园宣传，公交车、出租车配合热气球公益广告。 要家网的广告攻势铺天盖地，就算是姚氏集团最鼎盛的时期，也没有制造出如此强大的影响力。 并非姚氏集团没钱，只不过两家企业经营模式和理念不同而已。 梁田田那边也传来好消息，在李台长的强势干预下，找房网的广告被撤除不说，电视台法务部门已就广告合同正式对找房网提出诉讼。 不过最致命的一击，来自滕讯法务部。 唐志瞅准机会，将合同往滕讯法务部一送，然后利用手中的权利，在全国qq广告弹出了一条热门消息。 “找房网创始人墨远泉因涉嫌犯罪被刑拘，滕讯宣布解除与该公司的所有合同，并且保留法律起诉的权利。” 点击进入后，详细记录了找房网和要家网的恩怨情仇不说，再是好一通大起底，将目前官方公布的墨远泉涉案情况通报清楚，最后还将姚衣帅气的照片贴在正中，上面标了几个大字。 “姚氏集团继承人、要家科技创始人、热门英语学习辅导书编写人，姚衣。” 下面同时备注了一条信息：二十岁的姚衣诠释了什么叫做年少多金，鲜衣怒马。 唐志笑眯眯的看着这条消息，拨通姚衣的电话。 “怎么样姚老弟，你唐哥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姚衣接着电话，且惊且喜，连忙道谢。 他此刻万万没想到，要家网的影响力突破尚京会那么容易，全国影响力居然从他的帅照开始。 第315章 各显神通 “广告，顾名思义，就是广而告之，即向社会广大公众告知某件事物……” 米萌望着姚衣，慢吞吞的开始背诵几个月前姚衣给她上的第一课，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很是别扭。 姚衣忍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无奈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米萌立刻眉飞色舞道：“老板，既然你的照片都已经公开了，我觉得咱们可以趁机广告一波，拿你的钻石王老五的身份做个噱头，给全国所有的未婚女青年一个机会，老板你的外形条件和韩恒也不相上下，不，一定会比韩恒更火，到时候咱们要家网可就真的能火遍全国……哎哟！” 米萌摸着自己的额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姚衣，委屈道：“我说错了吗？” “没有说错，我就是想抽你一下。” 姚衣笑眯眯的收回了手，开口道：“炒作舆论热度是娱乐圈干的事情，我们这种实业在没有根基之前，不要轻易招惹，不然很容易弄巧成拙。” 米萌提出的走网红炒作的路线，小王老板在后世就做过，虽然看上去成效不错，可也进一步限制了自身的发展。 比起普通人，小王老板的确算是成功人士。 可如果他选择了另一条路，如同姚衣这样的路，在幕后运筹帷幄推进企业。 谁又能确定小王老板会不会做得更好呢？ 几十亿对普通人而言是天文数字，但对姚衣或者小王老板而言，其实算不得什么颠覆性的成就。 小王选择走向台前，看似风光，其实却又是给他自身带上了枷锁，一则牵扯他的精力，而则让他过度曝光反倒容易失去先机。 毕竟网红明星被舆论带节奏的时候太多。 很高的知名度对于企业本身的发展是好事，但企业掌舵人却又未必需要过度曝光。 在创业前期，企业掌舵人的知名度可以对企业发展起到促进作用，但当企业规模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就必须想办法转型。 纯粹靠个人名气，支撑不住上百亿的龙头企业。 他沉声道：“我说过什么？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现在我们坐拥尚京天时地利人和，当务之急是将找房网赶出尚京，这是独占市场扩大业务的最佳机会，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你不好好监督负责广告牌的制作，反而胡思乱想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米萌吓得吐了吐舌头，连忙表示马上就去设计广告牌，然后一溜烟跑出他的办公室。 姚衣见她消失，嘴角泛起抹得逞的笑容。 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么。 想报复我让你拍了广告片嘛。 哼！ 做梦！ 随后他拿起一份柳珏刚刚给出来的报告，才翻看了两张就面露微笑。 滕迅与找房网撇清关系的第三天，找房网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力大幅度下降，尤其以尚京市最为明显。 在姚衣的步步紧逼下，找房网的市场占有率已从最开始的百分之四十六直线下降，落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十三的位置。 而要家网在不断造势，将广告重新制作铺开的情况下，市场占有率已经从网站停摆时的百分之三十六，上升到了百分之五十八，并且涨势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只差最后一击，就足以将尚京分公司彻底击垮……” 事情进展越是顺利，姚衣的心态就越是镇定，在没有墨远泉坐镇的情况下，最好处理找房网的方式，就是温水煮青蛙。 如果动作太大，刀子太锋利，很容易会引起朱尚生的绝命一搏。 而适度的放宽压迫力，让对方有充分的时间考虑后果，减少无谓的消耗和牺牲，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好方式。 如何把控进攻的节奏，玩弄对方的心理，是成功商人必备的素质。 …… 荣光大厦总经理办公室，邓新华和朱尚生两人相对而坐，脸色都算不上好。 邓新华自三天前来到尚京后，除了参加了美琪文化的新闻发布会，就一直在公司里没出门。 朱尚生更惨，每日需要处理陆续辞职的员工不说，还一直被陈美琪逼着赔偿广告合同违约金。 前几日他想约杨秘书为他撑腰，可得到的答复是杨秘书在天京汇报开会，这几日都不在尚京。 明显是不想和朱尚生发生任何瓜葛，借了个由头撇开找房网。 想到陈美琪的最后通牒，朱尚生不得不做出回应，他咬牙道：“邓董，我今天盘点了尚京分公司的资产，除开账面流动资金五十几万之外，唯一值钱的只有荣光大厦的合同，还有数据中心的硬件，我想将这些抵押出去，拿换来的资金支付陈美琪等十三家广告公司的违约金。” 邓新华看着朱尚生这几日迅速衰老的脸，摇头道：“朱总，不是我不支持你，而是这件事我表态也没用。” 顿了顿，他继续道：“现在天京总部已经按照墨总的指示开始收缩财政，你盘算的这些资产也在他们的预算内，没有总部的命令，你没有办法转移支付的。” 朱尚生一怔，皱眉道：“那陈美琪要是向法院提起诉讼怎么办？到时候尚京分公司这边被冻结资金又不足以偿还，又得不到总公司的援助，那尚京分公司只能当场宣告破产。那么，对方的律师函会直接寄到我们天京总部，甚至会影响总公司上市……” 邓新华略带遗憾的看他一眼，没有表态。 朱尚生瞬间反应过来，一脸震惊道：“你们想牺牲我？让我作为被告留在尚京？” 邓新华惋惜道：“这事是董事会的决议，你也知道，自从墨总被纪委接手后，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传出来了。目前看来，对方控告墨总的事情怕是真有其事。墨总这次被定罪是八九不离十了，只看判罚的轻重。” “那么，我们这边面对广告企业的赔偿诉求是赖不掉了，真上了法庭我们必然败诉。局面如此危急，董事会不能坐以待毙……” “三天前滕讯捅的那一刀实在太锋利，虽然我们还不知道滕讯为什么要这么做，可造成的后果却已经显现出来。” “真是四面楚歌啊，短短几天里，我们全国市场占有率降低了百分之二，而且正在以更高的速度降低。” “你也知道，我们背后的资本，是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的。” “他们选择了他们认为最稳妥的方法，尽快从尚京撤资，实行破产清算，不再与姚衣纠缠。” “甚至我们还会送一些好处给姚衣，安抚对方的情绪，牵扯他的精力，让他安心消化尚京市市场。而我们才能腾出手来，稳定全国市场。” “对于这次投资失利的事情，董事会自然也需要给所有的客户一个交代，你作为尚京分公司一把手，责无旁贷。”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分公司破产清算，已经是我们最好的结果了。以姚衣的想法，他是想要全盘接收掉尚京分公司，甚至还要我们更多分公司。我们不能让他如意算盘得逞。” 朱尚生沉默了片刻，心想邓董说得轻松。 可作为一名职业经理人，刚接手个分公司没几天就弄破产，那就是自己职业生涯抹不去的污点。 在找房网呆不下去就算了，将来就算另谋出路也会因为这事而受损。 我为这家公司都自掏腰包顶锅了，你们这样对我？ 更何况还要留在这里等着吃广告企业们的官司，还是一场几乎注定会败诉的官司！ 他咬牙切齿的开口道：“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邓新华慢吞吞道：“你要知道，第一个提出这个建议的是杨董，是你的自己人。” 朱尚生瞬间脸色铁青，“他居然会这么做，真没想到。” 杨董这是要大义灭亲，可恨他连提前通个气都没有。 邓新华摇头道：“他如果不这么做，那倒霉的人就是他自己。你想想看，尚京分公司总要有一个背锅的人，不是他就是你。牺牲你总比牺牲他好吧？” “何况你的牺牲也并非没有价值，我们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这一次曾副院长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相信会给你提供很大的帮助。” “我们有信心，只要你将所有事都扛下来。等墨总从纪委手上出来，你失去的，我们都会重新还给你。” 朱尚生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他明白这种合同纠纷的性质，只要你据理力争摆出有利的证据，过程往往复杂漫长。 就算真被判罪，经济案件的后果多是缴纳罚金和赔偿，牢狱之灾并不算严重。 被关进去的概率不大。 可就算不严重，对于朱尚生这种有身份要脸面的成功人士来说，依旧无法接受。 他心中在不停的呐喊，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别人？ 即使心中再有不甘，他也没有直接发作。 他知道现在形势比人强，咬牙道：“那公司剩下还有一百多刚签约的实习生，这些人的合同如何处理？” 邓新华翘起二郎腿，淡淡道：“这个也是你被诟病的地方，既然都是刚签约的实习生，你直接开除就行，为什么还要赔偿违约金？” 朱尚生一愣，开口解释道：“当时我以为是姚衣怂恿他们离职，而且他们威胁我们要报警，我怕引起舆论误会，才会按照合同……” 他说着，心里忽然咯噔一声，事情重点慢慢浮现在他的眼前。 既然当时墨远泉都已经被抓了，尚京市政府又怎么会给你好脸色？尚京市的媒体又怎么会放过你？ 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呢。 邓新华摇头道：“这件事你处理的本身没有错，如果墨总这两日能出来，知道你按照合同赔偿顾全大局，本来是件很好的危机处理。可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墨总没有出来，你花的这些钱不仅没有道理，而且给其他实习生传达了错误的信号。” “只要闹一闹就能拿到钱，谁还会认真工作？谁又还会尊重公司？” 朱尚生只觉得嘴里苦涩，他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公司现在不会赔偿这一笔违约金，希望由我来出面解雇这些人，将来有什么事都是我做的，后果我也一力承担了是吧？” “反正我已经是个弃子了，能够废物利用，就废物利用一下……” 邓新华淡淡道：“商场本来就是赢家全得的游戏，很多人奋斗了一辈子，因为一小步走错而崩盘的事情比比皆是。于这些人比起来，你还有机会东山再起，已算留下了一线生机。” “趁着董事会开的条件还不错，我劝你还是早点接受，如果真将杨董逼急了，来找你的恐怕就不是我，而是经侦的同志了。你的底子，也有些不干净的地方嘛。” 朱尚生深吸口气，咬牙道：“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邓新华道：“最好的律师团体，现金一百万，还有将来一部分股权，至于能不能重返公司，则要看你最后为公司做到些什么。你拖得越久，总公司切割得就越轻松，对上市的负面影响就越小。甚至如果你能拖到墨总出来，你都有机会原地打个翻身仗！” 朱尚生点点头，沉默着答应了这个交易。 邓新华站了起来，伸出手想握手表示成交，见朱尚生纹丝不动，笑着收回了手道：“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也不枉我跑这一趟，曾副院长那儿你自己多跑跑，将公司的情况和他好好沟通，力争在法庭上周旋得更好，能少赔点是一点，能晚赔一天是一天。” 说罢，邓新华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办好这件事，邓新华的心情也变得好不少，杨董和朱尚生都是墨远泉的人，这一次削弱对于邓新华背后的资方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 而且他这次来尚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现在朱尚生接受了交易，他便可以以此为契机，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他走出荣光大厦，看着对面金融科技大厦上熠熠生辉的‘要家科技’招牌，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小姚总，你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到我背后的资方都青眼有加，让我过来和你好好商量一番，这尚京市场，就算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见面礼。” 邓新华笑着，迈开步子往对面大厦走了过去。 …… 总经理办公室内，朱尚生站在窗边，在高处盯着邓新华走入对面大厦，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邓新华不是墨总的人，这一点他早有所知。 邓新华背后的资方有自己的需求，他也一早都在防备。 现在，看到邓新华明目张胆的前往要家网科技，他心底的担忧终于变成了现实。 邓新华背后的资方，恐怕是一颗红心两种打算。 找房网这边配合着打拖字诀，另一方面又要在姚衣身上下注，而当自己承担了所有的法律后果，结束尚京分公司的营业后，整个市场就会完好无损的送给姚衣。 姚衣赚的盆满钵满，而他朱尚生就是条一败涂地的丧家之犬，谁都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董事会要的是公司的利益，姚衣要的是自身的利益，邓新华要的是资方的利益，唯有我朱尚生的利益，没有人在乎。 可笑啊可笑，牺牲一个人，对你们来说就那么容易么？ 我可不是王辉那种老实人，你们想坑我，门儿都没有。 朱尚生的笑容愈发冷峻，甚至有几分阴险的色彩。 你们不是要将尚京市场送给姚衣么？行，我就做在你们前头，做人情谁不会？ 朱尚生掏出电话，直接拨通了姚衣的号码。 …… “邓新华来拜访我？让他稍等。” 姚衣正纳闷邓新华的来意，此时电话响起，看到来电显示，顿时眉头一皱，接通了电话。 “朱总？” 他心中有些预感，找房网尚京分公司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荣光大厦恐怕是有些大事要发生了。 朱尚生有些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姚总，我有笔生意想和你谈一谈，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姚衣笑道：“虽然都说同行是死敌，不过既然朱总都开口了，我还是勉强听上一回。” 朱尚生道：“荣光大厦刚签下一年的合同，我可以折价卖给姚总，不知道姚总意下如何？” “荣光大厦？” 姚衣哈哈一笑：“朱总莫非是在策我？你将荣光大厦的合同让给我，你们找房网去哪里？难道是要撤离尚京？” 朱尚生幽幽道：“姚总说的没错，我们找房网确实有这个打算，只要你愿意接手大厦合同，我保证在一个月内撤离尚京。” 姚衣慢吞吞道：“朱总，不是我不信你，你这想法太过异想天开，让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你起码得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吧？更何况，我不认为你有这个权限。” 朱尚生冷笑道：“姚总，墨总被纪委带走了，董事会人事变动，再过几天我就会赴王辉的后尘，你说我还能有什么想法？至于权限？啧啧，我只能告诉你，我有！” 要他背锅，当然就要给他全权负责的权力。 姚衣哦了一声，了然道：“你是想用这笔钱支付赔偿金，将自己的责任降低？不过我记得荣光大厦的租赁合同是作为投资合同的附件一起签的，没有董事会的签字，你转让不了。” 朱尚生淡淡道：“这个我知道，但现在局势有变。另外，我拿出这个合同来，不过是问一问姚总你的诚意。其实我想转让的，是另一份东西，而且是姚总您绝对感兴趣的东西。” “荣光大厦十六楼数据中心，里面有一千五百台刚入库的服务器，价值在三千万左右，所有的配置一应俱全，只要稍加改造就能投入使用。” “不知道姚总您感兴趣吗？这个权限，我也有！” 姚衣眉头跳了跳，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开口道：“当然有。” 第316章 吃里扒外 朱尚生继续道：“姚总，我知道邓新华会去找你，甚至这个时候他可能就在你身边，和你说这片尚京市场他能做主。” “你或许会信他，毕竟他是董事会成员。不过我们都知道，除非我主动投降同意直接清算公司，不然姚总想要一统尚京市场的心愿，恐怕没那么容易。” 姚衣轻笑一声，反问道：“朱总都将话说的那么直白，想卖我一个人情？我这点人情，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大代价吧？” 朱尚生沉声道：“姚总言重了。您的人情我也无福消受。大难临头各自飞，对我而言倒也算不上代价，反正我也没能力改变结局，不如稍微自保一点。我现在做的，不过是在公司正常清算过程中争取让自己少受伤害。” 姚衣微微皱眉，朱尚生提出来的条件确实很诱人，光是那三千台顶配的服务器就足够动人心弦。 要家网的核心算法需要大量的计算资源，三千台顶配的服务器足够撑起整个尚京市场的运转。 墨远泉提前备下这批服务器，显然是想要乘着要家网被黑客攻击无法上线的阶段，接手要家网的业务，并且进一步扩大。 google开发的搜索引擎和新版块虽然让要家网领先一步，可只要给墨远泉一些时间，照搬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墨远泉机关算尽，只是没想到事情变化太快，自身陷入绝境，这个计划也只得终止。 这批服务器兜兜转转，控制权居然落到了朱尚生的手上。 姚衣思绪收起，此时不是从长计议的时候，不管朱尚生是否能够兑现承诺，现在答应都不是坏事。 不过他保持了本能的谨慎，没有一口答应，反而笑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朱尚生长舒口气，听到姚衣愿意谈，悬起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姚衣何等敏锐，肯定能嗅到其中深意，他不怕姚衣怀疑自己的动机，就怕姚衣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提议，谈都没得谈。 三千台顶配的服务器，尚京市面上能吃下的人本就不多，何况朱尚生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找其他的下家。 一旦姚衣知道了自己的意向，联合市面上的人拒绝接手这些资产，到时候朱尚生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而且朱尚生知道姚衣是需要这批服务器的，只要姚衣愿意坐下来谈，这个人情就算是送出去了。 姚衣墨远泉这个层次的人物，或许都有计谋深远心狠手辣的手段，却很少会失信于人。 人无信不立，商无利不和，只要利益到位，没有不能坐下来谈的事情。 这才是成熟的商人，真正的商人。 朱尚生感受着放松的心情，不由自嘲摇头冷笑，我这算是给姚衣的投名状吗？ 没想到他才接管尚京分公司一周时间，就要被迫和姚衣里应外合，将所有的资产拱手奉上。 不是我不明白，实在是世界变化快！ 朱尚生沉声道：“为了从尚京撤退，总部会授权给我全权处理尚京事务的资格，用意是将所有的资产处理掉并且回拢资金。换句话说，我会在短时间内拥有自主权，掌控尚京分公司的一切。” “所有的资产转化为资金回拢后，按照董事会原定的计划，我会以个人名义接手公司存在分歧的债务，其中就包括和广告公司的合同纠纷。” “我知道陈美琪和姚总你关系匪浅，现在那些广告商已经在为你服务。” 姚衣好奇道：“你想这些广告商放你一马？不过是区区一个合同，你就算拖着打官司也未必会输。” 朱尚生平静道：“我要的东西，当然不仅仅是放我一马这么简单。何况广告商后面的事我们都清楚，只要他们不计后果和我死磕，我败诉的可能性很大。” 顿了顿，他继续道：“到那个时候，总部公司董事会高层都会将眼睛盯在我身上，我的一举一动都会放大。如果本来应该陷入泥沼的我很顺利的从中脱身，那么他们也会猜到我也许和人私下有交易，到时候对我个人是不利的。” 姚衣淡淡道：“你们高层要你和广告公司一直纠缠不休，就是为了让我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他们也未必太看不起我姚衣了。” 朱尚生冷静道：“邓新华的原话，找房网需要时间来稳定动荡的全国市场，要家网需要时间来吃下尚京市场，各取所需。所以找房网董事会才会将市场拱手相让，只希望能够让姚总你这段时间安稳一些，不要再发起攻势。” 姚衣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这市场，真是你们找房网自己让出来的？难道不是因为墨远泉被带走后一系列墨菲效应变成这样的？ 不过他向来不喜欢逞口舌之利，只是淡淡道：“这样说来，我倒是要感谢你们董事会成人之美了。” 朱尚生没有接话，自顾自道：“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需要一个和我一起演戏的对手，让所有的纠纷看上去正在顺利发生，其实私下里却风平浪静，最大化保障我的利益。” “这一点，我想姚总应该明白？” 姚衣微微蹙眉：“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 姚衣心道这朱尚生还真是个人才，找房网董事会高层指定他来背锅，开出的条件肯定不低，没成想他反手就来找自己合作，将找房网董事会的意图直接告之。 这种吃完自家吃别家的无耻风格，在某些特定的商业环境中，倒不失为有几分魄力。 现在朱尚生不仅要让姚衣购买服务器，接手荣光大厦的合同，还要求广告商配合朱尚生演戏，一直在尚京纠缠而不下死手，胃口之大，谋略之深，果敢大胆，倒是让姚衣颇为感叹。 还好自己的中层领导都是考验过的，没有朱尚生这种吃里扒外的货色。 就算余伟文这个喜欢脑袋发热的愣头青，做事也是以公司利益为重，哪怕惹出不少麻烦，却从没有想过要出卖要家科技。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姚衣甚至开始有些同情墨远泉。 前有马麟，后有朱尚生，找房网被资本入驻后急速扩张，很多中层管理素质参差，反而成为了姚衣最好的突破口。 朱尚生见姚衣许久无言，还以为姚衣有些迟疑，立刻开口劝道：“姚总，我知道钱对你不是问题，以陈美琪和姚氏集团关系来说，搞定这些广告商也只是举手之劳，你一直没有答应我，不过是还在怀疑我的诚意。” 姚衣定了定神，顺着朱尚生的话道：“我本来不好意思说，不过既然朱总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也只得承认，确实有些怀疑。” 他语气玩味道：“按照朱总的说法，这事情到最后只有朱总一人得益。我顶多就是买到一批二手服务器，还需要找人协调关系，怎么看都划不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偿失啊。” 朱尚生失笑道：“二手服务器？这些服务器有一大半都还未拆封使用，而且这种顶级配置的服务器卖一批少一批，就算姚总现在调货，供应商也要费不少时间才能生产出来，时间就是金钱，姚总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姚衣笑眯眯道：“你的想法很好，可是要说服我，还有一些差距，如果你还有筹码，就请一次性告诉我。你也知道，你们邓新华董事现在就在候客厅等我，我的时间不多了。” 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狐狸！ 朱尚生知道姚衣随时可能挂电话，谈判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该出杀手锏了！ 他咬咬牙，将准备好的最后一张底牌打出。 “我刚刚说过，这三千台服务器，有一半没有使用过，可还有一半是使用过的。” “确切来说，这一半服务器跑的是尚京分公司网站的核心数据。” “我想，在这些正在运行的服务器里，应该有些东西是姚总感兴趣的。” 朱尚生直白的语气让姚衣一怔，朱尚生还真是豁的出去，为了保全自身，连公司核心数据也能拿出来做交易？ 姚衣这次是真的有些佩服朱尚生，此人反复无常不说，光是这份胆量就足够吓人。 出卖公司数据，这可是刑事犯罪，只要被告发并且拿下证据，谁来都不好使。 姚衣眼睛微微眯起来，他笑道：“有点意思。” 姚衣甚至在怀疑，朱尚生现在是不是正在对通话进行录音。 没办法，朱尚生的人品不值得信赖。 朱尚生不知姚衣所想，继续道：“当资本回笼流程进行到出售服务器的时期，董事会肯定会派人来监督，甚至过来销毁数据，可只要我不点头接受公司债务，这些事情都只能暂时停滞。” “我知道你对尚京分公司的数据不感兴趣，可你对找房网内部的数据结构，就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沉默了一会，姚衣终于开口道：“会有一间公司接手你手上的资产，价格方面你们到时候再谈。” 姚衣既然不相信朱尚生，自然也不会在电话里答应直接接手找房网资产。 事实上以第三方公司的名义进行接手，整个过程都会合理合法，对朱尚生和姚衣来说，都是好事。 朱尚生一喜，立刻道：“那荣光大厦的合同……” 姚衣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我还是那句话，这合同关系到政府的投资计划，不管是姚氏集团还是要家科技都不会出手。” 姚衣还有句话没说，荣光大厦是姚氏集团控股公司的资产，租赁合同属于纯利润。 他不可能花自己的钱买自己公司的合同，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朱尚生沉默了，在他的计划里，荣光大厦租赁合同和其他的资产是绑定的，现在姚衣只要其中之一，让他十分难以取舍。 姚衣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不好插手不代表别人不会插手，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我可以介绍几个客户给你。” “至于陈美琪方面，我会出面和她沟通，尽量按照你的步伐走。” 朱尚生虽然想要将所有的资产打包出售，可现在姚衣已将话说死，无奈之下，最终也只能接受了这个条件。 挂了电话，姚衣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朱尚生比王辉看上去精明得多，可实际操作起来，水平却比王辉差了不只一筹。 如果是王辉来做这件事，一定会严格执行董事会的要求，将所有的责任抗在身上，不让一丝好处流向姚衣。 甚至王辉还会反复抠合同文字，反过来起诉这些广告公司，抵死一个拖字诀。 同样是拖，也有水平差距。 厉害的角色，抵赖的技巧都比别人厉害，姿势都比别人多，拖延的效果也更好。 这朱尚生看似精明，其实比王辉差了太远。 如果现在还是王辉坐镇尚京，肯定会给要家网的攻势造成一定的麻烦。 “见利忘义的人很多，能够坚持本心的人，太少了。” 姚衣站起身走出办公室，往邓新华所在的候客厅走去。 …… “姚总，其实你我之间并无冲突，我虽然是找房网的董事，说到底不过是墨远泉用来制衡董事会的一个幌子。如果不是墨远泉急需资金周转，让我背后的老板重新入场，现在我还是个无业游民。” 邓新华放下咖啡，赞叹道：“都说米助理人美心巧，不仅写得一手好广告策划，还泡得一手好咖啡，公司管理也有模有样，姚总慧眼识珠，佩服佩服。” 姚衣坐在他对面，翘起二郎腿，笑道：“邓总该不是过来挖角的吧？按道理说找房网处于危机之秋，邓总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才对，怎么会有空到我这里来闲逛？” 邓新华笑容满面道：“挖角的心思是没有，投资的心倒是有一颗。事实上，我背后的老板已经对贵公司进行了全面的调查，能掌握米萌的资料，并不算难事。” “除此之外，我这里还有柳珏、樊力、郭志强、余伟文、潘喜、尤佳落等一众高层的资料，话又说回来，尚京这边的征信公司倒是服务很周到。” 姚衣道：“愿闻其详。” 邓新华又喝了口咖啡，开口道：“为了证明我们的诚意，我会让找房网退出尚京市场，甚至可以让出一部分资产给要家网。” 姚衣点头道：“然后呢？” 邓新华皱眉道：“让出市场已是最大的诚意，莫非姚总还不满意？” 姚衣慢吞吞道：“邓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墨远泉被带走，找房网全国口碑濒临崩溃，你们根本没有实力继续在尚京僵持下去，早一些撤资离开，稳定全国市场才是最好的选择。现在你将功劳揽在身上，很难让我相信你的诚意。” 邓新华眼睛眯了眯，笑道：“话是这么说，可兵贵神速。只要找房网一天不走，要家网想要统一尚京市场的需求就会晚一天，对于姚总来说，岂不是可惜？” 姚衣盯着邓新华，丝毫不让道：“不明白事情的原委就欠下人情，才是真的可惜。” 邓新华收回了眼光，哈哈一笑道：“姚总果然厉害，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姚衣：“请说。” 邓新华道：“除了加快撤资尚京之外，我还可以提供两个条件。” “第一，找房网的一部分资产，其中包括三千台顶级服务器。” “第二，你不是一直想让王辉为你效力么？我可以让你达成这个愿望，如何？” -------------------- 周六晚上，老鹰二蠢貔蚯我们四个作者组队和书友有个刺激战场书友赛，有兴趣的被我虐的可以来v群找管理 第317章 霸王条约（感谢爱爱大佬的盟主） 邓新华和姚衣会面后第四天，找房网董事会终于传来消息。 董事会将尚京分公司的最高权限下放给了朱尚生，并要求朱尚生在一周内将所有的资产清算，换成资金流回拢。 朱尚生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向姚衣透露这个消息。 朱尚生语气萧索，叹气道：“高层最后还是怕了。” 作为一个被牺牲的人，他的心情注定不会太好。 其实说来也奇怪，朱尚生虽是找房网的人，可此时处境尴尬，就连杨董都避之不及。 他唯一能吐露心声的对象，竟然是找房网的死对头姚衣。 人生际遇之奇妙，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姚衣笑着安慰道：“其实朱总不必那么悲观，从收益上来说，也许你这次能够获得的好处更多。” 朱尚生若有所思，姚衣话里有话。 姚衣继续道：“会有一家公司上门拜访的，价格方面也会让朱总你满意，你等着好消息上门吧。” 挂了电话，姚衣微微后仰，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握紧了拳头。 千般筹划，万般努力，数百日辛勤不倦的工作，十几次险象环生的决策，要家网一统尚京市场的夙愿只有一步之遥。 所有人都认为姚衣运气好，有贵人相助，可谁有会在意他数百日兢兢业业的殚精竭虑，运筹帷幄？ 世上从来都没有廉价的成功，史书上一个个熟悉姓名的背后，都是一段段感人肺腑的奋斗史。 姚衣微微侧头，窗外找房网的标志便映入眼中，这个标志确实很烦人，好在很快它就会取下来，丢入历史的尘埃之中。 即使顺利，姚衣也不免心中感慨，事情进展会如此顺利完全打乱了他原来的步骤。 当斗阵进入白热化阶段，墨远泉这个老江湖竟昏招迭出，短时间内接连犯下重大失误。 他一不该换走王辉，看似舍车保帅当机立断，实则等若阿斗削了相父的兵权，自断臂膀。 他更不该铤而走险违背商业规则，试图通过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手段来逆转乾坤。 在互联网技术不够成熟的时代，以前他类似的操作无往不利，麻痹了他的认知。 他自诩走在时代前列的it人，其实还是犯下了落后就要挨打，更是被人一棍打死的错误。 同样的手段，以前可以，是因为以前监管与技术层面都不够成熟。 现在不行，是因为互联网世界已经发展了一二十年，这种灰色手段早已没资格成为商界争锋的主旋律了。 一招棋差，满盘皆输。 墨远泉被祝凌带走引发的连锁反应实在惊人，如今找房网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属无奈。 “白岭”与外界隔绝，墨远泉的影响力被屏蔽，无法直接指导公司的运转，找房网董事会内部的分歧就成为了致命的危机。 被资本入侵的企业，在掌门人出问题的时候，总是会经历这样的风波。 董事会分歧的关键点，在于墨远泉的前景不明，谁也拿不准墨远泉会不会真的入狱。 资本总是做着最精明的打算，同时也做着最现实的选择。 他们提出了一个假设，如果墨远泉真的出不来，找房网在尚京继续投钱打广告完全失去了应有的效果。因为现在除了墨远泉，没有任何一个掌舵人能够在尚京和姚衣抗衡。 换言之，“重生计划”的投资，后来广告商的赔偿金，全部都是将钱丢进水里，连泡都很难冒出几个。 换成平时，也许董事会内部将损失分摊一下，事情也就算过了。 可是找房网处于上市审核期，几千万坏账的出现会让它本就不算优秀的财报更加难看，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到那个时候，企业估值将会遭受严重打击，上市在即，更是受不得风雨。 全面大溃败会导致资本手握的股权价值大幅度缩水，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在利益的驱动下，董事会很快做出了抉择，切割分公司和总公司的财务关系，让分公司走破产清算程序，用朱尚生做替罪羔羊，让尚京分公司对总公司上市估值的影响减少到最小。 其实从保全找房网上市的角度来说，董事会的决策确实不错，只不过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朱尚生有出卖他们的胆量。 而作为监督的邓新华，更是抱持着交好的态度与姚衣相处，对于朱尚生出手资产的事情视而不见。 有了这两个‘内应’的帮助，姚衣很快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姚衣的授意下，陈平的公司出资一千五百万拿下了朱尚生手中的服务器资产。 除此之外，陈平私下赠送给朱尚生一套价值一百五十万的独栋别墅。 朱尚生拿到别墅房产证的时候，瞬间明白了姚衣话中的意思。 价钱果然让他十分满意。 荣光大厦的合同则被一家外来的跨国公司拿下，这家跨国公司和姚氏集团业务往来多年，今年正好扩充业务团队，荣光大厦的合同算是半卖半送，让对方十分满意。 资产清算完毕后，朱尚生离职并成立了一家公司，以一元的价格将找房网尚京分公司所有的债务关系继承，一口气开除了所有的实习生，并且拉开了和广告公司互相起诉的拉锯战。 姚衣和陈美琪详谈了一次，这位姚氏集团的老人自然站在姚衣这边，安排了几个律师和朱尚生玩‘过家家’。 朱尚生期盼的东西全部都到手，对姚衣的感觉愈发奇怪。 貌似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上十几岁的年轻人，比墨远泉更有魄力，更讲人情。 他甚至脑中闪过一丝迟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个老板。 不过，我这样的败军之将，这次又没展现出什么才能，人家未必看得上自己吧？ 与此同时，姚衣站在找房网的机房门口，眯着眼睛观察着墨远泉给自己留下的礼物。 郭志强看到密密麻麻的机柜，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颤声道：“三千台最高配置的服务器……我的天啊，墨远泉早就准备好了接手我们的数据，他想通过黑客攻击，一口气将我们干掉！” 姚衣调侃道：“悟性不错，保持这个势头。” 郭志强经过了这次黑客风波洗礼后，整个人成熟了许多，也许再过一段时间，职位可以动一动，提上技术部副手的位置。 姚衣笑道：“这里不仅有服务器硬件，还有更值钱的数据和算法。将找房网的数据导入我们的服务器，破解找房网算法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郭志强点点头，他没有问老板数据的来源，这是他开始成熟的表现之一。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听该听的话，做该做的事。 他眼里射出渴望的光芒，盯着密密麻麻的服务器，招呼几名工程师开始忙碌起来。 “年轻真好啊。” 邓新华慢吞吞的走到姚衣面前，看着机房内忙碌的郭志强，感慨道：“郭志强是黄金最近三年唯一的徒弟，技术实力一流，不过光凭他是不可能防住月光的。” 姚衣微微蹙眉，旋即露出笑容道：“邓总倒是好兴致，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不怕别人怀疑吗？” 邓新华笑眯眯道：“我作为董事会派出的监督代表，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姚总你别扯开话题，月光能在世界黑客榜上一直位于前列，本身能力不容置疑，一个郭志强是防不住的。” 他眼里颇有深意，继续道：“我调查过，当时黄金人还在深圳，第二天才飞过来。也就是说，姚总的背后还有一支足以拿下月光的技术团队。” “我想，这个团队可能和政府部门有些关系吧？” 姚衣眼神闪烁，微笑道：“邓总，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 邓新华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头道：“看来是我猜对了。” 姚衣不为所动，依旧面带笑意道：“自古有言，聪明人心思伶俐，烦恼就多，烦恼一多，身体就差，听说会影响寿命。” 邓新华苦笑道：“姚总，我不过是随便猜猜，就算猜中了你也不用咒我死吧？” 姚衣也笑道：“邓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交情，三言两语很容易起冲突，不如做点交易实在一些。” 邓新华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服务器，感慨道：“姚总还是务实啊，朱尚生以为他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如果没有我这个监督人默认，姚总现在恐怕还在和朱尚生扯皮，哪能那么快拿到这批服务器。” 姚衣摇头笑道：“邓总你别拿话来套我，服务器的所有权属于第三方公司，我们小郭过来纯属友情帮忙。” 顿了顿，姚衣又道：“不过邓总这份心意，我记下来。” 不管怎么说，邓新华的默认让朱尚生有了操作空间，让姚衣省了很多事，的确是事实。 明面上是不可能承认的，可私下里的人情，可以记上一笔。 邓新华满意一笑，继续道：“按照正规的流程，服务器本来应该格式化后出售，朱尚生在中间打了个时间差，在总公司技术部的专家到来之前直接和第三方进行交易。董事会问我的时候，我回答的是全部按照流程完成验收，这件事姚总要怎么谢我？” 姚衣侧目打量邓新华，见对方神情自然不像伪装，不由惊讶道：“我还以为你背后老板和找房网是保持一致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邓新华耸肩道：“谁知道呢，我只是听老板的指示行动，他让我尽可能的帮姚总，我也确实这么做了。这个人情，姚总应该不会否认吧？” 姚衣点了点头，没有回话，人情可以欠，这种涉及商业机密泄露的事情，姚衣不可能表态。 邓新华笑笑道：“姚总倒是小心，其实朱尚生已经承担了找房网的债务关系，就算董事会反应过来核心数据泄露，他们也不敢找朱尚生的麻烦。不得不说，朱尚生这一手倒是干的漂亮，完全拿住了董事会的软肋。” 姚衣淡淡开口道：“当时我们说的条件，第一个勉强算是达成了，我很想知道，第二个关于王辉的条件什么时候能做到？我丑话说在前头，找房网退出尚京，我们要家网吃下市场的速度是很快的，一旦时间拖长，到时候可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邓新华一副无奈的表情，苦笑道：“我记得咱们约好了一周的时间，还有两天呢。” 姚衣微微颔首再次沉默，邓新华知趣的耸耸肩，离开了数据中心。 四天之前，要家科技的会客厅内，姚衣答应了邓新华的交易。 邓新华保证姚衣拿下找房网尚京分部的资产，同时释放王辉。 而作为交换条件，姚衣会出让一部分原始股权给邓新华背后的资本。 8的原始股，换取一亿四千万的原始资金！ 并且还要签署附加协议，这部分股权的投票权将会归属姚衣。 这就意味着，姚衣虽然卖了股权，但邓新华背后的资方只有分红，根本没有干涉企业经营的权利。 条件简直霸道苛刻到了极致，纯粹将资方视为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邓新华被姚衣的狮子大开口惊得目瞪口呆，不过当他向背后老板请示后，表情变得更加惊愕。 面对如此不平等的条约，一向抠门唯利是图的老板居然连价都没还，当机立断答应了姚衣的开价。 邓新华眉头连跳，老板贪婪的个性毋庸置疑。 可他竟然肯出到这么高的价钱，并且投票权都不要，当初墨远泉都没这待遇！ 疯了吧。邓新华虽然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奥妙，可他有个优点，在思考出结论之前，他会一丝不苟的执行老板的命令。 正因为有了这个插曲，邓新华对姚衣以及要家网的态度大幅度改变，甚至朱尚生出卖核心数据，他也只是向自己老板汇报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了个顺水人情。 姚衣目送邓新华消失，直接拨通了米萌的电话。 找房网退场，要家网必须尽快吃下所有的市场份额，此时最好的推广方式，除了广告渠道之外，举办一次盛大的招聘会，让市面上的自由人力将目光投向要家网是最好的选择。 说来也有趣，姚衣现在使用的套路，正是墨远泉前些日子用过的。 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唯一的区别，大约是墨远泉当时背水一战骑虎难下，而姚衣现在没有任何对手，可以从容布局。 米萌早有准备，立刻回答道：“老板，按照大家给出的发展预计，咱们下一步需要的员工人数预计在两百左右。” “两百个职位？不，我要招五百人。” 姚衣解释道：“就算一次招不齐，用不上，咱们也可以先将口号打出来。” “这无关成本，我们想吃下尚京市场，首先就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公司比找房网强。” “普通民众是看不懂财报势态的，员工数量是最直观的攻击点，我们主要告诉他们，我们雇佣的员工比找房网更多，规模更大，他们就会对我们更有信心。” “基层的员工可以适当放宽标准，不过中层管理人员，必须小心挑选。” 马麟、朱尚生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姚衣自然不会给自己重蹈覆辙的机会。 “对了，还要记得联系一下市政府的杨秘书，找房网退场会给政府带来一些影响，看看他们需要什么帮助。” 姚衣想到自己‘智能港口’推广员的身份，又补了一句话道：“我们所有的招聘广告上，都必须有政府‘智能港口项目’的标志。” “去吧，今天晚上我要看到招聘职务和详细方案，不论多晚都可以。”—— 《独断大明》的作者，狗官开新书了，大家都去收藏一下新书，顺便留言“狗官，我来了” 《明廷》一不小心入了阉党，时间是天启六年底崇祯就要上位啦！！！！ 第318章 胜利果实 短短几天时间里，尚京风雨楼前的大型广告牌再次更换，换上了要家网举办招聘会的巨幅海报。 偌大的地标建筑巨幅广告，在一个月内先从别的品牌换成找房网，又嗖的一下从找房网变成要家网，弄得玩儿似的。 如果广告牌也有人格，它肯定得大吼一声，“我没有变装癖！” 两天之后，要家网会在风雨楼举行一次大型招聘会，招聘数量高达五百人，根据职位的描述，年薪几万到上百万统统都有。 出现百万级的职位，当然只是个噱头，但其实也是姚衣在某种程度上的表态。 如果真能吸引来业内强人投靠，姚衣不介意给对方足够高的权柄和报酬。 重金纳才当然不会白白养着浪费，更昭示了姚衣的野心，是在向世人宣告，要家网即将迈出全国扩张的下一步。 不只是风雨楼前的广告牌，随着米萌和广告商一家一家的沟通，要家网招聘会的信息开始出现在街头巷尾的广告板、地推、公交车、led屏幕这些随处可见的地方。 滕讯的定点广告投放也紧随而上，唐志尝到了甜头，上一次发送姚衣钻石王老五的消息后，尚京市广告流量足足上涨了两层。 现在每次发送要家网新闻就会配上一张姚衣的照片，美名其曰有人气。 姚衣甚至因为这件事，被米萌和陈美琪两人联手逼迫拍了两套写真，专门用来做广告推广的特供。 奇妙的是，以姚家的家风，原本不可能同意姚衣这样的行为，但现在姚起却没明确表态支持还是反对，只说时代终究不一样了，姚衣或许有他自己的判断。 在潜移默化中，姚衣在姚起心中的角色发生了改变。 他从一个还没长大，不懂事的小孩子，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青年企业家。 虽然姚衣如今的事业规模远不及姚起，但至少也挺像样的了。 战绩是促使一个人地位改变的最佳催化剂。 他依然年轻，但已经不再稚嫩，在姚起心中已经拥有平等对话的资格。 此时距离找房网招聘会不到两周时间，找房网的忽然撤离余温还未散去，呈现出的离职问题和社会影响还在发酵，要家网在这个时候举办招聘会，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杨秘书在接到米萌的汇报后，直接给姚衣致电，表示了感谢。 “杨秘您这就见外了，我既然接收了找房网的资产，就有责任处理它留下的社会问题。” 姚衣语气轻快，找房网撤离尚京后留下的摊子他早就计算在内，此时不过是提出合适的解决方案罢了。 找房网那边裁员数百，姚衣这边一次性招聘五百人。虽然由于姚衣的用人标准更高，两部分人未必完全重叠，但从下岗与就职的数量上，却是足以抵冲的。 找房网之前的稳定员工，是姚衣想接收的主力军。 这部分人只有少数当初跟随王辉从天京而来，其余大部分却都是找房网在尚京本地招聘。 他们的家在尚京，不太可能跟随找房网大撤退跑别的城市去打拼。 至于那些找房网最近安置的闲散人员，姚衣可就得好好挑挑了。 好吃懒做的、刺儿头、愚笨又不自知的，这些人统统不要，爱去哪去哪。 人总是处在一定范围内的流动中，姚衣这边从其他行业吸纳优质人才，这些人才挪窝后自然又会留出新的空置岗位来，那么那些找房网里次一级的被裁撤人员，总能找到个谋生的口子。 这份人情不大，可这份心意和责任感，却让杨秘书颇为赞赏。 年纪轻轻就知进退，懂分寸，顾大局，这样的人不重用，不依靠，不团结是说不过去的。 姚衣如此知趣，送一份大礼给要家科技也是应该的。 杨秘书沉默几秒，才微微叹息道：“姚总家学渊源，以身作则，实在是让人佩服。姚氏集团和要家科技一脉相承，都是尚京企业的榜样。” 姚衣笑道：“杨秘您这是抬举我，我还刚上路，有很多东西需要向您学习。” 杨秘一笑，笑声爽朗道：“你最近都做的很好，智能港口项目概念推广和热点结合紧密，加上其他宣传口的不断造势，民众已经开始接受这个概念。尹市长很高兴，好几次想要找你深谈，不如就定在后天上午吧。” “后天上午？” 姚衣微微一怔，后天上午是要家网的招聘会，杨秘书这么说，分明是有把握让尹市长出席招聘会。 哪怕不公开站台，在旁边打个晃儿，走个过场也给足了面子。 他旋即大喜，激动道：“杨秘您说的可是真的？” 尹如松这样的政府大佬直接参加要家网招聘会，直接将档次拉高了数个档次。 杨秘书笑眯眯道：“小姚总和要家科技为尚京市付出了那么多，我们一直都心里有数，尹市长更是几次强调要善待要家科技这样的企业，重点扶植重点照顾，培养一批尚京市自己的民族企业。” 姚衣笑的嘴都合不拢，连忙道：“那我可得和我父亲说一下，让他多带几家企业一起出席。” 姚衣会如此说，是怕尹市长和要家科技单独走的太近，对彼此都不利。 商人和政府的关系，永远有一条需要把握的生死线，一旦逾过那条线，结局往往都不那么美好。 杨秘书再次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摇头道：“小姚总你能考虑到这一层很好，不过这一次你不用担心，也不用请人来。” “尹市长既然肯出面，当然是有正当的理由。” “一是安稳这批被找房网裁撤的员工，让他们安心入职要家科技。二来要家科技可是尹市长挂牌直连的龙头企业，现在过来查看一下招聘会的情况，很合理吧。” 姚衣嘿然一笑道：“合理合理，当然合理。” 杨秘书笑道：“所以啊，小姚总不用请别人来，请的人多了，容易分散主题，抢了要家科技的风采，反而不美。” 姚衣深吸口气，点头道：“那一切都依照杨秘您的指示办理。” …… 一天后，天京市龙河区公安局，经侦支队支队长办公室。 姚衣稳稳当当坐在位子上，看着邓新华和经侦的领导交涉，思绪已经飘到了窗外。 招聘会准备活动顺利进行，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用户数据全部吃下，核心算法正在努力攻克。 腾讯广告在自己照片的帮助下成为热门话题，尚京市本地广告渠道饱和，要家网ip流量持续上升，每天都是新高。 只需要一个月，不，只需要两个星期，要家网的市场占有率会突破百分之八十，将找房网的影响消化得干干净净。 剩下百分之十几的市场，掌握在本土一些小中介手里，被姚衣收购兼并只是时间的问题。 随着业务扩展，人才储备不足的问题凸显，这也是姚衣在招聘会筹备的关键时间点上，还要抽空为了王辉来一趟天京的原因。 市场部经理不能一直空着，尤其当明天早上招聘会开始后，数百名员工有一大半是市场部的员工，没有有个成熟可靠的人来管理，绝对会出不少乱子。 王辉诚实可靠的性格，扎实勤恳的业务能力，都让姚衣满意。 即使现在他被墨远泉针对，依旧没有说出任何对找房网不利的话。 这份品行，让姚衣更高看一眼。 “这段时间真是麻烦您了！” 邓新华站起来和经侦领导握手，宣示了这次谈话的结束。 姚衣也礼貌性的站了起来，面带微笑。 经侦领导的目光在姚衣身上一扫，眼神收缩，显然是认出了姚衣的来历，笑了笑道：“那我就不送了。” “您忙！”邓新华挥手致意，一把拉住姚衣，笑道：“姚总，走吧，咱们接人去。” 很快，两人来到了看守所门口，姚衣看着高墙大院，忽然开口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据我所知，这很难。” 作为和赵幽羽一个圈子长大的二代，姚衣深知这些调查部门的恐怖，这不是钱或者关系能解决的问题。 就连赵幽羽都未必能做到的事情，姚衣不认为邓新华有这个本事。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我们咱们敢漂洋过海和姚总合作？” 见姚衣一脸不耐的看着自己，邓新华连忙举手投降道：“好吧好吧，我说实话。” “王辉本来就没有任何问题，他做的所有决定，一大半都是墨远泉授意的。只是当墨远泉要让王辉背锅的时候，王辉选择了沉默，而其他人又不会主动将这些证据拿给警方。” 姚衣颔首道：“如此说来，只要调查到最后，王辉依旧可能是无罪释放？” 邓新华笑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可是实际操作过程中是会出现意外，比如当警方调查到某一封邮件的时候，整个邮件服务器忽然崩溃；或者是找寻一张墨远泉签字的文件，发现文件已经被销毁，或者甚至被篡改。你知道的，生活总是充满了冒险和不确定性，这也是我们风投公司乐此不疲的兴趣所在。” 姚衣微笑道：“看来找房网在你们眼里，已经变成了可以忽然崩溃，销毁的东西。”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要家科技在国内的互联网企业里并不算一枝独秀，为何你背后老板会如此青睐。” “今天听到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可能。” “你们老板准备从找房网撤资，当然他不可能白白撤资，如果能在跑路之前再赚上一笔，那就最好。” 邓新华干笑一声，摇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 “只是我的猜测？” 姚衣面露微笑，继续道：“据我所知，找房网收缩小城市财政后，大量的资金汇总在天京总部，同时不断给找房网上市造势，想要炒高股价。” 邓新华沉声道：“上市需要大量流动资金作为财报支撑。上市之前发布利好消息，引起股民兴趣提高股价是所有公司都会做的事，这并不稀奇。” 姚衣斜眼看他一眼，淡淡道：“前面的都还算能混过去，不过明明上市在即，你背后老板联合其他资方悄悄高价出售股权，套取现金又怎么解释？” “虽然你们不会对外公布消息，也不会达成明面上的协议。但暗中签订要约，定好一过限售期就将股票过手的意向，提前拿到一部分预付款却没问题，对吧？” 邓新华脸色一变，很快恢复正常道：“没有的事，姚总不要瞎说。” 姚衣目光转向铁门，慢吞吞道：“是不是我瞎说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不是王辉，他是个理想主义者，而我是个实用主义者。” “对我来说，要家科技是我姚衣一手创办的，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只能有我一个人的声音，这一点请你记住了，也请你传达给你背后的老板。” “对了，你背后的老板大西洋风险投资集团最近在欧洲的日子过得不好，好几家石油企业已经和它翻脸，这也是它出售找房网股份的原因，因为他需要资金进行周转。” “你看，你们想要套现找房网股份的动机也有了，怎么样，我的分析还不错吧？” 邓新华一脸铁青，不知道是因为被揭穿的尴尬还是因为被戳穿的愤怒。 半晌过后，他颓然道：“小姚总果然厉害，这事儿我们都还只在策划阶段，没想到就被你看穿了……” 他眼神担忧的望向姚衣，担忧道：“姚总是找房网的敌人，应该不会和他们通气吧？” 姚衣笑了笑，眯眼道：“世界上的事情每天都变化莫测，谁能保证呢？再说我就算保证了，你又会相信我的话吗？” “与其说那些虚话，咱们不如说点真正有用的，比如你要如何说服王辉为我效力，又比如，这次的保密费用，你会给到什么价钱？” 邓新华倒吸一口凉气，说了声抱歉后，立刻走到了一边开始给他背后的老板，大西洋风险投资集团打电话。 与此同时，铁门吱呀一声打开，王辉的身影出现在姚衣的面前。 面色苍白的王辉看到姚衣，一度以为自己眼花看错。 姚衣率先伸出了手：“欢迎回来。” 王辉下意识伸手和姚衣握了握，看到不远处的邓新华，这才反应过来：“你和邓新华有联系？” “说到底不过是两家企业之间的摩擦，连个恩怨都称不上，我和邓新华有联系不是很正常？” 姚衣笑了笑，“上车吧，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边走边说。” 看着一脸憔悴的王辉，姚衣颔首道：“你现在需要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然后吃顿好的。走吧，先给你开间房。” 王辉沉声道：“我要先回家，给父母报个平安。” 姚衣摇头道：“这就是借口了，你咬紧牙关进局子的时候，可从没想过你父母的感受。按说墨远泉就算对你有恩，你也不至于为他去坐牢吧。” 王辉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想到墨远泉，他此时心里就隐隐作痛。 当时他去尚京找姚衣，是为了给墨远泉求情，还被姚衣嘲笑自己有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他自然是不信的，可当他回到天京，经侦部门的人就找上了他。 被羁押的这几天，王辉基本上睡不好觉，一闭眼就想到墨远泉背叛他的嘴脸，心中就开始滴血。 他的思绪一直是崩溃的，正直如他没有想到，墨远泉竟然真会对他下手。 十几年的情谊，仿佛在一瞬间消散尽去，无影无踪。 剩下的只有冰冷的床板，抑郁的空气，隔壁号子里断断续续的痛苦哭泣。 那是最残酷也最真实的世界，一个跌落深渊后，才会反思的世界。 人活着，其实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去做。 仿佛是看穿了王辉的不安，姚衣淡淡道：“王辉你一向自诩知恩图报，那么这次我费了大力气将你从里面捞出来，你应该怎么报答我？” 原本正在打电话的邓新华脸皮一抽，险些将电话挂断。 明明出力的人是我好不好，小姚总你还说我们喜欢骗人，你骗起人来才是眉头都不眨一下好吗。 他深深感到一阵无力传来，小姚总也好，墨远泉也好，都不是自己能够够的上的级别。 还是老老实实做个传令的小兵，把大佬们的事情安排好，闷声发大财吧—— 今晚比赛，提前更新～ 第319章 一锅端 王辉出现在餐厅时已换上新衣，看上去总算精神了一些。 姚衣招招手，王辉便坐到他面前。 姚衣放下刀叉，用餐巾擦擦手，端起红酒杯，微笑道：“给你点了一客八分熟的牛排。” 服务员将一份牛排专用的餐盘放下，轻轻揭开法式餐具独有的亮银色隔热盖，牛排独有的焦香味扑面而来，让王辉忍不住喉结抖动，咽下一大口唾沫。 他当然不是没见过世面，不过刚吃了好些天的清汤寡水，这会儿难免有些口淡。 他从未想过一份普通的牛排会如此诱人。 服务员将沸腾的黑椒汁淋在牛排表面，热气腾空，让人愈发食欲大动。 王辉没有客气，他握紧刀叉快速撕裂切割棕红色肉排，用力咀嚼并面带愉悦的将这些肉块尽情吞食。 那是一种心灵和生理上双重的欲望渴求，只有失去过自由，体会过艰难困境的人，才会表现出如此纯粹的进食欲。 不到七分钟，王辉便将一客牛排吃光，他缓缓仰躺在座位上，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像是满足了身体需求后的虚弱，陷入了微妙恍惚之中。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神里有几分迷惘与疲惫。 姚衣语气平静道：“要不要再来一份？” 王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立刻摇头，同时整个身子离开了靠背，胸膛挺起上半身坐得笔直。 那股百折不挠的心气正在逐渐复苏，王辉身子里仿佛藏了一头顽固的水牛，倔强的守在那片属于自己的田地里。 可惜的是，这份倔强无法抵挡世界的残酷，更无法应对墨远泉的背叛。 “既然吃好了，咱们就说说正事吧。” 姚衣看了一眼身边的邓新华，后者识趣的站起身来，端起餐盘走了几十米，到餐厅的另一头坐下。 邓新华早已在心里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姚衣和墨远泉一样，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还是听他们的话，好好做事。 方才他给自己的老板打电话，汇报姚衣猜测出大西洋风险投资集团可能会套现找房网的事情。 老板哈哈大笑，几句话消除了邓新华的紧张感。 “找房网和要家网是竞争关系，墨远泉下黑手阴姚衣后关系更加紧张，我们削弱找房网，套现找房网的流动资金，姚衣只会感谢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对我们不利，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好好和姚衣合作，多帮要家网做事。” 邓新华嗯了声，抬头远远看着不断摇头的王辉，心中焦急，真想替王辉答应下来。 按照老板的预计，要家网将来的发展绝对不会在找房网之下，现在姚衣如此看中王辉，王辉还不识抬举，真是急死人了。 市场部经理，那可是仅次于姚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王辉现在什么都没了，居然还拒绝姚衣的好意，简直脑袋被门夹了。 …… 邓新华前脚离开，王辉立刻表态：“我很感谢姚总的赏识，但现在我不能加入要家网。” “那就是说你要食言而肥咯？” “呃，不敢。我说的是现在，这个时间段……不合适。” 姚衣早就知道他会如此回答，点头道：“说说看，如果你的理由够充分，能够说服我，我可以考虑放弃你。” “毕竟为了救你我花了不少代价，我也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不是吗？” 王辉闻言表情有些难看，一直效忠的墨远泉让自己身陷囹囵，最后居然被姚衣救出来，这让他的三观有些动摇，不过王辉还是开口了。 他沉声道：“我是找房网的一份子，无论找房网如何对待我，那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情，只要我还是公司职员的一天，我就不会另投他处。” 他倒是没说错，找房网还没来得及将他完全革职开除。 姚衣眉头一挑，拍手道：“现在像你这样的员工真是越来越少了，我也知道墨远泉对你有知遇之恩，一手将你提拔到这个位置确实很需要魄力……”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墨远泉自身难保，这次估计很难出来，你这样等他，会不会不太值得？难不成你在等他出来亲口给你个解释？” “这是两回事。” 王辉缓缓摇头，正色道：“我说过，只要我还是找房网员工一天，我就有义务帮助墨总守住找房网的江山，也许这话会让人觉得可笑，不过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此时远处邓新华见到王辉还在摇头，低下头去狠狠咬了一口牛排表示不满。 姚衣点头道：“我知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王辉一怔，诧异道：“姚总能明白？” 在他眼里姚衣拥有巨额的财富，高贵的出身，甚至在商业上也有过人的手段，假以时日，成就不在墨远泉之下。 不过他并不相信，姚衣二十出头鲜衣怒马快意恩仇的年纪，会懂他这个中年人的困顿和坚持。 他肯定觉得我特别可笑吧？ 