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 第1章 揭开历史的裹脚布 第1章 揭开历史的裹脚布() “有时候,一个人就算天下无敌,也有别无选择的时候。”在一处青苔斑驳的断壁残垣上,不知是何年何月所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字迹有些潦草,因此显的有些模糊不清,像是匆忙之间,又像是久歇之后的感慨,要不是偶然之间看到那道背影,才想起一窥究竟,在这个破败的荒园里还真不容易发现这段话语。 最近,总是在梦里反复出现,那句话,那座荒城,以及,那个背影。 于是梦与现实就这样颠倒过来,那些奇怪的,活灵活现的故事若隐,若现。 在梦里,记得那个刻字人的背影,是一个穿着豹皮做成短衫的男人,在他的背后,似乎还背着一把长刀。 他就用手在墙上一下一下的画,不知道到最后刻下来的究竟是血还是印记。 四周晦暗,满是蔷薇的枯藤,总觉得那里,有着淡淡的咸腥的气味。 醒来后我就忍不住猜测,这个男人有怎样的故事?他的背影里有几许落寞,夕阳下的地平线把他高大的身影拉的有点单薄。 残阳如血下,他的长发随风飘展,不知他的目的地是那里?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或许是心底好奇心作祟亦或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偏执,我想把这个世界勾勒出来。 这才有了烽烟。 炎历3728年,光启城,腊梅花开的季节。 作为联盟国家里最大的佛教圣地,光启城的香火极为旺盛,已经延续了上千年,每年总有上百万的善男信女来这里许愿祈福,给这个人口仅仅十万却有九万僧侣的城市增添了无数或感人或乐道的故事,而今天相较于以往,光启城里的最大的寺院空灵寺外虽然依旧人来人往,但是来的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一些身披盔甲刀露寒光的士兵站满了大街小巷。 这些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士兵一大半来自与光启城相隔百里的琉璃城,而另一小部分则是右臂带着金色臂章的士兵,熟知炎国军队装扮的人应该知道这部分军队来自皇城的麒麟军。 身为联盟国家内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之一,麒麟军的独特之处在于它是炎国皇室的御用部队,虽然麒麟军在人数方面没有青云城的‘祁家军’和凤凰城‘火凤军’多,但是其装备是最精良的,不然当初也不会仅凭三万军马就能平定内乱或者随皇帝御驾亲征,而现在正逢盛世,寻常根本不会在其他城池出现的麒麟军却举军南下来到光启城,让人不禁猜测起来,难道这些吃斋念佛只知道普度众生的和尚成了什么乱臣贼子不成? “主人,消息走漏,你……那人的军队现在已经把光启城围的水泄不漏。”空灵寺内,一个虎背熊腰的黑衣男子站在一个中年人身后说道。 中年人约莫三十多岁,穿着一件丝绸锦衣,衣服上有了一些灰尘,一看就是久经奔波,但是中年人虽然面带倦色却气势不凡,而且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富贵长寿之像,只是眉宇之间隐露倦意,似乎有什么郁结之事,听到黑衣男子的话后中年人轻声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大殿正中是佛祖的金身,面态祥和,嘴角带笑,手挂佛珠,栩栩如生。 “连你也在嘲笑我么?”中年人看着惟妙惟肖的佛像自嘲的说了一句,然后扭头一看跟随了自己多年的黑衣青年说了一句暗香小队的人都到了么? “三个小队一共一百零八名护卫全部在大殿外守候,只等主人一声令下。”黑衣青年恭敬的回答。 “让他们都散了吧。”转身看着外面的夜色,中年人知道追兵已经兵临山下,思付了片刻说。 “主人!”黑衣青年猛然抬头,眼神里满是不甘和不解的望着中年人,双拳紧握,指骨微白,指甲已经深深的陷进肉里。 “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你们留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受到牵连,你们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在我面前死去。” “暗香小队的队员不怕死!”黑衣青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股决然和坚毅,随后向前跨了半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我们的命都是主人给的,还请主人再做考虑。” 中年人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黑衣青年面色温和的说小离,我早就给你说过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谁都主宰不了,一会趁乱带着你的弟兄们离开,以后就卸甲归田娶个妻子生几个孩子。 黑衣青年跪在地上,紧紧的咬着嘴唇没再说话,像一个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就在这个时候,后堂传来脚步声,中年人回头,看到从佛像一侧走出了三个和尚,为首的胡须皆白,手拿一个禅杖,后面是两个小沙弥,看着中年人,老和尚单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 中年人双手合十微微一揖回礼,然后看着老和尚说想不到再来贵地竟然扰了佛门清净。 “世间万事,一饮一啄,皆有因缘。”老和尚微闭着眼,手里的凤眼菩提念珠转的飞快。 点了点头说了声是,中年人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青年,“小离,记得我刚才说的话,我和大师还有几句话要说,你带人先离开。”说完中年人看着黑衣青年嘴张了张,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了念了两个字:保重。 黑衣青年抬头看着中年人,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一些湿润,或许是不甘心,嘴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鲜血溅在精制澄泥砖上,触目惊心,随后黑衣青年摇晃着起身,对着中年人深鞠一躬,接着转头对着老和尚抱拳,转身向大雄宝殿外面走去,背影里带着三分落寞七分决然。 “大师,三年不见别来无恙。”直到青年的背影在黑夜里消失,中年人转身对老和尚说道,说到这里的时候中年人顿了一下,单刀直入的说实不相瞒,这次来不才来光启城是有事相求。 “施主虽然对空灵寺有恩,但是……”老和尚说着看向外面的夜色,放佛夜幕深处有着什么秘密,作为空灵寺的主持,此刻山下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他当然清楚不过,“但是,老僧说过不会过问江湖恩怨。” “我记得大师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说这话的时候中年人微微一笑,带着一点苦涩,自己的身份和昔日有天壤之别,老和尚这么说也是为空灵寺着想吧。 “我佛虽然慈悲,但是……”老和尚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再次说了一个但是,不过中年人这个时候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让大师太过于为难,一会我就下山,我只求大师收留侧殿的人,因为……”说到这里,中年人转头看着佛祖的金身缓缓了跪了下去,声音有些低沉的说因为我不知道这诺大个天下,除了您还有谁能保佑的侧殿的人。 中年人说完对着佛像拜了三拜,直起身的时候目光在佛像两侧的一句话上扫过:欲做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 拉下脸求别人,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施主高看贫僧了。”老和尚还想说什么,话未说完忽然睁大了眼睛,眼里透着一股诧异,他的目光所及是一个佛像脚下的一个花盆,里面一株多年未曾生长的花草突然冒出了一丝嫩芽。 “婆罗花开,帝王星现。”老和尚喃喃的说了一句,仿佛是印证他的话般,赤铜打造被涂了金粉的佛祖身上竟然慢慢的长出了一些白色的优昙婆罗花,随之佛主脚下的木桌,大殿的石柱,众人脚下的澄泥砖,还有老和尚手里的禅杖上竟然也颤颤的长出了几朵花形如钟花茎细似丝的婆罗花来,无风自动。 本来庄严无比的宝殿因为婆罗花的突然出现显得气氛有点诡异,老和尚这个时候嘴唇蠕动了一下,但是终究什么也没说,凝神看着禅杖上的婆罗花,随后把禅杖交给身后的小沙弥,向前两步和中年人并肩跪在了佛祖的头像下的跪垫上,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嘴里无声的念着《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中的一句话:“人身无常,富贵如梦,诸根不缺,正信尚难。况值如来得闻妙法,不为稀有如婆罗花?” 老和尚刚默念完,天际突然传来一声炸雷,接着狂风四起电闪雷鸣,本来安静祥和的夜晚竟然突然乌云密布起来。 或许是受到雷声的惊吓,侧殿突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很嘹亮,而山脚下,也传来了麒麟军用撞击寺院山门的沉闷声响。 “施主请回吧,侧殿的人贫僧会带她们去一个安静之处。”老和尚这个时候睁开眼,不知道处于某种目的,做出了对他来说艰难无比的决定。 听到老和尚这样说,中年人本来有些紧张的神色轻松了不少,轻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从跪垫上起身之后对着老和尚以及小沙弥施了一礼,准备转身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从脖子里取下了一样东西放在老和尚的身旁的檀木桌上,“劳烦大师交给侧殿的人,时间紧迫,我这就下山。” 老和尚看着翡翠项链,再次缓缓闭上了眼,默念了一段《杂阿含经》里的‘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然后起身拿起项链向侧殿走去,随着他的脚步,后山传来钟声,一下一下,一共十八响,钟声回荡在光启城的上方,久久不曾散去。 这一天,传说中三千年才会出现的婆罗花开满了这个世界的角落,不管是栏杆上、尿桶上、石头缝隙里还是金属物品上都有它的踪迹,人们不知道这种无土无根皆可生长的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人心惶惶的同时暗自猜测是不是天道要变,最后还是新即位的炎国皇帝借用《慧琳音义》第八卷的内容昭告天下,说是婆罗花为祥瑞灵异之兆,乃天花,为世间所无,以大福德力故,感得此花出现,应该普天同庆。这才把人们的内心疑虑除去。 这是《炎传》记载的,而这一日光启城德高望重被尊称为‘国师’的青云大师突然圆寂,却鲜为人知。 随后半个月光启城成为了人间地狱,有上万僧侣被杀,被佛教徒称为‘佛屠日’,同样没有被载入史册。 这一年,炎国皇帝把国教佛教改为道教,信长生,画符咒,练百药。 而这个故事,就是在这段历史成为尘埃之后开始的,烽烟起,天下大乱,国欲破,群雄逐鹿,英雄问江湖,枭雄问天下,而有些人只不过想要三寸江山一壶胭脂烫罢了。 第2章 卖奇石的少年 第2章 卖奇石的少年() 北风呼啸,满地冰霜,又到了大雪封山的时刻。 每年的这个时候,连绵近千里的阿第斯山脉众部落都会走出大山,来到距离大山最近的青云城里做物品交换,把在大山里捕获的野兔、山鹿以及一些野兽的幼崽和腌制的特制腊肉带出来,换取在大山里生活的一些必要用品和零散银子,自从三百年前的部落和联盟国家休战之后,这种习俗就延续了下来,被部族的人称为‘开市’。 但是开市这种情况只在青云城存在,主要是青云城地处炎国最北端,距离连绵不绝的阿第斯山脉不足三十里,而另一个原因就是生活在青云城北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他们每年都会向炎国进贡一些牛羊和良马,再从青云城里购买丝绸以及粮食面饼等生活物品,而游牧民族在青云城出售的牛羊皮革衣物,正是大山里部族过冬御寒的必需品,这样,以至于青云城虽然是边境要塞,但是在经济上也有令人不可忽视的存在。 “这位爷,一看您就是富贵相,这是雪山上的雪莲,一般的药铺都没得卖,这边还有很多山里的药材,您瞧瞧?” “哎呦,这位小姐,你看老奴都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了还能骗你不成,这貂皮的色泽光洁艳丽,正好做够一件披肩,余出的部分还能做一双手套。你价钱再给高点,也不枉我从山里跑出来一趟不是?” 此刻青云城城里城外人头涌动,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隐约的还有一些野兽的呜咽声,相较于那些赚了银子准备进城换些小酒或者给自己的女人购置点胭脂的部族人来说,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位置,有个穿着虎皮粗制长袍的青年人则显的有些愁眉苦脸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些形状各异的石头,大的一人高小的如水桶。 仰头看了看当空照的太阳,青年暗叹了口气,前面的官道上虽然人来人往,但是很少有人在青年面前驻足停留确切的说一个人都没有,因为这些在大山里寻常可见的石头,着时丑陋了些,不能吃不能用,很多人看到石头都会看看青年人一眼,心说部落的有些部族还真是蛮夷之地,没文化真可怕,不然怎么会带着石头来开市上来卖,欺负城里人智商低么。 “苏秦,要我说你就认输,以后见了本王子就听话点,然后带着我去城里的醉仙楼吃一顿好的,说不定本王子一高兴把咱们打赌的赌金免去一两银子。”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着一件山猫皮缝制的长袍青年人,距离苏秦的位置不足五步远,部族的人都认识这张面孔,越骆族的王子侯鞑,个子没有苏秦高,年纪不大的却长着一脸胡子。 “猴子。”苏秦扭头看着侯鞑,“醉仙楼预订一个座位就付一两银子的定金,你还真是够肚量的,行,一会我赢了就给你个机会带我去醉仙楼。”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喊我猴子,不然别怪我去木恨玉那里告你的状。”侯鞑说这话的功夫,看见有人上前问药材就住了口,忙着讨价还价没再搭理苏秦。 而苏秦则继续看着眼前的这些破石头,越看越头大,而他之所以带着这些石头来青云城叫卖,是因为之前和侯鞑打的一个赌,赌金是十两银子,至于打赌的原因,无非是这些部落王子之间的争强好胜,部落二十四个部族,这些王子们没事总是喜欢聚在一起打赌比赛挣个第一,这不,开市的第一天,越骆族二王子侯鞑就找到溪蛮族三王子苏秦说咱们看看今天谁赚的银子多怎么样?输了的给对方十两银子。 其他的王子见到这种情形就起哄说大山里的宝贝无非是药材和兽皮值钱些,这些比出高低无非是运气好些,谁要是能把大山里最常见的东西卖出价钱才是厉害。 大山里什么最多,答案自然是石头。 当时苏秦说难道我卖石头不成,那些王子有的笑有的皱眉,而侯鞑这个时候也表态说苏秦你要是能把石头卖出价钱,我输了翻倍给你二十两银子怎样?你们溪蛮族能征善战说话算话,敢不敢赌? 心说了一句怕你会被山神抛弃的,苏秦看着侯鞑点了点头说哪次打猎不是比你捕获的猎物多?害怕你这个?把侯鞑说的有些脸红只说你敢不敢赌吗? 赌!为什么不赌?苏秦张嘴应承了下来,先是租了辆马车,从山脚下拉了一车石头过来,可是这活明显费力不讨好,半天没有一个过问的。 距离打赌结束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苏秦心里想着如何把这些石头卖出去,就听耳边传来了几声呼喊,“三王子,三王子。” “牧野,给你说几次了?叫我公子!公子!”苏秦眉头一皱,然后盯着牧野手里的碎银,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你的野味卖完了?” 牧野嗯了一声,然后把一手碎银给苏秦递了过去,作为苏秦的贴身保镖兼从小到大玩伴,牧野可以说是苏秦的心腹。 从牧野手里接过碎银,苏秦拣出最大的一块说这个给你留着买酒喝,牧野摇了摇头说三王子你……苏秦眉头一皱等着牧野还没说话,牧野呵呵一笑改口说公子你拿着就是了,我喝酒容易脸红。 看着个头比自己还要高上一头的牧野,苏秦怒斥说让你拿着就拿着那那么废话,不然一会公子我不带你去逛青云城了。 说了一句好嘞,牧野接过银子,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胸前掏出一个绣囊,把碎银放进去之后,用绳子在绣囊口打个小结,重新把绣囊放到胸前,最后还用手拍了拍胸口。 “青青送给你的绣囊?”苏秦看着牧野郑重其实的样子笑了起来。 “是的。”牧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脑子里想起青青的模样又笑了起来,心里盘算着加上刚才三王子赏的银子,已经够在青云城里的最大的胭脂烫买一盒上好的妆粉了,剩下的说不定还能再买点花钿。 “别偷着乐了,想想……”苏秦刚开口,看见一个头戴黑色方巾,身穿黑白朱子深衣脚穿布鞋的书生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几块石头,然后又瞧了瞧苏秦,最后竟然指着一块条形长石说这个怎么卖? “这块可是上好的石英石。”苏秦张嘴瞎说了一句,看着书生不像有钱人的样子,怎么想起买这些破石头了,然后试着说出了一个价格。 “什么?三两银子!”显然苏秦报的价出乎书生的意料,“我想买这块石头做个墓碑,你能不能便宜点?” 暗说了一句这开门第一桩生意也太晦气了吧,苏秦上下打量书生几眼,对炎国风俗有点了解的苏秦没看到书生身上带有丧布,就多问了一句不知这位兄台出了什么事情? 听到苏秦这样说,书生脸色忽然露出一丝难过,很快这种难过又演变成了悲愤,紧跟着嘴角抽搐了几下,竟然不顾体面的低泣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管是联盟国家的炎国还是部落部族都认为男人流泪是懦弱的一种表现,书生这一哭,声音凄凉,更无半点娇柔女子的婉转动人,一时间吸引了无数看客。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手无缚鸡之力却胸藏丘壑下笔有神。 “公子,这男的怎么像个小孩,用不用我把他赶走?”牧野看着越来越多的围观看客低声对苏秦说了一句。 “你傻啊,这混蛋哭的这么凄凉别人还以为咱们欺负了他,再赶他走,咱们这生意没法做了。”苏秦对牧野这样解释并不是无的放矢,炎国这些年重文轻武,读书人虽然多如牛毛,但是在炎国的平民阶层还是很受人尊敬。 上前两步,苏秦看着自己今天的第一个顾客,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小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话咱们好好说么,你要是嫌价格高,我白送你成不? 听到苏秦这样说,书生明显的心情好了一些,虽然止住了哭声,但是还是有些伤心,等心情平复之后才说不是因为石头的价格,接着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这个书生名叫古洛书,是青云城里的白云书院的书生,家境清苦,自幼在书院半工半读,今年就要去炎国国都离火城参加会试,结果昨晚做了几个梦,给几个读书的朋友一说,有朋友说你去找茅山道士算上一挂吧,不算还好,一算让古洛书白花了一两银子不说,结果更令古洛书寝食难安,原来那个茅山道士说你今年不用参加会试了,以后另寻门路吧,仕途这条路不适合你,你想啊,你做梦梦见枯树根上浇水不是白费劲吗?梦见戴斗笠还打雨伞这不是多此一举是什么?还有你梦见戏台上收锣鼓,这不是明摆着没戏吗? 古洛书就是听到这个,才有些心灰意冷,想起从小到大受到的委屈,不知道怎么起了死念,来到青云城外想找个高山直接跳下去,可是看到苏秦卖的石头,想起男儿一世,准备换个死法,就算不能流芳百世也要竖起一个屹立千年的墓碑啊,于是就问了起来,不问还好,经苏秦一问竟然抑制不住心底的悲怨失态哭了起来。 听到古洛书把话说完,围观的人有的惋惜有的轻叹,但是并没有人说什么,炎国虽然经济繁荣文化昌盛,但是随着道教在联盟国家的兴起,一些原本被佛教称为旁门左道的宗教开始被人们熟知甚至膜拜,比如龙虎山上的张天师,就是道士出身,人家现在可是国师啊。 看着眼睛有些红肿的古洛书,苏秦心说读书人还真是认死理啊,心念一转灵机一动说你听我说,我们大山里有个巫师会解梦,而我正好是他的徒弟,你看啊,枯树浇水这不是‘枯’尽甘来吗?至于戴斗笠还打伞是不是有备无患这个理?还有那个戏台上收锣鼓,不是预示着下场好戏就要开始了么?你放心去考吧,绝对……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对,金榜题名啊! 听到苏秦这样说,古洛书仔细想了想面露喜色说你是说真的? “我以雅拉香山神的名义发誓,句句属实。”苏秦说的干脆利索。 一旁的牧野看着苏秦说话,眉头一皱,心说没听说部落里的那个教苏秦读书的臭老头还会解梦啊。 “好了,各位,没什么事了。”看着古洛书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苏秦拱手对那些看客说道,心里却暗暗有些后悔,自己把古洛书的疑惑解开了,自己面前的这些破石头……“少年,你的这些石头都有什么来历?” 苏秦正准备和古洛书再聊两句,就算古洛书不买墓碑石买个随便买个石头也成啊,听到身后有人问,转头看到锦衣老者,手里拿着一个鸟笼,八哥在里面欢快的叫着。 “这些都是奇石。”苏秦忙招呼了起来,用手一指旁边的一块大理石说这位先生您看看这块石头像什么? 像什么?牧野顺着苏秦的手看去,那块石头斜躺在地上,石头颜色半红半灰,形状一头大一头小,石头身上还有一些凹点,“有点像蟾蜍。”牧野低声嘟囔了一句。 听到牧野的话,苏秦心里一乐,然后接着对老者说这块石头是富贵金蟾啊,老爷子你是明白人,我再给您解释解释? 第3章 让箭再飞一会 第3章 让箭再飞一会() 当牧野听到苏秦说这块破石头是‘富贵金蟾’的时候,心里腹诽了一句这石头哪里和富贵沾边了啊,三王子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不过牧野没敢表露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他害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冷场,就侧开身子后退了两步。 一旁的古洛书则一脸好奇的看着那块石头,心里带着七分疑问三分期待,心说难道这些石头还真大有来历不成,除了形状怪异点,可是奇在哪里古洛书还真瞧不出来,如果苏秦所言属实……这个少年一定不会说谎的,古洛书看了苏秦一眼,就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在心中对苏秦多了几分信任。 “一景一首诗,一石一天地。”站在石头跟前的老者听完苏秦的话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抬起左手轻抚了几下下巴上不长的山羊须,接着对苏秦说少年你且说说看。 “这位老先生说的极是,天地万物只有其造化,就像我们大山里有句古话,叫做山无石不奇,水无石不清,其实不仅仅如此,有些奇石不仅能起到清心、怡人的效果,还有陶情、增寿的功效,而这块看上去有些怪异极像蟾蜍的石头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的原石应该是石英岩,因为《炎传》里记载过在上古时期,当阿第斯山脉出现的时候,这边曾有几个火山,这块石头恐怕就是受火山岩浆侵染和渗透之后,经过漫长的风化而碎落江河,又经水冲磨砺形成黑褐色和暗红色,以至于让它现在呈现出上面暗红下面暗黑的色彩,你看这个地方……”苏秦说着用手指了指石头半侧的一个凹点,“这个地方的石头纹理清晰、变化万千,里面应该比外表更加山清水秀、风景如画,这主要是是因为这种石头的石质特别细腻、干净,背景往往深远天际而且朦胧,主次呼应层次极为丰富。” 说到这里苏秦顿了一下,面露一丝尴尬,“我说这么多其实跟它叫富贵金蟾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为这件不凡的奇石起一个相称的称呼,就像这些……” 苏秦说着看了几眼其他的石头,接着举起右手在一块块石头上点了过去,“这块石头我准备叫它‘踏浪’、这块是‘雄鸡报春’、还有这块‘花好月圆’,至于这块这块龟纹石暂且叫它‘竹梅’吧,你看他的颜色,一半像一棵竹子一半像腊梅,真乃奇石中的极品。” 苏秦说完,看了看老人,发现老人盯着地上那块富贵金蟾有些失神,一旁的牧野已经不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先前听苏秦把富贵金蟾的石质一一道出,牧野就暗自惊讶不已,自己从小到大跟在苏秦的身边,怎么不知道苏秦知道这些? 而古洛书则是一脸羡慕的看着苏秦,在他看来,刚才娓娓道来的苏秦无疑是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给人一种指点江山的味道。 “公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牧野问出这个问题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但是以他对苏秦这么多年的了解,恐怕没有答案,就像每次自己问苏秦怎么才能驭兽的时候,苏秦总是微微一笑说用心去悟,用心去悟?这说了不是等于没说么。 “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多读点书。”苏秦说着双眼一翻,这个时候他懒得理牧野,之前他头疼面前的石头没有人问津,现在终于碰到一个看样子识货的人,自然不能错过,“这位先生一看你就是行家,园无石不秀,室无石不雅,你要是相中这些石头的话,价格好商量。” “我对这个石头很感兴趣,不过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老人这个时候回过神,看着苏秦微微一笑的说道,心里默念了一句刚才说的那句园无石不秀室无石不雅。 苏秦心里一喜,然后说了一句让老人再次微笑的话,“别说一个问题,你老就是问十个问题都没问题。”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个问题恐怕有些私密,你不愿说没事,你可知道一些鉴定奇石的方法?” “以前在山里经常捕捉猎物,您是知道的,阿第斯山到处是岩石,为了从岩石上捕捉一些动物的痕迹,就从部落里找了一些古书看,慢慢的就记得了。”这话苏秦说的很快,似乎为了隐瞒什么,目光在老人面孔上停留了几眼,见后者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鉴赏奇石的方法不过是目、手、耳、鼻,看其物,懂其理,辩其味,识其真。 “想不到少年你年纪轻轻就懂得这些,这些石头我都要了,价格你说了算,不过你们要想办法帮我运回城里。”老者看着苏秦,满含深意。 “这个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老人家你住在什么地方?”苏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老者看在眼里还以为苏秦是听到说价格由他说了算而带来的欢乐。 “灵璧坊,进了城到了城主府你应该就能看到,牡丹绣在金匾上的那家就是。” 苏秦说了句你放心,我这就给您送过去,价钱到时候再算。 “原石如人,不可貌相。”回头看了一眼忙碌的苏秦,老人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看了手里的八哥喃喃的说了一句难道传说中的鉴赏奇石的心鉴境界真的只是传说么。 老人这个时候如果回头的话,恐怕就会发现苏秦脸上那一抹阴谋得逞的微笑,不过等到老人见到传说中的“形象三分,心象七分。”的心鉴境界时,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苏秦,第一次荣登朝堂之上,而且见到了自己曾经卖给老人的富贵金蟾,被打磨成璧石的样子,装订在皇帝宝座之上高悬的‘尊道贵德’四字之下。 “公子,你为什么只要这么点银子?”出了灵璧坊,牧野忍不住质问了起来,从刚才老人对这些石头的欣赏程度来看,苏秦把这些石头卖出只要了五十两银子的价格太低了。 “知道为什么山里的狐狸并不厉害却很难捕捉么?”苏秦微微一笑,看着从小跟着自己到大的玩伴,后者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让苏秦无语的话,“因为狐狸够骚?” 第4章 保护自己 第4章 保护自己() “笨蛋,与味道无关,靠着味道捕捉到狐狸的都是少数。”说到这里,苏秦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灵璧坊,“能把牡丹绣在金匾上的地方据我所知只有炎国皇家的人敢这么做,刚才咱们进去的时候你也看到了,老人在灵璧坊的身份不低,咱们漫天要价不是不可以,我就怕就地还钱。”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苏秦这样做无非是不想和老人有任何交集罢了,看着没听明白的牧野,苏秦暗自叹了口气,“我真怀疑你这脑袋里长的什么?也就本公子聪明些,不然啊……” “不是我笨,只是我懒得想,有公子在就好,对了,公子你刚才说的话和之前讲的狐狸有什么关系?我怎么想不明白?” “我说有关系了么?”苏秦看着牧野,略带认真的说牧野,以后要是我不在身边了,你要记得自己保护自己。 “怎么会,公子在那我就去那。” “算了,给你说了你也不懂,走,本公子带着你去逛逛青云城,刚才从猴子那里赚的银子够咱们在醉仙楼吃一顿了。” 牧野嘿嘿一笑说当时侯鞑的脸都变了,这下我看他以后还怎么和你比,就他还喜欢木公主?我呸。 听到牧野提到木恨玉,苏秦哈哈一笑说你不说我就忘了,一会带你去找小玉去。 “木公主在哪?” “锦绣啊!”苏秦一脸坏笑。 锦绣是什么地方?牧野不知道,不过看苏秦脸上的神色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其实不然,锦绣不过是男人的温柔乡罢了。 看着牧野懵懂的样子,苏秦也没有点破,只说走吧,先逛逛青云城,看看这些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每天都干什么。 “还是先吃饭吧,这样才有力气乱逛。”牧野反驳。 最后还是苏秦选择了妥协,说好吧,难得听你说出这么理直气壮的话,就听你的一次。 等到两人来到醉仙楼的时候,正是醉仙楼白天生意最好的时刻,负责接客的店小二看到两了看两人的装扮,皱了皱眉头。 “怎么,没位置了?”牧野看着店小二的神情,问了一句,而一旁的苏秦则晃了晃自己手里的荷包,说要一个寂静的位置。 有钱好办事,看到苏秦手里的荷包,店小二的神态谦恭了些,说店里的位置却是满了,还请两位稍等片刻,有一座临窗的客人马上就好。 苏秦点头说那好,我们就等一下,主仆两人被带到醉仙楼一楼的一个侧厅,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座椅,等到两人坐定的时候店小二已经掂来了茶水,上好的汤清茶,苏秦的茶水刚喝完,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准备去吃饭的时候,一个身穿丝绸的少年走了进来,寒冬腊月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故作风雅。 “就是他们两个?”青年上下打量了苏秦两人一眼,然后对着店小二老气横秋的说了一句这两个蛮子恐怕掏不起银子,我们先去吃。 听到青年这么不讲理,牧野就要上前被苏秦拉住,从青年进来到现在,苏秦关注的不是青年俊秀的面孔和脸上的傲气,而是再打量店小二脸上的神情,结果店小二在一旁只是面露苦涩看着那个青年不敢多说什么。 “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苏秦上前一步。 “笑话,我来醉仙楼吃饭还就没有排过队,你知道我是谁么?蛮子?” “你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苏秦微笑,然后说做人就要讲点规矩不是么? “你给我讲规矩?”青年哈哈一笑,扭头喊了一句王掌柜,这两人不识抬举怎么办? 跟着醉仙楼掌柜进来的还有两个青衣壮汉,身上带着弓弩,背着几只山鸡,苏秦猜这青年估计是打猎刚回来。 “这位公子,你要是没什么急事的话就让祈公子先开饭吧,我们可以给你一些优惠。”王掌柜脸上堆着笑容,虽然是对苏秦说话,可是脸却对着祈公子。 “王掌柜,你给他废话干什么,直接把这两只癞皮狗赶出去好了。” “我们有钱。”苏秦看着王掌柜笑着说,“所以不需要优惠。”然后迎上祈公子的目光,“狗嘴里果然是吐不出象牙的,想要我们走,可以,就是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 “不知死活的东西。”站在祈公子身后的两人其中一个张嘴骂道,就要上前的时候被怒极反笑的祈公子拦住,“这是你们自己找死。” “鲁达,拿弓箭来。” 牧野这时把手伸到了腰侧,那里藏着一把匕首,而苏秦则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见到祈公子拿过弓箭,王掌柜这个时候慌了神,“祈公子,你何必跟他们这些蛮子一般见识,你容我在通融通融。” 没有理会王掌柜的阻拦,祈公子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羽箭,放在弓箭上拔弦对准了苏秦。 牧野的刀亮了出来,两只眼睛变的通红,要不是他的另一只手被苏秦拉住,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像猛虎一样扑上去。 可是苏秦没动,他静静的看着祈公子拿弓箭对着自己的面门,心如止水,也没有丝毫的慌张,经常在大山里和野兽打交道的他知道这个祈公子在干什么,想让自己感到惧怕?苏秦暗自冷笑了一下,心说你至少也得装出一些杀气出来啊。 看着浑然不惧的苏秦,祈公子冷笑了一下,握弓的手抬高了少许,箭飞了出去,苏秦扭头,看到羽箭射在侧厅窗棂上的一个蝴蝶图案上。 “箭不错。”苏秦看着祈公子说了句,而牧野这个时候松了口气,看到那个祈公子竟然把手里的弓递给苏秦,牧野一愣,和三王子比箭?牧野这个时候竟然轻笑了一声。 “这是你们自找没趣。”苏秦学着祈公子刚才的语调说,伸手要过箭囊背在身上,接着四处看了看,转身来到刚才喝茶的地方,拿起茶杯上的茶盖。 说了一句看好了,苏秦也没做什么准备,把茶盖往上一抛,等到茶盖落到和窗棂同高的位置的时候……弯弓,拔箭! 弦响。 羽箭擦着茶盖飞过。 看到苏秦没有射中茶盖,祈公子张嘴笑了起来,正要嘲笑苏秦,只见苏秦又快速的抓了三只羽箭,没有丝毫的停顿,动作行云流水,三支羽箭分成上中下三路射向茶盖。 射出三支羽箭的苏秦紧跟着冲了出去,仿若猛龙过江气势如虹,速度竟然比羽箭还要更快一些。 第5章 那些锦绣的人儿啊 第5章 那些锦绣的人儿啊() 水样锦绣年华,妤辞缱绻烟雨。 牧野的弯刀在部落很有名,大开大合孔武有力而且还有些刁钻古怪另辟蹊径,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摧之势,以至于他不止一次说自己不是个粗人,总在苏秦面前吹嘘说咱的刀法很温柔很细腻很要命吧,苏秦听的次数多了就反问了一句一个胖子说自己不是粗人感觉很怪异啊,从那以后牧野没再说过自己的刀法如何的夺目生辉噬魂夺魄他的确比苏秦胖,而另一方面苏秦的箭法很好,这是苏秦在大山里和那些野兽打交道的时候,一次次虎口脱险集腋成裘厚积薄发的结果,当然也少不了苏秦自身的天赋和后天的努力。 所以,当苏秦射出的第一箭擦着茶盖而过的时候,那个祈公子和两个随从甚至王掌柜都露出嘲笑或者幸灾乐祸的表情,只有牧野的微笑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喜悦,因为他知道好戏还在后头,至少,他不曾一次见过苏秦诡异的箭术,想到这里牧野的脸上露出一丝自豪……一弓七箭连发被苏秦称为‘七星连环’的射术,除了自己,这个天下再大人再多除了自己也没人见过吧?更何况这次苏秦只拔出了三只羽箭,想做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啊。 三只羽箭上中下三路飞射而出,却在中途速度发生了变化:最上面的那只羽箭速度最快,中间的次之,落后了半个箭身的位置,最下面的那支羽箭又落后了中间的半个箭身的距离,不过上中下三只羽箭侧看的话都在一条水平线上。 最上面的那支羽箭和第一支羽箭一样擦着茶壶盖而过,把茶盖击高了一些,当茶盖再次落下的时候正好又被中间那支只羽箭击高寸许,最后一根羽箭也一样,擦过茶盖而过,等到茶盖再次落下的时候,被赶到跟前的苏秦伸手接到了手里。 说的时候慢,从屋子内的人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都可以看出,这只不过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只是此刻屋内多了苏秦一张笑脸,同时,窗棂处传来第四只羽箭射中木板的声响。 “还好,没有让茶盖破损,不然恐怕还会赔点银子。”苏秦说着向前走了四五步,把茶盖递给了王掌柜,王掌柜有些狐疑和不解的接过茶盖才发现其中的猫腻:茶盖上光滑如旧,没有半点箭痕和瑕疵。 至此,王掌柜脸上才露出惊讶的表情来,虽然他不懂武功更不多箭术,但是在青云城经营了醉仙楼这么长时间,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至少他没少听说书的说起当年青云城城主守城的事迹,知道用箭射运动的东西和死靶之间的难易之分,而像苏秦这样箭箭射中运动物品却不留伤痕的箭术,更是听都没听说过,这在力道火候眼力上需要下多久的功夫? 王掌柜不懂不代表祈公子不懂,前者露出惊讶的神情,祈公子的表情先是惊慌,直到他的目光从茶盖上落到苏秦射出的那四只羽箭上的时候,眼里已经满是惊骇,原来苏秦射出的四只羽箭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包围着他刚才射在窗棂的羽箭旁,四只箭头所射位置正好是他刚才羽箭射中的蝴蝶图案的上。 “让你们见笑了。”苏秦说这话虽然带着自谦的意味,但是目光里还透着一股狡黠,牧野对这种目光再熟悉不过,心中一动,抬头苏秦射出的羽箭,然后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祈公子射出的羽箭这个时候晃动了几下,随后缓缓落下,留下一个不浅的箭痕,依稀可见苏秦射出的四只羽箭箭头的锋芒。 “好箭法!”正想叫好的牧野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大喝,扭头看到一个虎背熊腰腰佩长剑的大汉站在门口。 “祈少爷,小姐让我找你呢,说有重要的事。”来人虽然穿着便装,但是气势不凡,两道虎目看向苏秦的时候,苏秦明显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势力那是一种不同于大山里猛兽的危险气息,应该是身经百战纵横沙场的傲然之气。 还好的是苏秦没有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敌意,心里松了一口气,面前的祈公子不足为虑,这个大汉恐怕有点难对付,自己来醉仙楼不过是想带着忠仆吃顿饭,哪想竟然惹了一身麻烦。 “小子,以后别让我见到你,不然有你好受的。”正想找台阶下的祈公子看到来人,顿时来了底气,虽然依旧出言不逊不过没再过分刁难,主要是苏秦的箭术已经在他的内心造成了一定的阴影,炎国虽然重文轻武,但是在青云城毕竟是边境要塞,只要功夫好有本事,还是很受人尊敬的,这也是青云城里卧虎藏龙的原因,一些江湖上的高手和那些修旁门左道的人士都喜欢来这里,要么入城主府成为幕僚,要么在军队任个官职,以报效炎国为理由期望他日名扬天下,还有白花花的银子拿,何乐而不为。 祈公子和来人打了声招呼,就率先离去,连苏秦手里的长弓和箭囊都忘记了要回,而那个大汉看着祈公子走远,看了看苏秦,接着扭头看了一眼王掌柜说掌柜的,可有座位,我想请这位小兄弟吃顿饭。 王掌柜连说两句有,再看苏秦的时候眼里就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心说了一句难道这个小子就要飞黄腾达了么,这样一想,王掌柜脸上堆满了笑容,“王将军以后还有多多光顾小店啊,还有这位小兄弟,这边请!” 看着在前面带路的王掌柜,大汉对苏秦笑着说了一句,小兄弟赏个脸吧,在下王破军,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这个王将军还不错。”吃完饭,苏秦看着王破军走远,扭头对手里还拿着一只熊掌的牧野说道。 “还行,出手挺大方,刚才吃饭都花了将近三十两银子了,而且他出的注意不错,要不公子你就跟着他干吧,他是将军,怎么也会给你个副将吧。”牧野嘴里嚼着熊掌口齿不清的说。 “当兵打仗啊,会死人的。”苏秦摇了摇头,“你没听王将军说么,刚才那个祈公子是少城主……咱们可是得罪他了,他要是知道我在军队会让我过的舒服?在部落多好,无拘无束。” “也是,只要公子你将来当了族长,掌管咱们溪蛮族的五万部族的人,比他这个将军还威风吧?”牧野说到这的时候眼里带着一丝神往,仿佛现在苏秦现在已经是部落的族长,叱咤风云指点河山。 “你说的倒是简单啊。”苏秦想到了什么,皱了一下眉头,接着转移了话题说走吧,逛逛青云城顺便买点东西。 于是主仆二人在大街小巷里乱串了起来,青云城很大,至少苏秦这么认为,除了东西南北四条由青色的大块条石铺砌而成的主干道之外,还有很多街宽一丈到两丈不等的街道,街道两侧店房鳞次栉比,行人接踵人声鼎沸,有身着麻衣粗布的青云城平民、身穿锦衣的商贾人士、还有一些巡城的小队士兵,当然少不了衣着装饰不一的女人,配上路两旁飞檐翘角凹凸尽显的民房,以及墙上小青瓦敷盖的双坡屋顶、若隐若现的梁檩椽柱雕花彩绘,和一些黑漆鎏金的店招匾额以及悬挂于门楣上的八角玲珑的挂灯,哪怕是深幽的一人巷里长满的青苔,都让苏秦有些目不暇接。 苏秦先带着牧野去胭脂烫买了几盒胭脂胭脂水粉,全部送给了牧野让他送给青青,还提醒牧野说你就说是自己买的,接着找到青云城最大的油纸伞店铺,看着里面选料讲究设计精美颜色不一的油纸伞,苏秦有些眼花缭乱,伞上的图案更是锦上添花,有小桥、庭院、花卉、山水和仕女等图案,让苏秦有些难以取舍,一一观赏了一阵,最后选了两把,分别是墨绿和桃红色的油纸伞,绘有山水和腊梅,都是木恨玉喜欢的颜色和图案。 