可谁又能明白，多年前在自己刚刚毕业，家庭困窘之时，墨远泉及时伸出的援手有多重要。 那钱不多，只不过是预支了两万元的工资，但这点钱对当时的他而言却是救命稻草。 王辉是个记恩的人，哪怕明知道自己被墨远泉给捅了，也并不想现在捅回去。 或许他现在想明白了，那点钱对墨远泉而言，或许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投资或者押宝，又或许墨远泉早已看穿了自己的秉性，知道自己一定能还上。 但这谁又知道呢？ 与别的生意人不同，王辉很难做到用纯粹的利益去衡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这是他成功的地方，也是他失败的原因。 姚衣微微一笑，他前世执掌姚氏集团风雨飘摇数十年，背后的一众兄弟跟着他风里来水里去，遭受过的东西比王辉此时的处境更为艰难。 当他们同舟共济同生共死，苦苦在黑暗之中前行，互相鼓励，互相帮助，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人。 终于，当他们一同闯过这些难关后，这些经历便会成为他们难忘的回忆，化成风雨后最美丽的彩虹。 这世界上，如果有人说自己明白忠诚的价值，了解朋友的意义，探索过人性的脆弱和坚强，那个人一定是姚衣。 姚衣淡淡道：“明白，不代表认可。人性这种事很难说，坚强稳重的有可能在重压之下崩溃，懦弱胆小的可能在绝境之中爆发。人啊，没有遇到大事之前是看不出来的。” “我高兴的是，你一直不忘初心，用行动向墨远泉和找房网证明了自己的心意，这很好。我也知道你一直坚守在找房网是为了什么。” “在你的心里，墨远泉白手起家，一路冲刺拼搏碾过无数艰难险阻，带领你们走到今天。你信他，你觉得他是你生死与共的兄弟。” “你心里盼着墨远泉能回来，那个带着你们一起披荆斩棘，和你们情同手足的男人能够回来。” “可你也应该知道，当他坐上那个位置后，原来的墨远泉，已经回不来了。甚至可以说，你并不了解墨远泉。” 姚衣淡淡道：“商业帝国和王侯将相同样有相通之处。我不太了解以前墨远泉和你们怎么相处，但一旦他成为商业帝国的掌门人，所作所为便不能以自己的喜好左右，他也许心里对你们这些老伙计还有些感情，可他背后资本不会允许你们这样的老人长期把持重要岗位。” “你以为你的撤职是偶然？不，这是必然的结果。资本博弈注定了职位变化的激烈性。” “想一想为什么邓新华会联系我，想一想为什么朱尚生明明是杨董的亲信也能上位，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明白的。你觉得他会和你讲恩情，但他只会看你能为他创造多少价值。” 王辉脸色苍白，汗如雨下，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半，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姚衣看在眼里，继续道：“你应该明白的，墨远泉回不来了。即使他能回来，找房网也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你空有一颗想报恩的心，但却让自己活得像个悲剧。” 王辉的表情有些痛苦，不过他眼里闪过一丝坚定的神色，还是缓缓摇头道：“不，我还有机会，只要我回到公司，一定还有机会。” 姚衣没有说话，将一份文件推到王辉的面前。 “开……开除？” 王辉看着文件上鲜红的文字，楞了一下，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起。 他迅速翻开文件，才看了几秒钟，一张脸便沉了下去。 接着他手指颤抖表情僵硬，整个人魂飞天外，连文件跌落到桌面也不自知。 姚衣接过跌落的文件，稳稳当当的放在王辉的面前，淡淡道：“这是现实，你要认清现实。” “这份开除文件是在找房网董事会上形成过正式记要的，换而言之，这份文件在董事会存在的时期都会有效，就算墨远泉现在回到找房网，他也不可能朝令夕改将你接回去。” “何况我们都清楚，墨远泉不可能为了你得罪资方。你的角色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王辉整个人猛然一颤，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口中喃喃道：“不可能的，这份文件是假的，他不可能这么对我，我为找房网付出了那么多，大家都有目共睹，不可能！我没做错什么事！” 姚衣慢条斯理道：“飞鸟尽良弓藏，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在大家都玩资本运作的过程中，一个正直踏实的中层管理很容易拆穿资方的套路，即使你不说，他们也会怕你。既然大家都怕你，又抓不住你的把柄，就只有以更大的利益交换，逼着墨远泉将你换掉。” “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杨董和朱尚生都是墨远泉的人，你猜猜他们背后的资方为何会妥协？” 王辉气得浑身发抖，恨声道：“难道我做人正直，业务扎实对公司还有害处？” 姚衣笑道：“怎么可能，如果你没有这些优点，我也不会来请你。只能说时代不同，需求不同。在创业期间，墨远泉很需要你们这样勤恳忠心的下属，可当他进入资本操作的时代后，你们给他的帮助就变得很少了，他要应付的是无数风投公司高达数亿甚至十几亿的交易。一旦对方提出要让自己人进入公司，墨远泉也很难拒绝。” “资本背后都是逐利的，他们的代表进入找房网后，代表的是资方的利益，你这个一心为公的人，就成为了所有资方的眼中钉。” “墨远泉这半年大力整顿公司，也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益，至于牺牲你，不过是他计划之外的意外。另外，别人都知道墨远泉器重你，那将你赶走就更有意义了。这代表墨远泉愿意为资方做出更大程度的让步。越是好菜，就越要卖个好价钱。也许这句话你不爱听，不过这是事实，牺牲你能缓和与资方的关系，所以墨远泉才会这么做。” 王辉两眼无神，直勾勾的盯着姚衣，失魂落魄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成为阻止公司正常运行的人，所以墨总才会放弃我？” 姚衣耸肩道：“虽然你说得激进了一点，不过大体上是对的。尤其是你来尚京找我之后，墨远泉拿下你还可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一举两得。” 王辉彻底沉默了下去，姚衣所说的每一句都丝丝入扣，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可要让他现在接受这个事实，很难。 他的内心如同沸腾的火山，不断向天空喷射着愤怒的熔岩，形成沮丧的黑烟。 “难受吗？也许你不会相信，我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 姚衣语气平缓，仿佛说故事一般娓娓道来：“那个时候的我想过自杀，也想过和别人同归于尽，不过后来我还是挺过来了。” “我能挺过来，不是因为我坚强，而是因为我不能倒下，有很多的人需要我，我是他们的希望，我不能倒下。” “你想一想那些信任你的人，把你当榜样的人，欣赏你的人，还有家里的父母和老婆孩子……” 王辉一怔，脱口而出道：“我没有老婆……” 姚衣淡淡道：“那就去找一个老婆，你连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传宗接代都还没有完成，有什么资格颓废彷徨？人一辈子还长，不过是被炒鱿鱼，这点挫折你都受不住的话，那只能说我看错你了。” 王辉再次发愣，姚衣继续道：“不仅是为了家庭，还为了那些一直跟着你的同事。” “你还记得张明辉吗？他现在被尚京分公司解雇，已经失业了，勉强算个行业精英的他因为你的原因，不愿意加入要家网，原本大好的前途一片黯淡。” “除了张明辉，你们尚京分公司还有数十名老员工进退不得，家里的老婆孩子可能连饭都吃不上。” “你被墨远泉背叛，并不是你背叛他们的理由。” “现在能救他们的，只有你这个王总。” 姚衣一顿激烈言辞让王辉终于清醒了一些，他惊讶道：“尚京分公司当真撤了？” 姚衣招了招手，微笑道：“这事儿我说了不算，让邓新华和你说。” 邓新华见姚衣招手，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坐在姚衣的旁边。 很快，邓新华便将这几日尚京市分公司的情况说得明明白白。 “你们这样轻易放弃尚京市场是不对的！你们应该，你们应该……哎” 王辉听得义愤填膺，正想数落邓新华几句，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 他甚至能感受到舌尖传来的淡淡苦楚味觉，那是失败的苦涩，是悔恨的味道，是崩塌的信仰，也是他疲倦不堪的心。 他像是受伤的野兽，只想要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安静的舔舐自己的伤口。 不过姚衣下一句话打消了王辉的想法。 “我知道要让你直接为我效力会有点难，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这件事，不过眼下你还有一件急事要处理。” 姚衣的话引起了王辉的警觉，后者立刻开口询问究竟是什么事。 “明天要家网会在尚京风雨楼举行招聘会，我希望你能劝一劝那些找房网的老员工，他们的经验和技术都很难得，转行去做别的实在是可惜了。” “我知道他们都很服你，只要你肯出面，他们会听你的。” “你一直说你忠于找房网，不知道这些员工在你眼里，算朋友呢，还是下属？” “如果你觉得他们离开了找房网后，死活就和你没关系了，你当然可以拒绝我的邀请。” 姚衣手指轻敲餐桌，微笑道：“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找房网里肯在风雨飘摇中与王辉站在一起的员工，能力与人品上相当过硬与稳健。 姚衣愿意在王辉这一个角色身上下如此多的苦功夫，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弄来他这一个人。 他又不搞基。 他要的，是王辉背后那数十号跟随他从天京前往尚京，又或者王辉自己千辛万苦在尚京培养出来的靠谱的嫡系。 这些人一个顶三。 在要家网行将扩张的今天，数十名成品得力干将，比数千万投资还难得。 看他在米萌身上的辛苦耕耘，就知道从白纸培养一个能力过硬的员工有多难。 只有王辉，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些现在对要家网还心怀仇恨的真正骨干给全一锅端拉过来。 第320章 为国先驱 王辉坐在帕萨特后座，望着窗外要家科技的巨幅海报，眼神流露出一丝复杂情绪。 姚衣没有看错，王辉确实拥有难得的正直品性，他可以忍受自己受委屈，却不会让其他人跟着他受苦。 在接受了尚京分公司撤销，得知自己被开除的事实后，王辉幡然醒悟，立刻开始关注跟随了他多年的老班底成员。 人类是群居动物，会千方百计的从人群之中挑选出和自己品质相仿的个体，然后团结在一起形成特定的组群。 姚衣要的，就是他和他身边的所有人。 王辉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张明辉，向后者了解了尚京分公司的始末。 姚衣、邓新华的话他只相信了一半，另外一半需要张明辉这个自己人亲口和他对峙。 当王辉提起找房网尚京分公司发生的事情，张明辉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他语气不满道：“王总，董事会将我们全部丢弃在尚京分公司不说，还将我们的劳动合同转让给朱尚生的公司，作为负面资产进行清算。为了将您在公司的影响力全部消除，他们已经撕破了脸，简直是不择手段。” “难道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不能还手吗？” “王总，我不明白！” 张明辉一句句诘问，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王辉的心脏，痛得王辉浑身发抖，却只能默默的咬牙忍受。 如果要用一句谚语来形容他此时对墨远泉的观感，大约可以说是“我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他是可以问心无愧，也可以像个傻子般愚忠。 但这些信任他的人，或许有家有口，或许上有老下有小。 这些人又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他们是我的人？ 过去的我太软弱，所以随便什么人都能夺我的权，随便什么人都能将黑锅甩给我。 当我也背不动时，就变成亲近我的人一起来背。 是我错了，错得离谱。 幸好，现在醒悟也为时不晚。 王辉的思绪不受控制的蔓延，偶像的黑化和信仰的崩塌需要一个重塑的过程，好在王辉有着异于常人的坚韧和直面人生的勇气，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也许，是到了和以前的人生说再见的时候。 电话的另一头，张明辉还在继续喋喋不休，他生怕王辉还要回找房网自讨没趣，一个劲的劝说，甚至连劝王辉自己创业的话都说出来了。 “王总，要不然咱们自己开一家公司，将找房网和要家网一起收拾了，我们兄弟们都说好了，就算不拿工资，也要帮王总出这口气。” 听到张明辉这些暖心的话，王辉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是啊，人生哪有那么多大不了的事情，除非人死灯灭，不然这出戏还要继续唱下去。 即使不是为了自己，为了这些相信自己，拥护自己的朋友和兄弟，他王辉也必须咬紧牙关站的笔直，让他们看到生活的希望。 无非就是个工作而已，给谁打工不是打工？ 没了张屠夫，还吃不上带毛猪吗？ 他猛然抬头，类似的话好像姚衣说过。 虽然王辉并不相信姚衣有过咬牙硬挺想要自杀的日子。 纯粹扯淡呢。 他是衔着金钥匙出生的人，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姚衣这番话的道理，他还是听进去了。 王辉自嘲一笑，脸上阴郁色彩渐渐消散，对未来的期望又渐渐燃起。 可以说，作为职业经理人的王辉，唯一的弱点是对墨远泉盲目信任。 现在墨远泉主动放弃了他，王辉从心结中走出，心态更加圆满。 此时的王辉，仿佛是一个渡劫完毕的修炼者，念头通达，充满了干劲，完全印证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 有时候你不被生活逼一下，你都不知道你能强悍到什么地步。 你们欺负我也就算了，连我的兄弟们都欺负，不将这场子找回来，我王辉还算是个人？ 王辉收起情绪，笑道：“你们不要工资，家里老婆孩子吃什么？都跟着你减肥喝西北风？” 张明辉讪讪道：“等将来我们成功了，这些工资就当是前期投资嘛，王总您还会亏待我们？平时的衣食住行也花不了多少钱，我们挤一挤总有办法的。” 王辉心中微暖，口中笑道：“你们少来给我带高帽子，万一公司经营不善，我是不是还要卖房给你们发工资？” 张明辉笑道：“不至于，不至于。” 王辉继续道：“既然大家都还有心气，那咱们就统一一下意见。依我看来，现在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放在面前，咱们可以去争取一下。” 张明辉眼睛一亮，惊讶道：“王总，您的意思是，咱们去要家网？” 王辉语气平静：“找房网和要家网不是死对头么？找房网不把兄弟们当回事，咱们去要家网的道理听上去就很充分。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王总您去哪，我张明辉就去哪！” 张明辉声音明显激动起来，要家网开出的薪资可是同行里最高的那一档，要不是大家念着王辉平日里的照顾，实在不愿意做那个背信弃义的人，恐怕早就主动求职去了。 之前大家还有几分忌惮，现在换了合同。 朱尚生的公司给不出足够的保证金，没资格让他们签竞业禁止协议！ 张明辉正要再说两句，忽然想起了某件事，迟疑道：“不过，我哥哥那件事……你说姚衣会不会为难我？” “放心，不仅你没事，你哥哥张明亮也会没事的。” 王辉微微一笑：“将兄弟们召集起来，一起来风雨楼招聘会现场，我在这里等你们。” 张明辉喜出望外，张明亮当时为王辉卧底马麟，虽然拿了不少钱，可终究还是被判了实刑，如果现在有机会减刑，那真是再好不过！ 他连忙表态道：“王总放心，联系兄弟们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咱们团队三十六个人，一个都不会少，一定准时向您报道！” 又说了几句，王辉挂了电话，看着不远处演讲台上正接待政府领导的姚衣，若有所思。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现在的姚衣和当年的墨远泉手段相似，行为模式也差不了多少，自己投靠之后，姚衣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墨远泉？ 王辉沉默着，最终叹了口气，这件事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那也不是他能掌控的事情。 …… “尹市长，要家科技预计在未来七日内会招聘五百名员工，其中高级专业对口人才三十五名，中级行政工商管理人才其六十五名，剩下的四百名普通员工则会被市场部、技术部、行政部三大块吸收……” 招聘会主席台上，姚衣神态恭敬、语气谦虚的向尹如松汇报招聘工作情况，后者则面带笑容不住点头，神态间透露出赞许的意思。 “……以上就是要家科技最近的目标计划，请领导过目。” 姚衣汇报完毕后，安静的坐在尹如松身边，和杨秘书一起陪伴着尹如松审阅材料。 几分钟后，尹如松看完材料合上，微微颔首，开口道：“要家科技发展速度比我预料的可快多了，看来我没有看错人，小姚总的确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杨秘书笑着接话，“毕竟家学渊源，有遗传的。” 姚衣干咳一声，解释道：“这都是长辈的帮衬，还有尹市长您一直关心照顾要家科技才有今天，我个人只是做了一些微小工作，不值一提。” 尹如松和杨秘书互看一眼，均露出了笑容，这个姚衣，当真是和传言一样老城持重，每句话都是谨慎无比，恰到好处。 尹如松眼神微侧，杨秘书识趣站起了身，挥手将周围一圈媒体带走，留下姚衣一人和尹如松独处。 尹如松站起身来往风雨楼二楼走去，姚衣立刻跟在身后亦步亦趋，保持着一个最微妙的距离来到观景台。 风雨楼拥有七百多年的历史，位于尚京市区北面风雨山。 二楼观景台观景位置极佳，从北向南俯视整个市区，甚至还可以看到尚京河蜿蜒盘旋入海的景色。 自古尚京就是北方海上贸易中心，历朝历代尚京河中画舫游船接踵摩肩，盘活了整个尚京市的经济。 “风雨楼上戏风雨，尚京河中说尚京。” 来到尚京，听一听风雨楼的戏，看一看尚京河上的夜景，同样是古时无数文人墨客约定俗成的轨迹。 尹如松看着整个市区的景象，沉默片刻，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姚衣没有说话，他耐心等待，尹市长不会无缘无故邀请自己上楼，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 几分钟后，尹如松果然开口道：“作为一家企业，姚衣你做得很不错，不过想要吞下尚京市场，你做得还不够。” 姚衣精神一震，作为商场老手，他当然明白尹如松的意思。 找房网能从外地进入并在尚京扎根，除了本身业务过硬，更重要的是和尚京市政府签了投资协议，这才能够得到政府的支持，正式进入尚京市场。 无论什么时候，政府的表态都企业发展最好的指明灯。 姚衣立刻说道：“除了招聘五百名员工，要家科技还会配合政府福利机构对底薪人员进行摸排，帮助解决低收入人员租房的问题。年底的慈善晚会，要家科技也会当仁不让，以龙头企业的身份进行募捐活动。” 尹如松点点头，又摇摇头，微笑道：“你父亲早就向我表态，一力承担要家科技所有方面的开销，不过我没有同意，也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政治不是做买卖，没有价高者得的说法。墨远泉想进入尚京市场，除了投资之外，还需要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同样，要家科技想要一家独大，也必须做出自己的表率，走出自己的路来。” 姚衣微微一笑，开口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说看。” 尹如松鼓励的望了姚衣一眼，姚衣作为年轻人的代表，很多观念和看法都走在时代前端，听一听也许会有所收获。 “那我就大胆说了。” 姚衣笑笑，开口道：“智能港口计划既然已经立项，政府现在应该处于筹措项目资金的阶段，资金缺口是巨大的。” 尹如松笑道：“我刚说过了，要家科技现在还在发展期，投资公益不需要你操心。何况你父亲已经融资成功，其中也有你的名字。” 言下之意，对于捐钱尹如松是拒绝的。 这个项目太过重要，尹如松在每一个环节上都十分仔细，不容许任何可疑人物出现。 姚衣耸肩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指着入海口西侧方向城乡结合部：“我猜测，这里应该会推平，然后建设一处港口基地。” 尹如松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智能港口项目虽然启动，可最终选址关系到民生房价，和可能引起的雪球效应，所以一直处于保密阶段。 只有薛若虚等有数的几个人知道具体地址范围，而这几个人，不包括姚衣，甚至不包括姚起。 毕竟这事尚未完全板上钉钉。 尹如松也相信自己千挑万选的团队，不会让这个消息提前散播出去。 换言之，姚衣是依靠自己的判断找出了智能港口的选址地段？ 想到姚衣的年纪，还有取得的成就，尹如松心中一动，对姚衣愈发感兴趣了。 这个年轻人，果然有点本事。 姚衣继续道：“如果我猜错了，还请尹市长不要在意，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 尹如松点点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姚衣道：“智能港口项目需要筹备多年，无论筹备多少资金，将来都肯定会有缺口。在这种情况下，节约成本是项目运行的重中之重。因为一旦选址公布，当地的房价立刻就会水涨船高，拆迁款的压力会变很大。” “即使现在还未公布选址，房价也已经在暗中波动，不少投机倒把的人已经开始囤积二手房源，以便和政府讨价还价。” “而最重要的是，按照智能港口项目的规划来说，需要建设的基地不止一处。也就是说，随着基地的不断建设，下一次的拆迁款只会上升，不会下降，甚至在未来数年内，会成为项目内最费钱的部分之一。” 尹如松微微颔首，肯定道：“你说的没错，即使现在已经筹备了大量资金，可选址的发布时间依旧还在商讨之中，这其中涉及的利益，太大了。” 他看向远方，淡淡道：“其实墨远泉使用那么极端的方式对要家科技进行进攻，和智能港口项目也有些关系。墨远泉对智能港口项目也有志在必得的信心，他的背后也是有几尊大佛的。” 尹如松忽然流露出的信息让姚衣倒吸一口凉气，他一直想不通墨远泉为何会铤而走险，现在看来，墨远泉确实有孤注一掷的理由。 尚京市智能港口项目几乎算是国内北方近十年来最大的项目，光是过手的资金恐怕就高达千亿以上，对于找房网这样的中介平台来说，百亿的流水就足够它的股价翻上十翻，千亿的流水，那当真是做梦都要笑醒，等于躺在金山上。 怪不得，怪不得！ 墨远泉你这一手还真是狠啊！ 姚衣心里将这些事情极快的过了一遍，不过迅速将这些事又抛出了脑海。 当务之急，是说服尹如松，让他接受自己的观点，并且同意要家网一统尚京市场的计划。 他嘿然一笑，语气平静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道理我懂。” 他继续道：“墨远泉的事先放一边，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们要家网以整个市场的力量，将选址地段的房屋尽可能先吃下来，尽量降低拆迁用度，让那些投机倒把的人无计可施，这应该算是为尚京市的发展尽力了吧？” 尹如松一怔，和蔼笑道：“你是说你要做二手房东，让利给政府？你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这笔利润的数字……” 尹如松欲言又止，他相信姚起和姚衣的人品，但是对方始终是商人，商人本性逐利，面对几亿甚至十几亿的利润，谁都可能动摇。 姚衣再次指向靠海西侧的地方，坦然道：“不瞒您说，要家科技已经收下了这片区域百分之四十的交易二手房代理权，剩下的也都在谈，只要资金到位，我有信心将整个地区的交易二手房代理权都拿下来。” 他笑起来：“尹市长，当时房地产峰会上，您帮我签约了那么多房地产集团和房屋中介公司，让他们和要家科技共享资源，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 “没有您的大力帮助，就没有要家科技的今天。” “当时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为您，为尚京做出点成绩来。” “大的事情做不了，我能做的，也就是帮您打打前哨。” 看着姚衣真诚的表情，尹如松心里微微一动，摇头笑道：“你这孩子，先斩后奏，万一项目选址不在这里，你不就破产了？” 姚衣正色道：“这里地势开阔，靠近海口，而且对面就是工业中心，用来建设大基地是最好不过，其实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地方资本涌入，房价也在不断增长，市长您可要早做决断。” 尹如松深深望了姚衣一眼，感叹道：“和你相比，我还真觉得自己有些老了，做事瞻前顾后没了魄力。其实我早该想到，你能发现这块地方的价值，其他人多半也想到了。” 姚衣没有接这句话，事实上姚衣能想到这块地方，是因为前世来过太多次，并且每一次都被尹如松的大手笔震撼。 上百亿的拆迁款，近千亿的大项目，造福的是整个尚京甚至是整个北方的百姓。 他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他们即使想到了，也未必敢下手，就算下手了，也没有我下的快，所以在我看来，只要您愿意，机会还在政府手里握着。” 姚衣眼里精光乍现，怂恿道：“市长，如论如何这都是稳赚不亏的生意，您就真的不动心？” “动心，我当然动心。” 尹如松洪亮的笑声响起，他终究是个做大事的人，只是稍一思考，就将其他的可能性排除。 拆迁这件事很敏感，从来就没有容易过。 人都会逐利，挨家挨户的动员拆迁，本来就不轻松。 总会有人利欲熏心，胃口大开。 被姚衣这样一操作，少部分老百姓或许会少赚点，但肯定亏不了。 到时候少不得冒出些怨言，但合同白纸黑字的写着，绝大部分人即便有不满，也要认账。 比起减少的工作量和节约下来的投资，姚衣这是牺牲了一些他个人的名声，为政府排忧解难。此事对尚京政府和智能港口项目有百利而无一害，绝对值得执行。 至于姚衣为什么愿意出让那么多利益，不是尹如松考虑的范围。 不过既然对方愿意效力，尹如松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他沉声道：“姚衣，这件事你放手去做，你公司的损失，将来我会想办法弥补你。” “项目组会成立一家公司，以公司的名义给要家科技注资，到时候我会派一个人进入你公司掌握这笔款的动向，没问题吧？” 姚衣一脸欣喜，笑道：“那是当然，这笔款项属于专款专办，您不派人来我心里还不踏实呢。” “那就这么定了，小姚总，这次可算是我尹如松沾了你的光。” 尹如松说着伸出右手，姚衣连忙双手上前紧握市长右手，激动道：“能为尚京出一份力，我姚衣义不容辞。” 第321章 得力臂助 姚衣挥手致意，待尹如松的座驾消失在视野中，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尘埃落定的郑重其事。 尹市长同意要家科技作为中介机构处理拆迁房前期工作，等同认可要家科技统一尚京市场的行为。 这是对他莫大的信任。 有了政府方面保证，加上找房网撤退无人掣肘，姚衣此时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全力开火深度运营市场，甚至连一早制定的盈利计划，都可以摆上日程。 姚衣眼中寒芒闪烁，重生以来一直费尽心机布局筹谋，为的就是今天。 为的就是这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招聘会先招个三四百人顶着，便足够填满找房网留下的市场份额。 一旦王辉愿意带着班底加入，姚衣等于将找房网尚京分公司瞬间再造。 在姚衣的控制下，王辉发挥的作用将远比他在找房网的时候更强。 姚氏集团作为地头龙，根深蒂固影响力极大，能够调动的资源，也远不是王辉能比的。 而且姚衣对拿下王辉可谓信心十足，既然对方愿意为了一班兄弟的前途跟来尚京，显然心中有所顾虑，姚衣也没打算将他放走。 半小时后，王辉带着张明辉等三十六名老班底来到了姚衣面前。 姚衣面露微笑，果然被自己猜中了，王辉是有担当的人，心智成熟坚韧，没那么容易被击败。 墨远泉，你亲手带出来的好徒弟，从今天起就姓姚了，气不气？ 姚衣脑中浮现出墨远泉暴跳如雷的样子，心中一乐，开口对王辉道：“你想好了吗？” 王辉点点头，沉声道：“只要姚总能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们整个尚京分公司的业务尖子都会加入要家科技。” “说吧。” “保留所有人的待遇，还有，帮助张明亮减刑。” “这是两个要求。” “不，这是一个要求，张明亮原来也是我团队里的一份子，我是不会放弃他的。” 姚衣想了想，回答道：“待遇没问题，不过减刑这种事情嘛，不是我能插手的。让他自己争取好好表现，一切都按规章制度来。” 王辉自嘲一笑：“姚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那么多兄弟都看着你我，如果连这点事情你都不愿意答应，将来这队伍要怎么带？” 面对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姚衣心中明白，这是王辉在考量自己，看看自己有没有拿下这个团队的气量和能力。 不过对于姚衣来说，应付这种事情简直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他微微一笑，摇头道：“应聘归应聘，要求是要求，这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事实是，你们在市场上不会，也不可能找到待遇比要家科技更好的公司。” “更重要的是，即使有这样的公司，它们也未必会和找房网对着干。” “只有我姚衣和要家科技能帮你们报仇，对，没错，是我姚衣和要家科技替你们报仇。” “你们记住了，我姚衣从不受制于人，今天不会，以后更不会，如果你想以此为要挟，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环视四周，淡淡道：“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带着你们多年工作经验和要家科技共同进步，我欢迎。如果你们只想拿要家科技做个跳板，换取想要的东西，那我只能说一声抱歉。” “要家科技从不出卖自己人，也不会接受别人的出卖。” 姚衣说的斩钉截铁，凌厉气势如同风暴扑面，让王辉及一众班底都感觉呼吸不顺，有种心惊肉跳的错觉。 他暗想，或许是自己对王辉过于热情，让他产生了某种不该有的错觉，短暂的失去了对事物的正确判断。 减刑这种事，藏在心里就好。 既不用私下说清楚，更不能公开当面说。 王辉唐突了。 姚衣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对待自己人，所以他直接敲打。 如果王辉因为这段时间的心潮起伏真个退化到这种程度，那么，他也不值得姚衣的看重。 想拉拢一个人，就想尽办法得到他。 决定要放弃一个人，就绝不拖泥带水，这是姚衣的行事风格。 张明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姚衣会如此直白，不过此时的他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话。 几十个兄弟的前途，比起自家哥哥的减刑来说更加重要，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不会无端端的为大家惹下这个麻烦。 张明辉没有出声，几个和张明辉交好的人却已挽起袖子，准备和姚衣语言交锋，为张明辉出头。 不过这一切，都在王辉大手一挥之下瓦解。 王辉稳定住大家的情绪，平静道：“姚总的意思我明白，拿这个来做交易，是我考虑不周。”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道：“如果我以张明亮大哥的身份，恳请姚总帮这个忙，不知道姚总会不会答应？” 姚衣表情逐渐严肃，“你加入要家科技，成为我要家科技的市场部经理，那就是我的员工。至于别的事，一切自有规章制度。我姚衣只是个商人，没资格左右法律。明白吗？” 他眼神渐渐眯缝起来。 王辉先是一愣，旋即恍然，略显失态的低垂下头，“姚总我懂了。对不起。我们会让他在狱中好好表现，认真改造，努力学习。” 姚衣见他知错就认错，心头倒是略感满意，“嗯，明白就好。张明亮犯的事本就不重，你就不必多费力气了。” 一时间，场内众人慢慢懂了，纷纷瞳孔微张，情绪激动，看姚衣的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一群被背叛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温暖？薪水？食物？美女？ 都不是，他们需要的是包容、理解、义气相挺、肝胆相照。 姚衣或许不像墨远泉那样喜欢说场面话。 他也不大包大揽，但这种有一说一的实诚，却反而比墨远泉更让人踏实得多。 王辉则是迅速的反思，自己关心则乱，让姚总失望了。 王辉沉默良久之后，点头道：“那以后就请姚总多多关照我们这帮兄弟了。” 姚衣却摆摆手，同时大声道：“米萌。” 米萌应声跑到了姚衣身边。 值得一提的是，米萌今天穿了一套天蓝色渐变合身小套装，清新之中带着一丝可爱，知性之中带着一丝性感，配合她精致无辜的五官，立刻成为了场上的焦点。 “老板！” 米萌甜甜的叫了一声，美目在王辉身上一扫，笑容更盛。 她是姚衣的副手，自然明白王辉对于姚衣接下来商业步骤的重要性，眼见王辉愿意加入要家科技，心里很是高兴。 终于…… 又来个任劳任怨的冤大头被老板剥削啦！ 我终于能稍微松口气了！ “你好，我是米萌。” “王辉。” 两人双手一沾即收，米萌连忙说道：“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还请多多指教，多多帮助我们姚总和要家科技开拓市场……” “一定一定。” 王辉早知米萌是总裁助理，某些场面甚至可以代替姚衣说话，地位超然。 “米萌，拿合同给王辉签，以后他就是我们市场部的经理，他手下的人让他自己去签，你只管最终审核。” 姚衣指挥米萌拿来合同，看着王辉签好了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如果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公司十三楼有员工宿舍可以提供。” 王辉：“……” 米萌不动声色的暗翻白眼。 出现了，是熟悉的味道。 王辉顿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姚衣：“好了，你是公司市场部经理，就该率先做个表率。一会让余伟文副经理带着你在招聘会转一圈，看看哪些应聘者能用。记住，钱不是问题，我要的是能做事的人。” 王辉踌躇道：“我今天就上班？还要管招聘，好像不太好吧？” 这不是抢别人工作么? 姚衣懒得搭理他，直接招手将余伟文喊了过来。 “王辉，你认识的，刚上任的市场部经理。你帮助他完成招聘工作，就从他手下这批老员工开始吧。” 余伟文一怔，笑容僵在脸上，喉结急速抖动了好几下。 虽早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场面真的降临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咬紧了牙关。 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让他内心煎熬，分外失落。 自打从经理位置上被撸下来后，他几起几落，拼尽了所有力气，只为有一天重新归来，坐上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宝座。 现在日思夜想的经理位置，还是落到了别人手里，而且这个人的能力和资历，让他根本无从反击。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甘，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重新露出了笑容。 他伸手和王辉一握，笑道：“王经理，那边的桌子上有签约合同，咱们过去给大家办理入职。” 作为找房网历练多年的老人，王辉立刻感受到了对方压抑的情绪。 那种不甘和愤怒，实在是太熟悉了。 不过对方既然选择了隐忍，他也同样假装不知。 他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那就有劳余经理了。” 姚衣淡淡的望了余伟文一眼，没有说话。 余伟文能忍住不发作，已是很大进步，至于将来发展，就要看他的悟性了。 王辉的本事，他能学到多少，还是在他自己。 姚衣不可能永远为余伟文铺好路，人生的道路，还是要自己来走。 王辉将所有兄弟合同签下后，迅速进入角色，开始介入招聘会现场管理。 他看了几分简历后，很快认识到一个事实，这一次招聘会的含金量很高，简直高的可怕。 他前后负责过几十次招聘活动，可没有一次含金量能和眼前的招聘会相提并论。 “尚京大学、尚京师范、尚京外语学院、尚京文大……” 王辉面前，十几家尚京名牌大学毕业生简历堆起了半米高，大有任君采撷的姿态 每一份简历都精心制作，尽可能展示这些学生的特点和能力。 学生的热情和肯定，让王辉感受到了姚衣和要家科技在尚京的号召力。 民心所向天下无敌，输给姚衣，不冤。 很快，王辉就做出他任职后第一个决定。 “所有名牌大学学生，通过第一轮面试的，就全部拿下，现场签约。”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要家科技要走向全国，员工学历结构必须调整，先把这些人捞进来，再慢慢考察。 有真才实学的当然留下，至于那些考上大学再混日子的，到时候劝退即可。 仅第一天，王辉就招了将近两百名名牌大学学生，并和他们签下了劳动合同。 姚衣在旁边观察，没有制止的意思。 既然信任王辉，就要让王辉放手去做。 傍晚收工的时候，王辉主动上了姚衣的车。 “老板。” 王辉入乡随俗，很快学会了公司内部的称谓。 姚衣笑道：“嗯？怎么样，还习惯吗？” 王辉：“我很好，我想和您汇报一下招聘会的事。” 姚衣：“不要用敬语，直接说吧。” 王辉：“我会一次性招聘那么多学生有三个原因。” “第一，我临时上任，看笑话的人很多，需要以雷厉风行的手腕取得大家的尊重。招聘会就是个很好的机会，一次招聘两百人让大家能看到我的魄力和决断，还有老板你对我的信任。这样一来，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会很顺利。” 姚衣点头，笑道：“说的不错，第二点呢？” 王辉：“第二，招聘名牌大学学生会提升企业的内涵，有利于企业文化的打造。而且学生素质更高，成材率也会相对提升，唯一的缺点是工资水平会高一些。不过长久看来，这些投资还是赚的，毕竟咱们要家科技将来要走向全国，这些都会是天然的优势。” 姚衣笑笑，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王辉：“第三，要家科技一旦吃下尚京市场，如何盈利就会成为最重要问题。我们都知道，一件事物长期免费后，忽然收费会引起顾客的不满，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免费。我们现在通过大量吸收名校学生，加强和学校的联系，在校方搞好关系后，借助学校的力量进行潜移默化的影响，让舆论偏向收费合理的方向，相信会省去不少麻烦。毕竟我们也可以对外低调宣传，我们要养这么多员工。” 姚衣连连点头，他筹备盈利问题多时，对于免费和收费的界限也一直在摸索，王辉的提议确实让他眼前一亮。 他一开始准备用媒体造势，可现在看来，名校的学术圈是更好的选择。 姚衣笑赞道：“这法子不错，名校代表着学术权威，只要将这层关系摆出来，舆论自然会站在我们这边，有点儿意思。” 他笑眯眯的看着王辉，继续道：“不过你是怎么判断出公司准备盈利的？这事儿我还在酝酿，没有公布。” 王辉平静道：“有三点。” “第一，我和余伟文聊了一会，发现公司一直处于烧钱的状态，唯一资金来源是老板你的私房钱。我明白你对公司的重视，不过一直这样大把烧钱，就算是姚氏集团也很难长期支持。现在公司扩大规模招聘，明显是在准备在统一市场后，筹备开展公司业务盈利需要的人手。” “第二，市场统一后，必须立刻让所有的顾客进入消费模式，将整个市场固化。这样即使是有类似找房网的企业进入，消费者也会因为惯性消费而对企业习惯性保持忠诚。按照时间上来算，咱们公司也是时候开启盈利项目。” “第三，放眼全国。以找房网为例，全国与我们同行业的企业差不多都走到了烧钱的下一个阶段。谁更能盈利，谁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即便别人再进入尚京与我们抢夺市场，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凭空烧钱了。” “啪啪啪。” 姚衣忍不住为王辉鼓起掌来，眼里流露出一丝欣慰欣赏的神色。 正如他想的一样，王辉工作能力极强，而且善于通过细节发现事情的本质，只要给予他足够的帮助和自由，假以时日锻炼一番，绝对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将才。 可惜这样的人物，竟因为墨远泉的恩情连累，白白蹉跎多年，为了墨远泉给姚衣下跪不说，甚至身陷囹囵而不自知。 什么叫做买椟还珠，什么叫做明珠暗投，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过现在王辉到了自己手上，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姚衣要做的，就是逐步让王辉树立起信心，尽快投入工作，让他的潜力发挥出来。 姚衣想了想，感叹道：“你说的没错，邓新华注资给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想让要家科技尽快盈利。这事儿和你也有关系，要不是为了将你救出来，我也不会答应邓新华注资的要求。” 姚衣不是个喜欢将恩情放在嘴边的人，他只是顺嘴一说，立刻转移话题道：“既然你已经想到了公司下一部的计划是盈利，那我就给你个额外的任务。” “今天回去好好想一想盈利的方案，如果方案好，够细致与准确，这件事我可以交给你去做。” “只要你能做成这件事，公司上下每个人都会感谢你，到时候，你的威望会仅次于我，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王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沉声道：“老板，你当真让我放手去做？” 姚衣笑眯眯道：“我费劲千辛万苦将你请过来，难道就是为了捆着你帮我扫地？” 他指了指窗外的景色，冷哼道：“我不是墨远泉，我对控制你们毫无兴趣，我的兴趣是让公司不断的壮大，变得越来越强，只要你能帮我做到这一点，我可以放权给你。” “雄鹰的舞台是天空，你王辉现在的舞台是整个尚京，将来的舞台，是全国，是全世界。这就是我姚衣给你的期许，也是给你的承诺。” 王辉呼吸紧促，整个人情绪激动起来，姚衣给他的权限大的不可思议，就算找房网董事会的成员，也未有如此自由的权限。 那就试试看吧，他对自己说。 第322章 三军可用 半夜十二点，姚衣身披睡衣启动书房电脑，点开王辉发来的邮件。 那是王辉刚做出来的盈利方案。 姚衣看的迅速，不住点头，他发现王辉的思路和自己设定的框架一致，只是细节方面有所不同。 在姚衣本来的规划中，盈利点一共分为四大块：要家网客户端收费、集团网络营销一站式解决方案、房地产企业新盘整体广告、其他相关行业广告投放。 第一，客户端方面，当各大中介企业三个月的免费体验时间结束后，要家网会根据端口数量来收费，这是公司运营的基本费用。 找房网当年能够持续发展铺开全国渠道，客户端收费续航效果可谓功不可没。 这种模式成熟可靠，又有成功的先例，绝对是要家网首要复刻的对象，不容有失。 客户端口的装机量，更直接代表了企业流量与行业影响力，是整个公司存在的基础与重中之重。 第二，集团网络营销一站式解决方案方面，以姚氏集团，华夏龙城集团为首要客户，协助其完善网络推广，提供专业的互联网房地产咨询服务，并且代理集团与中介企业对接， 这一项是姚衣规划中的重头戏，首先各大集团在政府的授意下，共享了很多内部数据，有深度合作的空间。 姚起也和姚衣详谈过，只要要家科技能够提供高质量的服务，那么将集团房地产网络销售服务外包下来后，可以大幅度减少集团的人力成本和开发成本，绝对是双赢的局面。 第三：房地产企业新盘整体广告方面，加大和媒体、地推广告、互联网广告的联系，成立专门的广告策划部，为房地产企业量身定做专门的广告并推广。 新盘整体广告的利润很高，广告制作和新盘售卖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广告做得好，销售情况火热，房价波动上升，让客户能盈利，对于要家科技的口碑和回馈也是极好的。 姚衣一直孜孜不倦的培养米萌的广告策划能力，甚至力排众议让她兼任总裁助理的职务，就是想让米萌接受这一块业务。 现在看来，米萌广告策划能力没问题，待人接物也大有长进，绝对够资格挑起这块业务的担子。 事实上，这部分业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才是互联网地产信息企业最凶猛的现金奶牛。 第四：相关企业的广告投放。承接家装、家具、家电等等房地产相关企业的广告，将其嵌入到对口用户的搜索界面内。 这四块块盈利方式，找房网包括其他类似企业或多或少都尝试过。 其实姚衣心底还有第五点，那是从第四点衍生出来，将来某段时间会非常风靡的盈利模式。 这将会是要家科技独有的东西。 当时机成熟后，姚衣会将相关企业的广告投放和搜索引擎相结合，以人工智能大数据为核心，结合马老师淘宝网的模糊搜索概念，在注册用户在搜寻房源的同时，推送附近的家装、家具、家电品牌名店信息，方便用户购买。 姚衣的野心，是将这项业务做成房地产界的‘淘宝网’，为消费者提供最好最舒服的帮助。 在这个时代，互联网的传播比任何广告都快，只要将这块业务做好了，要家网的影响力会逐渐扩散，拥有极其强大的生命力。 王辉是个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可他和姚衣还是没办法比。 前四块业务王辉规划的不错，可衍生出的第五块物业实在太过超前。 别说规划，王辉恐怕连做梦都想不到。 姚衣当然明白，能力局限了王辉的眼力，每一个站在时代浪潮上的弄潮儿，都是天之骄子，都是自大自负能力超强的怪物——比如两位马老师。 姚衣将一些细节地方微调之后，重新将方案发回王辉邮箱。 他没有将自己第五块盈利计划放入王辉的方案中，这计划太超前，需要的资源很多，需要从长计议，更要等待技术进步。 最重要的是，姚衣认为王辉的能力还不够，还不足以领导第五块盈利计划。 现在要家科技真正能做这件事的，恐怕只有姚衣自己。 …… 第二日早上九点，要家科技会议室。 王辉正式向要家科技管理层提出了盈利方案，在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激烈讨论后，姚衣拍板，这套方案立即执行。 王辉主动从新招募的两百人中抽走了一百二十人，结合市场部原有的九十多人的团队重新进行划分。 “从今天起，市场部所有人分散，以老带新，分为三个团队。” “余伟文带领的一号团队，一百人，主要负责和所有中介公司对接客户端的使用相关问题，并且对中介公司旗下的房源进行梳理。我要在两周之内，将中介端口装机量与房屋交易成交率提高一成。” “潘喜带领二号团队，五十人，负责与大型集团沟通，承接网络营销一站式解决方案。同样是两周之内，最少拿下三家集团公司的网络营销代理权。” “张明辉带领三号团队，五十人，负责和所有房地产企业接触，承接所有的新盘整体广告方案。具体的事项暂定由米助理负责，你们这个团队等于是米助手的眼睛耳朵和手脚，明白吗？” 王辉一口气安排好所有的任务后，继续道：“以后每周一上午八点开会汇报团队情况，所有的请求走内部邮件正式流程，团队资金按照业绩发放。” “好了，现在有什么困难可以向我提。” 张明辉第一个站起来，汇报道：“王总……王经理，我们三号团队的任务会不会太过简单，只是做广告方案用不着那么多人，要不然支援一部分给其他团队好了。” 王辉点头道：“说的好，你们的工作除了帮助米助理完成广告策划外，其他所有媒体、地推及广告公司都需要你们去对接。甚至广告推广过程中，所有的问题也需要你们解决。我没有给你们安排任务，不是因为小看你们或袒护你们，是因为你们本身的任务压力就很大。” “事实上，我和姚总沟通过，五十人的团队仅能支持三家房地产新房广告的运行，一旦你们接下三家整体广告后，我会在员工人数上再做调整。到时候我们还要针对不同的楼盘筹备不同的销售团队，你任重而道远。” 他回过头来，对余伟文和潘喜严肃道：“我给你们下任务，是因为这些业务本身就一直有在跟进，唯一差的只有临门一脚。” “就拿一号团队的任务来说，有姚总和市政府的关系背书，加上峰会之后，市里大部分中介都开始使用我们的客户端，形势一片大好。现在找房网退出尚京留下了大量的真空市场，你们只需要将工作做仔细一些，积极上门审核资料的真实性，让注册用户和房东的口碑都涨起来，交易量上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二号团队的任务就更简单，姚氏集团和华夏龙城集团的合同随时可以签下来，不过即使是签了合同，潘喜你也必须小心谨慎。集团公司的流程复杂不说，对于服务质量的要求也非常高，一旦不能满足对方的要求，到时候可能会有合同作废的风险。所以你从现在起，就必须抓紧对团队成员的培训和教育，千万不能在合同条约上出岔子，更不允许有任何私底下的自作主张！” 余伟文和潘喜都脸色凝重，王辉说的句句属实，绝对是他们工作需要注意和改善的地方。 王辉继续道：“我希望你们知道，你们今天能站在这里带领一个团队，自己的能力突出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是姚总已给我们创造了很多的便利条件。” “在尚京，我们公司有姚氏集团做后盾，和政府的关系也相当融洽，做起事情来当然都会顺风顺水。可一旦姚总离开尚京这个环境，你们仔细想一想是否还能有今天的成就。” “我这个人说话很直，一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在工作中不断提炼自己的能力。将来有一天，当要家网走出尚京的时候，希望大家都能够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散会！” 王辉说罢，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他马不停蹄的赶赴招聘会现场，准备为第四号团队做人员补充。 在他心中，第四号团队又称为预备干部团队，他准备在招募员工中挑选一批好苗子，作为中层干部培养。 上午开会时他委婉的提出了‘储备干部’的计划，姚衣当场拍板让王辉自己挑选人手。 这等于是将一部分人事权也交到了王辉的手里。 即使是米萌这样的元老，公司总裁助理也从未有过人事权！ 倒不是姚衣不信任他们，纯粹是能力问题。 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 姚衣早就想放权，好让自己轻松点，奈何过去他的手下在人事方面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如今终得解脱，他更是用人不疑，立马撂挑子。 姚衣的信任让王辉心中感动之余，顿时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 君以国士待吾，吾以国士报君。 墨远泉是王辉的启蒙恩师不假，可姚衣他是王辉的伯乐！ 是故先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 千里马当然是要轻装上阵日行千里逍遥快活，带上沉重的枷锁，就只能和其他的驽马一样动弹不得。 比起过去在找房网的日子，他发现自己一直都错了。 找房网看似是个庞然大物，但早已重疾缠身，让他掣肘无数，难以施展和发挥。 只是换个窝，他顿觉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当然，他自己也并未意识到，让他体会上产生如此大改变的根本原因，除了找房网自身的问题，还有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姚衣不再是他的对手，他终于不用去体会那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他也终于体会到，在尚京这地方有姚衣做后盾的真正幸福。 王辉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不愿意浪费一点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都习惯了王辉足不点地的飞驰在各个场合，以极高的效率解决着公司内部出现的各种问题。 王辉勤勉优秀敢于担当作为的性格，很快得到了公司内部的拥护，甚至原来一些反感找房网的老员工，也逐渐改观。 正如姚衣预料的一样，王辉的个人魅力足够辐射公司，这是一名优秀的领导应该有的素质和水平。 米萌看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工作搞”的王辉，除了佩服就是佩服。 这两日姚衣晚上和王辉一起加班研究盈利方案的具体实施细节，倒是让米萌松了口气。 她甚至有些泪流满面，终于有人替自己陪老板加班了。 王辉，王经理，好同志，你可一定要坚挺住！ 米萌刚快乐了两天，张明辉忽然找上门来。 小伙子乐呵呵道：“米助理，我已经和尚城地产的陈总签下了整体营销合同，咱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做方案啦。” 米萌：“……” 小伙子你怎么回事，虽然你比我大几岁，可我是总裁助理懂不懂，居然还敢上门来通知我开工，信不信我开除你？ 米萌腹诽了一番，手里接过张明辉新签的合同，一眼就看到了“陈平”这个名字。 “陈平？尚城地产？” 米萌一愣，目光往对面的荣光大厦瞟去，“尚城地产”刚做好的广告标签是这两日才贴好的。 张明辉感慨道：“几个月没见，陈总的变化挺大的，比原来更加沉稳干练，看来成长了不少。” 陈平的“尚城地产”自被姚衣注资五千万后，痛定思痛，终于认识到了自己和姚衣的差距，也放弃了继续和姚衣作对的念头。 陈平总算是明白过来，那些无用的意气之争不过是年少轻狂的宣泄，姚衣大人大量不计前嫌，放了自己一马，再不识抬举那就太混蛋了。 一旦执念放下，陈平的心情就平和了许多，不但一直和姚衣保持着密切联系，前些日子帮助姚衣从朱尚生手里拿下了服务器。 这次又主动联系王辉，将房地产广告合同双手奉上，成为要家科技第一个合作伙伴。 不止这样，陈平还专门叫上潘喜和陈霖汇报了一番，盛发集团和要家科技的合作也在紧密进行之中。 陈霖这当老子的虽是有些不服气，但最近姚起在尚京地产界的权柄愈加深重。 明知大势不可违，再有陈平这当儿子的居中说和开导，陈霖终究是服了软。 米萌感叹道：“你说的没错，陈平倒是长进了不少，这份合同居然一次性签了两个楼盘，也算得一份大礼。” 她放下合同，正色道：“很高兴你们做好了准备，我会给你们一天时间，让你们带着两位广告设计师去现场了解基本情况。” “明天这个时候，会议室开会，探讨广告方案策划，广告设计师和团队核心成员都必须参加。有要请假的提前报备。” “是，我这就去研究资料，明天带设计师过去查看具体情况。” 张明辉明白米萌的意思，好的广告设计必然有贴近事实的色彩，广告设计师上门看到新楼盘的真实面貌，才能更好的理解新楼盘的优势所在，做出更完美的设计。 米萌点了点头，待张明辉走后，立刻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本书来。 《广告营销学》（第三册）。 米萌这一年来除了听姚衣的课，和姚衣一起加班外，也一直利用闲暇时间学习。 经过不断的磨练学习，她的广告天赋也在不断展现，最近设计的几个小广告段子，就连陈美琪也都拍手称好。 璞玉刚出土时，粗糙丑陋不堪入目，可当它经历不断的打磨雕琢后，它的外表发生了变化，露出了晶莹剔透，最终闪亮耀眼。 此时端着书一脸认真，看得入神的米萌，就是姚衣打造出来的一颗璞玉。 ---------------- 创建个书单，大家点开我头像，收藏一下哈谢啦！ 第323章 席卷之势 接下来的两周，要家网市场部在王辉的带领下，陷入了狂热的工作节奏之中，业务量大幅度上涨。 余伟文将自己带领的第一团队分成十个小组，先后与十大中介公司对接，以客户端新装机数作为评判的标准，在团队内部展开了一次竞争。 小组的前三名，不只能得到王辉的奖励，还有余伟文私下承诺的奖金和假期。 在余伟文看来，市场部的销售人员，需要狼劲，狠劲！ 他身上一直有股狠劲，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团队成员的平均任务数量是百分之二十的增长率，余伟文直接给自己定下了百分之五十的目标。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余伟文每天跑六家中介公司，从早到晚没有一刻停歇。 天道酬勤，付出就会有回报，余伟文的辛苦没有白费。 他个人名下的客户端数量足足增加了百分之七十。 揭晓的那一天，众人震惊不已，就连王辉也为之动容鼓掌。 潘喜带领的第二团队在前期沾了姚衣的光，签约过程十分顺利。 姚氏集团早就准备好了合同，潘喜不过是打了个转，走个过场，就完成了签约。 甚至后来的华夏龙城、绿陆置业等一众大型集团，也都看在姚起的面子上纷纷伸出橄榄枝，与潘喜痛快合作。 签约之后，真正困难的部分才刚刚开始。 网络营销一站式解决方案，简单说就是将集团公司网络服务外包。 集团公司与客户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网上流程更加繁琐，光是购买新房，就包括网上预约、网络签售、网上交易、网上验证、网上注册等一系列复杂流程。 要家网接手这块工作，就必须要为集团公司寻找合适的中介企业，这才能在网络上消化房源。 这块工作牵扯了潘喜团队大量的人力物力，尤其是集团公司对服务质量要求极高，两周下来潘喜吃不好睡不香，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好在签约的集团公司有七家，潘喜团队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王辉表扬了潘喜一番后，大手一挥，示意会给潘喜团队立刻补充三十名员工，用于日常工作支持。 三十个员工加上，潘喜立刻感觉到食欲回来了，心中对王辉颇为感激。 他这几日如此憔悴，完全是因为人手不够累的。 现在王辉对症下药，一次性解决潘喜焦虑的源头，潘喜顿时对王辉钦佩起来。 能够解决下属问题的领导才是好领导。 张明辉和第三团队这两周过的十分充实。 尚城地产的两家新楼盘作为第一例客户，不只王辉看的很重，张明辉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一早就亲自上阵盯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米萌挂牌接管第三团队，可这位总裁助理每天还有很多大事要处理，在广告创意策划环节拍板后，她就淡出了项目，全权交由张明辉负责。 从策划开始，到广告拍摄、海报制作、展板牌坊、传单印发，每一个环节张明辉都亲自上阵，每天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甚至他一天还要跑两个楼盘、两个摄影棚、两个广告公司、两个海报工厂…… 总之，和王辉预料的一样，张明辉陷入了人手危机。 好在他身后的三十六名兄弟不愧是王辉带出来的精英班底，硬是顶住了工作压力，两周内疯狂加班，终于顺利将广告方案工作完成。 张明辉已和新城地产成功对接，将所有的展板和海报按照方案安置，传单宣传和媒体广告传播也都已经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开始。 会议上，张明辉汇报完毕后，和王辉相视一笑。 王辉没有夸奖张明辉，对于两人来说，长期共同工作产生的信任足以超越一切赞誉之词。 张明辉初到这里，也必须做出成绩来证明自己。 “很好，大家都完成了既定的目标，那么接下来的一周，我们可以稍微放缓节奏，维持住这个工作水平。” “我知道大家这段时间很辛苦，不过我在这里承诺，我们的工作都是有价值的，大家付出的劳动，一定会有回报。” “公司正面临一个最关键的转型期，只要我们维持住市场，拖过这段时间，大家的前途都会一片光明。” “相信我，相信要家网，相信姚总，更要相信你们自己！” “还是那句话，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及时向我反映。现在散会。” 王辉解散了会议，拿起记事本就走，他时间宝贵，丝毫不能浪费。 事实上，他这两周的工作量远比余伟文、潘喜、张明辉这三名副手来的艰辛。 余伟文、潘喜、张明辉各自团队承担的任务，都是要家网原本就有的，具备基础和人脉的，属于已开发的业务。 王辉则将盈利方案中第四块业务留给了自己。 相关企业的广告投放，这块业务，要家网以前是没有的。 从无到有本就难，何况还要在段时间内从免费到收费，更是难上加难。 王辉采取了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法，上门拜访，直接进行商业谈判。 他先借用姚衣的人脉关系，梳理了尚京本地五十家与房地产相关的大型企业，分别包括了地板、涂料、油漆、瓷砖、五金、家具、家电等行业的佼佼者。 利用姚衣和姚起的影响力，他每个工作日约了十家企业进行面谈，每次时间大约是半个小时左右。 短短半个小时的详谈，连互相了解都做不到，更何况广告投资。 王辉当然知道这成功率非常低，可他依然还是这么做了。 他有他的道理，姚衣也没有阻止他。 一周后，五十家企业拜访完毕，王辉一无所获。 倒是要家科技市场部经理天真幼稚、异想天开的消息散播开来，在各个行业里传的十分起劲。 