买完油纸伞,苏秦又带着牧野在大街上看了一些江湖艺人的杂耍,吃了一些青云城特色小吃,然后一路打探着来到锦绣,被问话的人对这两个部族的人都是露出一种隐晦的笑容,还有的善意提醒说锦绣晚上才热闹,现在正是中午,锦绣不开门迎客的,把牧野听的有点一头雾水,而苏秦则有些无奈,这是他第二次来青云城,上次来还是三年前,不然怎么会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锦绣地址,木恨玉也是的,选什么地方不好,偏偏给自己说要在锦绣见面……在锦绣一间名为‘春媚苑’的房间内,红烛摇曳,落在红绫雕花长窗上有两个人影,身姿绰绰,是两个长发女子,两人坐在梨花案圆桌前,桌子中央有一个紫檀木托盘,托盘里放着山梨和香蕉两样水果,在两人的脚旁有一个鎏银飞花暖炉,炉内火苗四窜,映的两人脸色绯红。 “姐姐难得来青云城,不如就找家客栈多住些时日,这样我也能多陪陪姐姐。”其中一个女子身穿绛红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虽然已到冬季,却依旧酥胸半露,笑靥如花旖旎姽婳的看着另一个女子说。 被唤做姐姐的女人头上带着镂空蝶形银簪,身着水蓝暗花蝶纹平素绡大袖衣,手里拿着刚才女子送给自己的镂空凤形红翡翠头花,轻微的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女人略带愁绪的说了一句暖暖,你又不是不知道,苏秦马上就要进入‘天禁’参加部落族长的候选了。 女人说完,脑子里浮现出一个面孔,不知觉的笑了一下,在她看来,不管苏秦将来能不能成为溪蛮族的族长,她都看好他。 经常流连于锦绣的商贾和显贵应该都认得第一个女子,女子艺名暖暖,精通琵琶,更敲得一手好筑,堪称锦绣一绝,是锦绣当红的花魁,总是带着一种慵懒的优雅,娇艳而妩媚,似乎一颦一笑都透着风情万种,但是此刻她的眼神却透露着一个少女的纯真或是说女人的天真,而不是以往红烛美酒下的迷离。 而另一个人女人则是苏秦要找的人,木恨玉,瑶族的五公主,现在瑶族最出色的星象师,给人一种清新洁雅的美,略施粉黛,特别是那双细弯的眉毛,刮露出闪亮的眉骨,带着一丝的含蓄和内敛,甚至几分自信的骄傲这是一种属于美人眉梢的那份自信不羁,最重要的是有情饮水饱,她是苏秦十岁时就定下的娃娃亲的女人,在不久的将来,过完十八岁生日的苏秦就会娶她,如果……苏秦能当上溪蛮族族长的话。 第6章 暗香浮动月黄昏 第6章 暗香浮动月黄昏() 锦绣的老鸨是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人称孙大娘,青云城不知道她的人不多,但是知道的也仅仅局限于知道她是有着号称‘青云五景’之一‘暖玉香’的大掌柜,至于其他的,像锦绣作为一家民营春楼,为何比一些官家开的妓院还要生意红火?还有挂着锦绣标志的丝绸天下驰名,是不是跟这家春楼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是没有人打探过,但是其中缘由并没有传开,知道的都是忌讳莫深的样子,深怕触动了什么。 “姐姐这是在为你的未婚夫担心么?”春媚苑内被称作暖暖的女子咯咯一笑,轻捂贝齿。 “傻丫头,你也取笑我。”木恨玉看着暖暖的样子,莞尔一笑,雅意悠然,大气婉约。 “不是取笑,是羡慕。”暖暖说到这里神色一暗,“木姐姐,你看我现在那还有什么面目取笑别人?” “暖暖,不是给你说过么,风尘女子怎么了?自己更不能轻贱自己。”五姑娘说着举起手中的头花作势欲打,暖暖看着五姑娘的样子娇笑了一下,起身后退了两步,坐到了她那张紫檀木长塌上。 笑了一下,木恨玉凝眸看着暖暖,暖暖腮边两缕发丝此刻随风轻柔拂面凭添了几分诱人的风情。 “姐姐,苏秦哥哥要是能从天禁里出来,那这次的羹火大会他极有可能当上溪蛮族的首领啊,你还担心什么。”暖暖呵呵一笑,涟漪浅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此刻慧黠地转动,带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只是眼眸深处,略带一份失落。 木恨玉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苏秦有两个哥哥,他大哥苏图虽然性格柔和,但是他二哥苏沐可是个争强好胜的人,现在溪蛮族部落里的事务也多半有苏沐打理,而苏秦……他比苏图多了几分血性却又比苏沐少了几分狠辣,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想他是不会跟他二哥挣这个族长的位置的。” “姐姐你别担心了,孙大娘说过,一个女人想得到一个男人的真心,有时候比登天还难,小时候苏秦哥哥就知道疼你,哪像我……”说到这里,暖暖停顿了一下,“假若我喜欢一个人,纵然给了他全世界,他还是会嫌我出身不好吧?” 听到暖暖这样说,五姑娘轻微的摇了摇头,笑容微涩的说了一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我家阿爹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苏秦如果不能成为部落首领,恐怕我和他的婚事,多半会成为泡影。 “你们小时候不是已经订婚了么,难道木伯伯……为了功利心会置你的幸福于不顾?”暖暖眉头紧蹙,也多了几分烦恼,不过却带着莫名的坚定,因为她知道能够配的上木恨玉的苏秦,一定有过人之处。 “自从前两天北方芒国的人来到部落之后,我阿爹就变的怪怪的,脾气也暴躁了许多,部落联盟大会三天后就要开始了,我真怕会出什么事情,你知道我的星象占卜一直很灵,可是关于怀秦和部落的命运我始终看不透,很闹心啊。”说到这里木恨玉顿了一下,“从星象上看,苏秦进入‘天禁’虽然凶像极盛,但是还带着一点我都看不透的变数,是福是祸我也不好说,而且似乎与整个部落联盟的命运还有一点关联,还有就是人心难测啊,我最近总感觉会出事。”五姑娘说着苦笑了一下。 “芒国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暖暖一愣,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芒国虽然和青云城近在咫尺,但是没有经过战乱的她感觉这是两个很遥远的字眼,“姐姐你也不要担心了,我想苏秦哥哥恐怕心里早已有了对策。” “他有对策?”木恨玉呵呵一笑,心想或许吧,然后看着暖暖说他这些阵子天天忙着驭兽,还说要抓一个狮虎兽给我当坐骑,狮虎兽百年难遇,上次出现的时候是三百年前部落和联盟大战时期,哪有那么好捉。 “主要是苏秦哥哥的这份心意啊,你不是说他要来么,我别说找他要狮虎兽,就是让他给我驯服一个成年豹子当宠物恐怕他都会笑我多想吧。”暖暖眼角带笑的说,对木恨玉很是艳羡。 “你给他说说看,他要是敢拒绝我就不理她了。”木恨玉装作微怒的样子说。 “得了,好姐姐,我知道你疼我,对了,最近我新创了首曲子,我弹给你听听。” 木恨玉点了点头,说了句好,扭头看了一下窗外,她不知道都到了现在,为什么苏秦还没有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秦的确是遇到了麻烦,而且还很棘手。 锦绣的位置相较于城主府和苏秦之前去过的醉仙楼来说,有点偏僻,也不是在闹市,而是在青云城东边的一个人工湖上,锦绣的人称它为‘浪波湖’,湖的面积不大,方圆不足二里,水深三尺,湖面上有四栋楠木做成的拱桥,横贯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迎四方宾客的意思,在湖中心拱桥汇聚之处就是锦绣。 锦绣抛开砖石用楠木为柱沉香作栋,琉璃点缀窗口,四周木墙灯笼高挂,一到晚上灯火阑珊,桥上会有花枝招展的女人搔首弄姿,有雅兴的客人还会登船泛舟弹琴,是青云城远近闻名的温柔乡销金窟。 当苏秦带着牧野按着路人的指点快到锦绣的时候,苏秦似乎觉察出了什么不对,回头看了一眼,牧野问怎么了,苏秦没说什么,只是说跟紧我,然后加快了脚步在青云城的小巷里穿梭了起来。 来到一个幽静的狭窄小巷,不想里面越走越暗,苏秦看了看小巷前方,没有尽头,暗说了一句就这里吧,然后低声对牧野说了一句我们被人跟踪了,你上去,下手的时候小心点。 牧野没多问什么,双手一撑小巷两侧的墙壁,用脚蹬着向上爬去。 而苏秦则继续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拿出了祈公子没有要回的弓箭。 一个青壮汉子片刻后从小巷里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看着下面的人影,牧野跃身而下,手里的弯刀在他半空的时候就抵到了来人的脑后。 “留活口。”苏秦低声喊了一句,然后看着小巷的来路,直觉告诉他,危险还没有解除。 炎历3746年,青云城开市的前一天,炎国国都,离火城。 已是深夜,到了宵禁的时刻,偌大的离火城只有一些将士在大街上不停的穿插巡逻,偶尔会有一两声打更的声音传来,嘴里说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话语。 今天负责离火城城门巡捕守卫的是皇城巡捕营的杨锐校尉,别看校尉的级别在权臣遍布的皇城里微不足道,但是东门毗邻皇宫大门,而且东门外十里就有一个小山和两个湖泊,小山成了皇上外出狩猎的最佳场所,而湖泊则很讨一些贵人的喜欢,可以游船赏荷花,更宜垂钓,有时候这些大人物一天要不停的进出东门四五次,而这些守门的将官除了一些必要的眼力劲讨他们欢喜之外,在如此频繁的接触下很容易得到他们的青睐,就像上一任的守门校尉刘匪斐,因为在一次稽查城门的时候捉拿了一个江洋大盗,落在了一个参军的眼里,现在被调往了麒麟军里,虽然职位降了一级,成为队长,但是薪水却翻了三倍不止,还不用颠倒白天黑夜的巡逻。 “大!大!大!”城门上的一个房间内,杨锐衣衫不整的摇晃着手里的杯子,然后把杯子扣在面前的木桌上,对着杯子吹了口气,喊了几声。 在他的旁边是两个小队长,三人的面前是一些零碎的银子,夜里闲来无事的时候,守城的将士们多半会玩会骰子,这在军营里不是什么秘密。 “哈哈,拿银子,拿银子!”杨锐看着桌子上的三个六点,得意的一笑,对一旁的两个小队长喊道。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声,“谁!”把手放在嘴边,杨锐示意身旁的两个小队长不要说话,杨锐大声问了一声。 “报!东门不远处的一处房舍失火,看位置好像是司马太傅的官邸。” “什么?”杨锐一听,先是一愣,嘴里喊了一句知道了的同时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散银,随后吩咐两个手下喊人去救火,这个时候的他还心存侥幸,心想一会救火有功的话,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司马太傅就是随便赏点东西恐怕就够自己吃喝好几年了。 可是当他走出屋子的时候,抬头看到一只火箭带着啸声射向苍穹! 暗道了一声不好!杨锐隐隐的觉得事情不会像自己想象的这么简单,等到他带着人匆忙来到司马太傅的官邸大门时,巡逻士兵也刚刚来到,看着大门敞开浓烟滚滚的司马太傅家,杨锐一下子吓的呆坐在了地上。 是日,司马太傅一家被人灭门,凶手在短短的时间内不但杀人放火,而且都是一刀致命,伤口在心脏,临走时凶手还用十三具尸体摆成了一个大大的‘香’字。 这是十八年来炎国的第七起重要官员灭门惨案,被载入《炎国》,令炎国皇帝大怒,说余孽未消,一定要斩草除根。 第7章 有敌自远方来 第7章 有敌自远方来() 推动历史车轮前进的不是文明不是毁灭,而是人的贪婪与欲望。摘自游吟诗人公孙错所着《历史是坨屎》。 青云城的北方是有着‘草原之狼’之称的芒国,说是芒国,其实是由三个大的部落组成的联盟,据《锋芒志》记载,很久以前的锋芒族不过十几万人口,只是炎国北方诸多部落中的一个小部落,近几百年来锋芒族在休养生息的同时不断扩疆裂土,不仅吞并了大小十几个部落,人口也突破了百万,炎历3729年锋芒族的族长巴赤勒联合了大元族和太黎族成立了大芒联合国,对外宣传芒国,从某种意义上说,锋芒族已经成为了草原上的霸主。 也成了炎国北方最大的潜在威胁。 此刻锋芒族的大殿下莫逍手里抱着一只通体白色的小狐狸,站在一处山岗上,在他的脚下是坚硬的青色岩石,山风吹起他披散着的长发,而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一点寒意,只是目光坚定的看着西北方向,那里是黄昏下依旧隐隐可见的青云城,城墙高筑,灯火阑珊。 青云城再往北,就是他的家乡,蒙达利克大草原。 在莫逍的身后是一个头戴皮帽身穿棉袄腰间挂着弯刀和火镰的侍卫,警惕的看着四周的风吹草动,而莫逍则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白狐的额头,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股祥和,眉毛很浓,让人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如果笑起来和颜悦色的中年人竟然是掌握锋芒族十万兵马的统帅。 如果青州城的城主祈天烈看到莫逍在阿第斯山脉的部落出现,一定会感到意外然后觉察出什么,毕竟这些年锋芒国和炎国的关系并不像《炎传》上描述那样互通有无和睦相处,就像前一段时间芒国的兵马在草原上大规模集结,首当其中的青州城自然是严阵以待,作为统领芒国兵马的统帅之一,莫逍不可能有什么闲情逸致来深山老林里观树赏花,而且地点还是在部落联盟里,令人深思。 “殿下,苏沐王子有请。”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兽皮汉子手里拿着一杆铁叉跑了过来。 莫逍回身看着来人点了点头,接着问了一句乌克达,瑶族的木首领和布水族的金首领到了么? “木首领已经到了,金首领估计还要等候片刻。”乌克达恭敬的回答。 轻声嗯了一声,莫逍对乌克达说你先回吧,我随后就到。 等到乌克达离开,莫逍沉思了片刻,然后对着身旁的一个侍卫说冷夜,一会看我眼色行事,部落里的那些老滑头们估计没有那么容易屈服。 冷夜重重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遵命,然后望向青云城的方向,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烦躁。 “苏秦不死,咱们的计划就极有可能出现变数,你知道我为了这个计划我已经准备了十年,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苏秦这个人箭法不错,能从‘天禁’里走出来的希望很大,现在苏沐是站到咱们这边的,而溪蛮族只能是苏沐当族长,不然……所以我派你哥哥冷漠去刺杀他。” “属下明白。”冷夜神色不变的说,语气坚定,可是他和冷漠血脉相连,说不担心是假的,冷夜记得十年前莫逍启动这个计划的时候,三年前还派冷漠去‘天禁’里救苏沐,整整十五人的整编小队,最后只有苏沐和冷漠活着走了出来,由此可知天禁里野兽的可怕,而现在冷漠带着一个六人小队潜入青云城暗杀苏秦,到现在却还没有消息传来……“走吧,去部落联盟,能不能创造历史,就看今晚上的了。” 等到两人回到部落联盟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站在部落联盟外栅栏处的苏沐,在苏沐的背后就是已经存在了三百年的部落联盟。 部落联盟的地址在阿第斯山相对平缓的一个山头上,每年入冬的时候各个部落的首领或者族长都会在这里呆上三天,主要是商议各个部落里情况,比如种植,狩猎等,而十年一次的篝火大会则持续的时间比较久一些,期间还会有很多娱乐项目,可以算是各个部落之间联络情感或者处理纷争的一种方式。 看着来到跟前的莫逍,苏沐迎了上去,说了一句大殿下三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莫逍笑了笑,目光在苏沐已经瞎掉的左眼上稍一停留,接着拍了拍苏沐的肩膀,“你小子还是那么壮实。” 苏沐呵呵一笑,侧开身子说了句殿下请。 莫逍嗯了一声,不过并没有迈出步子,而是看向苏沐问了一句部落的开市已经开始了? “今天是第一天。”苏沐点了点头。 “时间看来很充裕。”莫逍笑了笑,然后信步向联盟大厅走去,苏达姆则看了看四周,然后跟着莫逍走了过去,冷夜跟在最后,等到三人进了部落联盟之后,整个联盟山寨又陷入了一片宁静。 不同于此刻部落联盟的暗潮涌动,山林深处里那些喜欢在夜里觅食的野兽则开始四处游动起来,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鸟类在树枝上扑棱着翅膀,一幅百兽出动千虫争鸣的样子。 夜色,不管是对人类还是牲畜们来说,都是一种掩护,而阴谋总是在黑暗里生根发芽成长。 牧野从墙壁上一跃而下,听到苏秦说留活口,手里的弯刀一转,用刀背拍了来人的后脑,借着身体下落之势,另一只手勒住来人的脖子狠狠的向地下摔去。 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青衣人,牧野单手抓住他的衣领,正要向苏秦走去,背后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八支羽箭带着凌烈的杀气向小巷的这边射了过来! 牧野回头,经常在苏秦的箭矢下当活靶子的他不用苏秦出声提醒,透过昏暗的小巷看着射向自己的三只羽箭,手里的弯刀一转打飞两支,侧身避过了一只,而这边苏秦伸手抓了一只射向自己的羽箭,其他四只羽箭要么射在墙上要么飞向了小巷深处。 看着在昏暗的小巷中泛着蓝光的箭头,苏秦的眉头一皱,把箭头放到了鼻前。 “牧野,注意,箭头有毒。”苏秦说着起身,把手里的弓箭扔到地上,从箭囊里抽出了四只羽箭,凭着感觉弯弓,四只羽箭带着啸声飞向了对面。 对面传来了一声闷哼,苏秦依稀看到了几个人影,不过很快第二轮羽箭又射了过来,苏秦和牧野避开之后,一起向小巷的深处退去,那个昏厥的青衣人被牧野夹在腋下走在前面,牧野跟在后面偶尔射出一箭震慑来人,小巷越走越窄,最后只能容下一个人走过,苏秦察觉出不对,喊住牧野,拔出箭往前方射了一箭,听着远方传来的声响,凭借着多年的狩猎经验苏秦知道在前方十七步的距离是一堵墙。 这个时候的苏秦还不知道青云城里有死胡同这样的小巷,后来在青云城呆了不短时间的他每次看到这种幽静的小巷,总是会想起这个略带血腥的下午,因为这是他十七年来第一次杀人。 对方既然在箭头上下毒,那就是想让苏秦死,可是苏秦不想死,所以他看着牧野说不用往前走了,把你的弯刀给我。 狭路相逢,背水一战。 “三王子,我去。”仿佛知道苏秦要干什么,牧野皱了一下眉头,就要上前。 “把刀给我。”苏秦柔声说道,“然后站在这里等我,小巷太窄,你跟过去也施展不开手脚。”苏秦找了一个理由,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看牧野手里拉着的那个青衣人,把手里的弯弓和空空的箭囊仍在地上,接着上前从牧野手里拿过刀,牧野想说什么被苏秦打断,“放心,我有对策。”苏秦说完推着青衣人向前走了两步,“你们的人现在在我的手里,想要他活命的话就有什么事好商量。” 苏秦威胁的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了一阵破空之声,巷子太窄,苏秦避无可避,闪身间一只羽箭射到了他手里的青衣人身上,很快青衣人的脸色变的暗青色,嘴角有血流了出来,带着一股腥臭。 心说了一句好剧烈的毒,苏秦眼里闪过一丝锋芒,对方训练有素而且不在乎自己人的死活,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究竟是谁要致自己于死地。 也就脑中想了一下,苏秦的脚步并没有没有停留,以青衣人为挡箭牌继续向前走去,牧野这个时候并没有听苏秦的话呆在原地,而是从地上捡起了一只羽箭,紧跟在后。 二十步的距离,苏秦走的极慢,由于经常在深山老林里捕猎的缘故,对于黑暗苏秦有着异于常人的调整力,现在已经适应了昏暗环境的他看到对面有五个人,为首的一人半蹲在地上,第二个人半弯着腰,第三和第四个人则侧着身子在狭窄的小巷里交叉而站,无一例外的每个人手里都带着一个弓弩,箭头上泛着蓝光。 “射!”一身低喝,站在最后的那个人发号了命令。 箭矢全部射到了苏秦手里的青衣人身上,趁着那些人换箭的空挡苏秦加快了脚步,计算了一下时间,苏秦低喝了一声,双手抓住手里青衣人的胸前衣服向前砸了过去,尸体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落下的位置正好在前两个人的身上,后面的三个人并未因此惊慌,第三个人的箭已上弩瞄准了苏秦,苏秦侧过身子躲过一箭,手里的弯刀飞出,紧接着双脚蹬地身子一跃而起,半空中的苏秦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半尺左右的匕首。 一道寒光从第一个人的眼前划过。 一寸青刃,可图天下之巅。 第8章 当时年少衣衫薄 第8章 当时年少衣衫薄() 生活在阿第斯山脉的众部落因为长年与群兽打交道的缘故,总结了许多宝贵的生存经验,就像在大山里不管是迷路还是碰到野兽,一般人都会惊慌失措或者落荒而逃,但是稍有经验的猎手就会利用地形让自己占据有利的局势,因为在大山里,就算跑的再快,也比不过那些四条腿的畜生。 苏秦这些年经常参加部落的狩猎活动,所获得的物品虽然不是最多的,却是射杀野兽成功几率最高的,除了与生俱来的天分之外还有点勤能补拙的原因,只要苏秦看中的猎物,多半逃不出他手里的羽箭,而他手里的匕首更是一个巧妙的所在。 在苏秦的右手手腕处有个小机关,里面藏着一团银丝,是苏秦在部落里的‘兽骨屋’发现的,据说是以前溪蛮族的族长从青云城里一个外商手里换来的,当苏秦发现它坚韧无比而且不惧刀火的时候,就制作了一个能弹收的小机关套在右手手腕上,刚才苏秦在羽箭用完,就那把被他称为‘青刃’的匕首刀柄绑在了银丝的一头,这样,青刃即可以当做箭矢又能握在手里防身,为此苏秦以前曾刀不离身苦练了一阵,做到了收放自如后才作罢。 牧野的弯刀被苏秦甩出扎进第三个青衣人的胸膛,直末刀柄,青衣人闷哼了一声身子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身在半空手握青刃的苏秦看着被尸体砸倒的第一个人站起来,没有片刻的犹豫,手里的匕首飞射而出,青刃正中青衣人的脖子,右手一晃,苏秦手腕上的银丝缩回,青刃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身子落地的苏秦向前一滚,躲避着第四个青衣人射过来的羽箭,随后苏秦手里的青刃对准了依旧拿着弓弩的第四个青衣人。 原先被尸体砸中的第二个青衣人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不过手里已经多了把长刀,看着半蹲在地上近在咫尺的苏秦,青衣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双手握刀劈了下来。 一直跟在苏秦后面的牧野看着青衣人拿刀劈向苏秦,怒喝了一声把手里的带毒的羽箭掷了出去,打断了青衣人的下劈之势,本来青衣人刀劈苏秦的动作不得已一顿,刀一斜拨开了羽箭。 这个时候手拿弓弩的第四个青衣人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有些难以置信吐了一口鲜血,接着不甘心的倒了下去永远也不会再站起来。 一击得手,苏秦起身后退了半步,面前青衣人的刀势落空,正要向前冲,苏秦手一扬,银丝在青衣人的脖子上缠了一圈,这个时候的苏秦眼里闪过一丝迷茫,迟疑了一下,但是看着依旧向自己冲来的青衣人,苏秦右手猛的抬高了半尺,被银丝绕住脖颈的青衣人挣扎了一下,发现银丝如刃割入肉里,鲜血淋淋却无处下手,始知上当,转眼间头颅从脖颈处掉下。 也就两三个呼吸间,苏秦连杀四人,用的都是在大山里对付野兽的方法,匕首重新在手,眼睛从地上的人尸体上扫过,苏秦皱了一下眉头,他忽然感觉胸口有些恶心,可是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看着最后一个站在最后的青衣人,苏秦冷声问了一句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重要么,你只要知道我们知道你是谁就好。”冷漠呵呵一笑,上下打量了苏秦两眼,眼里虽然有点意外,但是很快就转变成嘲弄,仿佛是看着一个死人,而地上的尸体,他根本没看一眼。 “想要我的命?” “要你的命很难么?”冷漠的手放在了刀柄上。 “那就不用废话了。”苏秦扬起匕首,一旁的牧野上前,被苏秦拦住。 “我的目标是他,他死了你可以替他收尸。”看着护主心切的牧野,冷漠出声嘲讽了一句。 “有种把你面前的弯刀给我。”牧野手里没有刀,只有一只羽箭,以弯刀出名的他此刻心里突生了一种无力感。 你有没有特别想保护的人,在你最无助的时候。 冷漠摇了摇头,看着牧野的样子,冷漠刚才还想着留牧野一个活口,现在心里则改变了决定。 “哭什么哭,丢人不?”看着牧野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绝望流出的泪水,苏秦怒斥了一句,然后一把把牧野拉到身后,“我还没死呢,死了再哭不晚。” “来吧。”苏秦看着冷漠说了一句,一扬匕首,手里的匕首成一条直线射向冷漠的面门,苏秦紧跟其上。 冷漠刀出鞘,寒光四溢,带着凌烈的刀气,一刀把苏秦的匕首打飞,看着来到跟前的苏秦,冷漠嘴角一扬,心说想玩近战么? 就在这个时候,苏秦藏在身后的左手一扬,后退。 冷漠传来一声哀嚎。 真正的战斗,都是一招制敌的。 “觉得我很无耻?”看着倒在地上的冷漠,苏秦收回匕首后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回头看着长着嘴巴惊愕的牧野问了一句。 “不,一般无耻。”牧野终于醒悟了过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有些惊喜的说了一句他自认为是夸奖的话。 “没办法啊,他们刚才这么多人打我一个,我只想活着,好好的活着。”苏秦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些伤神的说了一句。 “活着不是挺好么?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临走的时候苏秦回头,看着地上的六具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石灰粉的味道。 “嗷……嗷……呜……” 阿第斯山脉一处树木旺盛杂草丛生的密林里传来几声狼嚎,透过夜色可以看到密林深处有一些闪亮的眼睛在四处游动,生活在阿第斯山脉的部落都知道,这片山林里独有的阔叶望天树地带是溪蛮族的禁地,一个被称作‘天禁’的地方。 天禁里面野兽四伏而且异常凶残,每一个溪蛮族的勇士在十八岁生日那天,按照部落里流传上千年的习俗,如果勇士想成为溪蛮族的部落族长,就会带着一些水和食物在天禁里呆上三天。 三天后,如果勇士能从山上下来,再摘一朵山顶雪地里才有的雪莲花,那迎接他的就是部落首领候选人身份,等部落首领退位后极有可能成为部落新的首领,就算落选,也会成为部族里的‘头人’地位仅次于族长,同样有权参与部落管理,而一旦溪蛮族的勇士在这片山林里迷了路或者被那些野狼、猛虎、狂豹撕裂吞噬……那么结果只有一个,死无全尸。 溪蛮族利用这样的方式选拔部落首领,在整个阿第斯山脉的二十四个部落里可以说绝无仅有,同时溪蛮族也是唯一不讲究血脉继承族长的部落,从小跟野兽打交道的阿第斯山众部落很清楚的知道,那些土狗、雄狮、大蟒等野兽一直想称霸整个阿第斯山,而这些部落的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除了战乱、疾病,死在这些野兽獠牙的族人更是不计其数,现在的溪蛮族之所以能成为阿第斯山众多部落里的最强大部落,可以说与这种部落领袖的选拔方式是密不可分的,要知道,能踏着野兽尸体从‘天禁’里走出来的溪蛮族族人,不但能得到全族的人的尊敬,而且能得到全阿第斯山所有部落的认可。 自从溪蛮族第三十九代部族族长苏克达自感年纪已大,准备交出部落掌管权的时候,陆陆续续已经有十四位溪蛮族的勇士踏入了‘天禁’,可是能真正走出来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三年前苏沐,苏秦的哥哥,这个走出‘天禁’时左眼已经被狼爪抓瞎的溪蛮族第一勇士,至今溪蛮族的部众都还记住的苏沐三年前扛着一个被屠杀的豹王尸体走出来的情形:体无完肤一身是血,那时的苏沐对着‘天禁’的一声大吼响彻云霄。 其他人则永远的长眠在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上,不是因为战争不是因为疾病而是为了溪蛮族的未来,在最年轻的时候,用自己的生命想开创一个时代,可是,败了,也就死了,虽然整个过程是残酷和残忍的,但是,不可否认这是溪蛮族的骄傲,毕竟这是一个有实力才会有势力的时代,而溪蛮族的信条之一就是第二名是没有任何奖励的,只有强悍的首领才能带着溪蛮族走向辉煌,每个进入天禁的部落勇士就算死了也会得到他应得的尊敬,他们的父母妻儿会被族人照顾,免受战乱生活之苦。 如果没有意外,再过三天就要举行的部落联盟羹火大会,到时候要是没有溪蛮族的勇士能从天禁里走出来,那么苏沐就会成为溪蛮族的族长。 而从小在部落里并不惹眼甚至说有些低调的苏秦,在两天之后就会迎来他的十八岁生日。 但是现在,瑶族的族长放出话说他的女儿不能嫁给一个没当上部落族长的王子。 往前十年,苏秦八岁的时候,和瑶族的五公主木恨玉定下了娃娃亲。 “终于……要来了么。” 在‘天禁’里,一个枯瘦的老人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站在一棵巨大的望天树上看着远方的天际喃喃的说道。 如果被溪蛮族的部众看到这个老人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老人拐杖上最上方是一直被溪蛮族当做精神图腾的红色水晶兽头。 在老人的脚下,匍匐着一只巨大的纯白无杂色的野狼,眼睛是不常见的血红色,温顺的像一只羔羊一样,舔着老人的腿脚。 一人,一兽,一生左右。 第9章 月朦雾胧 第9章 月朦雾胧() 出了小巷,穿过两道街,走在青石铺就的官道上,再转一个胡同,映入眼帘的就是说不上烟波浩渺却也有点碧波荡漾的浪屿湖,因为是寒冬腊月,到了晚上的浪屿湖湖面上面飘荡着薄薄的一层霜雾,锦绣楼上的灯笼高挂,远看给人一种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感觉,隐隐的传来一些女人的娇笑和琴声。 看着前面的锦绣,苏秦和牧野对视了一眼,见后者依旧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就说牧野啊,能不能给爷笑一个? 牧野摇了摇头认真的说公子,我以后要保护你。 “这话你对青青说吧,看着你将来娶了她生一堆娃比在我面前拔刀流血舒服多了。”苏秦说着踏上木桥,回头看依旧呆着愣在原地的牧野说愣着干嘛,这是个好去处。 苏秦和牧野刚才来锦绣的路上碰到一队骑兵赶往刚才拼杀的方向,看样子似乎知道小巷里死了人,苏秦没猜错的话,接下来青云城会封城或者按户籍排查凶手,是出城还是继续去见木恨玉,这是一个问题,但是苏秦毫无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在他看来能见心上人一眼,比直接撤回到大山里要酣畅百倍大山里的景色他早就看惯了,而木恨玉,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半年了呢。 刚杀了人的苏秦此刻心里虽然有些忐忑,但是很快恢复平静,这种平静是自我安慰自我催眠的结果:不管是联盟国家还是部落部族,可以为了女人可以为了猎物抛剑下决斗书,然后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但是那是在大家见证的情况下,有时候还要找官家或者族里的族长做个见证,所以苏秦并不知道,像小巷里里的这种带着蓄谋带着目的的暗杀虽然当事者现在正在跟没事人一样逛着青楼,毕竟是人命关天,对于青云城的守备军还有那些坐在庙堂之上的官老爷而言,知道这个消息后都感觉到了一点压力青云城这些年除了战乱已经很少发生命案,现在一死就是六个,而且还都是身份不明的主,往大了说有可能是蓄意谋杀隐藏着惊天的阴谋,往小了讲也是青云城治安不好,就像曾经青云城城主祈天烈说的一句话,每个青云城的居民出了事情,你们这些当官的不给我把他祖上是三辈查清楚,种田养蚕去吧。 青云城鱼龙混杂啊,至于是鱼目混珠还是还是潜龙在渊又有多少人说的清。 苏秦不相信那些官府的人能查到自己身上,他离开小巷时确定没有留下关于自己信息的任何痕迹,这是他在大山里设圈套捕兽时磨砺出来的宝贵经验,那些羽箭都是军营的东西,至于弯弓……苏秦把藏着的弯弓扔到了浪屿湖里,心说了一句,让一切都见鬼去吧。 看着走在前面的苏秦,听着湖面远处传来的琴声,牧野虽然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是提醒自己心里以后长点记性,在大山里只跟那些野兽打交道他,第一次觉得大山外面的人类原来比山里的野兽还要恐怖很多,所以他对最后苏秦用石灰粉迷了冷漠眼睛的权宜之计越想越解气,最后竟然咬牙切齿的嘟囔了一句要是老子弯刀在手一定会正大光明的干掉你,不对,先卸了你四肢就像剥狗皮一样吊起来收拾一番在干掉你。 距离锦绣越来越近,闻着空气中飘着的胭脂气,牧野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到前面一个女人带着一脸媚笑上前挽着一个中年人的胳膊,而女人的身后似乎……还有十来个花枝招展的姑娘? 看到这里牧野猛的顿住脚步,喊住了走在前面的苏秦,“公子,这地方似乎像乌克木说的青楼啊。” “我没说不是青楼啊,怎么了?来都来了就进去啊。”苏秦的表情很无辜,没有半点拐骗良家少年的觉悟。 “公……公子,算了,你要是……我在这等着也不会给木公主说的,你放心。”牧野吞吞吐吐的说道,竟然有些脸红。 “放屁,本公子像这样的人?这是锦绣!小玉在这里等我呢。”苏秦说着忽然一笑,然后回身走了两步来到牧野的身边低声说乌克木是不是经常在你面前炫耀他去过的那些暗娼?你改天见到他就说你来锦绣叫了两个青倌陪了你一晚上,乌克木一定会羡慕你的。 “青青知道了一定会不理我的。”牧野直摇头。 “那你想怎么样?要是这些女人里面有身怀不露的高手,谁来保护本公子?你进去就呆在我身边好了,我保证不会有人骚扰你。”苏秦说的煞有介事,“你不说我不说,青青怎么会知道?” 牧野脸色变了几变,似乎在暗自思量苏秦此话的可能性,最后一咬牙点了点头。 别说牧野心里忐忑,就是苏秦也好不到哪去,虽然那个教自己的读书老头经常说一些青楼女子红颜祸水或者祸国的段子,但是第一次涉足风月场所的苏秦现在只记得老头盖棺定论的一句话:青楼皆为义气妓,英雄尽是屠狗辈。 看着姗姗来迟的苏秦和牧野,站在桥头揽客的女人对视了几眼,有两个女人迎了上来,四五步的距离就喊出来:这两位公子怎么现在才来嘛,奴家想死你们啦。 苏秦摇了摇头说是来找人的,然后拿出两佃碎银给面前的两个女人问了一句不知道暖暖的住处在哪里? “呦,这位公子,你一来就是点头牌啊。”手里拿着苏秦给的银子,其中一个长的比较丰腴的女人开口,带着调笑的意味,手指在苏秦的小脸上轻轻的点了一下。 女人有着圆润而俊俏的下颌,一双眸子颇有神采,唇线清晰而优雅,只是脸上的胭脂水粉很厚,裸露在外面的香肩也没有那种吹弹可破的感觉,苏秦有些尴尬的挠头,然后蹩脚的说了一句还请姐姐告知。 “暖暖现在可是再陪祈公子哦。”女人听到苏秦叫姐姐,吃吃一笑,苏秦低下头没敢再看。 “祈公子?”苏秦一愣,问了一句那个祈公子? “还能哪个祈公子?青云城的少城主呗。”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苏秦暗自说了一句,轻蹙了一下眉头。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负责招待苏秦和牧野的两位姑娘一看来人,竟然越过苏秦迎了上去,“公孙公子,奴家等你半天了……” 炎历3728年,喜舞文弄墨的开国将军公孙无敌的后代公孙错在锦绣第一次遇见苏秦,在他后来所着的《传说中的传奇》中回忆了关于第一次与苏秦的相识:在我看来,苏秦后来在炎国大受欢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路见不平的时候他是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敢指着那些正人君子的鼻子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之后用脚踹的男人。 不过当时看了公孙错的着作后,苏秦只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评价:这个靠编故事骗那些深闺怨妇或者涉世不深少女的家伙又寂寞了。 再者,那个祈公子可不是什么君子,打他还用挑日子? 打就打了,非要说的这么文绉绉。 第10章 谁翻乐府凄凉曲 第10章 谁翻乐府凄凉曲() 从小在溪蛮族族里被巫师逼迫熟读《炎传》的苏秦当然知道公孙无敌是谁,如果说青云城第一代城主祈丘明为炎国守卫边疆做出了巨大贡献,那么公孙无敌则为炎国的版图扩张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两人一正一邪一人擅防一人主攻,使当时仅有十个城池的炎国在联盟国家里迅速崛起,现在联盟国家里的乐山国、宁国,包括在生活在海上岛屿上的天水国的国土很多都成立炎国的城池。 时间是块纱布,揭开历史的面纱,虽然能够看到里面的伤疤,但是很多人都已经忘了痛的滋味了。 不止乐山等国现在甘愿成为炎国的附属,就是曾经那些叱咤风云的人物也被遥远的时光机绞的只剩下一些片段画面,曾在战场上翻云覆雨的公孙无敌,现在他的名字也只在《炎传》和一些野史出现过,虽然皇宫里的天神阁竖有他雕塑,但是上面早已落满了尘埃。 就是那些跑江湖说评书的也更乐于讲那些现世荣耀家族,相较于被人津津乐道的祁家军和凤凰军,上千年前战功显赫的公孙无敌带领的逆鳞军又有多少人知道? 三百年前部落部族和联盟国家大战,公孙世家的逆鳞军虽然在最后的战役中一瞥惊艳,但是在战场跃马扬鞭的公孙家族没有逃离草革裹尸的结局,那场关乎整个战局的战役导致公孙家族上下近百位军士全部阵亡,至此公孙家族一蹶不振走向没落,虽然依旧封有城池,但是近三百来却被其他荣贵家族吞并的只剩下偏南的一块小城,而公孙世家到现在也只留下公孙胜这一旁支,虽然被封为侯爵,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公孙家族辉煌不再,至少,不会像祁家能在战场上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公孙错,就是公孙无敌的后人,世袭伯爵,年方二十,十八岁中状元,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留恋往返于风月场所,出手阔绰,落得了一个‘俏公子’的名声。 看着左拥右抱的公孙错,苏秦侧开身子,而公孙错却在经过苏秦面前的时候顿了一下脚步,微微一笑,算是打了声招呼。 “公子,怎么办?”看着锦绣的女人都向公孙错围了过去,牧野在后面问了一句。 “自己进去找吧。”苏秦抬头看了看阁楼上放迎风飘荡的锦绣二字,自忖了片刻说道,既然暖暖在陪那个什么祈公子,木恨玉应该也在附近。 苏秦打定主意就没再停留,抬步向正门走去,锦绣门口一个身穿黄麻长衫脚穿麻鞋的胖子刚才就在注意苏秦这边的动静,现在见这主仆二人走过来,就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这位爷,你是听曲呢还是想找个姑娘?” 说这话的时候,胖子打量了一下苏秦腰侧挂着的钱袋,带着雀斑的肥脸看上去虽然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但是两只眼睛流露出的贪婪,让苏秦觉得这个胖子怎么越看越贼眉鼠眼呢? “找暖暖。”苏秦暗叹了口气,拿过钱袋赏了一块碎银给胖子。 胖子拿到银子旋即放到了自己的口袋,眉开眼笑的样子里多了几分真诚和几分憨态,上去两步低声对苏秦说这位爷,一看你就是初来锦绣,你不知道么?现在暖暖每天晚上要给祈公子弹琴,我不我再给你找一个姑娘?保证色艺双绝。 苏秦笑着说了一句不用了,然后往锦绣里扫了一眼,走廊上有一些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与客人调笑的红倌,还有一些青倌在大厅拨琴弄弦,“你有没有见到暖暖身边有一个女子?个子很高,长的挺漂亮的。” “锦绣的姑娘个子高的很多,长的嘛也都很水灵,要是不知道名号的话,小奴实在猜不出是哪个。”胖子用手捶了捶头,一幅陷入想象的样子。 “她不是锦绣的姑娘。”苏秦无奈的解释了一句。 胖子喔了一声,眉头皱了一下,忽然见想起了什么,说了句我记起来了……说到这里胖子再次打住,干咳了一声,右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肥肉,接着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上搓了搓,意思在明白不过,想要知道消息,拿银子来! 心说了一句还真是土包子,胖子看着苏秦脸上的不岔神情嘿嘿一笑,“这位爷你好眼光,那位小姐还真是天仙一样的美人儿,今天下午我给暖暖小姐送饭的时候瞥了一眼,啧啧……” 看到苏秦皱起了眉头,胖子忙打住了话语,单刀直入的说了一句那位小姐走了啊,就在半个时辰前,她刚走祈公子就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苏秦半信半疑,然后对胖子说你带我去找暖暖。 “祈公子那边……”胖子露出了一丝为难。 “你只要把我带到地方就好,好处少不了的。”苏秦利诱了一句。 “好嘞,不过这位爷你真的不找其他的姑娘么,锦绣的姑娘别说青云城就是整个炎国也是数的着的,你看到那个公孙公子么?人家大老远的跑来还不是……” 苏秦现在的感觉就像耳边有一只苍蝇不停的嗡嗡直响,最后实在听不下去就问了一句那个少城主祈公子天天逛青楼就不怕被人耻笑么? “谁敢耻笑祈公子啊,在青云城就是那些炎国的三品官员见了祈公子还得问声好,对了,这位爷你怎么称呼?小的钱多多,昌州人士,自小在青云城长大,以后公子要是来锦绣直接喊一句钱多多,都知道……” 牧野这个实在忍不下去,低声吼了一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钱多多讪讪一笑,没再说话,在前面带路。 锦绣远看不大,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房间不少,总共三层,都是回廊,一楼的房间多是一些红倌的卖身场所,而二楼则是青倌的住所,三楼东西南北方向分成几个房间,不知道做什么用,在往上似乎还有一个小阁楼,不知道做什么用。 “夜幕灯火,凉风秋半,多少愁寂谁诉;芳踪难觅迹无寻,更不见,相思无数。” “含羞低语,情长梦短,终是不知归处;十年匆匆弹指间,再回首,万人拥簇。” “好一首‘点绛唇’!”春媚苑内,传来几声歌唱,随后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叫好声。 在钱多多的带领下刚来到三楼的苏秦听到那首熟悉的歌,心里多了一份温暖,可是看到春媚苑站着的一个人影时楞了一下。 “公孙公子难道也是来找暖暖的?”在前面带路的钱多多已经出声说了一声。 “犹记往昔,一抹绯红,来年谁人与共?”公孙错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敲门。 一瞥惊鸿,芳华匆匆,少年强作从容。 第11章 深山深处情未明 第11章 深山深处情未明() 暖暖姓白,瑶族人,自幼丧父,七岁被人贩子带到炎国,接着被人转手卖到在凤凰城的一个官老爷家为奴,擅女红,自学诗文,十六岁时已长成楚楚动人的模样,那位官老爷想纳她为妾,不了却被家里的母老虎阻拦,最后竟然私自把暖暖卖到了锦绣。 如花美貌招人嫉妒落得如此下场,暖暖没有怨天尤人,而是想以后不被人欺凌只有成为花魁,她很清楚,美貌,在锦绣可能是她成为花魁的敲门砖,也有可能是她走红的绊脚石,对此,暖暖清醒的自嘲说既然现在都以貌取人,那我只好先做一个善解人意的花瓶,所以这两年她性格随和,待人处事圆转柔润,厚积薄发也是青楼女子成名的游戏规则之一,现在暖暖终于成为锦绣的当红花魁。 从不卖弄风骚,也没有故作诱人的妖冶激情似火,还能写出“忘忧勿须草,解语何用花。”这样的句子来。螓首蛾眉,明眸皓齿,削肩长颈,肤如凝脂,不像那些寻常女子胖的鬼斧神工,暖暖瘦不露骨更有缠绵之态公孙错后来对苏秦说的,估计是情人眼里的西施。 苏秦不知道公孙错和暖暖有什么关系,看到他敲门,就转头对钱多多说谢谢带路。钱多多这个时候还想着苏秦说的好处,见对方没有要表达的意思就心里暗骂了一句小气鬼就转身离去三楼之上的房间不是他这种下人能久待的。 春媚苑内的琴声戛然而止,祈玉琼粗声喊了一句谁? “公孙错。”公孙错回了一句,然后看着来到跟前的苏秦和牧野,眼里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友好的笑了一下。 “我找暖暖打听个人。”苏秦对公孙错的印象不错,拱手说道。 “我找她听曲。”公孙错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祈玉琼开门,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色。 “你没看到本公子在听暖暖听曲么。”祈玉琼知道公孙错,每年入冬的时候公孙错都会在锦绣呆上一阵,看着站在一旁的苏秦,祈玉琼一愣接着说了一句蛮子你找死是不是? “整个青云城都知道暖暖卖艺不卖身,祈公子刚才说的话恐怕有点不妥吧?”公孙错争锋相对,虽然两人都是世袭侯爵,但是祈玉琼的上升空间比公孙错的几率大很多。 “我跟暖暖有几句话说。”苏秦不管公孙错和祈玉琼为暖暖争什么风吃什么醋,他急着知道木恨玉的消息,于是抬步对挡在自己面前的祈玉琼走去。 嘴上说着不准进,自恃拳脚功夫不错的祈玉琼率先发难,一拳向苏秦面部打来。 心里早憋了一肚子火没出发泄的牧野这个时候动了,他不管祈玉琼是什么少城主,看着出拳的祈玉琼,牧野后发先至,宽厚的手掌抓住了祈玉琼的拳头,然后往右一带,左手成掌上前抓住祈玉琼的衣领,牧野紧跟着身子一扭,祈玉琼的身体已经摔倒了地上。 “你这身板可比大山里的山猪轻多了。”看着被自己摁在地上挣扎的祈玉琼,牧野扬了扬拳头。 苏秦看着地上祈玉琼说了一句得罪了,然后抬脚走进春媚苑,公孙错也跟着走了进去,牧野见苏秦进去就松开祈玉琼,看着祈玉琼脸色不停的变换,牧野嘿嘿一笑,站在门口说想进去可以啊,先过我这一关。 祈玉琼紧了紧拳头,望了望春媚苑,冷声说了一句你们等着,竟然扭头离去。 外面刚才发生了什么都被暖暖尽收眼底,生性聪颖的她当然不会理会这些男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哪怕对方是青云城的少城主,她知道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折了面子是很丢人的事,再者,孙大娘说过,吃不到嘴里的葡萄才是最好的,这些男人出来玩不过是为了爽快二字,你只要懂的讨他们欢心就好,就像现在,假如祈玉琼能再踏入春媚苑,暖暖讨他欢心的方法至少有十六种。 孙大娘的后台应该很大,这是暖暖隐隐猜出的,只要孙大娘能保护自己就好,不然暖暖也不会在祈玉琼在自己身上砸了那么多银子之后,还能看着他吃瘪而置之不理,如果是苏秦吃亏她可能会出来求祈玉琼放过苏秦,现在见苏秦没事,心里那一点担心也就烟消云散,至于公孙错,暖暖依稀的记得两年前见到公孙错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高中状元,而自己,还是一名刚刚被卖身成妓的少女。 他是喜欢自己的,暖暖知道,喜欢到不要功名也要有空看自己一眼,而他经常和那些青倌调笑,是为了吸引自己注意么? 本想对公孙错说一句打声招呼好,但是暖暖最后终究什么都没说,就像她对木恨玉说的,自己一个风尘女子还有什么可奢望的呢。 “苏秦哥哥,你是找五姐姐的吧,她已经回部落了,部落联盟那边好像有什么事情。”迈着婀娜轻盈的脚步,暖暖看着屋内的两个男子,脸上带着几分真诚的微笑,不露骨,不做作,和那些为了银子的故作亲热的女人有天壤之别。 部落联盟?苏秦哦了一声,皱了一下眉头,看着暖暖说暖暖,我先回部落,改天再来找你聊天。 “外面天冷喝杯酒暖暖身子再走吧。”暖暖说着来到楠木桌前单手提起面前的金珐琅镶嵌琉璃瓶,接着拿过三只青花杯,一边低头倒酒一边说苏秦哥哥,你什么时候给我驯服一只豹子送过来啊。 “这个……碰到合适的豹崽的话我给你捉一个。”苏秦干咳了一声,驭兽不是儿戏,一个不好就是养虎为患的事情,不过他看暖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就点了点头,木恨玉在苏秦面前没少说起暖暖,作为木恨玉的好姐妹,苏秦没有理由拒绝。 “那就先谢谢苏秦哥哥了。”暖暖倒完酒,撩了一下眼前的青丝,举手投足风姿绰约尽显。 公孙错率先上前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话有所指的说美人如酒,一沾即醉。 “公孙公子说笑了。”暖暖宠辱不惊的说了一句。 喝完上好女儿红的苏秦看了看两人,正准备告辞,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苏秦就对两人说估计是那个祈公子的帮手来了,我先撤。 “没人敢在锦绣闹事的。”暖暖一笑,明眸看着苏秦带着笑意,“孙大娘一会听到动静就会从楼上下来,苏秦哥哥你最好动作快点。” 笑着说了一句明了,苏秦紧了紧拳头。 “就是这两个土狗,给我上。”祈玉琼的声音传来了进来。 “我速战速撤。”苏秦对两人打了声招呼,转身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了一句,祈公子,你物以类聚了,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人。 第12章 一盘很大的棋 第12章 一盘很大的棋() “我看那个祈公子以后还敢狗仗人势不!”牧野伸手摸了摸有点淤青的眼角,然后从胸前拿出苏秦买来的胭脂水粉,“还好这些东西没丢,不然回去我还不知道怎么跟青青交代呢。” “我买的油纸伞可全落下了。”苏秦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夜空,寥寥的星星,月儿半弯。 刚才在锦绣春媚苑前,苏秦和牧野两人对付祈玉琼带来的四个大汉,没用刀剑,只拼拳脚功夫,刚开始牧野以一敌三彪悍异常,但是负责保护祈玉琼的都是负责守护城主府的守卫,拳脚功夫自然了得,至少很耐打,要不是苏秦后来拿下祈玉琼威胁他的手下和那些赶来的锦绣护院,现在两人恐怕都困在锦绣里脱身不得或者呆在青云城的地牢里。 拿着祈玉琼当人质出了锦绣之后,苏秦牧野坐上祈玉琼的马车,马不停蹄的向青云城北门赶去,牧野在前面赶车,苏秦在马车里看着祈玉琼顺便和祈玉琼‘谈心’,虽然早过了关城门的时刻,但是有祈玉琼打掩护,苏秦和牧野出城还是顺利了许多。 出了城的二人把祈玉琼扔下马车,牧野还跳下车踹了祈玉琼两脚说少城主后会无期啊,苏秦把马背上的绳索去掉,扔掉马车,两人一人一马向部落赶去,三十里的距离快马加鞭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赶到阿第斯山脉。 到了阿第斯山脉两人没有片刻的逗留,弃马上山,在大山里长大的他们走去山路来和官道区别不大,两人一路上看到了一只水桶粗的花斑蟒蛇,绕过了一只棕色狗熊,还碰到了两个正在交配的野猪,要不是怕被十几只觅食的野狼发现两人的踪迹主要是两人身上没有弓箭,两人呆在树上等到狼群走远才下树,这样,两人回到溪蛮族的时间比苏秦预定的晚了半个时辰。 溪蛮族的部落坐落在一个名叫‘戈峰’的山脚下,地势相对平缓,部族的房子从山脚向上延伸将近三里,毕竟溪蛮族在部落联盟二十四个部族里虽然不是人数最多的,但是也是六大部族之一,看着回来的苏秦,部族里还没有休息的部族人看到苏秦立马欢呼了着说三王子回来了。 白天苏秦卖石头的事已经在部族里传遍,现在大家一看到苏秦,立马围了上去,再看苏秦的时候眼里就多了几分赞许,有几个部落里威望较高的老人还说三王子原来已经不知不觉间长大了,这是我们溪蛮族的骄傲啊。 苏秦面带微笑的和部族里的每个人打过招呼,又说了一些青云城的见闻,大伙才依依不舍的散去,看着人群散去苏秦喊了两声牧野,却没人答话,苏秦暗骂了一声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就向山上走去。 来到住的地方一个说不上大的简陋木屋,屋顶是用树叶也草垫铺就而成,木房内的最里面是一个木床,床头上堆着一堆书,房子中间有个木桌,上面有一个茶壶四只百花碗,木桌下三个石墩,其他的就是一些简陋的生活用具和一些兽皮之类的衣物,看着床头的那只獠牙微露的狼头,苏秦笑了一下正想喝口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回来了? 苏秦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这个声音以前还在噩梦里出现过几次,“老头,忘了给你买酒喝了。”苏秦说着倒了碗凉茶,牛饮着喝了起来,他的本意是下午见了木恨玉出城的时候给这个交自己读书臭老头买些酒,可是发生的一系列的事让他有些自顾不暇。 “就知道你不会买……”老人说着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苏秦两下,紧跟着抽动了一下鼻子,皱了一下眉头说你杀人了? 可能是背驼的关系,老人的个子并不高,一张脸很黑,额头上的皱纹像丘壑一样刻在脸上,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下巴上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头上是蓬乱的灰白头发,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长袍,是溪蛮族的巫师,同时也是苏秦的老师,在苏秦的印象中老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十几年竟然没有大的变化。 听到老人说自己杀人了,苏秦心里一惊,忙扭头看向木屋外面,见没人才来到老人跟前说您老人家小声点,要不是我手脚利索以后就没人给你买酒喝了。 说完这话,苏秦才想起不对,然后上下看了看自己,满是疑问的问了一句您怎么知道的? “我虽然年纪大了,人血和兽血还是分得清的。”说到这里老人向木床边走去,“你身上有血腥味。” 苏秦暗叹了一句都说巫师年轻时是捕猎高手,看来是真的了。 “我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说到这里苏秦顿了一下,想起最后那个刀手眼神里的轻蔑,“进了青云城被跟踪,然后想让我死,我就把他们干掉了。”苏秦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刀穗,“能不能从上面发现些什么?” 巫师接过苏秦递过来的刀穗上下看了看,摇了摇头,“这种东西装饰用的,很难找到蛛丝马迹。” “那些人身上能带走的东西就这个了。”苏秦呼了口气,然后坐到床边,看着巫师说我第一次杀人,现在想想还害怕。 “男子汉大丈夫要想建功立业必须学会心狠手辣。”看着苏秦,巫师话语一转,“去天禁的事打算的怎么样了?” “还正在考虑。”苏秦苦笑了一下。 “男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巫师眼神里闪过一丝光芒,不过苏秦没有看到,他正低着头想木恨玉去部落联盟干什么。 “今晚上你要是还没有结果,再有几天的部落联盟大会你哥哥苏沐就会成为溪蛮族的新任族长,而你的未婚妻……”巫师说到这里,用干瘪的手掌拍了怕苏秦的肩头,“瑶族现在内部出现了情况,木洛奇要想继续掌管瑶族必须依靠他女儿,你当不上族长,你们的婚事铁定会成为泡影。” “你不会是害怕天禁里的那些畜生吧?”看苏秦低头沉默不说话,巫师又加了一句。 “你不用激我。”苏秦抬头苦笑,有些苦恼的说我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改如何面对我哥哥。 “你替你哥哥着想,你哥哥替你着想么?更何况还有一个是你爱的女人,你不会忘了你小时候你哥哥差点把你打死的事吧?想想自己的将来。”巫师抬头透过屋顶的缝隙,看着外面的苍穹,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巫师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暗杀你的这些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北方的游牧民族。” “他们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苏秦不解。 “他们和你是没关系,但是和溪蛮族有关系,和整个部落联盟有关系,还记得三百年前的部落部族和联盟国家的大战么,我听你大哥苏图说芒国的一个王子来部落联盟了。” 又是部落联盟,木恨玉也在部落联盟,苏秦嘀咕了一句,然后扭头看着巫师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去部落联盟么? “有啊。”巫师脸上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微笑,“去天禁,出来后就算你不当族长,整个阿第斯山脉的部族你还不是想去哪去哪?” 巫师看着苏秦心动的样子,心情也好了一些,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公子,按照我给你安排的路线走吧,因为你以后还有很远很远的路要走。 “我说的是现在!”苏秦懊恼之下瞪了巫师一眼。 “现在?”巫师轻笑,“现在你去找族长吧,我给他说你晚上回来有事找他。” 苏秦紧了紧拳头,然后看着巫师有些认真的说您老人家这是逼我进天禁了。 心说了一句那是,这盘棋我下了十八年,输赢就靠你小子了。巫师呵呵一笑,然后说了句高深莫测的话,“我只是布局的人,而下棋的人是你。” 第13章 狼烟欲起夜正酣 第13章 狼烟欲起夜正酣() “政治和战争的区别就是一个用舌头一个用牙齿,但是两者之间又存在着必然的联系,因为舌头离不开牙齿的保护,而政治也往往走在战争的前面。一旦支配舌头和牙齿的大脑被私心蒙蔽,那么就算有再多的食物放在面前也会被牙齿咬碎咽下不管它吞下吞不下。”这是炎历3847游吟诗人公孙错在一个名为‘醉红唇’的破败酒楼里作的演讲,当时他已经喝了几瓶女儿红,随后就大醉死睡了过去,这段话被后人整理摘录在了《历史是坨屎》中。 而三百年前部落部族和联盟国家的战斗刚开始就是这样的大致情形。 三百年前的部落人口虽然只有现在的一半,但是当时的部落不管是凝聚力还是战斗力都要比现在高一些,而且还有一个很显着的特点,那就是从整体上来说大山里的部族很团结、护短,只认亲不认理,别看部落各个部族有时为了一些野兽或者山头的地界纠缠不休甚至大打出手,可是一旦和大山之外的部族发生冲突,所有的内乱干戈都会忍让对方然后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当时的瑶族族长木千山意外得到《遗忘之书》,然后寻得已经消失了上千年的木灵珠,最后逐一联合各部落,成立部落联盟开始对外扩张,目标就是一马平川的联盟国家,刚开始派使者与联盟谈判,后来谈判失败与平原上以炎国为首的联盟国家进行长达三年的战争,就在部落胜利在望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部落部族突然一败涂地。 刚开始参加这场战争的只有部落部族和联盟国家,后来天水国加入了联盟国家的阵营,北方游牧民族的锋芒族趁着战乱攻占了炎国北方的一些城池,而那个时候根本不为人所知的楼沙王朝还是一个很小的国度,免于战乱在沙漠绿洲里得以繁荣发展。 《炎传》上倒是记载了这一段历史,说是当时部落部族把联盟国家逼到了炎国西面的西面的大海,而随后联盟国家则把部落部族赶到了大山的雪顶上。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也就是在那次战争之后,联盟国家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在岛屿上的天水国发生了分歧,天水国的国王撕毁原先签订的协议,至此三百年来不曾和联盟国家有任何往来。 听着巫师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些遥远的故事,苏秦有些走神的翻看这手里早已被自己翻了几遍的《炎传》,脑海里开始出现一些凌乱的画面,一场持续了三年的战争,其惨烈程度一定超出自己的想象。 “这场战争部落部族伤亡人口将近六十万,联盟国家伤亡人口更多。”巫师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苏秦,苏秦回过神来,看着巫师问了一个问题:“知道部落部族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落败么?” “因为天诛剑。”巫师说道这里,身子颤栗了一下。 “那是什么玩意?还有《遗忘之书》?”苏秦皱眉。 “一把传说中的帝王之剑,《遗忘之书》是一本记载着这个大陆传说的书。”巫师低头沉默,如果苏秦扭头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巫师的眼睛有点湿润。 “为什么要拉住我给我说这么多。”苏秦哦了一声,似乎对这些事并不关心,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部落很可能会再次发动对联盟国家的战争,而你,要是能当上族长的话,自然能为溪蛮族的未来做出一点贡献。” “我现在只想着怎么去部落联盟,至于部落这些年不都是有大哥二哥管理么。”苏秦说着抬头看了看月色,“时候不早了,我去找阿爹去,明天进天禁。” 看着苏秦的背影消失,巫师发呆了片刻,看着手里苏秦刚才给自己的刀穗陷入了沉思。 而三百年后的今天,部落联盟里此刻波诡云谲,再次上演一幕三百年前部落联盟的出现的情形,唯一的区别就是北方的一个叫做锋芒的游牧民族在这场局势中成了主导地位。 第二天,当苏图知道苏秦决定要进入天禁的时候,找到苏秦的他极力劝阻苏秦不要去,在天禁里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苏图和苏秦都清楚无比,看着苦劝自己的大哥,苏秦心里多了几分温暖,这些年来苏图总是让着自己,从刚开始的较自己射箭到后来没事的时候找自己聊天,传授自己在驭兽方面的经验和心得……一幕幕在眼前晃过,苏秦眼睛有些湿润,看着三十岁已经有了妻儿的苏图,苏秦说大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回来的,而苏沐的反应则有点漠不关心,在他看来苏秦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与溪蛮族以后千百年的繁荣相比,苏沐期望更多的溪蛮族勇士走进天禁,最好死在里面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强大,现在这个人哪怕是他的弟弟,苏沐只是有些无奈却不心疼,与溪蛮族的未来相比,一个苏秦的确显得无足轻重,更何况苏秦进入天禁的理由在苏沐看来是那么的不可理喻。 仅仅是因为瑶族首领说他的女儿不能嫁给一个没当上部落首领的王子么?就要进天禁证明自己?一个女人而已,哪怕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想到这里苏沐不知觉的笑了一下。 傍晚的时候,苏沐还是装作不忍的样子和苏图以及牧野送苏秦来到天禁下,看着苏秦向天禁里走去,苏沐随后抬头看了一下夜空,不知道怎么想起了三年前自己走向‘天禁’的心情,是兴奋?忐忑?还是恐惧? 这些都已不重要,在苏沐看来,只要自己能当上了溪蛮族的首领,完成三年前的那个约定,他相信自己能带着溪蛮族的部众过上更好的生活,这样一想,与五万溪蛮族部众相比,不知觉间,苏秦缠绕在他心头的那种不快很快就无影无踪,最主要的是,昨天晚上部落联盟里面发生的一些事,还需要他处理,很棘手,也很令人期待。 历史的进程不会因为一两个人而停止,这一年炎国继续繁荣发展,重文轻武弘扬以德治天下,南方的几个小国也在励精图治奋发图强,最北方的游牧民族芒国对炎国一直虎视眈眈蠢蠢欲动,但是慑于青云城的十万兵马未敢轻举妄动的同时寻找可乘之机,而被炎国君王成为蛮夷之地的阿第斯众部落也到了十年一次的部落联盟篝火大会的时刻。 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当苏秦踏入天禁的那一刻,本来繁星点点的阿第斯山为什么突然之间亮如白昼,片刻之后又伸手不见五指。 而巫师这个时候藏在一个阴暗的树影里,低声说了一句老二,公子就交给你了。 心中似乎有感,踏入天禁的苏秦的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发现,四周传来一阵虫鸣。 有心人在冬季埋下了一颗种子,只待春天来临,在这颗种子破土、发芽之后,在这蔓藤缠绕的时光里,静候花开。 第14章 野兽茫茫无穷尽 第14章 野兽茫茫无穷尽() 弯弓、箭囊、水袋、丝绸布袋、匕首,还有三只火折子,这是苏秦进入天禁时身上带的东西,弯弓是很多溪蛮族勇士进入天禁必备的东西,箭囊里面只有十二支箭矢这是溪蛮族的规定,水袋里的水够喝三天,不过苏秦的待遇好点,里面装的是从草原上芒国换来的母羊纯奶,布袋是五公主从炎国买来上好丝绸亲手缝制而成,以前送给苏秦的生日礼物,里面装着一些腌制的兔肉和稻米做成的糯饼,匕首,则是苏秦从巫师哪里讨得的青刃,很锋利,入手很重。 至于三只火折子,是苏秦特意找苏图要的,当时苏图说在天禁里要火折子干什么,不怕明火招来野兽么,苏秦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过多的做解释。 在苏秦从跨入天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迎接他的或许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生死考验,他不怕大山里的黑瞎子猎豹,因为他有足够的时间设置陷阱捕获它们,而天禁里的野兽之多,恐怕会超出自己的想象。 人们,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恐惧和担忧的。 但是苏秦无路可退,他必须承担起一些责任,比如证明自己的势力,然后在部落现在这种暗潮涌动的局势中起点作用,再者娶五公主,不管怎样,只有进了天禁,才能有机会,那么这种机会在别人看来九死一生。 苏秦进天禁的时候没有回头看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他只是把匕首握在了手里,然后抬头看着没有任何山路的大山,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弓着腰,如一头下山的猛虎一样,在山里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一炷香的时间,苏秦在山上迂回前进了上千米,已经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其间,他碰到了一群土狗包围撕咬着两只羚羊,看到了一群梅花鹿被一只成年猎豹追逐,还绕过了三只正在觅食的野猪,而他现在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苏秦发现在他的正前方位置,有着十几只豺狼。 几只泛着幽蓝的眼睛正望向这边,发出呜呜的低吼,苏秦相信不会是自己弄出声响惊动了它们,稍一思索他心里就有了答案:一定是布袋里兔肉的香味的问题。 这些畜生的嗅觉还真灵,失误啊!暗骂了一句牲口,苏秦看到三米外的一棵望天树,身子一转腾空而起,飞身来到树腰,接着脚尖一点,双手已经抓住一个树干,向上攀爬了几步,栖身在一个斜分的树干上。 豺狼这个时候已经发现了这个入侵领地的人类,一声狼吼传来,十几只大小不一的豺狼齐聚树下,两三只在树下打转,还有的前肢攀附在树上,露出獠牙,苏秦低头,看到狼群暂时没办法拿自己怎么样,呵呵一笑,从荷包里拿出兔肉,对着头狼晃了晃,接着美滋滋的咬了一口。 虽然表面上很得瑟,但是苏秦更多的是无奈,在他看来运气也太差了点。以他原来的打算,不会这么快碰见山里的野兽,没想到……想起巫师说的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有些苦恼,但是苏秦选择了苦中作乐,先是好整以暇的吃了半只兔肉,然后斜躺在树枝上看着下面的狼群,狼群这个时候安静了许多,不过都抬着头露着獠牙眼睛直直的盯着苏秦,苏秦甚至能透过夜色看到它们锋利留着口水的獠牙,似乎还有一些腥臭传来。 看了一眼需要一人合抱的大树,苏秦知道自己的处境暂时是安全的,希望天亮之前狼群能够散去吧,可是苏秦知道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天知道豺狼会不会跟自己死磕下去。 阿第斯山的山腰温度这个时候在零上十度左右,幸好这些年苏秦在山里长大,身上的兽皮也足够的温暖,不然别说碰到狼群,就是在山上呆一夜都能把人冻僵,呼了口气,苏秦抬头看了一眼夜空,能看到星星点点,苦笑了一下,苏秦的思绪禁不住回想起部落的生活来。 以前苏秦会总是认为部落的声音嘈杂,现在一个人的时候才感觉他们说话的声音是那么的美妙。 一声不易察觉的声响传来,苏秦的心猛的一紧,出于本能苏秦抬头一看,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你老母的。 原来苏秦栖身的这颗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黑褐色狗头鹫,正歪着脖子好奇的打量着苏秦,黑色的爪子在树干上轻微移动着,看样子它把苏秦当成猎物随时都会俯冲下来。 而整颗大树这个时候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苏秦低头一看,狼群已经全部集合在了树根周围,在狼群外围,却多了几只野猪,为首的猪王正抬着头看着树上的苏秦。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的就是此时此刻。 静观其变在某种情况下何尝不是坐以待毙。 “哧……” 一声轻响,苏秦擦亮了火折子,看准狗头鹫的位置,手里银光一闪,刀柄上带着银丝的青刃无声的射向正准备展翅的狗头鹫。 “公子我皮糙肉厚不好下咽,还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看着匕首正中目标,苏秦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低头看着树下散开的群狼和已经来到树下的野猪,神色微变却目光坚定。 看着被自己匕首射穿狗头鹫,苏秦右手一晃,手腕上的银丝缩回,匕首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而狗头鹫的尸体则重重的落在地上,随即被就近的豺狼叼着,撕咬了起来。 看着下面正在撞击树干的野猪,苏秦眼睛余光从不远处那十几只野狼身上划过,按道理狼群和野猪应该互相攻击才对,现在竟然相安无事,看样子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似乎在等野猪把树撞断后再对对付自己。 “这些畜生什么时候也懂得取长补短了?”苏秦一愣,从箭囊里拔出一支箭矢。 十四只狼,三只野猪,十二支箭矢。 就在苏秦准备用手里的箭矢威慑一下树下的那些野兽时,他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几拍,直觉告诉他危险就在身边! 手里握着弯弓,苏秦借着着火折子的微光看到对面那棵树上有什么东西正在望着自己。 那是一只成年的花斑豹,两只瞳孔在黑夜中发出闪耀的磷光。 第15章 迅风振秋叶 第15章 迅风振秋叶() 因为到了部落十年一次的羹火大会的时间,相较于以前寻常年份只有部落首领来这里开会而言,今天的部落联盟人声鼎沸人来人往,导致原本宽阔的部落联盟此刻显的有些拥挤,各个部落的族长都带着各自部族的特产和随从大山里出来,那些驯养的野兽要么被拴在联盟外的栏杆上,要么四处漫无目的的游走,联盟外面还有随处可见的帐篷,以及部落随从正在搭建的临时木屋,在部落联盟中央的空地上还有一个惹眼的羹火台,几个赤着上身手里拿着弯刀的屠夫正在上面宰杀猎物,在他们的面前有各种各样的动物尸体,最大的一只是一只成年牤牛,一会就回被吊起来做成烤肉。 部落之间大部分是都是联姻,这些族长来到之后都是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叙旧,有的爽朗大笑,有的交头接耳,在一个不是太引人注意的松针树下,三个不如溪蛮族、瑶族这些大部族的部族首领谈话的内容有些隐秘,这点可以从他们刻意与其他人拉开距离以及闪烁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其中两个部族首领脸上露着隐隐的担忧,低声附和着一个高大的部族首领,高大的部族首领则是一脸愤慨的述说着什么。 部落联盟的大厅门口,有几双目光看着这三个部族首领,表情各异。 “看来漆树族的族长裂痕是想为布水族出头了。”说这话的是西戎族的族长仩芦青,约莫四十岁,偏瘦的身架,额头略带鱼网纹,他带领的西戎族这些年人口已经破十万,成为了部落里第三大部族。这主要是西戎族的人口性别比例造成的,就像仩芦青有十几个女人,西戎族男少女多,寻常的西戎族的男性部众一生都会有三个女人左右。 “这点没什么好奇怪的。”仩芦青旁边的一个中年人接话,中年人下巴上长着一颗黑痣,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亮光,给人一种粗犷又精明的感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依傣族的族长胡烈,“漆树族和布水族世代联姻,裂痕的阿娘是布水族族长金凌的女儿,现在布水族族长死了,裂痕的愤怒不足为怪。” “一会联盟大会开始前我找裂痕谈谈看他什么想法。”苏沐这个时候说,看着裂痕的眼神很不友善。 “是啊是啊,我就不信漆树族敢不给溪蛮族族长面子。”柔然族的族长黑亮工这个时候有些拍马的说,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苏沐是这几年唯一从天禁里走出来的勇士,如果没有意外,早就说要退位的溪蛮族老族长苏达姆这几天就会在各个部族族长面前把溪蛮族族长的位置传给苏沐。 “黑族长这话说的有些早了。”苏沐虽然是不满的语气,可是还是笑了一下,苏秦刚刚进入天禁,能不能出来还是未知,不过苏沐猜测苏秦多半是出不来了,就像锋芒族的大王子莫逍保证的那样,保证自己会当上溪蛮族的族长。 “你们不敢随你们,我现在就去找他们讲理去!”方脸盘头发浓密的裂痕这个时候忽然大声的喊了一句,引得不远处几个族长的侧目,另外两个族长想拉住裂痕,却被裂痕一甩胳膊挣脱,接着裂痕大踏步向部落联盟前的苏沐等人走来。 苏沐等人互望了一眼,都不再说话,裂痕之所以会这样在他们的预料之内,昨天布水族族长被杀之事已经传遍了大山各个部族,说是意外却死的很蹊跷,有消息说昨天晚上六大部族的族长在联盟里开了一个短暂的会议,一起商讨部落的未来,但是布水族的族长提前离席,结果过了一晚上还没有回到布水族,今天早上被人在半山道发现了三个尸骨,虽然面目全非但是其中一人缺了两根指头,正是布水族的族长金凌,有人说金凌可能是被突然从山道上突然跌落的石头砸中了后脑死的,因为在金凌的尸骨附近有山石滚落的痕迹,也有人说金凌和他带来的两个部众是受到野兽攻击死的,到底真相如何,除了极少数人恐怕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而金凌的儿子金正奇在知道金凌的死讯之后,先是怀疑,毕竟当时是在山脚,要是有山石从山顶滚落,金凌不会连躲闪都来不及,而生活在大山里的部众没少碰到野兽,三个身上带着武器的人被野兽吞噬,现场却没有留下野兽的踪迹,有些说不过去,这样一来,金正奇把心里的疑惑指向了西戎族的仩芦青,因为金凌的尸骨是在西戎族的地界发现的。 就在三个时辰前,金正奇带着部众来找仩芦青要个说法的时候,被脾气火爆的仩芦青拒之门外,这样一来年少气盛的金正奇就认为仩芦青理亏心中有鬼,带着人和西戎族的部众产生了冲突,却被仩芦青打成了重伤,一条胳膊算是废了,至少还得在床上躺半年。 就在刚才布水族和西戎族已经起了几起冲突,不过由于部落联盟有明确的规定部落之间大的冲突必须有部落联盟裁决,布水族和西戎族才没有举族而战,而裂痕此刻恐怕就是要找部落联盟里的六大部族讨个说法。 “仩芦青,你出手真狠,金正奇心情悲痛找你理论,就算他少不更事,看在以前金族长的面子上你这个做长辈的就不能让他一次?”裂痕来到部落联盟大厅前,在苏达姆几个人面前站定,开始质问仩芦青。 裂痕的声音很大,引得其他族长纷纷往这边看来,有的已经挪动脚步等着看笑话。 “少不更事就是血口喷人的理由么,要是这样我就倚老卖老说你是杀死金族长的真凶如何?另外……”说到这里仩芦青顿了一下,“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我只是教教这个后辈怎么做人!” “你!”裂痕被驳的哑口无言,正要发怒被苏沐打断,“裂族长稍安勿躁。”苏沐说着上前了一步,“金族长的死我们都很意外,也很难过,不过联盟会给布水族和你一个交代的。” “我要见木族长。”看着苏达姆上前,裂痕没有盲目的发火,而是提出要见一直以耿直威名的瑶族族长木洛塔。 “木族长去找我阿爹还没回来。”苏沐呵呵一笑上前拉住了裂痕的胳膊,“裂族长请跟我来,我有话要说。” 看着溪蛮族苏沐拉着裂痕离开,这个时候,刚才和苏沐等人站在一起、一直没有说话的越骆族族长侯然看了看天色,轻声说了一句我总感觉这几天的部落联盟大会不会那么太平。 侯然的话音刚落,只见联盟大厅外面的人群骚动了一下,有人喊了出来,“木族长来了。” 作为部落联盟的现任的联盟盟主,木洛塔年过花甲,原来乌黑的头发和山羊胡子也变成了灰白色,只是两个眼睛很有神,此时的他身上穿着一件粗糙的布衣,赤脚走在冰冷的石头上,在他的一旁是同样头发发白的溪蛮族族长苏图,两人的身后则跟着木洛塔的大儿子木铎和木恨玉。 木恨玉虽然低着头依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着部落第一美人之称的木恨玉从小就很受人欢迎,十四岁的时候已经长的楚楚动人,现在更是玉貌花容,一点都不像部落里的寻常女子,巧笑倩兮,薄粉敷面,那一身从炎国买来的上等丝绸做成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和素绒绣花袄遮不住她的妙曼身材,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当初木洛塔为什么会把他许配给苏秦,现在好了,苏秦要是死在天禁里,不管是想攀附瑶族的部落还是垂涎木恨玉的美色,很多族长都准备在羹火大会的时候提亲,毕竟木恨玉现在已经十七岁,如果女人过了十八岁在大山里还没有出嫁,那就代表着这个女人会一世困苦,想必木洛塔也在为五公主的婚事着急。 在所有族长的簇拥下,木洛塔和苏达姆向部落联盟的大厅走去,而跟在后面的木恨玉在临进大厅前停了一下脚步,眉头紧蹙的看向西北方向,一脸担忧,刚知道苏秦进了天禁的她滴水未进,脸色略显苍白。 “在那遥隔几重山的天禁里,此刻也是寒意渐凉了吧?”不知道怎么的,想起苏秦,木恨玉柳眉半弯,神情有点说不出的哀愁。 青梅煮酒两小无猜,到现在青梅折、竹马双,独羡鸳鸯。 在部落联盟的一个侧厅里,莫逍看着站在跟前的冷夜,轻声说了一句去吧,去天禁里为你的哥哥报仇。 冷夜轻声嗯了一声,然后紧了紧手里的刀鞘说剩下的小队留下保护大王子吧,我自己找个机会把苏秦解决掉。 莫逍未置可否,看着外面的夜色说现在部落的局势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了,我总感觉苏秦现在还活着。 苏秦的确活着,只是情况比较糟糕而已。 “他很快就会死的。”冷夜咬牙说了一句,然后抱拳对着莫逍施了一礼,看着莫逍说了一句王子保重,转身从侧门向夜色中走去,看着冷夜的身影消失,莫逍对着身后的四个护卫说过去三个人,跟在冷夜的后面,找机会杀掉苏秦。 有人忧,有人恨,有人等,有人笑。 有风吹过夜色,树枝哗哗作响。 第16章 螳螂、蝉、黄雀 第16章 螳螂、蝉、黄雀() 看着在树干上游走随时可能跳跃扑向自己的花斑豹,苏秦眉头一皱,全部精力集中在这只成年花斑豹身上。 苏秦知道性情机警动作灵敏的豹子的弱点就在两只眼睛,所以他只有一次机会,要是被豹子扑到,就算不被豹子要死落在树下也会被那些豺狼分尸! 火折子熄灭,四周陷入了一种昏暗中,十几双带着磷光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慑人的光芒,树根处传来野猪沉闷的撞树声,看着离自己只有五六米距离的花斑豹,苏秦感觉空气中有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异变突起! 一声狼嚎从远方传来过来,引得众狼一起养着脖子狼嚎起来,随后群狼突然向着刚才狼吼传来的地方跑去。 天上的乌云此刻忽然散去,感觉周围似乎亮了一些的苏秦抬起头,惊讶的发现半圆的月亮竟然比平时亮了许多。 低头看着树下野猪的苏秦心中一动。 就在此刻,花斑豹突然动了,一跃而起,从上而下对着苏秦扑了下来。 看似放松的苏秦却出乎意料的把手里的箭矢对着树下的野猪嘴里射去,接着双脚一蹬树枝,身子瞬间拔高了三尺,一手抓住了头顶的一个树干,右脚则向已经张开大嘴的豹头踢去,豹子一扑落空,被苏秦一脚踹在头上,豹身失去平衡,前肢搭在了一个树干上,挣扎了几下,苏秦不待豹子重新上树,手里的匕首射向豹子的左眼。 悬在半空的豹子根本无处躲闪,哀呜了一声身子摔在了树下,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突然一声嘶吼对着最近的野猪扑了过去,正中野猪腰身,尽管野猪皮厚,还是有血从豹口里流了出来,野猪吃痛身子狂甩,最后竟然在地上打起滚来,嘴里的獠牙也刺向了豹子身上最柔软的脖子处。 血腥味更加刺激了花斑豹,一双爪子在野猪肚子划了起来,扯出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血口子。 另外两只野猪一只被苏秦射的半死野猪嘴里只露着箭尾在嘴里,看着突然出现的豹子,另一直野猪跑了过去,一只咬在豹子的大腿处,一口下去,尖锐的獠牙生生的撕下了一块血肉,残忍无比。 看着下面的情形,苏秦知道这只豹子多半是活不成了,以他这些年在山里的常识,野猪虽然在速度方面没办法和野猪比,如若成年的野猪和成年的豹子同时碰上猎物,多半会豹子先离开,因为野猪是群居动物,这就像大山里流传的那样,虽然有一熊二猪三老虎的说法,但是,有时候一群野狗都能咬死一只大熊,这就像那句蚁多咬死象的俗语讲的道理一样。 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豹子根本不是两只野猪的对手,很快就被咬的奄奄一息,受伤最重的那只野猪也只剩下了半条命,不过最后却用獠牙把豹子的腹部撕开,吃着里面的脾胃,收回匕首后坐在树上一只注意着树下情形的苏秦看的这里抬起了头,虽然对深林里这种动物之间的厮杀早已司空见惯,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恶心。 夜色里传来了一声破空之声。 四周竟然还有人类! 身子一侧,一手抓过飞射而来的箭矢,苏秦眉头皱了一下,箭头在夜色下泛着蓝光,味道和不久前在青云城遇到那波人一摸一样。 “又来了么。”暗自冷哼了一下,苏秦四处看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人影,倒是有几只箭矢射在野猪的身上,野猪中毒正在地上抽搐着,眼看活不成了。 既然被人发现了树上的藏身位置,而地上又暂时没了危险,苏秦从空间不大的树上跃了下来,目光在四周打量了一下,最后看着一个方向沉声问道:“哪里的朋友,不知道私闯天禁会被山神惩罚的么?” 一声嗤笑传来,正对着苏秦前方的冷夜走了出来,似乎很自信,身上的衣物并没有向青云城的那波人一样经过乔装,身上依旧穿着棉袄,腰佩弯刀头戴皮帽。 不死不休的开始,注定只有一个人活着离开天禁。 “锋芒族的武士?”看着冷夜的装扮,苏秦想起巫师的话,看来锋芒族真的对部落部族有所企图了,但是苏秦不知道自己在这场局势中扮演什么角色,却让对方三番两次的找上自己。 “你猜对了。”冷夜看着苏秦,眼里透着深深的恨意。“我要你死。” “昨天有人也想我死,可是我还活着。”苏秦轻笑了一声。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运气是不是一直很好。”冷夜的手放在了刀柄上,他准备打败苏秦后一刀一刀的把苏秦活刮了。 四周亮起了三只火把,和冷夜的装束一样,看着突然出来的三个人,冷夜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有些难过,自己跟了莫逍这么多年,冷漠已经死了,而大王子……不相信自己的势力么? “又想以多胜少么?”苏秦嘴上说的轻松,看着那三个人手里的弓弩,没敢掉以轻心,他决定先发制人,于是身子后退之时,快速的弯弓拔箭射向冷漠一直箭矢,而手里的匕首带着一道银光射向了侧面一个手里拿着弩弓的壮汉。 冷夜躲过箭矢,正要向前,另外三个人已经发动了弓弩,苏秦脚下步子未乱,躲过六只羽箭之后,见青刃打在壮汉的弩弓上,拔出三只羽箭瞄准了那人,三支羽箭似乎带有灵性,射向壮汉的三个部位,壮汉扔掉弓弩在地上急滚,结果还是被一只羽箭射中大腿。 看着来到跟前的冷夜,苏秦一脚踢向冷夜腰侧,手里的青刃这个时候收回,缠绕在冷夜手里的刀刃上,苏秦紧跟着身子后退,正好躲过一直羽箭,而另一只却被苏秦银丝一拦,箭头向冷夜胸前射去。 冷夜抽刀见银丝坚韧无比,就凌空而起,苏秦等的就是这个时刻,手里缠绕冷夜刀刃的银丝忽然一松,青刃对着一个大汉的小腿射去! 唰!唰!唰! 苏秦身子移动的同时接连射了三箭,每次都是两只箭矢,而他躲闪另两人射过来的羽箭时虽然有点狼狈,但是好在解决到一个锋芒族的勇士,另一个躲避的时候弃了弓弩,和刚落地的冷夜并肩站到了一起。 一个照面之间一死两伤,落在冷夜眼里自然是愤怒无比,看着苏秦手里握着最后一只箭矢,冷夜没敢轻举妄动,双方僵持起来准备伺机而动,空气中很静,受伤的两个武士两声痛苦的呻吟声很刺耳。 “咦……”这个时候一个冷夜旁边的武士轻声呼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 随后,一声哀嚎,在他的小腿肚上缠着一只五色的小蛇,正吐着血红的蛇信。 苏秦看的真切,那是山里不常见的五彩响蛇,剧毒无比,把手里的箭矢对准冷夜,苏秦心里放松了少许。 冷夜的瞳孔猛的一紧,似乎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而苏秦也发现了异样,四周突然露出很多泛着蓝光的眼睛来。 远处传来一声狼吼,紧跟着四周也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狼群竟然去而复返,不过在数量上却比原来多了十倍不止。 在狼群的外围,一个突出岩石上,一个枯瘦的老人坐在一只形的白狼上,静静的看着刚才和冷夜等人缠斗的苏秦。 “公子……比我想象中要厉害一些。”老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月亮,涂有红蓝色彩的脸上这个时候笑了起来,看上去无比诡异。 第17章 被遗忘的命运齿轮 第17章 被遗忘的命运齿轮() 阿第斯山脉的众部落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里,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说是在上千年之前,部落并不像现在这般四分五裂,而是群居在一起,只是后来分成大大小小不同的部落,原因不得而知,近千年来不是没有人离开部落,有的混的还不错,就像在炎国南方的几个南方联盟小国里,有的拜侯封地权倾朝野,除此之外,三百年前部落联盟成立的时候,当时的部落联盟的盟主靠着手里的一份残卷联合了众部落,同时发动了部落对平原国家的第一次战争,虽然战败,但是那段历史迄今为止依旧被人津津乐道。 而那本古卷的名字叫做《遗忘之书》,近百年来被无数部落首领派人寻找,可是却一无所获。 有人说《遗忘之书》里记载着部落的历史,以及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历史和秘闻,还有不少人说里面有藏宝图,至于其他的,就没人知道了,就是《遗忘之书》上说的那一句部落同心天下归心现在也多半被部落的人忘记了,很多部落首领都认为这只是一个谎言,不然三百年部落征战的时候为什么会败? 历史的真相随着时间的拉伸,变的模糊不清甚至扭曲,在真相姗姗来迟的情况下,私心愈加得寸进尺,不仅蒙蔽了人们的眼睛,也遮住了这天。 苏秦没想到自己会亲眼看到传说中的《遗忘之书》,他以为这只是巫师给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就像巫师经常会说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大山去联盟国家打天下一样。苏秦想不明白,自己从小在大山里长大,为什么要离开部族的人去联盟国家? 当时和冷夜等人战在一起,群狼突然出现,不止苏秦,就是冷夜也是心头大震,看着四周上百只规模的狼群,冷夜知道此行再无生还的可能,于是没再估计什么,大吼了一声向苏秦攻去,下手又狠又准。 受伤的两个武士看到群狼出现明显慌了手脚,爬着捡回弓弩以期自保,而狼群这个时候只是在缩小包围圈,并未进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看着攻向自己的冷夜,苏秦没有硬拼,把手里的最后一支箭矢射出之后,用手里的弯弓阻挡着冷夜的进攻,同时寻机向到底的武士移动。 一个怒极攻心恨不得立刻把对方砍死在自己刀下,一个心平气缓沉着应对,此消彼长之下,苏秦虽然没有占得上风,但是暂时也不会落败,至于苏秦为何如此气定神闲,除了那份虚无缥缈一点都称不上玄机的直觉之外,从小生活在大山里苏秦知道,狼群一定是在等待什么,不然不会集聚此地之后看自己和冷夜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估计也看不懂,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自己面前冷夜处理掉才是正事,毕竟和牲畜讲道理是永远也说不清的,而人类有时候比野兽还要凶狠百倍。 半柱香的时间,冷夜和苏秦都有些力竭,冷夜不明白苏秦数次眼看要死在自己刀下为什么还能躲的过去,而在苏秦看来,这个恨不得吃了自己的锋芒族青年刀法凌厉,就算是全力进攻竟然还能回刀自救,要不是在青云城小巷里用石灰粉迷了最后那个大汉的眼睛,说不定自己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话虽如此,苏秦的胸前和肩膀依旧挂了彩,手里的弯弓也断成两节,而狼群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闻到血腥味都低声嚎叫着,随时有扑上来的可能。 听到身后传来哀嚎之声,冷夜回头发现一个受伤的武士正被两只野狼撕咬着,顾不得再追杀苏秦,冷夜转身快步上前一刀把一只野狼劈成两半,然后把另一只野狼踢飞,正准备弯腰拉受伤的武士时,两只狼一跃而起向冷夜扑来,冷夜转身舞着长刀驱除野狼的同时对着已经被咬断胳膊的武士喊了一句昂达,起来。 可是昂达受伤在大腿处,刚才又被野狼咬了几口,神智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怎么站的起来。 又杀了几只野狼,一身狼血的冷夜来到昂达跟前,看着四周围过来的野狼,冷夜一咬牙手起刀落结束了武士的性命,然后回身看着苏秦的方向。 此刻苏秦手里拿着死去的武士生前仍在地上的火把,火光所到之处,野狼纷纷躲避,只是从苏秦额角隐现的汗珠中可以看出,苏秦现在的处境并不轻松。 很快,狼群彻底对两人发起了进攻,狼嚎声闻之心颤。 苏秦左手拿着火把,右手匕首不断的射出,因为野狼太多的缘故,就算是盲目飞射也能得手,倒下的野狼很快就会被其他野狼撕咬吃的连渣都不剩,然后继续趁着缝隙偷袭苏秦,苏秦不断游走之下,手里的火把又多了一把,看着那边已经站在狼群中被几只狼咬中大腿和后背的冷夜,苏秦暗呼了一口气,手一扬,手里的一支火把向冷夜飞去。 可是已经晚了,冷夜痛苦的大嚎一声,不顾身边的群狼,转身对着苏秦,刚迈出一步旋即被群狼扑倒在地。 等到苏秦重新爬到一棵树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野狼抓出了许多血痕,而树底下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人类的踪迹,只剩下形态色彩各异的野狼拥挤的站在树下,依稀可见几处地方一二十只野狼低头啃着什么。 擦了搽额头的汗渍,苏秦看着下面的狼群怔怔出神,火把发出微弱的火光,映得他那张稍微有点黑的面孔有些发红,一阵山风吹来让出了一身汗的苏秦打了个寒颤,才发现火把不知道什么已经熄灭了。 扔掉手里已经没有什么用的火把,苏秦望了望星空,忽然有些难过人命如蝼蚁,刚刚还活着的几个人现在已经阴阳相隔,虽然他们是自己的敌人,但是,但是什么苏秦说不上来,他只是觉得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的,可是在这无尽的星辰滚滚的时间长河之下,人类有时候又是那么的脆弱。 想起木恨玉如果自己不能走出天禁,她想必会非常伤心吧? 那个慧质兰心聪颖无比的小丫头。 或许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觉得的孤单吧,而思念总是会趁虚而入然后把整个人搅的失魂落魄。 远方传来一声狼吼,群狼起了一点骚动,不过很快都伸长着脖子望着已经被乌云遮住一半的月亮吼了起来,声音尖锐,苏秦不是没听过狼吼,可是这成百上千只狼一起对着月亮嘶吼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种群狼乱舞的样子,震人心魄。 狼嚎过后,群狼竟然不顾还在树上苏秦,开始陆陆续续离开,地上只遗留了一些白骨,带着一些肉渣,就是那几只中毒的野猪也被吃的只剩下骨头,苏秦猜测至少会有一些狼为此死去,想到这里苏秦苦笑了一下,自己就差点成为了野狼的美味,还有心思想它们的安危,这不是没事找死么。 就在苏秦定神准备在树上过夜的时候,看到了《遗忘之书》。 拿着《遗忘之书》的是一个老人,坐在一只身形巨大通体白色的狼王身上。 野狼的骨架很大,老人坐在上面虽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是给苏秦带来的震撼却是无以伦比,天禁作为溪蛮族的禁地,山下有人看守,刚才冷夜的出现已经出乎苏秦的意料,现在再看到这样一个老人,苏秦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从老人的装束上看,不是部落里常见的动物皮毛做出的短衣,而是一袭黑色的袍子。 “这是《遗忘之书》,来吧,三王子。”老人一扬手里的书,苏秦透过夜色隐隐的看到几个篆体古字。 说完这句话,老人没看苏秦什么反应,用手轻怕了狼头一下,白色狼王一声低呜,然后身子一转一跃而起带着老人向夜色深处跑去。 看着老人离去的方向,苏秦眉头一皱,巫师刚说过自己说不定能见到《遗忘之书》,现在就有一个老人手里拿着《遗忘之书》出现,这……怎么越看越像一个圈套? 有种被人操纵的苏秦迟疑了一下,虽然巫师说《遗忘之书》里面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闻,但是苏秦不关心这个,在他看来,那些东西既然那么多人想要,怀璧其罪,到时候一个不好就成了大家的敌人,而苏秦真正感兴趣的是老人手里的另一样东西,刚才老人手里拿的似乎溪蛮族的精神图腾红色水晶兽头? 不管前面死否有凶险,苏秦把心底的所有疑问全部按下,暗呼了一口气,看着山林间交叉相生的树木,身子一弓,像离弦的箭一样顺着老人离去的方向在树枝之间不断的跳跃,如同黑暗里的精灵一样。 苏秦前进的方向,是凶险未知的山顶。 而命运的齿轮终于吱吱呀呀的转了起来。 第18章 高顶景色无人知 第18章 高顶景色无人知() 当苏秦循着老人的踪迹来到山顶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一路人倒是碰到了几个野兽,不过看到苏秦并没有攻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只狼王在的缘故,而山顶并不像山腰或者山脚那样枝繁叶茂,只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灌木在雪地上倔强的成长着,看上去有些凄冷,脚下的岩石上有一层薄薄的积雪,踩上去咯吱作响,越往上积雪越厚,山风冷冽,刮在脸上有种刀刻般的疼。 狼王的足迹继续向山尖延伸,苏秦这个时候回头向山下望去,黑茫茫的一片,四周寂静只有寒风呼啸,就在苏秦迟疑是不是继续往上追的时候,看到山上传来一声狼吼还隐隐的有一丝亮光,苏秦用手摸了摸鼻子,身影继续在雪地上快速奔跑起来。 亮光从山尖侧面的一个峭壁处传来,幸亏是在黑夜,虽然微弱,但是在黑夜里依旧醒目,既然知道老人的藏身之处,苏秦没有理由停留,看到峭壁下方有一颗干枯的古松,苏秦一咬牙跳了下去。 想不到峭壁之下别有洞天。 这应该是一个天然的山洞,洞口铺着一层干燥的杂草,在往里面是一个搭着的火堆,上面吊着一个铁锅,正吱吱的冒着白汽,看样子正在煮什么东西,香味四溢。 老人坐在火堆旁,手里的拿着一个铁棍翻搅着锅里的东西,白色狼王匍匐在他的脚边,在往里面是一个石床,一个简易的木桌,几个木墩,如若不是亲眼看到苏秦不会相信在这天禁的绝顶之上,竟然有人生活在这里。 苏秦站在洞口,因为不知道老人是敌是友,有些进退不得,老人这个时候向洞口瞅了一眼,说了句既然进来了还楞在那里干什么。 挠了挠头,苏秦一想也是,既来之则安之,看来老人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不然也不会带自己老这里,于是心下释然便向洞里走去,在火堆旁一个木墩上坐了下去。 锅里炖的应该是一只狍子,油水很足,看的苏秦暗自吞了一口吐沫,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才发觉老人已经从一旁拿过来两个瓷碗,顺手递给了苏秦一只,然后一看锅沿的一个勺子说饿了就自己盛。 说了句谢谢,苏秦看了老人几眼,虽然到了古稀的年龄,老人的眼神并不浑浊,只是头发稀疏,额头的皱纹很深,而老人似乎知道苏秦在打量自己,混不在意,只顾自的盛汤,随后美美的喝了一口,然后问了一句你姓苏? “苏秦。”苏秦手里盛着汤,说完喝了一口,入口很滑,肉味十足,香而不腻。 老人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只是饶有兴致的看了苏秦一眼,然后看着面前的篝火有些失神。 苏秦喝了两碗汤,感觉身上暖和了许多,就放下瓷碗,接着扭头看了一下洞口的方向,外面黑蒙蒙的一片,而老人似乎还在发呆,狼王趴在地上,两只眼睛带着一丝敌意的看着苏秦,苏秦错过目光看向老人,洞内只有劈柴轻微的燃烧声,过了片刻,老人回过思绪,把手里的瓷碗放在地上,然后带着一丝异样的语气说了一句我在这里呆了十八年了。 十八年?苏秦心下愕然,今天遇到意料之外的事已经接二连三的出现,他不知道到底天禁里还有什么秘密,不过从他第一眼看到老人的时候就觉得老人一定不一般,就像那头巨大的狼王,就是柔然族的族长也不一定能驾驭,只是他一个人在天禁里呆了将近二十年……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着苏秦的样子,老人张嘴无声的笑了一下,带着解释意味的说了一句应该是等命运之神的安排等了二十年。 命运?苏秦脑海里冒出这两个字,心说命运这玩意要看造化吧。然后抬头看着老人回了一句老人家你何出此言? 老人并没有回答苏秦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对苏秦说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 “您一直住在这里?”苏秦想了一下,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偶尔下山去换一些生活用品。”老人目光看着火光闪烁了一下,接着抬头看着苏秦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我是溪蛮族的上一任族长。 “上一任族长?”苏秦眉头皱了一下,他听说过上任族长的事迹,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会呆在这个禁地里? “这个应该不会骗人吧?”老人说着拿起了一旁的一个拐杖,拐杖上的水晶红色兽头,关于这个,苏秦没少听部落的人谈起,说是自古溪蛮族族长的都会有这个代表着权利的图腾之物,只是苏秦从未见过,小时候苏秦问过巫师,巫师没深说,只答了一句水晶兽头随着上任族长的死丢了。 这是苏秦第一次见到兽头,但是直觉告诉他不会有假,毕竟不是溪蛮族的人要这个兽头也没什么用,还会召来杀身之祸,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苏秦想起了一个问题,刚才老人说《遗忘之书》……于是苏秦把心底的疑问尽数抛出: “您说您在这里住了十八年……为什么不回部落?” “您认识我么,为什么要救我?” “还有……”苏秦说着停顿了一下,“《遗忘之书》里到底记载了什么。” 着苏秦一连串问出的三个问题,老人笑了笑,从一旁拿过两根枯木放在火堆上,然后幽幽的说了一句这话要从头说起的话,恐怕得说上三天三夜了。 “那你慢慢说,我慢慢听。”苏秦笑了一下。 “我的时日不多了。”说完这句话老人神色一暗,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时日不多?看着苏怀秦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老人这个时候苦笑了一下说了一句我长话短说,不过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点了点头,苏怀秦说了一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想不想当溪蛮族的族长?”说这话的时候,老人低头用手轻轻的翻转着一块腥红的木块,似乎在思索什么,最后把木块敲碎,伸手拿住了木杖此刻老人的距离正好离苏秦一个木杖这么远。 看着水晶头骨,苏秦感觉到一丝凉意,而一旁的狼王这个时候直起身子看着苏秦,做欲扑之势。 第19章 一世人、俩兄弟 第19章 一世人、俩兄弟() 察觉出空气中弥漫出的杀意,苏秦心里一紧,低头看火光的时候瞥了一眼手臂上的匕首,眼前这个看不出深浅的老人,苏秦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胜,不到万不得已苏秦不会不知深浅的冒然进攻,于是打了个哈哈说我来天禁是为了娶五公主的。 老人以为苏秦不在乎族长的位置,随着他嘴角的笑意泛起,环绕在苏秦身旁的杀意退去,狼王重新卧下,苏秦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低着头盛了碗汤,喝了一口之后说味道不错。 “部落里的那个巫师身体还好吧?” “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咳嗽厉害的时候会咳出血来。”苏秦不知道老人为什么问巫师,实话实说。 老人看了一眼苏秦,沉默了片刻,然后喃喃的说了一句都是命啊。 “您说什么?”苏秦没听清就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三百年前的第一任部落联盟盟主说过一句话,瑶族的占卜术一直很有名,而那位部落盟主更是一个伟大的占卜师,他临死前说部落的希望在三百年后的一个青年身上。” “您不会认为这个年轻人是我吧?”苏秦开玩笑的说了一句,瑶族的人数不多,但是在部落里却极为受人尊敬,这主要归功于他们未卜先知的能力,就像五姑娘的占星术,在部落里更是被传的神乎其技,对于这点苏秦一直保持不予评论的态度,这个世界又很多他看不懂想不明白的问题,不过就像巫师说的,不是亲眼所见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是不是你接下来就知道了。”老人说着呵呵一笑,然后起身拿出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件东西:一张暗黑色的牛皮卷纸、一个白色的蜡丸、还有一个香囊。 “你选一个吧。”老人看着苏秦眯起了眼睛。 看着三样东西,苏秦思考了一下,随手拿起了牛皮卷纸。 “如果我说蜡丸里的药丸能解百毒、香囊里的药粉能驱百虫,你还会选这个么?” “已经选了,就不后悔。”苏秦呵呵一笑,看着老人,脸上没有丝毫的遗憾。 老人点了点头,然后把托盘放到一边,对着苏秦说你打开纸张看看就知道了。 苏秦依言打开纸条,一下子惊得有些目瞪口呆,只见纸条上写着三个血红的篆字:苏秦。 “如果我说这张牛皮纸是三百年前的瑶族族长留下的你信么。”老人说着高深莫测的一笑,“你现在还有什么疑问么?” “……”苏秦手里拿着牛皮卷纸,有些发愣,忘了回答。 “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为什么不回部落是因为别人都认为我已经死了,回去只会徒增烦恼,最主要的是我厌倦了部落的生活。”老人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有我为什么救你,你以后就会知道,至于《遗忘之书》里记载的东西并没有部落传言的那里离谱,不过……”说到这里老人停顿了一下,从怀里拿出《遗忘之书》在苏秦面前一晃,“我可以给你看一下《遗忘之书》,不过需要你帮我找一样东西。” “什么?” “瑶族的木灵珠。”老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不过被他掩饰的很好,看着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苏秦,老人把手里的《遗忘之书》递了过去。 苏秦接过《遗忘之书》,心里有些想不明白,三百年前的瑶族族长怎么预见自己的名字,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巧合么?自己真是老人所说的什么部落的希望? “木灵珠是瑶族的镇族之宝,不是已经在三百年的部落战败的时候遗失了么?”似乎想到了什么,苏秦不解的问道。 “三百年前瑶族族长带领部落的部众对联盟国家发动了战争不假,可是真正败了么?”说到这里,老人有些激动,竟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面色苍白,“就我所知,木灵珠并没有丢失,就在瑶族的五公主身上!” “您没事吧?”看着老人突然之间有些发白的面孔,苏秦问了出来,心里却有些惊讶,木灵珠竟然会在木恨玉身上?怎么可能? “都是老伤了。”老人说着闭上眼身子斜倚在背后的石头墙壁上。“说实话,我让你帮我找木灵珠只是为了心中的一个疑问,你知道外族子弟是没有机会进入瑶族的,而你不一样,出了天禁,五公主就会嫁给你,到时候你就有机会借到木灵族。”说完这句老者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希望你能在我临死前完成这个夙愿。 看着一脸期待的老人,苏秦陷入了沉思中,关于木灵珠的传闻很多,比较靠谱的一个说法是能蛊惑人心令人产生幻觉迷失自己,除此之外,大陆上还有几件玄之又玄的东西,像炎国的天诛剑,楼兰王朝的火沙盘,还有天水国的玲珑镜,以及消失了上百年的乾坤囊,有人说这些东西是创世之神留在人世间的宝物,每样东西都有其玄妙之处,可是真正见过的却寥寥无几,苏秦一直认为这些都是传说,可是看着老人的样子,木灵珠如果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其他几样自然也就真的存在了,老人要木灵珠为了求证他心中的疑问,只是,木恨玉会把木灵珠借给自己么? “我只是看上几眼,到时候你在换回去就是了。”老人说着看向苏秦手里的《遗忘之书》,意思很明显不过,《遗忘之书》也是宝物,他已经投之以桃,剩下的就看苏秦报之以李了。 老人说完话又干咳了几声,嘴角有血流了出来,看样子老人真的病的很严重,刚才老人所带来的神秘感全部消失,似乎此刻才是他的本来样子,一个到了风烛残年的老人,与病魔做着斗争。 “如果我有机会,一定把木灵珠拿给你看。”苏秦重重的点了点头,做出了一个承诺。 “谢谢。”听到苏秦的话,老人的神色好了不少。 “还需要我做什么么?” “如果有那么一天,希望你带领部落,走出大山,走向天下,让高高在上的联盟国家的人成为我们的奴隶!”老人眼睛一眯,嘴角抖动了一下,竟然在笑,只不过苏秦没有看到,他正低着头投用手摩挲着《遗忘之书》。 “一切都过去了。”似乎想证明什么,老人这个时候扭头看着外面的虚空一字一顿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苏秦忽然心底起了一丝波澜,似乎记起了什么,身子轻微的抖了一下,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在部族的时候经常听巫师说,可是眼前的这个老人和巫师说的口气不一样。 一个是为了忘却,一个是正在怀念。 苏秦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老人的一句让联盟国家成为部族人的奴隶,还是让他心里隐隐的觉得有点不舒服,巫师说过战争开始的话生灵涂炭,最好不要挑起事端,而这个老人怎么跟北方的锋芒族一样那么嗜血好战? 第20章 拨云不见风与月 第20章 拨云不见风与月() 在天禁里呆了三天的苏秦没有感觉到孤冷的山顶是多么的度日如年,相反,在他白天翻看《遗忘之书》,晚上听老人讲这个世界的传奇和故事间,时间不知不觉间很快流逝,等到他离开山顶告别老人的时候,已经是他进入天禁的第三天傍晚。 苏秦在老人的指点下快速的找了几朵雪莲花雪莲花多生长在峭壁岩石缝隙之中,对于这点《遗忘之书》也有记载,说雪莲花根花茎皆可入药,是大山里不可多得的宝物,并且《遗忘之书》最后还注明在阿第斯脉最高的奇玛峰上面开满了雪莲花。 苏秦问老人是真是假,老人说没去过不知道,苏秦也是呵呵一笑,虽然在山里长大,可是在天禁里偶尔还会感觉到呼吸不畅,更别提海拔比天禁高两倍的朱玛峰了,对于这点老人也不知道这些古人是怎么知道的,恐怕多是虚构之言,毕竟那么高的山峰,就是没有雪莲花也不会有人爬上去看看在揭穿《遗忘之书》上的谎言。 看着站在雪顶的老人,苏秦弯腰鞠了一躬然后开始下山,两人几天的相处,很融洽,让苏秦觉得老人其实是一个孤苦的老人,离开时老人提醒苏秦说别告诉其他人他在天禁。 苏秦最后问要是巫师问起你呢?毕竟刚开始老人问巫师的身体如何,苏秦认为老人至少因该认识巫师,这样说不定巫师就知道老人在山上。 听到苏秦的问题,老人沉思了片刻,抬起头说了一句他不会问的,你别提我的事就好了。 为什么不能提?尽管心里有疑问,苏秦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老人。 《遗忘之书》里记载的东西,这三天苏秦看了一大半,很多都是关于这个世界的分布以及一些秘闻,就像楼沙王朝,苏秦还是听巫师讲过一次,苏秦原以为楼沙也是生活在平原上的联盟国家,哪里知道竟然生活在沙漠里,沙漠是什么,苏秦不知道,还有流沙、海啸这些东西,除此之外,《遗忘之书》里对大山里的部族起源记载的很清楚,见到里面提到的一个矮人族,就问老人是不是真的存在,老人一笑说矮人族其实并不矮,也有身高高的,只是相对而言比寻常人低一些,现在的矮人族依然存在,不过都搬出大山住到了平原里的城池里,因为矮人族制造的兵器很受联盟国家的欢迎。 最后老人还对苏秦说《遗忘之书》其实有两卷,我手里的这一卷不太重要,下一卷里面记载的东西就比较令人震惊了,像天诛剑玲珑镜这样的东西下卷都有记载,说到这里的时候,老人有些向往的说,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见到传说中的下卷。 而苏秦则没有多想,能见到很多人没见过的《遗忘之书》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如果贪念过重反而会落了下乘,这是五公主对他说的一句话,想到木恨玉,苏秦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苏秦不知道的是,当他的身影从山顶消失,回到洞里的老人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后低头想了一会心事,接着来到石床旁,对着石床上面一个突出的岩石使劲拍了三下,不知道触动了哪里的机关,石床一角突然下陷,露出一个黑黑的洞口,老人一弯腰,从里面拿出了一件丝绸做成的锦衣穿着身上,然后一摸脸,脸上的肉皮竟然掉了下来,露出一个中年人的面孔,眉角带着一道伤疤,一旁爬在地上的狼王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昂首呜了一声,老人来到狼王身边一拍狼王的头,说了一句去吧,狼王起身狼吼了一声,向洞口跑去。 看着狼王离开,老人把屋子内的一切收拾妥当,然后熄灭了洞内的羹火,身轻如燕的来到山顶,看着刚才苏秦离去的方向,转身从另一个地方下山。 “好一招狸猫换太子,只是,大哥恐怕永远也想不到……哈哈,这个天下,我志在必得。”在尘世隐忍十八年的老人这个时候突然大笑了起来,只是声音很快被山风吹散。 十八年。 天上月朗星稀,时间斗转星移。 人心都是会变的,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十八年发生了太多事,好的坏的,欢喜的绝望的,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八年重新来过。 只不过到最后都会随风而散。 苏秦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快下山,没想到中途却出现了意外。 当他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放缓了落脚的速度,靠着嗅觉分辨空气中野兽的味道,结果意外的在一处长满荆棘的山岗处看到了一个隐蔽的小山洞,当时洞口白光一闪,让苏秦心里一惊,不过还是看到了个大概,那是一只通体雪白条纹颜色较浅的老虎。 看到白色的老虎,苏秦瞬间明白了什么,看到身边的望天树,苏秦马上爬了上去,刚在树上站稳苏秦就看到老虎再次从山洞里出来,在洞口的周围用嘴叼着一些树枝和干草回洞,暗道了一句好险的苏秦用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打量起老虎来,老虎叼草,以他在大山里的生活经验知道这是老虎到了待产的时候,而这只是虎应该是传说中的雪虎。 大山里的雪虎比较罕见,以前都是听部落里的老人说起,说雪虎不像别的老虎那样金底棕纹,而且体型也比一般的老虎大,皮毛极厚,凶残无比,一只成年雪虎能敌得过三只寻常老虎,没想到竟然见到传说中的虎中极品,苏秦不由多了一份好奇心,也就没想着离开,可是等到他想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雪虎的洞口出现了一只淡棕色的雄狮,长长的鬃毛一直延伸到肩部和胸部。 来到雪虎洞口的雄狮并没有离开,而是把嘴里叼着的一只小梅花鹿扔进了洞里,然后身子在洞口爬了下来,一双眼睛打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看到这个现象,呆在树上的苏秦险些惊叫起来! 刚看过《遗忘之书》的苏秦记得清楚,在几千年前,当时的部落人为了驯养出凶猛的野兽,曾把圈养到发情期的老虎、狮子、豹子、狼这些野兽配以催情药物两两组合在一起交配,为的就是求得变种后的野兽,因为这种变异后的野兽更加凶残威猛!而且还有成功的例子,把什么雄狮和雌虎交配所生的野兽名为“狮虎兽”,狮虎兽的体型比双方父母都要大,雄虎和雌狮交配所生名为“虎狮兽”,体型则比双方父母都要小。 毕竟太过于匪夷所思,当时苏秦只当是故事看了几眼,他在部落听巫师说过,越骆族这么多年也喜欢把不同种类的野兽放在一起交配,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成功,没想到竟然真的碰到传说中的雄狮守巢雌虎待产。 这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而危险同样藏匿在机遇之中。 第21章 命运怎堪风雨扰 第21章 命运怎堪风雨扰 狮虎兽!看着这只雄狮的体格,苏秦想象的出来将来这只狮虎兽会是多么的凶猛壮大。 苏秦没忘了当初说要给木恨玉驯服一个狮虎兽当坐骑的话语,虽然说的时候带着讨好的意思,毕竟机遇可遇不可求,苏秦还想着等到自己驭兽熟练了试试,没想到现在机会来了。 这三天在山上的时候,苏秦没忘向老人请教一些驯兽的窍门,老人说是这些都是越骆族的不传之秘,就像他驯服的这只狼王,当驯兽达到一定境界能听到百兽的语言,自然也就能驾驭百兽,苏秦当时问老人怎么会越骆族的驯兽技能,老人只是呵呵一笑,没解释就转移了话题。 而苏秦也没说自己多少懂一点驭兽,因为在苏秦看来,老人似乎有点难以捉摸,就像巫师说的,自己身上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苏秦没想过凭借自己刚学的驯兽伎俩就能虎口拔毛把这只雪虎驯服,所以他在等机会,看能不能偷一只幼崽,由于太兴奋,苏秦忘了自己身处天禁中,此时低头一看树下,暗自叫苦不已,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四十只土狗正悄悄的围了上来,作为丛林里狮子的天敌,土狗这个时候盯上雄狮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与人和。 雄狮也发现了成包围圈的土狗,站立起来,怒吼了一声,獠牙尽显,可是却依旧站在原地,就在这个时候,洞里传来了几声老虎的呜咽,雪虎也已到了待产的重要时刻! 听到雪虎的声音,带头的土狗后退了两步,而雄狮则显的有些急躁起来,在洞口来回奔走着,带头的土狗这时候嗅到了什么气息,终于发现了雄狮的秘密,然后带头叫了一声,率先向雄狮冲去! 相较于人类之间的战争而言,动物之间的厮杀有时候要悲惨壮烈的多,就像这只雄狮,面对二三十只土狗的围攻,它没有选择离开,当十几只土狗扑在雄狮身上的时候,苏秦看到将近两米多长的雄狮瞬间淹没在一片杂色之中十几只土狗的身体把雄狮掩盖,接着……一声响彻云霄的狮吼,雄狮在土狗堆里露出了一张嘴,鲜血淋淋,而有些土狗嘴里则连皮带肉的战利品。 在狮子的脚下是两只已经破肠的土狗尸体。 没等雄狮缓气,土狗就发起了第二次进攻。 如此,往复。 苏秦看的清楚,土狗一共进攻了九次,到最后,只剩下两只土狗站在原地,站在那里看着依旧屹立的雄狮,在雄狮的周围是一群土狗的尸体,没有一个活着的土狗。 “嗷呜……”一声低沉的狮吼,吓的两只土狗夹着尾巴远远的逃了开去,看着远去的土狗,遍体鳞伤、肠子掉了一地、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皮肤的雄狮回头看了一眼洞口,不知道士血水迷住了眼睛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雄狮抬起前爪想把眼上的血迹抹掉,可是前肢抬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它的前肢,已经没有多少血肉,露出里面的白骨。 扬起脖子,雄狮怒吼了一声,艰难的转身,移动了半步,接着雄狮身子直挺的摔倒在了地上,狮头正对着洞口的方向。 至始至终,雄狮没有离开洞口一步。 是什么力量让它坚持到了现在。 看着倒在地上的雄狮苏秦有些难过,可是他知道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很快就会有其他野兽闻着血腥味赶来,出于对雄狮的尊敬和对雪虎的忌惮,苏秦暗自把心底的捕捉幼崽的念头压下,现在知道天禁里有狮虎兽,苏秦决定以后找机会溜进来碰碰运气。 正当他跳下树准备离开的时候,扭头看了洞口一眼,一直通体白色,身上带着一些金色条形纹,额头似乎带着血迹的小狮虎兽眯着眼爬出了洞口,而那只雪虎,躺在洞口,呜咽着,抽动着。 远处传来了狼嗷,苏秦皱了一下眉头,快步来到狮虎兽的跟前,抱起狮虎兽向着刚才传来狼吼的反方向跑了开去。 而山洞里的雪虎这个时候艰难的移动着身躯,最后来到雄狮的跟前,或许带着无穷的恨,扬起脖子对着夜空长吼了一声,慢慢的,慢慢的倒在了雄狮的旁边。 兽犹如此,人何以堪。 “三王子,三王子。”刚出天禁,苏秦就看到一个赤裸着上身光着脚丫,只穿着一件虎皮做成的短裤的青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看着苏秦归来一脸的兴奋。 “牧野。”苏秦应了一声迎了上去,苏秦的双手环保着一张兽皮。 “三王子你终于下来了,昨天五公主在这里等了你几个小时,最后伤心的走了。”牧野看着身上虽然有些伤口,可是没有大碍的苏秦笑着说道。 “我一会找人给五公主捎个信,本来昨天可以下来,可是被这个小家伙耽搁了。”说着苏秦掀开怀里抱着的兽皮里露出一角,露出里面睡的正香的狮虎兽。 “老虎崽?白色的倒是不常见。”看着狮虎兽,牧野不识货还以为是寻常老虎的种。 苏秦并没有点破,嗯了一声,然后说走吧,回部落。 “三王子……”听到苏秦说回部落,牧野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快说。”苏秦看着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玩耍的伙伴,笑骂了一句。 “就在两个时辰前我听到族长和木族长的对话……”说到这里,牧野看了一下苏秦的神色,“看样子族长要在今天晚上的部落大会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二王子,而木族长说既然你没从天禁里出来就解除和五公主的婚约。” 听到牧野的话,苏秦低着头哦了一声,眉头紧皱,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不过稍纵即逝,“你把这东西带回部落看好,然后给巫师说一声我回来了,我现在去一趟部落联盟。” 苏秦知道,到了此时此刻,自己已经没了退让的理由。 听到苏秦这样说,牧野重重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巫师让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他说你一定会出来的,而且他让我告诉你一句话,从苏秦怀里接过狮虎兽,看着苏秦说三王子巫师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苏秦记得巫师以前给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什么天下这么大,真正能掷子的人又有几个,你想当下棋的人还是棋子? “告诉巫师说我懂他的意思了。”苏秦心里豁然开朗,他决定为自己争取一次。 “我在部落里等你回来。”虽然嘴上这样说,可是牧野心里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准备一会偷偷的潜入部落联盟。 要是谁反对三王子……我就用手里的弓弩射穿他的胸膛!牧野这样狠狠的想到。 而苏秦并不像牧野那样考虑的那么简单,他走的很快,但是一直在思考到了部落联盟会遇到的各种情况,要是万一……想到这里,苏秦摸了摸五姑娘送给她的绣花布袋,里面有老人送给他的溪蛮族精神图腾红色水晶兽头。 “死马当活马医吧。”苏秦扬起头看了一眼夜空喃喃的说道。 第22章 假做真时真亦假 第22章 假做真时真亦假 苏秦在天禁里呆了三天,一出来就赶往部落联盟,当然不知道掌管着大山里上百万部族人的部落联盟这些天发生了什么,牧野给他说苏达姆要把溪蛮族的族长位置传给苏沐这话不假,在这短短三天,不止溪蛮族到了权利更替的时候,就是部落联盟里的六大部族的在联盟里的位子也悄悄发生着变化。 不同于炎国这样的联盟国家在平原上修宫殿建城墙,部落部族的生活方式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住简陋的木屋,很多部族会在空地上搭几个大锅,用来熬野兽吃大锅饭,部族这点和青云城北方的芒国又不一样,芒国除了在大王的住所修建庙堂之外,很多部族子弟可以说居无定所,根据草场的兴衰,带着要放养的牛羊骑着骏马在草原上奔驰,看似无拘无束,事实上过的好坏多是听天由命,毕竟牧草的好坏依靠季节与天气的成分居多,这也应了芒国一直流传的那句老话,靠天吃饭赖地穿衣。 联盟国家、部落部族以及游牧民族的不同之处不仅在生活细节上,就是彼此之间的看法也不近相同,以炎国为例,炎国的帝王认为北方的游牧民族虽然‘语言无序少斯文,但懂尊卑,可同化之。’哪怕近些年芒国对青云城进行了几次试探性的攻击,但是炎国的帝王并没有放在心上,认为给他们一些好处就能熄灭边疆的战火,而生活在阿第斯山脉里的部落在炎国的统治者眼里则成了‘民风野蛮彪悍,有伤风化,蛮夷之地也。’ 虽然被‘仓廪实而知礼节’的炎国人归类为蛮夷之地,但是部落部族并没有那么落后,除了住所条件差些,温饱基本上能够自给自足,哪怕是在平均海拔在五百米以上的阿第斯山脉。 连绵近千里的阿第斯山脉有名的山峰有四十八个,分布着上百万人口的部落部族人口,这些部落散落在各个山峰之间,生活习性也大不相同,有名的就是部落联盟的六大部族,分别是布水族、依傣族、越骆族、西戎族、柔然族、溪蛮族。 布水族和大象生活在一起,人口在部族里面排名第二,有十二万部众,部族人数排名第一的是依傣族,将近十五万部众,依傣族的所在地鸟类种类繁多,多半是凶鸟,而排名第三的西戎族虽然人口破了十万,但是男女比例太过于悬殊,成年男子只有两万左右,柔然族人口八万,是一个擅长攀岩的部族,住的地势也极其险恶,多半在悬崖峭壁之上,而以驭兽闻名于部落部族的越骆族部族也有六万,溪蛮族的部众是五万,其他部族多半是两到三万的部众。 部族人数最少的是瑶族,这个以占卜术和占星术闻名同时也是最神秘的部族,人口虽然只有寥寥不到万人,但是部落联盟盟主的位置从三百年前部落联盟成立到现在,一直都是瑶族的族长担任联盟盟主,所以,瑶族是一个虽然不在六大部族之列但是却不容别人忽视的部族。 “布水族和西戎族的恩怨到此为止,从今天起,这两个部族不管是那个先挑起事端,部落联盟有权对其进行惩罚。”瑶族的族长木洛塔把话说完,目光在下面坐着的二十三个部族的族长脸上扫过,这些族长有的低头私语有的幸灾乐祸,但是却没有人出声。 木洛塔所说的惩罚就是对被惩罚的部族实施‘封山’,名为封山,实则是禁止大山里部落部族在三年内对被惩罚的部族进行任何物品交换,除此之外,被惩罚的部族必须缴纳一定数量的野兽给部落联盟,不然其他部族就会联合起来对其进行部族之间的争斗也就是占山头,这种规矩不知道谁定下的,但是从部落联盟成立至今还没有人敢违背。 既然木洛塔说金族长的死与人为无关,在座的很多部族族长都相信了这种说法,就是裂痕有疑问也没敢再问,因为大家都知道木洛塔的占卜术很准既然不是认为那就是天命了。 威严这种东西,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西戎族的族长仩芦青这个时候一挑眉毛,得意的笑了一下,目光从裂痕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苏沐的脸上,刚才苏沐找裂痕说了什么仩芦青一清二楚,部落部族既然要发动对联盟国家的战争,那么就必须得到更多的族长响应,而漆树族的裂痕和布水族的关系不错,如何让布水族参战就成了问题关键,而裂痕是个很不错的人选,仩芦青相信苏沐给出的条件足以让裂痕答应。 “现在说第二件事,大家都知道苏族长有意让出族长的位置,而溪蛮族的规矩我就不多介绍了,既然这几年只有苏沐一个人从天禁里出来,那么溪蛮族族长的位置自然是苏沐的了……”说到这里木洛塔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木恨水。 木恨水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苏族长,苏秦既然没有从天禁里出来,那么恨玉和苏秦的婚约……”木洛塔说着看向苏达姆,后者扶着拐走颤动着站了起来,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木恨玉说既然小儿无能,那就不连累木姑娘了。 “苏族长还请节哀顺便。”说这话的时候木洛塔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越骆族的侯鞑,刚才越骆族的族长找到自己说起木恨玉的婚事,越骆族的侯鞑虽然没有苏秦看着顺眼,但是越骆族的势力不容小觑,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侧厅听着部落联盟动作的莫逍眉头一皱他透过木屋的窗户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正被其他人围住,而这个人就是他派人杀了两次还没有死掉的苏秦! 