不少人和和姚衣通气，说王辉名不副实，还是看紧一些，免得要家科技成为了大家的笑柄。 更有人冷嘲热讽，说生意不是这么做的，想要别人投广告，没有好处怎么行？ 姚衣不为所动，他相信王辉的能力，更相信王辉的人品。 以王辉极度务实的性格，怎么会做出如此荒谬的行为？ 姚衣相信，王辉绝对有自己的想法，他只需要静观其变。 果然，第二周的第一天，王辉动手了。 要家网的搜索引擎上，一些房地产相关企业的广告开始出现。 甚至在搜索房源的时候，房源地图周边的相关企业会以音波震动的形式出现，十分显眼，让人印象深刻。 最有趣的是，这些企业大多是尚京二流企业，王辉第一周预约的那些企业，一家都没有。 就在众人猜测纷纷的时候，姚起致电姚衣，意味深长道：“你请了个好帮手。” 姚衣笑道：“爸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啊？” 姚起骄傲道：“那是当然，你爸纵横商界的时候，王辉还在穿开裆裤呢，他这两招怎么能逃过我的法眼。” “王辉名义上想签约大企业，实际上是借助大企业的名头在行业里制造话题性，吸引观众的眼球，让大家的注意力放在要家网的广告上。” 姚衣点头道：“说实话，就连我都在好奇，王辉到底会签哪些公司，那些行业相关的人肯定都会好奇。” 姚起浑厚的笑声传来：“于是你们就签约了一大堆二线品牌，有些还是和大企业有恩怨的是吧？让所有人都跌破眼镜，反而产生更深刻的印象。” 姚衣笑道：“不只是印象深刻那么简单，王辉这一手出其不意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也让所有人都产生了好奇。” “要家科技为什么要选这些企业？是不是恼羞成怒了？后果会怎么样？会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每一个旁观者心里都充满了疑问，就像是看悬疑故事一样，被王辉牵着鼻子走。” “不知不觉间，要家科技又聚集了很多流量，变相的有了一些知名度，就算是这些大企业，也都会关注我们。” “接下来，只要我们能够将二流企业的商品销售额提高，动摇大企业的市场份额，让他们产生恐慌的情绪，他们迟早会乖乖的过来求我的。” 姚起皱眉道：“也许他们还有一条路，可以合力对抗你……” 顿了顿，姚起又道：“其实你真的想要广告，我可以帮忙安排，不用做到这样的地步。要知道，你这样做挑衅意味太浓，会得罪人的。” 姚衣轻笑一声道：“他们拿我没有办法。” 姚起叹息道：“小衣，你还不懂人心险恶……” 姚衣悠悠道：“爸，上次招聘会之后，尹如松派了一家国资背景的公司与我们合作，收购二手房源，这件事您知道的吧。” 姚起叮嘱道：“嗯，这件事我知道。正因为尹如松看重你，你行事就得更加小心，不要让人拿住把柄。你现在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绩，实在不需要兵行险着。王辉的方法虽然好，可还是有凶险，拿捏不好就会造成反效果。” 姚衣笑道：“爸，你知道国资背景的公司派了谁和我们对接吗？” 姚起问道：“是谁？” 姚衣：“赵幽羽。” 姚起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姚衣继续道：“大姐头和我对接后，告诉我智能港口项目现在资金缺口很大，二手房收购只是其中一个省钱的环节，实际上，装修使用的各种材料同样开销不小。” 姚起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声音振奋道：“小衣，你是说……项目组已和材料商谈过了？” 姚衣笑道：“没有谈过，没有报价，怎么能计算得出开销缺口？” 姚起立刻道：“行，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让我来周旋，毕竟我在尚京那么多年，总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姚衣正色道：“爸，这事情一旦你出手，他们都会俯首帖耳，没有半点意思。而且我现在是正儿八经在做生意，不是小时候和人过家家，这些事情我迟早都要一个人面对的，哪有一辈子靠爹的道理？” 顿了顿，姚衣继续道：“而且我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王辉的计划有冒险的成分在，我的计划却是完备的。一旦王辉扶持的企业销量上升，我会立刻放出消息，智能港口项目的建材会在这些扶持企业之中采购。” “到了那个时候，那些对智能港口项目报过价的企业会保持中立，其他的大企业会先验证消息的真实性，不仅不敢对我动粗，反而会和我搞好关系。” “他们会想：万一这消息是真的呢？如果和我翻脸，失去了这次机会，那不是傻吗？” “等到他们真的问到赵幽羽那边，大姐头只要不表态，他们便会认为这个消息属实，到时候就是我来挑他们，不是他们挑我了。” 姚起微微颔首，默然道：“行，那你自己小心些。” 挂了电话，姚衣心中了然，王辉的计划被姚起看穿，那多半也会被这些大企业的老总瞧出来。 必须加快速度，让扶持企业销量提升效果明显一些才行。 姚衣略一思索，拨通了柳珏的电话。 “王辉接下来会使用公司渠道推广他手上的广告，你全力支持他，必要的时候，可以在滕讯广告的渠道也可以使用。” 柳珏笑道：“老板，为了保证话题性和热度，我请您批准使用您的新照片作为噱头。” 姚衣无奈道：“行，我批准了。” 他欲哭无泪，别人创业是出卖智慧，怎么到了自己这里，连色相也要出卖了。 柳珏道：“老板放心，米萌早就和王辉沟通过，广告词都写好了，“钻石王老五姚衣最爱的十种装修风格”。” 姚衣：“……” 你们是和钻石王老五过不去了是吗？ 姚衣确实无法反驳，自从他的照片配合‘钻石王老五’的身份发布后，要家网的省外流量足足翻了十几倍。 折算成广告费，这里就能值上千万呢。 柳珏继续道：“米萌这一次广告词写的实在是犀利，她将王辉签下的所有广告商商品都编入了装修风格中，绝对能达到潜移默化洗脑的功效。” 姚衣：“……行吧，这件事就这样了。” 事情都这样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唯一值得庆幸的，看来王辉和米萌之间的配合熟稔，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第324章 蝼蚁们的抗争 在要家科技如火如荼推行盈利方案，迅速扩展业务的同时，天京找房网总部会议室，一片愁云惨淡笼罩着董事会。 杨董黑着一张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邓新华，语气愤怒的质问：“邓新华，你背后老板大量减持公司股份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老板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转手，导致现在找房网的估值再次下跌。如果影响上市计划，你要怎么和大家交代？” 其余的董事虽没有直说，可眼神纷纷落在邓新华身上，想要后者给个交代。 每一位董事手中的股份，都是真金白银从墨远泉手里购来的，多的上亿，少的也有数千万。 因为看中了找房网有前景，这些董事们这才一边勾心斗角一边互相扶持，等着找房网这块蛋糕做大后，吃原始股份的红利。 现在大西洋风险投资集团不打招呼就撤，等于是抛弃了整个利益集团，明显是收到了内幕消息。 不然这种亏钱的事，谁都不会做。 见众人盯着自己，邓新华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摊手道：“我知道诸位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也就直说了，我老板最近急需一笔现金，手上也就找房网的股份比较值钱，并且方便套现，就暂时将它抵押了，大家放心，等我老板手头宽裕一些，一定会将这些股份都买回来。” 一名董事出声道：“大股东高价卖低价买，不就是做空吗？” 邓新华摇头笑道：“这话说的不对，做空是和上市公司股票相关的操作，在我国是违法的。咱们公司现在还没有上市，股份不过是经营权占比的代言词，转让股份是合法的。” 一众董事倒吸凉气，几人面面相觑，邓新华这番说词有理有据，他们一时竟无法反驳。 资本运作的玩法和墨远泉、姚衣实体运转不同，资本不生产利润，它们只关注那些生产利润的企业，然后疯狂的注入，目的是为了将企业的利润盘剥吞食。 资本运用得当，分分钟就能产生数个亿万富翁。而产生这些亿万富翁的代价，就是那些大型企业被一夜掏空，连渣渣都不剩。 市场欢迎资本，公司需要注资，可它们又警惕着资本的来去无情。 墨远泉费尽心思整顿公司股权，也是担心找房网股权分散资本注入过多，将来会被资本反噬。 邓新华见众人无语，理了理衣领，继续道：“其实在开会之前，我老板还有一句话带给大家。如果大家不愿意股份外流，完全可以将我老板手上的股份接过来。我老板说了，他会‘抵押’股权一周的时间，如果大家有兴趣的，可以来找我商谈。大家放心，既然同事一场，价格方面绝对好说。” “邓新华，你把找房网的股份当做什么，是你可以随意处置的东西吗？” 杨董眼里都是怒火，他同样站起身来，右手食指指向邓新华，厉声道：“股份交易会影响股票估值，尤其现在是上市计划最关键的时间，多少人的眼睛盯着我们，一旦出现风吹草动，公司的损失将会难以估计。” “我们现在召开董事会，就是要通知你立刻停止抵押股份的行为，将股份赎回来。这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你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这么做！” 邓新华叹气道：“晚了，现在已经赎不回来了。” 另一名董事皱眉道：“不是说还有一周的时间可以赎回股份吗？怎么又赎不回来了？” 邓新华笑嘻嘻道：“因为股份抵押的钱已经被我用掉了，你们想要股份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赎回来，反正我是没有办法了。” 邓新华说的是实话，他在股份出售的第二天，就带着巨额资金秘密赶赴尚京，和姚衣签下了股份认购的合同。 一亿四千万资金换了要家科技8%的原始股。 要知道，找房网百分之十的股份邓新华才卖了一亿七千万。 不得不说，大西洋风险投资的眼光十分毒辣，看准了姚衣这个人，借着救王辉的机会，强行上了要家科技这条大船。 值得一提的是，在姚衣的坚持下，大西洋风险投资集团获得股份为无投票权股份。 无投票权股份，顾名思义，这些股份在签订合约的时候就被阉割掉，是没有董事会投票权的。 姚衣的意思很直白，大西洋可以分红，可以坐等股份升值，其他的事情就别想了。 要家科技只能有一个声音，其他人手中的投票权，全部只能属于姚衣。 相比之下，邓新华在找房网拥有投票权，完全是因为墨远泉有信心驾驭邓新华才给的。 当然，墨远泉也没姚衣强势。 他对资本的需求远大于姚衣，那么他为了钱就不得不低头。 听到邓新华近乎无赖的狡辩，杨董的眼睛顿时红了一大片，他和墨远泉的关系十分紧密，可以说是一荣俱荣，现在看到邓新华这种拆台的动作，当然无法容忍。 可邓新华摆明了耍赖，一口咬定自己的钱花光，众人也没办法。 难道真要大家凑一凑，将邓新华抵押的股份买回来？ 这时候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想出去，只是不敢说出来。 谁还敢逆势进场？ 杨董越想越气，忍不住怒吼道：“邓新华，别以为你帮姚衣的事情没人知道，王辉是你放出来的吧？他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要家科技市场部经理，将我们所有的内部经验都带了过去，你这是资敌！” “我请求开启内部审核调查机制，对邓新华最近的行为进行调查。” 一众董事再次侧目，杨董的愤怒他们都懂，可现在忽然要求内部审核调查，他们却不能轻易答应。 一来现在董事长位置悬空，没有定数，内部审核调查没人有资格开启。 二来自古刑不上大夫，邓新华和大家身份相仿，今天杨董提议干掉邓新华，明天会不会提议干掉自己？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能坐上董事会位置的人，同样没有一个人手上是完全干净的。 只要开启调查，总能查出些问题来。 杨董呵呵冷笑，忽然道：“我知道大家心里在抗拒什么，请大家放心，现在邓新华已经抵押了股份，失去了股份的所有权，自然也失去了董事会成员的身份，咱们现在开启调查，合情合理。” 众人眼睛顿时明亮起来，甚至有人伸出了大拇指笑道：“杨董这一招大妙。” 既然邓新华已没了股东身份，那大家也没了顾虑，该查就查。 杨董见得到了众人同意，心中一喜，立刻对邓新华逼迫道：“邓新华，别说我不念旧情，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痛痛快快的将股份重新拿回来，我这次可以放你一马。” 顿了顿，他冷声道：“你心里清楚，你不是王辉，身上可没那么干净，真要进了局子里，会出什么事就很难说了。” 邓新华看着杨董，眼神里透出一丝怜悯，杨董低水平的表演让他心中叹息——他忽然明白了姚衣那句话的意思。 姚衣看着远方，淡淡说道：“找房网没了墨远泉，就像是没了蚁后的蚂蚁窝，没了cpu的电脑，没了牙的老虎，无趣至极。” 当时邓新华心中还骂姚衣装逼，可事实证明，这批精通玩弄资本的投机者水平实在不行。 姚衣只是瞟了自己一眼，就提前两周发现了大西洋投资公司的运作意图。 杨董这群人后知后觉不说，现在还试图通过开董事会如此幼稚的方式要挟自己，简直儿戏。 邓新华心中叹息，这些人连自己都斗不过，遇上了姚衣那就真是葫芦娃救爷爷，去一个没一个。 自家老板不惜签订弱势条约也要重金押宝姚衣，绝对是英明的决定。 墨远泉不回来，找房网，要散了。 邓新华脑中立刻生出了无数侵吞找房网公司的主意，同时心中警惕，这事儿必须速战速决。 绝对不能让姚衣插手，不然以这个人惊人的商业嗅觉，自己恐怕是要吃大亏。 邓新华人还在董事会中，心中却已和姚衣大战了一轮，想到可能出现的可怕后果，他背后冷汗如泉水般冒了出来。 杨董见邓新华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淋漓，还以为对方被自己气势压倒，立刻摆出一副胜利者的面孔，冷笑道：“邓新华，你想清楚了没有，机会只有一次，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小心要去牢里度过下半生。” “你还在啊？” 邓新华被杨董惊醒，冷然望了杨董一眼，语气轻蔑。 和姚衣如泰山般的压力比起来，杨董给的压力大约是春天拂面的微风，大约只有手背上的汗毛能够感受到。 所以他看杨董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无奈和怜悯，大约和关爱智障的眼神相差无几。 杨董看懂了邓新华眼神中的含义，顿时勃然大怒，立刻就要发作。 “邓新华，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大家都看到了，这人根本没将董事会放在眼里，私自出售公司股份影响公司上市，我宣布立刻对邓新华开展内部审核调查！” 众人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不愿意替邓新华说话，可他们也没有附和杨董，大家身份相同，凭什么你杨董就以代理董事长自居？ 邓新华看在眼里，脑中忽然出现了一句话：小人群而不和，君子和而不群。 眼前的小人们嗡嗡作怪勾心斗角争论不休，姚衣这样的君子却在大踏步的开拓前进。 必须抓紧时间跟上姚衣的脚步，不然到时候恐怕连口汤都没得喝。 邓新华环视四周，淡然道：“既然诸位都认可了内部审核调查的开启，我也没有意见。不过作为曾经的董事，我还是有一句忠告要告诉大家，免得将来你们骂我不仗义。” 杨董冷笑：“现在知道怕了？我还以为你多能耐呢。” 邓新华无视杨董，继续道：“差不多两周半之前，我赶赴尚京，监督朱尚生清理尚京分公司资产，回拢资金的事情。我记得当时是杨董力排众议，要将朱尚生作为弃子丢在尚京和要家科技扯皮，没错吧？” 众人目光投来，杨董立刻道：“没错，这事是我拍板的。怎么，我大义灭亲不行吗？总公司回收了几千万流动资金后，咱们的账面终于缓和了一些，股票估值也跟着上涨，我不敢说都是我的功劳，可这些事情都是经得起推敲的，我没有半点私心。” 邓新华继续无视杨董，自顾自道：“在尚京分公司待处理的资产中，有三千台高配置的服务器，上面还跑了一段时间分公司的网站数据，属于公司的核心数据。按照流程，本来应该是要总公司派工程师过去现场监督销毁的。” “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朱尚生在总部工程师没有到场的情况下，迅速变卖了所有服务器。” 杨董冷声道：“三千台服务器虽然最后卖给了尚城地产，不过事实上等同于变相落入姚衣手里。不过上面的数据我记得朱尚生回复过已经删除干净，而且邓新华你也现场电话确认过，就算没有总部工程师亲眼见证，流程依旧是完整的。怎么，有问题？” 邓新华慢吞吞道：“你说对了，就是这批服务器有问题，存在重大的隐患。” 杨董一愣：“什么问题？” 杨董话音未落，脸色就阴沉下来，他已经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删除数据的事情虽然朱尚生说过已经实施，邓新华也在现场确认过，可终究是没有总部工程师亲眼验证，在技术保障上总是一块疏忽。 难道邓新华想用这个事情来攻击我？不对啊，当时他也签了字，而且事急从权，董事会里的成员也都知道这事，邓新华到底什么意思？ 杨董脑子里越来越乱，猜不透邓新华意图所在。 不只是杨董脸色发黑，一众董事的脸色也不好看，邓新华既然敢在这个关头提出这件事，说明其中必然有重要的讯息。 一名董事干咳一声，开口道：“邓新华，这批服务器到底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言。如果真向你说的存在重大隐患，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将邓新华送入经侦不符合董事会的利益，如非必要，不用结下死仇。 邓新华淡淡道：“朱尚生当时是派人清理过服务器，不过他手上没有钱，请的数据清理公司技术一般，换句话说，这些数据很可能没有清理干净。” 他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顿时沉默。 如果邓新华所言属实，这批服务器的隐患还真比股份易手严重得多。 找房网能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前后经历了十余年，最核心的部分就是找房网这个贯穿全国的网站。 作为行业先驱者，找房网或许存在着许多不足之处，可它的优点也十分显明。 简单，好用而且核心数据量充足，能在全国范围内查找自己想要的房源。 对于找房网来说，核心数据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所以数据保密工作这一块墨远泉严防死守，一直将所有的资本都拒之门外，亲自掌管着数据安全部门的命脉。 墨远泉一路走来，陪行的人很多，可和他一起功成名就的人，寥寥无几。 就连王辉这样的忠勇之士，也被墨远泉无情抛弃。 因为墨远泉，从来都只相信他自己。 一名董事低声道：“服务器既然清理过，姚衣想要掌握公司核心数据也没那么容易吧？” 这位董事说出了众人的心里话，大家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立刻纷纷开口。 “就是，就是，邓新华你太小题大做了，怪吓人的。” “姚衣要的是服务器，或许他不会研究这些数据。” “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众人嘴上说着不怕，眼珠却开始不断左顾右盼，心里开始打起了算盘。 怪不得大西洋风险投资公司跑路了，感情邓新华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提早出售股份。 杨董一脸惊慌，强笑道：“邓新华，这些都是借口，你是吓不到我的。朱尚生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知道他的个性，他是不会……” 邓新华忽然开口打断了杨董：“那你知不知道，姚衣手下有个叫郭志强的，是黑客‘星河’的关门弟子。而且‘星河’也因为黑客攻击事件到过要家科技现场？” 杨董一怔，一脸懵逼道：“这个‘星河’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邓新华淡淡道：“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告诉大家，姚衣能够帮助尚京市公安局抓捕黑客，技术团队力量很强大，强大到有几率恢复服务器里的核心数据。”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诸位都知道，核心数据泄露这样的丑闻一旦坐实，找房网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吧？” 众人心中一惊，邓新华这话说的不能再直白，已接近威胁的味道。 杨董犹自强嚷道：“邓新华，你这是妖言惑众，我不会相信你。” 邓新华哈哈一笑：“杨董你英明神武，当然知道这是个烟雾弹。可是民众不知道，证券上市机构不知道，上市评审机构不知道，只要这个消息溜出去，股票会跌成什么样子你能想象吗？” “到时候，要家科技结合找房网核心数据，对找房网的威胁有多大你们又能想象的到吗？” “所以，你们要自重身份，不要来试图激怒我。” “一旦我发怒了，你们手上的股份就会变成无用的废纸，数千万甚至上亿的投资打了水漂，各位背后的老板恐怕会第一个冲出来弄死你们。” 邓新华的话语如风暴一般席卷了整个会议室，一众董事死寂沉默，脸色非黑即白，眼神之中惊恐和绝望并存。 唯一的声响，是他们因为情绪激动发出的仓促呼吸。 “尤其是你，杨董。朱尚生是你的人，现在惹出通天的麻烦，你不会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吧？也许在对付我之前，想想你自己的下场更好。” 邓新华不屑的瞟了杨董一眼，后者双目紧闭，眼帘中眼珠移动不定，身子不断颤抖，看上去十分惊恐。 邓新华转身走出了会议室，没人留他，也没人敢留他。 邓新华心中叹息，经过这次会议，找房网将会遭受重创。 纸终究包不住火。 当核心数据泄露的消息被媒体披露后，上市计划彻底完蛋，甚至原有的规模也会遭受雪崩般的打击。 到时候，就是自己出手抢夺找房网资产的大好机会。 唯一要防范的人，只有姚衣！ 邓新华双目精光一闪，很快恢复了平日的散漫，快步离开了找房大厦。 第325章 反噬 正如邓新华预料的一样，纸终究包不住火。 尽管董事会成员们用尽全力去遮掩，却无济于事。 没过多久，要家科技获得找房网核心数据的消息不胫而走，媒体捕风捉影，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 尚京金融科技大厦，姚衣办公室。 王辉正襟危坐，向姚衣汇报盈利方案取得的成绩。 “最近两周，我们在商用客户端推广上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装机量基数上升百分之二十三，接近两万，并且还在持续走高。同时，投诉率持续降低，通过商用客户端达成的交易量大幅度上涨。介于这一点，中介公司大多都已经和我们签了服务合同。” “一个商用客户端每月收费二百四十元，年费两千八，等我们完全吃下尚京中介商用客户端的市场，那么装机量有机会冲击三万！一旦开启收费模式，这一块年收入将超过八千万！” 姚衣手指轻敲桌面，淡定道：“这只是现有用户，当收费模式开启后，会有一小部分注册用户流失。到时候先尽量维持这个数字，如果不能维持，适量放权优惠由你全权做主。接下来，你还要尽快消化剩余市场。” 2010年，尚京市人口差不多一千三百万左右，房地产中介公司即使多达数百家，从业人员不过超过三十万人，除掉技术、开发、运维、行政、安保、财务，真正的市场销售顶多十万人。 通常情况下，中介门店里并非每台电脑都会安装客户端，一个端口由数名中介销售人员共用。那么尚京的中介客户端装机量上限为三万。 要家科技已经开了个好头，剩下的就是要将市场继续推广，迅速蚕食尚京市场。 王辉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道：“能成功签下这些意向合同，余伟文副经理发挥了重大作用。他是个好苗子，有干劲有冲劲，唯一的缺点是容易上头，我想派几个老伙计去支援一下他，打打下手。” 姚衣笑道：“这事你定了就行，都是你的下属，不用向我汇报了。” 王辉点点头，他会这么说，也是想听听姚衣的意见。 毕竟余伟文作为第一个跟着姚衣元老，形式主义还是要走一下的，万一犯了忌讳那就糟糕了。 不过姚衣的话让王辉有了明悟，自己这位老板当真言出必行，说好将市场部交给他，就没有半分插手的意思。 王辉隐约感觉姚衣对自己貌似比墨远泉还要更为信任。 他按耐住心情激动，继续道：“网络营销一站式解决方案因为姚氏集团的强势加入，连续签约了三年的服务，费用高达八千万。其他的六家集团也都签了一年的合同，加起来也有五千二百万。” “一共一亿三千二百万。” “潘喜和人打交道的水平足够，可是管理水平还有服务理念上存在些许误差，我会派几个可靠的副手给他。” 潘喜的优缺点很明显，尤其是管理水平这一块，需要一段时间的学习和沉淀，不是一时半会能速成的。 姚衣点点头，示意王辉继续。 “米助理负责尚城地产两块新楼盘的整体广告方案，前期市场调查、广告策划和海报传单都已经印证完成，媒体方面米助理也都安排妥当。开盘后，两块新楼盘反响热烈，一周内五千四百户新房卖出超过四千户，成绩惊人。” “根据合同，我们不仅能得到两千万现金，两周内售出一半房子就有每套房子3%的推广提成，我们还能得到超过一千二百万的业务奖金。” 王辉目光灼灼，握拳道：“这一仗我们大获全胜，现在已经有不少中型地产公司和我们公司接触，想要让我们公司来给他们做整体广告方案。毕竟这些房地产公司都缺乏现金，现在咱们能帮助他们快速脱手套现，他们都愿意出高价。” “米助理的广告创意绝对是业界最顶尖的那一拨，这一次能引起抢购狂潮，完全是因为米助理那句‘最尚城，最上乘，看我尚京第一城’的广告词朗朗上口，将尚城地产新盘‘尚京第一城’的优势一目了然的展现出来，才有这样的效果。” “我个人建议，米助理这段时间辛苦了，必须给予奖励。” 姚衣笑笑：“我怎么听说米萌除了带着设计师弄了两个广告方案，后面的事情都是张明辉跑的，两周内完成两个整体广告方案的推广，张明辉这个团队几乎人人晚上都弄到十一二点，就连周末也是加班连轴转。从功劳上来看，张明辉的团队好像更大吧。” “姚总误会了，不是我要避嫌不提张明辉他们的功劳。而是因为这样的工作虽然压力很大，总是个熟练工的过程，只要和媒体细心沟通得当，工厂认真巡查检验，总有完成的时候。” 王辉摇头，继续道：“但米助理给出的广告方案，却不是光花功夫就能完成的工作。那需要创意，需要天赋，这属于能人所不能。放在外面的广告公司绝对能要个几十万，米助理等于是拿自己的钱资助公司，而且现在米助理的方案不仅精彩，更获得了市场的认同，于公于私，我们都必须给出奖励。” “我希望公司能给她温暖和体贴，让她认为付出有所回报，对公司更有感情。” “毕竟谁都希望和有才华的人一起共事，这样不仅公司实力强大，很多问题都能内部消化解决，更有效率。” 姚衣点头道：“行，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张明辉团队也必须奖励，该发的加班工资发了，团队的提成也发了，优秀的个人奖金照样发。” 见王辉还想说话，姚衣摆手道：“你不用劝我，我一向公事公办，只要给公司出力的人，我都不会亏待。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辛苦了，谈了不少广告，说说吧，情况怎么样。” 王辉沉声道：“公司搜索引擎广告效果很好，和我们签约的所有商家销售量都有了不小的增长，尤其是步行街背后那家‘南疆陶瓷’店，因为瓷砖花纹造型独特而备受欢迎，销量翻了好几倍。他们老总一直给我打电话想和我们签大合同，我一直压着没有处理。” “现在已经有大品牌和我们接触，愿意提供一些广告投放合同，不过我看他们的诚意不足，也都没有接受。” 姚衣笑道：“所以你在等什么？” 王辉小声道：“老板，其他人不明白你的影响力，我还不明白么？你就告诉我吧，你要我怎么配合你？” 作为一名屡败屡战的悲催人士，王辉被姚衣先后吊打多次，早就对姚衣口服心服。 他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这招坐地起价不过是小手段，真正的杀招还得要配合老板。 以姚衣那种侵略如火的进攻性扩张势头，这些知名材料商和家电企业居然敢拆姚衣的台，姚衣就敢拆回去。 说穿了，王辉主导的第四大块盈利点不过是要家网附加业务，只要前三块业务做好了，第四块业务不愁没有人捧场。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知名的家装企业、材料商、家电企业还不满世界都是。 要家网的影响力越大，网站广告业务就越贵，就越好卖出去。 这方面，要家网的理念倒是和两位马老师的滕讯qq，掏宝网看齐了。 姚衣眯着眼睛看王辉，笑道：“这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王辉点头道：“以前被老板你包抄了那么多次，我想着这次我的计划还算公开，老板肯定也会留几招吧。” 他越说越来劲，完全没有发现自己义正言辞的将姚衣扣上了一个‘阴险狡诈’帽子。 姚衣无语，王辉你一个老实人说话能不能别那么直接，。 什么叫‘老板肯定也会留几招’？我是什么？人型奸计制造机？ 怪不得说老实人都是天然黑。 姚衣无奈道：“行了，如果合约不大，暂时就不用接，这事我有安排，到时候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王辉笑眯眯道：“都听老板的。” 姚衣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摇头道：“你先别高兴，市场部的工作你继续抓，米萌这一块你要多派人支援。整体广告方案在几年之内都会是我们最赚钱的现金母牛，公司要发展，必须将这一块搞好。” 王辉深以为然，立刻道：“我会将所有的‘备选干部’放到米助理手下去锻炼，所有的人才优先他们团队。”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一拍脑袋，恍然道：“对了，现在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已经超过了三亿……” 姚衣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道：“我知道你想问另外一亿四千万的来源。” “不错，这一亿四千万，是我将公司百分之八的股份卖给了大西洋风险投资集团换来的资金。” 王辉皱眉道：“老板，咱们公司不缺现金，你完全不必出卖这些股份。再说我现在也出来了，咱们就算是翻脸，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找房网被这些资本公司运作的乱七八糟，王辉本能对这些公司敬而远之，不愿意姚衣和要家网步找房网后尘。 姚衣心中微微一动，王辉能从这个角度出发，说明已经完全融入了要家网，愿意为要家网考虑问题。 他笑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没有大西洋集团，将来也会有其他集团打我们的注意。与其被被别人暗中谋划观望，不如先找一家有利的公司来签订合同，给所有的投资公司做个表率。” “大西洋集团的股份是没有投票权的，其他的投资公司想要入场，也必须按照这个规矩来，不然大西洋公司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们。” 王辉恍然大悟，欣喜道：“老板是将大西洋集团作为挡箭牌，让他来吸引其他投资方的火力。” 姚衣淡淡道：“这这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我姚衣说话要算话，说了救你就要救你，说了卖股份就要卖股份。” “人无信不立，商无信不兴，这些道理，你应该懂的。” 王辉点头，继续道：“那这些资金要如何运用？是扩大招聘范围，还是投入新项目的研究？” 作为市场部经理，王辉知道资金留在账面上只会贬值，必须立刻动起来制造更多的价值。 姚衣淡笑道：“我准备拿去扩张，既然你问到了，我也给你交个底。尚京局势稳定后，我下一步的计划就是要走出尚京，在江北十一个省会城市建立要家网分公司。” 王辉缓缓点头，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发生，心里也早有打算。 他立刻道：“我会立刻选拔一批可靠的经理人作为派出人员，还有，我建议公司一家一家的开分公司，以免陷入资金周转不灵的尴尬场面。” “分公司的物业以开拓为主，资金和政策方面可以相对松快一些，给予多一点的支持，必要的时候，姚总应该亲自坐镇，以免生出不测。” 王辉一字一句都是肺腑之言，他经历过数家分公司，除了在尚京被姚衣狙击属于非战之罪外，其他分公司都经营的十分出色。 姚衣点点头，又摇摇头，开口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现在时不待我，没有时间给我慢吞吞的开拓疆土了。江北十一个省会分公司负责人选你尽快选出来，对了，就算是找房网的老员工也不要紧。” 王辉一愣，皱眉道：“是不是找房网撑不住了？” 姚衣淡淡道：“你以为邓新华在董事会上羞辱董事会成员，只是为了自己解气？” “以邓新华坐的位置，情报来源，他会不知道核心数据泄露事件坐实后的影响？” “他背后的老板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做空找房网的同时重创找房网的声誉，目的就是为了彻底阻止找房网上市。” “只要找房网上市失败，没有墨远泉镇压内部，分裂必不可免。到时候资本出逃，找房网将会陷入死局，一旦财政收缩，分公司就是第一个被抛弃的对象。” “他们既然抛弃了尚京，其他的省会城市也不在话下。” “我怀疑现在大西洋风险投资集团已经做好了收购找房网分公司资产的准备。” “当然，这些都是我猜测的，不过既然有这种可能性，我们就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 “一旦找房网的资产落到大西洋风险投资集团手里，他们绝对会将优质资源拆分出售，最后清算破产，墨远泉多年的心血可就真的毁了。” “我不在乎墨远泉的心血怎么样。但坐观其变并不能让我得到更多利益。好东西，落到会用的人手里，与落到门外汉的手里，那是两个概念。” 王辉黑着脸，默默点头，没有出声。 也许墨远泉和王辉已经一刀两断，可找房网寄托了王辉十几年的青春奋斗，拥有极深的感情。 王辉沉吟良久，终于开口道：“老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心中默念，找房网的资产，绝对不能落在投资公司手里！ 第326章 平衡 夜晚试点，天京找房大厦顶楼会议室，董事会再次召开。 在场的一众董事们脸色愈发难看，任谁都知道，在这个点急急忙忙的召开董事会，绝对没有什么好消息。 一名姓秦的董事看着杨董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不耐道：“杨董，有什么话电话里不能说，非要再召开董事会吗？” 杨董面无表情，道：“我叫你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难道你以为我是吃饱饭没事做，陪你在过家家么？” 秦董被杨董拿话一激，眼底狰狞神色一闪而过，当即冷笑道：“看来杨董是想和我翻脸。不过拜托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就你那点股份，能上桌都是墨远泉和我们通气，离开了墨远泉，你什么都不是。” 杨董是墨远泉的人已被诸位董事知晓，让大家对墨远泉的手段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墨远泉属于高度集权的独裁性人格，可偏偏找房网这摊子还只有墨远泉能稳住。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怼墨远泉又敬又怕，董事会里成员的关系一直都算不上和谐。 杨董被秦董嘲讽，也不生气，只是冷然摇头道：“我当然知道自己能力浅薄，所以遇到大事才会召开董事会让大家过来。如果大家认为董事会没有必要，我可以取消这次董事会。” 他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让这位出言讽刺的董事成员愣在当场。 秦董僵在座位上，嘴角抽动，确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董事会开不开他说了不算，再说了，万一真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宣布，自己被蒙在鼓里，那才是最糟糕的。 见两人僵持不下，另一位董事开口化解道：“杨董，我们也是最近压力太大，秦董也只是发发牢骚，你别往心里去。” 秦董不愧是在商场里打滚的人，没有丝毫芥蒂的借坡下驴，嘟囔道：“可不是吗，最近不断有负面消息传来，财报虽然还可以，可送到审核部门后一直没有回复，我确实有点心急焦躁，还请杨董不要在意。” 另一位董事继续道：“杨董，秦董既然道歉了，这事咱们就算是了了。话又说回来，秦董就算说话不好听，道理却还是有一些的。” “咱们公司接二连三的召开董事会，我们这些董事每天进进出出神色匆匆，公司内部不少员工都议论纷纷，这对工作氛围造成的伤害也不小。如非必要，以后我们可以约在其他地方碰面，也免得给公司增加负担，你说呢？” 杨董点点头，他早就知道这帮董事的品性，也不指望他们平日里能帮上什么忙。 只是这件事实在太过重要，他不得不求助这些人背后的资方。 他缓缓开口道：“根据可靠消息，我们的上市计划已经被美股监管部门正式驳回，现在正在走流程。” 他此话出口，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比上次邓新华离开的诛心之言还要寂静，安静的能够听到众人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秦董只觉得喉咙发干，一股股鲜血涌上头顶，将他整个人顶的头昏脑涨。 最开始的时候，他手中握有找房网百分之八的股份，价值高达一亿六千万。 一旦找房网上市，他手中的股份有机会翻上二十倍，下半辈子就算打断了腿躺在床上也不怕。 这股份看上去很美，可偏偏有个缺点，它属于可稀释的部分。 后来当风投集团合力投资找房网二十亿资金，面临股份被稀释的他几乎要快要崩溃。 一旦稀释成功，他的股份立刻就会被稀释到百分之四以下，他手中的利润会十几二十倍的缩水。 甚至亏本也说不定。 秦董求爹爹告奶奶，费了好大的功夫，找了很多人脉，直到求到一位重量级人物出手和墨远泉谈判，这才保住了自己股份占比。 最后他的股份被稀释到百分之五，已是烧了高香。 这段时间找房网濒临崩溃，他很想将手中的股份兑现，找了邓新华两次，却因为价钱的问题没有达成交易。 说穿了，邓新华根本看不上秦董手中的股份。 秦董环目望去，身边的董事们纷纷呆若木鸡，仿佛泰坦尼克号撞上冰山后失魂落魄的绝命之人。 他心里升起一阵明悟，这些人背后的资本同样也经受不了上市失败的打击。 定了定神，他咬牙开口道：“杨董，这消息属实吗？” 杨董微微惊讶，他没有想到秦董的心智如此坚韧，竟然第一个回过神来。 杨董点头道：“消息的来源绝对可靠，内部的朋友亲眼见过监管部门负责人的批示。” “因找房网涉嫌黑客攻击案件，公司董事长墨远泉被调查，尚处于限制行动自由期间，按照美股与我国资管部门的双重规定，找房网上市计划驳回。” 杨董这句话如同冰冷的海水，将这些僵硬的董事成员刺激清醒。 另一名董事成员眼里冒着血丝，哑着嗓子道：“正式文件还没出来吧？这么说，我们还有时间？” 杨董冷然道：“正式文件明天早上九点会在美公示，并传真回国盖章定论，然后会在网站上公布。现在是晚上十点半，我们还有一夜的时间。我召开临时董事会的目的，也就是希望各位身后的老板能够伸出援手。” “毕竟我们的利益是一样的，不是吗？” 杨董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陷入了第二次死寂。 和上一次大家被消息震惊不同，这一次董事们各有心思，却同时沉默不语。 杨董早知道这群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可真当看到他们如泥雕一样坐着不吭声，心里的邪火还是呼啦一下爆炸开来。 他忍不住开口训斥道：“各位董事，难道你们就真的眼睁睁的看着找房网一蹶不振？难道你们就真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心血白费？难道你们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知道你们恨墨总独断专行，恨他提防你们，恨他不肯授权给你们。可是你们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墨总可有克扣过你们一丝一毫？” “没有墨总，找房网能获得那么多投资？你们能坐在这里以董事会成员的身份开会？” “在我看来，找房网的基业还在，就算是上市不成，只要守住现在的资本，依旧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你们这样袖手旁观，就不怕墨总将来出来了，找你们的麻烦？” 杨董一阵咆哮式的质问让在场的董事们心中一动。 是啊，现在还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就算不能立刻上市，只要将墨远泉弄出来，让公司重新走上正轨，未来还是有机会可以上市的。 秦董第一个表态道：“我在美股有朋友，我可以去尝试沟通看看。” 这位熟人，就是秦董当年去恳求的，让他保留了百分之五股份的那位重量级大人物。 秦董开了个头，其他董事也都纷纷表态，愿意去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件事。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那就拜托各位了。” 杨董眯着眼睛，无奈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几日他担任公司代理执行总裁，每天在公司工作将近十六个小时，高强度的工作和无形的压力让他的身形迅速消瘦。 只有坐在这个位置上，他才能理解墨远泉的无奈。 这群董事光分钱不出力，被资本架空的公司，当真是独木难撑，如履薄冰。 公司想要发展起来，实在是太难了，而能将公司发展到这个规模的墨远泉，确实不是一般人。 他忍不住在心中呐喊：“墨总，快回来吧，公司真的快不行了。” …… 两个小时候，秦董坐上了驾驶位，准备驱车回家。 方才他致电那位大人物，得到的结果是被大人物拒绝，并且劝他早点脱身。 美股那边很难沟通，更大的问题则在国内。 “墨远泉的问题很复杂，小秦你可不要自误。” 大人物说的隐晦，可秦董不傻，其中的警告意味他当然明白。 找房网的前景，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乐观。 等墨远泉出来后重整旗鼓，这个想法现在想起来，太过天真。 有多少人被抓进去后就一蹶不振，再无出头之日。 秦董深刻的认识到，找房网可能真的要完了。 可自己投资的那么多钱要如何才能取出来？ 那可不只是自己的钱，还有不少朋友的集资款项，真要鸡飞蛋打，下半辈子就只能出国躲债了。 他越想越觉得心慌，忽然邓新华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提醒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既然找房网已经保不住了，不如将这些股份脱手了再说。 狠下心来，又给邓新华打了个电话。 “邓总，您现在说话方便吗？对，就是上次的事情，我想和您再谈一下。” “行，七里桥是吧？地址发给我？行，好嘞，您先忙着，我一会就到。” 挂了电话，秦董驱车来到了天京七里桥附近的一家夜场lub。 在接待人员的带领下，他很快找到了约定好的包厢。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秦董脸色一变。 邓新华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旁边几个敬酒的都是熟人。 小小的包厢内，包括邓新华在内，竟然一下聚集了五名找房网的董事。 “秦董，你来迟了。迟到可是要罚酒的。” 邓新华指着茶几上的酒杯，笑眯眯道：“这是我刚给你倒的，请吧。” “我开了车……” 秦董不喜欢喝酒，本能的想拒绝，可看到邓新华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顿时一凛。 这家伙，是在向自己示威呢，如果不按他说的做，恐怕今天的交易…… 在场还有三名董事，多半也是来找邓新华出手股份的，万一邓新华对自己不满意，那可就糟糕了。 秦董脑中电光火石的走了一圈，立刻走上前去端起了酒杯，笑容满面道：“邓总说的是，那我就先干为敬。” 说着，他一仰头，将整杯红酒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 “秦总好酒量。” 邓新华口中称赞，手里给秦董倒酒，心里却浮起一丝冷笑。 加上秦董手里百分之五的股份，此刻他预计收购的股份已经接近墨远泉的股份占比，再努努力勾搭一个董事，便能主导找房网的局势。 对于其他董事来说，这个夜晚糟糕透顶，可对于邓新华来说，简直是幸福的不能再幸福。 他甚至在幻象墨远泉看到找房网落入他手中后的愤怒和无奈。 “我想多了，墨远泉这次可没那么容易脱身。” 邓新华自嘲一笑，将墨远泉扫出脑外，专心和秦董等人交流起来。 能压一分价是一分价，资本有时候也很穷的。 …… 山中无日月。 墨远泉坐在白岭别墅书房内，手捧一本金庸的，看的津津有味。 此时他已经洗去平日里的霸道和锐利，像个普通人一样，就连说话也变得客气起来。 加上段时间他每日锻炼身体，身体也结实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倒是年轻了两岁。 “都说白岭空气含氧量高，适合度假，能让人修身养性调解情绪。” 在墨远泉的对面，祝凌语气有些感慨道：“本来这个说法我是不信的，关到这里的人不哭不闹都算得上坚强，哪有净化心灵的样子。” “老墨啊，你倒是证实了这个说法，让我长见识了。” 墨远泉闻言一笑，将手中书本合拢，平静道：“祝科长，不，祝处长今天出现的时间比较早，看来是有大事发生了？” 祝凌微微颔首，笑道：“我是来恭喜你的，也不知道谁有那么大的面子，让上面相信你是清白的，叫我过来放人。” “清白的？” 墨远泉眼睛半闭，摇头道：“祝处长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你我都知道，我不清白，一直没有定罪，不过是因为证据链不完整而已。我来猜猜，是不是那个中间人承担了所有的罪名，我现在关联不上了？” 祝凌拍手道：“老墨你果然聪明，事情就是这样的。” 墨远泉继续道：“如果只是这样，祝处长还可以以其他理由继续关押我一段时间，你现在过来放我走，说明外面的情况很严峻。” “我猜猜，找房网上市失败危在旦夕，应该是有些领导因为怕无法收场，被迫做出了选择，以维持稳定的为理由，放我一马，是吧？” 祝凌笑眯眯道：“你说的都对，一旦找房网忽然崩溃，资本外流，对于国家的损失是巨大的。而且找房网旗下那么多员工，失业潮如果迸发，后果也会十分严重。所以你这次能出去，完全是因为你以前找房网公司运营得好，国家离不开你这样的人才。” 墨远泉点点头，沉声道：“我承认我其他方面做的不够好，可是我的所作所为，绝对对得起找房集团的员工，也对得起国家。” 祝凌眼神锐利起来，淡然道：“墨总，请你记住自己说的这句话。既然你说过要对得起国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务必保证资本不会被投资公司卷走。” 墨远泉笑道：“我要发誓么？” 祝凌淡淡道：“发誓就不必了，这里还有一份行政处罚罚款的文件，签完字你就可以走了。” 墨远泉瞟了一眼，自嘲笑道：“八千万买自由，我还真值钱。” 话虽如此，他还是很快签下自己的名字。 祝凌收起文件，淡淡道：“墨总，咱们走吧，你公司还在等你救命呢。” 9月20日，墨远泉结束了被调查的生涯，重新回到天京。 回到了他赖以生存的找房网。 第327章 出笼虎 “墨远泉回去了？很好啊，这事儿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姚衣坐在老板椅上，惬意的架起二郎腿，自从有王辉替自己主持大局后，他从繁重琐碎的日常工作中解放，有更多的时间开始思考战略层面的东西。 祝凌在电话那头啧啧称奇道：“我记得当时带墨远泉去白岭的时候，你还松了一口气，现在看来，都准备好了？” 姚衣笑道：“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只有闷声发大财这样子，才能勉强维持要家科技的飞速扩张。 祝凌闻言笑道：“墨远泉这次罚金金额巨大，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要筹钱，不管是股份还是资产都会有大动作，听说你最近赚的不少，这个机会可以把握一下。” 姚衣介绍了莫局长给祝凌认识，祝凌也投桃报李，提前让姚衣做好准备。 姚衣明白祝凌的意思，说了声谢谢后，又笑道：“可惜，墨远泉不可能轻易放弃他手中的股份。” 祝凌恍然大悟，摇头苦笑道：“你和墨远泉是一类人，我的提醒倒是多余了。” 姚衣哈哈大笑：“消息很重要，不过祝处长的人情更重要，不管怎么说，感谢你的提醒，等我拿下找房网，再请你喝酒。” 很多人从科长到处长，要等待数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 祝凌凭借这次跨国黑客案大放异彩，得到市委领导的高度评价。他顺势拜访了不少领导，加上主管上司据理力争，竟然借着案件发展势头解决了副处级。 三十出头的副处实职，放在全国也是屈指可数，祝凌的能力和运气绝对不容小觑。 这也是姚衣重视与祝凌相处的原因。 商人和政府，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 祝凌也明白姚衣的意思，点头道：“等整个案子结了，倒是我和老王应该请你喝一杯才对，行了，我知道你忙，就不打扰了。” 姚衣：“客气了，那回头再聚。” 等对方挂断电话，姚衣立刻拨通王辉的电话，让对方来自己的办公室开会。 王辉刚进门，姚衣就直截了当的甩出自己的看法。 “现在我们的担心成真了。” “邓新华背后大西洋公司再次出手，想要低价收购其他董事手里的股份，准备利用股份占比动摇，让墨远泉出局。” “还有，墨远泉今天已经从白岭出来了。” 王辉一怔，下意识念道：“墨总……他出来了？” 虽然墨远泉和自己已经没了关系，可听到这个消息，王辉还是有些感慨。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姚衣继续道：“没错，他接受了八千万的行政罚款后，出来了。” “八千万？找房网现在可没那么多现金。” 王辉摇摇头，又点头道：“老板，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昨天我已经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分公司老总联系过，他们都还在观望，没有立即表态。” 姚衣见王辉主动联系，心中高兴，笑道：“你能想到提前联系，这一步棋下的不错。” “不过现在形势还未明朗，这些人作壁上观也是正常的。” “我们需要耐心等待，墨远泉这次回去，和邓新华的矛盾将会无法调节，加上八千万的行政罚款，墨远泉除了收紧财政，变卖分公司之外，别无他法。” 王辉微微颔首，平静道：“没错，墨远泉不会放弃股份，他宁愿自断臂膀也不愿失去掌控权。” 姚衣和王辉两人，一个是墨远泉的对头，一个曾是墨远泉的心腹，两人对墨远泉的看法出奇的一致。 …… 正如姚衣和王辉预测的一样，墨远泉回到天京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开董事会，筹措八千万的行政罚金。 “诸位手上的股份，大多都是可以稀释的部分。简单来说，我只要将手上的股份抵押出去，将现金再注入公司，就可以让诸位手上的股份占比大幅度下降。” 墨远泉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神色冷静面带微笑，语气也是轻柔缓慢，没有丝毫烟火气。 和蔼的态度和狠辣的言语形成了独特的反差，让在座各位董事心里生出了莫名的畏惧。 怎么墨远泉被关了一阵子后，整个人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了？ 难道真和小道消息说的一样，被逼疯了？ 不，墨远泉还能做出如此狠毒的布置，明显是有备而来。 见众人不语，墨远泉语气平静继续说道：“我这么说，也就是给诸位提个醒。想要靠变卖股份逃离找房网不是不行，不过这些股份只能卖给我，如果想卖给别人，那我就会履行方才说过的方法。抵押股份后注资，将诸位的股份占比降到最低，然后破罐子破摔，保证在座没人能拿到一分钱。” 墨远泉表态完毕，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动，淡然道：“在我宣布公司下一阶段运营方向之前，我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发表意见，十分钟之后正式开会。” 墨远泉的目光落在秦董身上，淡笑道：“秦董，听说我不在这段时间，你的意见最多，不如就从你开始。” 秦董啊了一声，直起身子，额头的冷汗如滴水一般滑落，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只落汤鸡般滑稽，十分可笑。 “我，我没什么……什么好说的。” 秦董有些紧张，他已接近和邓新华达成股份交易协议，此时墨远泉突然回归完全打断了他的计划，让他进退维谷，难受至极。 该死的墨远泉，你为什么要被抓？还有你被抓了怎么不早些回来，现在找房网都已经摇摇欲坠了，你还拽着我们一起陪你送死，你的良心给狗吃了么？ 回想起当年集资投资找房网的豪言壮语，秦董就觉得脸皮直抽，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秦董没有想说的，你们呢？王董？刘董？欧阳董事？” 墨远泉一个一个点名，在墨远泉的积威下，大家都谨慎的摇头表示没有意见。 和邓新华翻脸，顶多是散了交情，可和墨远泉对着干，以这家伙蛮横**的性格，很有可能和他们同归于尽。 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更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再说了，既然墨远泉出来了，找房网也算是有了主心骨，能重新发展起来也说不定。 “好，既然大家都不愿意说意见，那就轮到我说了。” 墨远泉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示意会议开始，他眯着眼睛盯着众人的表情，一字一句道：“目前找房网面临八千万行政罚款。这笔罚款并非针对我个人，而是针对整个公司，也没有复议的可能。所以我们急需现金，我准备收缩集团规模，裁剪一部分不必要的分公司回笼现金。” “加上我们在尚京分公司投资失败，杨董核算过，这一次亏损大约在一亿三千万左右，加上八千万罚款，我们的赤字大约是两亿一千万。” “预计我们会裁掉十几家分公司并清算资本变现，至于裁掉哪些，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讨论。” 墨远泉的话如同在沸水里投下了一颗炸弹，顿时将整个董事会炸开了锅。 秦董最先发言，皱眉道：“墨总，情况有那么严重嘛，必须裁员才能解决问题？” 杨董冷笑道：“是清算几家分公司，以优质资产回收资金。当然，如果诸位董事肯注资解决燃眉之急，这些公司倒是可以不用清算。” 另一名董事冷哼一声，不悦道：“杨董这话说的可就太偏了，要知道当时注资尚京是墨总亲自下的决定，凭什么出了篓子就要清算分公司变卖资产。” 又有人冷不防道：“变卖资产收缩财政，对于公司的影响有多大大家都明白，我们手里的股份恐价值恐怕会缩水不少吧？” 有人忍不住接话道：“而且能够被清算变卖优质资源的分公司，多半都是业务成绩较好的造血企业，一旦失去这批支柱，找房网想要重新崛起可就难了。” 墨远泉点头道：“你们说的不错，我准备出手江北十一省省会分公司，他们的业绩确实很好。” 秦董脸色瞬间跨了下去，江北十一省分公司里可是有自己不少亲朋，甚至其中不乏分公司高层，那都是自己费尽心思安排进去的亲信。 如果真按墨远泉的意思，将这些分公司清算出售，自己的势力可谓全军覆没，那就是个空有股份没有任何影响力的光杆司令。 到时候他可真就成为公司的吉祥物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墨远泉这么做，得想办法扭转他的念头。 秦董脸色不佳，脑子疯狂运转，却没有发现整个会议室里，除了三个墨远泉的自己人外，其他人的脸色或铁青、或涨红、或煞白，千奇百怪，各有千秋。 墨远泉放弃江北十一省省会分公司并非偶然，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自从机场第一次听到姚衣想要接手这些省会分公司后，墨远泉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 为什么姚衣会向自己提出这个要求？他有什么目的？ 当他从白岭回到天京，得到杨董汇报所有发生的事情后，他终于明白了姚衣所说的意思“到了某个地步，这些省会分公司对于墨远泉来说，都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江北十一省省会将天京包裹，分公司里牛鬼蛇神无数，这些董事们找各种机会将人塞进去，只为了打听消息，掌控话柄，稳固自己的利益。 资本风向最猛烈的时候，马麟都能在邓新华的支持下坐上尚京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内部环境之恶劣可见一般。 可笑自己竟然决定师夷长技以制夷，决定以资本对付资本，有王辉这样的忠勇栋梁不用，反而采用各种资本运作手段想要稳固局势。 现在看来，都是缘木求鱼，昙花一现。 在白岭休息这段时间，墨远泉想通了很多事，对王辉也有一丝歉意。 不过王辉现在已经跟了姚衣，听说颇受姚衣重用，权柄极大，墨远泉就是想弥补自己的歉意，王辉也未必会接受了。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换成一般人，早就垂头丧气心灰意冷，将找房网的股份卖给邓新华享受人生去了。 墨远泉不是一般人，如姚衣预料的一样，他内心骄傲不愿意认输，而且他也有能够支撑野心的手段。 江北十一省省会公司不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吗？ 行，那我就一刀切，将这些董事安排进去的人全部干掉。 只要我墨远泉还在这个位置一天，找房网就永远姓墨，你们谁都别想染指。 墨远泉斩钉截铁的做出了决定，众人在沉默了数秒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清算公司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能够争取的，就是减少清算的数量。 或者，避开自己心腹所在的公司，清算别的公司也行。 不管怎么说，争取自己的利益绝对不会嘴软。 “墨总，安然省的市场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拿下来的，前后花费了两年时间，投资数千万，可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弃。” “安然省算个屁，就那点人口也好意思称什么市场。墨总，别的不说，齐欢省的房价现在是江北数一数二，人口也在前列，我们可是刚拿下了当地房地产巨头的业务，就这么撤了，那不是和钱过不去吗？” “秦淮省秦东市公司挂牌开张的时候，可是当地区高官亲自摘牌的，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跑了，不是得罪人吗？” …… 墨远泉看着七嘴八舌滔滔不绝的董事们，心中的冷意愈发浓郁。 为了利益，他们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为了金钱，颠倒黑白不过是家常便饭。 如果换成以前，墨远泉可能还会顾虑一番，可现在的他已经想通了所有的事情，再也无法被这些资本左右。 他一挥手，打断所有人的言论，冷然道：“邓新华上午给我打了个电话，想要买我手上的股份，他还说，在我们董事会成员里，有不少人愿意将自己的股份出让给他。” “让我来猜猜，都有哪些人？” 他目光如剑，眼神似冰，仿佛无数把冰冷的长剑飞舞在半空之中，每一个被他盯着的董事成员都感觉背后发凉，嘴里发干。 “我没有将你们点出来，是还想给大家留个念想。既然大家愿意投资找房网，看好找房网的发展，我也会尽力将集团经营好。” “但如果诸位一意孤行，非要撕破脸弄个鱼死网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十一家省会分公司里，有多少你们的亲友，又有多少腌臜事，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万一内部审核调查真落下去，会有多少人去坐牢？多少事会牵连到你们？” 墨远泉的话掷地有声又霸气蛮横，可他却是真的拿住了这群董事的七寸。 一时之间，会议室再次安静，众人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他们想要反抗墨远泉，可他们没有这个底气，更没这个实力。 “我告诉邓新华，他只要敢打找房网的主意，我就让卖他股票的那个人去坐牢。” “说吧，是跟着我好好的赚钱享受人生，还是在这个时候拼死一搏看看运气？” “你们自己选。” 半晌过后，秦董第一个反应过来，擦了一把额头豆大的冷汗，干笑道：“墨总，我们听你的，我们听你，听你的。” 其他人或点头、或沉默、或叹息、或不甘，可终究没有人一个敢站出来和墨远泉对峙。 “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不过我不在乎，只要我墨远泉能赚到钱，对你们没有坏处。” 墨远泉淡淡道：“等所有资金缺口赌上后，我会重新划分公司业务，要家网新增了整体广告方案，吸纳大量资金，我们要家网也可以培养这样的人才。还有，我会派人与谷歌对接，将要家网搜索引擎复制过来，为投放其他商家广告做准备。” “只要你们这段时间老实点，我保证你们的投资都会有回报，而且绝对比将股份卖给邓新华多得多。” …… 两个小时后，姚衣面色古怪的接通了墨远泉的电话。 “姚衣，我是墨远泉。” 墨远泉毫无烟火气的声音传来，姚衣笑笑，同样轻描淡写道：“墨总的声音听上去很开心，看来找房网内部的矛盾已经解决，邓新华这次又是无功而返。” 墨远泉呵呵一笑，感慨道：“找房网始终是我的东西，邓新华他拿不走。说起来我得感谢你，要不是你引得邓新华叛变，我也没那么容易拿住他的把柄。” 哟，将我的军？有点儿意思。 姚衣笑眯眯道：“我也得感谢你，要不是你一意孤行将王辉赶走，我现在哪有这么清闲。顺便提一句，王辉可真是个将才，才两周就将尚京市场打理的清清楚楚，不行，说到这个，我得给他涨工资。” 姚衣**裸的一巴掌扇了回去，好不爽快。 墨远泉脸皮一抽，心下顿时不爽，本能的就想挂电话。 姚衣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慢悠悠道：“墨总给我打电话，总不是为了和我斗气那么简单吧？有什么话尽管说，我都接得住。” 墨远泉忍住情绪，淡淡道：“上回在机场，你说过想要江北十一省省会分公司，这话还算数吗？” 姚衣摸着下巴，皱眉道：“怎么，墨总想要出售资产变现？回拢资金？” 墨远泉哈哈一笑道：“说实话，和你说话倒是很痛快，只要起个头你就能明白我的意思。要不是立场不同，我们还真可以交个朋友。” 姚衣：“所以我说对了？” 墨远泉道：“没错，你应该知道行政罚金的事情吧？” 姚衣：“八千万，了解。” 墨远泉继续道：“现在找房网现金流几乎没有，资金链也不乐观，董事各有各的打算，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售这些资产应急。不过咱们话先说在前头，这些公司可都是优质造血企业，价格不便宜，而且公司的员工合同你必须接着，这是收购的前提。” 姚衣哦了一声，淡然道：“为什么选择我？要知道我和你关系并不好，你攻击过我，我也没放过你……” 墨远泉笑道：“我说我欣赏你，你信吗？” 姚衣：“……” 墨远泉不悦道：“不卖给你，这些资产难道要流落到外国资产手上去吗？这些都是国内百姓息息相关的命脉。我墨远泉好歹也是国人，卖国的事情我不做。” 姚衣再次哦了一声，心道你勾结国外黑客干要家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国人了？ 不过姚衣也能明白墨远泉的心情，比起堂堂正正的输给自己，他更痛恨邓新华这样在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加上多年接受教育剩下的爱国意识，墨远泉选择自己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不过墨远泉的主动还是让姚衣十分警惕，多年商业运作的经验告诉他，这里面肯定还有猫腻。 等等，就算这家伙爱国，墨远泉也大可将资产出售给其他国人，他直接找上了自己，明显就是因为别人都不愿意接手，而自己有刚性需求。 联想到王辉曾经说过董事成员插手人事的事情，姚衣隐约猜到了其中的缘故。 墨远泉快速清理这批看似业务出色的造血企业，原来是打着割肉去腐，断尾求生的算盘。 姚衣心中一动，既然拿到了对方的底牌，谈价就方便多了。 他笑道：“墨总说的好，我们国人自然是要帮国人的，你开价吧，只要价钱合理，我绝对帮你接下来。” 墨远泉见对方上套，装模作样的沉吟了一会，报出了一个价格。 “本来我的底价是四亿五千五百万，不过看在姚总愿意帮忙的情分上，我就大气一些，将零头抹了。” 姚衣：“那是多少?” 墨远泉：“四亿五千百万不能再少了。” 姚衣：“墨总说笑了，别说四亿现金，就算是一亿现金我都拿不出来。” 墨远泉道：“姚总既然嫌贵，那不妨你提个价钱？” 姚衣：“那就一亿吧。” 墨远泉一怔，淡笑道：“姚总这就是在说笑了，一亿现金能开三家这样的分公司都很勉强。现在是十一家分公司，你算一算这成本。” 姚衣同样声音平静道：“既然墨总都开口了，我也不能太小气。这样吧，我最高出价一亿五千万，这是要家网能拿出来的所有现金。” 墨远泉沉默不语，心中再盘算利弊。 实际上，邓新华也用中间人接触过这些资产的估算，给出的价格和姚衣相差仿佛。 在墨远泉心里，姚衣再加个五千万凑满两亿，他便准备答应这桩交易。 就在此时，姚衣开口了。 “墨总，你也不用多费口舌，这些分公司我大多都调查过，里面的情况我也有了解。说句直接点的话，你们分公司人员冗杂，雇佣了很多没用的人，如果我接手过来是一定会清理掉的。” “我报这个价，是因为它只值这个价。” 墨远泉心中一痛，姚衣的话说的明白，这些分公司里，已经有人投靠了姚衣。 他心中虽然不甘，可也只能接受事实。 “行，那就按照你说的价格成交吧。” 墨远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睁开的时候眼神却更加坚定执着，好似有火焰在眸子里燃烧。 “我墨远泉，没那么容易倒下。”8) 第328章 垃圾就该夹起尾巴（感谢飘荡墨尔本的白银） 姚衣和墨远泉都是做事干净利落的角色，口头协议商定后一个小时内，纸质合同就发了过来。 如此大笔的生意，二人却如此雷厉风行。 原因很简单，早在二人碰面之前，便已经各自提前做好诸多准备。 世上有一种人，不必交流，甚至都不必见面，只要知道对方的动向，便能知道对方大约想要什么。 墨远泉再次致电道：“我只管出货，所有的劳务关系全部归你，交易完成后你想怎么做都和我没有关系。” 姚衣笑道：“行，合同我签了后，下午让王辉带过来，你们也可以叙叙旧。” 墨远泉淡淡道：“见面就不必了，你叫王辉直接去分公司接手业务吧。十一家分公司，够你忙一阵。还有，钱必须一次性到位，我让步那么大，等不起。” 姚衣点头：“应该的，合同验证无误后会立即付款。” 墨远泉道：“那么，合作愉快。” 姚衣：“墨总愉快就好。” 下午，王辉直接带着骨干直飞最近的省会分公司，一亿五千万也打到了墨远泉账户上。 接到姚衣资金，墨远泉心中大定，结合账面上剩余的三千万资金，他手上的资金达到了一亿八千万。 找找关系，行政罚款八千万可以只先付一半，剩下的四千万分六个月付清，算是争取了不少时间。 一亿四千万资金在手，墨远泉立刻开始和董事会成员谈判，同样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先后以公司名义回购秦董和其他两位董事的部分股权。 这部分股权严格说来不算墨远泉私人所有，依然属于剩余股东共同按比例持有，但投票权却属于现任董事长，也就是墨远泉。 此时墨远泉手上的股份已经超过百分之四十六，加上杨董、马董还有其他支持他的人，以及这部分新回购股份的投票权，他的控股数量已超过百分之五十一。 不管邓新华有没有想法，墨远泉都将这个漏洞堵得严严实实，绝了大西洋集团的念想，让对方的计划落空。 紧接着，墨远泉颁布了数条战略方针。 第一，收缩中小型城市分公司的规模，从扩张业务为主变成稳固发展为主。并且学习要家网的模式，大量让利给当地的中介公司。 第二，回收资金持续注资在省会城市分公司，积极深化人脉关系，加强地方合作，准备和姚衣打持久战。 第三，培训一批营销广告设计的专业人士，为即将推出的整体方案设计项目做准备。 第四，大力推行房地产相关企业广告合作业务，抢在要家网发难之前尽可能占据全国市场。 第五，请谷歌团队研发搜索引擎，效果争取和要家网现在一样。 姚衣收到情报后，洒脱一笑置之不理。 墨远泉发布的五条战略方针都和要家网相差仿佛，不过两者的渠道不同，所表现出来的形式不一样。 墨远泉短时间内无法培育出米萌这样信得过的广告策划好手，要家网也没有找房网的全国渠道，两者倒是打了个平。 墨远泉吃亏在搜索引擎的开发上，谷歌的研发团队以保密协议为理由，直接拒绝了找房网的邀请。 无奈之下，墨远泉只得选择国内顶尖团队来设计，令他失望的是，这些所谓的专家设计出来的东西，和要家网的搜索引擎相差很远。 墨远泉不明白，不就是个搜索引擎么？怎么就弄不出来？ 多方打听后，墨远泉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谷歌工程师说道：“要家网的搜索引擎，代码上是我们团队实现的，不过从顶层设计，到具体功能实现，到路径封装，再到数据结构规划，姚衣先生都出了不少意见。” “可以说，姚衣先生才是这款搜索引擎真正的设计人，他的脑子里早就构思好了所有的东西，很多听上去天方夜谭的事情，都能说出合理的方法指引我们实现。” “和他合作让我们团队受益匪浅，而且姚衣先生同意将引擎的技术同享给我们团队，我们团队就有义务与责任替他保护好这项技术。” “这本就属于共同开发成果，也许你们可以先和姚衣技术申请这项技术，说不定他会答应呢？” 墨远泉觉得脸皮发僵，向姚衣申请用他的引擎技术来给找房网做搜索引擎？ 他都能想象到姚衣那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 “既然如此，那搜索引擎这个项目就先放一放吧。” 墨远泉叹了口气，心中对姚衣的印象又增加了一条——极为了解互联网技术，而且走在时代前沿，厚积薄发之下，有可能引起整个行业革命。 他感受到了压力，没想到姚衣还藏了这样一手能耐，失算了，危险啊。 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稳扎稳打慢慢来了。 墨远泉不得不承认，姚衣和要家网已经成长到了足以让他忌惮的地步，若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被姚衣打的一败涂地。 …… 墨远泉忌惮收缩打防守战的时候，姚衣也在忙碌着。 在接受了几乎三分之一找房网的版图后，要家网的牌子终于走出了尚京，开始辐射全国。 在王辉安排的人接手后，十一家分公司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裁员。 裁员的标准只有一个，王辉认可的人留下，不认可的立刻支付遣散费用。 姚衣态度坚决，这十一家分公司人员成分复杂，宁杀错勿放过，就算有官司被起诉也要将这些人梳理一遍。 王辉手持尚方宝剑，全身热血沸腾，人事权财务权甚至是未来的分公司架构规划，姚衣都统统放给了他。 王辉在找房网工作了十几年，从未见墨远泉对任何一人有如此信任。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这么简单的道理，王辉如何不明白。 “老板，太大气了。” 王辉眼里精光四射，思绪却越来越清晰，同时也感受到了肩上的担子十分沉重。 士为知己者死，既然姚衣视王辉为无双国士，王辉骄傲之余，也不容许自己失误，坏了公司的大事。 他将张明辉等三十六名老兄弟叫在一处，耳语道：“咱们这次要做的事情，做成了可以保证要家网五年内万事无忧，可要是做得不好，将来后患无穷，所以我要求你们在未来的两周之内，一定要竭心尽力，丝毫不能马虎。” 张明辉同样激动道：“王经理，兄弟们等的就是今天，当初董事会放弃我们的这口气，大家都还憋着呢。您放心，您怎么说，兄弟们就怎么做。” 王辉拍手道：“好，这次分公司人事调整，就以我们这个团队的决断为准。从现在开始，你们将分公司所有人员资料全部列出来，然后大家来投票，得票半数以上的留下，其余的全部清退。你们不用怕得罪人，所有责任我王辉一个人扛了。” 张明辉哈哈笑道：“王经理的意思我明白，咱们这次为老板选人，一定做到公平公正公开，混吃等死、勾心斗角的全都给他踢出去。” 在王辉和他团队的运作下，十几家分公司的员工被裁掉了将近三分之一。 一时间，各地起诉要家网的舆论喧嚣而上，让王辉压力倍增，人力资源更捉襟见肘。 关键时刻，赵致远带着姚氏集团法务团队赶来支援。 在王辉提供公司内部数据的支持下，起诉者自身问题不断被揭露，大有反转的势头，很多人见势不妙，只得选择撤诉悄声匿迹。 要家网经过这次风波的洗礼，名声愈发清廉可贵，口碑也逐渐转好。 值得一提的是，姚衣钻石王老五的身份也传到了江北十一省，讨论的人越来越多，人气高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面对这样的事情，姚衣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 倒是回家的时候，姚起和姚母一起笑了他两次，他也就释怀了。 只要能为公司带来流量，带来正面的消息，我姚衣抛头露面怎么了？ 接下来的日子捷报频传。 经过了手术的分公司逐渐走上正轨，加上口碑越来越好，各地分公司注册人数终于开始回暖。 随之而来的，便是中介公司的加入，商用客户端的数量也水涨船高。 这些省份和尚京市不一样，那是扎扎实实的大省，省会城市流动人口动则上千万，常驻人口两千万以上。 人多，楼盘多，集团也多，注册的客户多，客户端装的就更多！ 按照王辉的估计，省会城市商户客户端数量基本盘可能在五万左右，如果算上辐射周边其他地市的数量，这个数字还要继续往上翻一倍。 过去，找房网一直在扎根经营，但碍于市场成熟度与自身实力所限，从未有过机会摸到基本盘极限。 也就是说，只要运作正常，市场维护得力，江北这十一家分公司的商用客户端装机数量将会十分恐怖。 王辉汇报这件事的时候态度轻松，可颤抖的语气出卖了他激动的内心。 “老板，如果一切正常，半年之后，我们十一家分公司的商用客户端数量，估计在五十五万至六十万之间。” 也就是说，半年之后，姚衣光凭着收费客户端项目，每年就能获得十六亿的现金流。 真是想一想都觉爽！ 姚衣也是心情震撼，好在他见惯了风浪，很快调整过来，笑道：“这只是理想数字，这些公司开起来耗费也很大，公司账面上一亿五千万资金发到每个分公司还不到一千五百万，大家也是省着用，这段时间也只能维持经营，想要扩张吞下整个江北的市场，还需要时间和资金。” 王辉忍不住道：“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墨远泉现在收缩防线，根本不敢和我们争市场。” 姚衣沉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世上哪有一定成功的事，有的不过是处处小心事事躬亲罢了。王辉，十一家分公司的运作关系到要家网开拓全国市场的根本，你务必要小心谨慎。” 王辉心里一凛，立刻正色道：“老板说的是，我知道了，我会小心处理的。” 姚衣又说了两句，挂断了电话，心中十分舒爽。 王辉的能力自然毋庸置疑，可他身上这种虚心和谨慎更是难能可贵的品质，就光这一条，余伟文想要和王辉掰手腕，还差得远。 …… 一身黑色正装的赵幽羽慵懒的躺在帕萨特后座上，悠长的双腿在空中摇摇晃晃，露出的脚踝白皙粉嫩完美无瑕，足以秒杀所有足控。 好在姚衣不是足控，他目不斜视，开口道：“去哪？” 赵幽羽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敦煌宝阁。” 待樊力发动了轿车，姚衣又开口问道：“这次什么来头，居然敢请你我吃饭？” 赵幽羽换了个姿势，翘起了二郎腿，俏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道：“天京一个同学介绍过来的关系，我打听过了，这人和一些投资公司走的很近。” 顿了顿，她又道：“这个人你应该认识，他叫做邓新华。” 姚衣哦了一声，点头道：“这人是大西洋风险投资集团在国内的代理之一，最近咱们在收购二手房源的时候，他也出现过几次，看样子是想乘机捞一笔。” 赵幽羽俏脸含煞，露出好看的玉齿冷笑道：“那他就自求多福不要卷到这件事情里来。” 姚衣笑而不语，他嘴上说的简单，其实早已派人将事情调查清楚。 这段时间以来，赵幽羽在尚京市政府的授意下，使用国资公司的资金对选址地方的二手房进行第一期的收购。 姚衣一直派人跟进，当看到邓新华出现在海口小区时，他便知道资本已经盯上了这块蛋糕。 逐利的资本就像是闻到了血的鲨鱼，嗅到了死亡的秃鹫，是不可能放手的。 好在有要家网的倾力协助，交易速度迅猛，两天功夫就将市面上两百五十套房源全部消化，让邓新华和其他资本的代表都扑了个空。 这些资本想抢购一批房源，却发现自己不是姚衣的对手，根本抢不过姚衣。 无奈之下，邓新华主动联系姚衣，想请姚衣赏脸吃个饭，讨论一下海口小区房源的问题。 姚衣当然是拒绝的。 这些资本无奈之下，费尽心思找到了赵幽羽在天京的同学，花了不少力气这才促成了这次饭局。 赵幽羽带上姚衣的意思很明白，我没空和这群人聊天，你作为我的代言人和这群人接触。 姚衣欣然前往，大姐头有事，当然是要拔刀相助。 何况两人现在不仅有私交，在公事上也是同僚，姚衣更有出手的道理。 敦煌宝阁一间偏僻的包厢内，邓新华热情的接待了姚衣和赵幽羽。 邓新华握着姚衣的手，感叹道：“姚总，上次见面我们都还是合作关系，而且我们公司还一直握有贵公司的股份，怎么才几天功夫就如此见外。” 姚衣轻轻挣开手，淡淡道：“合作完了就没有关系了，如果大西洋集团还想投资，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聊。但今天赵小姐是主角，你们可不要搞错了对象。” 姚衣这句话说的简单粗暴，邓新华只得尴尬一笑，解释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两位请坐，菜已经点好，马上就上。” “不必了。” 赵幽羽环顾四周，神色不愉的皱眉道：“这里太闷，我出去走走。姚衣，你快点解决这件事再来找我。” 说着，她迈开修长的双腿，大步往门口走去，竟是连一句招呼都不想和这群人多说。 邓新华顿时坐蜡，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他略有耳闻，可今天好歹也是你那位同学牵线约的局，难道真这么不给面子？ 邓新华还只是脑子里想一想，那名做局的男子却已经行动起来，他几步走到门前，一面挡住赵幽羽去路，一边语气真诚道：“赵小姐既然来了，不妨坐下来谈谈，我相信只要认真谈，天底下没有谈不了的事。” 这名男子年纪三十出头，五官端正气质出众，魁梧的身材将西装的线条撑起，看上去倒是颇有威风。 换个场景，他倒能扮演一个知心帅大叔之类的角色。赵幽羽眉头皱了皱眉，脚步停在男子面前，淡淡开口道：“散开。” 男子嘴角翘起，露出自以为帅气的笑容，他平日里周旋于女性角色之中，也算有两下功夫。 早已听闻赵小姐芳名远播，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难免生出丝自命不凡的想法。 听闻赵幽羽是那位的独生女，若是能够泡到她，往后将重心转移到尚京来，也并无不可。 他喉结抖动，极具磁性的男低音从口中响起：“赵小姐，相逢即是缘分，也许咱们可以坐下来谈谈，就算做不成生意，做个朋友也是好的。” “完了。” 姚衣摸着额头，对邓新华道：“赶紧把你的同伴拉开，不然一会你就等着送他去医院吧。” 邓新华一怔，还未开口时另一名布局者冷笑道：“不用担心，章华是跆拳道黑带，就算赵小姐动手也不是他对手。再说了，不打不相识嘛。” 姚衣转头看着这人，苦笑摇头对邓新华道：“拜托你们就算成立联盟，也不要什么垃圾都往里面塞啊，这样的货色连人话都听不懂，还和人谈什么生意。” 那人闻言勃然大怒，正要开口怒斥姚衣，只听旁边一声巨响，有人将桌子撞倒了。 他慌忙侧头一看，撞到桌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口中的‘章华’。 赵幽羽一脚将章华踢飞数米远，一头扎在桌椅中，半天爬不起来。 这人相当的可怜，双腿夹紧，身子抖得如同筛糠。 “这……这怎么可能？”那人眼睛瞪得老圆，转了一圈后立刻后退了一步，也不敢和姚衣顶嘴了。 赵幽羽拍拍西装裤褶皱，像是踹走了只蚂蚁一般，扬长而去。 赵幽羽这一脚像是踢在了所有人的胆上，大家只敢目送她离去，再也不敢多言。 姚衣叹气道：“还等什么，赶紧叫人过来送去医院看看。” 邓新华立刻安排人接走了章华，担心道：“不会出事吧？” “尚京被赵小姐踢过的人多了去，你放心，死不了。” 姚衣随口一句话让众人心中又是一寒。 众人面面相觑，情报有误啊，这个赵小姐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早知如此，万不该求着她来谈判。 章华这白痴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半晌过去，姚衣无奈开口道：“各位既然都来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赵小姐还在等我呢。” 邓新华笑道：“小张，你说吧。” 顿了顿，他又对姚衣解释道：“小张是我们这次投资的发起人，他背后的关系……总之他有能力拍板。” 小张一上前，姚衣就乐了。 小张正是方才和自己顶嘴，被自己骂了一顿的那人。 姚衣点头道：“行，你说吧，我听着。” 小张先微微躬身表示礼貌，接着委婉的表示，既然钱是政府的，姚衣作为商人不应该偏帮政府，他们只想在合理的区间内赚一点钱就走。 姚衣哈哈大笑，摇头道：“你们说的好听，可惜你们的说法不成立。” “资本运作是很赚钱没错，可它不能代替经商。” “经商和资本运作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前者产生商品价值并且将商品送给有需要的人，后者则弄虚作假低买高卖榨取人们的劳动成果，这是两回事。” “你们这不是赚钱，是在骗钱。” 小张愣了一会，沉声道：“姚总这帽子扣得太大，我们戴不住。难道我们之间就没有好一点的解决办法？” 姚衣淡淡道：“有啊，我带你去见赵小姐，让她一脚踢晕你。” 小张脸上有些挂不住，嘴硬道：“姚总，只要我们传出征收的消息，抬高房价，你们想买房也没那么容易。” 他这话一出，就连邓新华也是脸色一变。 将这一块地方的房价炒起来，让政府工作推进困难，完全是损人不利己的方式，绝对不符合资本的利益。 为了没有利益的事情结仇，不值得。 邓新华正想解释两句，却见姚衣抬手示意，后者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各位有自己的打算，那我也就不多打扰了。” 说着，姚衣的笑容渐渐沉浸下去，冷然道：“告辞了。” 在姚衣眼里，这群人和自己追求的目标完全背道而驰，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你想玩炒房价？ 行啊。 那我就陪你好好玩。8) 第329章 放钩 “解决了？” 赵幽羽将一杯奶茶放在姚衣面前，自然问道。 姚衣接过奶茶一瞧，果然是猎奇的红枣香蕉味，他顺手递给樊力，摇头道：“大姐头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动手？” 赵幽羽笑道：“我看他骨架还行，手上有老茧，应该是个练家子，踢一脚应该没事吧？” 姚衣翻个白眼道：“现在和平解决的路子被堵死了，他们现在准备将拆迁的事情广而告之，你就准备让拆迁款的预算多出几十个亿吧。” 赵幽羽不屑道：“你少吓唬我，尹市长可是叮嘱过我，一定不要和资本谈判，那都是与虎谋皮的勾当。他们都是吸血鬼，无论你让步多少，他们都不会满足。而且喂饱了这一群，下一群又蠢蠢欲动，和谈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姚衣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邓新华这样的资本走狗有奶就是娘，毫无道德底线，我们确实犯不着和他废话。” 赵幽羽淡淡道：“尹市长既然将这件事交给我，看来从心底十分认同姚衣你的能力。” 大姐头都开口了，姚衣也不好推辞，只得苦笑道：“行吧，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赵幽羽道：“我知道你最近接手了找房网大批资产，急需现金，这样吧，我会帮你找两家房地产集团和你们签整体广告，我听说你们这项业务很赚钱，算是给你缓口气。” 姚衣精神一振，大姐头说话就是爽快，上来就给自己送业务。 他立刻点头道：“那必须签大点的合同，一个楼盘上亿的那种，如果有多的楼盘不妨都签下来，大不了我将邓新华多玩弄几次。” 赵幽羽：“……” 半晌后，她开口道：“计划是什么？” 姚衣拍手道：“计划比较复杂，不便细说，不过大姐头放心，我这次绝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送走了赵幽羽，姚衣拨通邓新华的电话。 后者有些惊讶，不过听到姚衣约他见面详谈，立刻一口答应。 章华的面子是很重要，可是总没有到手的钱重要。 两人继续约在敦煌宝阁，姚衣在邓新华对面坐下，眼神却瞟向了周围的卡座，不由笑道：“怎么？我约你私下见面，你还将这个好消息通报给他们？关系挺铁啊。” 邓新华无奈苦笑道：“我接电话的时候，他们恰好在旁边，死乞白赖的要跟过来，我也没办法。” 顿了顿，邓新华眼里闪出决绝的光芒来：“如果姚总实在不愿意，咱们换个地方也行。” 姚衣身子斜坐，一手搂住椅背，一手放在或桌面上轻敲，摇头道：“算了，既然他们愿意听，我也不怕消息传出去。” “你们不是想要海口小区附近的二手房源吗？我可以给你们，不过你们做事要讲规矩，所有的手续都必须由要家网来操作，买卖一次我都要提成的。” 邓新华闻言大喜过望，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姚衣态度转变的太快，很不正常。 他试探道：“姚总，你刚说的不是在开玩笑吧？” 姚衣淡然道：“我哪有这功夫和你们开玩笑，我有时候也想问问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想要买房就老老实实按规矩来，总是在背后搞小动作，本来大好的合作局面都搅黄了。” 邓新华听姚衣这么说，这才相信对方愿意合作的诚意，连忙道歉道：“这事是我考虑不周了，我们本来想着姚总您和尚京市政府关系好，我们要是来找您，反而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所以你们就背着政府和要家网，自己去和这些房东交涉是吧？” 姚衣面露不满之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头叹息道：“我最烦你们这群搞资本的，就会拿着支票送钱，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事情没办成，倒是成功的将海口小区的房价炒起来了。” “你知道吗？因为你们这种低效、无聊、而又落后笨重的收购手段，整个海口小区的房价足足上涨了一成，如果你们那个小张动作快一些，将拆迁的事情也传出去，你知道我们的成本要增加多少？” “还有，你们请人能不能请专业一点的？就算不请我们要家网，那么多中介公司你们也不请，居然请临时工。哦，对了，你们不愿意让中介公司知道这个消息。” 面对姚衣的指责，邓新华这才明白自己团队错的有多离谱，就连周围旁听的小张等人也听得一脸惭愧。 对不起，都是我们这些资本运作的不懂市场规律，给您添麻烦了。 姚衣数落了一大堆，喝口茶水后，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虽然你们做了很多错事，不过好在我早有准备，要家网前期已经收集了够多的房源……” “姚总您的意思是，您手上的房源都可以转给我们？那可真是太好了。” 邓新华此时对姚衣可谓是言听计从，他连忙又道：“可您这么做，怎么和赵小姐那边交代？” 姚衣眉头一跳，小伙子不错，居然还能思考到这个层面。 他微微颔首，微笑道：“方才赵幽羽在场我不便说话，不过我心里也觉得你说的对。商人么，以赚钱为第一位，既然现在知道有那么大一块蛋糕，不咬上一口心里怎么舒坦？” “至于如何面对赵幽羽和尚京市政府，那是我要考虑的问题。” 邓新华点点头，又皱眉问道：“可现在赵幽羽旗下的公司已和这些房东签下了合同，就连订金也交了，一旦毁约，这笔钱恐怕也不是小数目吧？” 姚衣淡淡道：“要钓大鱼，自然也需要投点鱼饵。现在要家网手上房源一共四千户，均价大约是一百万左右，订金全部加起来大约是四亿。” “这么高？每套十万？” “不给到这么高的订金，别人会交给我们来运作吗？” “也对。” “按照订金退回，一倍赔偿的原则，你们老板要出的钱顶多也就是四个亿。” “可这些房源一旦纳入征收范围，房价先会涨一波不说，光是拆迁时160%的补偿款就足够你们赚的，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 邓新华喉结抖动，事情进展的太顺利，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姚衣叹息道：“也就是我家老爷子脑子不清白，一直警告我不让我插手赚这个钱，不然我自己贷款几十个亿进来滚一滚，也不用和你们坐下来谈这个事了。” 姚起爱国商人的身份毋庸置疑，邓新华顿时信了大半，他低声道：“姚总，您说这房价炒得太高，政府还会不会拆？” 姚衣冷笑道：“房价高就不拆了？魔都当年怎么拆的？深川这两年怎么拆的？天京呢？” “别的不说，光是深川那两条地铁，造就了多少亿万富翁？” “智能港口项目计划是利国利民的顶层设计，每年投资都在千亿以上，这方面你只管放心。” 邓新华再无怀疑，紧紧握住了姚衣的手，激动道：“姚总，那这次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姚衣冷然道：“合作是不是愉快，全看你给的返点高不高，这次情况特殊，我公司也不能吃亏，一套房子四万的服务费还是要收的。” 邓新华正想砍砍价钱，旁边小张却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笑容如同菊花绽开道：“四万就四万，姚总为兄弟们费尽心思，这点劳务费我们还是出得起的。” 邓新华嘴角一抽，小张尼玛要不要脸，四千套房，每一套房四万服务费，一里一外就是一亿六千万资金溜出去了。 感情不是你的钱你不心疼是吧。 小张急着入局，见邓新华表情不善，立刻开口道：“如果大西洋投资有困难，我们老板可以将大西洋那一份也吃下来。” 这句话杀伤力果然巨大，邓新华一怔，立刻咬牙道：“姚总，你说的这个价钱，我接了。” 姚衣摊开双手，不悦道：“我说过什么来着，最讨厌你们这些搞资本的，以为拿个支票簿过来就能收买我的灵魂，得到要家网的认可吗？你们即使得到了要家网的认可，也要得到我的认可才行。” “姚总，您什么意思？” 邓新华和小张面面相觑，不知道姚衣所指何事。 “我的意思是，除了公司层面上的服务费，我私人也需要一个交代。毕竟为了这件事，我可能会得罪赵幽羽，甚至背后的尹市长也有可能记恨我。” 姚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摇头道：“我这个人对名利都不看重，不过也没有高尚到做亏本买卖。这样吧，每套房一万元，算我的人情损失，怎么样？” 姚衣开口追加四千万开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每套房一万元？那一套房你们要家网就要赚五万元，四千套房，那可就是两个亿。” 邓新华和小张都震惊了，看姚衣的眼神都变了。 什么对名利都不看重，明明周扒皮就是你好吗！ 要家网拿走两个亿，赵幽羽什么都没做拿走四个亿，这里实打实就出了六个亿。 加上四千套房按一百万一套的价格准备资金，不说全额付款，一半二十个亿还是要准备的。 二十六个亿的起步价，邓新华和小张感觉有些棘手。 姚衣一点都不着急，他慢吞吞道：“我和赵幽羽已经签下了订金合同，时间上我们是等得起的，不过现在房价一天一个变化，你们等不起。” “如果想要一次性将海口小区拿下来，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等到明天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姚衣的话像是一句魔咒，深深的刺入了两人的心中。 邓新华和小张四目相对，同时缓缓点头。 邓新华长舒口气，沉声道：“那就按照姚总的意思办理，姚总，这次我们可是连价都没有还，那么接下来的事情……” 姚衣哈哈一笑道：“既然大家是合作关系，我自然会继续帮诸位物色房源，争取早日将海口小区的房子全部拿下来。” 小张赧然道：“速度还请快一些，说实话，这几天小区里房价波动的厉害，我们还没散播消息，就已经有人察觉到拆迁的事，我相信不久之后，很多人都会等着房子涨价，不愿意出手。” 姚衣点头，一边拨电话一边淡然道：“这事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唯一要操心的，便是派一个不怕死的去给赵幽羽送钱，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姚衣的话勾起了两人的回忆，想到章华的悲惨下场，两人齐齐喉结抖动，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邓新华眼睛一转，哈哈笑道：“小张，你是我们这次收购房源的发起人，给赵幽羽送违约金这样的事，你实在最适合不过。” 小张脸色苍白，连忙摇头道：“邓总一直是我们这些人的中流砥柱，我就是个跑腿打下手的，没什么能力，这事儿只有邓总出马才能成功。” 两人互相一顿商业吹捧，竟是谁都不愿和赵幽羽打交道。 毕竟那一脚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姚衣挂了电话，面带笑容道：“我叫余伟文准备了新的合同，一会你们去公司找他签合同就行了。四千户房源违约的事情，看来明天可能要上新闻。” 邓新华道：“姚总您不和我们一起去签约？” 姚衣耸肩道：“你们两个都不愿意去面对赵幽羽，现在只有我去了，谁叫我现在急需现金开拓全国市场，这个锅也只有背起来了。” “姚总……” 邓新华和小张两人眼角湿润了，好人啊！ 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居然还有姚衣这样的老好人，实在让这两个投机主义者心里高兴。 邓新华甚至开口道：“姚总干脆好人做到底，将赵幽羽收购房子的底线也摸一下，让我们拆迁的时候心里有数。” 姚衣轻敲桌面：“我尽量。” 说着他站起了身，笑道：“那我就先走一步，我话放在这里，如果赵幽羽不肯答应，想要追加订金，你们可要顶住压力，早她一步付款成交。” 邓新华点头道：“我明白的，一旦售房合同签订，违约的人就变成了房东，我们的责任就会小很多。” 姚衣点头道：“还是邓总聪明。” 姚衣离开后，小张和其他几名代言人坐到了邓新华的身边。 小张皱眉道：“虽然这姚总说的很好，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既然知道这条路子，为什么自己不赚钱？” 邓新华冷笑道：“他方才都说了，姚起老爷子不让他插手，政府的钱不是人人都有命赚的。” “我们这次投资四十六亿，毛利最少在三十亿左右，还要分出一半去上下打点，真以为监管部门是摆设么？” 小张摇头道：“这样看起来，倒是姚总赚钱比较舒服，张张口就赚了两亿。” 邓新华道：“这正是姚衣厉害的地方，他不能插手，可是他可以过手一道，沾点甜头。不过话又说回来，要家网确实发展的不错，几周功夫就搞定了四千套房源，给我们省了不少事。” 小张好奇道：“邓总，你在找房网也待过，以你所见，姚衣和墨远泉谁强一些？” 姚衣和墨远泉是同一个行业的大佬，要家网和找房网明争暗斗的故事养活了不知道多少八卦周刊，小张提出这个话题，在场的人都面露好奇，将目光投向邓新华。 邓新华微微一笑：“墨远泉白手起家，人脉、资金和靠山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论起开创能力，墨远泉确实厉害。” “姚衣和墨远泉相比，起点更高，资金人脉更充实。最重要的是，姚衣善于发现和使用人才，米萌、柳珏、余伟文、潘喜，加上最近大放异彩的王辉。在我看来，姚衣的水平比同期的墨远泉要高，不过两者相斗，最后谁都有获胜的可能。” 找房网虽然最近颓势连连，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毕竟是辐射全国的大集团，光剩余的资本就足以让邓新华动心。 不过这次墨远泉火中取栗，将邓新华再次击退后开始收缩防线，一时半刻倒是很难下手。 邓新华最后总结道：“姚衣说的不错，我们这些人只懂投资，真做起生意来，可能未必是姚衣的对手。” 小张却笑道：“管他们是什么奇才怪才，最后还不是要给我们打工。” 众人闻言，哄然大笑，小张说的没错，姚衣辛辛苦苦弄了四千户房源，最后还是给大家做了嫁衣。 邓新华微笑不语，他见识过姚衣的手段，就连自己老板也都认可的人物，哪有如此简单。 想到此处，他心口竟然有些隐约不安，莫非自己有什么地方没想到？ 小张一推邓新华，笑道：“邓总，咱们别磨蹭了，早点去要家网签约，免得夜长梦多。” “好。” 邓新华抛开了心中思绪，爽快站起身。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多想无益，勇往直前才是硬道理。 ------------------ 推本书，好基友小酒的书，真的是基友，但是书写的也确实好看。 《神宠进化》作者：酒池罪 。m. 第330章 风云突变 “你是说，我什么都不用做，公司资产就凭空多出了四个亿？” 赵幽羽一双美目盯着姚衣，语气幽幽道：“不会是逗我开心吧？” 姚衣被赵幽羽盯得头皮发麻，连忙解释道：“房东违约将房源卖给邓新华，这四亿是他们支付的违约金。” 赵幽羽疑惑道：“他们觉得我们一定会接受违约？如果我们将所有的房源合同拉入官司之中，让法院介入冻结房产，他们想要立刻交易也很困难吧？” “事实上，就算将所有的房源拉入官司里，邓新华也有方法提前购买，他只需要跑一趟公证处，将房源所有权的手续办好，就可以慢悠悠的和我们开始长期拉扯。对于他们而言，房子所有权是否过户根本不重要，反正房子都是要被征收的，只要能拿到钱就行。” “所以，我的意见是，我们先将钱收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政府去处理。” 见姚衣胸有成竹一脸自信，赵幽羽立刻摇头道：“不行的，正常房屋交易政府是不会插手，即使是要拆迁，也必须依法依规。智能港口建设项目兹事体大，上下都有不少人盯着，绝对不能出乱子。” 赵幽羽隐晦的表示，就算她爹是那个啥，在这件事上也会低调行事，不会出手。 姚衣笑道：“我说的政府，不是尚京市政府，而是一个大而化之的简称。我的意思是，如果没什么意外，最近应该会有一个重要的房地产政策落下，这就是我们计划的关键。” “靠一个虚无缥缈的政策来制约邓新华？” 赵幽羽心里升起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可看到姚衣云淡风清的开始用餐，她又将疑问放在了心里。 最近她常常听到身边人谈论姚衣，不只是尹如松和杨秘书，就连自家那个一向严肃的老父亲，也难得赞了姚衣几句。 姚衣最近做的事情，无一不是轰动尚京，甚至影响全国的大事。 就连赵幽羽国资公司代理的身份，实际上也是给姚衣掩饰，所有的决策权其实一直在姚衣手里。 她赵幽羽不过是个接洽转达意见的幌子。 想到此节，赵幽羽也拿起了刀叉和牛排做斗争，同时笑道：“你心里有底就行，我该怎么配合你？” 姚衣咀嚼着上好的牛排，慢吞吞道：“你什么都不要做，他们来问你也不用回答，要家网会继续帮咱们争取房源，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 赵幽羽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偷偷抬眼打量了姚衣一番，心中感慨万千。 当年那个流着鼻涕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现在已成为了名声显赫手段高超的企业家。 …… 在姚衣的积极推动下，邓新华和小张等人很快筹措好了头期款项。 在支付了二十亿购房款，以及四亿违约金后，邓新华仅支付了一亿五千万服务费给姚衣。 “不是我们信不过姚总，而是现在资金口子实在太大，姚总这五千万，我们过段时间一定给您补上。” 邓新华一脸真诚的致歉，姚衣也只是含笑答应，没有翻脸。 邓新华会扣押姚衣的尾款，只能说明他心里察觉到了蹊跷，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降低风险。 四千户房源拿下，邓新华代表的资方已经囊括了海口小区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房源，可谓是一家独大，到时候政府如果要拆迁这里，他们就是最大的钉子户。 其实这件事在小区业主里早已渐渐走漏出风声。 但一来平均单套一百万的开价，在当前阶段并不低，甚至算得上溢价不少。 二来涉及到具体的拆迁动向，那还是暂且没谱的事。 规划一日不对外公开，墙上一日不写上那个拆字，一切都在未知数。 资方派出去的谈判对象，也坦陈自己是在赌。 我赌你也赌，就看谁赚得多。 这终究不是行政力量直接参与的拆迁，那种情况，通常要得到小区业主超过95%的支持率和签约率。 像如今这种企业自行介入，反正挨家挨户的谈，一百户中总有部分人会答应。 当初在要家网牵线之下已经签订合同的人本就是有明确出手意向了，如今买家再换成资方，有一部分人反悔不卖，但却又有另一部分人松口同意。 这一进一出，最终的成交量却还是刚刚好踩中四千这个微妙的数字。 小张此时已被虚构的前景冲昏了头脑，私底下不止一次脱口而出：接下来我们就等，往死里等！这次不让政府脱一层皮，他们就不答应拆迁，不肯签字卖房。 不只是小张，这一次邓新华联络的资本公司共有四家，都是臭名昭著的海外风投公司，丰厚的资金背后，全是血与泪交织的悲惨世界。 这样的联盟形成，唯一的目标就是巨额的拆迁款。 见姚衣面上稍有不虞之色，小张正想掩饰两句，可想到合同已经签好，姚衣不过是个中间人的角色，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自己？ 于是小张仔细调整了一个高傲的笑容，开口问道：“姚总是不是后悔和我们做生意了？你放心，只要你继续帮我们做事，剩余的五千万很快就会打过来。” 他语气轻浮，眼神更是肆无忌惮的盯着姚衣，心中冷笑，要家网充其量不过是半个找房网，姚衣的资产加起来也就十几个亿，他根本不用惧怕姚衣。 姚衣脸色不变，缓缓道：“你喝酒了？” 小张一怔，下意识道：“没有啊？你什么意思？” 姚衣淡笑道：“没喝酒？我看你是喝多了，没喝多怎么会说胡话。” 他脸色变冷，不耐道：“我将房源出让给邓新华，是看在他和我的交情上，你算老几？敢在我面前叫嚣？信不信我现在让邓新华踢你出局？” 姚衣这一巴掌扇得小张两眼冒金星，后者脸皮抽动，面色因为巨大的羞辱变得发紫。 小张一咬牙，想要上前和姚衣理论，却见一个黑影从旁闪出，挡在姚衣面前。 樊力一脸冷漠的望着小张，眼神之中的冷意让小张心生警惕。 当瞧见对方比自己大腿还要粗的胳膊时，他果断认怂，根本不敢冲上去。 邓新华此时才看到了姚衣和小张之间的口角，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小张，才好两天又开始惹事了。 而且你就算惹事，也要分一下场合和对象。 谁不好惹，偏偏要去惹姚衣。 你们私下里可以看不起姚衣，称呼姚衣为打工仔，可现在当面调侃对方，那就是在太过分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姚衣一向睚眦必报，出了名的心狠手黑，就连自己老板都颇为忌惮，就凭你们这几根葱也想踩姚衣的脸？ 邓新华脑中浮现起葫芦娃救爷爷的场面，小张是葫芦娃，自己是小张的爷爷。 那姚衣就是蝎子精，他身边的米萌、梁田田什么的，就是蛇精没错。 按照剧情发展下去，邓新华不做点什么，那可就真要惹怒姚衣，把好好的事情弄黄了。 邓新华深吸口气，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拉住小张，陪笑道：“小张，他们说一会去庆祝一下，等你定地方。” 小张有了台阶，脸色稍微好转，勉强笑道：“姚总，这次兄弟们能将房源拿下来，你功劳不小，一会一起喝一杯，将来大家还有合作的机会，一起发财。” 这算是小张变相的示弱了。 姚衣笑道：“你们聚会我就不去了，我不过是个做事的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邓新华一脸铁青，完了，姚衣生气了，小张将姚衣得罪死了。 他唯一感到庆幸的是，还好房源新合同已经搞定，不会因为姚衣的态度变化影响计划进行。 “出了这个门，大家各做各的，谁也不认识谁，以后有什么程序上或者法律上的问题，请找我们公司的市场部解决。”姚衣笑容依旧灿烂，白森森的牙齿让邓新华有些瘆得慌。 邓新华思前想后，还想做个和事老，开口道：“姚总，其实……” “邓总，茶都凉了你们还不走？” 姚衣笑眯眯的下了送客令，邓新华无奈叹气，带着小张一行人离开了要家网。 姚衣后躺得意，椅子微微摇晃，沉睡的摇椅郎再次出现。 小张的得意忘形是意外之喜，可以让姚衣迅速和邓新华反目，将来两边对峙的时候，姚衣也没了人情债，更好操作。 在无形的劲风吹拂下，海口小区的房价在三天内足足涨了一成之多，增长数度十分可怕。 邓新华和小张为首的资本团体这几日简直高兴炸了，这样的吸金速度，再拖上一两个月，房价增加百分之五十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仅如此，整个尚京的房地产也开始进入涨价阶段，讨论房地产的话题开始增多。 姚衣闭着眼，心里却在感叹，天时地利人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知道那个政策，会不会和上一世一样，在这个时间点上通过。 …… 2010年9月29日，相关部委出台“五条措施”，史无前例的推出了限贷、限购、限价等措施，尤其是要求“房价过高、上涨过快、供应紧张”的城市，要在一定时间内限定居民家庭购房套数。 在政策点名的城市中，一线城市天京、魔都、深城和广川赫然排在前列，而天京则是作为特殊直辖市（省级）被点名。 “来了。” 沉睡的摇椅郎握紧了拳头，一骨碌站了起来。 他将政策反复看了好几遍，直到完全领悟其中的含义后，这才松了口气。 没错，和上一世一样，“五条措施”限制了商品房买卖增值的空间，并且让政府有了插手市场的权限。 春江水暖鸭先知。 世上的聪明人很多，很多事刚起了个苗头，就有人能看懂接下来的走向。 尚京房价的增幅被一脚强行踩下刹车了。 表面看，海口小区的房子属于拆迁涨幅预期，与行政调控关系不大。 其实不然，房价永远不可能脱离周边地段而单独变化。 你这边涨了高价，但周边的却没跟上。 外来的买主不会再来送死。 本小区里的人，很多人卖房是为了改善居住条件，意向购买的房源价格被遏制住了，那么他在出手时，对价格的敏感性也会下降。 在谈判的过程中，买主和卖主一来二去的交锋，其中一户先让步了，另一户卖主也不得不跟上，其他卖家很可能恐慌性抛售逃离。 马太效应永远有正反两面，房价的变动将其体现得淋漓尽致。 另外，如果海口小区的价值被强行抬住，完全不排除智能港口项目相关设施更改选址意向的可能。 那么等待海口小区房价的结局，将会是突如其来的腰斩。 最重要的是，对于一般人购买商品房，“五条措施”没有任何限制，它针对的就是恶意炒房，快速提升房价的投机团体。 这是天威难测。 老百姓可挡，谋利的企业，不敢挡。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电话铃响起，看到来电人是邓新华的时候，姚衣不由哑然失笑。 这小子倒是怪机灵的，政策才出就知道过来咨询情况。 看来他背后老板出手挺大方。 按下通话键，邓新华焦急的声音传来：“姚总，不好了，今天中央出政策了，要打击炒房的团体……” 姚衣：“嗯，我听着呢，你不要慌，有什么话慢慢说。” 邓新华大口呼吸，稍微稳定了情绪，立刻沉声道：“我们这次强行违约在前，大量过户在后，又有不断造势拆迁消息煽动民意，本来就和政府有些争执，姚总，你说赵幽羽会不会乘着这次政策颁布，过来找我们麻烦。” 姚衣轻笑道：“什么叫做有些争执，你们明明是仗着钱多，强行从国资公司嘴边将肉抢走。你们这是在与国争利。我知道你想要我去问赵幽羽的意思，其实我不用问也可以告诉你她的回答。” 邓新华再次深呼吸，激动道：“她会怎么说？” “她一定会过来找你们麻烦。” 姚衣的答案让邓新华沉默了，姚衣也不催促，耐心的等待着邓新华组织语言。 几十秒后，邓新华再次开口：“姚总，这次我们投资金额太大，公司对这批房源看的很重，若是真有什么差错，后果不是我们能够承担的起的。” “所以呢？” 邓新华急忙道：“所以我希望姚总能为我们做一次说客，至于报酬方面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 姚衣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邓新华等了十几秒，见姚衣还没决定好，正想开口再次劝说，姚衣的声音终于传来。 “这样啊，让我考虑考虑。对了，你们还有五千万尾款还没付清，现在又让我出手，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说话？” “啊？是的是的，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邓新华立刻拍胸脯保证道：“只要姚总肯帮忙，五千万立刻就给你打过来。” “慢着，你这话不对啊！” 姚衣揉着太阳穴，冷笑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又被套路了？答应帮忙就给我上次的五千万？难道我不帮忙，你们这五千万就准备赖掉？邓新华，你有点出息没有？这么烂的招数也敢对我使？” 邓新华吓得脸皮直抽，连忙道歉道：“是我没说清楚，五千万我现在就叫人打过来。只要你愿意帮忙和赵幽羽好好和谈，我们还有厚礼送上。” “这还差不多。” 姚衣脸色稍霁，淡笑道：“我也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只要你们肯出价钱，我去帮你说说也没什么。还有，厚礼就算了，你们投资集团不是在国内也控股一些房地产公司吗？弄点整体广告方案合同过来就行。” “也不用太多，十个八个我不嫌少。” “整体广告方案？十个八个？” 邓新华倒吸一大口凉气，忍不住反驳道：“姚总，整体广告方案可都是数千万的大单，能给你申请到一两个就不错了，十个八个根本不可能。” 姚衣乐呵呵道：“你不去申请一下，怎么知道不可能？再说了，我们要家网又不是白要你的广告费，那可是要出广告设计方案的。” 邓新华沉默不语，心中忽然烦躁起来，他是来和姚衣讨论房源合同问题的，不知道怎么被拉到整体广告方案的话题上，让他浑身不自在。 姚衣明白邓新华心里难下决断，于是慢吞吞的说道：“按照我父亲的说法，这次政策一旦落地，所有快速上涨的房价都会被迫停止，而且那些人为操控价格的小区还会被立案调查……” “四家，四家房地产新盘的整体广告方案，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大权限。” 邓新华一听姚衣的说辞，立刻毫不犹豫的报出了最高价。 虽然姚衣说的未必属实，可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机会，邓新华也不想冒这个险。 一旦立案调查，所有的房源将会被冻结不说，就连资金来源账户也会被查个底朝天。 别人或许不知道资本金融的内幕，邓新华作为代言人，当然清楚自己手上巨额资金的来历。 很多资金根本就是通过洗钱公司漂白后进入国内市场的，这种账户禁不起查，到时候出了问题，能连带出个惊天动地来，他邓新华可背不起这个锅。 所以无论姚衣开什么价，邓新华也只能报出自己最高出价，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不是没想过通过其他的关系渠道去化解这个事情，可在尚京地界上，一旦有事情和赵幽羽有关，那就是上达天听的大事，谁都不会轻易点头答应。 邓新华想来想去，只有求姚衣帮忙，毕竟他们联手坑过赵幽羽一次，或许在某种层面上来说，姚衣并不惧怕赵幽羽？ “四家……有点少啊。” 姚衣自言自语，不过很快就下了决断：“有总比没有好。” 他笑道：“邓总，这些新盘优先挑选江北十一省省会城市范围内的，你也知道，我才吃了找房网一批分公司，亟需业务支持。” 邓新华无语，这特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说这个？ 他第三次深呼吸，勉强稳住心情，沉声道：“姚总你的五千万现在也已经预约付款，预计十五分钟内可以到账。” “四家房地产公司新盘广告我会尽量安排省会城市，实在不行，也是周边城市大型规模的企业，广告费绝对可观。” “现在我就想问一句，姚总你有没有把握？如果有，我现在就可以去向老板申请广告合同的事。” 邓新华说完，死死的握着话筒，聚精会神的听着姚衣的呼吸声，一脸凝重。 对他来说，这也许是今年最重要的一个电话，等最关键的一个答复。 姚衣笑了，不怕你不上钩，就怕你不关心。 他同样沉声道：“不怕告诉你，这次尚京市政府接到政策后，调了好几名领导过去商议，其中就有纪委新提拔的祝处长。” “祝处长？你是说，祝凌？”邓新华顿时反应过来，心中一惊。 祝凌破获跨国黑客案，又将墨远泉禁锢白岭，风头一时无两，即使是商圈也是声名远播。 邓新华暗叫糟糕，如果真是这位出手，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听说墨远泉被关了好些日子，后来虽证明无罪，可还是被罚了八千万。 要是换成我邓新华…… 邓新华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顺着脊背升起，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姚衣见摆出祝凌镇住了邓新华，继续笑道：“我再说和你说个事，祝凌办理黑客案，是赵幽羽推荐上去的。” “什么？” 邓新华一惊一乍，要不是膀胱肌勤恳工作，险些当场就要吓的尿裤子。 这两人怎么会有关系？ 是了，赵幽羽是那位的女儿，和谁有关系都不奇怪。 姚衣见吓得差不多了，见好就收道：“总而言之，我先去帮你探探口风。” “好，好的，那就麻烦姚总了。” 邓新华魂不守舍的挂了电话，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此时的他，仿佛驾驶小舟漂流在风雨大作的海洋之中，随时有被风浪吞噬的危险。 不，这风险，他不能一个人承担。 邓新华眼里厉色一闪，拨通小张的电话。 既然大家都投了钱，没理由我一个人担惊受怕！ 。m. 第331章 绵里藏针 在邓新华的坚持下，小张等人终于陆续到场。 见人来齐，邓新华率先将姚衣的条件提出：“姚衣要价四家房地产新盘整体广告合同，既然这次大家都有资金投入，那就一家搞定一个合同，怎么样？” 小张没有表态，反问道：“一人一家广告并不是难事，可姚衣真能成事么？” 一路瑟瑟发抖的跑过来，小张心情十分复杂。 明明是坐等收钱的大好局面，怎么忽然风云变化，就变成了违反政策的不法勾当。 人生大起大陆实在太快了。 另一名代言人皱眉道：“我记得四千户房源还在违约澄清期，我们的注资的钱还没有形成实质上的交易，现在都在政府房管部门监督账户上，如果实在不行，能不能撤回来？” 邓新华苦笑道：“你以为我没想到这一点么？你也知道这部分钱的调取，需要合同牵扯到的第三方签字认可。我们当初挤兑赵幽羽，不惜和政府翻脸，现在又想撤资，恐怕有些困难。” “按照流程，这笔钱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转入卖房业主的私人账户，要么原路退回给付款账户。如果我是赵幽羽，只要在这件事上使个绊子，让我们的资金被冻结数个月甚至超过一年根本不是问题。” 代言人脸色一僵，二十亿资金被冻结数个月，带来的连锁反应谁都不敢背锅。 想来想去，代言人一脸无奈道：“我就知道，和政府扯皮没有好果子吃……” 小张一听就不开心了，当即翻脸道：“老冯你什么意思？当初我们定计划抢房源的时候你闷声不吭的，现在出了问题就来推卸责任？” 他冷笑道：“可惜啊，就算你推卸责任，钱还是退不出来。” 老冯一怔，顿时肝火大涨，反唇相讥道：“怎么，仗着你是你们老板的私生子，脸都不要了？” 小张脸色铁青：“你再说一遍。” 老冯嘿嘿冷笑：“老子没那么功夫。” 见两人剑拔弩张，大有大打出手的意思，邓新华心中无奈，换个时间他一定拍手称快，买点瓜子来看戏。 可惜现在情况危急，不容许他们内斗。 于是邓新华站出来分开两人，正色道：“好了，口角之争等办了正事再说。” 他转头对老冯道：“既然要挣钱，无益的话就不要多说，免得造成误会。” 老冯对邓新华还是比较认可的，略一点头，开口道：“这事儿既然是政府主导，未必没有转弯的机会，赵幽羽身份再特殊，终究级别上还是差一些。只要找对了人，我们还有机会将局面扭过来。” 邓新华叹气道：“你以为我没想到这个？实话和你说吧，这次政策推行第一次开会的领导就有祝凌，他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 祝凌最近大放异彩，黑客案件证明了自己的手段，国外黑客团队都能打下，一旦被他盯上，在场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众人心思各有不同，脸色逐渐凝重，祝凌带来的压力肉眼可见。 邓新华又道：“这事我们还是小心些，其他事情还好，我们背后的资金渠道可不能出问题。” 老冯打了个寒颤，是啊，自己被查一下，顶多就是些打擦边球的小问题。 可自己身后的资金渠道可都是大客户在使用，万一一笔重要款项被查，影响公司业务和口碑，那就真得不偿失。 小张毕竟年轻，很快调整了心态，沉声道：“还有个办法，就是立即请好的律师团队，收集对我们有利的证据，将我们打造成被欺骗投资的一方。同时媒体造势，将事情闹大，引起上面的注意。” “届时事态的影响力扩散，赵幽羽就算关系再硬，也总不能无视法律法规和我们死磕。” “到时候我们只要能合法撑住……” 小张眼睛越来越亮，激动道：“其实我们并不需要撑多久，只要撑到智能港口计划宣布选址就行，到时候政府为了注重影响，绝对不敢强行征收房源，咱们就有翻身的机会。” 小张的话让众人精神一震，是啊，他们只要能站得住脚，避开刑事犯罪就行。 智能港口计划迫在眉睫，尚京市政府绝对等不起的。 只要能拖，他们就有赢得机会。 看着众人期盼的脸，邓新华叹了口气，摇头道：“小张你这个想法的不错，不过你想得不够全面。” “我们用来购买四千套房源的身份证信息，大多都是各公司的核心人员，重复率很高，最多的一人名下高达二十三户房源。” “按照新政策的解释，这些人大规模购买即将拆迁的房产，涉嫌非法炒房，是要被传唤问话的。” 邓新华苦笑道：“你们老板会让核心人员被政府带走？万一露出点什么马脚，到时候整个公司都有可能被拖下水。” 众人再次沉默，风险投资集团明面上是资本公司，可背地里是什么德行大家都心知肚明。 资本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每一个毛孔都是肮脏的，它浑身上下沾满了人的鲜血。 在所有的公司中，风险投资集团的法务部人手占比极高，因为他们每次投资获利都很难完全干净，都会有数不清的法律问题等着解决。 对于这些资本巨头来说，核心人员宁愿被干掉也不能被带走，谁都不会将自己的把柄送给政府，换来无期徒刑。 小张吞了口唾沫：“我们公司十二名房源买家都在国外，这应该传唤不到吧？” 邓新华笑道：“恭喜你，海外资本操纵国内房价，光是这个案件名就足以让办案部门为止疯狂，这可是红果果的政绩。” 又有人道：“我们公司都是采用购买来的身份信息……” 邓新华打断道：“恭喜你，公民个人信息被侵犯，也是重罪，一起洗干净屁股坐牢吧。这种事情，没人追究也就罢了，可一旦追究起来，被人捏住了尾巴，还能逃得掉？” 又过了两分钟，邓新华见无人开口，轻声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纷纷摇头，默认了死局存在的事实。 邓新华沉声道：“我们现在不仅被套二十亿，而且在合同规定的时间内，另外二十亿还要入账，不然光是违约金就足够我们再喝一壶。” “当下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寄希望于姚衣身上，所以姚衣提出的四个新盘整体广告，我们必须接下来。” 小张点头道：“我公司可以吃一家整体广告合同，保证是姚衣满意的规模。” 老冯和另外一名代言人也表态愿意吃下广告合同，实际上，他们也考察过要家网的整体广告方案，对米萌的设计十分满意，算得上互惠互利的局面。 他们一直不愿意合作，或者瞧不上姚衣的要家网，是因为长期操作资本，对金钱的概念产生了扭曲，不明白赚钱的艰苦。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可是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 商议完毕，小张又提问道：“邓哥，如果姚衣也搞不定，我们该怎么办？” 邓新华叹了口气，脸上尽是萧索之色，无奈道：“那到时候我们就只能将这些房源转给其他接手的人，在保持不违法的情况下尽量减少损失。只是这样资金回笼的速度要慢很多，并且我们毕竟买在相对高价，受市场波动影响，很可能不赚反亏。” 小张嘴角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反而是微微点头。 他明白，不管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 没想到最后居然要依靠姚衣，小张想到自己曾对姚衣出言不逊，心中有些懊恼。 怪不得老板一直说自己还不够成熟，一个真正的代言人，要做到能屈能伸，待人如沐春风，以不变应万变。 以后得向邓新华好好学学，小张心中想道。 …… 风雨楼，观景台。 姚衣坐在茶几前，端着一杯九佛指抿了口，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休闲。 自从王辉加入公司后，姚衣的日子就一天天好过起来。 如果再挖两个类似王辉的得力干将，只要将顶层设计和扩张规划都做好，他都可以考虑提前退休。 观景台栏杆边上，赵幽羽亭亭玉立，背对姚衣。 即使如此，她姣好的身材还是让人一眼难忘。 黑色的大波浪垂下，如同一块上好的黑色天鹅绒，阵阵清风吹来，带来年轻女子独有发香体香，让人神清气爽。 黑发之中，白玉般香肩点缀其中，对比之下，更显肌肤白皙。 顺着肩膀往下，两只藕白色的胳膊仿佛两块羊脂白玉。 白色贴身衬衫简单干净，盈盈一握的腰身蕴含东方女性的柔美。 因长期习武，格外修长的双腿将牛仔裤撑得圆圆滚滚，身材曲线的完美一览无遗。 只是简单的打扮，就让人目不转睛，难以自持。 二十五六岁年纪如同绚烂的夏日，赵幽羽的美丽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清香扑鼻，绕梁不绝。 换成一般人，和赵幽羽两人单独约见在著名景点，早就被赵幽羽惊艳得思绪蔓延，心有所动。 好在姚衣不是普通人，前世他见食过太多的美女，对于赵幽羽的魅力早就有了免疫能力。 姚衣只看了赵幽羽一眼，就收回目光，放下茶杯道：“祝凌什么时候到？” “他说快到了……为什么我们要选这个地方见面？咖啡厅不好么？” 赵幽羽伸了个懒腰，扭着腰身坐下，白色衬衫鼓鼓的对着姚衣。 大姐头你该换衣服了，再撑下去衣服会爆炸罢工的。 姚衣垂下目光，给赵幽羽斟满茶，笑道：“反正都是要出来聊天，找个有趣的地方比较重要吧，而且我们要聊的东西，这里能看得到，说起来更方便。” 他笑了笑，指向栏杆处：“当初尹市长和我说港口选址的时候，我早就猜到了海口小区必然在列，你刚才也看了一圈，有什么感想？” 赵幽羽目光顺着姚衣手所指的地方看去，微笑道：“这个我也能猜出来，海口小区是当地乡里的宅基地出售后安置的新房，按照乡民的需要修建的，全部是五层楼梯房。楼间距很大而且没有电梯，绿化面积很大，远超同期小区。” “小区一共六千两百户，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如果能拿下这个小区，相当于拿下了数个同期的小区，既省钱又省事。” 姚衣抿了口茶，称赞道：“大姐头说的对，邓新华他们敢和政府放手一搏，也正是因为这个小区情况特殊，地理位置又是极好，笃定了政府一定会拿下这块地。” 赵幽羽蹙眉，朱唇轻啄茶水，感慨道：“我虽然瞧不上邓新华他们的做派，不过他们的分析倒是对的，这么说起来，他们是要和我们顽抗到底，和我们拖到最后？” “这就是我请祝凌过来的原因，事实上，我已经做好了局，只等两位一起商议细节……” 姚衣话音未落，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很快祝凌微胖的身躯出现在两人面前。 “赵小姐，姚总，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情，来的稍微晚了点。” 祝凌和两人打招呼，不客气的在姚衣身旁坐下，闻到扑面而来的茶香，略带惊讶道：“巫溪峡的九佛指？” 得，来了个懂行的。 姚衣笑呵呵的给他斟满：“年前的新茶，尝尝。” 祝凌也不推迟，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惊喜道：“味道甘醇，回味无穷，姚总保存的很好，是一直用恒温的实木柜子保存的吧？” 姚衣笑道：“祝处长是行家，确实是如此。” 赵幽羽见两人为了茶水喜形于色，忍不住插嘴道：“姚衣你喜欢喝茶？回头我到我爸茶柜里拿几包给你。” 茶柜里存的茶种类很多，她隐约记得好几种连父亲也十分珍惜。 她本身不喜欢喝茶，不过拿点父亲的存货犒劳一下自己的小老弟还是可以的。 姚衣当然不敢接，连忙摇头道：“这个就不必了，祝处长来了，咱们可以谈点正事。” 赵幽羽横他一眼，感情方才一直说的都不是正事？ 姚衣只做不知，继续道：“祝处长……” 祝凌摆摆手，笑道：“叫我祝凌吧，或者叫我凌哥都行。” 姚衣眉头抬了抬，继续道：“凌哥，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总之，邓新华等人已经投入了二十亿在海口小区的房源上，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接手他们房源的同时，将房价尽量压低。” 祝凌放下茶杯，砸吧砸吧嘴，回味着茶香甘甜道：“你方才说已有全盘计划，说来听听。” 姚衣道：“我的计划很简单。” “首先我们要稳住邓新华和他背后的团队，让他们按照合同，将剩余的二十亿尾款打入监管账户。” “什么意思？”赵幽羽一脸不解，她毕竟社会经验不足，一时想不到姚衣所指。 祝凌却眼睛一亮，他是长年办案的人，当然明白姚衣欲擒故纵的手段。 他当即一拍大腿，笑道：“这一招好，不仅打消了对方的疑虑，而且拿到了更多的筹码。” 赵幽羽很快反应过来，摇头道：“他们现在合同漏洞百出，从购房人员名单就能看出，大半不在国内，属于恶性炒房。按照他们的智商来说，应该不会完成合同，将剩余的二十亿打过来。” 姚衣点头：“你说的没错，在大多数时候，邓新华的智商都是在线的。不过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他们也会抛弃理智，做出疯狂的举措来。事实上，我们已经见识了一次他们的疯狂。” “啊，你是说他们强行收购违约，和政府对着干的事情？” 赵幽羽若有所思，可很快又摇头道：“不对，上一次他们是蛊惑房东，属于商业上的行为，后果并不算严重。这一次他们继续玩下去，很可能会导致违法犯罪。” “他们没那么傻。” 赵幽羽不愧是高材生，逻辑思维和举一反三的能力都很强，很快就跟上了姚衣和祝凌的思维。 祝凌笑着接话道：“他们当然没那么傻，若他们是傻子，天底下恐怕也没有几个聪明人。” 姚衣继续道：“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制造一个机会，让这些聪明人会犯浑的机会。” “有句俗话说得好，只要有百分之两百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世间所有的法律。” 姚衣幽幽道：“我一直想验证一下，这句话的真伪。” 祝凌也附和道：“我也想见识见识，就是怕邓新华这帮人胆子不够啊。” 姚衣笑道：“够的，大西洋风险投资公司在北欧可是连人口都敢贩卖的货色，这点胆色还是有的。前提是，他们要看到足够的利益。” 赵幽羽深吸口气，颔首道：“我明白了，我会向邓新华让步，表明不会再找他的麻烦，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心态。” 祝凌道：“光是表态还不够，你还必须接受他们的歉意，多半是一笔不小的现金或者其他什么资源。而且你也必须告诉他们，房子拆迁的时候，他们涨价的幅度不能太夸张。打一巴掌给个蜜枣，尽量将戏演的真实一些。” 姚衣莞尔道：“就是不知道大姐头戏演的怎么样？” 赵幽羽眉头挑动，懒声道：“这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有句古话说的好，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了，就凭我的容貌，绝对能将他们耍的团团转。” 姚衣忍住笑，心中叹息大姐头你的容貌是够了，可你这金戈铁马的气质是怎么回事，你准备一脚将他们踢晕吗？ 祝凌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细细嗅着手中的好茶，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姚衣扫了他一眼，呵，卑鄙的公务员，竟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实在是，太高明了。 …… “政府不愿意将资本逐出尚京，只这一次是最后一次让步，此事过后，希望你们会有所收敛。还有最后的征收底价，不能超过现有价格的百分之六十……” 在赵幽羽演技超常发挥的情况下，邓新华等人终于相信了姚衣带来的消息。 不过为了确认赵幽羽的心意，邓新华还派人悄悄给赵幽羽送了份小礼物。 那是枚五克拉的钻戒，市场价值六百万元。 很快，派出去的人传来了好消息，“赵小姐很满意。” 暗中通气，又肯拿好处，而且和颜悦色，这么看起来，所有的问题似乎迎刃而解。 虽不知道姚衣从中做了什么工作，可从赵幽羽的态度上看得出来，她对姚衣颇为看重，言语间也多次提到对他的欣赏。 一个念头邓新华脑子里一闪而过。莫非，赵幽羽看中了姚衣？ 邓新华心中纳闷，不过还是很快安排好了房地产新盘广告。 他明白，在尚京这一亩三分地上，姚衣能量很大，轻易得罪不起。 而且事关几十亿的利润，该付出的东西还是不能省。8) 第332章 暴利 当二十亿后续资金进场，所有合同签订落实并且完成产权过户后，邓新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姚总，这次多亏了你帮忙，这是说好的广告合同。” 邓新华气魄不错，四份价值数千万的新盘整体广告送上。 他当然很满意。 不管怎么说，在姚衣的帮助之下，这个原本会被卡在半道的重大项目成功走完后半场。 只要完成了这步，剩下的也就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了。 虽然没能达成最好的结果，没能完美脱身，可产权过户至少也代表了这件事获得了相当程度的法律正义。 另外邓新华还从自己的渠道收到了风声，智能港口的选址已定，只要自己到时候照章办事，即便不能利润疯狂翻倍，赚得却也不算少了。 表面看起来，他的确曾有机会脱身，但面对利益，最终却还是悍然一脚踩了进来。 人总是会在因势利导下改变主意，学会随机应变，才是资本运作的核心。 姚衣看了一眼，合作对象竟然都在十一省省会附近，倒是给分公司补了一大口血。 “邓总有心了。” 姚衣明白这是邓新华精挑细选的结果。 邓新华笑道：“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姚衣忍住笑，淡淡道：“希望如此。” 等再过些日子，你恐怕会觉得我是个坏人。 两边交接完毕，房源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因为四千户房源成功交易的关系，要家网客户端内的房源在尚京的成交量再次疯狂上涨，影响力再上一层楼。 要家网的市场占有率再次上升，已经来到了恐怖的百分之八十五。 同时要家网十一家省会分公司的运营也逐渐稳固，气势上升到最。 在一些资本评估的平台上，要家网的估值一路上升，轻松突破了二十亿。 姚衣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开始了第一轮融资，以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换取了众多尚京房地产集团的联合融资，共计四亿五千万。 其中有三个亿是姚氏集团出资，变相加强了姚氏集团和要家网的联系。 同时，因为姚起只持股的关系，剩下的一亿五千万融资也都同时失去了投票权。 大家都是一样的条件，接受就来，不接受也不强求。 姚衣对于吸纳资金挑选十分谨慎，邓新华多次想要再入场，却被姚衣谢绝。 加上新一轮整体广告，还有邓新华提供的两亿业务营收资金进账，要家网账面上共有资金六亿五千万。 王辉闻言，立刻致电姚衣，要求在分公司加注资金，扩大业务范围。 姚衣没有同意，只是告诉王辉再坚持一段时间。 他好不容易才等来‘九二九’政策出台，不借着政策将雪球滚起来，如何对得起重生者的身份。 ‘九二九’政策出台后，政府出手调控房价，所有新楼盘价格受限，二手交易公司的春天悄然到来。 姚衣记得，上一世很多企业迅速转型，成立房地产交易企业，与开发商勾连起来，以手中现金大量购买新房，将新房变二手，随后在二手市场增值，完美的绕开了政策规定，算是打了一个擦边球。 姚氏集团因为业务体量太大，树大招风，转型速度不够快，在这方面吃了不少亏。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姚氏集团由盛转衰，开始进入了不可逆转的回落期。 当大家都这么做的时候，你不做，即便你正义，最终你也要落败。 可史书中的正义永远只由胜利者书写。 不过这一世，姚衣早有对策。 他注资陈平五千万，三千万用来购买服务器，剩余的两千万悄然拆分退还出来，成立了一家名为‘尚景’的房地产交易企业。 这企业只借用了陈平公司的部分资质，但实则却是姚衣个人独资。 所有的手续一应俱全早就准备完毕，只等政策东风一来，便可以左手换右手，将这家公司重新纳入要家网的旗下，届时又能适当摊薄别人的股份占比。 姚衣微微一笑，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 “我们不做中介，我们做房地产交易，因为我们完全将新盘买下来了。” 六亿五千万资金注入后，潘喜带队突击收购新盘，以百分之二十首付款的方式启动商业贷款，很快就拿下了价值三十亿左右的三千套新楼房。 姚衣将市面上新楼大肆收购后，杨秘书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 “小姚总，你这次扫楼是你的意思？还是姚总的意思？” 杨秘书这次也不客气，单刀直入的发问。 在‘九二九’政策的影响下，政府对于房价的波动十分敏感，不管是谁，敢在这个时候和政府对着干都会被一撸到底。 杨秘书肯打个电话来核实情况，已是送上了不小人情。 面对杨秘书的质问，姚衣爽朗笑道：“杨秘书您放心，我姚衣既然是尚京的一份子，当然会紧密团结在市政府的领导下，不会做出违**政策的事情。” “虽然有些越界，不过我还是想说一下，九二九政策有天然的缺陷，它只规定了新盘的价格，对于二手市场却没有规范。” “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发商完全可以和房地产交易企业沟通，利用大量甩货的方式交易给中间商，然后通过二次升值卖出后，平分利润。” 杨秘书默然不语，政府也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现在给姚衣打电话，就是在确定姚衣的想法和动机。 姚衣笑道：“这些房子我拿下来，就是怕别人想到了这个缺陷，以资金大量注入扫楼，抬高二手市场房价，让真正需要房子的人雪上加霜。” “毕竟才有人注资四十亿抢海口小区房源，我也是略尽绵力，防它一手。” “作为尚京人，政府的政策我还是要支持的。” 姚衣每说一句，杨秘书眼睛就亮一分，等姚衣说完，他心里对姚衣的欣赏已经无法掩饰。 姚衣有他的打算。 透彻！敞亮！ 此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胸怀格局，每一次都能提前布局，怪不得尹市长如此看重，还派赵幽羽与他合作拆迁事宜。 姚衣行事公私泾渭分明，为人利而不贪，能而不骄，用一句俗语来说，真乃治世之能臣也。 杨秘书定定神，高兴道：“我倒是多事了。” 姚衣笑道：“杨秘您百忙之中还能关心到我们这些企业，让大家感受到政府的温暖，怎么能说多事？” 杨秘书浑身舒坦，瞧瞧，这小嘴抹蜜。 他笑道：“既然你一心为公，政府也不能亏待你。你是龙头企业，符合贷款减息的范围，回头我和银行说一声，让你们少贴点利息。” 姚衣将尚景公司收入要家网旗下，其实也有借助龙头企业优惠政策的目的，此时杨秘书点了出来，他当然是满口称谢。 杨秘书又道：“小姚总，虽说你是为了调控市场才入手那么多房源，可二手房涨价既然不受控，你们在出售的价格上还是要多考虑一下。” 这就是在提点姚衣不要做的太过，免得政府脸上过不去。 “当然！杨秘您肯定能明白，我这样做的目的正在于此。杨秘您放心，我保证尹市长会满意，绝不给你们添乱。” “那这些东西回头可要具体落实到文件里？” “当然，口说无凭，我一定给杨秘您一个满意的区间。” 姚衣挂电话后，立刻将潘喜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从现在起，你就是尚景房地产的老总。” 姚衣拍拍潘喜肩膀，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去买两身好衣服，怎么还穿着地摊货办事？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富二代。” 潘喜不以为意道：“跑楼的时候习惯了，再说这些便宜衣服脏了就扔，也不心疼。真要换了贵的，我站着坐着都别扭。” 姚衣摇头：“不行，老总必须有老总的样子，穿着一定要讲究。而且你现在代表了尚京最大的新盘二手交易企业的形象，必须讲究一点。” 潘喜苦着脸道：“老板，不是我不想穿的人模狗样，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冲锋陷阵你一刀我一刀我还能试试，让我和别人坐下来侃侃而谈我分分钟就会晕，这事儿还是交给别人做吧。” “对了，余伟文不是一直盼望着当个一把手吗？不如让他去试试。” 姚衣又好笑又好气，冷哼道：“我安排什么人还需要你操心？这个位置就是为你准备的，你和余伟文的性格刚好相反，他冲动鲁莽，你倒是胆子全丢了，小心谨慎的过了头。” “怎么？在我这里，还有人敢动你？” 潘喜摸摸头，苦笑道：“这不是怕做错了事，让别人说闲话，丢了老板的脸吗。我爸可一直盯着呢，说我只要出点事就先揍我一顿。” 姚衣手指有节奏的敲在椅子扶手上，淡淡道：“我让你去做，自然有我的道理。而且这次也不需要你操心成本的问题，你只要将这摊子事管好，熟悉企业管理就行。” 潘喜见推脱不得，只好点头答应。 姚衣道：“这次我们手里的二手房，采用薄利多销的手法进行处理。一来是政府授意让我们控制房价，二来我们又能垄断市场，又赚到钱，三来还可以持续扩大企业影响力。我让你多出去和人聊聊天，见见世面，也是希望你早点熟悉这样的工作节奏。” “以后还有更大的任务等着你呢。记住我们的核心，薄利！多销！钱，我们要赚，但永远都赚不完。只有掌控好赚钱的节奏，在正确的事上做出正确的决定，才能一直滚好雪球。” 潘喜接了任务，又反复追问了其中不少细节，这才走马上任去了。 姚衣这次不打压开发商自身的利润，差价里该给开发商赚的钱，一分不少。 他控制价格，出让的是自身企业的利润。 假定因政策影响，某小区新楼的价格是六千一平，周边的老旧小区二手房都卖到**千了，可开发商只能这个价卖给中间商，也就是姚衣成立的房地产交易企业。 别的中间商拿出去卖一万二，返点给开发商三千，自己赚三千。 姚衣要求潘喜拿出去买一万，也返点给开发商三千，自己赚一千。 在2010年至2015年间，因国情所向，在经济形势向上的情况下，要把房价涨幅一棍子打死是不可能的，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但涨幅却能控制，成功把涨幅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就是巨大的成功。 杨秘书肯让姚衣放手去做，也正是因为姚衣的承诺，知道他本身并没有在这个项目上赚太多。 单套房屋他肯定赚得不多，但就是利用这种薄利多销，既满足了购买者，又得到政府默许和认可。 政府方面，杨秘书已经将姚衣可靠稳重的形象再次汇报上去，两者之间的关系进一步巩固。 而尚京房地产新房二手交易市场，则完全变成了姚衣的后花园。 对于姚衣来说，公司账面资金多少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于整个市场的把控能力。 只要将第一波三千套房屋的款项回收，雪球效应开始滚起来后，其他的房地产交易企业想要入场就变得十分困难。 一来他们资金不够，贷款政策路子未必顺利，周期会拉长，利润就会相对变少。 二来他们无法做到姚衣的价格，购置房屋后卖房会困难许多，不利于资金回笼。 三来对于开发商来说，只要能快速将房子出售并且保证自己的利益，姚衣绝对是他们的首选。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在这个时间节点和姚衣对碰都是不智的。 姚衣在尚京，几无敌手。 半个多月过去，潘喜按照姚衣的步骤，结合要家网全面的房源数据，很快将三千套房子全部售出，顺利获利将近五分之一，也就是一亿两千万左右。 面对如此暴利，潘喜感觉自己心脏跳得很快，激动之余，对姚衣的大气更加钦佩。 自家老板可是整整出让了两亿四千万的利润为尚京人民谋福利，光是这一点，就让许多自诩做慈善的老总汗颜。 按照姚衣的规划，潘喜很快将手上将近八亿的资金再次投入市场，这次他和银行因为关系升级，动用的资金更多，一次性拿下了五千套新盘楼房。 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有了前车之鉴，很多新楼盘开发商甚至直接停止了售卖，都在等着姚衣消化这五千套房源。 在他们开来，要家网注册用户几十万，消化这些房源十分快捷，回笼资金的速度让他们十分满意。 关键是开发商的利润得到了保障不说，二手房交易价格被控制后，开发商的口碑也变得好了许多。 加上政府出面保驾护航，尚景公司一家独大的局面居然就这么离奇的保持下来了。 为了安抚中介公司，姚衣还将一部分二手房源通过其他中介公司转手，让他们也分润了些中介费作为利润。 可利润的大头，还在潘喜手上。 时光荏苒，两个月过去，潘喜手上的资金已经来到了恐怖的十五亿，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上涨。 “老板，还投吗？” “投。” 姚衣的心理预期是赚到二十亿，再买卖一批房就差不多能到达这个数字。 而且此时尚京的新楼盘也已被出售的七七八八，要家网对于尚京市场的掌控已经到达了空前地步。 十月中旬，要家网尚京总部日流量ip二百二十五万，pv流量一千零五十六万，注册用户更是达到了恐怖的二十一万。 就算放眼互联网行业，这也是个了不起的数字，更何况要家网还是一个做实事的公司，带来的广告效益和流量价值就更加恐怖。 在要家网爆炸流量催谷下，搜索引擎页面上的广告投资商业务飞速上涨，让这几家二流供应商吃了一波福利。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当站对了风口的时候，猪都能飞上天。 南疆陶瓷在要家网加持下，销量超过去年同比十五倍，直接让店老板开了五家分店，一举从二流供应商翻身成为尚京准一流品牌。 老板立刻开始疯狂推销要家网，不仅在自己的店子里做了要家网的海报，甚至每天电话骚扰王辉，让后者不厌其烦。 最后，在姚衣的首肯下，南疆陶瓷和要家网签约了长达一年的战略合同。 仅仅一个窗口弹出的广告费，南疆陶瓷付出了上百万的价格，美滋滋的签下了合同，生怕姚衣反悔。 这让那些一线供应商坐不住了，纷纷上门找姚衣，姚衣统统避而不见。 “你们要谈广告可以，找王辉他管这事。” 一句话打发所有人后，姚衣对王辉的满意度又上升了一层。 能帮领导解决麻烦的下属，才是好下属。8) 第333章 撒网收网 对于商业来说，事情的发展总是线性有序的，前因后果之间有必然的联系。 比如姚衣出让利润，掌握了市场，控制了市场房价，一家独大后，得到广告商青睐是水到渠成的事。 另一方面，尚京政府多次出面表彰要家网，并且以政策标兵的身份称呼姚衣，算是承认了姚衣一系列操作的合法性。 同时也让所有蠢蠢欲动的资本明白，姚衣是政府的人，最少在这件事上，他们密不可分。 现阶段谁动姚衣，那就是摆明了给政府制造麻烦找不痛快，不想在尚京混了。 生活就像强那个啥，不能反抗就只能享受。 还有一句更直白的，打不过就加入。 邓新华在这段时间无数次邀请姚衣出席晚宴，为的就是想扩大在要家网的股份额度。 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不妙。 两月之内，尚京市新盘二手价格稳定持续，导致的直接后果，是自由二手市场的房屋价格开始平缓发展。 房价两个月没涨，本身就是一个鲜明的讯息，配合政策控制房价的关系，一种‘房价可能会降下来’的气氛正在不断酝酿。 “邓总，这一周海口小区的房价依旧没有变，成交率也很低。” 秘书将资料送到邓新华手中，邓新华细细查看一遍后，沉吟不语。 怎么这事情的走势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 按照正常情况，拆迁的风声放出去后，海口小区的房价应该高飞猛涨，连续两月持平是个什么鬼？ 邓新华想了半天，再次拨通姚衣的电话，这种事情还是请专业的人士来解答。 “姚总，海口小区的房价一直上不去，实在太不正常了。” 姚衣笑呵呵道：“其实这也很正常。上面发布‘九二九’政策打压房价，控制新盘价格，开发商为了赚钱，必然会勾结中间商坐地起价，扰乱二手市场。所以政府让要家网出面大肆收购新盘，以合适的价格出售给需要的对象，既一定程度保证了开发商的利润，又以合适的价格在短时间内消耗了大量的存量房，刚需总量下降。此消彼长之下，尚京的房价自然涨不起来。” 邓新华不解道：“姚总你做的是新盘的二手市场，和我们海口小区不相干啊，两者有联系嘛？” “其实邓总你不找我，这件事我也会和你说一声，确实是有些对不住你的。” 姚衣语带惭愧，“你把事情看简单了。房价永远不可能单独浮动，必然受到市场整体变化的影响。由于新盘二手房的价格相对的低，所以在二手市场上比较受欢迎，你也知道的，同样的价格，人们总是会买新的。” 邓新华倒吸凉气，连忙追问道：“姚总你的意思是，新盘政策还会继续推行？” 姚衣说的对，同样的价钱，大家肯定会买市区配套设施齐备，适合居住，有升值空间的小区。 谁会来买偏僻的海口小区？ 邓新华算是明白了，只要有姚衣继续操盘，尚京市二手市场的价格就上不来。 姚衣笑道：“新盘政策是政府任务，推脱不得。其实这也是上一回和赵幽羽商议的条件之一，帮助政府实行政策，政府才会对邓总的海口小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我不好再告诉你们，怕你们说我这人不地道。” “这点小事，就让我要家网一力承担好了。” 姚衣骄傲的挺起了胸膛，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光辉形象正熠熠生辉。 其实他还隐藏了一件事。 在悄无声息间，他利用要家网的大数据雏形，向看房意向靠近海口小区，甚至就在海口小区的购房者大量推荐质优价廉的其他地段存量房。 买主来得少了，这片区域的房价总会受到多多少少的负面影响。 “那……真是辛苦姚总了。” 邓新华五味陈杂，好半天才蹦出这么一句。 他心里早就炸开了锅，姚衣你明面上收服务费帮我们说话，暗地里却积极配合政府控制房价，两头得利，然后互相制衡？ 想到自己陆陆续续又介绍了好几家房地产整体广告合同给姚衣，邓新华就感觉自己胸口一阵阵刺痛，仿佛有人正拿刀在刺他的心脏。 鲜血直流，不，直喷。 “不辛苦不辛苦，为大家做好服务工作，是我们要家网的宗旨。” 姚衣微笑点头，继续道：“所以呀，邓总要做好长期投资的准备，不过这段时间内，海口小区的房价估计是起不来了。” “不，应该是整个尚京的二手房交易市场价格都不会太高。” 邓新华强忍住骂人的情绪，笑着套话道：“这种贴钱的事情应该做不了多久吧？毕竟很多同行还要吃饭的，这不是逼着姚总得罪人吗？” “不不不，邓总这话说的略有偏颇。” 姚衣驳回邓新华的观点，笑道：“中央的政策能不能推行，一定要结合当地的实际情况来看。很好的政策落地不了，当然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可反过来，一旦能够准确无误的执行政策，当地政府的能力就会变得十分耀眼。” 邓新华再次沉默，他明白姚衣的意思，能够完美执行上级命令并且取得很好的效果，对于执政者来说，那就是活生生香喷喷的政绩。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既然一个好政策能够利国利民，对于执政者本身也有好处，长期有序发展便会提上日程。 限价对百姓当然是个好政策，但之前的漏洞也不可避免，毕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可姚衣的介入却让这个漏洞变小了很多，那这当然是好政绩。 姚衣继续带：“更重要的是，这种成功经验是可以复制的，对于那些需要完成任务的地方政府来说，要家网就有了相当的价值。” 邓新华恍然大悟，惊讶道：“你是说，其他地市的政府也会效仿，并且引入要家网。” 姚衣笑道：“不然邓总以为我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赔本赚吆喝的事情，我姚衣怎么会那么尽心尽力？” “这次的政策时刻有中央高层关注，一旦做出成绩给高层留下些许好印象，对于要家网下一步推广全国会有很大的帮助。” “当年墨远泉不就是这么做的？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商业信誉，我有口皆碑。别人把房子交给我，我会按照无法落实在纸面文件上的价格出手，别人不用担心卖给不够靠谱的人，再转让出个天价来闹笑话。在同等条件下，他们不找我找谁？” 姚衣的话仿佛一根挑子，将蒙在邓新华眼前的黑布挑开，让后者眼里明亮起来。 他心中呐喊，姚衣真是个经商的天才，居然能想到这样的手段，通过对政策影响的情况来积累声望和影响力。 姚衣说的如此直白，邓新华也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是要家网扩张的天赐良机，可谓千金难买，想要姚衣罢手是不可能的。 何况姚衣现在背后还有尚京政府在推，他想主动停手也未必能行。 邓新华沉默时，姚衣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邓总现在处境比较尴尬，毕竟四十亿的资金投进去，万一有什么情况，不好交差。” 邓新华苦笑道：“是四十六亿，别忘了赵幽羽拿走的四亿违约金，还有要家网的两亿服务费。” 至于那些整体广告合同，还有送给赵幽羽的名贵礼物，和四十几亿的投资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姚衣点头道：“投资越大，就越要沉得住气。现在海口小区的房价虽然没涨，可也没有崩啊，说明大家对拆迁的事情还是有信心的。” 邓新华感到脑子不够用了，这也叫正常？ 看看深城的拆迁房，连涨好几倍，一条地铁拆迁路线拆出多少亿万富翁。 我现在投入四十六亿，只能赚个百分之六十，不过分吧？ 不对，还不是四十六亿的百分之六十，是四十亿的百分之六十，也就是二十四亿。 投入四十六亿，赚二十四亿，过分吗？ 邓新华疑惑道：“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可以让房价涨上去？” 姚衣神神秘秘道：“我将房价控制下来，你可以做一些操作，让房价重新将势头抬起来。” 邓新华心中一喜，姚衣这么说明显是有戏，连忙道：“姚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姚衣道：“当房价维持稳定的时候，第一个降价的房子会将整个势头拖低，所以我们要做的，首先是稳定业主的情绪，形成统一战线，不能让降价的房源出现。” 邓新华点头道：“的确是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盲从随大流。不过听你这么说，他们会有人卖房子？这可是等着拆迁的房子，就算按照政府一比一的置换也不亏，降价卖了有什么好处？” 姚衣不好意思道：“这个……” 邓新华顿时反应过来，现在二手新盘价钱不高，若是能赶上姚衣这波快车，一样也不算亏。 罪魁祸首，还是姚衣！ 他顿时没了脾气，只得摊手苦笑道：“姚总继续说吧。” 姚衣继续道：“既然降价能拖低房源，那只要将房屋出售的价格抬高，便有可能将势头改变。邓总是做资本投资的人，高卖低买的道理应该比我更懂，只要制造出很有价值的场面，让所有的业主相信小区价值，那房价就不会崩。” 邓新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吟道：“那我就先去试试？至于报酬……” 姚衣哈哈一笑，摇头道：“不过是一些行业经验而已，能帮上忙就行。毕竟你们投资一趟也不容易，要是真出点差错，我不是少了两个好战友？” “那就多谢姚总了。” 邓新华也不多说，挂了电话立刻吩咐秘书，准备将姚衣所说的事情一一落实。 很快，邓新华便将所有剩余业主都通知到位，并且形成了一个临时委员会，专门动员大家坚持到最后，坚持到拆迁。 两天后，秘书致电邓新华，说业主中产生了分歧。 当邓新华将海口小区出售价提高百分之五后，有几名业主却将价格降低了百分之五出售。 这几名业主立刻被全小区的人围攻，现在小区的利益绑在一起，私自降价就是谋害所有人的利益，是必须被集体讨伐的。 其中一名降价业主被人连推好几下后，终于发怒。 他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削廋的脸上挂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双目有神，眉角间有丝丝文气。 他身穿白衬衫黑西裤，一副知识分子的打扮，看上去倒像个教师。 被众人讨伐后，这名男子勃然大怒道：“我卖房是有急用，你以为我不想高价卖房吗？你们看看周围的楼盘都在降价，我不降价怎么卖得出去？” 邓新华派出的业主则用拆迁房，忍一忍的事情来试图降低对方的怒火。 “拆迁？谁说的拆迁？是政府还是中介公司？公告出了吗？拆迁的日期是什么时候？” 眼镜男继续发飙，一句话戳得所有人都下不来台：“你们谁愿意等拆迁自己去等，反正我是不等了。你们不准我降价，就以这个价格将我的房子买下来。” 另一名业主冷笑道：“同样的价钱我可以在市中心新楼盘买差不多大的新房，为什么要买你的？”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众人心中都是一惊。 对啊，同样的价钱能买到市中心的新盘，周围环境好配套设施齐全，医疗教育方面更是没得比。 谁会买海口小区的房？就因为等着拆迁所以过来投资？ 众人不欢而散，降价的问题如同一把利剑，一直悬在众人的头上。 很快，又不断有小消息开始流传。 “听说因为我们这里的房价比周边小区高，政府已经选择了其他小区，不要我们小区了。” “听说智能港口的选址不止一处，其他的入海口也有机会。” “还有，有个绝密的消息，听说有国外的资本入驻了我们小区，那都是资本主义的肮脏黑钱，想要抄高我们的房价，然后套取政府的拆迁款。” “啊，真是资本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你卖不卖？反正我是准备卖了，现在新盘降价那么多，那可都是政府发的福利，赶不上这一趟以后会后悔几十年。” “听说要买新盘必须用要家网的客户端是吧？而且还会详细审核我们的身份，杜绝炒房的人多次购买。” “嗯，听说要家网为了帮助我们置换新家，贴了不少钱。对了，要家网的老板是谁知道吧，姚衣！” “哦哦哦，我记起来了，姚衣不是那个谁的儿子吗。” “姚起，姚氏集团！” “对对对，我就记得他原来是姚氏集团的太子爷，怪不得肯亏钱做善事。当年姚起老爷子也为尚京做了不少事，小时候一直听来着。” “家学渊源，羡慕不来的。” “说那么多没用的干嘛，赶紧卖房吧。” “不好卖啊。” “降价呗……” “行。” 消息传到邓新华耳朵里，险些将这个风投集团代言人气吐血。 这特么都是什么神展开，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说好的大家一起守护海口小区房价的约定呢？ 看着房价开始下跳，邓新华的心也开始崩溃。 危急时刻，他又想起了姚衣，这种场面，必须姚总出马才能解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现在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姚衣的电话打不通了。 这可如何是好，邓新华觉得自己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面手舞足蹈，一面十分焦躁。 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同一时间，姚衣正在飞机上，身旁是同行的米萌。 米萌透过双手比划的相机，对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做出模拟取景的动作。 “这次你任务艰巨，不仅要完成新的几个整体广告方案，更重要的是要将尚京执行政策的理念带给分公司。” 正如姚衣所言，尚京市政府政策落地扎实，效果明显，立刻引起了中央高层的注意。 姚衣作为这件事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也得到了不少赞誉，甚至有中央的大佬看到姚衣的简历后，发出了后生可畏的评语。 有了中央的肯定，不少市政府也动起了心思，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自然是江北十一省省会。 在尚京取得成绩后，姚衣放开权限，让十一家省会分公司也开始使用这种模式操作，开设房地产交易公司，早就做好了和政府对接的准备。 “一旦这次江北十一省省会运作成功，要家网的资金将会达到空前富裕，在全国的影响力更会再上一个档次。” 姚衣语气平淡，眼神却坚定无比。 姚衣手握互联网，将数量大，薄利多销，而且不怕反弹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这次和政策的有机结合，人民喜欢，政府欢迎，唯一受损的是当地的中介机构和二手交易市场。 除了尚京的中介受到姚衣保护之外，其他地区的机构姚衣并不在乎。 当然，其他地方的中介机构一定会合起来对抗要家网。 砸人饭碗的事情，总会引发激烈的斗争。 不过姚衣完全不担心，甚至在期待这个冲突的到来。 他现在有足够的资金做后盾，又有政府出面调解，就算有些波折，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料。 生意做到最后，格局和眼光尤为重要。 姚衣布局良久，正是打渔的好时节，又怎会惧怕水冷，鱼大？ 都说鱼死网破，网破了渔夫还可以再修一张。 鱼死了，那可就真的死了。 姚衣眼里闪过一丝凌厉的眼光，这两日他安排几名业主降价卖房，引出了海口小区的矛盾。 然后派人散布谣言，将剩余的两千多户业主陷入猜忌和疑惑中，又以新盘二手房为诱饵，彻底搅乱了邓新华的统一战线。 算起来，海口小区在他一步一步的安排下，应该已经陷入了降价的死胡同。 邓新华这条大鱼，等回来就差不多可以收网了。8) 第334章 食言而肥，越吃越 胖 “我们茂阳市政府可是一直盼着姚总过来，为此我们刘市长还和你们尹市长多次提意见。” 和姚衣说话的中年男子是茂阳市府秘书，四十左右的年纪，身材微胖，站起来比姚衣稍微矮上一点。 他握住姚衣的手，激动道：“还请姚总稍等片刻，我们刘市长正在开会，一会就到。” “王秘您太客气了，其实我也一直从杨秘书哪儿听到您的消息，杨秘可说了，您可是他一直敬仰的前辈，当年他还在你手下做过事的。” 姚衣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诚恳，杨秘书千叮万嘱要姚衣先去茂阳市，顺手人情做做无妨。 杨秘书私底下还透露过，茂阳市的刘市长和尹如松关系不错，有先进经验，自然是要先照顾关系好的兄弟市州。 “小杨是在我手下做过一段时间，不过他这个人脑子快，做事扎实，很快就得到了领导的赏识，早就提拔高升了。”王秘书哈哈一笑，和姚衣说了几件关于杨秘书的旧事。 谈笑之间，姚衣忽然问道：“王秘，不知道这次刘市长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您也知道，我前脚才下飞机后脚就到您这，可是什么都没准备。万一被刘市长问住了，那反而不美。” 王秘书笑容不变，思索了几秒后这才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了解一下你们公司的情况，还有接下来的规划，看看有什么地方，我们能够出面帮忙的。” 姚衣笑道：“王秘，我可是听说最近茂阳市成立了十几家中介公司和房地产交易企业，恐怕都是冲着打政策擦边球来的，这样的情况，对咱们其实很不利。” 王秘书苦笑道：“谁说不是呢，现在茂阳市二手房价上升百分之三十，如果不是昨天刘市长约谈了好几家中介老总，这个价格还会更加夸张。” 他轻声道：“姚总，尚京市的房价控制得当，可是连高层领导都批字圈阅过的，希望你这次过来能为我们茂阳出一份力。一会刘市长有问题你只管直接答，有什么要求也直接提，能够为你创造条件的地方，我们都会尽力。” 姚衣点头称是，顺手将王辉推了出去，笑道：“我在这儿呆的时间不多，这片业务以后将会由我公司市场部经理王辉接手，王秘书还请多多关照。” “事实上，我们王经理已经开展过三次调研，先让他简单向您做个汇报吧。” 得到姚衣首肯，王辉向王秘书递上了调研报告，并且开始解释起市场现状以及要家网的规划来。 …… 一个小时后，姚衣一行人走出了茂阳市政府。 “上车，去分公司。” 租来的帕萨特上，樊力开车，王辉坐在副驾驶，姚衣和米萌则坐在后座。 车才发动，姚衣开口道：“说说看。” 米萌：“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对茂阳市领导的印象，对他们政策定位的看法，还有对分公司的规划。” 米萌咬着嘴唇，眼睛略带一丝疑惑，开口道：“我觉得茂阳市对‘九二九’政策并不重视，刘市长虽然答应为我们减免部分税务，可对于新盘的出售并没有统一规划，出台的措施也不强硬，和我们尚京比完全不够看。” “现在茂阳市中介公司和交易企业那么多，市场分割的七七八八，我们想要入局恐怕会引起别人的嫉恨。” 姚衣微微颔首，又道：“王辉，你觉得呢？” 王辉眯着眼，缓缓道：“我的看法和米助理差不多，不过我倒是觉得茂阳市府的态度还是很好的，不过他们的话语权不够，对于市场的控制力不及尚京市府，所以才会有这样尴尬的情况。” 姚衣笑道：“你们说的，有的对，有的错了，不过有一点你们忘记考虑，尚京是直辖市，行政级别比较高，尹市长说话当然管用的多。” “茂阳资本势力盘根错节，想要像尚京一样，从上至下一口吞掉的方法是行不通的。我们必须稳扎稳打，先进入市场，占据一席之地再说。” 王辉立刻道：“老板，茂阳市已经接了两家房地产整体广告，注册人数也已经破了四万新高，只是市场交易量一直上不去。毕竟这里不是尚京，中介公司不愿意安装我们的商用客户端，他们对我们并不信任。” 姚衣笑道：“你说的对，这里不是尚京，所以很多手段，我们都可以用出来。” “借着这次政策推行的机会，我们会在十一家分公司名下，开设属于要家网的中介机构。” “这些中介机构不是不愿意和我们合作吗，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的中介公司是怎么操作的。” 米萌记忆力挺好，记得姚衣曾经在会议上说过一句话。 她下意识接话道：“啊？老板你不说咱们永远不既当裁判，又当运动员。要家网只做平台吗？” 这件事其实王辉也记得，但他没开口说破，闻言不由略好奇的打量姚衣和米萌。 老板这下怕是有点尴尬咯。 米助理这嘴可真直，换个人还真不敢当面戳老板的脸。 姚衣也想起这事，老脸微红。 当初借用墨远泉作为找房网老总在互联网房地产大会上的这句经典名言，拿来口嗨一时爽，如今倒是自个挖坑自个跳了。 幸好他脸皮厚，迅速调整回来，面不改色道：“没错，我的确在尚京房地产峰会上说过这句话。但这话是说给尚京本地的中介企业听，我们现在这不是到外地了吗？我们没有在尚京自己做中介啊。” 米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她略显茫然的点头，“对哦。” 王辉捂住嘴不敢笑，憋了好几秒才恢复思考能力。 姚衣也挺尴尬，转移话题问道：“王辉你对此怎么看？” “自己开中介公司吗？” 王辉轻咳两声，反复思索姚衣的提案，渐渐的眼前一亮，忍不住道：“的确是个好办法，数据内部消化可以极大提升工作效率，一直求人不如咱们自己动手。” “不只是这样，中介公司的成立可以让我们更好的把握市场，同时也可以更好的服务客户，让数据形成闭环，提高公司安全系数。” 姚衣回想起上一世，连家网横空出世，利用线上线下整合一体的优势左冲右突，将中介门店开满全国的空前盛世。 那当真是所向无敌的巨无霸，到哪都是横着走，打得找房网满地找牙，更让各地中介企业望而生畏，群雄辟易。 墨远泉上一世成功，是因为他提出了数据整合渠道收费的概念，可他的失败，也恰恰是因为守着这个概念不放。 在墨远泉看来，如果找房网内部开设中介公司，一来会和其他中介公司形成恶性竞争，得不偿失；二来当内部数据共享后，原本应该由商用客户端产生的价值便被剥夺，亏损太大，万一中介公司开设失败，整个找房网都会陷入危机。 墨远泉因坚持而崛起，又因顽固而败落，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性格决定命运。 和墨远泉不同，姚衣不缺钱，更不缺战略眼光，他还未卜先知。 此时在分公司开设中介公司，正是他战略步骤中的重要手段。 姚衣继续道：“你们要记住，茂阳和尚京不同，咱们在这里背景不深，也没有什么人脉，所以公司的运营一定要按部就班，不能操之过急，违法乱纪的事情更不能沾。” “和政府合作推行政策的方面，前期我们可以适当让利，却不用让的太多，以免引起其他同行反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等中介公司运营起来，那才是我们出手的时机。” 姚衣定下了战略方针，王辉心领神会，立刻道：“老板，其他的都没有问题，只是组建中介公司需要一笔开支……” 姚衣道：“分公司整体广告方案的营收拿来开分公司，你将账目列好，回头通知尤佳落一声，让她抽空带人过来核账。” 尤佳落这两个月因为二手房交易的关系，一直带着八名财务人员审核‘尚景’子公司的账务，这也是姚衣要求的。 一旦这些人熟悉了整个流程后，姚衣将会派这些财务分别入驻十一家分公司，为即将成立的中介公司服务。 帕萨特停下，姚衣一行人乘坐电梯来到了茂阳分公司，分公司经理张明辉带着手下骨干正翘首以待。 “形式就不用了，趁着人齐，一起开会吧。” 姚衣一马当先，众人跟在他身后，一齐往会议室走去。 …… 一天后，姚衣安排好了茂阳市分公司的事宜，很快回到了尚京，约见了邓新华。 “姚总，海口小区的房价不行了，我按照你的方法动员了所有的业主，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作用……” 才见面，邓新华就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将所有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苦着脸道：“姚总，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办？” 姚衣抬眼望了邓新华一眼，对方可是大西洋风险投资集团在国内有数的代言人之一，本身又曾担任过找房网的大股东，对于经商应该十分里手。 他相信邓新华有后手，只是这些后手代价太大，大到邓新华无法承受。 所以邓新华才会眼巴巴的望着姚衣，希望姚衣能给出点解决方案，以解燃眉之急。 “邓总你这就是在调侃我了，既然那个闹事的人想要卖房，你不妨将他的房子买下来，这样既解决了问题，也维持了房价，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我来想办法？” 姚衣笑眯眯的将问题又踢了回去。 邓新华皱眉道：“可是现在周边房价持续下跌，而且海口小区也有下降的趋势，我要是在这个时候以高价买房，好像……” 他欲言又止，低买高卖是他的强项，这种高价买下跌的事情，他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别扭。 “我记得当初你们可是要求我将整个海口小区的房源都搞定的，怎么，现在有主动卖房的，你们反而不要了？” 姚衣微微摇头，乐呵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表现迟疑，跟着你的那些业主也会觉得前途渺茫，很容易加速士气的低迷，到时候房价一旦崩溃，想要重新涨起来可就要看天意了。” “可是……” 邓新华总觉得憋屈，从来都是他找人强买强卖，没想到今天居然被别人弄了一回。 姚衣继续道：“看在相交一场，我再给你提个醒。你也知道我刚从茂阳回来，接下来还有好些分公司要跑，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现在国内政府对于‘九二九政策’的执行都还处在试探阶段，所以还会存在一些打擦边球的中介公司在二手市场提价，可随着政策的推进，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少。” 邓新华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沉吟道：“你的意思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将来二手房的价格会越来越稳定，甚至还会被把控下降，再无出头之日？” 姚衣摇头道：“房价增长是历史的必然，你想想，以后的小区只会越建越好，新房的房价当然会越来越高。可是你想一想，十年前的房子，真的还能卖出价钱吗？” “即使有些小区的房子有升值空间，那也指的是市区中心靠近步行街和商业中心的住宅区，和海口小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邓总你们手中唯一的底牌，无非就是仗着海口小区是选定的拆迁点，政府一定会征收而已。” “可是现在正式文件还没出来，你们就那么笃定，拆迁就一定会选择海口小区？” 邓新华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见姚衣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实在是躲不过去，只得小声道：“智能港口建设并非尚京市一家的事，是国家层面上需要解决的问题，我们是从天京那边得到的消息，海口小区确实是预定拆迁点之一，至于其余的拆迁点，我们还未能掌握情况。” 言下之意，如果了解其他拆迁点的情况，邓新华早就出手了。 姚衣望了他一眼，心底笑道，你不知道我知道。 智能港口计划以五年为一周期，前后一共修了四个周期，选址七处，除了海口小区，剩下的六个地方姚衣都十分了解。 邓新华能从天京得知海口小区的信息，必然会严防死守，努力赚这一笔拆迁房。 事实上，上一世邓新华所代表的大西洋风险投资公司，正是借用了这一笔款项的盈利，才堪堪摆脱了欧洲的困局。 不过这一世，由于姚衣的加入，尚京市的房价控制得力，九二九政策落地良好，加上后期姚衣不断安排人手制造矛盾，引导大家去买降价新楼盘，活生生的将海口小区的房价给拉了下来，并且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这两天邓新华过的是心惊胆颤，就连睡觉也不踏实，两只眼睛上大大的黑眼圈笼罩，显然无精打采。 看样子，只需要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将邓新华压倒了。 姚衣继续道：“既然说道智能港口项目计划，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邓新华一怔，隐约感觉姚衣将会说出了不得事情，他太阳穴不由突突跳动，鲜血上涌，整个人头昏脑涨起来。 他用手按住自己太阳穴，咬牙道：“姚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受得了。” 哦，你受得了？ 姚衣质疑的眼神让邓新华有些抓狂，后者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呼吸道：“说罢”。 姚衣点点头，缓缓道：“据我所知，智能港口计划中关于选址的环节，是有备用方案的。” “在满足一定条件后，政府会启动备用方案作为替代。” “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些条件是什么，不过我听赵幽羽说，最近尹市长好像收到了上面的指示，一直在另外一块地方做勘探工作。” “你说，他们会不会启用被动计划，换一个地址拆迁？” 姚衣说着说着，邓新华的脸色开始变绿。 后者心中再呐喊，什么备用计划？哪儿来的备用计划？谁出的馊主意？ 一旦备用计划启用，选址更改，那自己这几十亿不就白白被套在海口小区了吗？ 到时候可怎么向老板交差？ 邓新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绿，仿佛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一般变得飞快。 精彩至极。 --------------------- 有月票的来点吧，要求不高，维持维持～ 第335章 阻击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一下，如果你真有门道，不如费点心思去打探一下，毕竟几十亿的生意，小心无大错。” 姚衣丢下这么一句话，拍拍屁股走人，剩下邓新华一人独自惆怅。 作为大西洋风险投资集团明面上的代言人之一，邓新华背后关系复杂不说，本身的能力也十分出众。 若非如此，墨远泉也不会对他委以重任，甚至通过他多次和背后投资集团沟通。 商场交谈，大家的话都虚虚实实，邓新华不会蠢到完全相信姚衣。 不过姚衣这番话，倒还真给他提了个醒。 章华被赵幽羽一脚踢晕过去后，不是一直憋着劲想做点事么？这次就让他的关系去查一查，到底这个备用计划是什么。 还有其他人对备用计划的看法，出一份风险评估，看看这件事会发生的可能性有多大。 姚衣说的没错，几十亿的生意，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 两天后，天京商务中心区，工商管理登记处。 姚衣和米萌站在大门外，有一句没一句的攀谈着。 “老板，好像那边就是找房大厦，听说那三十二层楼都是他们的产业，光这栋楼抵押出去，就能价值好几十个亿吧？” 米萌指着不远处的一栋高楼，略带惊讶的问道。 “从价值上来说，这个位置的大楼都值几十个亿，不过我听说找房大厦当初建设时用的贷款模式，资产抵押在银行，在没有还清贷款之前，产权并不完整。” 姚衣淡淡看了一眼，继续道：“其实大楼不值钱，大楼下面的那块地才值钱，或者说，能够拿到这块地的那个人，才厉害。” 米萌对自家老板的无所不知早已免疫，眼中放光道：“老板，咱们现在进军天京，是不是也要想办法修一座大楼？” 姚衣摇头：“如果早个十年，也许还能试试。” 他欲言又止，没有将这个话题说下去。 其实现在他也能做，并且知道稳赚不赔。 可以，但没有必要，反正不差钱。 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有意思，一个人不能把全天下所有的钱都赚尽。 物极必反，合纵连横，善用手中的资源，这才是姚衣的信条。 并且这事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以为房价上涨就一定能赚钱？ 洗洗睡吧。 往前十年，往后十年，房价都在持续不断的上涨中，可在这过程中究竟死了多少看似资金雄厚的地产企业，数都数不清。 这十年来，天京政策日新月异，商品房作为新兴产业，以其残暴的投资回报率引起了市场的暴增，尤其天京这样的政治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房地产业发展异常迅猛。 一套楼盘，从拿地批地开始，到中间的设计施工，最后的出售，中间大大小小经历了十几个大环节，数十个小环节，需要跑的部门很多，问题自然也不少。 加上房屋出售后，装修问题、物业问题、违章建筑问题、绿化问题、周边配套设施问题、修路的问题，林林总总加起来，关系不硬，本事不高的开发商根本搞不定。 好在注册公司没有这些限制，要家网要入天京，只需要先将分公司注册好就行。 姚衣身穿蓝色条纹复古衬衫，米色英伦九分裤，看上去十分休闲。 米萌白色衬衫蝴蝶领翻开，更显肌肤雪白，黑色西裤贴身映衬出修长美腿。 两人站在一处，男俊女美，仿佛一对璧人，让路过的人不由眼睛一亮，扭头多看了几眼 米萌俏脸微微晕红，被多人目光巡视后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老板，我们站在这儿是不是太扎眼了，好像很多人都在看我们。” 姚衣笑道：“卖书签的时候你可从来都是嫌人少，怎么，现在还学会害羞了？” 米萌一怔，解释道：“那不一样，那是为了工作赚钱。” 姚衣嘴角一撇：“有什么不一样？我们现在也是为了工作，也许比工作更高级一些，为了事业，梦想，或者实现自身价值。” 见时机正好，姚衣顺便上课道：“所谓的穷则变，变则通，这就是一种广告人应该有的思维。你说这是偷换概念也好，是自我催眠也罢，只要你能找出对方内心踏实的触角，就能将产品推销给他。” “老板！” “我还没说完呢。” “一会再说吧，王辉出来了。” 王辉出现的时候，表情有一丝古怪，见两人望向自己，低声道：“咱们上车再说。” …… 帕萨特车上。 “互联网房地产信息公司可以注册，可当地房地产中介公司无法注册？这是什么道理？” 米萌瞪大一双妙目盯着王辉，义愤填膺道：“哪有这样的事？” 王辉苦笑道：“听说这条规定是最近加上去的，理由是怕新成立的中介公司或房地产交易企业绕乱市场。” “扰乱市场？” 姚衣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微微仰头，淡然道：“借用政策之力敲打中小型企业，这一招我怎么看上去那么熟悉呢，王辉，你觉得呢？” 王辉脑中闪过墨远泉的影子，他沉吟道：“这事儿还没弄清楚情况，等我找朋友打听一下。” 王辉在天京房地产工作十几年，兢兢业业的作风让他结交了不少行业内部的朋友。 打听个消息还是很靠谱的。 “你打听的时候顺便问问，有哪些中介公司准备挂牌出售。” 姚衣笑道：“既然别人不让我们注册新公司，那我们就收购一家，顺便将他们的数据也接手过来。这方面你来负责，资金方面不用担心。” 姚衣这次准备了二十亿资金，就是为了趁政策推行的时候入驻天京，打个前站。 这笔庞大的资金，自然是来自近段时间姚衣在尚京作为中间人大量消耗存量房之事。 在帮助开发商回笼资金，政府稳定房价的同时，自己虽然走薄利多销路线，但东一棒子西一榔头，总有不少利润，硬生生给他囤够了这数字。 不过资金虽然雄厚，姚衣依然没有掉以轻心。 天京不仅是商业中心，更是政治中心，光全国性的房地产企业总部就多达十几家，背后的关系错中复杂。 想要站稳脚跟，还需要见招拆招。 …… 天京，西城区，新街口。 新街口属于建国后天京修建的第一批工程，取名的意思是与东城区菜市口相仿，在上边的规划看来，同样是用作商贾通货之用。 头些年，新街口十四条大街商场门面林立，一批批纺织品、舶来物、新鲜玩意儿从国外运来，将整个新街口打扮的花枝招展，是当年天京消费者们最爱去的地方。 随着商业规划的推进，一栋栋高楼大厦平地而起，大型集中式商场不断涌现，新街口门面生意就变得清淡起来。 八十年代中期，国民生活水平提高，物资富裕的人们开始追求精神境界的享受。 邓丽君的靡靡之音漂洋过海传来，配合崔健歇斯底里的嘶吼，还有茶馆里的相声评书，大剧院的国剧芭蕾，天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 新街口抓住了这个机会，以文玩古董为基础，发展出奇石、山水、盆栽、壁画等多种行业，算是重新定义了新街口的意义。 北大街胡同是新街口十四条大街之一。 从外看去，这胡同平平无奇，甚至逼仄粗糙。 只有走到尽头，连过两重门关，眼前才豁然开朗。 水缸大小的奇石林立，各色精致的盆栽随处可见，墙面上的字画层层叠叠，让人目不暇接。 奇珍八宝楼就处在胡同的最深处。 作为一家四十年老店，它见证过太多秘密，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下午两点，它迎来了最新的客人，或者是最新的秘密。 墨远泉登上五楼，心中有些感慨。 他早就知道奇珍八宝楼是天京商圈的传统，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甚至在找房网最鼎盛的时期，他也被整个天京的房地产圈排挤在外。 这些人的理由很充分，墨远泉的出现动摇了各大房地产商的根基，为了自保，他们必须团结起来限制找房网的发展。 墨远泉在天京连续吃瘪，无奈之下这才转战异地，将分公司开遍全国，累计足够的声望和资金后，这才有回天京和这些人较量的资本。 正当墨远泉融资成功，携盛势准备在天京掀起一番商业风暴的时候，姚衣横空出世，一jio将墨远泉从王座的位置上踢了下去。 “没想到我墨远泉第一次来八宝楼，居然是因为姚衣……” 墨远泉嘴角露出一丝讽刺自嘲的微笑，这些日子以来，他心中对姚衣的忌惮与日俱增。 尤其当他得知姚衣在十一家分公司名下开设中介公司后，他对姚衣的了解更加深刻。 “年轻人胆子倒是很大，步子迈得也大，不过还是太贪了些。” “居然和中介公司抢夺利润，得罪当地豪强，恐怕不能善后。” 墨远泉摇头叹息，这事儿他评估过，当发现前期投入太大，风险过重后，他便放弃了这项业务。 信息平台就要有个信息平台的样子，不要什么都去搞。 你以为这些省会城市都那么好相与？以为都是你尚京的地头龙，可以肆无忌惮？ 墨远泉将这些念头甩掉，推开了包厢的镂花木门。 …… “墨总来了，咱们人都到齐了，坐下聊聊吧。” 一名身穿蓝白条纹衬衫的男子率先开腔。 他约莫四十五六岁的年纪，双眼狭长暗藏精光，嘴唇肉薄色弱，配上一张鞋拔子似的长脸，看上去就给人精明难缠的印象。 捧着手中青花瓷茶缸抿了一口，男子将目光投向墨远泉，开口道：“墨总虽然是第一次来，可我们也都是老打交道的，就不用介绍了吧？” 墨远泉笑笑，漫不经心道：“在座各位都是行业翘楚，想不认识都很难。” 他目光扫去，众人脸上虽表情各异，可眼里的敌意却是一点都不少。 为了让这些公司有偿使用找房网商用客户端，墨远泉可是和他们斗了不少时间，说不熟那是骗人的。 鞋拔子脸男捧着茶缸，慢悠悠道：“诸位如果有私仇的，可以事后再算，不过今天大家既然给我张朝音面子，就还请忍耐片刻，等事情有个定论再说其他也不迟。” 张朝音，猎狐网地产部负责人，国内第一家房地产互联网板块的创始者，在天京深耕多年，是天京房地产行业的老人。 同时也是房地产商圈聚会的发起人，以非正式邀请的形式邀请行业巨头在奇珍八宝楼共商大事，前后已有十五年传统。 十五年前，墨远泉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打工仔。 在场的很多巨头，都曾在张朝音手下工作过。 张朝音发话，这些人于公于私都还是要表现出尊敬的样子。 于是有人立刻道：“张总说的是，咱们这次聚会，是为了商议对付要家网的事宜。” 见无人说话，张朝音才慢悠悠的继续说道：“上午九点，姚衣现身天京商务中心区，在工商管理登记处站了二十多分钟。我叫人查了一下，他们已经登记了注册分公司的审批，想要注册中介公司被拒绝。” 一人笑道：“多亏林总提前预防，让我们联合起来向政府献策，加强对中介公司的管理和审计，倒是让姚衣先碰了一鼻子灰。” 被称为林总的，正是著名中介企业房天下的负责人，他微微一笑，谦虚道：“这些都是张总和政府沟通的结果，我不过是说了两句话，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张总的面子。” 墨远泉心中雪亮，林总曾经在张朝音手下工作过两年，后来跳槽自己单干也得到过猎狐网的投资，两者关系好得很。 张朝音微微挥手：“那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了。以姚衣的本事，注册一个中介公司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就算真的注册不了，收购一家中介公司也并非难事。毕竟借鸡下蛋的事情，大家都会做，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这次要讨论的，是当姚衣中介公司开张之后，我们要做的对策。” “尚京的房价大家都很清楚，在要家网主动减少利润分配的情况下，新盘房价和二手房价大幅度降低，中介公司损失严重。” “一旦姚衣在天京站稳了脚跟，那尚京的事情很有可能会重演，我想大家也不会喜欢自己的收入缩水一大半吧？” 张朝音言语平和，可话中的分量却让众人心中一凛，姚衣和要家网帮助九二九政策推行的效果可是连高层领导都为止侧目的存在，绝对是不容轻视的敌人。 林总开口道：“其实政策下来，大家也都知道控价是大势所趋，必须支持政府工作开展，严格来说算不上一个麻烦。唯一的麻烦，是要家网现在的做法，已经越界了。” 众人默然不语，姚衣现在自己做中间商，严重削弱了中介的职权和利润，从根本上否定了传统中介存在的价值。 这是在场的巨头们绝对不允许的。 天京房地产发展到今天，小鱼小虾早就葬身鱼腹，剩下的巨头无一不是大鱼。 大鱼的背后，自然有数不清的链条，算不尽的关系，赚不完的利润。 谁都不会坐以待毙。 一人忽然出声道：“听说要家网的运营模式脱胎于找房网，想必墨总对要家网的了解比我们更多，不如让墨总说说姚衣和要家网的事情，看看是否对大家有所帮助。” 墨远泉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看了对方一眼，这家伙是故意跳出来验货的。 想要加入商圈，便要分享很多商业信息，算是一个潜规则。 “那我就说两句。” 墨远泉有备而来，清清嗓子，开始发言。 …… 另一边，王辉急匆匆的跑到姚衣面前，满面笑容道：“老板，事情有着落了。我有个熟人最近想要移民，公司准备出手……” “行，这事儿你去办吧。” 姚衣挥挥手，坐上了帕萨特，米萌乖巧的跟在他的身边。 “老板你去哪？我可是才约到了人，你要是方便，还是一起去一趟吧。” “我有事，我得教教这家伙天京广告有趣的地方。” 姚衣指着米萌，也就是他口中的‘这家伙’，斜眼望向王辉，笑道：“怎么，就这点小事还需要我出马？” 