按照莫逍三天前和部落部族商定的结果,过一会苏沐在各个族长的见证下成为溪蛮族的族长之后,木洛塔就会让自己出来说关于芒国和部落之间联盟的事,没有意外的话三天后部落部族趁着和青云城开市的机会,先潜入青云城,自己到时候再带兵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青云城,然后铁骑继续南下,莫逍相信炎国在毫无准备之下一定会被自己打的措手不及,可是现在却出现了变数。 莫逍眼睛一眯,浑身弥漫出了一股杀意,他没想到这场局中局竟然还是失算了。 “苏秦从天禁里出来了!” “勇士!勇士!勇士!” 部落外面的叫喊声传进大厅,瞬间引起了轰动,这些年不为人知的苏秦成为了众人谈论的对象,很多人脸上都是佩服的神情,大厅内除了苏沐阴沉着脸,其他人表情各异,还有一张动人的面孔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哪怕刚才她的眼角刚刚还带着泪水。 “回来就好。”木恨玉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松开了紧握的右手,在她紧握的手里有一个项链,那是苏秦送给她生日礼物。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闪进了侧厅,莫逍抬头一看,怒声说了句乔二你什么意思。 来人低声说了一句大王子你听我说,我放苏秦离开是因为有了新的计划。 第23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第23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阿第斯山脉历史悠久,《遗忘之书》里说它是‘山神的家园’,从古至今在部落里流传着很多关于雅拉香山神的传说,就像阿第斯山脉的最高峰‘羽灵峰’,海拔在六千米以上,山势峥嵘,雪峰突兀林立,尤其令人感到奇特的是,这里到处是突兀嶙峋的冰丘和变幻莫测的冰锥,还有一个常温的不冻泉,据说是雅拉香山神曾经沐浴的地方,除此之外,山脉里还有几个险恶之地,瑶族的‘死亡谷’,越骆族里的‘奇兽峰’,这两个和溪蛮族的‘天禁’并称山神三大禁地,不仅如此,连绵上千里的阿第斯山脉不为人知的地方很多,奇岩绝壁和万丈深涧更是数不胜数,而且形态多变,有的石峰像神坛,有的似苍龙、卧虎等等,苏秦小时候经常听部落里的人讲大山里的趣事,像三百年前的部落部族和联盟国家大战,越骆族以一当百的狼人、山中喜欢吃人的土蝼,巫师说土蝼生有四角,安静时像只山羊,苏秦没见过,倒是经常听依傣族的人说关于钦原的事,钦原是一种鸟类,形状像马蜂,大小类似鸳鸯,钦原如果螫了其他鸟兽,这些鸟兽就会死掉,如果螫了树木,树木也会枯死,依傣族的族人因为这已经死了上百人,除去这些凶猛的野兽,看了《遗忘之书》的苏秦听天禁里的老人说阿第斯还有几种奇珍异树,像传说中的沙棠,形状同棠树相似,黄色花朵,红色果实,果实的味道像李子,但没有核,部族的人吃了它的果实就不会淹死。瑶族‘死亡谷’里的薲草苏秦倒是见过,形状像葵,味道如葱,不管是人类还是野兽吃了它都可以解除疲劳。 而部落部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世代生存了下来,除去一些野心勃勃者,世代信奉山神的阿第斯子民崇拜力量崇拜图腾,他们相信勇者无敌,能从天禁归来的勇士苏秦自然成了他们眼中的勇士,能担当勇士这个称呼的整个部落部族都不多,所以此刻部落联盟外面不分部族不分年龄,投向苏秦的眼睛都带着三分崇拜七分敬畏。 “阿爹,我回来了。”来到部落联盟的大厅里,看着坐在台子上的六大部族的族长和联盟盟主,苏秦先对苏达姆打了声招呼。 苏达姆看着自己的第三个儿子,脸上露出了一丝自豪,这种自豪出自本性,对着苏秦点了点头说回来就好,然后指了指苏沐旁边的位置。 苏秦昂首阔步向前面走去,目光搜寻了一下,终于发现了木恨玉的身影,见后者也盯着自己看,就报以微笑,这个时候他的眼里只有她,其他人是什么表情苏秦没有在意。 大厅里这个时候起了一片议论声,看着苏秦坐下,木洛塔干咳了几声,大厅里重归于平静,目光从苏秦脸上扫过,作为联盟的主事人,木洛塔看着苏秦说了一句现在溪蛮族又多了一位勇士,可喜可贺。 说到这个地方,木洛塔的目光缓缓移向苏沐,后者看着来到自己跟前苏秦,说兄弟你来的真是时候。 看着苏沐呵呵一笑,苏秦直中要害的说了一句哥哥我来不是为了争族长的位置的……说到这里苏秦看了不远处的木恨玉笑了笑,没再说话。 而苏沐则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目光移向了侧厅的位置,再低下头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 “苏秦成了溪蛮族的勇士,也成了部落部族的骄傲,那么他和恨玉的婚事继续有效。”木洛塔的神色说不上失落也谈不上惊喜,很平淡,倒是一旁的几个大族的族长表情很值得推敲,这下溪蛮族一下出现了两个勇士,而整个部落部族才有五个勇士,不知觉间,溪蛮族在部落部族的威望似乎又上升了很多。 “现在溪蛮族族长的位置有两个候选人,到底谁当族长这个问题交给苏族长。”木洛塔说着看向苏达姆,把问题抛给了苏达姆。 “老三,你想当族长么?”苏达姆起身看着苏秦,如果苏秦想当族长的话,现在只有在大家的见证下与苏沐进行三场比试,分别是射击、猎兽以及搏杀,射击和猎兽容易分出胜负,最后两人的搏杀,必须一方把另一方打到站不起来为止,不限武器,有些血腥。 “部落族长的位置还是有哥哥担任吧。”苏秦起身笑着回答了一句,引来大厅内传来一阵叹息声。 “那行,我现在宣布溪蛮族的第二十七代族长有苏沐担任。”木洛塔说完,从苏达姆手里接过权杖,而苏沐则起身向台上走去,苏沐来到台上先是对着苏达姆施了一礼,接着转身对着在台上的族长鞠了三躬,由于苏达姆现在在台上,苏沐接到权杖以后重新回到了座位,下次部落联盟开会,台上就会有他的位子。 “今天还有一件事。”木洛塔说着看了看下面众人的表情,“估计很多人都听说了,芒国的大王子莫逍来到了部落联盟,经过部落联盟六大部族的决定,准备和北方的游牧民族达成同盟。” 木洛塔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哗然,此刻在大厅的人既然能当上族长哪有等闲之辈,有的已经猜到芒国现在找上部落为了何事。 在坐的族长有的皱眉有的兴奋,更多的则把目光盯向了从侧厅缓缓走出的莫逍身上。 莫逍依旧抱着那只通体白色的小狐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来到台上先是对部落里六大部族的族长弯腰鞠了半躬,然后目光从下面的族长脸上划过,在看苏秦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苏秦迎向莫逍的目光,脸上的笑意冷了几分。 “很高兴见到各位。”莫逍声音大不,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芒国一直希望能和部落联盟成为盟友,这次派我来不但带来了诚意还带来了许多礼品,我说话喜欢开门见山,希望部落部族能够帮我们芒国一起攻打炎国,到时候打下来的江山平分。” 部落六大部族除了金族长未到之外,另外五族都很平静,这本来就是他们商定的结果,而下面那些不知情的族长则又开始议论了起来。 “我支持部落对炎国开战。”苏沐站了起来,总要有人带头响应。 见苏沐说话,大厅里的议论声更大了一些。 “我反对溪蛮族参战。”苏秦站了起来。 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两个兄弟的身上。 “我是族长。”苏沐看着苏秦冷冷的说。 “我有这个。”苏秦说着拿出布袋里的水晶兽头,“哥哥,参战关系着溪蛮族的存亡,要我说还是回部落大家商量一下如何?”苏秦说完扭头看着莫逍,“大殿下,你三番两次暗杀我是什么居心?” 一语激起千层浪。 第24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第24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看苏秦质问自己,莫逍嘴角一扬,然后说了一句我杀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莫逍刚刚说的话已经激起了部族族长之间的疑问或者说愤怒你们游牧民族找我们结盟说拿出诚意,这就是你们的诚意?暗杀我们部族的王子?天知道我们会不会成为你们下一个下手的目标。 苏达姆这个时候冷哼了一声,站起来看着莫逍说大殿下这是欺负我们溪蛮族没人么?给不出一个解释,溪蛮族的五万族人不怕死,更不怕什么芒国。 听到苏达姆这么说,苏沐的神色也起了变化,看向莫逍的眼神也就多了几分疑问,莫逍三年前派人从天禁里把自己救出来,是为了今天部落和芒国的联盟,现在为了族长的位子竟然要杀苏秦虽说苏秦的命和五万溪蛮族部族未来的命运相比没什么,但是莫逍这样做让苏沐还是感觉到有点不堪,甚至说有一点小小的不满。 莫逍向苏沐投过来一个带着几分稍安勿躁的微笑,接着扭头看着苏达姆说我自然会给溪蛮族一个交代,也会给整个部落部族一个交代,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溪蛮族着想老族长你信么? 苏达姆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莫逍,一张脸有些通红,显然是气怒非常。 “我倒是想听听大殿下的理由。”苏秦这个时候轻笑了一声,接着声音一冷,“我们溪蛮族的事恐怕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吧?” 短时间内联盟内已经充满了火药味,坐在台子上的部落六大部族的几个族长虽然表面上故作镇定,但是内心也是暗起波澜,他们不知道莫逍是怎么想的派人暗杀苏秦,这不是明显的不想结盟么? “大殿下还是先把话说清楚吧。”木洛塔说这话的时候也有一些冷淡,他让木恨玉嫁给苏秦自然是为了瑶族内部以及势力着想,现在莫逍要杀苏秦,事关自己由不得他不出面。 对着木洛塔点了点头,莫逍用手指了指苏秦,然后回头看着苏达姆说老族长,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么? “是谁我比你清楚。”苏达姆听到莫逍这样说,眉头一皱,用手拍了一下木桌,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年轻时从天禁里闯荡出来的他就算上了年纪,依旧有着不输于年轻人的气势。 “真的清楚么?”莫逍低声说了一句,紧跟着竟然呵呵笑了起来,看着不明所以的众人,莫逍慢慢的说了起来,“想必大家都知道三百年前部落联盟和联盟国家的征战吧,虽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但是,现在炎国除了青云城,炎国里还有那个城池把部族的人当成人看?有多少部族子弟被人当成奴隶卖了出去?” 莫逍这话倒是不假,引得下面一些人点头,除了宁国这样的小国对部落部族成见不大之外,炎国的官吏或者军籍都排斥部落部族的人。 “这和苏秦有什么关系?”木恨玉站了起来,冷声开口,从苏秦进来之后木恨玉的心情已经几起几落,现在她听到莫逍说这些,直觉告诉她有些不妙,于是站了出来。 “这当然和苏秦有关系。”莫逍看着木恨玉呵呵一笑,“炎国有句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苏秦,根本就不是部族的人!” 莫逍一句话说完,不止苏达姆震惊,就是所有部族的族长也长大了嘴巴苏秦不是部族的人?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你这是找死。”苏秦嘴里说了一句,脚步猛的在地上一踹,身子跃起飞身来到台上,眨眼间来到莫逍的跟前,白光一闪,青刃已经抵在了莫逍的脖颈大动脉处,“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怎么?怕了?”莫逍到底是手掌兵权的大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表情很平静,挥手把跟着自己向上前的护卫停住脚步,莫逍看着苏秦又说了一句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听我说完怎样? 暗骂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苏秦看着莫逍那张笑脸有种把他下巴打碎的冲动。 “苏秦,你让莫逍把话说完。”苏沐这个时候站了起来。 “我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苏秦说着手松了一些,但是青刃依旧抵在莫逍的脖颈处没有移开。 “十八年前炎国的那场政治震动大伙估计知道的不多。”说到这里莫逍顿了一下,看着苏秦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玩味,“我长话短说,当时炎国的一个皇子被人追杀,带着一个待哺的孩子去了光启城。” “后来这个皇子被人带回炎国国都离火城,而跟着他的女人和孩子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这和老三又有什么关系?”苏达姆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抬步来到莫逍的跟前,脸色很不好看。 “那个孩子就是苏秦!”莫逍说完看着苏达姆,“我派人暗杀苏秦的理由就是这个,和部落部族达成同盟,要是被炎国的人知道,我想不用我说老族长你也知道其中利害。” 听苏秦把话说完,苏达姆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把目光投向苏秦,这十八年来苏秦小时候虽然淘气,但是也没犯什么大错,可以说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长大,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儿子,除了震惊之外苏达姆更多的是愤怒。 “莫逍,你们芒国的人都像你这样希望满口胡话?”苏达姆怒极而笑的反问了一句。 “我有证人。”莫逍脸上的笑意更浓,他的话刚说完,一个锦衣的汉子就从侧厅走了进来。 “公子,好久不见。”那人来到台上先是给苏秦抱拳敬了一礼。 苏秦这个时候明显的有些发愣,看着眼前的锦衣人中年人感觉有点熟悉,可是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木恨玉这个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脸色很难看,注视着苏秦的她总觉得苏秦似乎被卷入了某张网里。 “我不认识你。”苏秦有些懵懂的开口。 “我是当初负责保护皇子的暗香小队队员,把公子放在部落里是为了防止炎国皇帝的追杀,另一方面也需要公子自己培养自己的势力。” “你胡说。”苏秦气的浑身颤抖。 “要是苏秦是那个孩子,那苏族长的原来的孩子呢?”一直静观其变的木洛塔这个时候皱眉问了一句。 “被我大哥杀了。”锦衣男子说的很平静,然后看着苏秦说,公子,跟我一起回炎国吧。 第25章 谋以忍为尊 第25章 谋以忍为尊 “回炎国?”苏秦脑子里重复着锦衣男子的话,表情突然变的很难看,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突然间就从部落部族变成了联盟国家的人,而且还有着这么复杂的身世。 “你说什么!”随着苏达姆对锦衣男子的怒喝,在台下的苏沐也来到了台上,不过并没有动手,而是把发傻的苏秦从莫逍身边推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苏秦不是原来的三王子?” 苏沐这句话问出了很多人心中的疑问,下面的议论声少了许多,事情变化的太快,很多人都有些始料不及,也就保持沉默静观其变了。 “刚才他不是说了么,是他们把苏秦送到部落里来的,哦,对了,他的名字应该不姓苏,而是姓陆。” 姓陆?炎国皇家姓氏么? “我根本不认识他。”苏秦重复说了一遍,然后上前两步看着锦衣中年人,“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污蔑?”莫逍这个时候呵呵一笑插嘴,看着苏秦说这是事实,你可以继续装作不知道,就像你进入天禁,还不是想在部落里拉拢势力将来复仇? 苏秦气的手一紧就要动手,被苏沐拦住,“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你不准动手。” 看着自己的哥哥,苏秦心里一堵,至始至终苏沐都没有帮自己说一句话,而一旁的苏达姆现在看着锦衣男子,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部族的其他族长这个时候看着溪蛮族即将发生的大变,不管真实性多少,都知道事情不会就此平息下去,倒是木洛塔有点迟疑,眼见一道熟悉的人影一晃,木恨玉站了起来。 “大殿下既然想和部落联盟,那么与炎国的人来往又有什么居心?”木恨玉知道莫逍已经布好了局,虽然她不知道莫逍用什么办法得到了部落五大部族包括自己阿爹在内的人支持,但是莫逍既然把矛头指向苏秦,表面虽然平静,可是木恨玉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说完话的她把目光移向了锦衣男子,“你说当初是你们把苏秦送到部落里来的,其他人呢?大殿下说你是炎国的人,我说你是芒国的人又如何?” “恨玉,不得对大殿下无理。”木洛塔看着木恨玉出言反驳莫逍出声喝止道。 “阿爹,现在别人都欺负到咱们部落头上了,你还看不出来么,这个大殿下是想挑拨我们部族之间内乱。”木恨玉说着看向苏秦,后者眼神里流转的情义一点一滴都印在了木恨玉的心里。 “我只是给溪蛮族的老族长提个醒,这个炎国人现在是我的属下,他会帮我们攻打炎国,至于当时送苏秦来部落的其他人……”莫逍说着看向锦衣男子,把问题交给了他。 “溪蛮族的巫师就是我们的人,我只是不想公子在呆在大山里,这些年我们一直等着公子带领我们为主人报仇。” “你这是表忠心么?”听到还牵扯到巫师,心里已经冷静下来的苏秦看着锦衣男子,“就凭你刚才你说的话,如果是真的就是卖主求荣用心险恶,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不信,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今天之前我没见过你是吧?而且是莫逍暗杀我在前,我说这是你为了洗脱自己的罪恶而嫁祸于人也不为过吧?至于巫师……我没出生的时候巫师已经在部落里了。” 苏秦说完看了看苏达姆,“阿爹,这些年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要是炎国的人,你信他的话么?” “不信。”苏达姆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然后一看苏沐,“都跟我回族里,至于大殿下我想你还是留在部落联盟的好,不然我没办法保证会出什么事。” 苏达姆说完率先离去,苏沐和莫逍对视了一眼,最后看了一眼苏秦也跟了出去,而苏秦则看着莫逍和那个锦衣男子,莫逍看着苏沐离去皱了一下眉头,迎着苏秦的目光说了一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而锦衣男子看着苏秦什么都没说,只是移开了目光。 那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苏秦心中一动。 最后看了一眼木恨玉,苏秦也转身离开了部落联盟,两人从锦绣错过再到现在依旧没有能够说上一句话。 出了部落联盟的苏秦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在联盟外面呆着的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一脸雾水,而联盟内的会议并没有因为溪蛮族的人离开而停止,不过缠绕在众族长和王子心头的疑云依旧没有散去,但也没有人再提及,先是木洛塔圆场说溪蛮族的族内事咱们就不用掺和了,然后说了莫逍的提议:部落部族和芒国达成协议的话,每年芒国会向部落部族的人送近五万头牛羊,还会有大量的金银珠宝,这不是最主要的,木洛塔说最重要的部落部族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住进城里,不用过现在说不上多苦但是谈不上安稳的生活。 木洛塔说完莫逍又讲了几句话,在场的部落五大部族都支持结盟,刚开始有几家部族不愿意参战,但是看形势不结盟就会受到部落联盟的排挤,也都纷纷答应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一场可能会影响整个大陆格局的会议连续了开三个时辰,商议了很多细节,最后所有人不管怀着怎样的心情,都来到部落联盟外面的羹火外面开始畅饮。 “你确定苏秦是原来那人的孩子?”莫逍看着外面的情形,经过这几年的布局,自己终于在今天联合了部族的实力,虽然因为苏秦的事闹的有些不愉快,但是眉宇间的神色还是有些放松。 “这点不会有假,当日我们离开空灵寺的时候被麒麟军发现,弟兄们强行突围死了不少人,然后就分开藏匿了起来,一年后莫离才找到我们说已经把公子安排妥当。”乔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也是最近两年才知道公子被莫离带到了部族,莫离让我在天禁里乔装,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帮助公子,我现在只不过把这步棋提前了……”说到这里乔二打住了话语。 “莫离怎么也想不到你会背叛他吧?”莫逍说着呵呵一笑,看着乔二说你能帮我我很高兴,你之前提出的要求我全部答应。 “谢谢大殿下。”乔二说着抱拳,然后心里默念了一句当年莫离对自己说的话,谋以忍为尊,自己已经在黑暗里等了将近二十年,没必要再为那些虚无的信仰坚守下去了。 想到这里乔二心里一动,对着莫逍说我去一趟溪蛮族,莫离必须死。 第26章 四方皆凶 第26章 四方皆凶 苏秦走在曲折的山路上,脚下是石子和一些发黄的枯草,耳边传来一些虫鸣,隐约还能听到一些狼嚎,阿第斯山脉上方的星空并不璀璨,寒风吹过苏秦额前的发梢,发尖刺进眼里传来一阵生疼的感觉,揉了揉眼角,看着走在前面的苏达姆、苏沐以及几个随从,苏秦的脚步不由又放慢了一些。 出了部落联盟的他刻意与走在前面的苏沐保持着一段距离这一路他一直在想联盟里发生的事情,莫逍说的话,突然出现的锦衣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当初进天禁的时候,苏秦心底那种不安又浮了出来,在苏秦看来,莫逍说的那番话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就像巫师说的,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空穴来风胡搅蛮缠对于一个王子来说明显的有点不可理喻,苏秦虽然对莫逍不了解,但是他相信以莫逍的身份不会搞这样的小把戏,特别是后来出现的那个锦衣人,苏秦对他的眼神有些熟悉,自认为记忆力不错的他知道从未见过他。 锦衣人既然说是巫师把自己送到部落的,苏秦就想着一会回部落先问问巫师,想到那个爱喝酒偶尔胡言乱语私下被自己骂成臭老头的巫师,苏秦的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在部族里对自己好的人很多,像大哥苏图,像牧野,不可否认,巫师有时候对自己虽然严厉,但是人还是很好的。 前面传来一些模糊的争辩声,苏沐似乎跟苏达姆说着什么,说完似乎还回头看了苏秦一眼。 为什么苏沐总是看自己不顺眼。 这一刻的苏秦陷入深深的苦恼中,脑子越来越乱,各种假设不停的在脑中盘旋,最后浮现出木恨玉的面孔,苏秦才想起自己忘了告诉他狮虎兽的事情了,暗自苦笑了一笑,接着摇了摇头,似乎想抛开这些事情,自忖了一下,当他正想加快脚步追上苏达姆问几个问题的时候,旁边的丛林里传来一声熟悉的花雀叫声是牧野。 看着从部落出来准备赶往联盟的牧野,苏秦说出来吧,牧野嘿嘿一笑,身上背着的箭囊装满了弓箭,弯刀被他背着后背,“三王子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羹火大会的时候族长都在联盟过夜的么。” “出了点事情。”苏秦看着牧野呵呵一笑,见到能说话的人,心里终于开心了些。 就这样主仆二人说着闲话一路来到部落,苏达姆到了部落之后单独召见了苏秦,说这几天就让苏秦呆在部落里不要远去,其他的倒没多说什么,等到苏秦从溪蛮族的议事屋出来的时候,看到巫师在苏沐的带领下走了过来,在巫师的身后跟着几名人高马大的溪蛮族武士。 苏秦刚来到自己住的木屋,就看到乌克木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也没给自己打招呼,四个人站在苏秦木屋的四角,皱了一下眉头,苏秦喊住站在不远的乌克木说乌克木你带着些人来干什么? “二王子说要保护三王子的安全,我这也是没办法,以后三王子要去什么地方还请通知小的一声,不然……”不然什么乌克木没说,作为苏沐的心腹,对于苏秦,乌克木只保留应有的礼数,神色间并没有多少尊敬。 “我不用人保护。”苏秦说着站了起来走到木屋门口,“这里是族里,你这是想囚禁我么?” “三王子言重了,我这也奉二王族长的命令行事。”刚才苏沐说自己当了族长,乌克木现在想起来立马改了称呼,神色很得意。 “知道这个是什么?”苏秦彻底动了怒气,说着拿出水晶头兽骨,接着看着乌克木一字一顿的说我刚从天禁出来,不要逼我动手。 看着苏秦手里的溪蛮族精神图腾,乌克木迟疑了一下没敢顶嘴,但是也没离开。 “你回去告诉二……”准备喊二哥的苏秦停顿了一下,“你回去告诉苏沐,就说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不会走,而且……我敬他不是怕他。”说完这话苏秦转身从木屋里拿出自己的弯弓那是一张用山桑为身,辅以牦牛之角、麋鹿之弭、鳄鱼之胶精心制作名为‘裂日’的弯弓。 拔箭,弦轻晃,弓如满月。 “不要逼我动手。”箭头直指乌克木,苏秦冷冷说道。 至此,乌克木终于露出了一丝害怕的神情,其中利害他当然清楚:苏秦终归是部落的三王子,杀了自己他只会受一些责罚,不可能送命,他以前一直认为苏秦性格懦弱,从不争强斗狠,现在竟然拿出拼命的架势……咬了咬牙,乌克木喊了一句我们走,就带着四个族人离开,他准备去找苏沐告诉苏秦这边的动静。 “三王子。”牧野这个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手里抱着白色的狮虎兽,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想不明白。“在部落联盟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我听到老族长和巫师的对话……老族长在质问你的出身……” 苏秦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说到这里,苏秦看着牧野说要是有一天我离开大山,牧野你准备怎么办? “三王子去哪我就跟着去。”牧野嘿嘿一笑,他没有明白苏秦话里的意思。 苏秦没再说话,从牧野手里接过狮虎兽,两人在木屋呆了片刻,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苏秦还以为是苏沐前来质问,扭头看去才发现是巫师。 巫师似乎苍老了许多,一直皱着眉头,来到木屋后坐在苏秦的木床上低头思考了一会,然后抬起头问苏秦那个锦衣人什么样子。 “年纪四十岁左右,眉角有道伤疤。”苏秦回忆了一下说道。 “那就不会错了。”听到苏秦的话,巫师自嘲的笑一下,“捉了一辈子鹰,现在却被鹰啄瞎了眼。” “巫师,到底怎么回事,那个锦衣人你认识?”苏秦心里有太多疑问,见巫师问锦衣的相貌就问了出来,牧野站在一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但认识,而且很熟。”巫师苦笑了一下,看向苏秦,“刚才老族长问我了一些问题,被我糊弄了过去,不过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说到这里,巫师看了看牧野,最后目光停在苏秦的脸上,“公子,收拾一下,先跟着老奴离开这里再说吧。” 木屋外,炎历3746年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下,按照大山里的说法,这一天,四方皆凶不宜出行。 第27章 逃亡的贵族 第27章 逃亡的贵族 “那个锦衣人说的没错,你本就不是部落里的什么三王子。”看着苏秦不但不走而且默不吭声,巫师想了一下沉声说道。 “我不信。”苏秦的声音很冷,之前莫逍说他不是部落王子的时候,苏秦心里已经有了小小的疑问,现在听巫师亲口说出来了,他猛一下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牧野看着浑身似乎颤抖的苏秦,心里重复着刚才巫师说的话,脸上写满了惊讶苏秦不是溪蛮族的族人?这……怎么可能。 “公子,老奴瞒了你这么久是我的不对,当年炎国叛徒追杀的紧,要是消息走漏,我怕对不起主人的厚爱。” “我不想听那些……你走吧,我去找阿爹。”苏秦说着呼了口气,看着巫师,然后转身,“我不管你是谁,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在部落长大,就算不是部落的人,也算半个溪蛮族的族人,我不能离开。” “公子你想过这样的后果么?”巫师眉头一皱,看着苏秦的背影说当初苏达姆的三儿子被我杀了,他又怎么能放过你? “阿爹不是这样的人。”苏秦离去的脚步停滞了一下,“我不能不明不白的走。” 牧野看着走出木屋的苏秦,紧跟了出去,而巫师则看着苏秦的背影陷入了回忆之中:多年前,也有一个人在危难的时刻对自己说先走。 一晃已经过去十八年了。 这个时候,山里传来一声长啸,本想暗中保护苏秦的巫师听到啸声身子猛的一顿,转身拿起苏秦的弯弓和箭囊,然后盯着啸声传来的方向,低声说了一句乔二你还有脸见我? “你说的都是真的?”苏达姆看着跪在地上的苏秦,厉声问道。 “这是刚才巫师告诉我的。”苏秦低着头,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然后抬起头说阿爹还请你处罚我。 “别叫我阿爹,老二,带人去把巫师给我抓回来!”苏达姆扭头对苏沐吼了一句,然后走到一旁的木案上拿起一把锋利的长刀,握住刀柄向苏秦走去。 溪蛮族的议事屋很宽敞,两旁分别放着三张长条木桌,不过此刻屋子里没有族里辈分高有威望的部众,只有苏达姆和他的三个儿子,牧野抱着狮虎兽站在议事屋外面看着飘下的雪花发呆,一旁守在的还有乌克木几个武士。 苏沐听到苏达姆的话立刻起身,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苏秦,大步向外面走去,牧野在外面看着苏沐带着乌克木几个人离开,找了个木缝向木屋内望去,一看不要紧,吓的牧野差点惊叫起来苏达姆拿着长刀来到苏秦的跟前,扬起刀就要劈下! 苏秦看到苏达姆去拿刀的时候就低下了头,透过篝火映在地上的影子,苏秦当然知道苏达姆要干什么,他没有躲,甚至没有一点后悔,尽管他心里早就知道巫师说的话是对的。 “阿爹,老三是无辜的。”一直注意着苏达姆动作的苏图这个时候一个箭步窜了过来,刚才苏秦说的话他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不同于苏达姆的愤怒苏沐的冷血,生性善良与世无争的苏图觉得错不在苏秦十八年前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孩子,虽然那个本来应该叫苏秦的人被巫师杀了,但是,苏秦在部落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苏图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苏秦不会做出伤害部落的事。 “苏图你松手开手。”看着上前握住刀柄的苏图,苏达姆怒斥了一句,苏图却没有松手,“阿爹,错不在老三,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你……” 尽管苏达姆年老体衰,但是盛怒之下哪有一点病弱的样子,见苏图不松手,苏达姆更加气愤,猛的咳嗽了起来,单手握刀,另一只手指着苏图说你想气死我么。 看到苏达姆这个样子,苏图松开握着刀柄的手,想上前看看苏达姆的病情,不料苏达姆这个时候猛的出刀,长刀在苏图的胸前划过,“错虽然不在他但是事情却由他而起,你再拦我连你一块杀了。” 看着胸前狼皮被划破的地方渗出来的血迹,苏图一怔,他没想到苏达姆竟然对苏秦恨到如此地步。 “老三,快走。”苏图一咬牙,扑身上前抱住了苏达姆,扭头对着苏秦喊道。 苏秦紧要着嘴唇,看着暴怒之下的苏达姆以及奋不顾身救自己的苏图,眼眶有些湿润,但是倔强的他并没有听苏图的话离开,而是依旧倔强的跪在那里,似乎只有死了,才能让他心里的痛苦少一些。 “三王子,快走。”这个时候牧野跑了进来,不由分说上前架起苏秦的胳膊就往外拉,而苏秦则有些发呆的看着苏达姆在苏图的胳膊上划了一刀。 “快走!”苏图的声音被苏达姆的一声来人淹没,牧野刚拉着苏秦走到木屋门口,没有找到巫师空手而回的苏沐在远处虽然没有听到苏达姆喊什么,但是看到门口的苏秦和牧野两人,眉头一皱,然后大喊了一句,“来人,抓凶手。” 苏沐的喊声惊动了很多人,没有休息的部族人都拿着铁叉棍棒走出木屋,而牧野这个时候看着发呆的苏秦连喊了两句三王子,见后者没反应,而那边苏沐带着乌克木已经跑了过来,牧野一咬牙,啪啪给了苏秦两个耳关,陷入精神紊乱的苏秦清醒过来,只是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牧野,喃喃的说牧野,阿爹要杀我……“三王子快走,二王子他们也快来了。”牧野抽出弯刀,一手把苏秦拉了起来。 “不要动手。”清醒过来的苏秦明白自己没有办法再在溪蛮族呆下去,拉住准备抵挡苏沐的牧野,“牧野你留在这里,我走。” 苏秦说完,向着夜色深处跑去,不断的回头看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而牧野在后面跟着苏秦并没有离开。 部族追赶的人越来越多,苏秦看了看后面紧追不舍的苏沐,突然转了一个方向,跟在后面的牧野一愣,稍一犹豫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苏秦要逃的地方,正是他刚刚出来不久的地方溪蛮族的禁地‘天禁’。 第28章 扑朔迷离局中局 第28章 扑朔迷离局中局 狂风四起,卷起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天空中飘荡的雪花落在苏秦的脖子上很快花成水点,有点彻骨的凉,这种天气下,如果没有部族里特酿的‘割喉酒’暖身,任何人在大山里都会被活活的冻死,以野兽横行闻名的天禁里此刻没有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就是那些夜间出来觅食的豺狼虎豹也都没了踪迹。 看着山下越来越模糊的火把,苏秦终于停住了脚步,转身回望部族的方向,那里有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木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床头上的那本《帝国游记》,他刚看到宁国的蓝莓山,据说那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 苏秦久久的屹立在山腰,一动不动,不知道想着什么,而牧野手里抱着刚才藏在怀里的狮虎兽,透过茫茫的黑暗,他似乎看到青青正伸长脖子等着自己今晚上青青本来说要把几件缝补过的衣服还给自己。 “牧野,你下山吧。”苏秦转身看着牧野,“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 “我说过三王子去哪我就去哪。”牧野看着苏秦的眼睛摇了摇头,神色坚定。 苏秦苦笑了一下,三王子?恐怕今晚之后,溪蛮族永远不会有什么三王子了吧? “三王子已经死了,在很多年前。”苏秦有些伤感的说了一句,感觉身体有些发凉,就活动了一下手脚,“不知道巫师现在怎么样了。” “二王……苏沐本来是去抓巫师的,可能他已经离开了。”牧野想起当初苏沐追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巫师,猜测了一下说道。 苏秦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抬步向山上走去,天禁是溪蛮族的禁地,苏沐等人没敢追上来,看着山脚下的火把,一定有不少人看守,苏沐以为在这样的天气进入天禁不饿死也会冻死吧,想到这里的苏秦苦笑了一下,一世人三个兄弟,到现在竟然反目成了仇人。 “走,我带你去……”苏秦本想说带牧野去山顶,可是几声狼嚎远远的从山顶传了过来。 “狼群?”牧野一愣。 苏秦凝神听了片刻,摇了摇头,“这是狼的哀嚎声,狼性群居不会单独行动,而这声音是一只狼发出来的声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秦话刚说完就听到天禁里传来了无数声狼嗷,群狼齐嚎这种情况……苏秦心中一动,没说什么率先向山顶跑去,天禁里只有那个神秘的老人,而能引得群狼嚎叫的只有那只白色狼王,狼王现在哀嚎,难道老人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两道身影在雪地上一前一后的跳跃着飞跑起来,等到快到山顶的时候,天禁里的所有狼群已经汇聚在一起向山顶跑去。 苏秦看着躺在雪地上的白色狼王,地上有着几摊血迹,狼王脖子、小腹中箭,最要命的是一支羽箭从狼王的左眼穿脑而出,现在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而在狼王的不远处有个人爬在地上。 时间紧迫,苏秦回头看了一眼正向这边跑来的群狼,跟牧野打了声招呼,上前翻开倒在地上的人。 巫师。 巫师的右腿已经被狼王咬断,小腹被狼爪划破一个半尺的伤口,流着温热的血,隐约能看到里面的肠胃。 空气中没有血腥的味道,地上只有血与雪水融在一起的血渣。 看着鼻口依旧冒着热气的巫师,苏秦轻声喊了两句,见后者睁开眼,苏秦心里一喜,巫师想说什么被苏秦拦住,苏秦抱着巫师招呼了牧野一声,然后一起向山尖上的秘洞跑去,等到来到山顶的时候,牧野回头看了一下,白色狼王尸体四周站满了群狼,而且愈来愈多的狼群正在汇聚而来。 苏秦轻车熟路的来到秘洞,透过暗光把老人放在石床上,站在洞口的牧野和苏秦刚开始见到这个山洞的的心情一样,看着发愣的牧野,苏秦没说什么,从身上摸出一个火折子来到洞口交给牧野说进去生火。 “巫师,能听到我说话么?”苏秦说着开始检查巫师的伤口,巫师小腹的伤口过大,苏秦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止血,经过刚才的奔波,苏秦伸手一摸,手上全是鲜血。 “我……活不成了……”巫师轻声的呻吟了两声,声若蚊蝇,要不是四周安静的环境,苏秦一定听不清楚。 这个时候牧野点燃了干草,洞内终于亮了起来,也有了一点温度,看着重伤的巫师,牧野走了过去,不知道该做什么,有些手足无措。 狮虎兽低呜了一声,迈着四肢向火光的地方走去,来到干草旁边卧了下去,两只琥珀色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到底怎么回事,巫师你怎么进来天禁,还碰上狼王?”看着脸色苍白的巫师,苏秦心里有太多的疑问,狼王既然出现了,那个神秘老人去了哪里? 巫师微闭着眼,剧烈的喘着粗气,听到苏秦的问话,眼睛想睁大点看清苏秦的摸样,可是最后却有些徒劳,“这些……不重要……我有……几件事……说给你……听……” 看着弥留之际的巫师,苏秦也不知道改安慰什么,不管巫师能不能看到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巫师你说我都记住。 “公子你……以后去了炎国……到光启城找……一个叫严守成的打铁匠……” “他会告诉……你的身世。”巫师说完嘴角一张,一口血吐了出来。 “你不要说话了。”看着痛苦的巫师,苏秦此时有一种回天乏术的感觉。 巫师摇了摇头,“公子你记住……你的名字叫陆……羽,是主人给你起的,以前你送给木公主的那个项链……记得,记得走的时候带在身上。” “伤我的人是你以前见过的锦衣人,他就是天……”话未说完,巫师的呼吸急促了许多,接着他话锋一转似乎要说什么,“我叫莫……” 他叫莫什么,巫师没有说出来。 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这一天,陪伴在苏秦身边十八年的巫师死在无名山洞里,到死苏秦都不知道他的名字,等到半年后,已经改名陆羽的苏秦来到光启城的时候,才知道他叫莫离,是暗香小队三个小队里暗杀组的队长,那个时候的陆羽身着锦衣,而现在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一样躲在荒山之上。 当苍天用时间来考验忠诚的时候,现实却上演了一幕极具嘲讽的兄弟反目,而苏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大山里的苍鹰一样,孤独且高傲的飞翔着。 第29章 情到深处情转薄 第29章 情到深处情转薄 阿第斯山脉的第一场雪接连下了二十四个时辰,直到苏秦走进天禁的第二天傍晚才不见天空有雪花落下,看着部落联盟外面空地上积着的厚厚一层积雪,以及四处晃动的火把,木恨玉有些失神。 如同此刻的寒冷空气一样,木恨玉的心也有些发冷。 早上的时候苏沐作为溪蛮族的新任族长来到部落联盟,带了对莫逍来说可能是好事,对木恨玉而言绝对是噩耗的消息:苏秦已经叛逃溪蛮族,现在苏秦躲到了天禁里,多半是活不成了。 这么冷的天气,在大山上呆一夜一天?就是那些皮糙肉厚的野兽这个时候也多半会躲到小窝里,更别说没带什么御寒衣物的苏秦了,木恨玉仰头望了一下天,傍晚的阿第斯山脉上空的云彩随风不停的变换着摸样。 她在等天暗下来,那个时候,木恨玉就可以用占星术算算苏秦现在到底是生是死,出于直觉,木恨玉觉得苏秦还活着。 “风清云淡江湖远,红尘犹有未归人。”轻声念完这两句话,木恨玉犹记得在当初第一次见到苏秦的时候,草长莺飞二月天的季节,苏秦当时手里拿着一把弓箭,有些好奇的站在苏达姆的身后偷偷的望着自己,被自己发现后尴尬的挠了挠后脑,接着向自己走来,一脸笑容,有些肆无忌惮。 木恨玉记得,每年的第一场大雪之后,按照部落里的习俗会举行冰雪破茧的习俗,那时,苏秦总是会找各种各样的溜出来,跑到瑶族找自己,然后两人跟着族人一起唱歌,一起上山摘果子,然后再祈祷:把自己单纯的期盼寄托于未来,这就是冰雪破茧习俗的意义。 有次木恨玉祈祷完看到苏秦正斜眼看自己,就笑着打了苏秦一下说你不好好的许愿干什么?苏秦说我正在许愿啊,木恨玉就佯装微怒说你哪里许愿了? “我许的愿就是看着你一起长大啊。” 木恨玉到现在还记得几年前苏秦说这话的神情,很认真,眼神清澈,在懵懂的年纪,苏秦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让木恨玉有些不知所措,她只知道,她阿爹把她许配眼前这个看上起不是太讨厌的人,等到十八岁那年,她就会成为他的妻子。 