王辉点头，见姚衣眼光不善，又缓缓摇头。 “这就对了，回见。” 看着扬长而去的帕萨特，王辉觉得心头有一种郁闷无处发泄。 虽然姚衣处处放权，让王辉拥有极高的自由度，可总觉的有种上当的感觉不断在脑海里盘旋。 上面一句话，下面抖断腿啊！ 算了，不想了，赶紧约人将公司的事情搞定再说。 —— 今天我的大总管-胖斯给我推荐一本书。我去看了看，结果看上瘾了，写的还真的很好看，一下午忙着正事也不忘，所以咯，安利给你们，有兴趣的可以去瞧瞧～ 《我夺舍了魔皇》作者：八月飞鹰。 第336章 时也命也 “……姚衣的底子比我当年厚，脑子也灵活，又有政策帮衬，各位想延用以前对付我的法子来打压要家网，恐怕很难成功。” “和有关部门通气，严格审核中介公司注册这种事情，只能挡掉一些资历不足的投机者，对于姚衣这样的人来说，完全就是个摆设。” 墨远泉幽幽说完，也端起茶缸喝了一口。 他这番话说的又急又快，内中影射之意昭然当年你们能限制我，完全是因为政策和环境的问题。 同样的手法想要用在姚衣身上，那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姚衣的段位，不是这种粗浅的招式能够凑效的。 张朝音攥着茶缸把手，没有吭声，在座其他巨头脸色却是各异。 “听墨总的口气，你在天京处处碰壁，都是我们掣肘了？” 墨远泉瞟了一眼，开口说话的是房天地股份有限公司的老总，姓卫名显军。 卫显军年纪约莫四十出头，剑眉鹰目国字脸，配上一幅梳得油光可鉴的大背头，颇有几分‘小马哥’的风采。 当年房天地以中介起家，创业前几年一直不温不火。 九八年初下岗尾声将近，朝阳区十几个老旧工厂楼盘拆迁在即，工厂出生的卫显军瞧准了机会，打通了领导与工厂家属的关系，将原来的地皮拆迁回收，开发成新型商业小区，赚下了第一桶金。 卫显军的人脉关系，多在工厂一脉，在区里一出现，大叔大妈叫得那叫一个欢快，人缘着实不错。 工厂大院出生的孩子，日夜和人打交道，他们信奉人多就是力量的法则，对人情极为看重。 他因人成事，对与人交往有着天然的好感，同时也坚决认为墨远泉的找房网没有人情味。 将活生生的人变成冷冰冰的数据，根据你的需要就能选定想要的房屋，总归不是正途。 加上找房网负面消息缠身，不时传出数据都被对手公司弄走，甚至连分公司都被接连抛弃，再遭吞并的事，冷酷无情，让卫显军更加瞧不起。 是以墨远泉才露出点苗头，卫显军便第一个怼了上去。 墨远泉嘿然一笑，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却直勾勾的扫了过来，显然是默认了卫显军的说法。 没错，就是因为你们这些顽固不化的老东西，害我墨某人被迫转移战略方针。 如果当年你们能够接受找房网商用客户端，大家一起将天京市场这块蛋糕做大，我找房网会因为缺少资金而去融资？ 墨远泉的嚣张态度让卫显军大为光火，他冷笑着正要开口，一旁爱我家的老总夏钟勒却伸手拦住了他。 “军哥，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夏钟勒卷发蓬松，皮肤白皙，五官端正，双眼明亮的如同天上的星星，和北方狂野粗放截然相反。 这是个带着江南水乡韵味，精细讲究的美男子。 他高挺的鼻梁上挂着幅墨黑框架眼镜，身穿一件白蓝星斑的衬衫，黑白相称，更承托出他气质过人的风采。 与卫显军出身工厂大院，享受北方独有的广袤天地不同，夏钟勒出生江南小镇，平日所见不过小江小河小巷小船。 人小，心不小。 夏钟勒考入天京大学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上大学后，他没向家里要一分钱，所有的学费甚至旅游的开销，都是自己勤工俭学换来的。 俊俏的外表，出众的能力，还有江南氤氲缱绻的独特气质，让他在泡妞这条康庄大道上畅行无阻。 最后，这位在花丛流连忘返的浪子在爱我家兼职时，恰巧结识了前来探望老总的千金。 在夏钟勒有意无意的接触下，他们的关系飞快攀升。 朋友，恋人，夫妻。 夏钟勒也完成了兼职工，正式员工，人事科副科长，人事科科长，总经理助理，副总经理，总经理的职场大蜕变。 可以说，这是一份完美的简历，至于背后的故事是否真实，另当别论。 至少卫显军还是挺佩服夏钟勒的，见夏钟勒开口，当下笑笑不语。 都是商场上打滚多年的老江湖了，怒火不过是用来辅助语气的工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夏钟勒同样面带微笑，白皙脸庞浮现一丝血色，语气诚恳道：“这个时候再起争端，得利的只有要家网。既然大家过来是为了解决问题，我们都拿出点诚意来。” “墨总，爱我家可以接受使用找房网商用客户端，可我们正在使用的其他客户端必须保留，你看如何？” 墨远泉眸子收缩，心下惊讶，看不出来这个靠老婆上位的夏钟勒，竟然有如此豪气。 “老夏，你这是？” 卫显军一脸惊讶，他不明白自己这个老朋友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主动接纳墨远泉。 不过见夏钟勒神情轻松，他也只得相信老朋友的选择。 墨远泉沉吟片刻，点头道：“既然夏总这么说了，这事就这么办吧。” 夏钟勒微微一笑，开口道：“墨总既然对姚衣如此了解，想必也有对付他的办法，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参考一番。” 墨远泉眉头微皱，摇头道：“夏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卫显军一脸不悦，冷然道：“老夏许了墨总这么多好处，墨总不至于连一句真话都没有吧？” 墨远泉没有出声，面上讥讽嘲弄之色一览无遗，惹得卫显军眉头直跳。 后者一掌拍在桌面上，要不是看在老夏面子上，非叫墨远泉滚出去不可。 夏钟勒倒是听出了几分意思，频频眨眼，疑惑道：“墨总是有顾虑？” 墨远泉摇头叹息道：“还是夏总知我心。” 他环视四周，将在场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后，这才缓缓道：“我是怕说了真话，你们会说我危言耸听，觉得我在撒谎。” 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深深浅浅。 张朝音手指在茶缸上摩挲，开口打破沉默道：“墨总你只管说，我相信你没必要骗我们。” 墨远泉点点头，喉头抖动，好一会才沉声道：“找房网在尚京吃了大亏，一方面是因为姚氏集团实力雄厚，和尚京政府关系很深，占据了地利优势，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小看了姚衣。” “可以说，姚衣是我见过城府最深的人。” “他个人魅力和能力极强，懂广告营销和企业管理，而且善于发掘人才。” “胆大心细，做事不留余力，喜欢埋伏后手。” 墨远泉一口气说了姚衣十几项特性，在结尾的时候，他定了定神，还是咬牙道：“对付姚衣一定要限制他的影响力，一旦被他在业务上站住脚，素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墨远泉虽然没有明说，可周星驰的电影早就深入人心，大家心里立刻就将那句‘垃圾’脑补了进去。 于是以张朝音为首的一群大佬，脸色顿时都变得难看起来。 当面骂人，墨远泉你小子胆子真是肥啊。 墨远泉坦然接受众人不善目光，微笑道：“在我看来姚衣就是这么一个难缠的对手，如果大家不信我也没法子。” “不过你们心里也清楚，我没有立场骗你们，也没有时间浪费。” “要家网反攻的号角已经吹响。他们一旦入驻天京，和它打对台的不是你们，是我墨远泉的找房网，你们这些中介实体，会是他下一步清理的目标。” “现在江北十一省省会的中介公司，都在和要家网争夺市场，不过在我看来，这些公司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即便还能勉强靠着残羹冷炙存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姚衣的目的很明确，用政府的帮助敲开市场大门，然后以薄利多销的方式占据市场，至于盈利，从来都不是他的第一目标。” “只要整合了市场，他要什么就有什么。” 墨远泉微微叹息，要家网盈利重心根本就是房地产整体广告方案，二手市场交易根本就是附带产品，疯狂降价完全是以本伤人。 墨远泉还有句话没说，邓新华最近被尚京海口小区套入四十几个亿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直觉告诉他，这事儿绝对和姚衣有关，同时也让他对姚衣的手段愈发警惕。 墨远泉这番说法倒是让众人稍稍信服了一些。 毕竟找房网和要家网一山不容二虎，在尚京就结下了死仇，姚衣既然敢来天京开分公司，那就一定做好了和墨远泉开战的准备。 张朝音鞋拔子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点头道：“墨总说的没错，要家网在尚京让利十分疯狂，和开发商的利润比重达到了恐怖的三比一，这种情况下，我们中介公司的利润根本养不活那么多员工。” “姚衣在天京站稳脚跟后，只要做成一单生意，将利润压下来，我们这些中介公司将会进退两难，等待我们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张朝音盖棺定论，众人只觉得背后寒气大作，心里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中介公司当然可以学姚衣一样让利，可到手的真金白银就这么飞走了，却是谁都不愿。 在场八位巨头，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背后的关系也都根深蒂固，自然不会低头认命。 难道真要如当初封锁墨远泉一样，联合起来将姚衣排挤掉？ 卫显军脑中闪过一丝疑虑，旋即又摇头苦笑，此一时彼一时。 当初墨远泉立足未稳，手中缺乏资金，才会被他们逼走。 此时姚衣携巨资前来，又有高层领导关注，更是推行政策的重要棋子，和墨远泉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先说，那我就献丑了。” 夏钟勒清亮声音响起，这位江南水乡的俊美男子取下了眼镜轻轻擦拭，慢条斯理道：“房山区靠近北戴省的地方，有一个叫做‘凤栖园’的楼盘，因为开发商定位不准的关系，销售情况一直不理想。” 卫显军一怔，不过很快想起了这个楼盘的资料，接话道：“这个楼盘的开发商我认识，叫做北宫鋆，是个愣头青。” “当初也不知道他走的什么狗屎运，居然在房山区燕山自然保护区旁边弄了快地。” “大约是06年底的样子，我有个朋友想投资建设别墅，看上了他那块地，我去帮忙谈的价。” “你们根本想不到这个北宫鋆有多傻冒儿。” 卫显军嘴角微弯，北宫鋆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想起这段回忆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他不卖地也就算了，我朋友不过说了句可惜了这块地，这傻帽儿立刻就接一句：‘建别墅才值几个钱，要建就建一个天京最高档的小区’，把我和我朋友气的够呛。” “本来以为他就是吹吹牛，没想到07年他还真成立了房地产公司，折腾了大半年，还真被他建成了一个小区，就是后来的‘凤栖园’。” 夏钟勒接过话头道：“北宫鋆这个人我了解过，运气不错，属于志大才疏的类型。他以为天京08年申办奥运成功，房价会大涨一笔，所以在投资建房的时候将标准放的比较高，建筑材料，施工标准和环境测试都做的十分细心。‘凤栖园’就算放在朝阳区，也算得上高端盘。” 张朝音抿了口茶，开口道：“我可是听说‘凤栖园’的房子有市无价，根本卖不出去。” 卫显军哈哈笑道：“那是当然，房山区燕山自然保护区的房子，想卖和朝阳区商业黄金地段一个价格，又不是别墅，谁会去买？那么远，那么偏。” 夏钟勒同样微笑道：“房价且不论，他那块地除了一条马路通到良乡县，什么配套设施和公共资源都没有，想要开发起来需要的时间太长，根本不适合生活居住。” “最惨的是，北宫鋆因为强行对标高端盘的关系，投资太大，资金被套，如果降价卖就会亏本，所以一直就僵在那里，两三年都没有起色。” 张朝音眼神如电，盯着夏钟勒笑道：“夏总的意思，是想让北宫鋆去找姚衣，让姚衣来接手这个烂摊子？” 夏钟勒露出腼腆笑容，仿佛不好意思道：“经商最重口碑，向来有开门红的传统，能否做成第一单生意，对公司的影响不言而喻。既然要家网愿意来天京发展，我们也不能将它拒之门外，不如就将‘凤栖园’这个项目让给姚衣，咱们静观其变，看看这位姚总的手段。” “好你个老夏，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卫显军喜形于色，用力拍向对方肩膀，同时放声大笑。 “夏总这招高明。” “就让姚衣先啃一口硬石头，崩坏他的牙再说。” “咱们到时候还可以放放风，将这事儿给它散散味，嘿嘿。” 老总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夏钟勒为他们指明了方向，剩下的细枝末节则由他们来补充。 在他们看来，想要让‘凤栖园’起死回生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现在让姚衣尝尝苦头也好。 “好。” 张朝音放下茶缸，众人的声音也渐渐平息下来。 如果说夏钟勒是圈内的智囊，那圈内的带头大哥无疑就是张朝音。 这位在天京沉浮近三十年的大佬见过太多商业天才，他们满腔热血，斗志昂扬，不眠不休，最后却只能如流星一般短暂划过，甚至连丝火花都不曾留下。 唯一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桌上的六位巨头。 哦，现在墨远泉加入，便有七人陪他。 天京又称为四九城，四九城有四九城的规矩。 而张朝音，无疑是那个最懂规矩的人。 他鞋拔子脸上的双眼露出丝丝寒意，淡然道：“要家网入驻是上头的决定，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情。所以我们要的不是打垮要家网，而是要向上头展示要家网的缺点，让上头也考虑我们控制市场的方法。” “所以，不管大家做什么，怎么做，都请好好想一想后果，如果会惹祸上身，就不要做。” “在商言商，我希望这个圈子长长久久，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失去了翻身的机会。” 张朝音说着，眼光若有似无的在墨远泉身上打转。 他关系网根深蒂固，早就探明了墨远泉的底子，这番说话，完全冲着墨远泉来的。 你想进入我的圈子，就必须服我管。 墨远泉面无表情，心中却冷笑不止。 就凭你们这几下散手，也想对付姚衣？ 我看‘凤栖园’多半会成为姚衣的踏脚石。 不过墨远泉忙着巩固全国分公司的稳定，没有时间和姚衣硬碰硬。 既然你们愿意去送人头，那就去送好了。 墨远泉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乌云，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让他十分感慨。 时也，命也。 听天由命吧。 —— 求点月票嘛～ 第337章 世上没有不可能 白色灯光从透明广告版后透出，要家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天京分公司的招牌总算是挂了起来。 虽然只是租用了一层楼作为临时办公场所，王辉的工作热情却丝毫不减，从格局规划到买办公用品，他都一手包办。 王辉在天京打拼十几年，早将自己当做天京人，现在能回家创业并重新证明自己，情绪高涨也理所当然。 “忙了一天都累了吧，喝点什么？我买的东西可不少。” 王辉打开茶水间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德国黑啤。 冰爽的泡沫入口，冲淡了秋老虎憋火闷燥的感觉，让人身心都感觉舒畅起来。 “我要奶茶。” “给。” 米萌如愿以偿，抱着奶茶吮吸的满意模样仿佛一只啃松果的大松鼠。 “老板？” “咖啡吧。” “您不是一直喝茶？” “没有茶具，茶叶也没带来，还有，咖啡比较好待客。” “诶？” “第一笔生意上门了，收拾一下准备接客吧。” 姚衣笑眯眯和站在门外的男子打了个招呼。 帝都就是帝都，还没正式开业就有客户上门了。 …… “凤栖园是贵公司开发的？” 王辉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忽然想起自己的语气太重恐怕会引起误会，连忙笑道：“燕山国家自然保护区划分后，那里的地皮可不是谁都能拿到，北宫总您手段高明，佩服佩服。” 北宫鋆脸上略显尴尬，干咳一声道：“两位不用在意，这两年我早就习惯了。我这地皮的来历说穿了其实不值一提。我是北戴省滂山市人，滂山煤柔义铁都听过吧？对，我家祖上一直做煤矿生意。” 姚衣和王辉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微笑点头，心中各有明悟。 原来你丫是个矿二代！ 怪不得敢投资那么多钱将楼盘俢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不对，这地方不仅有鸟拉屎，还有各种野生动物来拉屎。 大约真是习惯了他人复杂的目光，北宫鋆没有丝毫波动，语气平静道：“我知道你们心里会笑我是个煤老板的儿子，没办法，祖上就是做这一行的，我爸他也不想经营煤矿，可又不会别的营生，只得重抄旧业，继续将祖上行当做下去。” “不过我爸倒是鼓励我走出自己的路来，前几年我们家的煤矿有小型塌方，发现了一处古墓，上报政府后我家的煤矿被征收，其中一项补偿就是燕山这块地皮。” 北宫鋆摸摸自己那颗大光头，感叹道：“都说世事无常，我本来想开发一个高档小区打响名号，没想到投资太大，房子居然卖不出去。” “你们能想象吗，在天京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我北宫鋆修的房子居然卖不出去。” 他双手一摊，气恼道：“其实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在找你们之前，我也找了不少中介公司。他们给出的方案不是降价就是团购，根本不尊重我的设计和构想。” 姚衣不动声色道：“那您来找我们，是哪位介绍的还是？” 北宫鋆道：“卫显军你认识的吧？房天地的老总，他说你们要家网专门做整体广告方案，在江北十几个省会城市都取得了成功，让我来找你们试试。” 王辉欲言又止，眼内有精光闪过，怪不得北宫鋆会找上门来，原来是有人唆使。 按说卫显军热衷于搞人际关系，这种软刀子捅人的事情他应该不擅长才对。 姚衣眼光一斜，示意王辉不要轻举妄动，同时笑道：“这倒是事实，我们公司确实有这项业务。” 北宫鋆点头道：“那就好，我和你说，我那个凤栖园的设计理念是这样的……” …… 一个小时后，北宫鋆心满意足的站起了身，和姚衣握手道：“那明天我就在凤栖园等候姚总大驾光临。” 姚衣面带微笑，回道：“北总客气，您能给我们公司这个机会是我们的幸运，不过合同方面还需要等明天现场考察后才能进行估算，还请北总原谅多等些时候。” 北宫鋆哈哈一笑，摇头道：“几年功夫我都等了，再等几天也没什么。” 说罢，他摸着光头扬长而去，倒也有几分潇洒。 待北宫鋆的电梯落到底层，王辉忧心忡忡的开口道：“老板，这活咱们可不能随便接，凤栖园晾在天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圈子里的中介有头有脸的都去试过，根本就卖不动。” “燕山自然保护区靠近山区，没有纳入开发规划，除了一条公路外一无所有。同时他价格又定得那么贵，将一般消费者拒之门外，高不成低不就，才有了今天的惨淡结果。” “这个盘，不好接呀。” 姚衣抿了口咖啡，见王辉眉头皱成川字，不由笑道：“这不是没签合同吗，明天我们先去现场看看情况，而且我倒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别人做不成的事情我们要家网做成了，更显出我们有本事，挺好。” 王辉连忙劝道：“老板，如果是我们自己找上北宫鋆试试当然没事，可现在明摆着是卫显军做局让我们钻，我们这样踩进去，岂不是被他耍得团团转？” 见王辉着急上火的样子，姚衣不由莞尔道：“你少杞人忧天，如果真的拿不下来，我不会勉强，走吧，吃饭去，给你点点清淡的。” …… “还真是光秃秃的。” “什么都没有啊。” 姚衣看着天边隆起的青翠山脉，郁郁葱葱布满大地的丛生杂草，还有不时展翅盘旋的野外飞禽，心中只有一个感受。 矿二代是真的有钱，脑子也是真的有问题，才会在离原始森林不到二十公里的地方修出一个高档小区来。 凤栖园小区正门外除了一条八车道的宽阔国道路过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地铁，没有公交，没有超市，没有饭店，没有宾馆，没有医院，没有学校。 哦，这么好的景色，公园倒是不用修了，抬腿就能走到草原里，完美体验了一把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感觉。 王辉来到姚衣身旁，表情严肃道：“老板，您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况实在是不乐观，就算我们在推广上投资再多，广告方案做的再好，客户只要过来看一趟房，所有的实际情况都会原形毕露。而且他凤栖园的口碑在天京已烂透，几年下来，谁都知道这里是个鬼盘，不会有人来的。要不然咱们就先换个目标，将这里放一放。” 姚衣见他说的凝重，当下也不反驳，只是笑道：“你说的我都懂，不过我们既然都来了，不如多待一下，帮北宫总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比如咱们可以先捋一捋这房子的情况，分析原因之后，才好找潜在客户，更好的规划广告方案。” 王辉见姚衣没有坚持，心中一松，说话也变得轻快起来：“北宫鋆看上去粗鲁，其实想法还是有的，08年凤栖园小区开盘打着迎奥运的招聘，想借着奥运会余晖将这个小区打造成高档小区。” 姚衣笑道：“不止天京，就连尚京的楼盘这么做的都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以奥运命名的小区。” 王辉点点头，继续道：“方案是对的，可是开发的项目错了。如果这里弄个度假中心，搞个高档酒店，独栋别墅区什么的，稍微炒作一下，绝对好卖。可北宫鋆这个傻帽儿偏要做小区，高档小区是这么好做的？” 姚衣笑而不语，对于开发商来说，高档小区可比高档别墅复杂多了，光是周边配备设施这一条，就决定了楼盘的附加价值和销售金额。 王辉继续道：“老板你看看这周边，旅游透透气，换换心情还行。真要住在这里，开车到市区都有将近二十公里，谁没事回趟家开二十分钟车？而且那只是市区的边缘，没算上这边上高速，那边进城的时间。真要在市区上班，每天路上往返没三个小时，不可能！也就是北宫鋆的公司规模小，家底又厚，投资成本虽然高，可也不急着回本，不愿意降价卖。” “所以才一直吊在这里，死不死活不活，其他的中介公司也试了几次，效果都不怎么理想，最后也就不管了。” 王辉不愧是老江湖，几句话就将凤栖园和北宫鋆的问题说的十分通透，一针见血。 姚衣沉吟着，心思倒是飘到了另外一件事上，他慢条斯理道：“按照你的说法，其实它就是定价高了一些，如果降价能行吗？” 王辉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这不是降价的问题，内环的房价高，那是学区房和临近就医还有生活设施齐备等多种因素汇集的结果。凤栖园周边如果开发不起来，房价就算降个两三成也难卖。” 姚衣若有所思，笑道：“既然降价不行，那我们要找的是一批不差钱的高端客户。” 王辉仍旧摇头道：“既然客户不差钱，肯定会选环境好，配套设施好，各方面都好的小区，依旧不会选这里。” 王辉对于凤栖园依旧保持悲观态度，这也和他务实的性格有关系。 务实的人总是会选择最稳妥的方法，缺少冒险的勇气和异想天开的浪漫。 对于姚衣交办的任务，王辉都能很好的完成，甚至江北十一省的工作，他带领老伙计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给姚衣很大的帮助，绝对算得上独当一面的将才。 不过从统领一军的将才到胸有全军的帅才，王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姚衣点点头，微笑道：“要解决问题，方法除了前人的智慧外，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发现和拓展，记得鲁迅先生的名言么？”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既然这些高端客户对周边配套设施的要求很高，那我们就应该顺应他们的需求，制造一个独一无二的周边资源。” “物以稀为贵，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王辉眉头皱起，仔细思索姚衣话中的意思，一时抓不住要领。 姚衣迈开步子，边走边道：“走吧，先回公司，这几天你在天京坐镇，我要回尚京一趟，有些事要提前准备。” 王辉亦步亦趋的跟着姚衣身后，虽不明白自家老板要做什么，不过看姚衣一脸轻松的样子，想来已经有了主意。 莫非这鬼盘还真能卖得出去？ …… 才回到尚京，姚衣便接到邓新华的电话，想要约见姚衣。 “姚总，你说的没错，智能港口建设真的有一份备用计划。” 邓新华坐在姚衣对面，紧张兮兮的向姚衣透露了这个消息，苦着脸道：“听说这份备用计划是薛若虚教授提出来的，我才知道赵幽羽是他的学生……” 作为国际建筑领域的大拿，薛若虚提出的意见绝对有莫大的影响力，要是赵幽羽再在旁边扇扇风什么的，搞不好选址还真有更改的可能。 姚衣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看了邓新华好一阵，锐利的眼光让后者心里一阵阵发毛。 邓新华实在被看的受不了，姚衣才开口道：“我刚看了一眼海口小区的房价情况，整个小区的波动在-5%到-10%之间波动。我很好奇，邓总你还有没有手段维持房价，毕竟四十几个亿的生意，总不至于一点办法都没有把？” 邓新华闻言面色更加难看，勉强开口道：“我们已向市政府提出了正式请求，以百分之一百五十的价格换取拆迁款，已经比原来预期值降低了百分之二十。” 换算成资金，也有好几亿，邓新华让步不可谓不大。 即使是这样，邓新华和小张组成的临时团队也已因为利润薄弱的问题开始争执，大有祸起萧墙分崩离析的态势。 “你让利了？” 姚衣哑然失笑，微微摇头道：“邓总怎么这么快就让步了？当初要守着小区死不降价的决心去哪了？” 邓新华干咳一声道：“姚总，现在形势比人强，一旦政府启动备用计划，我这几十亿生意可就被套牢，到时候没人接手，情况可就糟糕了。”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邓新华也是满肚子委屈，感觉自己就像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心情郁闷可见一般。 姚衣摇头冷笑不止，叹息道：“邓总，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自乱阵脚去和政府谈判呢？” “你一谈判，不就说明你心里害怕，后台没底。政府掌握你的虚实后，安排起事情来就方便多了。” “现在你已经变成了被动的一方，你等着瞧吧，政府不会主动联系你，会让你一直等，等到你坐不住了为止。” 邓新华猛然醒悟，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他心里还是存了一丝侥幸，连忙道：“也许事情没有姚总想的那么严重，或许很快就会派人来和我们谈判也说不定。” 姚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回话。 姚衣没骗邓新华，从一开始他和赵幽羽商量的政策就是拖，拖到邓新华心慌意乱，拖到投资集团团队内讧，拖到房价稳定为止。 到目前为止，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看来很快邓新华就会迎来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到时候就能决定海口小区这批房源的最终价格。 第338章 无题 “姚先生，恭喜您的著作《单词机关枪》在全国卖出三十万册的好成绩。” 梁田田的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透亮，清爽悦耳，如同清泉流淌在山中细石欢歌前行，令人精神一震。作为尚京电视台当家花旦之一，梁田田在播音方面空下苦功，将播音腔的共鸣保留，字正腔圆的痕迹稍加润色，形成了极具个人色彩的强调。 她今天身穿一袭五彩波西米亚开领长裙，露出的香肩白皙粉嫩极为注目。目光往下，更有纤细光滑的锁骨沉淀性感，将她冷艳的气质承托的完美无瑕。 她的声音是千锤百炼的特质，形象是精挑细选的装饰，美丽精致的面孔是与生俱来的礼物。 无论她走到哪里，都会是众人目光注视的焦点，是大家眼里的美女，口中的名人，甚至是心中的女神。 可今天，众人的目光却牢牢放在她对面的姚衣身上。 不是说她准备的不够好，不够充分，而是对面的男人实在是太优秀了。 “我只是个作者，销量的事情我是不懂的。不过我还是要感谢尚京文化出版社对《单词机关枪》的支持，尤其是总经理向晚南，没有他的丰富经验帮我修订原稿，这本书不会有那么好的成绩……” 姚衣微微一笑，将向晚南推了出去。 向晚南在台下老脸涨红心中高兴，对身旁同样兴奋的刘文德感叹道：“小姚总还真是个重感情的，肯出席优秀作者聚会都已是给了我们天大面子，没想到还这么说，真是，真是……” 他搓着手，笑意快从眼里溢出来，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这次尚京文化出版社举办优秀作者聚会活动，向晚南只是试探性的给姚衣打了个电话，对方居然一口答应。 以姚衣现在的成就和地位，就算露面后直接闪人也已是给足了面，现在居然肯接受采访并帮忙商业互吹，确是向晚南等人没有想到的。 平时这些话大家都互相唠叨，谁也没当回事，可今天听到这些说辞从姚衣嘴里说出来，大家都感到动听，整个人舒坦极了。 向晚南的眼光在自家侄女梁田田身上转了转，眉角微微下垂，心中感慨。 好侄女，姚衣这样优秀的男人可不多，你可要好好把握。 台上的梁田田听到姚衣拿向晚南做挡箭牌，不由脸上微微一红，颇有深意的望了姚衣一眼，心中微动。 向晚南介绍她和姚衣认识，现在姚衣此举，算是感念致谢，照拂梁田田的面子。 姚衣做事滴水不漏，行云流水间便让人心生好感，就连梁田田也不例外。 一时间，姚衣俊俏的脸庞在灯光下发出柔和的光圈，让她没来由的大脑空了一秒。 不过她毕竟是王牌主持，脑中空白一扫而过，很快恢复了专业，继续采访道：“姚先生弃书从商，是我们尚京教育界的一大损失。很多人都想让我转达，想问姚先生什么时候能将《单词机关枪》第二册编写出来，毕竟您第一册一千个单词大家都已经很熟悉，等您开发新的知识。” “关于这个问题，我倒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姚衣脸上浮起淡淡笑意：“我虽然这段时间投身商业，取得微小成绩，不过内心还是对教育事业有所钟情。其实这段时间，我已有了新的构思，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或许不久之后，《单词机关枪》第二册会有机会和大家见面。” 梁田田美目中全是惊讶之色，语气激动道：“姚先生，我们正在直播，您可不能逗我们开心。我再确认一下，您说的《单词机关枪》第二册即将发布的消息，确实属实？” 姚衣慢慢点头，肯定道：“当然。” …… 姚衣的采访很快结束，可他引起的风波却才刚刚开始。 当他说出新书即将发布的消息后，整个尚京市有头有脸的出版社全部炸开了锅。 尚京第一人民出版总经理办公室，白发的老者手持电话，情绪激动的大声喧哗，调兵遣将，誓要将姚衣新书纳入囊中。 尚京海燕文艺出版社会议室，自总编以下严阵以待，纷纷出谋划策勾连人脉，剑锋直指姚衣新书。 尚京风雨山出版社负责人直接表示不惜代价，就算将风雨山所有展板的广告都换成姚衣也在所不惜。 《单词机关枪》珠玉在前，产生的社会影响力，带来的行业名声价值有多大，看看现在混得风生水起的向晚南就知道了。 去年《单词机关枪》销售夺冠后，尚京文化出版社重新回到一线不说，向晚南个人还被尚京市教育部多次表彰，甚至今年很有可能和官方新华书店合作，承包正版教材的再版发售。 理由正是向晚南发掘了《单词机关枪》，其多年积累的教育经验以及明锐的市场洞察力，可以帮助新编教材更上一层楼。 从去年开始，出版社们纷纷对姚衣伸出橄榄枝，想要出版姚衣的第二本书。 大家心知肚明，只要姚衣第二本英语教材能保持之前水准，就足够他们赚个盆满钵满。 姚衣在他们眼里，无限接近于财神。 …… “姚总，您这就走？” 向晚南跟在姚衣身边，满脸堆笑道：“会后聚餐梁田田也参加，就算再忙也应该和她打个招呼再走吧。” 姚衣停步笑道：“向经理，感谢邀请，也感谢梁田田今天特意过来帮助专访，不过我现在确实有事，吃饭就改天吧。” 见向晚南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轻声道：“既然大家都是熟人，我说话就直接一些，这本书的出版我已有安排。” “啊？” 向晚南一怔，随即瞳孔收缩，浑身僵硬恍然道：“啊？” 你要不要那么直接？老人家心脏不好你知道吗？ “回见。” 姚衣拍拍对方肩膀，身子没入了帕萨特。 …… 第二日，天京朝阳区一处偏僻的咖啡馆。 “姚总，海口小区的房价又下降了2%，哎。” 电话里邓新华语气懊恼不已，姚衣淡淡道：“邓总，我现在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晚一点我再联系您。我还是那句话，四十多亿的生意，你最好还是看长远一些，最好最坏的打算。” 不等对面说话，姚衣挂掉了电话，略带歉意对面前的男子道：“不好意思，生意上的一些俗事，李叔叔您请见谅。” “小衣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姚大哥真是有福气。不像我那个儿子，年纪轻轻就知道打游戏，真是让人头痛。” 中年男子全名叫做李昱楷，约莫四十出头年纪，相貌英伟大气，穿着颜色朴素的正式黑色西装，一脸和煦的样子。 李昱楷姚起是旧相识，二十几年前姚起刚来尚京的时候，两家还曾做过一段时间邻居，关系一直不错。后来李昱楷考上了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副校长，在天京定居留校做了英语教师，这才举家搬迁至天京。 这些年来，两家关系依旧保持，而李昱楷也因为多年兢兢业业教学，从英语教师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向上稳步攀升，两年前终于荣升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副校长。 姚衣脸上惭愧之色更盛，连忙道：“李叔叔是教育方面的专家，一定有办法的。我想想君君他也只是叛逆期，过些时间也就好了。” 君君是李昱楷的独子，姚衣也略有耳闻。 两人又聊了几句，李昱楷笑道：“你爸给我打电话，说你有事情要和我商量，原来以为是年轻人的小事，现在看来，我倒是应该为自己的能力担心。” 他虽是随口说笑，不过也从侧面显示了对姚衣的认同和欣赏。 和姚衣聊天十几分钟间，姚衣一共接了四个电话，前三个是公司内部问题，被姚衣干脆利落的解决，语句之中那种游刃有余的掌控感一览无遗。 第四个电话则是邓新华打来的，话不多，可是一句四十几亿足够让他侧目。 就算是相识多年，可每每听到这些无法想象的数字，还是让李昱楷心惊肉跳。 姚家这对父子倒是子承父业，后继有人。 “李叔叔，我父亲常教育我，人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情况和应该尊敬的事物。做生意我还算有些经验，可是在教育界这一块，我却还是一个新人。” “对了，还得谢谢李叔叔去年在学校里推荐了《单词机关枪》，能在尚京卖出那么多本，全赖李叔叔帮忙。” 见姚衣说的真诚，李昱楷点头道：“你编书的时候你爸就给我打电话了，说是让我帮着理一理，免得你出丑。说实话，我开始以为你爸是在开玩笑，后来看过你的书，倒是真让我有点惊讶。” “小衣，按说你有这么高的英文造诣，怎么不把大学读完，就算是拿个文凭，以后工作……” 李昱楷语气有些惋惜，他作为教育者看到好苗子走上的歧途，习惯性的想说两句，可想起对方的身份，不由自主卡了壳。 他苦笑道：“好吧，是我说顺嘴了，小衣你确实不用找工作。” 姚衣面带恭敬道：“我只是个特例，刚好又有机会出来做事，侥幸才有现在的一点成绩。” “一点成绩，你这叫一点成绩……” 李昱楷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作痛，想起那个一向乐呵呵又低调的姚起大哥，感慨道：“你这叫一点成绩，那你李叔叔这半辈子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姚衣继续恭敬道：“李叔叔这么说可就是让我无地自容了，您可是天京第一外国语学校的常务副校长，前后带出了多少届优秀学生。我可是听说了，每年节假日都有很多学生回来看您，很多商业精英都是您的学生，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你这孩子……” 李昱楷眼里浮起一丝笑意，正色道：“有什么需要李叔叔帮忙的地方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给叔叔带高帽子，叔叔不吃这一套。” 姚衣笑道：“论级别，论成绩，李叔您去其他重点中学当个校长都够了。我听说您学校因为生源太多，一直想要扩展分校，不知道李叔您对这件事有没有印象？” 李昱楷微微蹙眉，他惊讶道：“这事儿倒是提过几次，可是资金方面缺口一直很大，选址也还未确定，你问这事干什么？” 姚衣道：“我打算投一些资金入股。” “入股？” “对，你们分校项目启动不是缺资金吗？我可以提供一笔资金，不过我也有条件。” 李昱楷深深望了姚衣一眼，颇有兴趣道：“说说看。” “第一，李叔叔必须出任学校校长。第二，学校的选址由我来决定。” “除了出钱，在修葺学校的时候我还可以让要家网出面监工，保证学校的环境污染和各项材料都会达到国家最高标准。” “李叔叔，您觉得这个条件怎么样？” 李昱楷没有立刻回答姚衣的问题，反而笑问道：“这是你爸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我自己的意思。” 姚衣笑着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李叔如果觉得人手不够，我可以替您联系尚京师范大学，让他们调一批经验丰富的教师过来。” 李昱楷笑道：“只要学校能修起来，老师方面倒不用你操心。不过入股学校和做其他的生意不同，利润本就不高，一年学费顶多两千来万，除开教师工资和运营成本，分润到你手上的钱就更少了。想要回本需要很长时间。” 天京第一外国语学校初高中英语教学质量过硬，在天京乃至全国都极负盛名，每年全国各地报名的学生数以万计，最终录取的不过两千来人。 它本就是公立学校，学费及各项杂费很少，是以名头虽大，可财政依然是紧巴巴的不乐观。 李昱楷继续道：“而且政府早就下文，要保持学校的纯洁性，不能将天京第一外国语学校做成东方英语培训机构那样。所以就算你注资，顶多也就是冠名和分红，至于扩招和提高学费，都是不允许的。” 东方英语培训机构是一家私人英语培训连锁机构，培训费十分昂贵，算得上国内教育培训机构的大哥级企业。 李昱楷的话说的很明白，政策不允许资本介入公立学校，更不允许资本从中获利。 尤其是天京第一外国语学校这样的名校，更需要谨言慎行廉洁自律。 教育是国家的脸面，保持公平的上升通道，合理的选拔制度，源源不断的输送人才，才是名校的本分。 姚衣微微点头：“李叔叔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都接受。” 李昱楷微微惊讶：“你接受？” 姚衣笑道：“还是那两个条件，李叔叔请考虑一下。” 顿了顿，他漫不经心道：“对了，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李叔叔，我记得您学校名下好像是有出版社的？” “有。” 李昱楷眼神闪过一道精光，作为一名合格的学校掌门人，他瞬间明白了姚衣的好意—— 被某只无耻鹰气到了，气死劳资了～我要锤了他！！！！8) 第339章 上中下策 “卫哥，喝茶。” 夏钟勒将一盏青色的茶具轻轻放在卫显军面前。 卫显军端起茶具，用手触摸着茶具表面凹凸起伏如同裂痕的黑色网状结构，惊讶道：“老夏，你这茶具坏了，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一套全新的过来，杭州余大师的作品，绝对撑得起你的面子。” 杭州余大师的手工茶具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精品，一套没有百十万下不来，卫显军说送就送，却是没有任何压力。 卫显军和夏钟勒交好，愿意以名贵茶具相送。 天京作为首都，是全国的政治中心，地位超然。 这里的房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均价为全国之最。 卫显军实力雄厚，百来万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也就是十几套房子的中介费。 夏钟勒微微一笑，并不接话，示意卫显军先品茶。 一旁正品茗的张朝音不由失笑道：“老夏这人蔫坏，他这茶具明明价值不菲却不说，非要空手套白狼，坑卫哥儿一套茶具。” “一个破杯子还价格不菲？” 卫显军心中疑惑，端起手中青色茶具翻来覆去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张朝音摇头道：“别看了，这是大诗人陆放翁用过的蛛面青云盏，老夏花了四百万从拍卖场买回来的。” “四百万一个杯子？” 卫显军不由咋舌，他目光所及，张朝音手中的白色茶具想来价格也差不了多少。 尤其是夏钟勒手中的褐色茶壶，色泽亮润，古朴苍劲的气质就连卫显军这个外行也知道不是凡品。 卫显军不由苦笑：“你们老说我喜欢拉帮结派到处送礼，花费不少冤枉钱。现在老夏这一套茶具都够我送一年了。” 夏钟勒小心翼翼的放下茶壶，温和笑道：“茶具不过是收藏之用，为我夏某私人爱好，要不是你们来，我还真舍不得用。” 夏钟勒语气诚恳，又拿出名贵茶具待客，让卫显军心头舒坦起来。 卫显军也知道自己性子开朗，对于筹谋之事并不擅长，所以一直交好善于筹谋的夏钟勒，这番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人脉人脉，不就是送礼送出来的交情么。 张朝音也笑道：“业术有专攻，老夏谋定而后动，卫哥儿精于人脉，各有千秋，倒是我这个老大哥只能梳理下消息，给你们打个下手。” 卫显军连忙道：“张哥这么说真是惭愧死我们了，您一直是我们需要学习的榜样，很多事情还需要你提点呢。” 夏钟勒也道：“蛇无头不行，天京市场能有今天的繁荣，和张哥多年无私奉献分不开。” 三人商业互吹了一回，终于谈到了正事。 卫显军开口道：“北宫鋆去找要家网已有两周，听说合同也签下来了，不过要家网这边一直没什么动静。张哥，你说他们要家网是不是怕了？” 如果真的怕了，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敲打要家网一番，让对方知道想在天京市站稳脚跟没那么容易。 张朝音鞋拔子脸微微摇晃，语气慢慢道：“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姚衣这段时间一直在尚京天京之间往返，主要精力并没有放在要家网的事情上，反而花了大量时间上节目打广告，给自己的新书造势。” 卫显军嗤笑道：“这事儿我知道，《单词机关枪》是吧？我儿子去年也买了一本，别说效果还不错，他姚衣在教学上确实有两把刷子。” 顿了顿，卫显军又笑道：“难道是姚衣知难而退，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卖书上去了？别说现在卖书的市场也挺广阔，我有一哥们儿开了个小书店，一年也能赚个几十万呢。” 张朝音笑笑，转头问夏钟勒道：“老夏，你怎么看？” 卫显军也收起笑容，目不转睛的盯着夏钟勒。 两人较夏钟勒都年长，不过都称呼夏钟勒为老夏，其中有两个缘故。 一是夏钟勒性格安静沉稳，像是随遇而安的老人，故而戏称。 二是夏钟勒这个人有点阴沉，喜欢谋划，老谋深算，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感觉像是个老狐狸。 他一路走来，人生顺利如同开挂，而爱我家这个小品牌的中介公司在他的谋划下，一步步走入了天京商圈，得到了张朝音等人的认可。 卫显军一直不要脸皮的贴着夏钟勒，以好友自居，便是对夏钟勒人品本事的最好佐证。 被两人盯着，夏钟勒没有丝毫表情，顺手给两人斟满茶水，微笑道：“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思考了好久，心里嘀咕姚衣放着正事不做瞎折腾到底有何用意。” 他微微低头，笑容中仿佛带着一丝扭捏胆怯，轻声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姚衣的用意，直到昨天……” 他打开身旁的皮包，从中拿出一个信封，打开后是一叠厚厚的照片。 “这是？” 张朝音接过照片，和卫显军分开细看，两人脸色都是一变。 “这是姚衣昨天来天京后，我叫私家侦探跟踪拍下的照片。” 夏钟勒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卫显军眉头紧皱，小声道：“老夏，找私家侦探涉及法律盲区，一旦出现什么篓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也知道，天子脚下，这种伎俩很遭人记恨。” 顿了顿，卫显军又道：“如果真要做这事，你可以告诉我，让我来做。说到底我认识的人要多些，做这事也方便。” 听到卫显军语气关心，夏钟勒微微一笑，算是领了对方的人情。 张朝音同样眉头微跳，旋即笑道：“只要不涉及刑事案件，这样打插边球的事情不难处理。” 他若有深意的看了夏钟勒一眼，淡淡道：“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言下之意，这次的事情不管有什么收尾，张朝音都会帮忙解决，算是体现了一把老大的气魄。 夏钟勒点头称是，指着照片上另一位男子，笑道：“这人的身份我昨天查了好久，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好在我运气不错，昨天晚上照片放在书房桌上忘了收，早上我老婆拿书的时候看了一眼，倒是将他认了出来。” 卫显军惊讶道：“弟妹认识？难道是她的长辈？” 夏钟勒笑道：“这人叫李昱楷，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的副校长。” 卫显军啊了一声，仿佛想起什么，连忙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年我想给小孩报第一外国语学院，好像就是被他刷下来的。我拜托了好几个关系人找他吃饭送礼都没消息，听说是个两袖清风的老顽固。” 张朝音心思一动，沉声道：“连卫哥儿都请不动的人，他姚衣怎么能请的动？” 夏钟勒的声音恰到时候的响起：“李昱楷是尚京人。” 卫显军疑惑道：“光是老乡的关系，恐怕还不足以让李昱楷这样的人物见面吧？” 夏钟勒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我听说第一外国语学院一直想盖分校，可资金方面一直有问题。” 张朝音继续沉声道：“公立学校的投资回报率比较低，除非是要做名声，不然很少会有人拿上亿的资金去注资。” 顿了顿，张朝音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惊讶道：“难道姚衣是想要注资第一外国语学院，在凤栖园旁边开一所分校？” “学区房，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夏钟勒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他端起茶杯，苦笑道：“老实说，我宁愿是我分析错误，不过看起来，姚衣也许是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张朝音深吸口气，正色道：“不，他没有疯，老夏你的分析是对的。要家网想要以一己之力，打造出有特色的周边配套设施，将凤栖园的房子卖出去。” “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卫显军一脸震撼之色，无语道：“那可是数千万上亿的资金白白砸出去，就为了卖一个小区的房，这还不叫疯？他就算买掉了房，中介佣金恐怕也才抵不过本钱吧？” 夏钟勒摇头道：“不，姚衣野心很大，他的目光不会拘泥于一个凤栖园，这只是他在天京站稳脚跟的第一步，为此他就算亏个几千万也在所不惜。” “毕竟他的身后，还有姚起和姚氏集团，拼起资金来，我们三家绑在一块也不是对手。” 张朝音觉得自己太阳穴直跳，喝了口热茶缓和胸口闷气。 不是猛龙不过江，姚衣在他心中不仅是猛龙，还是真龙。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姚衣这一招锋芒毕露，可谓是阳谋平推，让人有种无处下手的压迫感。 “张哥，您看我们要怎么做？” 卫显军语气焦虑，百来万的东西他有底气送人，可现在牵扯到上亿资金，他还是有点慌。 自己靠着人脉攒下这点家底可不容易，万一真被姚衣站稳脚跟，将天京二手房价控制一下，断了财源，那才是真的倒霉到底。 于公于私，卫显军都有足够的理由要和姚衣对峙，而在场的张朝音也好，夏钟勒也罢，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唇寒齿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朝音没有说话，却拿眼去看夏钟勒，该是后者出谋划策的时候。 夏钟勒放下茶具，沉声道：“我有三策。” “下策，派人和第一外国语学院沟通，以注资为理由，让他们改变选址，无论落在哪儿，都不能落在凤栖园边上。” 夏钟勒的下策可谓釜底抽薪绝户计，直接将学校迁走，让姚衣所有的计划落空，可谓老练毒辣。 不料张朝音一听便摇头道：“这个不好，没有第一外国语学院，还有其他的学校，难道他姚衣谈一家我们就去注资一家？如果这样做，全市的学校恐怕都要找姚衣谈判，让我们来注资建分校。” 卫显军也点头：“是啊老夏，这个不太靠谱，不如换一个。” 献计被拒，夏钟勒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继续道：“好，那我们来说说中策。” “中策，以舆论造势，提前向媒体透露要家网的意图，以‘中介公司勾结学校打造天价学区房’为观点，打压凤栖园和要家网的口碑。‘九二九’政策不是要限定房价吗？我们只要将凤栖园的高房价放出去，然后咬死低价才合理的观点，让消费者产生负面情绪，有大概率可以让它卖不出去。” 卫显军眼睛一亮，中策只要花费些人情往来，不用出钱，简直是为自己量身打造。 他连忙道：“这个好，这个好。既消耗了要家网的财力物力，又咬死了凤栖园的价格，他们想翻身基本不可能。” 张朝音摇头道：“不行，这个法子不能用。” 卫显军一怔，疑惑道：“张哥，您的意思是？” 张朝音叹口气道：“一旦和‘九二九’政策挂钩将二手房价打压下去，那我们以后还怎么赚钱？我们现在联手对付姚衣的要家网，不就是为了保持二手市场的弹性，争取利润空间？” “用了这个法子，政府媒体必然会抓住机会大肆宣传，打压二手房价格。到时候整个天京市场都会面临洗牌，我们这些中介公司以后的日子可就真的难过了。” 他苦笑道：“这和现在接受政策没有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投向，反而省事。” 卫显军倒吸口凉气，脸色难看的蔫了下去，喃喃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要怎么办？” 张朝音长舒口气，淡然道：“老夏不是还有一个上策吗？咱们听完再惆怅也不迟。” “对，老夏还有上策。” 卫显军精神一震，满脸期待的望着夏钟勒。 老夏，哥们就指望着你出个好主意活下去了。 “上策……” 夏钟勒慢慢抬起头来，脸上逐渐浮起一丝笑意。 “他姚衣做了那么多事，最终想要的不就是将凤栖园卖掉么？我们只需要等到第一外国语学院选址公布，直接找北宫鋆将凤栖园整个买下来不就行了。” “到时候姚衣不仅投资第一外国语学院花费巨大，而且凤栖园被我们截胡，他第一笔生意失败，口碑也会受影响，到那个时候……” “天京还是我们说了算。” 夏钟勒咧嘴一笑，英俊的面庞背光隐约可见，眸子中闪过的决断阴冷让卫显军感到一阵寒意。 张朝音端起茶具，一口喝完茶水，淡淡道：“那就这么办吧。” 。m. 第340章 世道无公 早上六点半，杨秀芝从炕上爬起，蹑手蹑脚的来到洗手间，麻利洗漱，整个动作迅速安静，仿佛已演练过很多次。 自从儿子上高二以来，杨秀芝怕早上打扰儿子休息，直接规定家里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为无声时间段，最近两个月更是连电视都不准看，免得让儿子学习分神。 洗漱完毕后，杨秀芝快步离开家，前往不远处的酒酿胡同买早餐。 还未及鼎泰福，一股略带馊味的热气四散开来，让杨秀芝精神为之一振。 那是豆汁儿独有的特殊香味。 儿子是地道的天京人，自小喜欢天京本地小吃，早餐尤爱豆汁儿。 相声里经常有段子戏称，路上碰到一个人，拦住，猛地摁地上灌他一碗豆汁儿，如果他站起来就骂，那一定是外地人，而老天京人则会站起来，一抹嘴，然后来一句：“有焦圈吗？” 豆汁儿，说白了就是发酵之后的豆浆，闻起来有一股馊了的味道，正常人一般还真喝不下去，当然，老天京人的早餐不可能只有豆汁儿，还有像炒肝儿、面茶、炸酱面、焦圈之类的。 杨秀芝买了三份豆汁，六个焦圈和两碗炒肝，兴冲冲的回家去了。 陪儿子吃完早餐，目送儿子出门读书后，杨秀芝刷干净碗，将围裙一挂，又要出门。 “嫂子，你这一大早火急火燎的，是要去领彩票啊？” 大门外，一名正给小男孩整理书包的年轻婶子看到杨秀芝，笑道：“怀明，叫杨婶儿。” “杨婶儿好。”小男孩乖巧嘴甜。 “哎，怀明真乖。”杨秀芝停下脚步，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容满面道：“怀明她妈，别说街坊邻里的我有好事儿不告诉你，我现在要去新华书店排队买书。” 年轻婶子奇道：“买书算什么好事？” “记得去年有段时间，我家小宝的英语成绩一直不稳定，搞得我们一家都不是很开心吗？” “记得啊，嫂子你不是说英语单词难背，找了齐叔的侄女给小宝补课，后来成绩不就上去了吗？” 杨秀芝面露不屑，感慨道：“也就是怀明他妈你和我关系好，我才给你交个底。齐叔他侄女的家教水平真的不行，而且穿衣服乱七八糟，有一次还穿了个露肚脐眼的衣服来给我家小宝上课，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姑娘。” “啊？” 年轻婶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将这个八卦深深记下，立刻追问道：“那后来你家小宝的成绩是怎么提高的？” 杨秀芝笑呵呵道：“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好事，去年我听小宝的老师推荐，买了一本叫《单词机关枪》的英语辅导书。这书可不得了，号称一个月能背下一千个单词。我家小宝照着书上的方法学了几个月，英语水平大有提高，期末考试破天荒的考上了一百三十分。” “为此我们还一起吃饭庆祝，你忘啦？” 年轻婶子笑道：“我怎么会忘？那是你们家小宝人聪明，照着书学就学会了。嫂子你今天去，是准备给小宝买其他的参考书？” “没有，不是。” 杨秀芝摆摆手，继续道：“其他的参考书我也买的不少，有用的不多。我这次赶早去买书，是听说上次《单词机关枪》的作者又出了一本英语辅导书，说是《单词机关枪》第二册。你想啊，既然是同一个作者出的，肯定后面的知识都是互补的，先买下来试试再说。” “原来如此。” 年轻婶子眼珠一转，想到自家大伯的儿子正在读高中，要不然买上两本送他也好，又花不了多少钱。 如果这书真有用的话，倒是功德一件。 她想通此节，立刻笑道：“我倒是想陪嫂子一起去，可我当家的还没起床，我得给他做早饭呢。要不然婶子您受累，帮我也买两本？” “多少钱呀？一百够吗？” 年轻婶子说着开始掏钱，杨秀芝却将脸一摆，不悦道：“怀明他妈，咱们都是邻里街坊的，你掏钱可就是看不起我了。我家小宝到你家吃饭次数也不少，你可从没收过我钱。不过两本书，你再掏钱我可要生气啦。” 年轻婶子掏到一半，闻言只得停止动作，笑道：“嫂子这么说，那我只有收下了。” “行，不和你多说了。” 杨秀芝大气的挥挥手，告别了年轻婶子，头也不回的往新华书店方向走去。 还未及新华书店，便看到密密麻麻的拥挤人群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大姨，你也来了？” “林家嫂子，你闺女英语成绩不是挺好的吗？” “刘小姐，你都没老公，凑什么热闹？” “听说作者是个大帅哥，又是钻石王老五，刘小姐是来相亲的吧，哈哈。” 穿过层层保安和拥堵人群，杨秀芝艰难的加入购书队伍，两个眼睛往周围看去，到处都是作者的海报和人型看板。 她看了一眼姚衣的照片，心中一动，这孩子长得可真俊。 忽然，人群之中一阵喧闹，一名年轻男子在保镖的护卫下分开人群，径自往新华书店门口铺满大红地毯的高台上走去。 “姚老师好帅！” “姚老师，姚老师我们支持你！” 一群少女眼里波光流转，对着年轻男子欢声笑语，仿佛是人气偶像见面会一般。 男子回过头来，俊俏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对着少女们微笑致意。 杨秀芝看在眼里，心道这孩子可比看板上还要俊俏几分。 她奋力向前，准备购买两本新书，然后让姚衣签名留念，也算对怀明他妈有个交待。 …… 和支持者们微笑示好后，姚衣走入了新华书店，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姚衣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感慨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子女提高几分成绩，一大早就来抢购，实在让人感叹。他们都受累了。” 不过感慨归感慨，人越多引起的话题性和影响力越大，热度也越高。 在姚衣的计划中，影响力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越大越好。 新华书店里，李昱楷笑道：“你这句话到有几分教育人的心思，我现在倒是相信，这书你小衣你自己的写的。” 姚衣摸摸鼻子，摇头道：“我不过是总结了一些前人的经验，论起教书育人，我拍马也赶不上李叔叔。李叔叔您先坐一会，等我将事情忙完您再出来露个脸，到时候一起宣布选址的事情。我说的几个重点，李叔叔您还记得吧？” 李昱楷笑道：“放心，我还想当两届校长，带十年学生再退休。” “那就拜托了。”姚衣整理衣襟，大步走上红毯路，准备上台宣布书籍发布事宜。 早上九点，新华书店朝阳区分店，姚衣的新书《单词机关枪2》发布。 …… “姚总，这本书是您口诉，尚京师范大学英语系教授多人记录整理，最后由您的助理米萌润色校对完成的。听说在这个过程中，还发生了许多有趣的故事？” 女主持人身穿一袭白底绿荷纹理高叉旗袍，柔润光滑的腿部曲线如白玉上氤氲着雾气，更显身材凹凸有致。 配上姣好的面容，盘起的髻儿，站在姚衣面前微微侧头的俏皮模样，无一不展示着女主持人的风韵暗示。 女主持人心中明镜一般，姚衣可是顶级的钻石王老五，万一真要看上了自己，那可真是嫁入豪门，走上人生巅峰。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她连忙挺起了腰肢，让自己的曲线更加丰满耀眼。 姚衣视若无睹，微笑道：“我还真有一个忠告，快一年没摸英语书，我感觉自己的语感和思维能力都下降了不少。所以我在第一章上写下了这件事，同时将自己如何重拾英语教学的方法也公开，希望能对各位学生有所帮助。” 女主持人道：“原来姚总也有这样的经历，据说您新书邀请了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副院长为您做序，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众所周知，您的要家网最近来势汹汹入驻天京，怎么忽然又开始卖书了？” 姚衣笑道：“有道是看万卷书，行万里路，天京是要家网开拓的第一站，也是最关键的一战，所以我一定要拿出自己的实力来。我考察了半年市场，发现天京优秀的房产小区很多，可周边的书店和教育资源都很少，这让我燃起了社会责任感。” “其实我早就有编写《单词机关枪2》的想法，不过因为荒废太久，能力下降太多，我内心有些拿不定主意。还好这个时候，李昱楷校长找到我，大力鼓励支持我的决定，这让我非常感激。” “我决定继续推动教育学业，必要的时候，我也可能和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合作，成立新的学校，为没有教育资源的地方带去希望的曙光。” “当然，房地产我还是照做，修学校也能算房地产，您说是吧？” 女主持人笑道：“您说的是一个故事，可好像李校长说的是另外一个故事，有请李校长。” 随着李泽楷迈步上台，台下的大妈们立刻眼睛都直了。 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那可是天京最好的几所公立学校之一，尤其是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实验班采用全外语对话教课，水平极高，常年有国外名校交换生前来上课，可谓口碑实力双开花。 普通学校里考个清北就足以歌功颂德。 但真正的首都名校重点班弟子，从不以清北为目标。 这些名校子弟，很大一部分高中毕业就直奔海外世界级名校而去。 这在普通人看来不可想象，但却就是事实。 这个世界从不存在真正的公平，权贵弟子自小便享受如此教育资源，长大了凭什么不优秀？ 如姚衣这般顶级富人子弟中的异类，竟然就读普通大学，终究是凤毛麟角。 普通大学读到一半就辍学，某种意义上，这才是姚衣重回正轨。 名校的吸引力非同小可，无论是官宦子弟还是商贾百姓，都想要削尖脑袋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去。 而李泽楷这个掌管招生的副校长，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判官，很大程度掌握着自家孩子的前途。 李泽楷笑道：“姚老师的《单词机关枪》写的很好，帮助了很多学生掌握背单词的诀窍，提高了大家的英语水平，我们学校也一直用他这本作为辅导书，去年的销售冠军实至名归。所以这次听说他有写书的想法，我们学校也十分支持。至于写序，倒是姚老师看得起我这个老头子，呵呵。” 李泽楷自谦了一句，立刻引起了众人的议论。 “哎呀，李校长是什么人，帮忙写序已是看得起姚老师了好吧。” “就是就是，李校长可是天京外院的副校长，我们家娃今年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听说今年天京外院招生计划又缩水了。” “那还是赶紧买书回去给孩子看看吧，你看李校长都认可这本书，一定能帮到孩子。” 喧闹声入耳，李泽楷眼神复杂的着看了姚衣一眼，心里不由叹息。 当时姚衣提出将《单词机关枪2》交给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名下的出版社进行印刷，已是给了李泽楷极大好处。 教育界的资源，无非资金和名气，姚衣去年《单词机关枪》名声爆炸，积累了不少声望，才有了今日人头涌动的购书热潮。 现在姚衣的意思，竟将新书构思指导人挂上李泽楷的名字，等于是利用这本潜力无限的新书巩固李昱楷的名声，让李昱楷有些盛情难却。 若换成旁人，李昱楷或许还会掂量一二，可当姚起的电话打过来，李昱楷的心就软了。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姚家父子对李昱楷如何，李昱楷如何能不明白。 罢了罢了，我都这把年纪，就帮姚衣小侄儿背一次书吧。 话又说回来，如果一切事情都按照姚衣的安排发展，这件事倒是大大的利好。 起码对于那些想要考入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的学子来说，绝对是好事。 想到此处，李昱楷微微一笑，开口道：“我们学校不仅出版了姚老师的书，还用它作为教材辅导书发放给学生，其实倒是学校占了姚老师的便宜。” 李昱楷这话一出，现场又是一片喧闹，就连女主持人也是眼睛发直。 《单词机关枪2》竟然被李昱楷指名定为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的教材辅导书！ 这本书绝对会卖的比现在火十倍，不，百倍！ 李昱楷继续道：“我们学校不仅用姚老师的新书做教材，还同意了让姚老师的公司投资建设新校区的计划。” 又是一颗重磅炸弹抛下，女主持人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她艰难发问道：“请问李校长，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准备修建新校区？以后会扩招？” 她问话的过程中，现在一片静悄悄，所有家长的眼睛都钉在李昱楷的身上。 作为望子成龙的家长，这个消息简直比中了彩票还重要。 如果李昱楷说的是真的，代表着天京最好的学校之一的招生量会大幅度增加，原本那些只差一点分数被刷下来的学子，完全有机会可以读上天京最好的学校。 最好的学校，和其他的学校，那是有本质区别的。 那种区别深深刻在人的内心深处，一生一世都无法摆脱。 李昱楷淡笑道：“选址的事情，是由姚总规划处理的，你们有问题，不妨问他。” 瞬间，所有的目光转移，死死的盯在姚衣身上。 姚衣微微一笑，开口道：“李校长人忙事多，咱们就采访到这里，按照流程，咱们该签名售书了。” 第341章 声东击西（尽量两更） 天京第一外语学院建分校区的消息就像是突如其来的寒流，迅速席卷整个城市。 天京教育界炸开了锅，一时间业内主流媒体纷纷报道了这个新闻，就连市教育局都直接就此事给学生家长群发了短信！ 不少新闻媒体开始不断和姚衣预约专访。 姚衣的反应是，谁都不见。 他现在手中握着选址的权利，可以稳坐钓鱼台，从容下钩。 至于要钓的是谁，那就不好说了。 主流媒体不能胡编乱造，花边媒体则不管那么多，将姚衣在天京的一举一动写的仔仔细细，每日不断揣测姚衣意图。 姚衣在朝阳区和人见面，那肯定是看中了朝阳区的文化底蕴。 在海淀区吃饭，那就是在考察附近的配套设施，确认周围环境。 丰台区虽只是路过，可是姚衣笑的开心，并且用手指着某一块情绪激动，也不无可能。 这些花边媒体最多的篇幅，还是围绕在要家网和找房网的关系上，将姚衣和墨远泉明争暗斗的戏码加入了无数段子，最是博人眼球。 只是短短数天，姚衣的影响力与日俱增，加上他本身就相貌出众，又头顶富二代这个毁誉参半的标签，不火都难。 其实道理很简单，比起那些刻板古怪的光伟正，亦正亦邪的角色更容易让人接受。 …… 夏钟勒将报纸放下，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眯眼道：“卫哥，你刚说什么?” 卫显军重复了一遍道：“现在姚衣将事情弄的满城风雨，凤栖园这个小区也开始升温，有不少中介公司想要找北宫鋆了解情况。” “所以呢？” “所以我已经和其他的中介公司都通过气，谁接凤栖园的盘子，就是和我们作对。” 夏钟勒笑了，他知道卫显军做事很快，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 普通的中介公司当然不敢得罪他们这些掌控互联网信息的大佬，何况凤栖园一个楼盘佣金也没多少利润，这些公司拒绝姚衣的合作的理由充足。 不过在夏钟勒看来，卫显军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事情不应该做得那么急躁。 凤栖园的口碑名声本来就极差，想以学区房的身份翻身，需要一段时间的口碑积累。 天京第一外国学院是名校不错，可真的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在凤栖园买房就为了读这个学校？ 或许有一部分实力雄厚的家长愿意，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买房之前也会多方比价，犹豫不定。 学区，又不可能单独制定某一个小区。 虽然那边成型的地产楼盘很少，但民房片区不更便宜？ 何况现在选址还未公布，我们中介圈子就这么急急忙忙的封杀凤栖园，不是变相给凤栖园增加热度和曝光率，让大家知道此地和姚衣有关，增加了选址的可能性？ 张朝音眼神幽幽望过来，眼底的无奈和夏钟勒如出一辙。 卫显军是个会来事懂谈判的人，不过在大局和舆论控制方面，还是不够成熟。 墨远泉倒是很会这一手，不过他才刚入圈，很多事还要慢慢融合。 夏钟勒露出一丝微笑：“卫哥，以后你如果还有什么好想法，可以先和我们沟通一下，以免其他人不知道，会造成大家之间的误会。” 卫显军这才反应过来，笑道：“我倒是忘了这茬，行，以后有事我会和你说一声。” 张朝音慢吞吞道：“老夏，现在姚衣的形式一片大好，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能帮帮忙的？” 夏钟勒点头：“有。” …… 很快，一篇名为“论姚衣的炒房手段”的文章从微博出发，席卷了整个网络。 这片文章从凤栖园老板北宫鋆的采访开始，详细介绍了凤栖园周边情况，同时将要家网接受凤栖园委托的事情也写的清清楚楚。 “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的地址，多半是要坐落在房山区凤栖园旁边，但这里什么都没有，一片荒芜，踏青是不错的，可是用来住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依我看来，姚衣是想用学区房作为幌子，目的是为了将凤栖园的高价楼盘卖出去。” “可怜我们这些望子成龙的父母，一辈子血汗钱被姚衣以炒学区房的手段赚走，实在悲哀。” 文章语句平凡却字字见血，没什么漏洞，基本属实。 这一次不仅是姚衣被媒体骚扰，就连李昱楷也被媒体盯上，事情沸沸扬扬，闹的满城风雨。 很快有人将这件事反应到教育局，要求有关部门查证，给民众一个说法。 总之，就是有人想用这样的方法将凤栖园的名声再次贬低，想让选址的事情落空。 “雕虫小技。” 听闻这件事，姚衣微微一笑，根本懒得理会。 他和李昱楷一起直接拜见了房山区市府，和区委领导一起到凤栖园旁边转了一圈，装模作样指点江山一番，引起了所有人的无限遐想。 难道学校选址就在凤栖园？ 硬上？ 姚衣在接受采访时表明，凤栖园是自己比较喜欢的一个项目，不管选址是否会在凤栖园旁边，他都会接手这个项目。 当然，价格方面，他会严格按照政府‘九二九’政策执行，不会涨价太多。 …… “我算是看出来了，姚衣分明就是利用学校选址的热度，反复提起凤栖园，想将这个小区推销出去。” 卫显军眉头一跳，奇怪道：“老夏，姚衣为何不直接宣布学校选址地址？这样凤栖园的房子很快就能卖出去。” 夏钟勒望了一眼卫显军，心中叹道自己这个老朋友还真是迟钝。 他略一思索，淡然道：“姚衣这么做，是因为他野心很大，心里想的不止一个凤栖园。” “姚衣能拿到选址权，投资的资金少则上亿，不好好利用一下热度操作，如何对得起他这笔投资？” “一旦选址结束，所有的热度就过了，得益的不过是周边的楼盘，和姚衣以及要家网又有多大关系？” “可现在悬在半空中，做出不断走访找寻选址的模样，不仅吸引媒体眼球，也带动了不少话题，时刻保持着热度。” “有热度就有流量，有流量就有价值。” “不得不说，姚衣确实是个会造势的人。” 夏钟勒说的极为认真，他研究过要家网的公司架构，越研究就越觉得姚衣可怕。 一般来说，规模大一点的公司属于树状结构，管理层是树根，而其他人是附着的根须。 可要家网除了一开始姚衣一把抓外，当发展到一定阶段时，姚衣根本不管理具体事务。 姚衣的所有动作，都是资本层面上携带大势的碾压，让人无处可躲。 在要家网，姚衣仿佛是天上的太阳，只管自己发光发热到处飞，至于下面的花花草草，都由王辉、米萌、柳珏等人去管。 卫显军不以为然的笑道：“你给我花一亿做广告，我也能做出这样的效果，不就是花钱么？” 夏钟勒闻言微微摇头，笑容不变。 这就不是做广告的事。 你花一亿做广告，能借到教育界的关系么？ 你卖个楼盘，区委领导会跟你热情出行？ 虽然不知道姚衣所图为何，不过夏钟勒知道，姚衣绝对意有所指。 可这个目标，究竟是什么呢？ 夏钟勒脑子转的飞快，太阳穴有规律的抽动，茶水一大口一大口吞入腹中，这是他动脑思考的习惯性动作。 夏钟勒不开口，卫显军也不好多话，不过他心里还是觉得夏钟勒有些小题大做了。 在他看来，姚衣就是个年少多金挥霍无度的富二代，就算有些手段，那也是在尚京好使。 过了十几分钟，夏钟勒始终不得要领，摇头道：“想不到，想不到呀。” 卫显军松了口气，笑道：“他姚衣不过是个外来户，在天京又没什么人脉，他还能飞到天上去？” 夏钟勒脸色微微变化，语气颤抖道：“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卫显军表情古怪道：“我说他不过是个外来户，翻不起风浪来。” “后面那一句。” “在天京又没有什么人脉。” “人脉，人脉……” 夏钟勒脸色瞬间苍白，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卫显军惊讶道：“老夏，你没事吧？” 夏钟勒恍若不闻，念叨了几句后，忽然跳了起来，神色无比凝重道：“事关重大，我们必须马上联系张哥，让大家抱团度过这个难关。” 卫显军自认识夏钟勒以来，对方一向是云淡风轻智珠在握的潇洒模样，何曾见过这番慌乱凝重的老夏。 卫显军倒吸口凉气，立刻点头道：“我这就去联系。” …… 卫显军联系圈子众人的同时，姚衣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见的人。 “多谢。” 亿达房地产集团总裁办公室门外，姚衣和美丽的秘书说了声谢，走入了面前的办公室。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足有一间教室大小，地上铺满了褐色地毯，由山地羊的绒毛编织成，踩上去十分柔软。 办公室两边墙体均是落地玻璃，室内足有上百平方米大小，辽阔大气。 再配上玻璃幕墙，一眼望过去晶莹通透，看上去就像两块巨大的蓝色翡翠傲立如峰，却又内蕴龙谷。 此为风水山穴。 正对门的那堵墙修建了一扇书柜屏风，陈贵楠木上金丝密布，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 此为招财守藏之墙。 书柜里密密麻麻放满了书籍，一眼望去足有上千本之多，又完全反应出了主人博闻强记的兴趣。 办公室正中，暗红色的书桌简单大方，书桌的背后，一名中年男子正站起身来，对着姚衣微笑打招呼。 这个中年男子，便是姚衣此次拜访的对象。 没错，这位是王总，国内房地产当之无愧的巨头，富豪榜前三名的常客。 亿达王亿林。 姚衣快步走了上去，两人双手握在一处。 王亿林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姚总还真是年轻。” 姚衣笑道：“王总不会欺负我这个后辈吧？” 两人双手一触即分，王亿林笑着坐回椅子上，姚衣也十分有章法礼节的在他对面缓缓坐下。 姚衣笑道：“我这次过来，一是来王总这儿拜个码头，二来是有件合作的事情要和王总商量。” “说说看。” 王亿林笑着，推过一杯茶来。 姚衣顺手接过，笑道：“要家网注资天京外院，可以选择开设分校的地址，我想与您的新楼盘合作。” 王亿林没有表态，对着茶杯吹了口气，笑道：“我们最近在天京没有做新楼盘的计划。” 其实他没说实话。 姚衣知道他最近正准备收缩产业，计划转型。 他不是最近没这计划，而是将来很久很久，都没有这计划。 但姚衣懂装不懂。 姚衣道：“天京是政治中心，王总要响应政府限价政策我能理解，而且就算不做楼盘，第三代亿达广场还是继续在做的。我的选址，一样可以与亿达广场配合起来。” “第三代亿达广场作为您新推出的综合应用开发项目，一旦落地，将户外室内步行街与商业大楼结合在一起，打造一个巨大的城市综合体，内容包括大型商业中心、商业步行街、五星级酒店、商务酒店、写字楼、高级公寓等，集购物、休闲、餐饮、文化、娱乐等多种功能于一体，形成独立的大型商圈。” “我想，加上一所重点学校，应该是件好事吧？” 王亿林似笑非笑道：“亿达广场周边都是商铺，小区不多而且价格相对固定。真要将学校搬到附近，你们公司佣金盈利恐怕还没有凤栖园一个楼盘多。” 姚衣道：“王总这是在考验我了，你如果是为了赚钱，完全可以只做房地产，没有必要做亿达广场这种结构复杂，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也一样，如果只是为了赚钱，完全可以在尚京拿一块地慢慢开发，一年也有几亿的收入。” 他双手一摊，笑道：“不过我们都清楚，大家都不是这样的人。” 王亿林微微一笑，忽然问道：“难道姚总敢说一点儿赚钱的心思都没有？” 姚衣道：“无欲无求是圣人，我不是圣人，您也不是。” 王亿林点点头，又道：“除了亿达，天京还有好几家大型开发商，为什么选亿达？” 当然是因为将来的十年内，亿达广场模式会全国开花。 不过话到嘴边，姚衣却道：“我觉得亿达广场的模式和要家网有相通之处，可以布局全国相助支持。我想将规划做远一些，或许这一次后，我们在其他的城市也能继续合作。” 王亿林仔细打量了姚衣一番，笑道：“张朝音倒是小看你了。” 姚衣淡笑道：“我倒是觉得他挺厉害的，就连墨远泉也在他手里吃了几年瘪，被迫转战全国。” 王亿林道：“你准备怎么做？” 姚衣道：“首先让您帮个小忙，派人在凤栖园的旁边考察一番。” 王亿林眸子收缩，意味深长道：“说说看。” 姚衣道：“制造一个幌子，让所有人以为凤栖园会是选址地点，吸引所有人注意力后，会方便我们选真正的地址。” 王亿林失笑道：“恐怕不只是吸引别人注意力那么简单吧？” 姚衣道：“如果有人要跳上来接盘，我也是欣然接受的。” 王亿林摇头：“这种事情说出去不好听。” 姚衣笑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又没有强迫他来买。” 顿了顿，他继续道：“何况如果真的造势成功，有很多人买房，我们也可以假戏真做，将学校和亿达广场提上日程。” “比起和中介合作，我更愿意和亿达这样的开发商合作。” “姚总，你是看上我家楼盘的整体广告方案了吧？” “既然王总这么说了，广告的事情也是可以谈的。”—— 辣个男人带着新书《第一序列》回来了（此条五毛，不知道为啥给我钱，咱也不敢问） 虽然我这边人少，但是起点最不要脸的辣个肘子回来，还是要推一下滴～ 第342章 势不可挡（第二更） 张朝音、夏钟勒等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阻止姚衣经营人脉。 墨远泉静静的坐着，不出一言，心底却在想着打听来的消息。 姚衣约到了王亿林，是的，姚起一个电话，姚衣就和王亿林见面了。 他想起当年自己在天京起步时候，也曾拜见过张朝音等人，不过正式被他们接纳，已是多年以后。 即使是现在，墨远泉想要和王亿林见面，也需要看对方的行程表。 虽然大家都是一个圈子，可不得不说，开发商比中介公司的地位和逼格要高得多。 如果对比的话，中介公司是电视演员，开发商是电影演员。 电视演员不管多赚钱，多有亲和力，可真正有地位的，还是电影演员。 中介公司是和客户打交道，开放商则是和政府打交道，在政策方针上的领悟更加深刻。 能玩转的人，无疑不是人精。 拿尚京来说，姚起的姚氏集团就是房地产业界当之无愧的龙头。 尚京十大中介公司，多半是开发商集团的子公司或者关系特别好的附属。 没有开发商，就没有中介，道理粗浅却真实。 墨远泉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的中介公司彻底放弃了地区门店，转为直接服务客户和中介公司，想要做成垄断型的信息平台。 他不想成为开发商的附属，甚至想凌驾于上。 姚衣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比起墨远泉的垄断性平台，他要的更多，格局也更加庞大。 上一世连家网击溃墨远泉的找房网，将其打落二三线企业后，接着在二手房增值业务支撑下快速滚出现金雪球，积累了相当恐怖的资金池。 接着连家网陆续收购全国各地城市的中小型中介公司，将它改造成连家网门店，整合所有用户信息后，直接将大部分中介公司的市场咬了下来。 那是一个强大的巨无霸，拥有互利网信息资源、用户信息、房源信息、广告信息和自己的门店销售，完全自立门户，跳出了普通的中介公司的范畴。 在推出海贝体系，完善金融结构后，连家更能插手金融业，以贷翘贷，可谓在地产业呼风唤雨。 而姚衣现在手上累积的资源，比起找房网和连家网还要更加超前，他对自己的要求，当然不仅仅是一个翻版的连家那么简单。 墨远泉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很酸，他自黑客事件后，就一直被高层紧盯，想要再动黑手已是不能。 可要堂堂正正的和姚衣对抗，他又自知可能不敌。 他心中清楚的很，姚衣成长的太快，快的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资金缺口、影响力、人脉甚至是政府的亲和力，这些墨远泉当年的缺点，姚衣一个都没有。 甚至在执行力、创造力、向心力以及最重要的决断力上，姚衣可以说是近几年他见过最优秀的企业家。 最讨厌的是，他长得还挺帅，还会出书，简直是全能选手。 面对张朝音等人所谓的联手，姚衣完全没有想过接招，直接找了层次更高的王亿林合作。 看来是时候和张朝音等人切割了。 墨远泉又看了一眼正窃窃私语的众人，心中不免感慨，自己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居然没有进步，一直在和这些人为伍，实在是有些蹉跎岁月。 …… 如墨远泉预料的一样，姚衣和王亿林见面的第二天，亿达集团的冯姓副总一大早就来到了凤栖园，陪着姚衣以及区政府领导一起查看周边环境。 很快，要家网和亿达集团联合考察的消息不胫而走，天京外院选址的事情和凤栖园的热度再次飙升。 一些中介公司和小开发商也跟着凑热闹，今天你来凤栖园看一看，明天我去周边草地上问一问。 这些公司未必相信姚衣，可他们对王亿林的亿达集团完全信服。 2010年，第一代第二代亿达广场已经在全国八十多个重要地市开工，全部成为当地地标性建筑。 第一代亿达广场单店模式，每层设置一种商业业态，但每种业态打造前，都引入例如沃尔玛等知名品牌，带动其他铺位的销售，业态和盈利模式较为简单粗暴，却拥有相当可观的商业价值，带动了全国房地产开发综合性建筑的风潮。 第二代亿达广场则更进一步，商业组合店产品，规模较第一代扩大了两至三倍，增加了百货、影院、电玩、餐饮等多种业态和品牌店，完美契合步行街娱乐特质，成为了广大人民吃饭娱乐的好去处。 现在听说第三代万达广场即将动工，如果一切属实，凤栖园旁边很可能建设全国第一家第三代亿达广场。 只要有这样的综合性地标建筑在，周围小区一建，商家不会少，人流量不会少，一个新兴的小区产业链就算是建立起来。 这是什么？这是政绩！ 所以房山区委领导雷副书记一扫上次云淡风轻的笑容，反而积极主动的出击，拿出了不少好的意见，甚至好的政策出来。 “燕山自然保护区这里的地本来是不让动的，不过最近两年，天京内三环人口太多，负担很重，早就有了扩张的意图，而我们房山区，也有了扩建的准备。” “凤栖园虽然定位失败，可也算是起了一个好头，它附近的土地正在更改商用土地资质，一旦通过，欢迎各位前来投资。” 亿达冯副总笑道：“多谢雷副书记解惑，不过我们老总说了，一切都以姚总的意见为先。” 雷副书记笑呵呵道：“姚总还年轻，有什么还是需要亿达集团多多支持。” 能混到副书记的，自然是聪明人。 姚衣大张旗鼓的过来查看周边，那只是个幌子。 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鸟不拉屎的修建一栋中学，这不符合房地产企业的利益。 即使它是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即使它是名校，可这周围的配套环境实在太恶劣，无法满足城市人的需求。 除非，亿达集团肯点头，在这里修筑亿达广场这样的地标性建筑，让所有人都吃下一颗定心丸。 这就是龙头的力量。 拿姚氏集团举例，在天京，姚氏集团的只要拿下一块地，周围所有的地价都会猛涨一大截。 所有的房地产商、材料商以及各行各业才会蜂拥而至。 巅峰的姚氏集团牛逼到什么程度呢。 拿地银行给钱，修房子各行各业给钱，甚至房子还刚立项，只有一个蓝图草稿，已经有成百上千的人找关系开始排队抢购。 亿达集团在天京虽然不像姚氏集团一样一家独大，可龙头，终究是龙头。 只要王亿林想，他在凤栖园旁边圈一块地，凤栖园立刻就会售罄。 一流的销售定标准，二流的销售买产品，三流的销售卖服务。 真理如斯，放之四海而皆准。 姚衣笑了笑，淡然道：“我本来是邀请王总过来一起看看的，不过今天他有会要开，没有空来。” 冯副总道：“王总是真的有事，姚总也知道人大会快要开了，有些提案王总必须亲自过问，以免产生纰漏。” 姚衣点头，他当然知道王亿林政协委员的身份，因为姚起也是。 三流的商人奸诈无耻，二流的商人诚实可靠，一流的商人则必须肩负旁人无法理解的重大责任。 姚起协助尹如松建设智能港口，王亿林协助政府提案民生计划，正是这个道理。 姚衣笑道：“事实上，我昨天已经和他说过这个计划，打造一座属于亿达的学术圈。” “学术圈？” 雷副书记眼睛一亮，生出了几分兴趣。 “对，学术圈。” 姚衣用手比划了一下周围的土地，语气渐渐激昂起来：“天京拥有清花和天大两所世界级大学，是国内最高学府。同时拥有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这样的名校，光是为了抢名校名额，很多家长使出浑身解数，打的不可开交。” “我们国家赋予了读书太大的意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富有的孩子用读书陶冶情操，穷人的孩子用读书改变命运。” “在城市的重要资源中，医疗资源，水资源，食物资源，交通资源都是非常重要的，可是它们加在一起，也没有教育资源高。” “如果我们以求学为核心，修建一片为教育资源服务的区域，你们说，这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我们不仅可以将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分校区建设在这里，还可以移植更多的学校过来，只要亿达广场能够建成，周边的其他资源要建设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到那个时候，房山区以这个区域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影响力，一跃成为高层焦点。” 冯副总听的目瞪口呆，心中震撼，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本以为自己不过是来走个过场，陪着姚衣做做戏，骗骗那些中介公司的耳目。 没想到这个姚衣的提议还真不错，我们亿达集团只要按照他这个方针建设小区，一定能打造出影响力巨大的学术圈地域。 这是大势所趋。 姚衣更知道，这是未来十年必然会发生的，不可阻挡的大势，如今他便是顺势而非，势不可挡。 随着地价与房价日渐飙升，如今天京市区内的大学想要扩建，几乎不可能。 但在马太效应之下，教育资源和科研资源逐步集中，诸多天京名校又要面对无法回避的扩张需求。 新的教学楼，新开的专业，新增的实验大楼，越来越多的学生需要越来越多的宿舍及配套。 本校周边无法买地，新校区又迫在眉睫。 能怎么办？ 修新校区！ 新校区怎么修为妙？ 扎堆修，营造学术气氛是其一，集中优势人力资源，有效避免校外因素对学校的干扰是其二，共用周边配套，减少资金消耗，加速配套设施完善，是其三！ 无论是大学，又或是初高中名校，完全可以开到这里来！ 姚衣说的对，那些学生家长为了自家孩子能够多考几分，不惜改变户口跑到边远山区复读，为的就是降低分数线，考上更好的学校。 现在我们打造以教育资源为核心的小区，一切为教学服务，绝对会引起疯狂的抢购。 这是巨大的商机！ 望子成龙是天性，在哪儿都要买房，为何不到教育资源最好的地方买？ 他深深望了姚衣一眼，忽然想起了王亿林叮嘱他的话。 多看，多听，少说。 如果事有可为，不妨向姚衣拿个具体方案回来研究。 他本以为这是王亿林碍于姚起面子，说出来的遮掩之词。 现在看起来，王亿林恐怕是看穿了姚衣的水平，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这个姚衣，了不得啊。 张朝音这帮傻子还想联手封杀姚衣，还花钱在网上黑凤栖园…… 而姚衣却正在和我们王总讨论几年后的学术圈，十年后的学术区，甚至二十年后的学术中心建设。 两者之间的胸怀格局，理想境界，完全是云泥之别。 冯副总默默在心里给张朝音判了死刑，脸上却适时的露出惭愧之色，汗颜道：“姚总的境界果然令人自愧不如，我简直太震撼了。” 顿了顿，他立刻道：“不知道姚总对于学术圈的规划，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方案。” 姚衣点点头，笑道：“方案在我助理手里，一会我让她送过来，大家一起研究一下。” 雷副书记吸了口气，压住心头的兴奋，淡淡道：“那么我们的核心问题来了，这么好的一座学术圈，为什么一定要落在房山区呢？” 姚衣笑道：“那就要雷副书记肯出什么政策，让它落地生根了。” 雷副书记眼神如电，摇头道：“这事儿我一个人做不了主，等我看了姚总的规划方案后，再定夺不迟。” “行。” 姚衣对着不远处的米萌招手，让她把初步方案拿了过来。 …… 米萌坐在车上，看着姚衣两眼发光，仿佛对方是从未见过的新鲜玩具…… 姚衣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连忙道：“有事说事，不过说好了，这段时间除非家里需要不准请假，天京的摊子才刚刚开始，我缺帮手。” 米萌摇头道：“老板，我不请假。” “那你什么意思？” 米萌道：“老板，你真厉害，你居然就拿一个概念，骗得冯总和雷书记双眼发光。” “是冯副总和雷副书记，没人的时候可以这么叫，有人的时候千万别叫错了。” 姚衣一摊手，淡然道：“还有，这不是骗，是沟通。天下的事情，最难的就是沟通，只要沟通到位了，一切都很会水到渠成。” 米萌点点头：“张朝音他们一直约我们谈判，咱们需要和他们沟通吗？” “不需要。” 姚衣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沟通需要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而能够互相尊重的前提，是大家的实力要在同一水平。” “张朝音他们，还不够资格和我沟通。” 所有的大型集团在成长过程中，都会经历一个“专一跨界综合完整”的过程。 而要家网，正在这条高速公路上飞驰。 和亿达集团的顶层合作，让要家网完全摆脱了中介公司的身份，也让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姚衣。 ……。m. 第343章 你来我往 “你是说，姚衣拒绝和我们见面？” 夏钟勒表情不变，不过端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显露了当事人的心情浮动。 “也不是拒绝，只是没有回应而已。” 卫显军阴沉着脸，龇牙笑道：“看来这位小姚总有点看不上我们啊。” 说这，卫显军看了一眼圆桌另一头的墨远泉，露出丝冷笑，顿时自信又上涨了几分…… 当初这一位，自诩天之骄子，不也被大家联手排挤出天京，废了好多功夫，又有数位大佬说情才勉强进了圈子。 姚衣再强，了不起是另外一个墨远泉，能翻起多大风浪？ 唯一可惜的是，姚衣好像比墨远泉聪明些，知道进庙烧香的道理，很快就和王亿林取得了联系。 “老夏，你说姚衣和王亿林见面，有几分情面？王亿林会为了姚衣出头吗？” 也术有专攻，卫显军惯于和人打交道，心中一直惦记着这事，还有几分眼热。 中介公司说穿了就是开发商的附庸，如果能搭上王亿林的关系，卫显军在天京的地位又会大有不同。 “王亿林接待姚衣后，第二日派了冯副总和姚衣商议开发事宜，就连房山区雷副书记也出面陪同，引起的风波不小。” 夏钟勒淡淡道：“据我所知，现在已有十几个中介和北宫鋆在商量房屋买卖的问题，甚至一些小开发商也多次拜访姚衣。” “不管王亿林会不会出头，姚衣已经拿到了想要的结果。” “在天京人眼里，凤栖园附近可能被开发的概念已经形成，既然有发展前途，凤栖园作为现在唯一的据点，恐怕很快就能赢来第一批客户。” 卫显军舒了口气，摇头苦笑道：“这么说起来，姚衣还真有些手段，居然将一个死盘给救活了。” 张朝音道：“他的代价也不小，光是学校投资恐怕就要破费上亿，这是凤栖园的佣金赚不到的。” 夏钟勒道：“所以别看姚衣现在风光无限，可其实他已经透支了公司的资金，就算要家网和姚氏集团有钱，上亿的资金被挪作他用，还是会有影响的。” 墨远泉轻轻咬牙，嘴角浮起两块咀嚼肌的模样，他想要纠正夏钟勒的一个错误。 虽然已退出尚京，可墨远泉依旧关注着要家网的发展，尤其当‘九二九’新政推行后，姚衣成立房地产交易企业的一举一动都被墨远泉看在眼里。 甚至姚衣压价出售，帮助政府打压中介机构，接手大量新盘二手交易及整体广告方案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墨远泉只是稍微将要家网的交易量和利润相乘，便得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姚衣现在资金绝对充裕，账面上最少有十几个亿。 就像当年小看墨远泉一样，夏钟勒小看了姚衣，对姚衣真正实力做出了错误估计。 别说花一亿，就算花个三亿五亿，姚衣依旧屹立不倒，站得笔直。 墨远泉心思活泛起来，姚衣靠着二手交易赚取大量现金，这法子并不难，绝对可以模仿。 可问题是，墨远泉一直大力发展服务中介的项目，现在要调转枪口重新成立房地产交易企业，一时半会恐怕难以成事。 姚衣的背后，有姚起，有姚氏集团。 那可是尚京的房地产龙头，旗下十几家中介公司都是精兵强将，随便拨出一部分人，就足够姚衣的二手交易企业渡过最危险的开拓期。 姚衣有姚起帮忙，自己有什么？ 张朝音？虚伪的年迈者，没事就号召大家开会，其实什么忙都帮不上。 夏钟勒？恶心的凤凰男，天天喜欢装模作样算这算那。 卫显军？一个将人脉作为毕生事业，本木倒置的蠢货。 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这个时候，墨远泉反而想起王辉的好来。 如果王辉还在自己麾下，他完全可以放权给王辉，让王辉去处理成立房地产交易企业的事情。 可惜，自己还是太年轻，太自信，被资本逼得太紧，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痛失爱将，割肉资敌啊！ 墨远泉叹了口气，正准备向大家说出姚衣的可怕之处，却见卫显军冷笑着开口道：“墨总，您加入我们也有一段时间了，前期我们筹划了那么多事情，你却一直在旁边看戏，是不是太悠闲了点？” 墨远泉一怔，压下心头不喜，反而笑道：“那依着卫总的意思，我该怎么做？” 卫显军道：“现在要家网资金缺乏，正是拿捏他的好机会，只要王亿林不插手，姚衣想要推广要家网的商用客户端，基本没戏。”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中介行业封杀要家网的同时，给姚衣制造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如果姚衣连这些麻烦都解决不了，肯定会让王亿林失望，合作的事情多半会黄掉。” “王亿林这个人性格我清楚，如果你让他失望过，他以后也不会信任你。” “姚衣只有一次机会，而我们的机会却很多。” 夏钟勒忽然道：“姚衣不是提出了‘学术圈’的概念吗？他既然想用这个概念去和亿达合作，我们只需要毁掉这个概念就行。” 张朝音和卫显军拍手叫好，毁掉要家网很难，可是毁掉一个概念，却不算难事。 学术圈最重要的是什么？ 宽敞明亮的教室？设备齐全的实验室？绿草茵茵的操场？ 不，这些都是次要的东西。 学术圈最重要的东西，是口碑，是氛围，是名师。 一个好的老师带来的风气和影响是无与伦比的。 天京第一外国语学院为什么牛，因为它不仅有李昱楷这样桃李满天下的校长，更有一批兢兢业业水平极高的教师，这才是学校安身立命的资本。 现在，只要想办法将姚衣的学术圈抹黑，从中挑出一些瑕疵，让民众产生动摇，就能让姚衣前期的投资大打折扣。 墨远泉看着三人讨论的热火朝天，一言不发。 他已经下定决心，这是他最后一次和这些人见面。 等回头，他就立刻成立房地产交易企业，即使没有后台，即使不熟业务，也要先赚一笔热钱再说。 …… 第二日，在某个知名的学术论坛里，一篇名为：“天京第一外语学院分校可能是私立学校”的帖子开始拨动大家的眼球。 文章从姚衣投资开始，将学校建设的方向可能存在的问题一一指出，什么新校区师资力量不够，什么教学水平很有可能达不到原校的标准，说的天花乱坠。 很多网民回帖道：姚衣自己是英语教育的先行者，他应该会严格把关质量，实在不行，姚衣还可以自己上台讲课，绝对能胜任这项工作。 文章作者立刻阴阳怪气的回答道：姚衣没有教学资格，根本不可能以新校区老师的身份上课。如果姚衣能上课，代表着学校的堕落和腐败，说明这只是一个挂了外国语学校名的私立学校，将来一切都会是空谈。 而且作者还指出，要家网可能根本没有那么多资金，所谓的注资建校，很有可能是为了卖出凤栖园而做出的炒作。 网络上大家吵的天翻地覆，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这件事的影响还是被带起了节奏，不少家长都很关心姚衣的回答。 “姚老师，您要建分校我们支持，不过您也和我们交个底，到底这学校是公立还是私立？” “姚老师，听说您这边教师力量缺乏？原校的老师都不跟您过去新校区？” …… 一时间，姚衣的个人网页被天京家长血洗，各种问句狂轰滥炸，大有不回答就黑掉网页的意思。 “老板，我们一直在回答这些问题，不过看样子，他们并不相信我们的回答。” 米萌吐了吐舌头，表示对这种变相的网络暴力十分畏惧。 姚衣笑道：“民意如烟似水，本来就是最难理解和掌握的东西，只要稍加引导，就会往想要的方向聚拢。” 米萌点头道：“这个我知道，老板你说过咱们做广告就是要引导民意，让他们形成固有的产品价值观念。比如钻石代表爱情，lv代表奢侈品，一旦大家约定俗成形成一致，产品的销量就会大幅度增长。” 姚衣道：“正是这个道理，有人想给大家留下一个姚衣没有资格开办学校的印象。米萌，你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回应？” “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拆穿对方的谎言。” 她皱起好看的眉尖，迟疑道：“不过这样看起来，我们花费的代价有点大。” “在开拓市场的时候，所有代价都是值得的。” 姚衣可以不理张朝音等人私下封杀要家网商用客户端的蹩脚手段。 想要抹黑要家网，没门。 姚衣脸上浮现一丝快意，你们不是想玩吗？ 行，我陪你们玩大。 “让王辉和北宫鋆再谈一次，如果对方愿意的话，我们直接将整个盘的小区吃下。” 米萌点点头，她已经预料到姚衣的决策，叹息道：“好不容易账面上有二十亿的现款，老板一口气就要花光，感觉好败家。” “只支付首款，其他用银行贷款顶住。现在虽然限购，但北宫鋆这个盘的情况比较特别，可以拿下。这笔款子，剩下的我还有其他用途。” …… 三天后，王辉和北宫鋆签约，将凤栖园整盘接手的消息传出，天京房地产界一片震动。 姚衣他居然真的干了，居然将凤栖园这个死盘买了下来！ 众人面上恭喜，心中却十分不爽姚衣的行为。 富二代了不起？有钱也不是这么花。 还有，你这得贷款多少啊？一旦资金链断裂，你能还得起利息吗？ 众人猜测声中，姚衣个人主页上，更新了购买凤栖园的消息。 你们不是说我利用学校影响力卖凤栖园房产赚广告费和佣金么？ 我现在将所有的房子都买下来，你们总没有意见了吧？ “凤栖园的小区我会重新规划，会有一部分作为教师宿舍提供给新任教师。至于教师名单，我们会在近期内公布。” 两日后，在姚氏集团和尚京市府的帮助下，一批专家学者的名单出现在姚衣的个人主页上。 那都是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精英人物，为了让这些专家学者签下了口头协议，姚起和尹如松都欠下了不少人情。 对于姚衣的学术圈计划，姚起自然是无条件支持，尹如松在考察了一番后，也大为称赞。 为此尹如松甚至还要求姚起按照姚衣的方式在尚京开始试点。 算是给姚起挣了不少面子。 姚衣的动作十分扎实，主页上质疑的人渐渐减少，更多人见姚衣如此做派，已经开始打探凤栖园的房价。 大家心知肚明，姚衣有钱，有名，有势力，只要真的将学校搬过来，将这些专家们请过来，学术圈很有可能会成为现实。 到时候处于最核心地区的凤栖园，房价绝对会高歌猛进。 不过姚衣并未纠缠这些，而是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两日后，他亲自在主页流言：“我没有教学资格，可是尚京师范大学的老师有。英语班虽是我们的特长，但我们本质上却是一所以综合教学质量为核心的，面对应试教育，面对素质教育，和面对海外知名大学为目标的初中及高中。” 说着，姚衣公布了尚京师范大学作为天京外院分校战略合作单位的消息。 同时，姚衣免费发布自己的英语教学视频，引经据典，每一段视频都教导了有用的知识。 你们不是说我没有资格教书吗？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封杀我的教学视频。 姚衣就像个得理不饶人的壮汉，抓着对方的短处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扇得对方晕头转向。 …… 同一时间，米萌的整体广告方案也终于发布。 “从无到有，从0到1，从荒芜到辉煌！” “打造全天京最顶尖的学术圈。” “精英的概念，源自对自身的不断追求和磨练。” “做行走在路上的先行者，还是迷失在谎言中的不归人？” …… 一个个经典的广告词蜂拥而出，姚衣只看了一眼策划，就知道米萌做出了迄今为止最好的设计方案。 因为她这个广告，是以自身为蓝本，从一张书签的故事讲起，将自己所有的经历融入其中。 这个名为‘书签’的广告，立刻刷爆了整个互联网。 米萌更是成为了白手起家白富美的代言词。 当大家知道米萌一年内，少说得有两百天晚上，都在加班学习的时候，除了佩服，就是敬畏。 出身寒门，工作不顺，因为颜值过高反而处处碰壁，处处被人当做花瓶，但她却抓住了机会，疯狂的汲取着知识，强大自我，并最终改变了命运。 据说她现在年薪早已过了百万。 这简直是现代都市白领的励志宣言！ 大家心里都明白，姚衣，米萌这样的人，注定会成功！ 他们所从事的事业，也必定不会差！ 要家网的地位和影响力空前暴涨，姚衣、米萌等人的人气也爆红。 学术凤栖园概念，彻底火爆天京，开始在全国蔓延—— 4月19日是18:00-20:00，4月20-21日19:00-21:00，我和其余19位起点作家将和斗鱼主播组成20支战队，进行吃鸡游戏直播，欢迎观看，观看地址：斗鱼直播间3898104。m. 第344章 神的视野 “概念归概念，做事归做事，两者永远不能混淆在一起。” “创造一个概念需要我们的想象力、创造力和激情，需要敏锐的洞察力和归纳能力，对社会存在和应该出现的规律进行总结。” “做事则需要耐心、坚持、勤奋和大量的时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些道理很多，我就不多说了……” 姚衣停下了教学道：“有什么想问的？” 米萌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现在学术圈的概念已经爆火，很多政府和开发商都开始借助我们的概念进行招商引资，甚至还有人不要脸的说这是他们的构思。” “我们要维权吗？” 姚衣摇头：“不，我们没有那个美国时间。而且你担心的问题，本身就不是问题。” “广告效应最好的时候，往往是盗版最多的时候，我倒巴不得全国所有房地产商都引入学术圈概念，只要他们稍加解释，或者在网上一了解情况，就会知道我们要家网。” “作为创始人，无论谁使用这个概念，都无法绕开我们。” “潜移默化之下，我们的影响力会逐渐增加，这是好事。” 见米萌听的认真，姚衣继续道：“概念既然已经成功推广，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将事情一件一件做好。” “只有亲手将概念实现，打造出全国第一例学术圈雏形，我们才算是完成了这一个战略步骤。” 米萌忍不住道：“老板，咱们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还有庞大的资金来打造学术圈，难道就只是为了将凤栖园卖出去？” “我们甚至连地都没有买两块，现在凤栖园旁边的地皮已经开始涨价了，要不然咱们先买两块地备用？” 看到姚衣创造的概念价值被别人摘了果实，米萌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姚衣微微摇首，淡然道：“买地是开发商的事情，我们要家不碰。” 也许当要家网多几年资本积累，转型成为集团公司后，姚衣会考虑开设房地产子公司作为附属项目。 可不是现在，现在姚衣的时间非常宝贵，买地建房周期最少十八个月，姚衣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磨。 顿了顿，他继续对米萌道：“你的问题提得很好，我也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觉得公司的利益受到了侵害。” “米萌，这一课我会好好教你，不过不是以广告营销学的内容来教，而是以做人做事的方式来教。” “人的一生短暂而崎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想要有所作为，关键是要认清自己想要什么。” 姚衣目光迷离，想起了自己如梦似幻的上一世，不由握紧了拳头。 不是每个人都能向他一般重活一次，历经人间繁华，品尝过生死离别的他，对于自己想要什么十分清楚。 “我们花费大量资源打造学术圈，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让要家网正式登陆天京。” “要家网想要将江北十一省盘活，唯一的出路就是在天京站稳脚跟。” 姚衣还有句话没有说，做生意有地域之分，江北归江北，江南属江南。 姚起的姚氏集团如此强盛，却也只能在尚京一亩三分地上经营，对周边省市影响力有限。 想要在全国打开一盘棋，必须从经济中心或政治中心出发，一步步蚕食周边。 而天京不仅是全国政治中心，更是国际化大都市，是帝都！ 墨远泉费尽心机死皮赖脸，削尖脑袋往天京扎根，所图和姚衣相差仿佛。 自古做生意也好，推行政策也罢，自上而下全盘皆活，自下而上艰苦无比。 墨远泉若是能直接在天京站稳，鬼才会在全国发展分公司多年。 姚衣现在的环境，可比墨远泉当年要好得多。 王亿林对他的学术圈概念表示了肯定，同时已经在凤栖园附近选址，准备开始建设第三期的亿达广场。 亿达广场一旦开建，装修材料商和家具家电行业便会接踵而来。 雷副书记也表示，待学校选址公布后，他会向上级部门申请政策，同时做出规划，将医院、行政大厅、派出所及其他机构调整，配套在小区使用。 所有人的目光，现在都集中在姚衣身上。 姚衣必须做出抉择，是否将选址地址放在凤栖园旁边，从无到有，真正打造一个属于要家网和亿达集团的学术圈小区。 米萌终于明白了姚衣的意思，自己这个老板从来就没有考虑过盈利的问题。 对姚衣来说，钱很重要，却不是必要存在的条件。 并且，只要达到他的预想，他都不用刻意去找钱，钱自然会来。 她沉思十几秒，开口道：“老板，你会将学校地址选在凤栖园旁边，对吗？” 姚衣道：“对。” 米萌道：“我明白，其他的小区都很繁华，只有房山区相对单调，我们要做出成绩，房山区是最好的选择。” 姚衣道：“天京小区里，就属房山区是新建区，人口最少不说，开发环境也十分单调，没有什么活力，凤栖园卖了几年都没卖出去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房山区如同一张白纸，有很大的开发价值，我们只需要和亿达集团联手，就能取得一个区域的影响力。” “一劳永逸，正式入驻天京，同时打响品牌。” “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 米萌欣然同意，姚衣的想法她已完全理解。 唯一的问题是，姚衣知道自己要什么，可米萌却还在半路迷途，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仿佛是看穿了米萌的心思，姚衣笑道：“作为员工和学生，你很优秀，不过这不是你的归宿。倒是作为一名广告策划，你还有很多的上升空间。” “你的‘书签’广告现在大受欢迎，如果你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将柳珏他们的故事也做成广告，为要家网宣传一番。” 米萌点头称是。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过得飞快，一共出现了好几件大事。 一是米萌继续制作柳珏、王辉、余伟文的故事，大获好评不说，甚至影视圈的一些导演也向她伸出了橄榄枝。 用他们的行话来说，米萌写的策划，镜头感十分出色，如果运用得当，会给人造成很多意想不到的效果。 另一方面，随着王亿林正式挂牌将亿达广场项目落地凤栖园旁，凤栖园也迎来了第一批客户。 以李昱楷为首的学校班子，他们已经做好了来凤栖园上课的准备，所以想要提早将房子买好，空出时间来慢慢装修。 精明的家长们也反应过来，李昱楷都带头买房，学校很有可能选址在凤栖园周围。 与其将来房价涨了再买，不如现在出手，和李昱楷一起买房，搞不好还能混个脸熟，将来小孩想要进天京外院可就省事了。 至于价钱，能买得起海淀区房的家长们，当然能买得起凤栖园的房子。 一月内，凤栖园小区的房子一售而空，甚至某几天还排起了长龙。 开发商嗅到了商机，纷纷拜访房山区府，想要在旁边拿地修建楼盘。 雷副书记则使出了浑身解数，为学术圈争取了十几块地皮，连续拍卖出了高价。 就连亿达集团也多拍了一块地，用做亿达广场的后续开发。 …… “老板，我们手头凤栖园除了预留的二十间外，其他全部售出，等交易完毕，我们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大约会是三十五亿左右。” 王辉语气激动，低声道：“按照二手交易售价协议，我们还要返还北宫鋆一点五亿现金。” 姚衣道：“知道了。” 在尚京，姚衣出售新盘属于薄利多销，用自己的利润贴补开发商，为的是占领市场，控制价格。 现在学术圈概念火热，凤栖园的价格一路走高，姚衣并未刻意控制房价。 这不仅是要家网一家利益，更是亿达集团以及其他开发商的利益。 另一方面，要打造一个高端的具有特殊性的社区，高价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真假lv之间，相差的不只是质量，还有价格，心情和承受能力。 王辉继续道：“北宫鋆对我们卖出凤栖园很满意，尤其对米萌策划的广告‘书签’特别有感觉。” “他准备再接再厉，继续在凤栖园旁开发楼盘，并且已和我们对接了广告合同，指名让米萌为他出方案。” “老板，北宫鋆的公司规模不大，估计新楼盘的质量和凤栖园也差不多。我的意见是让公司广告部们其他同事来做。米萌必须全心投入学术圈概念建设，抽不出时间来。” 要家网打造出了‘学术圈’的概念，等于是给房山区做免费大型广告，说一句轰动了天京房地产界也不为过。 米萌作为‘学术圈’概念的策划人，这段时间线上线下忙得鸡飞狗跳，哪有时间接这些小广告案。 姚衣点点头，示意王辉放手去做，他自己则坐上了帕萨特，来到国防大学的教务处。 “等你很久了。” 赵幽羽白了姚衣一眼，转身带路，边走边道：“你是不是把邓新华拉黑了？他找不到你之后，天天来堵我，我都快被他烦死了。” 姚衣道：“海口小区的房价这个月还算坚挺，才下降了百分之六。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周边房价也会有所回弹，我们必须赶在波动之前将邓新华解决掉。” “怎么解决？”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行。” 有了姚衣的答复，赵幽羽算是吃下了颗定心丸，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开口道：“国防大学开设小学分部的事情很快就会提上议程，薛主任出任校长的可能性很大。对了，我和你说过没，薛主任叫做薛若华，是薛若虚教授的弟弟。” “亲弟？” “嗯。” “我知道你想将小学分部拉入‘学术圈’，不过薛若华和薛教授性格差不多，喜欢做实事多过炒作，你可得想清楚说辞。” “谢谢。” 姚衣由衷的说了一声谢谢，赵幽羽肯替自己向薛若虚教授讨这个人情，确实让他始料未及。 很快，姚衣在图书馆外见到了薛若华主任。 互相介绍一番后，赵幽羽功成身退，她一向不喜欢谈判，早点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薛若华和他哥哥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体型稍微胖一点，看上去更加富态一些，那股知识分子的锐气也隐藏在眼里，从外表看不出来。 薛若华露出微笑：“姚总想要打造‘学术圈’的事情，我的兄长已经和我沟通过。既然姚总有心，我也不妨直说，我们学校最近确实有意向想要开设小学分部。” 国防大学属于半军方学校，最近十年录取学生数量呈逐年下降趋势，去年新生竟然只有四千人。 很多考生并非文化课不达标，而是身体素质太差，体检考试失败被迫调剂到其他的大学。 在生活水平越来越好的今天，大学生的身体素质居然大踏步后退，甚至不时出现大学生跑步猝死的新闻，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国防大学针对这种现象，专门召开了多次会议，讨论对策。 学校高层的意见很统一，宁缺毋滥，绝对不会在体检考试上放松标准。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体育要从娃娃抓起，你们其他的学校不搞体育教育，我们自己开设一个小学分部，培养出国家需要的人才。 姚衣提前了解过前因后果，当下笑道：“燕山脚下空气新鲜，很适合孩子们运动，多接触大山，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 “我会提供一所完整的学校以及配套设施，不会花学校一分钱，当然我知道国防大学是半军校，每年资金都很充足，我这么说只是想表明我的态度。” “做教育，我是认真的。” 三十分钟后，满脸笑容的姚衣送走了薛若华，飞快拨通了王辉的电话。 “你告诉北宫鋆，我们会接下他的新楼盘，并且让他的新楼盘成为学术圈最闪亮的明星。” “前提是，他必须在新楼盘内，修建一座上规模的小学，并且配套好所有的设施。” “你告诉他，想要出风头，机会来了，只要他将这所小学修建好，以后整个天京的家长都会认识他北宫鋆的大名。” “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十分钟后，王辉来电道：“北宫鋆说只要老板你能保证成功，他会按照你的意思办。” 姚衣感受着窗外和煦的阳光，淡淡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一周后，国防科技大学宣布了建设小学分部的消息，同时宣布小学分部落址房山区学术圈区域内。 北宫鋆的公司确认了这个消息，并且将小学建设设计预案公之于众。 一时间，北宫鋆的名字出现在了数家媒体版面上，算是完成了他名动天京的心愿。 增加一座王牌小学，学术圈概念再次印证，话题继续火爆。 所有人都盯着眼睛，等着看姚衣下一次出手，等着姚衣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惊喜—— 比赛第一天还行吧，前两把运气实在差，第三把第五，总积分第十。让三追六吧，明后天两天还有六场比赛，我要发挥我百分三的功力来虐他们了。 第345章 就坑你了，怎么的 姚衣带给天京家长们的是喜，带给中介公司的只有惊。 墨远泉坐在办公室里，盯着小学选址的消息，大脑一片空白。 从一个中介销售起步，摸爬滚打到今天的地位，墨远泉深深知道天京喧闹如画繁华之下，蕴藏的奸邪黑暗却并不少。 墨远泉会养成剑走偏锋，不择手段的性格，也和他在天京的成长经历有很大的关系。 他记得自己公司刚有起色时，就被张朝音不由分说的带头封杀，黑道白道各种敲打。 有一段时间墨远泉穷的连方便面都吃不饱，这对身为归国学者的他而言，堪称奇耻大辱。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咬紧牙关，每日摆出笑脸上门推销。 那段艰苦的岁月，是墨远泉心中的宝贵财富，也是他心中的痛。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些苦楚，也永远保持警惕，天京的水太深，一不小心就会翻船，所以需要步步为营，踏实做事。 可现在姚衣的做派和收获的成绩，完全违背了墨远泉这些年悟出来的生存哲学，让墨远泉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难道我这些年来，走的路线完全是错的？ 墨远泉念头才起，立刻调整好了情绪，将这一丝疑虑抛诸脑后。 后悔的事情，等到失败之后再慢慢总结，此时他的重心，依旧是在二手房源转让获利上。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如果资金足够，他墨远泉也可以和国防大学谈一谈，自己弄一个学术圈出来。 墨远泉是资金匮乏，张朝音等人则各有情况。 有的舍不得出钱，或者是自己做不了主，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机会从手边溜走。 …… 北宫鋆走向公众，变相帮助姚衣完成了打造学术圈的承诺。 姚衣主动联系区委领导开始着手学术圈周边环境开始改善。 雷副书记很干脆，直接在凤栖园旁设置了一个街道办事处。 “学术圈概念既然是我们房山区的招牌，那就一定要认真小心的孵化它，我们已经向市府汇报，这个办事处会直接挂在陈秘书的名下。” 陈亭悟是天京市府内排名第三的秘书，年轻有为，和尹如松一样都是实干派。 “姚总，你的名声起的很快，现在就连市府也开始关注你了，这是好事。要知道，陈亭悟秘书听到这里设置办事处，主动要求挂靠，以他的性格而来说，这可是不多见的举动。” 雷副书记笑吟吟的说道：“所以，咱们一定要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这样咱们的‘学术圈’概念，才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雷副书记对姚衣十分满意，也委婉的提醒对方。 姚衣在尚京市给尹如松帮了不少忙，做了不少实事，形象口碑很好，这方面加了不少分。 “书记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顿了顿，姚衣笑道：“听说书记想要在凤栖园附近建设一家医院？” 雷副书记道：“医院只是开始，一旦这些开发商楼盘开工，公交车线路也必须规划，甚至连加油站的选址也要修改，自来水，供电，以及派出所机构，这些都需要慢慢协调。” 雷副书记的支持态度十分强硬，一直将周边乡镇的资源挪向燕山周围，大大有利学术圈的成型。 他相信姚衣，更相信自己的眼光和能力学术圈项目如果真的成功落地，将会是他担任副书记时最耀眼的政绩。 雷副书记道：“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很多事情还需要姚总这样的年轻人去做。实际上，医院也只能先将项目书拿出来，资金方面还有缺口，需要向上级部门申请。” 姚衣沉吟了片刻，忽然开口道：“公立医院应该是可以入股的，对吧？” …… 两天后，陈亭悟在雷副书记陪同下，对学术圈项目进行考察。 很快，这位秘书大人发现了事情有趣的地方。 “姚衣入股了公立医院？” 陈亭悟不由莞尔：“他就那么急，连政府拨款的时间都等不了？” 为了加速医院修建，姚衣直接投了一亿作为建设经费。 甚至为了解决医院人手问题，他直接联系尚京医学院的学生来天京工作。 唯一的交换条件，便是天京户口。 对于房山区这种新建区来说，天京户口本来就是用来招揽人才的资源，现在姚衣出钱又出人，反而是帮了雷副书记大忙。 “陈秘，这是姚衣对学术圈的构想，您请看。” 雷副书记将厚厚一叠文件送到了陈亭悟面前，后者将所有构想看完后，面露一丝凝重，沉声道：“这些构想既贴近实际，又能解决很多社会问题，还能唤起大家对学术的尊敬，不错，写的真不错。” 雷副书记适时开口道：“说起来我们房山区倒是占了不少便宜，要不然我给姚衣颁一个区先进个人，然后帮他减减税，陈秘您觉得呢？” 陈亭悟笑道：“一个区先进个人算什么荣誉，真要拿出去，反而会让人笑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这样吧，回头我向市领导汇报一下这件事，争取给他弄一个十佳青年企业家的称号，也算是对得住他这段时间的辛苦。” “还有，既然他能从尚京医学院弄来毕业生，其他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也可以弄一点过来，毕竟到等学术圈成型，人才越多越好。到时候我们可以在这里设置大型人才交流市场，向周边地区辐射影响力，将房山区建设得更好。” “老雷，你把好关，这可是你的好机会。” 被拍肩膀的雷副书记连连点头，笑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一个又一个工地开挖地基，整片区域都在姚衣的推动，更多人的倾力配合之下从死气沉沉变得热火朝天。 对天京这城市而言，推行一个新区是何等庞大的项目。 谁也不曾想到，竟被一个商人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给弄出来了！ 虽然有人暗中指责姚衣没做好商人本分，干涉太多，但偏偏仔细想去，他所提出的这些计划简直完美到无可挑剔。 再换言之，即便今天他不提出来，等一两年，等天京市府聘请大量专家学者进行完整的调研之后，依然会得出这个结论，推行如此政策！ 没人知道姚衣的脑子究竟怎么长的，但结合他在尚京全力支持智能港口项目的过往事迹来看，他似乎拥有窥破现象看本质，直达万物核心的敏锐洞察力。 如此人才，不扶不行！ 何况其父还是姚起，算得自己人。很快，姚衣获得了一系列奖励。 个人名义上的“天京十佳青年企业家”，有专门的证书和奖杯。 要家网则被纳入天京高新企业，拥有了一定程度减免税务资格。 这意味着他将天京这块新地图给打穿了。 姚衣受到电视台邀请，连续出席了十几个企业类节目，名气再次提升。 虽说不上家喻户晓，可也算能在天京混个脸熟。 随着时间推移，第一批入驻燕山自然保护区的开发商的楼盘已经开始动工，而房价一路坚挺，预售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 这是分分钟赚钱赚到手抽筋的节奏。 在如此恐怖的利润刺激下，不断有开发商向姚衣递出橄榄枝，想让姚衣打造第二个学术圈。 很多公司想模仿姚衣的操作，试图在天京和要家网分庭抗争。 可他们一没有姚衣在教育界的声望，二没有大学资源和政府背书，三没有雄厚资金，四不能豁出去，一直都在徘徊，错过了最好的入场时间。 面对开发商的邀请，姚衣只是笑道学术圈项目还在开发中，路要一步一步走，不能操之过急。 不过只要机会成熟，他也不介意打造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的学术圈项目。 趁着和开发商关系蜜月的劲头，要家网宣布了旗下中介公司正式营业的消息。 原因竟然是其他中介不愿意使用要家网商用客户端的原因，无奈之下，要家网只能直接为大家服务。 张朝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都绿了，连续砸了好几个手机。 要家网来势汹汹，声望如日中天，代表着天京最新潮最先进的互联网销售模式，现在是摆明车马的要砸自家饭碗？ 如果让要家网成立中介公司，张朝音这样传统互联网中介恐怕就要倒霉了，其他实体中介一样落不得好。 姚衣做事如此心狠手辣，滴水不漏，简直比自己还要老练，哪有二十岁年轻人的样子。 张朝音与夏钟勒等人一合计，想要派出代表来谈判，愿意安装要家网的商用客户端。 前提是姚衣得让一步，不要直接插手中介的事情。 对此，姚衣表态让步可以，但是作为交换条件，要家网需要中介公司的所有数据。 姚衣对中介市场有需求，可他更看重的是数据。 只有整合了天京所有中介公司手头的数据，要家网天京分公司才能算是站稳了脚跟。 夏钟勒沉吟不语，卫显军则直接表示不可能。 谈判破裂。 姚衣没有继续沟通的意思，只是留下了几句话。 “我知道你们瞧不上我，我其实也瞧不上你们，但是作为过场，大家还是通力合作得好。” “你们如果不愿意接受我的条件，我会将我的门店开到到你们对面。” “我敢保证，在座诸位，你们每一家门店的对门，都会有我要家网的招牌。” “三个月内，我保证你们的业绩下滑百分之八十以上，半年内就关门喝西北风。” “相信我，我这么做，会有很多人鼓掌叫好。” …… 世界有时候比你想象的复杂，有时候却又会比你想象的更简单。 只要用心坚持，从量变到质变的时间，并不算长。 姚衣前期的充分准备，让他有了强势的资本，和从容应对的实力。 所有的压力来到了对方的头上。 墨远泉是第一个退场的。 对姚衣最为了解的他早就未雨绸缪，打着对抗姚衣的幌子，利用‘929’规则成立房地产交易公司，在天京一连开设了十家中介门店，试图通过中间商赚差价的方式累计资金，以免被姚衣一口吞掉。 在他看来，姚衣现在气候已成，处于强势期，和姚衣对抗除了增加风险外，没有任何好处。 赶紧扩大公司营业范围，将市场牢牢握在手中才是硬道理。 