这几年苏秦总是把打到的猎物托人或者送给自己,随着年纪的长大,两人见面的次数少了许多,就是见面也不像以前那样我说部落里的趣事你讲山里的设的陷阱,很多时候都是相识一笑,上次见面还是因为木恨玉的哥哥结婚,当时苏秦和木恨玉并肩站在台下,热闹的人群中,木恨玉感觉有人牵自己的手,正要发怒的她扭头看到了那张带着笑容的脸。 所有的怒气都变成了娇羞,木恨玉记得清楚,当时苏秦低头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我就牵一下。 牵一下?想到这里的木恨玉笑了一下,当时苏秦比自己还紧张,手心全是汗。 十指相握。 等到苏秦松开手的时候,木恨玉手里多了一个项链,看不出什么材质,不过很漂亮,当时苏秦说先放你这里,等到咱们和你哥哥一样的时候,我亲手给你带上。 等到苏秦走的时候与木恨玉约定开市的时候在锦绣见面,最后却失了约,后来木恨玉听人说苏秦进了天禁,就只剩下担心,再到这两天,木恨玉仔细想了一下看到苏秦时的每个细节,他似乎变高了?也变壮实了一些。 想起这些往事,木恨玉暗叹了口气,以前他和苏秦一起看天雪花落下,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天是寒的、地是冻的、心是凉的。 弯腰伸手抓起地上的一小撮雪花,木恨玉看着它们在手心化成水,手一扬,暖暖的消失,不着痕迹,就像记忆里那张有些清晰的脸一样,就这样一下子潮湿了心情,在心里荡起如海潮般的涟漪,一波一波,看似毫无着力,却能让人举步维艰。 想念,将心揪的气若游丝的疼。 看着前面不断行走的族人,木恨玉感觉眼前的一切如同失去了旋律的字符一样,不成曲调散落一地,那一曲曲终人散之后,无你无我无他。 往事在时光成灰哗哗作响之前不管是梦是醒,都会有人低声轻吟这段可喜可悲的过往。 “五公主。”见木恨玉在这边发呆走神,侯鞑在一旁已经观察了她半天,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走了过来。 “大王子。”看着侯鞑,木恨玉礼貌的一笑,对于侯鞑,木恨玉有印象,因为苏秦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过,多半是两人比试,对了,好像苏秦还给侯鞑了个外号叫猴子? “你在想什么呢?”侯鞑说完才发觉自己这话问的很没水平,于是忙改口,“苏秦他……”话一出口侯鞑发现说这个似乎也不合适,忙打住偷偷看了看木恨玉的神色,见后者神色变化不大只好接着往下说,“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木恨玉轻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在想侯鞑问这句话的意思,刚才阿爹对自己说的什么,木恨玉记得清楚:瑶族内部现在已经乱作一团,木洛塔想把木恨玉嫁给一个强大部族的王子,一来可以威慑那些窥视族长位置的部众,再者也能保证木恨玉在族里的生活不至于太凄苦。 难道只有靠自己嫁人才能稳住族人的心么?刚才木洛塔问木恨玉对越骆族的侯鞑有什么看法,木恨玉怎能不明白木洛塔话里的意思,现在……木恨玉暗自咬牙做了一个决定,再抬头看侯鞑的时候脸上神情就多了几分坚定,“你和苏秦不是朋友么?” “是朋友,但是……现在他不是部族的人了啊。”侯鞑有些想不明白木恨玉为什么这样问自己。 “部族的人和芒国的人也没什么联系吧?现在不是结成同盟了么?” “这不一样啊,芒国和整个部族都是朋友,而我现在要是再和苏秦来往就会成为整个部落联盟的敌人……”侯鞑说着看向木恨玉,眼里满是疑问。 “我和你不一样,不管苏秦是不是部族的人,我就在这里,他不来,我不嫁,不过生死。” 他不来,我不嫁,不过生死。 听到木恨玉这样说,侯鞑一愣,他没想到木恨玉对苏秦的感情这样深,之前他还想着苏秦不在部族了,让阿爹去找木洛塔说娶木恨玉的事……想到这里侯鞑脸色有点发红,更多的是窘迫,心里还带着一点侥幸,“要是他……死了呢?” “他……”木恨玉话说到一半打住,脸上尽管在笑,可是眉宇间的忧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侯鞑沉默,然后望了望远处的高山,隐隐中侯鞑似乎看到苏秦正在嘲笑自己。 联盟内,二十四族的族长坐在一起商讨三天后进攻青云城的事情,莫逍在一旁抱着狐狸坐在火堆旁,脸上露出一丝得色,而苏沐也是一脸兴奋,计划看上去天衣无缝,离开市结束的时间还早,部族有足够的时间分批派人潜入青云城,现在雪停,莫逍明天天亮就会赶往茫茫草原调集芒国的骑兵,到时候和部落联盟一起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青云城。 号称有着十万兵马可憾苍天的青云城,这次能抵挡的住部族的十万部众和芒国十五万骑兵么? “巫师已经死了。”莫逍低声看着苏沐低声说了一句。 苏沐点了点头,“那个乔二呢?他可是杀害我弟弟的帮凶。” “留着他还有用。”莫逍一笑,有些不怀好意。 天禁西北方是悬崖峭壁,而东南方向的山脚已经被溪蛮族的武士全部包围,以往天禁的守卫并没有这么多天禁山脚下全部种植着一种高大两米的带刺灌木,交错种植十行左右,这样主要是防止天禁里的野兽从山上跑下来。 三个出口以前负责守卫的溪蛮族武士一共才十五人,刚才苏秦和牧野已经分头去了两外两个出口看过,现在每个出口都有一二十个溪蛮族的武士把手,苏秦此刻握紧手里的弓箭,站在距离西南方向第三个出口的几十米愿的位置,他知道出去之后再翻几个山头就是部落联盟。 看着那一排手拿火把的武士,苏秦有足够的把握在这么远的距离凭借手里的苍穹,射中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就是强行冲出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可是他站在雪地里已经半个时辰,愣是没有决定是否动手。 “公子,杀出去吧。”牧野手里拿着弯刀,看着前面的火把,已经数了几遍,十七个溪蛮族的武士。 “在等等。”苏秦摇头,尽管现在苏沐要杀他,可是让他动手,他还是心生不忍。 “要不我过去看看有没有熟人?”牧野试探的问了一句,苏秦在部落里的人缘不错,虽然没有苏沐的势力大,但是从小向自己这样跟着苏秦的玩伴也有好几个,要是他们在,苏秦出天禁牧野相信他们绝对不会为难。 “现在谁帮咱们就是部落里的敌人,不要再连累他们了。”苏秦说着回头望了一下山顶,巫师被他埋在山顶的雪地里,而他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把狼群引过来吸引他们的注意,你用弯刀砍一些藤条,等我回来一起用藤条从灌木上跳出去。”苏秦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硬闯,见牧野点头去砍藤条,苏秦扬起脖子学了一声狼叫,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 第30章 山外青山屋外人 第30章 山外青山屋外人 “这些豺狼怎么回事?”天禁山脚下西南方向的出口,一个武士看着突然出现的群狼,有点惊呼的喊了出来。 上百只豺狼从山下汹涌而下,狼嚎声把那些树枝上的积雪都震落了许多,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是像这种大规模的群狼一起出现在出口还是第一次,武士们把手里的火把绑在木门上,借此防止狼群接近,接着都拿起了弓箭射杀那些跑在前面的野狼。 弯弓射杀了一只向自己这边追来的灰色成年野狼,站在树上的苏秦终于松了口气,看着追到树下的几只野狼没再理会,抬头看了看早就躲在树上的牧野,牧野会意,把事先准备好的枯藤递了过来。 用箭穿过枯藤,苏秦看了看出口的位置,然后稍微偏转了一下方位,把弓拉满,上扬,箭矢带着藤条向一棵大树上方射去。 箭矢落在一根胳膊粗的树枝上,余力未减,带着藤条在树枝上又绕了一圈,才缓缓的垂下。 用手用力扯了扯藤条,苏秦把藤条的这一段绑在树上,然后看着牧野说了一句成了。 牧野点了点头,对于苏秦的箭术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就是这些两个拇指粗的藤条穿上箭矢让自己射,恐怕都不能射到二十米外。 那边的武士忙着应对突然出现的狼群,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的西南方向的带刺灌木上空有人影这缓慢的双手拉着藤条前进。 看着牧野也攀爬了过来,苏秦拔出藤条上的箭矢,下树之后把藤条缠成一团抬手扔到了灌木丛中,听着不远处武士传来的咒骂声,苏秦拍了拍手,把弯弓背在身上,然后从怀里掏出狮虎兽,和牧野一前一后的消失在夜色中。 “小玉,一会你用占星术看看这次征战会出现什么情况。”部落联盟内,木洛塔看着木恨玉吩咐道。 木恨玉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一旁的莫逍看了看木恨玉,低下头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手掌芒国一半军权的他不理解部落的这种占卜,但是又不好反驳,在莫逍看来,战争就是用兵,战场是千变万化的,想靠天命获得一些未知事件的结局太过于取巧了。 “趁着明天的开市,六大部族每族派出的一千精壮武士都会潜入青云城,到时候战争开始三千武士集中在青云城北门,负责攻陷青云城北门,其他三个方向的留一千人负责在青云城内制造混乱,后天布水族的五千武士在裂痕的带领下进入青云城以后主攻城主府,剩下的近九万部族,到时候会在青云城外面集结。”木洛塔说完话,目光从在座的族长脸上看过,“布水族出五百头大象,依傣族圈养的食人鸟到时候会从天而降,柔然族负责破城,溪蛮族和西戎族武士协助,至于越骆族,到时候他们会带着野兽和虎人参战。” “虎人?”木洛塔此话一出,二十四族的族长一下子乱了起来,越骆族善于驭兽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是部落里和越骆族关系好的部族并不多,这主要是因为三百年前部落部族和联盟国家大战时候越骆族出现了狼人的缘故用人类女子和野狼媾和生出的孩子,长大之后就会变成狼人,这种方法太过于诡异和匪夷所思,虽然部族的人没说什么,但是还是暗地里对越骆族有成见很大程度上也是害怕越骆族的强大:当初大战,越骆族近五十个狼人,在战场上整整牵制住了近万人的联盟国家的士兵。 现在越骆族竟然有虎人?狼与虎孰强孰弱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虎人的战斗力到时候多么恐怖可想而知,以前怎么没听人说过越骆族已经培养出了半兽人?不过这么时候没人追究这个了,大伙的目光都看向了越骆族的族长侯然。 “虎人的数量不多,只有十个成年的。”说到这里侯然看着大家满是质疑或者好奇的目光又补了一句,“至于战斗力……曾经试过一次,一个虎人单独面对三只老虎稳胜。”话不多的侯然这个时候很自豪的说了一句。 听着下面的议论声,莫逍抬起了头,对于越骆族的虎人,他很感兴趣,三年前他第一次来部族的时候芒国大王就对他说过,越骆族要是培养出变异的兽人,一定要想办法带回草原一个,当时莫逍就找过侯然,问越骆族有没有兽人,侯然刚开始不说,后来还是莫逍用丰厚的礼品博得侯然的好感,两人关系深一些之后莫逍说想出高价买一个兽人,那时侯然才道出了实情说半兽人越骆族是有,但是就算出天价也不会卖。 看侯然说的坚决,擅长揣摩人心思的莫逍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提出说看一眼兽人满足一下好奇心,不想侯然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些半兽人现在除了自己和另外驭兽师,还不能见任何人类,现在时隔三年,听木洛塔说越骆族愿意让半兽人上战场……终于能见到传说中的兽人了么。 “等到青云城被攻破之后,十万部族随芒国骑兵起兵南下。”伸手在空中摇了几下,木洛塔打断下面的议论声,继续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战争持续的时间会比较长,还请大伙做好准备。 至此,木洛塔这番话基本上决定了这次战争的开始。 “芒国的武士会和部族的弟兄并肩作战的,只要部族能帮我们拿下青云城,随后的战争芒国的骑兵会一马当先。”见木洛塔把话说完,莫逍站起来说了一句,这次来部落虽然损失了自己的几个护卫,但是能取得这样的结果他很满意,此刻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想明天回到草原之后的场景:喝一杯鲜奶,再洗个热水澡,然后把从乔二手里得到的《遗忘之书》送给大王,在说一下部族和自己的计划,晚上找两个妩媚的爱妃……散会之后,部族的人先后离去,木恨玉回到自己的木屋,她要为一会的占星做准备,每个瑶族的族人从出生到成长都会接受占星术的学习这其实是一件极其耗费心神的事,透过夜色用眼睛观察茫茫星辰的轨迹来推测演算某一件事的发展走向,不过木恨玉准备先算一下苏秦现在的吉凶,她记得苏秦的生辰八字,所以对苏秦出生时日月五星在黄道十二宫中的位置记得很清楚,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推算苏秦的“天宫图”是否毁灭或再生。 转身从一个布袋里拿出被挖空的牛肩胛骨,木恨玉正准备点燃一根木棍,看在势力作用下胛骨产生的怎样的裂痕或图形,在根据苏秦的十二宫算吉凶,当她正准备着手占卜的时候,听到木门传来异响,木恨玉抬头,皱眉问了一声谁? “我。”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字,木恨玉已经听出来人是谁,心里一喜的她把手里的木棍仍在地上,小跑了两步前去开门,门打开,苏秦带着一个斗篷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虽然是质问的语气,可是苏秦还是听出来木恨玉华语里的关心。 “来看看你。”苏秦说着扭头看了看四周,牧野站在离木屋不远的位置,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远处扫雪的部众。 “你这样太危险了。”木恨玉说着把苏秦拉近木屋,随后轻掩上木门。 “现在趁着没人,赶紧走吧,要是被部族的人发现……”木恨玉想起苏秦现在的处境,尽管心里渴望他再在这里呆一会,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样不可以,现在部落联盟里还有很多人没睡,要是有人来这里发现苏秦,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 “有你在这,我不怕。”苏秦呵呵一笑,“上次在锦绣本来给你买了一些油纸伞的,可惜毁了。” “……”木恨玉忽然有些想哭,苏秦说的话看似没什么,但是仔细一想,他冒着生命的危险,不就是来看自己一眼么? “巫师死了,莫逍说的对,我不是部族的人。”苏秦说到这里上前一步突然拉着木恨玉的手,“这是我来想告诉你的,虽然我不是部族的人,但是我还会回来娶你的,相信我。” 握着苏秦有点冰凉的右手,木恨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着木恨玉的表情,苏秦呵呵一笑,有些心满意足,苏秦接着左手从怀里一摸,把白绒绒的狮虎兽掏了出来,“这个就是我曾经说过的狮虎兽,怎么驯服它你应该有法子。” 木恨玉此刻心里百位夹杂,根本没有听清苏秦说什么,只是下意识从苏秦手里接回狮虎兽,然后抬头盯着苏秦那张冻的有些发红的脸。 地上的火堆映在墙上的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莫逍在哪里?”片刻后,苏秦看着木恨玉突然问了一句。 “我不准你去。”似乎知道苏秦要干什么,木恨玉坚决的摇了摇头。 “你知道我的箭术的,我自己会小心。”苏秦笑着回了一句。 “你要是找莫逍报仇以后我就不认识你了。”木恨玉不能让苏秦铤而走险,于是威胁了起来。 有些无奈的苏秦点了点头,正想问木恨玉部落联盟是不是准备进攻青云城,忽然想起天禁里老人让自己截木灵珠的事,就张嘴问了一句木木,木灵珠在你身上么? 听到苏秦这样问,木恨玉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而此刻木屋后的一个阴影,听到苏秦问木灵珠,身子一动,窥视的眼睛猛的睁大了很多。 第31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第31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木灵珠作为瑶族的镇族之宝,除了那份不为人所知的神秘感之外,据苏秦所知木灵族还有能窥知未来的能力,不过这些都是苏秦的道听途说,他以前听部族的巫师说过两句,巫师说瑶族的祖先之所以会占星术都是木灵族的功劳,苏秦只当故事听了一遍并没有放在心上,就像后来天禁里的那个老人还提到天诛剑,苏秦听后也只是多了一份好奇,要不是答应老人借木灵珠,苏秦也不会问木恨玉关于木灵族的事,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苏秦还是懂的,再说了,这片神奇大陆上的很多事苏秦都想不明白,就像《炎传》上记载才那些能翻云覆雨点石成金的国师,类似这样困扰苏秦的问题很多,现在苏秦头疼的是自己的身世,怎么就从部族成为了联盟国家的人了呢。 木恨玉问苏秦说你怎么突然问起木木灵珠了?苏秦呵呵一笑说答应了一个老人,要是能见到木灵珠就借给他看看,我既然准备离开部族,就替他问一下。 轻皱了一下眉头,木恨玉只是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木灵珠对瑶族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当初木洛塔把木灵珠交给她的时候就说过,木灵珠是瑶族的命脉,外界都认为木灵珠早就丢了,其实不然,年轻的时候木洛塔得到一点线索,知道木灵珠一直放在瑶族的禁地‘死亡谷’里,那时候年轻气盛的木洛塔就拼死进了死亡谷,折损了近百名族人才把木灵珠找到,但是这几十年来木洛塔一直找不到激活木灵珠的方法,一年前木洛塔把木灵珠给木恨玉,就是希望她能找到开启木灵珠的方法。 作为瑶族在占星方面最有天赋的占星师,木恨玉这一年也没有找到激活木灵珠的方法,就像前一段时间木洛塔说的那样,木灵珠的传言是不是只是一个传说,不然为什么这上千年来部族里为什么没有留下关于开启木灵珠的只言片语?为此木恨玉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以她这一年对木灵珠的研究,知道珠子体内蕴藏着天地间巨大的灵气,为什么不知道使用的方法,或许只是一些机缘未到吧。 看着木恨玉没有说话,苏秦抓着木恨玉的手紧了紧说你别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一问,到时候那个人我给他解释一下就好了。 “我不是不借。”木恨玉看着苏秦呵呵一笑,“咱们之间还分什么彼此,这木灵珠我带在身上已经一年了,也没有研究出它的神奇之处。”木恨玉说完看着苏秦,“你这人就是侠义心肠,借给你用几天又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木灵族事关重大,就像木灵珠在我身上只有我和我阿爹知道,那个找你借木灵族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值得信任么?” “那个老人有点神秘,应该没什么恶意,不然也不会把他带着的《遗忘之书》给我看。” “《遗忘之书》?”听到这四个字木恨玉惊讶了起来,这个大陆上的世间万物看似一目了然,其实有很多未知的东西都存在与传说之中,就像那些酒肆里吟唱诗人说的那样,民间有一个大陆珍物排行榜,包括木灵珠和天诛剑这些都排在里面,而且还很靠前,而一直占据排行榜第一的《遗忘之书》也出现了? “木灵珠就是这个。”看着苏秦,木恨玉嘴角一笑,眉宇间春色尽显,说着转过身去背着苏秦在把手深入胸口,从里面掏出一个百花锦囊,然后才对着苏秦解开锦囊上的金丝。 一个晶莹透亮的珠子出现在木恨玉的手上,木灵珠一出现,木屋内的光线似乎都亮了许多,苏秦仔细一看,直径寸许的木灵珠五彩斑斓,隐隐可见里面似乎有股烟气流转。 “你拿去吧。”木恨玉说着把珠子给苏秦递了过去。 “我这两天就给你还回来。”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苏秦手里握着木灵族,对木恨玉心生感激,当初答应老人也是一时冲动,今晚从天禁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老人的踪迹,苏秦现在拿着木灵珠也不知道怎么通知老人,但是他还是把木灵珠收了起来:巫师的死太过于蹊跷,而那个天禁里的老人或许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许还脱不了干系,毕竟那只狼王是老人才能驾驭的,刚才木恨玉问的极是,那个老人怎么知道木恨玉身上带着木灵珠?或许现在木灵珠在自己的手里不用自己找,那个老人就会找上自己。 苏秦的猜测并没有错,从木恨玉那里要过木灵珠之后,苏秦又跟木恨玉说莫逍说的或许是真的,自己真的不是部族的人,说到这的时候苏秦想起巫师临死前告诉自己要收回送给木恨玉的项链,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而那个项链又有可能是确认自己自己身世的唯一线索。 按苏秦的意思既然不能在部族呆就去联盟国家谋个生计,然后去找巫师说的那个打铁匠,要是巫师说的是真的,那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能不报,从莫逍的话语里可以猜出那人在炎国的强大,复仇之路恐怕并不会顺利。 苏秦当然没有给木恨玉说要去报仇,他害怕木恨玉担心,而木恨玉看着苏秦说在外面照顾好自己,自己等着他回来,说到这里木恨玉看着欲言又止的苏秦就问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啊,苏秦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说巫师让我把送给你的项链要回来。 “你把项链拿去查自己的身世吧。”木恨玉心思乖巧,明白巫师让苏秦要回项链为了什么,当初苏秦把项链送给自己的时候她就有点想不明白,主要是苏秦从小在部落长大怎么会有那么精美昂贵的项链? 把项链还给苏秦木恨玉又叮嘱了苏秦几句,让他到了炎国以后注意点,现在部族要和炎国开战,不知道这次要打多久。 苏秦点头说了句明白,正当他准备向木恨玉打听木洛塔对两人婚事有什么看法的时候,牧野在外面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苏秦眉头一皱,看着无处藏身的木屋拿出了弯弓,木恨玉则来到了木屋门前,这时有瑶族的武士来到木屋前敲门,说木洛塔找五公主有事商议,木恨玉应付了两声说一会就过去。 随后在木恨玉的不舍的目光中,苏秦和牧野消失在部落联盟,离开部落联盟的苏秦其实并没有走远,他既然从木恨玉哪里得知明天莫逍就会返回草原,苏秦决定再在山上呆一夜,等到天明找个机会暗杀莫逍。 看着火光朦胧的部落联盟,苏秦和牧野站在一个山冈上,四周全是积雪,寒风彻骨的吹来,两人都有些发冷,跺了跺脚,把牛皮靴上的积雪踢掉,苏秦看着牧野说那边有个山洞,咱们在里面凑合一夜吧。 牧野嗯了一声,心里突然有些不舍,明天……就要离开大山了么? 来到山洞里,看着情绪低落的牧野,苏秦说牧野你还是回部落吧,找我大哥苏图,有他保护在部族应该没什么事。 苦笑了一下,再次固执摇头,“除了有点舍不得青青,其他的倒是没多少可留恋的。” “回部落娶青青生一堆娃多好。”苏秦看着牧野有点无奈的说,话刚说完,似乎察觉了什么,拿出自己的弓箭走到了洞口,牧野手握弯刀紧随其后。 一个长袍黑衣人站在洞口,满脸的皱纹,或许是天冷的缘故,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你来了。”苏秦的语气无惊无喜,握弓的手并没有放下,天禁的老人突然出现证明了他的想法:自己的行踪其实一直在老人的掌握之中。 而老人似乎对苏秦没有什么戒备,向前走了两步,神情有些悲伤的说我刚回天禁,巫师竟然死了。 “是狼王杀死的。”苏秦冷声回了一句。 “你走后我去了一趟炎国,让狼王镇守天禁,天禁有人类闯入当然会和狼王发生冲突。”老人来到苏秦跟前,“我对你对巫师都没有任何恶意,我现在来找你就是发现了一个你的秘密。” 听到老人这样说,苏秦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后退了半步看着老人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根据你遗留在山洞里的味道。”老人很干脆的回答了一句,老人说完拍了拍巴掌,一只成年狼犬跑到老人跟前,欢快的围着老人转了两圈。“你应该听说过狼犬的嗅觉是多么的恐怖。” 苏秦没有说话,看着老人的脸庞。 老人并没有看苏秦,而是低着头,似乎在看奔跑的狼犬,“我去一趟溪蛮族,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关于你的身世,巫师以前给我说过。”老人说着抬起头看着苏秦背后的牧野,“现在你已经成为了溪蛮族的敌人,不如跟着我回天禁吧。” “我不会再回天禁了。”苏秦说着从怀里掏出木灵珠,“你来是要这个的吧?” “你已经找到木灵珠了?”老人的表情有点惊讶和惊喜,然后看着苏秦说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你果然也没有让我失望。”苏秦说着收回木灵珠,“你就是部落里那个锦衣人对不对?” “你说什么?”老人似乎听到了极其可笑的事情,反问苏秦。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巫师曾经喝醉的时候说过他的一个兄弟易容术天下一绝。”苏秦说着举起了弯弓,“但是在厉害的易容术都没办法掩盖眼神的,你不用再骗我了。” 苏秦刚把话说完,老人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苏秦说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一些。 “我找木木要木灵珠就是为了引你出来。”苏秦说完突然对着老人射了一箭,然后一喊牧野说了句快跑。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山洞的右侧已经出现了几十个溪蛮族的武士,走在前面的是溪蛮族的二王子苏沐以及芒国的大王子莫逍。 第32章 夜闯奇兽峰 第32章 夜闯奇兽峰 苏秦一箭把老人逼退两步,出声让牧野跑的同时也跟着侧身跑了几步,等他再转身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两只羽箭,既然知道眼前的老人是锦衣人伪装而成,苏秦下手没有一点的犹豫,但是老人的动作明显比他预料中的要快很多,两箭落空,看着跑在前面的牧野,苏秦再次把右手伸到背着的箭囊里抓出三只羽箭放在弦上,再次弯弓! 虽然不知道老人的功夫如何,但是以苏秦对巫师的了解,这个老人既然以前和巫师称兄道弟,本身功夫应该比莫逍带来的那些芒国侍卫要强上许多,所以苏秦没有奢望手中的羽箭能射杀老人,他的目的是打乱老人追来的步伐。 看着身形一顿的老人,苏秦的第三只羽箭射向了地上奔跑的狼犬嗅觉灵敏的狼犬一直是部族人进山狩猎的向导,现在莫逍苏沐带着武士在不远处虎视眈眈,自己和牧野要是想不被人追踪,最好的办法是射杀掉这只狼犬。 羽箭正中狼犬的脖子,狼犬倒在雪地上哀嚎了起来,苏秦心里一喜转身向牧野追去,可是他忘了,虽然狼犬的嗅觉追踪无敌,但是阿第斯山脉刚迎来第一场大雪,雪地上留着两人清晰的脚印。 看着苏秦和牧野的身影在夜色里消失,莫逍对着身旁的苏沐说了一句苏族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苏沐脸色阴沉的点了点头,剩下的那只独眼看着苏秦消失的方向说了一句我还就不信他有九条命。 “连闯两次天禁都安然无恙的人哪有那么好死。”莫逍拍了拍苏沐的肩膀,“希望到时候和青云城开战的时候别让我再看到他。” 苏沐说了一句大殿下放心,这次我就不信他还能跑出我的手掌心,苏沐说完一扬手,早就蓄势待发的乌克木招呼了一声身后的众人,溪蛮族三十六人组成猎杀小队在乌克木的带领下顺着苏秦离去的脚印追去。 看了看苏沐,莫逍笑了笑,然后说我跟乔二说几句话,苏沐明白莫逍的意思,没再跟着上前。 莫逍踩着积雪来到乔二跟前,乔二对着莫逍抱拳施了一礼,然后有些气愤的低声说了一句又让这个货跑了。 刚才乔二躲过苏秦射过来的两箭,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追上去,在天禁里他看过苏秦和冷夜决斗,对于苏秦的箭术他还是有些忌惮,现在见溪蛮族的武士追苏秦而去,他就有些按捺不住,对莫逍说完话之后他拿眼睛偷偷的喵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苏沐等人,又有些急迫的说了句大殿下,我现在去追苏秦去吧。 “你确定木灵珠在苏秦身上?”莫逍扭头看着苏秦消失的方向。 “我在木恨玉的木屋外听的真切,要不是巫师的死或许也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莫逍说着看向乔二,“你要木灵珠,我要他死,之前在天禁里要不是你哪会有这么多麻烦?” “大殿下这次放心,我当初留下苏秦主要是为了木灵珠,现在……”乔二看着莫逍有些讨好的笑了一下,“木灵珠我借用几天,到时候就送给殿下。” 听到乔二这样说,莫逍呵呵一笑说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收到莫逍的指令,乔二回复了一句明白,然后后退几步沿着地上杂乱的脚印追去。 等到乔二走远,莫逍低着头想了片刻,最后还是做了一个决定,“苏族长,派几个人跟着乔二,等到他杀了苏秦抢了木灵珠,把他干掉。”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莫逍懂,可是在他的世界观里从来都是除了自己谁都信不过,冷漠冷夜两兄弟是,乔二也是,而苏沐听到莫逍这样说只是说了句好的,并没有多想,在他的心里还想着后天的攻城,到时候溪蛮族五万部族就会过上更好的生活,丝毫没有察觉的部落部族与芒国结盟无异于与虎谋皮。 苏秦和牧野跑了一阵,两人都有一些气喘,现在大雪封山,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山凹或者被石头绊倒,所以就走的慢些,两人刚站着休息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看到山腰处的火把,还有一些话语声传来。 “他们顺着咱们的脚印找上来了。”牧野看着下面的火把,握紧了手里的弯刀。 “我哥哥的人马么?”苏秦依稀能看到拿着火把的人影,苦笑了一下。 三年前苏沐从天禁里出来了后就成了溪蛮族的勇士,势力发展的很快,不像苏图只负责部族的吃穿住行,现在能够上战场的溪蛮族武士基本上都在苏沐掌握之中,而苏秦反倒不显眼,除了牧野和其他几个玩的不错的溪蛮族武士,基本上能动用的力量很小。 “再翻两个山头就是越骆族的奇兽峰了吧?”苏秦看着前面的山腰,对着牧野说了一句。 “三王子你想干什么!”听到苏秦这样说,牧野明显的想到了什么,奇兽峰是越骆族的禁地,里面有很多没见过的野兽以及食人花之类的植物,不像天禁那样,天禁虽然恐怖,但是那些豺狼虎豹至少都是经常在大山里见到的。 而越骆族的奇兽峰里有可能一条小蚊子都带着剧毒,据说三百年的越骆族的第一个狼人就是在奇兽峰里被人发现的。 “我才没那么不知好歹,希望他们能够知难而退吧。”苏秦说着看着跟在后面的人,他很清楚现在有雪想没有一点痕迹的甩掉这么多人,有多困难只有铤而走险这些武士可都是溪蛮族捕兽的好手啊。 “三王子你藏起来,我去把他们引开。”牧野看着越来越近的火把,紧咬了一下嘴唇。 “你去引开他们还不如咱们分开跑,看他们会追谁。”苏秦呵呵一笑,看着牧野说注意脚下吧,先到奇兽峰再说。 奇兽峰并不高,海拔在一千五百米左右,但是不像天禁那样一面是悬崖峭壁一面与大山相连,环绕在奇兽峰周围的是一条宽约十丈的长河,这条河流环绕奇兽峰一圈,然后向东流去,部族的人说这条河是山上常年不化的雪山融化而成对于这点很多人怀疑过,但是却没有人能顺着这条河的找到源头,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们进了奇兽峰?”乌克木看着苏秦和牧野一浅一深的脚印向前延伸,皱了一下眉头之后眼角又跟着跳了几下。 乌克木这辈子没有进过天禁,当然不知道天禁内的野兽之多到了什么地步,但是他知道天禁里野兽就算再多,小心点也有可防之处,但是奇兽峰不一样,这里面到处是未知的野兽,就像钦原之类,闻所未闻怎么防范? 这也是奇兽峰不用人看守的原因,从这边的山峰到对面的奇兽峰只有一条用木板搭造的小桥,两人并肩那么宽,木桥下是奔腾不息的长河,要是碰上狂风天气,别说进奇兽峰,就是走在桥上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下面的河流之中。 “咱们还继续追么?”乌克木身后的一个武士问了出来。 在乌克木前面不到百米的距离就是木桥,除了地上的两道脚印,周围再没任何人影。 “继续追。”乌克木咬了咬牙说道,可是等到他真的走到木桥边,还是停住了脚步,木桥上的积雪不多,但是还是能依稀看到苏秦和牧野的脚印,至于木桥的对面是什么,乌克木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苏秦这是自己找死别怪咱们了。”乌克木说着看了看身后的武士,然后伸手指了指两个人,“你们两个回去告诉族长,就说我们追踪苏秦追到了奇兽峰,准备在这里守一夜,明天早上再回去。” 那两人听了乌克木的话,答应了一声一起向来路赶去,而乌克木这个时候向前两步看着下面的河水,有些头晕,随后后退,呸的吐了一口吐沫大声骂了起来,“苏秦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还没有进奇兽峰,看咱们谁耗得过谁。” 大山里想起了几道回声,除了山风在咆哮之外没有人回应,乌克木见这招没有效也就住了嘴,开始安排身后的人找树枝。 “乌队长,你不派人去木桥那边看看?”一直跟在乌克木等人后面的乔二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看着木桥沉思了片刻对着乌克木说了一句。 “对面太危险,既然苏秦到了这个地方没有其他脚印,说不定就在对面等着咱们过去呢,咱们就在这边等着,明天离开的时候不行就砍掉木桥上的木绳。”在苏沐手下骄纵惯了的乌克木对于乔二并没有太多的尊重,听到他让自己派人过去,就摇了摇头说。 乔二整个人的心思在苏秦身上的木灵珠身上,听到乌克木这样说,虽然心里有不乐意,但是却也没反驳,只是静静的看着木桥,思索着是不是冒险进入奇兽峰,刚才来的时候他看的仔细,苏秦的脚印到了这里消失,应该是进了奇兽峰。 而藏身在桥下,用手攀附着岩石的苏秦听到乌克木这样说,气的差点手一松掉下去,一旁的牧野也是一脸悲伧,他们都没想到平常看上去大大咧咧胸无丘壑的乌克木竟然没有选择离去,而是留守在这里还要砍断木桥断了自己的归路! 眼神和牧野交流了一下,趁着乌克木等人找树枝准备点火休息的时候,苏秦和牧野两人慢慢的爬了上来,不过并没有冲向乌克木等人,而是踏上了木桥。 “乌克木!”苏秦喊了一声,然后手里的弓箭射出,正中一脸惊讶的乌克大腿。 看着苏秦和牧野顺着摇晃的木桥向对面的奇兽峰走去,乌克木一咬牙拔出羽箭,向溪蛮族的巫师下达了命令,“把木桥上的绳索砍断。” “慢着。”乔二这个时候上前,拦住乌克木,对木灵珠的渴望终于战胜了内心的恐惧,“我去追他们。” 第33章 祁家有女初长成 第33章 祁家有女初长成 苏秦进入奇兽峰的第二天清晨,乌克木命人砍断了进出奇兽峰的木桥,看着木桥跌落峡谷,乌克木冷笑了几声,随后带人回到部落联盟。 来到部落联盟找到苏沐,乌克木把追踪苏秦的细枝末叶讲了一遍,最后对苏沐说族长,那个乔二也进了奇兽峰,我这样做大殿下知道了会不会怪罪? 苏沐沉思了片刻说殿下一会回芒国,以后他要是问起这事你就说没有见到乔二,乌克木点头说了句明白,对于乌克木砍断越骆族进出奇兽峰的木桥,苏沐点头暗赞,在他看来苏秦进来奇兽峰就是不被野兽吃了也会饿死冻死,而越骆族的族长侯然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一愣,接着大叹了一声说派人去修木桥吧,苏沐皱眉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侯然看着苏沐苦笑了一笑说那十只成年虎人一直被关在奇兽峰的一个山洞里。 这个消息太过于突然,以至于让苏沐有点措手不及,他看着正向这边走来的莫逍,低声问了侯然一句修好木桥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需要七天。”侯然有些无奈的说,奇兽峰和越骆族生活的落叶峰相连,中间除了那条没有名字的长河,想在两者之间再搭建一个木桥谈何容易。 苏沐嗯了一声,然后看着侯然说我去跟莫逍殿下解释一下,看看能不能等到木桥修好在对青云城开战。 侯然看着苏沐说你去跟大殿下解释吧,我现在带人回部落商量一下修木桥的事。侯然说完,看着来到跟前的莫逍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句大殿下早,我还有事先回一趟部族。 莫逍看着侯然突然离去并没有多想,只是回了一句大雪封山路上小心,侯然道了谢之后看了一眼苏沐和莫逍说后会有期,然后开始招呼族人先回部族。 “乌克木回来了?”莫逍看着站在不远处大腿受伤的乌克木问了苏沐一句。 “我正要找殿下。”苏沐先是嗯了一声,接着看着侯然的背影说侯族长之所以突然离开是因为虎人的事,昨晚乌克木追踪苏秦到越骆族的奇兽峰,苏秦为了逃脱乌克木的追杀砍断了奇兽峰上的一个木桥。 对部族地形不是很了解的莫逍这个时候皱了一下眉头,“这和侯族长的离去有什么关系?苏秦又逃了?” “侯族长离去是因为虎人被关在奇兽峰,奇兽峰是越骆族的禁地,里面多是变异的野兽,越骆族通往奇兽峰的只有这个木桥,现在苏秦砍断木桥逃进奇兽峰,在我看来苏秦这次是自寻死路了。”苏沐看着莫逍真假参半的说。 听到苏沐这样说,莫逍看了看不远处乌克木,“乌克木有没有提到乔二?” “刚才我特意问乌克木有没有见乔二,他说在追踪苏秦的时候没有见到乔二现身,乔二他会不会……” “乔二现在还需要依仗咱们,按道理不会招呼都不打的离开。”莫逍说完又自忖了片刻,最后问苏沐木桥什么时候能修好,苏沐把侯然刚才说的日期跟莫逍说了一遍。 “七天?”莫逍轻微的摇了摇头,然后苦笑了一下,“你派人在奇兽峰那边盯着,苏秦的生死先不管,先把木桥修好,有越骆族的虎人相助攻城势如破竹,现在既然虎人暂时不能用,只有硬拼了。” “要不把开战的日期再往后推推?”苏沐看着莫逍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莫逍摇了摇手说这倒不用,到时候部落部族在青云城内煽风点火,等到骑兵赶到里应外合一起攻下青云城,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一会就动身赶往芒国,这两天你们准备一下,就按照原先说的计划行事。”莫逍说着拍了苏沐的肩膀,“希望这次合作愉快。” 苏沐点了点头说大殿下放心,部族一定会帮大殿下打下这片天下。 莫逍哈哈一笑说咱们还分什么彼此,这个天下迟早是咱们的。 炎历3746年冬,芒国趁着部落二十四族和青云城开市的时候,在北方草原上集结了十五万骑兵,这么大规模骑兵集结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青云城城主祈天烈的耳里,祈天烈一边派出斥候观察芒国骑兵的动静,一边命令青云城内的祁家军严阵以待,同时派出城主府的侍卫来到青云城北方疏散部族族人,等到青云城北门关上的时候已经到了日落时分。 站在城墙上的祈天烈望了望天空中的晚霞,没有时间欣赏黄昏下的群山,斥候的消息不断传来:芒国的骑兵已经集结完毕,呈三角形向青云城推进。 “传我的命令,所有千夫长以上的将官到城主府开会。”看着被疏散却没有离去的部落族人,祈天烈对着身边的副官说了一句,“顺便派人快马加鞭去离火城报信给皇上,就说芒国军队来犯,求支援。” 说完这话,祈天烈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王破军喊了一句王将军!王破军听到祈天烈喊,快步来到祈天烈的跟前说末将在。 “你拿着我的城主令去军营调五千士兵守在北门。”祈天烈说着从腰里摸出了一块金色令牌递了过去,“越快越好。” 刚才斥候说芒国的骑兵距离青云城不足百里,以芒国骑兵的速度赶到青云城的话也就一个时辰左右,而这一个时辰,祈天烈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 王破军上前从祈天烈手里接过城主令,说了句末将得令,后退了几步小跑下了城墙,从一个侍卫的手里牵过一匹快马向青云城东方的军营赶去。 城主府内,一个身穿曳地水袖百褶千水裙、肩披翠纹软毛织锦披风的少女正神情萧索的盯着院中的一株腊梅,被风雪侵袭过的腊梅枝干上只留下了一些枯萎的花瓣。 女人姓祈,名洛歌,是青云城城主祈天烈的女儿,自幼喜舞文弄棒,不像炎国国都离火城里那些大家闺秀一样没事绣花弹琴做赋,祈洛歌善骑射,一把长鞭舞的出神入化。 巾帼不让须眉,这是很多青云城认识祈洛歌的将士对她的评价,从不施粉黛的祈洛歌很多时候都是男儿身的装扮,只有在城主府的时候才迫于祈天烈的威严不得已换上女儿装。 此刻的祈洛歌一头直发干净利索的站在院中,明眸皓齿,秀慧其内,平静的瓜子脸上带着几分含蓄和内敛,特别是她美人眉梢的那份自信不羁,仿若在夜幕降临的小院中留下了一道最有力的亮痕,在祈洛歌身后的大厅内,是一把古琴,今天闲来没事的他偷偷的练了半天琴,结果发现自己弹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一点快乐的感觉,很烦躁,索性作罢,倚在墙边看着院中的看着院中的腊梅发呆。 身后传来脚步声,祈洛歌没有扭头,只是轻蹙了一下眉头。 “姐姐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祈洛歌知道是自己的弟弟祈玉琼,就回头说没事,只是感觉这场大雪下的太过于突然,祈洛歌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祈玉琼,“你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找我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去往锦绣的路上吧?” 听到祈洛歌这样说,祈玉琼脸色一红,上次在锦绣被苏秦挟持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不知道怎么传到到祈天烈的耳朵,罚跪了半天不说还被关了七天的紧逼,就是祈洛歌当时都嘲笑他说太丢人。 “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祈玉琼有些窘迫的回了一句,然后看着祈洛歌说姐姐你和暖暖关系不错有空就帮我说点好话吧,现在那个公孙错天天呆在锦绣,我心里实在憋屈的慌。 “这怪谁?”祈洛歌说着有点无奈的看向祈玉琼,“公孙错的才华比你高了不是一点两点,是你自己不学无术……再说了,咱们祁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吧,你要是娶一个青楼的女子为妻……你让阿爹的脸面往哪搁?要我说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可我是真的喜欢暖暖啊。”祈玉琼向前两步看着祈洛歌说道,还想辩解,祈洛歌摇了摇头说男子汉大丈夫这种事别找我,我可不想被阿爹骂。 祈洛歌话刚说完,看见一个丫鬟从侧面跑了过来,丫鬟脸色有些发白,显得有点慌张,“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看着丫鬟惊慌的神情,祈洛歌眉头一皱,“小红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 “刚才我听府里管事的说芒国的军队已经向青云城攻来了,现在城主正在和那些将军商议对策,恐怕青云城就要再起战事了。”丫鬟有些气喘的把话说完,看着神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的祈洛歌说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祈洛歌看着丫鬟一笑,“芒国的野心本来就大,前一陈不还对青云城进行了几次骚扰性的攻击么?”说到这里祈洛歌看着祈玉琼说小琼现在芒国的军队就要攻来了,你把那些儿女私情先抛在一边,一起和我去议事厅商议一下吧。 见祈洛歌这样说,祈玉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论打仗,祈玉琼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是他知道祈洛歌的脾气,要是现在拒绝恐怕自己就不会在理自己。 见祈玉琼点头,祈洛歌开心了一些,转身带着丫鬟回到住所,挑选了一件银色铠甲穿在身上,等到她和祈玉琼来到议事厅的时候正好听到祈天烈的部署。 “现在每个城门留守一万将士,北门最重要,多五千将士,剩下的六万士兵除了一万留在城主府等着支援以外,剩下的五万士兵即刻开始搜查呆在青云城的部族族人。”祈天烈说着看着在场的上百名千夫长,“这次芒国既然选择青云城与部族开市的时候进攻青云城,一定和部族的人达成了某种协议,为了防止内乱的发生,这一个时辰内务必把部族族人全部控制在一个地方。” 祈天烈说完,看着突然来到议事厅的祈洛歌和祈玉琼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没说什么,祁家儿女本来就是为了战场而生,只是看着刚刚成年的祈洛歌和祈玉琼,祈天烈还是隐隐的有些担忧。 “阿爹,既然部族族人有可能和芒国一起对青云城不利,咱们就要做好准备。”祈洛歌来到祈天烈的身边,看着站着或者坐着的上百位比自己年龄大的将士掷地有声的说道,“这次芒国调集大军明显是有备而来,还请各位叔伯告诉青云城的每一个城民,现在青云城需要他们帮忙守城。” 祈洛歌说着看着祈天烈,英姿飒爽,笑颜如花,“阿爹,我去负责守卫青云城北门怎样?” 第34章 马蹄欲踏国将破 第34章 马蹄欲踏国将破 “报!芒国骑兵距离青云城不足三十里。” “报!青云城城外的部落部族全部聚集在一起没有离开的迹象。” “报!青云城四门将士已经集结完毕。” 城主府内,祈天烈一身金色铠甲,听着各路消息不断传来,再把命令一道道传下去,在他的下方坐着是个十余位将军、提督、总兵,都是身披铠甲严阵以待其中多半是祁家的族人。 “芒国的骑兵再有半个时辰就会来到青云城下,而呆在青云城外面的部落部族聚集在一起不愿离去在明知大战即将开始的时刻,诸位说说看法吧。”祈天烈说着瞥了一眼祈洛歌,一身银色铠甲露出少许肌肤的祈洛歌在大厅里很是惹眼,特别是那身为她量身制作的铠甲胸前的两个凸点规模不小。 “外面的部落部族不足为虑,这两天开市涌进青云城的部落部族已经不下万人,这些人要是到时候闹起事来……”说话的是青云城护军统领祈祈天德,位置只在祈天烈之下,“刚才按照洛歌说的,现在青云城并未家家闭户,那些蛮子到时候要是闹起来……现在问题是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把他们全部羁押起来,恐会留下后患啊。” 祈天德的话一出,在座的都低声交谈了起来,部族的那些蛮子要是和芒国沟壑一气,这近万人到时候要是煽风点火助纣为虐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羁押?”祁家年轻一辈里的翘楚,已经官至提督的祈峦飞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先是看了一眼祈天德,最后停留在祈天烈的身上,接着又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下祈洛歌,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大伯,这上万部族的蛮子要是羁押起来……”说到这里祈峦飞顿了一下,“青云城的大牢恐怕都要被挤破,以末将看现在形势急迫,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 “还请城主下令让我带兵去把这些人全部杀掉。”祈峦飞说到这里声音提高了几许,带着浓烈的煞气。 “杀?怎么杀?”看着年轻气盛的祈峦飞,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祈天德摇了摇头,“贤侄这攘外必先安内的话虽然有点道理,但是部族上万族人在青云城被屠杀,以后青云城恐怕与部落部族就会陷入长时期的战火吧,更何况一旁还有芒国野心勃勃的骑兵。” “青云城战士何时惧过他们,就部族的那些蛮子既然敢和芒国联手,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以后恐怕还以为我们青云城无人,二伯别忘了三百年前的大战,那次就是部族的人先挑起的战事。”祈峦飞说着看向在座的将士,“咱们祁家上效朝廷下报一方百姓,这次芒国既然举兵来犯,作为芒国北方的屏障,别说杀部族上万人,就是踏平整个部族又有何妨?” “贤侄好大的口气。”祈天德看着祈峦飞,“部落部族和青云城一样上百万人口,战乱起已经徒增无数杀孽,难道还要咱们像芒国一样攻打他们么?” “有何不可?”祈峦飞还想争辩,看见祈天烈的眉头一皱,忙住了口,祁家军在联盟国家内以能战出名,族人之间为了战事难免有分歧,有时也可以因为一个问题争的面红耳赤,但是祈峦飞明白,自己能不能出战祈天烈说了算,自己刚才和祈天德辩论有点以下犯上,落在一向军纪严明主张尊卑有序的祈天烈的耳里恐怕已经起了反感。 “城内部族的人不得不防。”祈天烈目光严厉的在祈峦飞脸上扫过,然后一看祈天德,“现在由统领带领两万青云城将士先把城内的部族全部聚集在青云城南方的空地上,然后就打开南城门把他们赶出去……要是他们试图反抗,就格杀勿论!” 祈天德点了点头,上前接过城主令后对着祈天烈说了句城主放心,末将知道怎么做。说完这话祈天德抱拳后退了两步赶往军营带兵,准备去驱逐城内的部落部族的族人。 “北门已经有王将军去看守,一会我会亲自再带两万将士去驻守北门,毕竟北门事关青云城的安危。”祈天烈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看祈洛歌,“洛歌和峦飞你们两个随我前去。”说这话的时候祈天烈看了看一直站在一旁默不吭声的祈玉琼,接着暗自叹息了一声,祈玉琼从小被自己惯坏了,现在战乱将起竟然给他安排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对于打仗,祈玉琼反倒不如文武兼通的祈峦飞。 通兵法谋略,年轻时心怀大志的祈天烈现在额角已经隐见白鬓,随后又颁布了几条命令:四门的防守人员以及城墙上的布置都做了一番部署,看着下面没有异议的众人,祈天烈缓缓的站了起来,“誓与青云城共存亡!” “誓与青云城共存亡!”在座的将士高声的喊了起来,重复着已经被喊了上千年的誓言。 看着不断从城主府内骑马跑出的将士,裂痕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背后的包裹,里面是一根重达三十斤的狼牙棒,在裂痕的身后跟着几个漆树族和布水族的族人。 “族长,咱们现在怎么办?青云城的将士已经开始部署了起来。”跟在裂痕身后的一个漆树族的族人问了出来。 “芒国的骑兵什么时候到?”裂痕皱了一下眉头,潜入青云城的六大部族的族人现在都分散了开来,就等着芒国的骑兵到来之后攻城,可是芒国那边的骑兵竟然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个时辰。 “还没消息。”那个族人看着远方的街道,用手一指前方,“族长你看。” 青云城上千将士组成的千人小队已经开始在街上排查部族族人,部族族人在他们的长枪威慑下开始缓慢的向城南方向移动,“那个不是溪蛮族的乌克木么?” 乌克木眼神闪烁的看着青云城的士兵,双手放在头上,一直在左右观望。 “准备好动手。”看着向自己这边走来的十几个士兵,裂痕一咬牙,把狼牙棒握到了手里。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远处传来几声哀嚎,裂痕扭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西戎族的族人,已经手拿事先准备好的武器砍向了毫无防备的青云城士兵。 “杀啊!”裂痕大吼了一声,冲向了包围住溪蛮族族人的那队士兵。 第35章 狼烟起江山北望 第35章 狼烟起江山北望 阿第斯山脉的风景在春秋季节还算迷人,从落叶峰过汝河,经羽虚峰至山尾,连山青秀湖丽林丰,间穿几山暗道,不失为狩猎赏景的佳地,苏秦清晰的记得瑶族后山有一个月形湖,高山卧其怀抱,云朵倒影湖面,漂泊的枯叶随风逐流,木恨玉曾带他去过一次,当时鸟语花香粉蝶起舞,苏秦牵着木恨玉的手,看着广阔的山色,对着木恨玉说了一句要是有匹马就好了,咱们两人一马共赏一花,实乃人生一大幸事啊。 当时木恨玉还取笑苏秦说你还知道什么是幸事啊,这么酸。苏秦傻傻一笑,说巫师说过,联盟国家的臣民都喜欢说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之类的是幸事,其实不然啊,有种幸福是只要开心就好,没必要路人皆知。 木恨玉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苏秦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宝贵的,只有你最在乎的东西才是最宝贵的,当时苏秦不懂这话的意思,可是现在此去经年,才明白木恨玉原来是话有所指,巫师死了,和木恨玉的婚事也充满了未知,而自己……闻着身边沼泽里的腐朽气息,苏秦有种想吐的感觉,已经在奇兽峰呆了七天的他和牧野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没有火种,没有食物,最可怕是没有水源,每天早上苏秦和牧野都会喝树枝上的露珠,或者吃积雪生食了一只野兔的牧野曾吐的天翻地覆,苏秦还好,吃了一半吐了一半。 苏秦的箭囊里现在空空如也,在对付跟来的锦衣人时苏秦费了不少心思,没想到最后受伤的锦衣人还是跑了,想到这苏秦就无比郁闷,当时要不是碰见那几个长着两条尾巴、虎身人头的虎人,苏秦相信自己锦衣人绝对逃不出自己设计的陷阱,可是天不遂人愿。 哪怕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奇兽峰,苏秦相信自己凭借从小在大山里生存的经验,就是再在奇兽峰里呆上一段时间也没事,不管这里有多少食人花或者变异带着剧毒的野兽,就在刚才,苏秦和牧野用枯藤和削尖的木根杀死了一只从未见过的野兽,那只野兽大小如牛,全身长着浓密黝黑的毛发,可怕的是额上还长着一尺长的独角,凭苏秦的直觉,他感觉这只独角兽的兽角是个值钱的宝贝,说不定拿到青云城就能换不少银子,可是当他正准备把独角用青刃割下来的时候,又有虎人追踪而来,苏秦不得已和苏秦一起躲在这片沼泽地里。 看着那三只虎人把独角野兽撕裂分吃,一旁头上顶着一片枯叶的牧野喉结上下晃动了几下,最后只是干呕了一声,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而苏秦则一直盯着虎人旁边的几个越骆族族人,那个身上伤口经过简单包扎的锦衣人也站在那里。 其中带头的一个族人苏秦认识,是侯鞑的哥哥侯佢,侯佢身高比苏秦高出一头不止,块头比牧野还大,侯鞑曾在苏秦面前吹嘘他哥哥曾经单独杀死过一只猛虎,苏秦当时以为侯鞑在吹牛,现在的侯佢穿着一个的兽皮短衫,头上带着一个豹皮做成的帽子,苏秦从他裸露的在外面肌肉可以看出,侯鞑说的恐怕是真的,就力量方面而言,侯佢绝对比侯鞑要强上许多。 在侯佢的旁边奔跑着一只狼犬,低着头不停的嗅着苏秦残留在空气中的味道,而侯佢的眼睛则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随后吹了几声刺耳的口哨,那三只吃完独角兽的虎人听到侯佢的哨声,竟然裂开嘴笑了起来,血盆大口看上去很阴森恐怖,随后围在侯佢的四周,侯佢又对着虎人比划了几下,接着跟几个族人打了一声招呼,一行人跟着狼犬向沼泽地这边走来。 看着向自己这边慢慢跑来的狼犬,苏秦和牧野呆在沼泽地里不敢有丝毫的动弹,这是苏秦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虎人,他发现虎人的前肢上的‘手’竟然比寻常人类大上两倍不止,而且带着尖尖的利爪。 这个时候几只叫不出名字的条形水虫游了过来,牧野已经紧张的闭上了眼睛,而苏秦则盯着不远处侯佢等人的动静,一只水虫爬到苏秦的脸上,带着一股腥臭,最后竟然要顺着苏秦的鼻子往里爬。 一张嘴,苏秦把水虫咬到了嘴里,一股绿汁从虫身里冒了出来,苏秦一阵干呕,紧咬住嘴唇没让自己吐出来。 狼犬在沼泽地旁转了几圈,盯着沼泽深处汪汪的叫了几声,侯佢拿过弓箭往沼泽里没有目的的漫射,就在他身后的几个族人也准备学着侯佢往沼泽里射箭的时候,狼犬忽然低声呜了一声,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处丛林。 丛林里出现了十几只黑豹,呈扇形慢慢的向侯佢一行人走来,獠牙微露。 看着突然出现的豹群,侯佢嘴里哨声急吹,那三只虎人听到侯佢的命令,仰头大吼了几声,露出狞峥面孔迎了上去,十二只黑豹八只扑向虎人,剩下的四只向侯佢等人扑了过来。 此刻的苏秦没有心思观看虎人和黑豹的争斗,见侯佢那边没人注意沼泽地,就用手扯了扯牧野,两人一起慢慢的沼泽的另一边移去。 上了岸,苏秦牧野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都成了泥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苏秦先是从地上捧起一把积雪向自己嘴里塞去刚才被他咽进肚子里水虫的味道充斥着他的五脏六腑,甚至是整个脑间都是那种腐朽的气息。 牧野看着和黑豹争斗的虎人,暗自咋舌了一下,然后扯了苏秦,面部已经扭曲的苏秦顺着牧野的手指方向,见黑豹已经死在虎人爪下一半,看着那边胜负已分的战局,苏秦对牧野说了句咱赶紧走,去木桥。 天寒地冻,两人衣衫尽湿,现在必须找身暖和的衣服,刚才苏秦从侯佢和锦衣人的对话中依稀听到木桥已经修好,既然如此苏秦决定铤而走险,在他看来,哪怕前途充满危险也比在呆在这里被冻死强。 此时太阳的余晖洒在丛林的枯树枝上,廋而坚挺的树枝结着冰霜,两道人影在奇兽峰里快速奔跑,他们的目的地是北方遥在百里之外的青云城。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座安静了上百年的古城此刻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第36章 风雨欲起夜将至 第36章 风雨欲起夜将至 “小寒凉风水光泻,无人对花蝶。 临郊又佳节,酒枕玉带,昼中念当夜。 东城漫漫堤岸外,絮续纷飞雪。 今日亦将别,你若不在,何日秋千来。” 青云城内的锦绣,公孙错看着暖暖即兴而作的《醉花音》,笑着说了一句好词。说完公孙错又低头看着暖暖手下的宣纸,接着说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写狂草,笔走游蛇龙飞凤舞,担得起潇洒自如四字,真是好字啊。 暖暖莞尔一笑,轻微的摇了摇头,“徒有形而无神有什么好的。” “暖暖你出个价吧,这幅字我买了。”公孙错看着纸墨用玩笑的口吻说道。 “喜欢就拿去吧。”暖暖看着公孙错,眼睛明亮,“你能看上这些字已经算是我的幸运了。” 暖暖一句话把公孙错说的有点哑口无言,把宣纸默默叠好放在胸口的位置。 “我一会准备去北门。”感觉空气中的气氛有点沉闷,公孙错转移了话题。 听到公孙错这样说,暖暖没有说话,只是向前走了两步,围席而坐,在她的面前是鎏金炉火,矮脚桌上放着豆米烧酒以及四分精美的小菜有她最喜欢吃的蘑菇和尖椒,公孙错一直想不明白暖暖为什么那么喜欢吃辣的。 “青云城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依山傍水,从这里半个时辰就能走到北门,在往西就是大山。”暖暖说着拿过青花酒杯,往里面倒起米酒来,之后凝神看着酒杯的米酒,脸上带着一丝迷茫,“很小的时候,我被人带出大山来到炎国,这里没有石头,没有野兽,偶尔还听不懂这些人说什么……”说到这里暖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公孙错,略带自嘲的苦笑了一下,“那时还纯粹的喜欢过这里平缓的地势和好看的衣裳,稍微懂事点,看着城里婉弱的女孩各个吐字如兰,脸型整洁而标致,心说自己要是像她们那样多好。” 公孙错知道暖暖的身世,听她讲起过去,也没接话,只是坐在暖暖的对面,轻晃酒杯,安静的听着。 “离火城的杏花林,光启城的沐浴海,这些地方我都去过,也很喜欢,可是终究还是离开那里,说颠沛流离可能有点夸大,但是这一路走来的确很累是真,记的刚来锦绣那阵,我曾静静的站在北门外,望远山,想那些小时候记忆,城间繁华,大山默然,才发觉自己竟然忘了回家的路。” 多年以前,记忆里的山旁水瀑,还有那些溅翠青竹,如今都作罢。 多年以后,一首思乡曲,不知道在多少个夜晚泪染枕旁,暗自神伤。 “记的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样子,当时你身骑白马,胸带红花,自信昂昂,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暖暖说着往公孙错面前空着的酒杯里斟酒,“现在天下已经大乱,离开这里,好好的活着不好么?” 公孙错摇了摇头,端起酒杯只说了一句话,“你在这里。” 暖暖沉闷半晌,最后只是叹息了一声,公孙错离开的时候她第一次没有起身相送,这次两人冬日里的聚会时间并不长,知道公孙错要加入守城的军队,暖暖心里有点失落,看着快燃到尽头的红烛,暖暖终于低头说了一句保重。 待君归来日,必然大醉一场。 前几日部族族人在青云城内突然发起进攻,让准备不及的祁家军吃了一个大亏,据后来守城士兵调查:这次部族近万族人参加了战斗,后来从南门跑了近千人,剩下的因为拒降悉数被祁家军屠杀,而祈天德带领的两万祁家军将士,折损过万祁家军的势力是经过无数次战斗锻炼出来的,部落部族的突然发难,甚至用平民的性命危险他们放心武器,这是导致两万祁家军损伤过半的原因,要知道祁家军都是青云城人士,那些被威胁的平民其中就有他们的妻儿家人。 青云城平民被部族杀害四千七百三十二人,重伤两千余人,这段历史被载入《青云志》。 清除了城内潜伏的部落部族,祈天烈颁发命令,在青云城的所有部族族人必须离开青云城,否则一经查出格杀勿论,那些逗留在青云城的没有参加战斗的部族族人先后从南门离去,当青云城南门大门紧紧关上的时候,芒国的骑兵已经来到青云城北门。 原先在青云城外的一万部族族人、藏在大山里的八万部落联盟的人看到芒国骑兵的到来,汇合到一起组成一个方阵向芒国骑兵靠去。 而芒国骑兵到了青云城城外竟然没有先攻城,而是扎营驻扎起来。 部落联盟的六大部族在木洛塔的带领下去找莫逍芒国的骑兵比原先商定的攻城计划晚了整整一个时辰,而且来到这里的骑兵竟然不攻城……就在刚才,近万部族族人在青云城内丢了性命。 看着情绪明显有点激动甚至可以说愤慨的六大部族,莫逍也露出一丝苦笑,最后说了一句让六大部族族长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话,“我这次只负责指挥五万芒国骑兵,作战方案都要听大元帅的。” 站在城墙上的祈天烈见芒国骑兵没有马上攻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对青云城来说是好事,就让部下安抚城民,部落部族在青云城内的战乱已经激起了城内平民心中的仇恨,见到芒国骑兵到来,很多青壮年城民请愿加入守城的队伍,可是被祈天烈拒绝了。 公孙错走在路上,看着青云城内的景象,有些说不出的苦楚,身为武将的后代,他从小就被强制灌输了家族的历史,但是他的家人并没有要求他扛起家族复兴的使命,现在的公孙家只剩下公孙错这一脉,很小的时候公孙错的阿爹就告诉他,不要想着回复公孙家在历史上的荣耀,好好的活着,因为公孙无敌的后代到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这也是公孙错当初会考文官的原因武将只有在战场上才能体现出其作用,而公孙错想凭借自己重建逆鳞军威名,太过于天方夜谭。 前两天芒国的骑兵已经陆续对青云城发起了大小十三次进攻,祈天烈说看芒国骑兵的样子准备打长久战,而部落联盟的人刚开始没有参加战斗,不知道在等待什么,直到昨天,芒国骑兵和部落联盟同时发动了对青云城的进攻。 青云城城高三丈,全是石头砌成,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但是突然在青云城上方出现的鸟群大乱了青云城士兵的收守防这些颜色各异巴掌大的鸟类只啄青云城士兵的眼睛! 不但如此,后来还有一些形如蜻蜓的毒蜂,蜇了人虽然不至于致命,但是却能导致人短时间的昏迷,醒来后高烧不退,青云城北门的将士一夜之间全部病倒,当时芒国和部落联盟的族人一度攻上了城墙,近战厮杀,一直守候待命的两万祁家军来到城墙之上才稳住局势。 到现在青云城北门原来的近三万守门将士现在已经牺牲了近万,还有一半因为毒蜂失去了战斗力,今天晚上要是部落部族再利用毒蜂和芒国一起攻城,青云城北门危在旦夕! 青云城城民这个时候并没有龟缩在家里,而是走出家门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砍刀、铁棍、长叉来到青云城北门,准备在芒国再次攻城的时候做出自己的贡献。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公孙错看着城内的伤员,忘记了家人的叮嘱,依然决定参加这次战斗。 三尺宝剑万卷书,上天生我意何如,不能报国平天下,枉为男儿大丈夫! 出锦绣的时候,天空又飘起了雪花,青云城内房舍银装,还没清扫干净的街道又落满了积雪,公孙错记的曾经看过的一本兵书上说的一句话,天寒地冻,将兵尚且不用,不如被窝避雪。 而现在睡上一觉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去。 行至北门,公孙错看到一个敞篷小酒店,花了一锭碎银买了一壶烧酒,虽然没有用炭火烘烤,但是入口依旧顺滑。 雪中饮酒,刀剑相戈,公孙错没有诗兴大发,此刻他的身边没有朋友,没有火炉,更没有竹松烘托,只有一壶入口极辣的烧酒。 “城主有令,召集一百个不怕死的将士,一会趁着夜色出城。”不远处一个身穿皮革的士兵看着身上沾着斑斑血迹的王破军说道。 公孙错一笑,拳头半握,抬步走了过去。 “三王子,前面是部落联盟的人。”牧野跺了跺脚,把身上的积雪晃掉,看着青云城外的部落联盟的营寨说道。 “这个还用你说。”苏秦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两人硬闯奇兽峰,苏秦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难以置信,越骆族近二十个族人被自己和牧野杀了一半不说,自己又跑进越骆族的族人生活的地方抢了几件兽服,拿着兽衣在一个小湖里洗了一下身上的泥污,两人才穿上这几件因为体格不一样稍显不伦不类的兽衣。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牧野看着远处正在吃饭的部落部族的人,咽了一口吐沫,不料鼻子一痒,低声打了一个喷嚏。 “没发烧吧?”苏秦看着牧野眉头一皱,从沼泽出来两人身上全是泥水,刚才又冲了凉水澡,还饿了这么长时间,他自己都有点吃不消。 牧野笑着说了一句没事,却接连又打了两个喷嚏,脸色也有些发红起来。 “跟我来。”苏秦看着牧野的样子,接着说了一句去芒国的骑兵那边。 第37章 送你希望,还我坚强 第37章 送你希望,还我坚强 苍茫的草原,狂暴的风雪,每年入冬以后,恶劣的天气让芒国有些无所适从,特别是最近几年,芒国北方的草原、丘陵已经被沙漠、戈壁取代,导致芒国族人生活的地方山岭极多,大面积的草原已经所剩无几,就像大元族几十年前生活的某些地区,现在已经没有树木和草原,只剩下了荒漠。 除此之外,芒国的天气有时不合常规,就像在仲夏的时候,炎国会有很高的热度,而在芒国却会出现极其凶猛的雷击和闪电,偶尔还会下很大的雪。 随着芒国族人人数的翻倍增长,三月青、六月茂、八月枯的野草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特别是当寒冷刺骨的飓风每年都要刮向芒国的时候,满天飞沙,就是骑马都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成群的野兽随处可见、肥壮的牛羊到处游走,春天没有干旱,冬天没有冰雪……只有丰硕的秋天和温暖的夏天,除了肥壮的牛羊之外,家家户户人丁兴旺更没有战乱的骚扰。”这是《锋芒志》上的一段对游牧民族的生活描绘,上千年过去了,用黄色的火、太阳、月亮以及阴阳图案组成的旗帜终于开始了远征的步伐。 夜色下,风雪依旧下着不停,青云城外的芒国营地上,受伤的士兵躺在篝火旺盛的地方,有的闭上眼沉沉睡去,有的嘴唇干裂双目无神看着火堆发呆,不知道是谁轻哼了一首歌谣,慢慢的在受伤的士兵之间传开,声音越来越大。 “是雄鹰你就展翅高翔,是野马你就尽情徜徉……用你不硬的翅膀,挽住所有的希望,用你矫健的步伐,踏碎所有的牵绊,哼着自由欢快的歌啊……找回渴望已久的希望……” 这首名为《希望》的歌谣随着低吼,传遍了芒国的营地上空,在芒国营地的后方,是已经死去的士兵,堆积如山,按照芒国的习俗,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要把他们全部带到出生地火化。 “咳咳,三王子你这是干什么。”牧野低声咳嗽了两声,看着苏秦在芒国士兵的身上翻找着什么问了出来。 “找这个。”苏秦从一个死去的士兵的怀里掏出一个米饼对着牧野一笑,然后递了过去。 牧野一愣,没有接苏秦递过来的米饼,上前两步也开始在死人堆里扒着了起来,看着牧野的样子,苏秦摇了摇头,接着又笑了一下,张嘴咬了一口米饼尽管米饼又硬又涩,可是在饿了几天肚子的苏秦看来,这块米饼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腊肉都香。 巴掌大的米饼很快被苏秦吞下了肚子,这边的牧野收获也不少,找到了一个牛皮囊,里面还有半袋羊奶,不但和苏秦一样找到了几块米饼,甚至在一个芒国士兵的尸体里发现了几块碎银。 “把咱们的衣服换了。”苏秦看着狼吞虎咽的牧野又说了一句慢点吃。说完苏秦看着身边的一个芒国士兵,低声嘟囔了几句,落在牧野的耳里有点可笑和不解苏秦竟然在按照部落的方式祈祷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祈祷完,苏秦对着那个士兵说你已经死了,我就借你的衣服穿一穿,如果有什么不敬的还请多多原谅。 “鬼神可以不信,但是不可以不敬。”看着发笑的牧野,苏秦有点严肃的说了一句,然后开始在死人堆里寻找适合自己穿的衣服,最后苏秦找了一件光板皮衣,牧野则找了一件合身的棉布衣面。 用绸子缠头,脚穿毡靴乌拉,腰带挂刀子、火镰,片刻后俨然一副标准芒国族人装扮的苏秦和牧野对视了一眼,脸色虽然都带着笑意,但是更多的是无奈,现在部族容不下两人,芒国的莫逍更是视自己为眼中钉,唯一能去的青云城现在大门紧闭。 这个时候的苏秦还不知道青云城已经驱逐了部族族人。 看着面色一会红一会白的牧野,苏秦皱了皱眉头,然后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营地,他想混进芒国的营地找些药物,可是当他把心里的想法给牧野一说,牧野摇头说不用,不就是伤寒么,扛扛就过去了。 “人要是点背喝口水都能噎死,更别说伤寒了。”苏秦说着看着牧野说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要去一起去。”牧野知道苏秦的脾气,苏秦认定的事情一定回去做,看着想发怒的苏秦,牧野忙又说了一句,“这全是尸体,我一个人害怕。” 牧野这样说,让苏秦有点苦笑不得,最后没办法点了点头说机灵点,然后苏秦背着自己的弯弓,牧野手拿自己的弯弓,一起向芒国的营地潜行了过去。 营地上空依旧飘荡着《希望》,虽然听不懂这些古老的歌谣,但是苏秦依稀的能感觉出这些人的思乡情绪,在一个火堆面前,苏秦和牧野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了下去,看了看那些憔悴手扶武器的芒国士兵,苏秦对着牧野使了一个眼色就起步寻找军营的伤员帐篷。 牧野看着苏秦离开,把头上的缠布放下了一些,遮住眉眼,做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雪花落在牧野的身上,很快牧野的身上就有着一层白白的积雪。 “你,站住!”这边苏秦刚找到伤员的帐篷,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呵斥。 苏秦脚步一僵,右手握住弯刀的刀柄,慢慢转身。 “跟我过来,大帅有事吩咐。”那人穿着一身皮盔甲,浓眉大眼,一眼看上去很粗犷。 “傻愣着干什么!”大汉一扬手里的皮鞭就要抽过来。 苏秦忙快步走了过去,就这样还是被大汉踢了一脚,苏秦装作吃痛的样子,嘴里喊着一句将军饶命,那人才放过苏秦,上下打量了苏秦一眼,看着苏秦背着的弯弓,眉头一皱,“这把弓是你的?” 脸上堆满了笑容,苏秦忙点头,“这是我家祖传的,娘亲来的时候把它交给我说要我上阵勇敢杀敌。” 听到牧野这样说,大汉点了点头,问苏秦你是哪族的? “太元族。”说到这里一顿,苏秦一看北方,“刚才我的几个伙伴都战死了,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再攻城。” 苏秦说话的一副气愤交加的深情,眼眶丝润,就差没有落下两滴仇恨的泪水,要是落在牧野的眼里估计会说一句继续装。 而那个大汉却没有发现苏秦有什么不妥之处,除了那张看上去需要不少力道才能拉起的弯弓。 “跟我去大帅的帐篷。” 苏秦跟在大汉的后面,心里一阵忐忑,因为巫师的缘故,对炎国官员体制比较了解的他对芒国的军队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不过刚才喊大汉将军看来没有出错,现在要去大帅的帐篷……苏秦暗自叫苦不已,在他看来,芒国的大帅级别恐怕比部落联盟的盟主都要高吧? 出大山次数不多的苏秦终于迈出了属于他的第一步,紧跟着就看到了更广阔的江山。 一路上大汉又喊了几个芒国的武士,来到大帅的帐篷外之后,大汉让苏秦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跨入了大帅的帐篷,透过帐篷的缝隙,苏秦偷偷的往里面瞄了几眼,在帐篷正中坐着一个满脸胡须头戴金银装饰的男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在他的面前放着一桌子水果,当看到桌子中央的那个烤全羊的时候,苏秦的舌头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心想这个就应该是那个什么芒国的大帅了吧? 目光移动,苏秦发现在大帅的左手边的木桌上还坐着一个女人,看不到面孔,只能看到前胸突出的伦敦,苏秦还想换个角度看一眼的时候,紧跟着就瞥见了莫逍,马上打消了想法,听着身边的武士低声说着这次的战况。 帐篷里传出来几句话语,苏秦没有听清,看到有人掀开帐篷,苏秦忙扭转了头过去莫逍带头走了出来,大汉跟着走在后面。 “阿伦特,传大帅的命令吧。” 听到莫逍这样说,阿伦特点了点头,然后招呼了苏秦几个人叫道跟前,“让士兵们不要在哼唱歌谣,同时准备战斗。” 苏秦一直低着头听阿伦特说话,害怕莫逍认出自己,而不远处的莫逍往这边看了一眼,看着苏秦身上背着的弯弓,感觉有点眼熟,正要上前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喊,扭头一看是苏沫,就笑着应了一声,没再注意苏秦这边。 暗自擦一把冷汗的苏秦跟着阿伦特向各个军营走去,让士兵们不要在哼唱准备战斗,苏秦记着来时的路,他一边告诉芒国士兵说准备攻城,一边向伤员帐篷赶去,牧野还在那边等着他,他想先拿点治伤寒的药物。 或许是命运作弄,当他刚来到伤员的帐篷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些喊叫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芒国骑兵存放粮草的地方起了大火,依稀的能看到一些人影奔波,同时传来了喊杀声。 而那个方向,距离牧野的位置不远。 苏秦一咬牙,手拿弯弓,正准备跑过去,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喊,“喂,帮我个忙。” 仿若是突然看到火光,那个声音又惊讶的叫了一声。 第38章 有阵名曰六奇 第38章 有阵名曰六奇 看着青云城外芒国营地左翼起了大火,城墙上的祈天烈的神色终于轻松了一些,站在他身后一步位置的祈峦飞这个时候笑着说了一句成功了。 听到祈峦飞这样说,祈洛歌轻蹙了一下眉头,看着远处黑暗中的大火轻声道,“可惜了那一百位勇士了。” 芒国这次进攻青云城是有备而来,粮草充足,兵强马壮,现在天寒地冻天空还飘着雪花,祈天烈心里很清楚,这将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大恶战,虽然求援的战报已经快马加鞭的向离火城送了三次,除去路上的奔波时间,现在那些兵部大员们恐怕还在商讨什么时候出兵,对于这点祈洛歌有一次说的很清楚,“阿爹你性格刚直,兵部的那些官员有机会的话,恐怕会借战乱消减祁家军的实力。” 祁家军在北方拥兵自重,而且对皇帝忠心耿耿,哪怕在此国难当头的时刻,恐怕正中某些人的下怀说不定炎国此刻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正奢望芒国铁骑南下呢。 好在祈天烈已经向离青云城最近的七晶城发去了援助信,青云城要是被破,首当其冲的便是七晶城,唇亡齿寒的道理祈天烈相信不用自己明说,以自己私下和七晶城城主孟匡的关系他也会派兵救援。 性格刚直不喜趋炎附势的祈天烈这个时候有点后悔,要是自己在兵部那里把脊梁放低一些,恐怕援军就会很快来到,与几十万青云城臣民相比,此刻的祈天烈觉得以后不能把自己的一人得失看的太重,哪怕是军人天生不容别人践踏的尊严。 毕竟几十万臣民的性命是大事。 祈天烈不怕芒国骑兵攻城,芒国想打持久战在他看来是自讨苦吃,毕竟青云城易守难攻,就算芒国早已处心积虑骑兵对攻城的作用微乎其微,哪怕再加上十万部落部族,祈天烈相信凭借青云城十万将士至少能守城一个月,一个月后不用自己打恐怕芒国就会撤退恶劣的天气会让芒国军队无心作战。 只是部落部族昨晚派出的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毒蜂和小鸟让祈天烈有些始料不及,一晚上下来近万士兵病倒,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祈天烈决定主动出击,先让芒国自乱阵脚:芒国的所依仗的无非是粮草和悍马,他决定在这上面做文章。 傍晚的时候祈天烈让王破军找一百个不怕死的青云城将士,让他们兵分两路,一半人去点芒国的粮草,而剩下的人去芒国良马的食槽里下毒毒是一种特制的软骨散,马匹吃了以后会没有力气,而且提不起精气神,根本没办法上战场。 “只要战争能胜利,这百十人又算得了什么?”祈峦飞看着祈洛歌看似安慰的说了一句,但是祈洛歌听后却摇了摇头,“他们知道出了城是什么后果,可是依旧义无反顾,很可敬,阿爹,战争胜利后我建议为所有死去的勇士建一个庙堂,让所有的青云城子子孙孙记住这些勇敢而又可爱的人。” 祈天烈点了点头说我正由此意。 就在这个时候王破军带着一个士兵快步跑了过来,“城主,不好了,刚才出城的一百名勇士里面有一个是公孙伯爵。” 姓公孙的人在炎国不多,祈天烈祈洛歌等人很快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胡闹,我不是说了不让公孙公子参战的么!” “公孙伯爵趁着我上茅厕的时候把我打昏过去,醒来后我发现被公孙伯爵换了衣服。”王破军带来的那个士兵哭丧着脸说了出来,在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衣,在落雪的城墙上有种白衣飘飘的感觉。 “公孙世家就剩下公孙错这一个独苗,我以后怎么有脸见公孙侯爵!”这个消息让祈天烈有些伤神,他扭头看着芒国军营处的大火,一百人闯进二十万人的军营,后果不用想都知道是九死一生,不,有去无回。 “公孙错根本不会功夫吧。”祈峦飞这个时候说了一句,“他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大伯你不必自责。” “废话!”祈天烈扭头呵斥了祈峦飞一句。 “公孙家以阵法闻名,三百年前的大战公孙家用四象阵困住部族五万族人……”祈天烈说到这里看向城门的方向,“王将军传我命令,一会要是有人回来,打开城门。” 听着耳边传来的惊呼,苏秦扭头,看到一个芒国服饰的女人,身穿连袖长袍,大襟和腰间配以黄、红两种织锦花边,没戴帽子,长发上是银发夹,发夹上雕刻着玉花。 女人的年龄不大,约莫十六七岁,大冬天竟然出了一头汗,女人双手端着一个金盆,里面的水成暗黑色,还有几块血迹斑斑的破布,看着到粮草处起了大火,女人手里的盆子随着惊叫脱手,血水很快在雪地上蔓延了开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借着火光,苏秦依稀的看到那边的芒国武士正在追杀炎国的士兵,抽出一支羽箭,苏秦一箭射了出去,正中一个芒国士兵的脖颈。 “有没有治伤寒的药物?”射出一箭的苏秦看着女孩问道,女孩没有发现苏秦刚才射出的箭射在自己的同袍身上,有些发傻的她听到苏秦的问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在我的皮箱里。 “带我去拿药。”苏秦这个时候顾不得那么多,上前拉住了女孩的手,向前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女孩说的皮箱在哪里。 女孩看着神情急迫的苏秦皱了一下眉头,见他顿住脚步就说,“那边有更重的伤员需要我救治。” 这女孩竟然是芒国的女郎中? 苏秦听到这里一愣,不过很快就演变成了惊喜,这个女孩既然是郎中,那么牧野的伤寒就有的治了,想到这里苏秦抓着女孩的左手并没有松开,右手把弯弓背在身上,再扬起的时候手里已经握着一把弯弓,明亮的刀刃指着女孩的心口说了一句带我去拿治伤寒的药。 自此,女孩明白眼前这个穿着芒国服饰的人并不是什么芒国士兵,在芒国,应该没有士兵不认识自己。 苏秦拿着弯刀只不过是为了威胁女孩让她去拿药,可是女孩见自己亮出了刀刃竟然丝毫不惧,而且还闭上了眼睛,这让苏秦有些不知所措,继续威胁似乎效果不大,可是杀了她,苏秦还真下不去手杀女人这样的事苏秦干不出来,哪怕是打骂女人的男人在苏秦眼里都是一坨狗屎。 见女人不为所动,苏秦对着女人说了一句我不杀你,我现在带你救我的兄弟。说完苏秦拉着女人向牧野呆着的地方走去,因为身上穿着芒国服饰的缘故,苏秦在夜色中并不是太惹眼,而那个女孩被苏秦拉着也没挣扎,只是静静的跟着,从小到大一直被人当做掌上明珠的她对人情世故并不是一窍不通:眼前这个假芒国士兵现在需要的是带自己去救人,而自己暮然的反抗说不定就会让他突生杀念。 可是女孩明显忽略了自己在芒国士兵中的地位,见苏秦拉着女孩的手腕走,看到的芒国士兵都是一愣,不过刚才追杀炎国士兵没人多想,现在炎国士兵被屠杀殆尽,苏秦和女孩的举止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站住。”几个芒国士兵围了上来,挡住了苏秦的去路。 苏秦眉头一皱,看着挡在前面的芒国士兵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 “你这是要带圣医去什么地方?”领头的人苏秦不说话,手里的弓箭对准了苏秦的面孔,而其他几个人也欺身压了过来。 包围圈被缩小,苏秦后退了半步,终于知道了身后的女人是谁。 再退一步,苏秦左手挽住女孩的肩膀,右手弯刀放到了女孩脖颈的大动脉处,虽然依旧一句话没说,可是看着芒国那个带头士兵眼里的迟疑,苏秦知道自己做对了。 “他不是芒国族人。”女孩这个时候说了一句,然后看着周围的士兵说你们动手吧。 听到女孩这样说,芒国士兵知道了苏秦的身份,不过并没有轻举妄动,而苏秦的眼睛则四处打量着,知道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时,苏秦嘴角不知觉的扬了一下,穿着一身芒国衣服的牧野正想这边走来,脚步虽然有些趔趄,可是没有被芒国人发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用眼睛禁止牧野向前,苏秦向手里的女孩说了一句抱歉,接着开始移动起脚步来,青云城现在大门紧闭,他带着女孩向芒国军营北方走去。 圣医被人绑架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围着苏秦的人越来越多,苏秦倒是很镇定,他知道手里的女孩一定地位不低,而混在芒国士兵里的牧野则暗自捏了把汗。 直到苏秦的脚被一个人拽住的时候,苏秦吓了一跳,低头一看,看到一个嘴角挂着血迹的笑脸,公孙错! 公孙错后背中了一箭,直穿前胸,看着苏秦,竟然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想不到咱们在这里见面了。” “是挺巧的。”看着包围着自己数以千计的士兵,苏秦苦笑了一下,手里握着刀不由的松了几分,想活着出去,谈何容易? “不用在跑了。”公孙错说着又吐了一口血,刚才昏迷过去现在清醒过来的他脸上有些苍白,然后来到女孩跟前说让他们扔一些石头过来。 石头? 公孙错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还是传进了芒国士兵的耳朵,一直不敢冒然进攻的他们听着公孙错的话,不知道这个炎国士兵说的话什么意思。 “扔些石头过来。”公孙错看女孩根本闭上眼不说话就对着芒国士兵喊了一句,喊完手里的长刀抵在女孩的胸口,“快,不然我杀了她!” 