第二个退场的是连家公司更是直接脱离了张朝音的小圈子，同时派人递话，表示愿意和姚衣形成战略关系。 连家掌舵人连铭在上一世狙击找房网成功，成为了笑到最后的黄雀，在此时已经展露出了敏锐的洞察力和嗅觉。 有了这两家带头，其他的人也不傻，纷纷借故离开，不想和姚衣发生正面冲突。 张朝音经营了十几年的小圈子瞬间土崩瓦解，个人影响力大为下降。 中介阵营让步，要家网商用客户端开始在各大中介企业里运行，还是同样的推销模式，三个月内免费使用。 先烧钱做量，滚雪球，形成垄断影响力，再收费。 这是墨远泉也明白的，姚衣屡试不爽的，未来互联网新兴企业绕不开的经典战术。 很遗憾，明白，不代表谁都能做到。 ‘学术圈’项目的成功让要家网在天京累计了庞大的影响力和口碑，米萌穿针引线，将这些人气转化为注册用户，不到一个月，本地注册人数就达到了一万五千。 一些中介公司在得到要家网服务支持后，销售成交量开始逐渐攀升，惊讶之余，也觉得理所当然。 要家网如果没有几分硬本事，如何能够杀出尚京，在天京立足？ 张朝音是唯一抵抗要家网的人，作为猎狐地产老总，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 在他看来，自己曾经是天京互联网中介的老大，要家网就算进入天京市场，也应该按照规矩合作。 姚衣没有出声，只是通知所有合作的企业，他们将会获得北宫鋆新楼盘的二手销售权。 唯一的交换条件，仅仅是卸载掉猎狐商用客户端。 一时间，市面上猎狐客户端的市场占有率急速下降，险些跌破个位数。 事情闹得太大，简直无法收场。 为此，张朝音直接被猎狐老总，也是自己的亲哥哥张之阳炒了鱿鱼。 很快，张之阳托人带话，想和姚衣和解。 姚衣嘴上没有答应，不过私下不再限制猎狐商用客户端的使用。 至此，不到三个月，姚衣就掌握了整个天京中介市场的走势，从互联网中介，到地面中介！ 唯一能威胁要家网的墨远泉一直低调做事，只想守住自己的基本盘，没有半分和姚衣争锋的意思。 …… 十二月中旬，姚衣接到邓新华的电话，赶回了尚京。 “姚衣，你什么意思？你和赵幽羽合起伙来坑我？” 邓新华坐在姚衣对面，毫不掩饰眼底的仇恨，如果杀人无罪，他恐怕现在就要扑上去和姚衣同归于尽。 四十六亿资金投入了海口将近三个月，没赚钱不说，随着房价的波动下跌，整体亏损已经来到了百分之十二。 大约是五个多亿的样子。 邓新华不是傻子，姚衣去天京后每次通电话都是急急忙忙十分短暂，敷衍的态度明显，让他心中颇为警惕。 求人不如求己，邓新华这两个月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尹如松和赵幽羽身上，想通过公关的方式推动智能港口选址结果，可惜一直没有什么作用。 到了这个时候，邓新华就算再傻，也明白了政府根本没想过要合作的意思。 这一切，都是姚衣在设局让自己上当。 邓新华心中凄苦，五内俱焚，自己怎么就上了当呢？ 我明明已经千防万防，怎么就跳了坑呢？ 他和赵幽羽根本就是勾结在一起，将自己的资金套牢后做空房价，让自己进退两难。 不，这事只能进，不能退。 一旦按照现在房价退款，数亿损失谁来承担？ 到时候大西洋风险投资集团的高层们恐怕会直接将自己扫地出门，到时候可就真的糟糕了。 “我原以为你挺聪明，没想到等了两个多月你才发现事情不对，倒是让我有点儿失望。”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那些所谓的朋友，根本没有提醒你，都等着看你的笑话。” “你说的没错，这个套子是我和尚京市府合作，用来敲打你们的。” “要投资，也要按照规矩来。” 姚衣耸耸肩：“邓总，我有哪一句说的不对，还请指正。” 邓新华脸上阴晴不定，他幻想过姚衣矢口否认，然后自己据理力争的场面。 可你现在一上来就告诉我被骗得很惨，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第346章 盛夏将至 邓新华道：“姚总，大西洋集团可是拥有要家网股份的，你这么做，就不怕大家翻脸？” “邓总，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可笑吗？” 姚衣看他一眼，冷漠道：“持有我股份的是大西洋集团，不是邓总你。” “说穿了你不过是个代理人，真要计较起来，我倒是可以帮大西洋集团多找几个有头有脸的代言人。” “就拿我现在推动的‘学术圈’项目来说，想要投资的公司多如牛毛，我只要勾勾手指，大西洋集团一定会欣然接受。” “这些道理，我想，你懂的。” 邓新华沉默片刻，声音嘶哑的开口道：“姚总说的对，是我越界了。” “不过你和尚京市府如此做派，就不怕坏了规矩，寒了投资公司的心，引起大规模撤资么？” 姚衣淡淡道：“我刚说的那么明白，你还是没听懂吗？” “对于大西洋集团来说，我的要家网是创造财富的机器，而你只能做个传话办事的中间人，谁更重要？” “只要我能持续帮助大西洋集团赚钱，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撤资？” “资本家的嘴脸，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再说了，我现在根本不在乎他们撤资与否，我完全可以回购。” 邓新华再次沉默，五分钟后，他再次开口：“姚总，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失败了对你并没有半点好处，就算你将海口房价压得再低，我们只要不接受拆迁，游戏一样会卡住，玩不下去。” “如果你还能维持现状，现在就不可能在我面前情绪失控。几十个亿资金被套牢，大西洋集团恐怕早已给你下了最后通牒。一天不解决这个问题，你的日子都会不好过。” 姚衣微微靠在座椅上，神色轻松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如果你还是保持着那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邓新华咬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姚衣继续道：“看，这就是资本运作无耻的地方，你不用管海口小区的房是怎么修起来的，你要做的，不过是在一个合适的机会低买高卖。为了达成这样的效果，你会利用各种关系，各种人脉处心积虑将事情推向对你有利的一方。” “可谁又能保证，事情一定会按照你们所设想的发展呢？” “看在相识一场，我给你一个退场的机会。” “我会安排一个契机，让你可以将所有房子按照原价卖给赵幽羽，能不能抓住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邓新华瞳孔微缩，按照原价出售，倒是可以收回四十亿左右的资金，可前期支付的六亿费用却没有着落。 到底是撤资止损，还是坚持一搏，邓新华陷入两难。 “我知道你亏了六亿很难交差，既然给你退场的机会，我也就好人做到底，将你这件事也一起解决掉。”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一旦成功，我会出售一部分要家网的股份给你，让你将功补过，甚至有可能更上一层楼。” 邓新华深吸口气，压抑住情绪躁动，冷然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这件事我只要说出来，你就会明白绝对不是骗你。” 姚衣语气悠然，淡淡道：“何况你还有得选吗？” 姚衣说的没错，邓新华要解决六亿的亏损，拿到要家网的股权是最好的方案之一。 前提是姚衣说话算话，不继续坑他才行。 邓新华闭上的眼睛，仔细思索着自己被坑的可能性。 半晌后，他睁开双眼，一脸凝重道：“我答应。” 两人商量了半个小时，邓新华离开，又过十分钟，姚衣拨通了赵幽羽的电话。 “邓新华会来找你，按照收购价将房子交给国资公司，你们可能要出一点税。” “行。”赵幽羽答应着，忽然又开口道：“邓新华这个人不值得信任，无论你们做了什么交易，都要小心一些。” “大姐头说的是，邓新华这个人能力不错，不过太过热衷钻营，喜欢搞小手段，上不了大台面，碰到我，算他倒霉。” “那我就放心了，我帮你联系了清花大学的一位领导，等你回天京后记得去拜访他。” “嗯。” 姚衣心中微暖，大姐头虽不喜辞令，可对自己当真不错。 第三日，邓新华和赵幽羽签订了房屋转让合同，将公司名下海口小区的房屋全部原价出售。 一周后，智能港口项目选址公布，海口小区赫然在列，正式拉开了项目漫长工程的序幕。 …… 新年的钟声敲响，姚衣却没有陪在父母身边跨年。 不仅是他，要家科技的高层基本都被他招到了天京，陪他一起加班。 “学术圈项目已经走上正轨，我们已在天京站稳，打开了局面。” “接下的三个月，我们有两件事必须做好。” “一是接下学术圈内所有房地产的新盘，在扩大要家网影响力的同时赚取足够的佣金，用于扩张公司业务。” “二是借着整合所有中介公司数据的机会，分析天京其他区域的二手市场规律，定制市场扩张计划。” “你们有什么想法？” 王辉道：“我和余伟文已经拜访了十三家开发商，目前已经谈下八家，剩下的五家还在待价而沽，等着其他中介返还更高的利润。” “我们的意见是暂时观望，如果返利太多，不仅造成公司损失，对其他的开发商也会有不利影响。” 姚衣点头道：“这样处理不错，你们可以通知那些投靠我们的中介公司，让他们去碰碰运气。” “天京和尚京不同，我们对这里的开发商和中介不需要太客气，该争取的利益就要争取。” 米萌道：“十三家新盘的整体广告倒是都给了我们，不过价格都不算高，在他们看来入驻学术圈是只要和雷副书记打招呼就行了，对于我们的态度并没有太过热衷。” 姚衣道：“什么样的价格做什么样的广告，你优先将亿达的广告还有北宫鋆小区的广告做了。前者是地标建筑必须提高知名度，务必尽善尽美。后者有国防大学小学分校，是我们手里的王牌，必须给予大力支持。” “至于其他的新盘广告，和我们谈好销售合同的八家优先制作，剩下的五家按照价格排序。” 姚衣大手一挥，下一个。 柳珏开口道：“天京分部数据中心已经初步成型，共投资八千三百万，这是清单。” 姚衣看了一眼设备清单，直接交给了尤佳落核算，淡然道：“继续。” 郭志强：“我已经做过初步测算，二手市场销量最好的房产分部多靠近学校和医院，其次是靠近天京商务中心区的公寓，再次是靠近亿达广场等综合型商场的小区。” 潘喜道：“下一步我会在销售成绩最好的十个区域开设中介门店，尽量吃下周围的新盘。” 姚衣点点头，环视众人，笑道：“这将会是我们最艰难的一战，不过一旦成功，后面的路就会天高海阔任翱翔。” “现在散会，大家都动起来。” …… ‘九二九’新政发布后四个月，天京新盘交易量一直控制在微妙的数字附近。 开发商对抗新政的方法，除了在二手市场上提高价格外，还有一招叫做捂盘。 十几家开发商联手，将海淀区的新盘全部停售。 你不是要控制低价吗？我不卖还不行。 等你政策过去了我再卖，不是美滋滋。 能在天京拿地搞楼盘开发的开发商，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些背景，十几家联手，政府也不好直接出面干涉。 政府调控市场价格还可以用稳定社会的名义解释。 现在别人不卖，政府还能强买强卖？ 当政府和中介公司一筹莫展的时候，要家科技旗下的要家中介分店在海淀区开张。 潘喜看到十几个新盘捂住不放，眼睛都直了。 在他眼里，这些停售的楼盘简直就像流油的牛排一样美味。 对于别人来说，这些开发商或许很难对付，可对于潘喜来说，要解决这些事情并不难。 开发商捂盘的源头，无非是因为利润太低，不愿意降价，更不愿意让中介公司白拿佣金。 说穿了，就是钱给的不够，好处拿的不多。 潘喜背后有姚衣授意，在让利上有很大的自主权，更重要的是，要家网现在拥有‘学术圈’项目的光环，是开发商们趋之若鹜的对象。 在‘学术圈’内的楼盘价格比其他地方来的高，二手价格翻上一倍已是大众心甘情愿接受的事实，这样的利润，让所有的开发商都为之心动。 有了这张王牌，潘喜顺利的说服了两家开发商老总，让他们将捂住的新盘转让给了要家中介代理。 捂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本，现在有了姚衣参与建设第二个学术圈的承诺，这两家开发商老总当然是顺水推舟，回拢资金的同时，开始准备学术圈项目的楼盘开发。 按照姚衣的吩咐，潘喜依旧都走银行按揭贷款模式，三十亿资金仅作为两成首期款进行支付，前后贷款超过一百二十个亿。 这个数字看上去很吓人，可两周过去后，潘喜的团队已成功售出了大半新房房源，三十亿资金回笼之事已进入流程，无非是周转周期导致一些本利成本的开销而已。 过两年，等另一个限售政策体系落地之后，这套操作模式已经不再可行。 如今却是还有这空挡。 剩下价值二十亿的房源，潘喜没有继续消化，反而是按照姚衣的指示，选了几家听话的中介公司，将剩余的房源分给了他们，让他们赚取一部分佣金，分润了大概四亿的利润。 经此一役，要家网账面资金高达四十五亿。 潘喜底气十足，继续接触海淀区还在捂盘的开发商，同时放出消息，第二个学术圈项目即将选址，有意的开发商不妨多联系，共商大计。 这么一来，还在捂盘的开发商顿时坐不住了，在潘喜这招引蛇出洞的计谋下，将剩余的十三家新盘如数吃下。 十三家新盘总价值超过四百亿，即使是银行贷款，潘喜仍然需要支付八十亿的首付款资金。 剩余的三十五亿依旧是突破口。 就在此时，第一期尝到甜头的中介公司主动向要家网提供资金，八家中介公司凑了将近三十亿资金，与要家网一同拿下十三家新盘的二手交易项目。 值得一提的是，剩余的五亿资金缺口是北宫鋆提供的，他自从承包国防小学建设后，三天两头上电视被媒体采访，算是实现了名动天京的夙愿。 北宫鋆自己没什么本事，可看人的眼光倒是毒辣，他一眼就看出姚衣这样的人将来绝对前程无量，一直憋着劲想要和姚衣套关系。 他听到要家网有五亿资金缺口，心中大喜，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终于来了。 现在姚衣名声在外，风投公司恨不得塞钱给要家网，他必须赶在这些人之前，获得姚衣的人情。 他立刻联系姚衣，表明可以拆借五亿资金给姚衣，并且表示不用一分钱利息。 姚衣只是沉吟了几秒钟，便答应了他的要求，不过不是以拆借形式周转五亿资金，而是以投资的名义接纳。 既然北宫鋆愿意释放善意，姚衣也不愿让他空手而归。 王辉感叹道：“这个北宫鋆看上去大大咧咧毫无心机，一直被很多人讥笑为傻帽儿，没想到看人倒是挺准。这次投资给我们，恐怕也要赚个几亿回去。” 这种投资回报率堪比炒股，不，比炒股还要疯狂得多。 在上涨期内，二手市场交易几乎属于稳赚不赔的项目，只是看最终售价的高低，赚多赚少的区别而已。 姚衣淡然道：“有的人运气好，有的人能力强，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王辉道：“消化了这批房源，公司账面资金估计要超过百亿。” 姚衣道：“这批房源消化时间最少需要三个月到半年，你告诉潘喜，我们吃完了肉，得让所有和要家网合作的中介都吃到了汤。” 王辉笑道：“潘经理从小混江湖，知道这个道理的。” 做老大，最重要的不是逞凶斗狠，而是要有小弟，而且要有让小弟吃上饭的能力。 姚衣的要家网想要接手天京中介圈的老大位置，就必须让出部分利益，喂饱这些小弟公司，让他们站在自己身边。 这不是名义上的靠拢，必须形成利益关系构建的捆绑。 在商界里，只有利益关系不会轻易破裂。 实际上，这件事已是大势所趋，板上钉钉。 大家都心知肚明，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2011年的春天，要家网在天京掀起了第二场风暴。 天京中介公司洗牌的时间到了。 第347章 笑忘风雨中 三月初，气候回暖，草长莺飞，正是春游的好时节。 日头拂照，仿佛连天都更蓝了些。 在这个美好的日子里，天京商务中心区地锦大厦五十六层，迎来了新主人。 要家网以一年六千万的价格，租下了这整层楼。 “老板，我已将有合并意向的中介公司代表都请了过来，十分钟后开会。” 姚衣办公室内，潘喜向姚衣汇报工作情况，而姚衣的目光，却一直望向落地窗户外。 潘喜挑选的楼层很棒，从窗外可以看到不远处找房大厦的标志。 姚衣喜欢俯视对方，这件事潘喜是知道的。 几个月下来，尚京市大多数中介公司都已经和要家网建立了密切关系，保持中立的为数不多。 他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已经迈出了从互联网中介向实体中介跨进的重要一步。 这是墨远泉曾经想过，但却果断避而远之，并清楚的知道自己走不出的一步。 其实墨远泉不弱，他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墨远泉的找房网是唯一一个坚持自己发展，和要家网划分界限，甚至守住市场地盘的企业。 潘喜甚至有些佩服，墨远泉确实有几分本事，在这种大势压迫下还能稳住局面，怪不得在尚京时差点将要家网连锅端起。 “这个会我就不参加了。” 姚衣收回目光，半闭眼睛躺在靠椅上，慢条斯理道：“并购中介公司的计划不用太着急，慢慢来就行，挑选口碑好底子好业务能力强的并购，情况复杂的公司不要碰。” “并购后，我们还要重新上岗培训，精简人员，这事交给余伟文去做。余伟文在我这里当了太久的怂包，我可以给他一个释放野心，作威作福的机会了。现在的他可以当恶人。” “通过并购扩大影响力，拥有一只战斗力强的中介队伍是我们的目标。” “只有打造出这样的队伍，我们才有底气和几家大中介公司对抗。” 潘喜将姚衣的吩咐记录下，姚衣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在要家网强势引导下，合作的中介公司很多销售人员都发现了一个事实，要家中介员工的待遇更好。 毕竟要家网吃的是肉，而这些中介公司吃的不过是剩下来的汤水，利润少，分到销售手上的利润更少。 这种情况下，稍微有些想法的销售主动跳槽要家网已成为了日常。 姚衣躺在靠椅上，目光再次回到找房大厦。 张朝音被张之阳雪藏，夏钟勒和卫显军现在也已主动示好，姚衣将所有精力都投放在和墨远泉的对弈上。 对于要家网来说，天京其他的中介公司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找房网重要。 想要彻底打通全国市场，完全接管找房网的渠道就是最好最快的捷径。 这几个月以来，要家网江北十一省省会分公司发展迅猛，成立的中介公司同样赚取了大量佣金。 只要时机到来，姚衣完全有能力在周边地市成立新的分公司，进一步扩散要家网的影响力。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给找房网持续施压，打乱对方的步骤，让对方露出破绽，才好趁虚而入。 “是时候将第二个‘学术圈’项目推出，赚取更多开发商的认可了。” …… 海淀区长安街上一共有三家房屋中介公司，分别属于连家、爱我家以及新世纪地产。 一大早，新世纪地产公司的牌子被换掉，换上了要家的招牌。 “又有中介公司被收购了。” “没想到新世纪地产也抵挡不住要家网的脚步。” “听说不仅是公司被收购，就连整个管理团队都集体跳槽，看来要家网的待遇真的不错。” “岂止是不错，我有个亲戚就是从小中介公司跳槽到要家网的，工资足足涨了百分之三十，听说管理层涨得更多。” 长安街上的住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语气带着羡慕，对新世纪地产被收购的事情感到非常开心。 近期要家网大力收购中介公司，每天都有中介公司改头换面，并不是新闻。 这样的场面大家见得多了，早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甚至有人开始给亲戚朋友打电话，炫耀起要家网中介公司开业的消息。 “你们那边有要家了？好气哦，我这边还没有。” “听说要家网中介租房补贴一个月房租，还能去东方英语培训机构免费补习七天，好羡慕哟。” 要家网为了大力发展用户，举办了不少返利的服务，凡通过要家网客户端完成租房合同的客户，都会享受一个月房租的补贴。 东方英语培训机构看准了时机，和姚衣强强联手，趁着要家网扩张情况火热，顺带着打了一波广告。 同时，东方英语培训机构也正式加入了‘学术圈’项目，成为了第一家入驻的私人培训机构。 有了东方英语培训机构带头，一众私人教育机构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只要能够进入‘学术圈’项目，他们愿意付出更多的资源作为交换。 一时间，幼儿园、书法培训、美术培训、舞蹈培训甚至武术培训的连锁巨头纷纷拜访姚衣，想要想要和要家网合作，将自己的名号打出去。 姚衣依然坚持原则，仔细考核每一家公司，只接受考核通过的优质培训机构的广告。 ‘学术圈’项目是要家网安身立命的基础，姚衣绝不允许不合格的教育机构碰瓷。 只有强强联手，才能共创辉煌。 一路的发展证明了姚衣计划没有错，互动的广告让天京居民乐在其中，也成为了要家网推广的重要组成部分。 口口相传的广告营销手段自古就有，能用好的人不多。 不过一旦成功，人民群众汪洋大海的传播能力，却是其他广告手段难以想望其项背的。 随着要家网中介门店数量的不断增加，要家网对天京二手市场的占有率也直线上升。 四月中旬，要家网二手市场占有率正式超过了找房网，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将对方甩在了身后。 至此，姚衣商业帝国形成了初步雏形，以‘学术圈’项目的独特性和互联网房地产数据的包容性为核心，配合各行各业广告形成线上线下统一展现，交互辉映，共同进步。 五月初，要家科技有限公司正式更名为要家科技集团，将公司性质从单一的互联网房地产信息改成了综合性集团。 此时的要家网如同一张大网，将整个天京囊括其中。 六月初，姚衣身家估值超过两百亿，被评为华国福布斯前一百名内最年轻，最耀眼的企业家。 …… 墨远泉最近常常头昏脑涨，腰酸背痛，感觉身体被掏空。 公司的近况十分糟糕，诸多事物纠缠不清，他感到精力憔悴。 他甚至重新审视了好几次自己的决定，自去年被放出来回到公司后，他做的所有决策几乎都是正确的。 收缩地方公司资金，在天京稳扎稳打，主动和张朝音沟通结成联盟，严防死守姚衣入驻天京。 张朝音等人谋划失败后，墨远泉立刻抽身而出，开设房地产二手交易企业，学习姚衣在尚京的做法，赚取佣金差价。 当姚衣以‘学术圈’项目入局，联合亿达集团开启房山区投资风暴后，墨远泉也联系过数家房地产开发商，不过他没有教育资源，无法模仿姚衣的举措，只得作罢。 紧接着要家网开始扩张，商用客户端打开市场并且让张朝音翻船，墨远泉的对策是推出商用客户端年度套餐，争夺用户。 到这个时候，墨远泉虽然阻止不了姚衣的扩张，却也没有什么失利，顶多是姚衣赚了大头，他赚的比较少，总也算是有来有往。 2011年一月开始，情况急转直下，变得糟糕起来。 要家网宣布开设中介门店，拿下海淀区捂盘开发商，墨远泉插不上手，只得将精力放在其他区，勉强做成了两千多起交易，算是赚了一部分佣金。 可比起姚衣动则数十亿的盈利，墨远泉赚的这点钱连泡沫都算不上。 随着要家网收购中介公司的大潮到来，墨远泉的盟友们一家家臣服，整个市场开始向着要家网完全倾斜。 当要家网市场占有率超过找房网的那一刻，墨远泉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不由感到一阵阵悲哀，难道自己这个前浪，真要被拍死在沙滩上？ 进入五月，找房网的员工开始频繁跳槽，挖人的正是要家网。 光是工资上涨百分之三十这一条，就足以说明所有的理由。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去年墨远泉看不上姚衣，却没想到不到一年时间，要家网反客为主，变成了高处的风景。 墨远泉好几次听到有人给王辉打电话，语气亲密，态度热烈，阿谀奉承张口就来，为的就是在要家网谋一个好前程。 找房网的工资其实不低，盈利能力也不错，可架不住要家网高薪挖角。 干同样的事，拿不一样的工资，做出选择不难。 毕竟大家出来混，都是要恰饭的嘛。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换成以前，墨远泉也许会嗤之以鼻，觉得这些势利的小人就算离去，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可现在要家网的做法，并不是简单的挖角，而是带着某种特殊目的的挖角。 比如墨远泉今天交办了一件事给某个中层领导，猎头公司会如影随形的跟着这个中层，评估这件事的重要性，然后在关键的时候出手将这个中层挖走。 这样一来，既挖了找房网的重要人物，又打断了墨远泉的计划步骤，甚至让某些重要的事情前功尽弃。 哪怕墨远泉推出竞业禁止协议也没用。 他在天京打官司的能力没那么强，做不到一手遮天。 竞业禁止协议可以把人名义上锁住一年，但耐不住要家网根本不在乎，这一年他们完全可以花钱把人养着，一年后这些旧部将会东山再起得遍地开花。 以本伤人的手段，是商战中最低级的手段之一，完全靠的钱多砸人，没有任何技术含量。 相比之下，墨远泉的黑客攻击可能是商战中最有技术含量的。 墨远泉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恐怕不多了，两家公司的差距越来越大。 随着中介公司一家一家被收购，找房网商用客户端在天京市场占有率越来越小。 特别当六月中国福布斯棒评选名单公布后，姚衣两百亿的身价让墨远泉感到了强烈的危急。 他不止一次问自己，短短一年时间，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 面对姚衣资本碾压，墨远泉唯一生机，便是主动涨工资，用资金撑住这段艰难时刻，等全国分公司在房地产二手交易市场获利后，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就在此时，一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邓新华？你还敢来找我？” 再次见到邓新华，墨远泉脸色逐渐转冷。 去年墨远泉在白岭休息那段时间，邓新华不仅动用手中权力将王辉送给了姚衣，更多次和董事会成员密谋股权收购的事项，想要将自己董事会主席职务罢免。 在墨远泉眼里，这人就是一条毒蛇，不过好歹是条有用的毒蛇。 墨远泉冷然道：“有什么事直接说，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邓新华不以为意，脸上表情不变，淡淡道：“找房网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危急，墨总你很忙我也能理解，所以我给你带来了一个解决方案。” “接受大西洋集团的投资，我手上有一笔四十亿的资金，只需要找房网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你考虑一下。” 墨远泉太阳穴一跳，冷眼盯着邓新华：“我拒绝。” 邓新华笑道：“墨总当然有拒绝的权利，不过我倒是劝你三思。毕竟在这个关头愿意给你注资的人不多，这个消息传出去，你让找房网的员工们作何感想。” “他们会不会觉得董事长不近人情，连风投都不愿接受，一心想要找房网垮掉。” “墨总猜猜，到那个时候，跳槽去要家网的人会不会更多？” 见墨远泉脸色浮现铁青色，邓新华轻笑道：“看来我说对了。” 他悠闲踱步，坐下后舒展开身子道：“墨总的待客之道，连一杯茶都舍不得？” 墨远泉沉默不语，脸色阴晴不定。 邓新华心中冷笑，你的一举一动都被姚衣克的死死的，连反应都被姚衣预料到了，能不败？ 想到姚衣恐怖的布局能力，邓新华感觉自己输得不冤。 被姚衣这样的对手盯上，墨远泉还能支撑那么久，能力也不容小觑。 很快，秘书端来了热茶，邓新华抿了一口，开口道：“墨总心里可能会觉得很疑惑，找房网风雨飘摇，现在我还赶着来注资，是不是傻？” “要家网现在针对找房网已是路人皆知，姚衣现在人多钱多，又有‘学术圈’项目坐镇，在天京可谓稳如泰山。反观咱们找房网虽然也有盈利，可待遇和要家网相比依然有明显的差距，除了提高工资外，想要留下人才的可能性很小。” “如果不及时融资，一旦找房网倒闭，所有的资产都会被要家网想办法接手。大西洋投资公司作为股东什么都捞不到。与其看着资本白白被姚衣拿走，不如提前注资，到时候万一你墨远泉败了，这里还能分割一部分资本。” “我以前做过什么我心里清楚，墨总不相信我我也能理解，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墨总手里。” “如果墨总不愿意，就当我从未来过。” 邓新华慢条斯理的站起了身，才走了两步，墨远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四十亿资金什么时候能到账？” 上钩了。 邓新华浮起一丝微笑，转身道：“资金下午就能到账，不过只有三十九亿九千万，有一千万作为我的公关费，不算高吧？” 墨远泉喉结抖动，想要一拳打在邓新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这群玩弄资本的掮客，当真无耻至极。 他澎湃的情感呼喊着打死邓新华，可残余的理智让他点了点头。 “下午来签股份转让合同。” 就这样，邓新华成为墨远泉以下第二大股份拥有者。 得到邓新华注资，墨远泉重整旗鼓，虽然不能在正面对抗姚衣，却也留下了不少重要员工，去芜存菁，算是推行了一次精兵简政的措施。 正墨远泉喘了一口气，踌躇满志思考接下来的公司方针时，一个噩耗找上了门。 邓新华召开了董事会，要求罢免墨远泉董事长职务。 原来自从邓新华接手找房网股份后，立刻收购其他董事会成员的股份，在数量上直接超过了墨远泉。 此时的邓新华，拥有了担任董事长的资格。 墨远泉早就预防了这一手，他和杨董等人的股份加起来依旧高过邓新华，邓新华图谋是可能成功的。 此时令墨远泉跌破眼镜的事情发生了，杨董在董事会上倒戈一击，直接投靠了邓新华。 “墨总，对不住了。” 杨董苦笑着，他有不少把柄捏在邓新华手里，而且姚衣又给他保证，在事成之后可以给他在要家网留一个分公司老总的位置。 相比之下，找房网这艘大船已经千疮百孔，有了更好的去处，杨董也只能忘恩负义一回。 “你……你……” 墨远泉脸上肌肉跳动，指着杨董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叫做大势已去。 邓新华笑道：“墨总或许还有疑虑，不过不要紧，一会有人会向你解惑的。” …… 墨远泉独自坐在会议室，等待着解答疑惑的人出现。 他心中隐约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可又希望自己猜错。 怀着复杂的心情，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姚衣推门而入。 “果然是你……” 墨远泉本有些颓废气息，可一看到姚衣，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散发出创业者的锐气。 姚衣笑道：“大西洋公司愿意以找房网的所有资产，换取要家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不可稀释的股份。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这是姚衣和邓新华在尚京谈判时，姚衣要求邓新华做的那件事。 注资换取股份，吞噬小股东的股权，最后将墨远泉从董事长的位置赶下来。 邓新华倒也没有让姚衣失望。 “终究是棋差一招，我早该想到的，被资本玩弄从没有好下场。” 墨远泉站了起来，他毕竟是一代商业奇才，心里承受能力远超普通人，拿得起放得下。 “姚衣，输给你我心服口服，不过你要小心这些投资公司，它们和我们不一样。只要出现一个机会，它们会毫不犹豫的反戈一击，卷走要家网的一切。” 姚衣微笑点头，心中明白大西洋公司在近几年会有一个大坑，到时候他可以通过控股大西洋风投，重新将这些股份取回来。 这件事他早有规划，对于风投公司，他比任何人都要谨慎。 不过既然对方豪情不减，风骨依在，姚衣也不介意给对方指一条明路。 “墨总，你是有能力有格局的人，如果你肯留下来帮我，我将倒履相迎。” 墨远泉摇头道：“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姚衣暗道可惜，继续道：“找房网在国内虽然被我接手，可是你还有资金，又很年轻，不如去开拓海外市场。” “也许将来我们在海外还能再较量一番。” 墨远泉先是冷笑一声，笑声渐渐喧哗，后来变成哈哈大笑。 姚衣脸上也露出淡淡笑容，虽然互相敌对，可对于对方的能力却都是佩服的。 一笑泯恩仇，不外如是。 第348章 风云际会（第二更，还有） 七月底，姚衣坐在连家网总裁办公室，和连铭进行最终谈判。 “连总，我给出的价格已经很公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一个副总的位置。” 面对连铭这张熟悉的脸，姚衣心中浮现出很多回忆。 上一世连铭在2011年左右横空出世，以中介配合平台的推广方式赚取了大量二手市场的佣金，带着上百亿的资金将墨远泉的找房网几乎连根拔起。 不过这一世，姚衣走在了他的前面，不仅将连家的套路复制，而且结合了自己的思路，弄出了‘学术圈’这样辉煌的标志性项目。 接下来他还将抢走连铭一个至关重要的制胜秘诀。 姚衣将对要家网上的所有房源信息，以及内部管理模式进行一个大整顿。 全面脱离发展初期爆流量的粗放管理方式，全面推进房源质量审核与实时沟通。 正式推出“百分百，真房源”的战略口号。 这本是连铭在后世拿来一锤定音的制胜战略，却被姚衣横刀夺爱了。 此外，姚衣英语老师和教材作者身份将要家网推到了另外一个层次，这是上一世连家网也没达到的层次。 要家网的知名度已经跨越了行业，和国民心目中最神圣的教育系统紧密结合。 连铭知道，在可见的未来，全国将会涌现出成百上千的‘学术圈’项目，配合要家网全国渠道同时发力，让要家科技集团彻底坐稳龙头的位置。 连铭的心情很复杂，在姚衣进入天京以前，连家网的主要对手是墨远泉，所有的战略布置都是针对找房网做的。 尤其当‘九二九’新政推出后，连铭从中觅到了克敌制胜的良机，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将现金雪球滚起来。 当他正式开展这项工作时，他发现姚衣早已先走一步，在尚京融资二十亿，西进天京，势不可挡。 在天京站稳脚跟后，要家网一系列决策落地，每一步都让连铭惊讶。 姚衣的想法，和自己是如此的相似。 他感觉自己像是姚衣的影子，跟在姚衣身后，却永远见不到阳光和希望。 当姚衣将资金雪球滚到数百亿，又用商业手段并购了找房网后，连铭知道姚衣总有一天会做出收购连家网的举动。 只是连铭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早。 “姚总，你的动作太快了。” 连铭说完这句话，不由微微叹息，要家网的发展如同野火，将整个天京市场烧了个通透。 现在要家科技集团的业务除了本身的要家网平台外，旗下还有新房、二手房、租房、别墅、写字楼、商铺、工业厂房、家居、装修装饰、产业投资等十几个独立业务部门。 在吞噬了找房网的骨架后，王辉亲自挑选了一批信得过的骨干，将这些业务一一重组。 连铭十分眼热，当年他也曾私下约见过王辉，想挖墨远泉的墙角，得到的答案是拒绝。 他不由惋惜，如果自己能早一点布局，也许能和姚衣平分秋色，共同瓜分找房网。 “很多时候，机会转瞬即逝，动作不快一些不行。” 姚衣放下茶杯，认真道：“连总，我这次过来提出并购方案，并没有任何奚落你的意思。连家网和要家网很像，只不过我们从不同的切入点发散而已。我从线上走向线下，连总你是想从线下杀入线上。” “条条大道通罗马，连总你的思路也说不上对错，甚至走得更稳健。我冒了更大的风险，幸好我现在成功了。” “如果给连总时间，说不定能杀出重围，分隔出一部分市场。” “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会全力堵截，不会给连家网任何机会。” “也算是我对连总你能力的认可。” 连铭明白姚衣的意思是要赶尽杀绝，他深吸口气，开口道：“如果我拒绝呢？” 姚衣淡淡道：“墨远泉现在已经出国度假去了，我不介意送连总也出国度假，也许过程会相对复杂，但如果我不计代价的向连家发起攻势，相信这一天也不会太远。” “而到了那个时候，连总是否能体面收场，手里还有多少资金，这些我都没有办法保证。” 姚衣所言非虚。 后世，许多年后连家的确成为了庞然大物，但如今却是个刚刚在天京站稳脚跟，蹒跚学步的孩子。 连铭此人也并未完全成长起来，格局远不如后世那般大。 姚衣这般跨越时间和位面的碾压，就像个平庸的武者抽冷子暴揍六个月大的叶天帝。 连铭瞳孔微缩，咬牙道：“虽然要家集团资金雄厚，可天京终究是个讲政治的地方，我也并非墨远泉可比。” 姚衣笑道：“我当然知道连总背后有人，甚至连资金的来源我也能猜到个大概。连总不要忘记了，当年我父亲从天京出走，赶赴尚京创业的时候，同样是拿北军区卢司令介绍信的。” “你现在背后那位，当年不过是卢司令手下的小兵，真要论起辈分来，咱们可有的忙了。” 连家网背后有军方背景已不是秘密，姚起知道姚衣的想法后，特意致电北军区询问了个仔细，这才让姚衣放手去做。 连铭听到此话，想起姚起的身份地位，那的确是前辈，来头更硬，顿时有点泄气。 是啊，姚起能在尚京白手起家，叱咤风云几十年，背后军方的支持功不可没。 真要计较起来，他背后哪一位未必会冒着得罪姚起的风险坏了姚衣的并购计划。 大家本就是自己人，或许他们反而乐见其成，希望强强联合。 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吗？ 连铭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看着眼前年轻帅气的姚衣，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难道自己已经老了？难道现在已经是姚衣这样年轻人的天下了？ 老天，现在三十出头的年纪就要被人拍死在沙滩上了？ 连铭感觉自己是个悲剧。 不过既然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倒也很快调整了情绪，正想说几句场面话，却被姚衣一句话气了个半死。 姚衣感慨道：“墨远泉说他可能会在英国继续房地产事业，连总要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共建要家网，要不然去美国试试？” 连铭眉头抽动，好半晌才苦笑道：“姚总你赢了，我答应你的并购要求。” 姚衣尴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连铭摆手道：“行了，我虽然答应你的并购，可我有条件。” 姚衣道：“说说看。” 连铭深吸口气，开口道：“并购后，必须保留楼盘字典的技术团队，并且提供资金让这个项目正常发展。我们这个项目虽然才立项，前期投资也不少，不过一旦成功，将会扭转整个房地产行业的认知。” 姚衣点点头，脑中浮现出楼盘字典的概念。 上一世，连家网包罗万象，收录了包括房源房间门牌号、标准户型图、属性信息、配套设施信息、历史业务数据等多维度信息，制作了国内乃至东亚最大的楼盘数据库。 成型后的连家网楼盘字典，化身海贝找房借壳登台，从房源录入的第一步便智能判别真实房源，确保房源100%真实性，同时附上3D结构图，让租房用户能够更直接的掌握房源情况，提高租房的效率。 在姚衣的印象中，连家网数据中心成立的时间大约是在2014年6月。 2015年的时候，开始迭代上线，以APP形式联合智能手机成为移动终端的主流，为连家网的平台化战略提供了坚实的基础支撑。 这更是支撑他们上市估值超过四百亿的核心科技。 “姚总？” 连铭打断了姚衣的回忆，继续道：“我们连家的技术团队现在有一百六十九人，大部分来自于千度、阿里、滕讯等知名互联网公司。主要包括Java、PHP、前端、移动端、测试、运维等多个团队。为了组建这只团队，我付出了不少代价，也欠了很多人情。” 姚衣点头道：“连总志存高远，早就未雨绸缪准备好了以科技力量取胜，墨远泉不是你的对手。” 连铭道：“对于打败墨远泉我是有信心的，不过我没有想到，姚总天资纵横，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崛起不说，还将我连家网的道路完全封死，说实在的，我很佩服你。” 姚衣摇头道：“我不过是恰逢其会，一旦连家网楼盘字典面世，要家网也未必能够挡得住。” 他说这个是认真的，有些东西明知道怎么回事，但也没那么好抄。 连铭叹气道：“是啊，如果楼盘字典能够研发成功，连家网未必没有一线生机，可惜我现在实力不够，没时间让我慢慢发展了。” 姚衣笑道：“只要连总肯加入我要家网，一切都好说。我不仅不会解散这只团队，更会让郭志强过来帮忙，让黄金的网络安全公司为楼盘字典服务。而这只队伍包括它开发出的成果和辉煌，都归连总所有。” “我是真的很有诚意，还请连总考虑一下。” 见连铭沉默不语，姚衣继续道：“在我的规划里，要家网数据中心将会在全国建立六个大型节点，由60余名楼盘数据管理工程师，管理500余人的长期兼职团队及多家服务商，协调全国超过100000名经纪人，在要家网数据管理体系的框架下，逐步推进要家网的数据标准化建设。” “我相信只要你我联手，一定能早日实现这个目标，将要家科技打造成东亚最有实力和影响力的房产交易集团。” 姚衣语气诚恳，对连铭的欣赏毫不掩饰，极力劝说对方留下来帮忙。 和墨远泉不同，连铭与姚衣并无仇怨，留下的概率很大。 最终，在姚衣极力挽留下，连铭答应了他的要求，以副总的身份加入要家网，掌管楼盘字典的技术团队。 要家科技集团最后一块拼图，完成了。 从这一刻开始，姚衣开始了他商业帝国的扩张之路。 …… 2011年7月，要家科技集团第二次扩张开始，沈岛、青阳、苏锡、无州、常昌、南州、长福、沙州、惠莞、东州、西昆、安明、宁南分公司成立；同时要家网率先承诺100%真房源，成为了首家在国内消费者保护协会建立先行赔付保障金的地产交易企业。 2012年1月，要家科技集团第三次扩张开始，消化找房网留下的所有资源，圆满实现“百城战略”，扩张至104个城市。同时，六大城市数据中心建立，楼盘字典数据建设进入快速通道，布局建设全国楼盘字典。 同一时间，姚衣大力并购中小城市中介公司，规范市场的同时也提升了中介公司的社会形象。 2012年5月，要家科技集团楼盘字典列入全国十大惠民工程，3D建模数据得到公安部门的高度评价。连铭也因此被授予年度十佳发明的荣誉。 2013年1月，要家科技集团分公司扩张至314个城市，旗下经理人超过100000，仅用两年时间便达到了姚衣和连铭的预期。 同时间，‘学术圈’项目遍地开花，得到全国房地产开发商的热烈追捧。 2013年2月15日要家科技集团理财产品“家一宝”上线，大批BAT精英加入要家网核心团队共同主导要家集团O2O战略落地，线上平台进入飞速发展期。 2013年5月，开始迭代上线，新一代的字典不仅支持3D建模，还将模拟装修功能融入其中，让所有的购房者提前享受装修设计的乐趣。 2013年10月，在姚衣的帮助下，姚氏集团度过了九二九新政最困难的时期，转型成为新型房地产集团，引入亿达综合性房地产开发项目经验，研发姚氏城项目。 同年11月，要家科技集团宣布上线新房频道，并且成立房地产开发公司，正式逆向进军新房交易市场。 2014年1月，要家科技集团斩获“传统企业互联网+创新奖”，姚衣受邀出席，人生第一次登上央视最高舞台。 2014年2月，姚衣得到中央高层接见，领导在对姚衣赞誉有加的同时，提出了要家科技集团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 2014年3月，要家科技集团宣布成立1亿元先行赔付基金，涵盖——凶宅、辐射超标、签前查封、物业欠费和房屋漏水五大类情况，完全保障客户利益。 如客户在交易过程中遇到了上述问题，要家将提供最高原价回购、先行垫付、赔付等服务保障。 2014年5月，姚衣获得全国十大青年企业家称号。 2014年6月，要家科技集团获得“全国龙头企业”称号。 2014年8月，第一批姚氏城正式登陆尚京，风头不亚于亿达集团的亿达城。 2014年10月，要家科技集团海外置业上线，进入美国、加拿大、英国、澳大利亚等国家。 2014年11月，邓新华在姚衣的授意下，前往北欧收购大西洋风投公司股权，并在该公司遭遇大变的同时出手相助，条件是拿回所有的要家网股份。 2015年4月，要家控股（股票代码YJKG）在美纽交所成功上市，要家控股荣登美国《财富》杂志2015年美股“100家增长最快公司”排行第5位，成为5家上榜的国内在美上市公司之一。 2015年5月，时代杂志对姚衣进行专访，姚衣公布了部分数据。 截至2015年5月，要家网注册购房者用户超过8200万，用户数量全球第一 近4000万购房者申领要家VIP卡，网聚超强住房购买力，是全世界规模最大、最具影响力的购房者平台。 最大的业主和购房者聚集平台，20万个活跃业主论坛和业主社区，汇聚购房人气，包括超过200000个活跃的楼盘论坛。 伴随着采访的结束，姚衣登上了时代周刊的封面，成为了当年最有名的人物之一。 同一年，《福布斯》排行榜出炉，姚衣资产已经超过两千亿，正式杀入前三十名。 从2009年创办要家网，到2015年杀入全球富豪前三十名，姚衣用七年时间，打造了一个商业童话。 这一年，姚衣27岁，离30岁还有好几年。 都说30而立，可事实上那些天赋异禀的人物，早就展露出了峥嵘头角，让世界为之赞叹。 蝴蝶扇翅膀改变时代。 一只有能力，有启动自己，有野心，能站在时代前列的巨大蝴蝶。 的确能创造出如此辉煌。 姚衣却从不觉得骄傲。 事实上，在他的前世，在他四十岁那年，他比现在更成功。 但重生一世，换条路重走一次，他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 他改变了很多。 也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 还一更，后面还有交代 第349章 公路，往事，人生，新的战斗（大结局） 2011年7月13日，天京首都机场。 空中客车A380在跑道上疾驰，巨大的推力将飞机速度推至临界点后，滑轮和地面的摩擦力逐渐变小直至消失，然后整个机身开始上扬。 头等舱内，姚衣靠在新西兰小牛皮质地的躺椅上，伸手从美丽的空姐手中接过了盛满红酒的红酒杯。 “谢谢。” 见对方一动不动站着，姚衣特意道谢，提示空姐可以离开了。 和他预期的不一样，这位空姐不但没有挪动脚步，反而稍稍靠近，贴上一张青春美丽的精致面孔。 “您，您是姚老师吧？” 姚衣看了眼面前的美丽女子，微微皱眉道：“我们认识？” “不，不，我只是想和姚老师说一声谢谢。” 空姐白皙的面颊上浮起两团红晕，眼里全是感激之色，手足无措道：“我弟弟买了您的《单词机关枪》，成绩提高很多，考上了一本线。” “这都是姚老师的功劳，我代表我们全家感谢您。” 原来是读者家属。 姚衣语气和蔼道：“参考书只是一种学习方法，真正让你弟弟考出好成绩的是他学习的决心，还有你们这些长辈的鼓励和关怀。” 空姐欲言又止，扭捏道：“姚老师，我能和您合影一张吗？” “原则上是不行的。” “啊？”空姐满脸失望。 “不过如果你能将我们的合照发到微博上，并且说说你弟弟的情况，我想我还是很乐意和你这样的美女合影的。” 空姐扑哧一声笑了，连忙点头答应。 合影完后，姚衣扭头看着一脸平静的樊力，无奈道：“想笑就笑吧。” 樊力摇头道：“我知道老板是为了增加《单词机关枪》的影响力。” 姚衣道：“我这次去美国是处理私事，你大可不必跟来，和柳珏休息两天不是很好吗？” 樊力道：“我的责任是保护你，现在要家科技集团刚刚收购连家网，正在磨合期，如果你出事，集团必然会陷入分裂之中，大好局面来之不易，我们不能冒险。” 姚衣无奈道：“是柳珏和你说的？” 樊力道：“是米萌说的，不过柳珏和其他人都同意这个说法。” 顿了顿，樊力继续道：“老板，咱们这次去几天？具体到哪些地方去？你知道的，美国可以自由持枪，安全捏在别人手里总是不妥，如果你能将去处告诉我，我可以提前雇佣安保公司沿途护送。” 姚衣沉默一会，开口道：“去纽约，纠正一个错误。” 错误？ 看着老板沉思之中带着一丝坚决的样子，樊力感到问题并不简单。 可遗憾的是，姚衣并未具体说明原委，反而闭眼休息。 …… 姚衣闭上双眼，其实并未入眠。 他的心中，数十年前的惨痛回忆如野火蔓延，刺痛着他坚强的神经。 上一世，也是这个年纪，这个时间段，还在读大学的姚衣放了暑假，按照姚起的要求，前往美国和一位姑娘见面。 没错，那个姑娘就是江瑞的女儿，当时在美国华盛顿哈佛留学的江静姝。 姚衣打着二次相亲的幌子，其实是想去拉斯维加斯见见世面。 脱衣舞，大赌坊，还有人来疯的音乐节。 在纽约和江静姝见面后，两个年轻人倒也算相谈甚欢。 尤其当姚衣说想去参加拉斯维加斯音乐节后，两人一拍即合。 她说她也早想去很久了。 在选择出行方式的时候，受公路片影响的姚衣决定租车从华盛顿出发，一路横穿整个美国，观赏沿途风景。 江静姝没有反对，只是告诉姚衣横穿美国要行驶超过4500公里，其中包括一段长达数百公里的沙漠地区，一旦车辆抛锚，很可能被会困在原地。 年轻气盛的姚衣哪会将这些困难放在眼里，立刻拍胸脯保证自己的车技了得，并表示如果江静姝要是有担心，可以自己坐飞机过去。 江静姝作为地主，自然不会放任姚衣一个人乱闯，只得上车同行。 本来一对年轻男女长时间独处，又有沿途美景风光助攻，对于培养感情是极好的机会。 可人算不如天算，姚衣出发仅三个小时，就被一辆暴躁的路虎斜里杀出，直接撞在车辆左侧。 巨大的冲击力带动了高速前进的车体，整个轿车如同被人一把抓起，在半空中翻出好几个旋转，最后顶部着地。 姚衣只觉得天旋地转后眼前一黑，再睁眼时人已经在医院。 他醒过来后，简单检查了一下自己，发现只有程度中的刮擦后，立刻想起了江静姝还在车上。 “医生，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她情况怎么样？” 白人中年女医生表情严肃，叹气道：“我们已经尽力去帮助她度过难关，可惜她受伤太重……” 姚衣一个激灵，浑身汗毛倒立，颤抖道：“什么？死……死了？” 医生一愣，摇头道：“是我表达有误，她腹部受伤很重，我们已经给她做了手术，生命特征已趋于稳定。” “不过她腹部受伤太严重，以后，恐怕不能生育了。” 姚衣太阳穴狂跳，发呆道：“这……这怎么……” 医生道：“确实如此。” 姚衣愣在当场，不能生孩子，开什么玩笑？ 他想去探望江静姝，可想到自己给对方带来的伤害，他最终停下了脚步。 很快，双方父母都来到医院，同时也了解到了江静姝的情况。 姚起板着脸，扬起手准备给姚衣一巴掌，却被姚母死死拉住。 姚衣深吸口气，咬牙道：“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会负责。” “我会娶江静姝为妻，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补偿她。” “弥补我犯下的错误。” …… 空中客车A380安稳的落在肯尼迪机场。 “乘客请保管好自己的行礼和随身物品，按照顺序下机。” 广播吵醒了沉睡的姚衣，他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正要站起身，却见方才那位年轻貌美的空姐去而复返。 她伸出手来，不由分说的拉过姚衣的手，将一张纸条塞在手心。 “姚老师，这是我的号码……” 空姐脸上红晕如画，她不好意思的抬头望向姚衣，娇羞扭捏的模样令人食指大动。 “我会在纽约呆三天，如果你需要人陪你喝一杯，可以找我。” 说完这句话，空姐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连忙松开了姚衣的手，一溜烟跑走了。 感受着手上迅速消散温润柔软的触觉，姚衣提起行礼，头也不回的离开机场。 那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被撕碎后静静的躺在机场垃圾桶里。 抱歉。 …… 纽约曼哈顿中央公园东门外，姚衣静静的等待着江静姝的到来。 他手提两个从网红店打包好的热狗，他知道江静姝曾经很喜欢。 重生以来，姚衣周围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甚至江静姝留学的地方，从华盛顿哈佛变成了纽约联合大学。 “终究还是产生了蝴蝶效应。” 姚衣猜测，可能是在尚京工作的那段时间，江静姝产生了其他的想法，没有继续在哈佛深造，反而选择了更为亲民的纽约联合大学。 不知道自己带的热狗，她会不会喜欢。 虽然已经做好了放手让江静姝去飞的准备，可那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他会在商业帝国最繁忙的时间抽空前来，除了阻止上一世的悲剧，更想确定一下自己的心意。 几十年的感情，哪能说放就放。 如果江静姝上一世没有受伤，他们的孩子也该到快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思绪漫无边际的发散开，姚衣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想象之中。 这两年他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将自己当做永不休息的机器，全部心血精神都融入要家网，步步抢先，终于算是走出了自己的一片天空。 此时身上担子渐松，对于感情的渴求慢慢重燃。 人心都肉长，再老的心也会跳动。 无论是米萌、梁田田还是其他人的情感，姚衣都能感受到，只是他从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江静姝一直是他心里第一位置。 一道曼妙的身影出现在姚衣视野中，是江静姝到了。 江静姝身穿一袭灰色小西装，身材曲线完美。 她将头发盘在脑后，露出知性干练的气息，对着姚衣挥手微笑。 姚衣深吸口气，强忍住心中的酸楚，将手中热狗一扬。 ……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热狗？哦，我爸告诉你的。” 江静姝一边将热狗咬断，吞下肚，一边自问自答，小女生的娇憨亲切一览无遗。 姚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盯着江静姝看了一会，眼神里流露出深厚情感足以让少女融化。 他笑道：“我这次过来除了来看看你之外，还有几张拉斯维加斯音乐会的门票，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江静姝道：“你想去看拉斯维加斯音乐会？” 姚衣道：“我很想去看，可惜国内还有事要处理，明天就要回去，没那么多时间。” “这票给你，你自己带几个朋友去看好了。不过出行的时候你们千万小心，一定要坐飞机知道吗？” 姚衣没有直接阻止江静姝去看音乐会，只是反复叮嘱对方一定要注意安全，甚至想要给江静姝和她的朋友一起订来回的飞机票。 江静姝面露古怪之色，摇头道：“如果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 姚衣一怔，惊讶道：“你不是喜欢听音乐会吗？” 江静姝笑道：“那是骗我爸的，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听音乐会，太吵了，不如好好在家听CD更有意思。” 姚衣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个念头从心底升起，几十年的秘密仿佛在这一秒被解开。 他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喉结干咽抖动几次后，他终于开口道：“你刚才的意思是，如果我去看音乐会，你就会去？” 江静姝道：“是啊，如果你想去，我愿意陪你去。” 姚衣只感觉自己眼冒金星，有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仿佛上一世的车祸现场再次降临。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江静姝根本不喜欢音乐会，那上一世她和自己相谈甚欢，一口答应自己去音乐会，竟然只是为了怕自己孤单，所以陪自己开车一趟？ 姚衣不觉浮现一丝苦笑，如果自己的推断是真的，那自己上一世欠江静姝的可就太多了。 想到对方因为迁就自己，而一辈子受委屈，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捅一样疼。 江静姝奇怪道：“你脸色好差，没事吧？” 姚衣露出一丝笑容道：“有点倒时差，没事。” 江静姝笑道：“其实你没时间去音乐节也好，我这几天也很忙，公司安排的工作很多，我也没空去。你真要给我票，我就拿去送人好了，你不会介意吧？” 姚衣道：“本来就是别人送的，拿去做人情最好。” “对了，你不好好进修，怎么又到公司上班去了？以你的成绩，不是应该在哈佛进修吗？怎么选了纽约联合大学？” “当然了，纽约联合大学也不是不好，不过哈佛的名头还是大一些，我就是关心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姚衣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管的太宽了。 别人和你又没关系，没有义务回答你那么多问题。 江静姝低头道：“哈佛大学确实很好，不过和我想学的东西方向不一样。” “纽约有全世界最大的房地产市场，联合大学也有专门的学科，甚至名下还有专门的房地产公司，我想看一看，它们和国内的房地产公司有什么不同。” “等我学成归来，你得给我一个好位置，起码要不下于米萌才行。” 她的笑容变得明媚如画，声音如同出谷黄鹂一样清脆，整个人沐浴在夏日阳光中慵懒而认真，让姚衣再也挪不开自己的眼睛。 他沙哑声音道：“你是说，你选择联合大学，是为了回国来找我。” “是找要家网。” 江静姝俏脸微微晕红，纠正一句。 不过听上去，这句话和找姚衣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了。 姚衣脑子再次陷入一片空白，江静姝我究竟何德何能，让你为我牺牲那么多。 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他深吸口气，声音变得爽朗起来：“请假吧。” “啊？” “我说，下午请假吧，你是地头蛇，带我在周边看看走走，体会一下你纽约大学生活的节奏，算是给我这个辍学生长长见识怎么样。” “好啊。你想去哪儿看？” 江静姝蹦蹦跳跳的站起来，声音欢快，她指着中央公园笑道：“我有时候会在这里跑步。” 姚衣眨眼道：“我想去你平时吃饭学习的地方看一看，认识认识你的朋友，让他们都知道我的存在。” “哈？” “我要告诉他们，你已名花有主，而且你的男朋友还是个势力强大的有钱人，长得还挺帅，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江静姝俏脸涨的通红，起伏的胸口显示着少女激动不已的芳心，还有无法掩饰的惊喜。 “好吧，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好了。” “不行，你说话怎么能不算数。” 江静姝连害羞都顾不上，气呼呼的看着眼前耍无赖的男人，恨不得在他手上咬一口才解气。 姚衣大踏步上前，伸手直接将江静姝搂在怀里。 江静姝一时心慌意乱，竟无法挣脱，浓厚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又急又羞。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欣慰和欢喜。 “做我女朋友吧。” “嗯。” 两人抱在一处，久久没有松开。 樊力遮住脸，给柳珏发了一条消息。 “老婆，米萌的劲敌回来了，这个劲敌绝对比梁田田更狠。” 很快，米萌的消息发了过来。 “我是不会放弃老板的，力哥你帮我看牢了他，我今天晚上就来纽约找你们。” 樊力不自觉吞了口唾沫，心中嘀咕道：“老板，这可真不怪我，米萌如果不试一次，她是不会死心的。” 他才抬起头，发现阳光下姚衣和江静姝的影子已经融为一处，好像再也分不开了。 完本感言 仓促吗？好像仓促点，但是我觉得也不算仓促。 该交代的也交代了，继续写下去，也没啥意思了，无外乎是换个行业继续赚钱，姚衣的钱已经够了。 上个月挂月榜，我就说过快完本了，当时预计的是这个月初完本，终究也是不舍，拖到中旬，拖到现在，再拖下去也不合适了。 别看这书成绩不好，月初7100均订，现在反而掉到7000出头了。可是去年八月份到现在，我对这本书的感情，比谁都要深刻。完本这个决定我也是纠结之中下的，第一次写书，现在要完本了它，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心里酸酸的可难受了…… 最开始写书，桐棠那个傻白甜极力赞成，我也是个冲动的人，说写就写，根本没做啥准备，把心里一直想表达的表达出来。可是这是网文，不是纪实录，那些我根据现实改编进来的东西，写成网文并不一定适合。之前灰灰大大看我书，这样说我的：“你过分地追求合理，没有网文的爽点，不行的。”也许吧，可覆水难收，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女频版权大佬，飘荡墨尔本和我聊天，说我写的这些东西离读者生活太远，在网文这边，好多人看着会累，并不能理解....我也有反思，也许，我认为理所应当的东西，那些没有涉足的人来看会吃力...就像一个钢琴爱好者并不能理解普通人看不懂五线谱似的~ 这本书最开始因为人情打赏多一些，我被人说成了刷子。之后就再也没上过像样的推荐，三江，强推，封推，APP都与我绝缘，没有推荐位只能硬熬着，从写这本书开始时，我白天要忙着现实里的工作，抽空码一点，晚上回去继续码，这样坚持了大半年，说实话真的累，我是个倔强的人，如果不是凭对网文的一腔热血，真没办法熬过来。 委屈，说没有是不可能的，有时候脑筋转不过的时候，总想，为什么我的打赏多一些，就被定义成了刷子，我如果真想刷，能刷到那些嫉妒的人怀疑人生，起点又不是没有套餐选手，有时候看到别的书在刷的情况下各种好推照上不误，我内心也有点崩溃，我在网站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操作，怎么反而会被“制裁”了呢？有可能‘土豪’写书真的不能被接受吧？ 但这些我从来也没抱怨过，只是今天完本了，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心里藏了很久的话说出来，毕竟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说了。 唠叨至此，不多说了，关于下一本书，我还没想好，不过我应该会换个马甲，准备充足之后，低调发书，看看自己的成绩到底咋样~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迁就，万分感谢！江湖再见！ 关于新书问题 好多人问我新马甲是啥，还有人说《九龙吞珠》是不是我写的？这个怪我了，完本感言中提到一句可能会换个马甲，不过后来考虑考虑，马甲还是不换了，而《九龙吞珠》则是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写的书，大家可以去看看。 新书一直在准备，之前想过几个点子，可是在细化过程中，找那些动物食物刀具的白金大神咨询过程中，都被否了。 最近敲定了一个想法，不过我要好好准备准备，不能像上本那么仓促了，时间可能会久一些，发新书的时候会在这本开单章通知的，敬请期待～另外，我很想你们，尤其那些傻书友的章评～～ ps如果大家觉得书荒无聊，可以关注一下我书单，没有p，都是我喜欢的书，我才发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