青云城外遍地是碎石,石头很好找,也就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大小不一的石头扔在了公孙错周围。 公孙错弯腰拿起一块石头,看了看夜色,嘴里低声念念有词,苏秦离他位置不远,可是依旧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直到公孙错第六块石头落在地上的时候,苏秦忽然感觉周围的温度猛然一降,天空中飘落的雪花竟然再也落不到自己的身上! 虽然不知道公孙错在干什么,可是苏秦感觉一定有大蹊跷,看着牧野喊了一句牧野过来。 一只羽箭从远方射来,射到苏秦上空的时候箭势一顿,似乎遇到了什么阻力,羽箭突然转变了方向射向了女孩。 牧野看的真切,对着苏秦喊了一句,苏秦扭头看去,带着女孩就要躲闪,箭矢又突然转变了方向,竟然向苏秦面孔射来。 这个时候公孙错手里的第十一块石头落地。 被人包围着的苏秦等人突然凭空消失。 那只射向苏秦面孔的羽箭箭头上依稀还带着血迹。 站在人群外的莫逍手里拿着弯弓,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 “消失了几百年的天罡六奇阵又出现了么?”在莫逍的身边,一个声音响起。“公孙家看来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第39章 城外风雪天外天 第39章 城外风雪天外天 “这只是一场闹剧,一场权钱利争夺的闹剧,战后剩下的残羹剩饭只不过是施舍,不过在有些人的眼里它依然是上好的佳肴,而且没有人记得,这场导致几年后大陆格局改变战争,已经出现了令人难以掌控的一面。” 炎国有名的历史学家乔岙在他临死前手书的一段话。 炎国的历史存在了几千年,其实在很久以前,平原上的联盟国家并不像现在这般繁荣昌盛,从燧石取火到男耕女织,从目不识丁到着书论着,人类的文明发展经过了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作为联盟国家里最强大的国家,现在的炎国不论是政治经济还是文化都领先于其他国家,就像炎国的君王集王权于一身,下设四部,军事上更是有着其他国家难以望及项背的武器:黑色火药这是炎国现任国师张天师在炼丹过程中发明的,威力巨大,只装备在麒麟军中。 尽管近几十年很多联盟国家的青年才俊来炎国学习礼教德行,但是不管是在这个大陆影响巨大的佛教还是道教,他们宣扬的普渡众生或者仙道贵生都很鲜明的说这个世上有佛或者有仙,特别是久负盛名一直存在于传说中的木灵珠现世,似乎更加验证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传言,那就是这个世上是有神明的,不然那些风雨雷电和人类怎么出现的?对于这点,恐怕只有《遗忘之书》能解释了,毕竟《遗忘之书》上记载了这个大陆上的很多秘闻。 而这个世上看过《遗忘之书》的人并不多,现在流传于世的上卷只是记载着一些稀奇并不重要的东西,至于下卷……这上百年应该没人见到,不然早就闻名于大陆了,对于这点,有一个铁定的事实,那就是看过《遗忘之书》下卷而被人熟知公孙无敌,一个让自己的姓氏流传上千年到现在却被人刻意遗忘的人物。 看过关于公孙无敌一些传记的人应该知道弱冠之年之前的他并不起眼,据《始祖转》记载,没有成名前的公孙无敌‘年少乐玩,不学无术,终日爬山射兽,臂力惊人。”从这十八个字里就能看出公孙无敌年轻的时候是个贪玩的孩子,直到“那日始祖入山,山塌地陷,电闪雷鸣,始祖三日后归,判若两人。” 公孙无敌前后为什么判若两人? 从后来一些零星的记载里可以看出公孙无敌入山后因为地震机缘巧合找到了‘神书’,这里的神书就是《遗忘之书》上下卷,至此以后,“始祖再次入山,三年后复出,状若野人,一声长啸山崩地裂。” 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从这些自言片语中能知道当时的公孙无敌为什么会名扬大陆,有人说那时候的大陆一个群雄辈出的年代,到底是时代造就了英雄还是英雄成就了年代没有人说的清,人们知道的是公孙无敌凭借在《遗忘之书》上学的阵法跃马扬鞭于天下有公孙无敌的地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炎国皇宫公孙无敌的金身上就写着公孙无敌当初的战绩之一:凭借一百零八人组成太极阵困敌三万余人。 后来《遗忘之书》被公孙无敌放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世人所知第二个看到《遗忘之书》下卷的人是三百年前的部落瑶族的族长木千山,不但联合了部落的所有部族,还是第一位部落联盟的盟主,手握木灵珠,把联盟国家闹的鸡飞狗跳。 而现在公孙无敌的后代公孙错以乱石堆成石阵,根据天气演算方位,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死、惊、开六门,少了杜、景两门而组成的六奇阵虽然没有九宫八卦阵那样令敌人‘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却能自保。 看着凭空消失的苏秦圣医等人,莫逍旁边的大帅又说了一句不要让人上阵前。 莫逍点了点头,发号了命令,让刚才包围苏秦等人的芒国武士散开,说完莫逍斜眼看了一眼苏沐,苏沐此刻已经气的脸色铁青,苏秦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再次溜走,让他觉得很是憋心。 芒国这次带兵前来的大帅是太元族的族长,名叫呼伦达,已过中年,满脸胡须,三角眼,眯眼的时候暴戾之气立显,在他的身边站着的女子是他的大女儿呼伦青寒,刚才被苏秦带走的女人是太黎族的族人在芒国被人们尊称‘医道圣手’的圣医奚日问兰。 “大汗,我去看看这个阵法。”摆兵布阵不输莫逍的呼伦青寒这个时候看着呼伦达说了一句。 呼伦特看着呼伦青寒说了句注意,这个公孙家的后人不能掉以轻心。呼伦青寒点头说了句明白。 看着呼伦青寒离开,呼伦特回头看了一眼苏沐,“苏族长,一会的攻城就看你们部族的了。” 苏沐点了点头,“越骆族的虎人已经到了部落联盟,还有近千只毒蜂已经准备好,就等攻城器械准备妥当攻城。” 这个时候,莫逍看着向刚才苏秦等人消失的地方走去的呼伦青寒,扭头对呼伦特说,“大帅,我去安抚一下士兵,毕竟几个人突然在他们的眼前消失,恐怕有损士气。” 呼伦特嗯了一声,然后扭头看了一眼青云城的城墙,“让士兵们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攻城!” 来到天罡六奇阵外的呼伦青寒盯着地上排列有序的石头,陷入了沉思,而莫逍则跟几个将军说这是炎国人用的阵法,一种障眼法,雕虫小技而已,让他们告诉士兵不比惊慌。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莫逍很清楚,这个六奇阵恐怕很凶险,刚才射出一箭的他明明箭头对准的是那个摆阵的人,而羽箭到了阵法上空箭势一顿,明显是受到了什么阻力,箭头改变方向先是射向苏秦接着射向奚日问兰,到最后又改变轨迹射向苏秦的面孔用石头摆成的阵法就能改变阵内的气场,莫逍虽然听说过,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几个将军听完莫逍的话,都点了点头,把莫逍的意思向下面的士兵传达了下去,说这几个人只是呆在了一个战法中,现在呼伦大法师正在破阵,大家不比惊慌,养好精神准备一会的战斗吧。 看着人群散去,莫逍向呼伦青寒走去,当他正准备问呼伦青寒这个阵法的奇妙之处时,忽见呼伦青寒嘴角露出一个弧度,白净的脸上带着一股笑意,身穿青红紫纱长裙的她看了看北斗星的方位,向左横移了三步,又后退了两步,接着向右一步,再抬步向前一步之后,整个人突然从莫逍眼前消失。 看着呼伦青寒进阵,莫逍皱了一下眉头,哪怕艺高人胆大,他也不敢轻易踏足,站在阵法外面观察了半柱香的时间,心里推算了一下进阵的方位,莫逍知道这种根据九宫八卦阵衍生出来的阵法多半随着时间不停的转换进阵活眼,等到他自认为有七成把握进阵的时候,看了看天上的星星方位,右移了一步,然后抬步跨入了阵中。 莫逍一脚踏入阵中,刚才外面还是风雪的天气突然变的很安静,首先落入莫逍眼帘的是一座大山,莫逍眉头一皱,低头一看,脚下是万丈悬崖,虽然知道这是幻觉,可是莫逍还是有点无处下脚的感觉,心说了一句难道推算错了,莫逍本想迈出的步子顿了一下,就在这个空挡,莫逍眼前的景色又是一变,大山变成了竹林,一咬牙,莫逍侧移了一小步,看到一颗大石从天而降向自己砸来。 洁白的雪地上突然出现几滴鲜血,依稀还能看到几个脚印。 莫逍最后射出的那一箭擦着苏秦的嘴角而过,带起一块血皮,以至于苏秦嘴角有点鲜血淋淋,看上去异常恐怕。 “为什么要救我?”奚日问兰这个时候问苏秦,刚才箭头对准她的时候是苏秦扯了她一把。 “他们想杀的人是我们,没必要连累你。”苏秦说完感觉自己说这话有点白痴,自己刚才还威胁奚日问兰,现在却说要救她,明显的有点自相矛盾。 而奚日问兰听到苏秦这样说,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身上的拿出一个锦囊,“这里是止血的药粉,算是报答你刚才的救命之恩,咱们两不相欠。” 苏秦一笑,点了点头,没有充什么英雄,拿过小瓶先是给还在布阵的公孙错,帮他把身上的箭伤止血。 见苏秦没有大碍,牧野的神色轻松不小,尽管他现在感觉身子烫的厉害,还是帮苏秦嘴角把血止住:箭头擦着苏秦的嘴角而过,牧野看着苏秦说伤口结疤后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伤疤。 “能活着就不错了。”苏秦回了一句。 这边公孙错摆好阵法之后,上前来到苏秦和牧野跟前说,“看着我的步子走,别犹豫,更别走错了。”说这话的时候公孙错看了一眼奚日问兰,“你要是想活着就跟在我们走,别想着跑,这是我改动过的天罡六奇阵,一步走错就是粉身碎骨。” 对阵法并不了解的苏秦听得有点似懂非懂,以前他听巫师讲过一些阵法布局,什么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还有什么乾坤巽兑,至于阴阳五行之类的东西苏秦也是听的一头雾水,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见公孙错布了一个阵法,竟然那些包围着自己的士兵都不见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牧野和奚日问兰也感觉到了阵法的恐怖,看着走在前面的公孙错,苏秦让牧野跟在公孙错的后面,然后自己走在最后。 走在前面的公孙错不停的抛着小石块或者低头换算着什么,随着每一步的跨出身边的景色多半不同,有时候事电闪雷鸣有时候事风和日丽,让苏秦更加惊奇的是耳边竟然还偶尔传来一两句说话声。 就这样走走停停,苏秦估计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看着在前面停住的公孙错,苏秦凭着直觉感觉身后有人,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而等到他在扭头的时候,前面的公孙错牧野以及奚日问兰都没了踪影,前面是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个时候,苏秦感觉胸口一热,一道光亮从苏秦眼前划过,借着这股亮光,苏秦看到公孙错依旧站在刚才的位置,而身边十几步的位子竟然……有几十个芒国士兵正在列队。 不远处的青云城漆黑的大门尽收眼底,身后传来脚步声,苏秦看到一个女人正目露寒光的看着自己这个方向。 公孙错似乎也觉察出了什么,回头看着苏秦眉头一皱说你能看到阵内的景象? 苏秦点了点头,没有说其实阵外的情景自己也可以看到。 “有人在破阵,你们跟紧我的脚步。”公孙错说着,吐了一口血,终于算准了位置,再次一脚踏出。 而苏秦,却感觉到身体一冷,似乎风雪成箭般向自己袭来。 第40章 城门下的无奈 第40章 城门下的无奈 阵势一变,苏秦感觉周围空气中的压力倍增,看着前面进进退退的公孙错,苏秦抵住周身的压力,一边紧跟走在前面奚日问兰的步伐,一边握起弯弓,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人破阵才导致这样的情况:整个身体被各种气场拉扯着,随时有可能四分五裂。 艰难的弯弓,羽箭带着啸声射向后面的那个女子。 射出这一箭的苏秦没有看有没有命中目标,而是被眼前突然的变化所惊吓住向前跨出一步他突然发现距离青云城的北城门只有几步之遥,公孙错已经抬头望向城墙,喊了一句快开城门。 就在刚才公孙错说有人破阵的时候,苏秦明明记得距离城墙的位置至少还有几十丈,而自己似乎只跨出了三步? 莫非依旧是幻境? 苏秦扭头看去,阵外秃山雪泥,刚才列队的那几十个士兵已经没了踪影,不远处是一些倒在地上的攻城梯和斜插在地上淹没箭头的箭矢。 看到脚下更多的是血迹,城墙跟下隐约还能看到几处尸体,苏秦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五行阵? 苏秦只是猜对了一半,公孙错之前摆的天罡六奇阵让他们几个自保有余,但是当呼伦青寒和莫逍闯入阵中的时候,公孙错这边就有了感应,他以为是士兵,可是等到发现有人在破阵的时候,公孙错自忖了一下心里就有了新的想法,外面是芒国的士兵,要是几个人的身影暴漏在他们的面前,估计会被万箭穿心,所以他刚才说有人在破阵的时候,那段停顿的时间其实是在摆弄一个四象阵。 缩地成寸,也算是五行里的一种遁术,第一次用这种阵法的公孙错吐的那口鲜血,已经说明他耗费了多少心神。 先是中了一箭,接着有极其耗费心神的布阵,现在的公孙错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他抬头对着城墙上的看守士兵喊的那句快开城门,不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相反,让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昏了过去。 “开城门!”苏秦见公孙错喊了一声之后就昏了过去,意识到现在情况的紧急性,扬起脖子对着城门上的守备军也喊了一句,接着上前一步抱起公孙错,苏秦的声音并不嘹亮,但是情急之下的呼喊却带着一股大山里特有的凝聚力,哪怕是在高近十丈的城墙上士兵听到他的声音后都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的急迫。 四周响起一些回声,城……门! 芒国士兵这个时候已经集结完毕开始和部落部族的族人一起准备攻城,突然在城门前出现的苏秦等人虽然穿着芒国骑兵的服饰,但是站在那里的奚日问兰恰好说明这几个人就是刚才突然消失的苏秦等人。 芒国士兵一阵骚动。 进入阵中的呼伦青寒这个时候出现在几十丈外,刚才破阵在望的时候,她已经感觉到了苏秦等人踪迹,紧接着一只羽箭射来,让她有些意外,阵里瞬间千变万化,别说一只羽箭,就是上千只羽箭向射进阵中都是难事,所以她只是冷笑一声,并未动作,等到那支羽箭飞到局她只有丈余距离的时候,她猛然一惊。 羽箭在阵中的速度未减,更没有改变什么轨迹,向着呼伦青寒的胸口飞射而来! 心说了一句想不到阵中还有高人,呼伦青寒虽然面色微惊,可是并未慌张,看着射到胸前的羽箭,呼伦青寒冷笑一声,右手一抬,手掌抵挡在箭头的前方,来势凶猛的羽箭就在呼伦青寒这不动声色的一抬手间顿住,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看着停顿住的羽箭,呼伦青寒手一转,紧跟着握紧,猛然一松,羽箭竟然化成粉随风而散! 如果呼伦青寒的这个动作落在苏秦的眼里恐怕会被他以为遇到了怪物,但是落到炎国的那些道士或者佛教高手里恐怕就会看出一些端倪,呼伦青寒竟然拥有着强大的内力,俨然有着恐怖的气宗实力。 看到羽箭化成粉末,呼伦青寒轻笑了一声,可是随后就紧蹙了眉头,因为她再也感觉不到阵中等人气息,一愣神的功夫,呼伦青寒发现眼前豁然开朗,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阵法竟然不攻自破了。 抬目看去,呼伦青寒看到城门外的苏秦等人,面色一凝,心里猜到了几分阵势破解的原因,看着身后骚动的芒国士兵呼伦青寒下达了命令:攻城! 可是呼伦青寒忽略了奚日问兰在士兵中的地位,向前准备攻城的芒国士兵虽然前进速度不慢,但是手握箭弩的他们并没有攻击,带着迟疑看着城墙门下的奚日问兰。 而那些部落部族的武士当然不知道奚日问兰是谁,木洛塔说攻城开始的时候,他们扛着攻城梯向巍然的青云城跑来,不惧生死,而越骆族的毒蜂和虎人就等木洛塔一句话就能攻城,看着突然放慢脚步的芒国士兵,部落部族族人的脚步也放缓了许多。 大军距离青云城北门只有百步。 苏秦抱着公孙错,牧野则上前拍起了城门,奚日问兰先是看着向这边跑来准备攻城的芒国士兵,接着转身扭头看着青云城城墙,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城墙,第一次离开家乡来到这里。 青云城城门上的祈天烈一直注意着芒国士兵的动向,那一百勇士烧了部分粮草,导致芒国军营里起了一些骚乱,接着集结在一起准备攻城这些都被祈天烈尽收眼底,他已经做好了守城的准备,现在呆在城墙的人青云城战士都是从东西南三个城门调来的精锐将士,箭矢充足,祈天烈相信能坚守到援军的到来。 直到突然出现城墙下的苏秦等人让祈天烈有些意外和迟疑。 刚才苏秦喊开城门的话语他听的清清楚楚,作为青云城的统帅,现在芒国士兵距离城门只有不到百步,冒然开城门的话,要是被芒国士兵赶到城门前……后果不堪设想,北门城门此刻已经被封死,打开虽然不是难事,但是打开后要是在想像以前那样难破就有点困难了。 听到那声呼喊,不止祈天烈,就是站在城墙上的祈洛歌祈峦飞王破军等人也是神色一变,其他已经手握弯弓的将士有的低头看向城门,有点偏过头看向祈天烈等人,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吭声,祁家军纪律严明是一,再者就是现在生还的是刚才偷袭芒国粮草的人,是不怕死的勇士,现在完成任务归来,城门……要是打开,士兵们都清楚最坏的后果是什么。 一束火把从城墙上扔了下去,牧野拿过火把,站在城墙上的祈天烈看的清楚,那个昏迷中穿着青云城士兵服装的人不是公孙错是谁? 而另外三个人都是芒国服饰,面孔更是生疏的很。 “公孙公子已经死了。”祈峦飞咬了一下嘴唇,“这是芒国敌人的奸计,想让我们打开城门。” 祈峦飞的声音很大,落在祈天烈眼里也是心中一动,祈峦飞这样说并不是无的放矢,而祈洛歌则在城墙下几个人的面孔上扫过,心里也拿不定注意,其他将士听到祈峦飞这样说,心里不由的偏向了这种看法:这是敌人的阴谋,一百人能在二十万人敌人中活着回来的几率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另外几个人还是芒国服饰的人。 “城主,我认识那两个人。”王破军看着城墙下苏秦和牧野的面孔,刚开始只是感觉到面熟,现在猛然间想起,这两个不是自己当初在醉仙楼请他们吃饭的那两个小哥么? “他们是谁?”祈天烈看着已经停止前进的芒国军队,转头问王破军。 “他们是部落部族的族人,前些阵子我在醉仙楼见少城主和他们起过摩擦,其中一个少年箭术了得。” “部族的人?”祈峦飞听到王破军这样说,脸上有些凝重的看向祈天烈,“城主,末将以为城门不能开。” 一直没有说话的祈洛歌正准备开口,听到城门下再次传来了呼喊,“开城门,公孙公子受了重伤。” 苏秦喊完,看着城墙上的人不为所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不知道青云城将士为什么不开城门,还是一旁的奚日问兰说了一句话打破了他心中的疑惑,奚日问兰说现在两军对持,咱们穿着芒国的服饰,青云城的人还以为咱们是借着这个人想破城门。 奚日问兰说完感觉用咱们这个词有些不对,就看着苏秦又说了一句是你们。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吧?”苏秦心里明白了一些,再看城墙上的守城将士的时候,眼里就多了几分迷茫。 此刻城墙上寂静无声,城门外的芒国士兵在停顿了步伐之后开始前进。 “你回去吧。”看着向这边前进的芒国士兵,苏秦对着奚日问兰说了一句。 奚日问兰看着苏秦,她在确认苏秦说这话的真假,见苏秦说完话就没再注意自己,奚日问兰就抬步向北方走去,可是刚走了两步,就有羽箭从部落部族那边射了过来。 而这个时候公孙恢复了一点神智,看着抱着自己的苏秦一笑,然后扬起头看向城墙。 “公孙公子没死!”城墙上不知道那个士兵喊了一句。 而公孙错站起来后看着前进的芒国士兵,对着城墙上的人喊了一句,不要开城门! “看来我还真的是命比纸薄。”公孙错喊完,看着黑压压的芒国士兵喃喃的说了一句。 苏秦没有怪公孙错说不让开城门,看着依旧向前方走去的奚日问兰,苏秦上前拉住了她,“那边已经开始攻城了,你想被乱箭射死?” 第41章 寸寸皆是埋骨处 第41章 寸寸皆是埋骨处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公孙错那一句不要开城门落在祈峦飞这些将军的耳里感触不大,毕竟他们常年纵横沙场早就见惯了生死,就像此刻的王破军,一向爱兵如子的他看着城墙下的公孙错虽然面露敬佩之色,但是却没有为公孙错说什么好话,作为一个将才,虽然少不了舍生忘死,但是最需要的还是顾全大局,公孙错这样做称得上仁义二字,但是,战争就是这样,有人死,才能有人活。 而那些城墙上的祁家军士兵并不这样想,士兵中先是起了一些骚动,他们当中有人互望了几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哀痛战争,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太多太多。 这是一种没法用言语形容的情感,在战场上能够不惧生死的士兵无疑是被人敬重的,而现在的公孙错无疑成了冰山上的蜡烛凄美而又绝望。 看着伴着云梯的部落族人,看着手握弯刀的芒国士兵,看着在城墙下躲避敌人射过来的箭矢的苏秦等人,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开门吧,声音虽小却宛若惊雷,在城墙上的士兵里掀起了滔天大浪,这些士兵紧咬着嘴唇,手里弩弓箭已上弦却没人射出,都扭头看着祈天烈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一些期盼。 “你们干什么?”祈峦飞眉头一皱,对着士兵们大声的呵斥了一句。 没人回答,城墙上的士兵出奇的沉默,沉默的可怕。 “阿爹,打开城门吧。”祈洛歌皱眉看了看将士,扭头对着祈天烈说了一声,这些士兵现在这样虽然不会造成哗变,但是祈洛歌如果不开城门至少会在士气上对他们有些影响,而两军交战,看的并不是人数,而是士气! 对于这点祈天烈深有体会,此刻的公孙错就像一个落在枯草垛上的火星,看似无关紧要,等到燎原之势已起的时候就会发现多么致命。 把士气比作星火燎原或许有些不当,就像很多人用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来说那些咎由自取的结果,这在祈天烈看来无非是因或果的问题,如同现在守城将士的沉默,暗叹了一声,祈天烈对着祈洛歌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王破军说王将军你去开城门,敌人近在咫尺,一定把北门给我守住。 “是!”王破军应了一声,带着两个侍卫向城墙下跑去。 而城墙上的士兵知道祈天烈下了命令,士气倍增,手中的弓弩向城墙外的敌人射去,各个咬牙切齿,似乎为城门处的苏秦他们争取时间。 城门处的苏秦等人当然不知道城墙上发生了什么,看着不足五十步的部族族人和芒国武士,苏秦把奚日问兰拉回来之后,又把公孙错带到城门与城墙的一个暗角,看着紧咬着嘴唇的奚日问兰,苏秦说你和公孙公子呆在一起,说到这里苏秦一看牧野,“牧野你护着他们两个。” 拿着弯刀的牧野刚才一直站在众人的前面,用弯弓拨打着射向这边的箭矢,因为奚日问兰的缘故,芒国士兵的箭矢都是射向城墙,射向城门并的不多,可以说没有,而部落部族的看到城门下的苏秦等人穿着芒国服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没有人把弯弓对准他们,可是就是这样,成千上万只羽箭总会有一些偏离规矩射向城门。 牧野咳嗽了一声,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废话,奚日问兰也没逞强,老老实实的站在公孙错一旁,而牧野高大的身子护在他俩的前面,苏秦站在最前面。 城墙上的第一轮箭雨落下,奔跑在前面的手抬云梯的部落部族族人倒下很多,而芒国士兵则因为有盾牌在手伤亡不多,他们手举盾牌组成一二十人的小方阵慢慢的向城墙这边移动着。 手拨开射向自己这边的箭矢,苏秦暗呼了一口气,自己这边现在只有自己和牧野,牧野还得了伤寒,公孙错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会要是等到芒国士兵来到城墙下,恐怕……“咱们都会死的。”看着那些似乎已经能够看到面孔的士兵,公孙错苦笑着说了一句。 听到公孙错的话,尽管心里有些不甘,苏秦还是点了点头,看着芒国士兵和部族战士一个一个的倒下,死亡的气息第一次充斥着他的内心,心里为涩的这一刻想起了木恨玉,不知道她会不会知道自己身葬何处。 后退了两步,苏秦来到公孙错旁边,想了一下说了一段话,不算劝慰,“炎国不是有句老话么,叫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话我不知道真假,就像我一直不太确定好人是否有好报一样,更没心思考究它的出处,就像我们大山里老人长说的吃亏是福,我倒是很相信的,活这么大没干什么愧对自己良心的事,死就死了,没白活,哪怕自己所憧憬的美好、温暖是自以为的地久天长,总比活着被人骂强。” 苏秦一句话说完,牧野一愣,本就读书不多的他对苏秦说的这番话似懂不懂,而奚日问兰则眨了眨眼睛,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上下打量了苏秦两眼,她忽然好奇眼前的男人有着怎样的故事,听他说话好像是部族的人怎么会潜入芒国的队伍?难道他是部族的敌人不成? “我师父说过一句话,死并不可怕,可怕的生不如死。”奚日问兰看着苏秦轻声说了一句,神色虽然紧张,但是更多的是坦然。 “罢!罢!罢!”公孙错连说了三个罢字,似乎想抛却什么,接着又哈哈大笑了两声,“枉我博览群书,想不到生死关头竟然不如一个小丫头镇定,真是丢人啊。” 听到公孙错这样说,奚日问兰想反驳,可是想了想,还是作罢,只是对着公孙错说了一句你恐怕是心中仍有执念吧。 “执念?”听到这个词,公孙错笑了一下,然后想起了什么,对着奚日问兰说我刚才那话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奚日问兰嗯了一声,说并没有放在心上。 从怀里想掏出一叠宣纸,公孙错凝视了片刻,抬手本想递给苏秦,接着一顿,“我本想让你把这个交给暖暖……可是咱们恐怕都活不成了……”说到这里,公孙错看着宣纸低声说了一句情以舍为尊,看来我这辈子终究落了下乘了。 只有奚日问兰听到了公孙错说的最后一句话,默默的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点头,而苏秦则看着距离城墙不足十米的芒国士兵,对牧野说你尽量保护他们两个,然后拿起弯弓,对着一个走在前面的芒国士兵的大腿处就是一箭! 苏秦箭囊里的羽箭只有十八支,等到他把箭囊里的羽箭射完,已经有十八个芒国士兵倒在地上,苏秦虽然没有射杀他们,可是看着他们倒在地上有的被城墙上的羽箭射中,有的被践踏踩死,苏秦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也就是心思一转的时间,苏秦知道自己现在没有时间伤春悲秋,用手里的弯弓打飞几支箭矢,苏秦的额头已经有了一层细汗,把弯弓背在身上,苏秦向前两步弯腰拾起了一把长刀,然后回头看着牧野一笑,牧野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弯刀,对着苏秦点头,然后目光移到来到城墙下的部族族人抬着的云梯,有族人向城门这边冲了过来,被上前的苏秦拦住,后面的奚日问兰和公孙错已经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城门震动了一下,公孙错以为是错觉,等到他贴着城门的后背感觉一松的时候,公孙错睁开了眼城门开了一道缝隙,缝隙越来越大,紧容一人能过。 “快进来。”王破军对着半躺着的公孙错喊了一句。 芒国士兵和部落族人这个时候已经城墙下,部族族人扶着云梯向城墙上延伸,紧跟着不断有人从云梯上中箭掉下去,但是有更多的人向云梯上爬去,哀嚎声,喊杀声震耳欲聋,场面极具血腥。 看着已经打开城门的公孙错先是起身,却没有抢先钻进去,而是让奚日问兰先进去,是被误伤还是被俘虏,那种活的几率大奚日问兰一目了然,当她钻进城门的时候,回首看了一眼,有十几个芒国和部族的人向城门前的苏秦杀去。 推了公孙错一把,牧野拿着弯刀向前面的苏秦旁跑去,短短的几个呼吸间,苏秦肩膀,前胸已经有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别管我,你先进城!”苏秦大吼了一声,双眼通红,手里的青刃飞射而出,穿过一个人的脖子射在另一个人的眼睛里。 仿佛没有听到苏秦的话,牧野这个时候身体所有的潜能被激发了出来,手里的弯刀诡异的旋转射出,划过一个人的脖颈,接着擦过一个人的手掌重新回到他的手里。 “三王子,你先进城。” “你个混蛋,进城,不然我死给你看!”苏秦扭头喊了一声,大腿处又中了一刀,站立不稳的他半跪在地上。 牧野怒吼了一声,向围着的苏秦的几个族人扑去。 这个时候,一声虎嚎从不远处传来。 对这种声音无比熟悉的苏秦躲过砍向额头的一刀,抬头看去,两只虎人竟然不分敌我的一爪打飞了一个族人,向着城门这边跑来。 长刀砍在一个族人的小腿上,苏秦紧接着身子就地一滚,来到牧野跟前的他使劲退了牧野一把,把牧野推向了城门缝隙处,王破军在后面伸手抓住牧野的衣领把他拉进了城门。 而苏秦虽然距离城门只有五步之遥,可是虎人已经扑到了他的眼前! “关城门。”看着外面的情形,王破军用没有夹杂着任何感情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第42章 惊弦裂苍穹 第42章 惊弦裂苍穹 苏秦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生死考验,十五岁那年夏天,他和牧野一起去溪蛮族南边的一个瀑布下洗澡,洗完后两人没事就摘着山里的野果充饥,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迷了路,等到巫师带着人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浑身是血的躺在一个山洞里,一前一后,在洞口处有着一只已经死去的成年猛虎。 已经死去的猛虎额头被石头炸的稀巴烂,除此之外虎身再没有任何一个伤口。 而躺在血泊中的苏秦手里握着巴掌大的石块已经有了裂纹,胸前和小腹被虎爪划破,眼看是活不成了,牧野好些没有致命伤口,巫师当时以为苏秦已经死了,因为当时苏秦的气息很微弱,可是后来苏秦却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只是在床上躺了半年的时间。 后来巫师不是没有问过两人当时经历的情况,可是牧野说看到猛虎之后他拿着棍棒先迎了上去,被虎尾一掀撞到石头上就昏了过去,至于苏秦怎么杀死猛虎又是怎么受的伤的他不知道。 对此,苏秦却闭口不言。 类似的情况很多,经常与野兽打交道的苏秦身上被各种动物留下的抓痕多达十几处,小的伤口更是数不胜数,但是他每次总是能从野兽的獠牙下捡一条小命出来,就像有一次他对牧野说的那样,我的箭法不错吧?那是经过无数次逃亡的经验积累出来的。 此刻的苏秦看着向自己扑过来虎人,侧步躲过了虎人利爪的攻击,其他族人见这两只虎人来到城门前,忙退了开去,而另一只虎人这个时候也赶了过来,带着锋芒的利爪一把抓空,却划过苏秦的肩头,苏秦肩头的皮甲尽裂。 在奇兽峰里苏秦与虎人交手过一次,知道虎人皮糙肉厚,自己手里的弯刀虽然能对它们造成伤害,但是却不能致命,要是被虎人抓住……用利齿在自己的脖颈上咬上一口……苏秦用牙齿轻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这两只虎人。 侯然派这两只虎人来到城门前就是看看能不能借机钻进城门一般刀剑和箭矢对虎人的伤害并不大,就凭虎人的两只利爪,一定会把城门内的守卫搅的不得安宁。 或许是虎人对苏秦身上的味道比较熟悉,竟然没有钻向城门,而是继续攻向苏秦。 站起来的虎人身高比苏秦高了两头不止,于是城墙门前就出现了极其惊险而又滑稽的一幕:在城门口三丈范围之内,只有两只高大半身半兽的虎人和一个人类,而那个人类竟然在两只虎人的联合夹击之下虽然险行还生,却还活着。 城墙外的芒国士兵和部落族人没有敢上城门前,都顺着云梯向城墙上爬去,可是能真正爬上城墙上的士兵并不多,就是爬上城墙也会很快被早就守候的祁家军砍杀而死,但是依旧有无数的士兵继续爬上云梯。 雪,终于小了一些。 之前王破军说那一句关城门的时候,被王破军拉进城门的牧野第一个不答应,看着城门后站着的两排祁家军将士,牧野没有丝毫的犹豫,向城门扑去。 “拉住他。”王破军看着身后的侍卫说了一句,两个人上前架住牧野强行把他拉去,却被突然间爆发出无限潜力的牧野挣脱,王破军看着牧野眉头一皱,上前一步,腰一沉,抱住牧野就往身后扔去。 看着落地的牧野,几个士兵上前把他摁在了地上。 大门两侧的士兵开始缓缓的推上城门,感觉身边人影一晃,王破军看到公孙错走到城门前。 “王将军,给苏秦一条活路吧。”公孙错脸色苍白的看着王破军,然后横身挡在城门的缝隙中。 “公孙公子不要胡闹。”王破军说着上前对着公孙错抱拳说了一句失礼了,说完就要上前。 “王将军留步。”公孙错看着王破军苦笑了一下,“你要是再上前,我就出城门。” 公孙错这一句话把王破军说的脸色一变,接着冷哼了一声看着公孙错说,“公孙公子不要感情用事,冒险开城门就是为了救你,你现在这样做岂不是寒了大伙的心。” “我的命是他救的。”公孙错看着王破军脸上露出一丝抱歉的神情,他刚才说的话其实有些牵强,公孙错知道自己这样做其实很危险,可是看着苏秦陷入困境,公孙错觉得要尽自己的一点薄力为他挣得一线生机。 公孙错看着想发怒却压制着的王破军,苦笑了一下,然后扭头向苏秦看去,这个时候的苏秦在两只虎人的步步紧逼之下斜倚在墙壁上无路可退,而两只虎人已成包围之势。 一只羽箭从城门内射出。 王破军不能逼公孙错再出城门,于是手拿弯弓射出了一箭,看着羽箭射中虎人的后背,虎人似乎好无所觉,王破军皱了一下眉头。 手里的长刀砍向一个虎人的面门,趁着虎人后退的空挡,苏秦又虚晃了一刀,身子一滚向城门滚去,然后站起来就像城门的缝隙处跑去。 五六步的距离似乎很长。 背后传来一阵阵痛,看着身子已经缩进城门里的公孙错,苏秦借势钻进了城门。 “关门!”王破军喊了一句,看着已经来到城门前的虎人就是一箭。 王破军的箭矢对虎人没造成什么影响,虎人的半只身子已经钻进了城门。 “给我一支箭。”进了城门的苏秦咬着牙忍着剧痛说了一句,说完没顾及那么多,右手从王破军手里夺过来羽箭,左手已经把弯弓从背上取了下来。 弓如满月,羽箭一闪而逝。 虎人这个时候半个身子已经走进了城门,看着射向自己胸口的一箭,虎人咧嘴一笑,就要抬步走进城门的时候,忽然低头看着自己胸口,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羽箭射进虎人的胸口几寸,隐隐的看到一些血迹。 苏秦又一支羽箭射出,正中虎人大嘴,羽箭穿脑而过。 “关城门……”苏秦这个时候气喘的说了一句,弯弓从手上垂了下来,落在地上。 看着不断向城墙涌去的士兵,站在后方的呼伦青寒脸上露出了一丝寒霜,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青云城的北门刚才已经关上,而且苏秦等人已经进了城门。 “法师。”身后传来一声轻喊。 呼伦青寒回头,看到莫逍嘴角带着血迹来到自己的跟前,于是皱眉说道大殿下进阵了? “这阵挺霸道的。”莫逍苦笑了一下,然后看着攻城的士兵,“奚日问兰现在在城里?” 呼伦青寒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莫逍说大殿下,现在让部族的人把所有的虎人都攻城吧,还有那些毒蜂。 莫逍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向部落联盟那边的走去。 片刻后,几千只毒蜂和上千只啄人眼的凶鸟,从再次从天而将,这次祁家军早就有了准备,城墙上的将士头戴面纱的斗笠,一手拿着火把驱赶毒蜂,一手手握长刀砍杀敌人。 “阿爹。”祈洛歌看着城墙上浴血奋战的士兵,“我请求出战。” “现在局势对咱们还有利。”祈天烈摇了摇头,看着祈洛歌,“这只是敌人的第一场攻势,你看敌人后方。”祈天烈说着一指芒国军队,“那些骑在大象上的部族人,还有正在列阵的芒国士兵,看来他们想在今晚上大肆进攻了。” 祈洛歌眉头一皱,然后咦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城墙上出现了一只虎人,占着身高手长皮坚的优势,竟然转身抓伤了几个守城士兵,更恐怖的那只虎人竟然对着抓到手里的士兵下嘴就咬。 “部族的半兽人?”祈天烈看着城墙上紧接着跑上来的另外几只虎人,霍然站了起来。“拿我的长枪来。” 祈天烈的武器是一把金色长枪,祈峦飞祈洛歌见祈天烈要出去杀敌,也抽出了武器,不过几个呼吸间,城墙上多出了一些芒国士兵那些虎人借着云梯上了城墙之后就守在云梯的旁边,等着城墙下的芒国士兵和部族族人上来。 对于突然出现的半兽人,祁家军明显的有些吃惊,这些士兵根本不是虎人的对手,有的虎人手臂和前胸后背都带着铠甲,刀枪不入,而它们的利爪却比刀锋还要锋利。 “我去会会这些半兽人,峦飞你命令那些弓箭手射杀城墙的敌人,洛歌跟我一起去。”祈天烈做完最后的部署,就拿着长枪向一只就近的虎人跑去。 祈洛歌手握蛇鞭紧跟在祈天烈的身后,这时已经关好城门的王破军看到敌人竟然攻上了城墙,就带着一队士兵向城墙上跑了过来。 来到一只虎人的跟前,祈天烈长枪一挑,从虎人利爪下救出了一个守城士兵,紧跟着长枪就刺向了虎人的胸口,虎人怒嚎了一声,一把抓住祈天烈的长枪枪头。 精铁打造的金龙枪墙枪势不减,刺进了虎人胸口一寸。 枪走如游龙,染就一生峥嵘。 而一身铠甲的祈洛歌手里的蛇鞭一扬,缠住一个虎人的小腿肚,祈洛歌用力一拉,虎人吃痛抬脚,祈洛歌旋即被猛退一步,虎人背部朝天摔倒。 蛇鞭上的倒钩带起一片血肉。 祈洛歌双脚跺地,身子腾空而起,来到挣扎着想站起来的虎人跟前时,祈洛歌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第43章 前路茫茫未可知 第43章 前路茫茫未可知 虎人摇晃着起身,等到它回头看是谁袭击自己的时候,祈洛歌手里的匕首已经划过他的脖颈,匕首在虎人的脖子上划开了一层皮,却没有渗出血迹,虎人这个时候很得意,看着祈洛歌咧嘴一笑,丑陋无比。 当匕首划过虎人脖子的时候,从匕首上传来的摩擦感祈洛歌就知道虎人皮厚,见一击没有杀死虎人,祈洛歌抽身后退一步,手里的蛇鞭再次甩出。 蛇鞭缠在虎人的脖子上,见虎人一手拉住鞭身,一手抓住脖子上的蛇鞭准备扯开,祈洛歌用力往后一拉蛇鞭,趁着虎人身子前倾的机会,欺身而进。 祈洛歌的左手的匕首再次扬起,这次不是对准虎人的脖子,而是向上抬高了几寸目标是虎人的眼睛。 虎人被蛇鞭缠着脖子,身子向前踉跄了两步,头一歪躲过祈洛歌刺向眼睛的匕首,握着蛇鞭的利爪突然松开,向祈洛歌胸前抓去。 利爪在祈洛歌的盔甲上留下五道深深的抓痕。 而虎人的脖子上依旧缠着蛇鞭,随着祈洛歌的步伐后退,蛇鞭的倒刺深深的扎进虎人的皮肤,越箍越紧,虎人有些出不来气,双手抓住蛇鞭,却找不到鞭梢。 就在这个时候,祈峦飞跑了过来,手拿长枪,对着虎人的头部刺来! 虎人连躲了几步,可是由于脖子上的蛇鞭,虎人的身子一直受祈洛歌的牵制,祈峦飞的长枪很快在虎人的身上留下了一些伤口。 祈洛歌瞅准机会,手里的蛇鞭又在虎人的脖子上缠了一圈,然后一使劲,手里的蛇鞭带起虎头腾空而起。 这边祈天烈凭借手里金枪和虎人搏杀起来很占便宜,虎人在他的金枪攻击之下已经伤痕累累,可是并未致命,而祈天烈身上也受了几处轻伤。 城墙上人影绰绰,到处是刀剑的碰撞声,哀嚎声不断,不断的有人死去,祈洛歌和祈峦飞合力把一只虎人杀死之后,转头向城墙上看去,祁家军这个时候都是手拿长枪,人群拥在一起攻击虎人,而刚上来的部族族人或者芒国士兵,都躲在虎人的身后,可是很快会被弓箭手射杀,长达二百丈的青云城北门城墙上面到处是尸体。 祈洛歌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枪,看着正和王破军缠斗在一起的虎人,对祈峦飞说了一句让弓箭手控制住登上城墙的人数,然后就从后面攻向了那个和王破军缠斗在一起的虎人。 这次战争是芒国士兵和部族族人攻上城墙的人数最多的一次,甚至有的士兵已经杀到了城墙内,可是由于城墙内的人数过于悬殊,部族族人和芒国士兵败退,而九只虎人,死了四个,重伤一个。 战争持续了三个时辰,芒国大帅下令撤兵,随后部族族人也退了下去,看着城墙上没有落脚之地,祈天烈对着浑身是伤的王破军说你下去养伤,然后祈天烈对祈峦飞说让先救治伤员,敌人的尸体直接扔下城墙。 祈峦飞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的芒国营地,这一周的战争芒国十五人马现在估计折损了一半,可是城内的祁家军精锐部队……已经能战斗的不多了。 祈洛歌斜倚在城墙上,面无表情,不知道想着什么。 “公子,你醒了?”牧野看着悠悠醒转过来的苏秦,一脸关切的问道。 苏秦先是打量了牧野半天,接着扭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一间小木屋,窗户上的窗纸已经烂了一半,能看到外面的太阳,屋内更是简陋,只有一个木椅一张床,就是木桌都没有一个。 苏秦眉头一皱,说了一句咱们这是死了么。 苏秦这话说的牧野想笑,可是还没笑出来就被苏秦打断,苏秦直起腰说了句给你开玩笑的。 这是青云城城主府内的一个简陋房子,关上城门之后,王破军看着昏迷过去的苏秦和牧野说先把这两个人关起来,接着对奚日问兰说这个人等候处置,至于公孙错,王破军准备派人搀扶着他先去找郎中治疗伤口。 看到苏秦昏了过去,牧野听王破军要把自己两人关起来,把目光看向公孙错,公孙错看着王破军说这两个人是我朋友,现在已经不是部族的人了,还请王将军让他们和我一起去瞧郎中,随后再关起来吧? 王破军第一次见苏的时候对他的印象就不错,刚才苏秦用弯弓射杀虎人被他尽收眼底,现在见王破军求情就点了点头,让苏秦和牧野与公孙错一起去处理伤口。 “这是哪?”苏秦看着牧野,从床上想下来,后背却隐隐作痛,全是还有多处包扎的地方,这一动似乎全身的骨架都散了。 “城主府。”牧野简单直接的回了一句,“你昏过去后,王将军让咱们和公孙错一起去治伤,刚开始我还以为咱们会关进大牢,没想到把咱们关进了城主府。” “我昏迷多久了?攻城结束了?”苏秦咬着牙下床,从小与野兽打交道没少受伤的他知道皮肉伤多运动反而好的快些。 “昏迷快十二个时辰了。攻城应该是结束了,不然现在青云城就失陷了。”牧野回答了一句,他昨晚到现在吃过两幅郎中配的中药,伤寒已经好了许多。 “那个女人呢?”苏秦嗯了一声,来到窗前,看着照在积雪上的阳光,已经将近中午的时候了。 “进了城之后就没见到,门外面有几个青云城的士兵把守,不让随意进出。”牧野说着来到苏秦的跟前,“三王子,你说青云城的城主会怎么对付咱们?” “不知道。”苏秦苦笑了一下,“没把咱们关在大牢里就不错了。” 苏秦话刚说完,就听到推门声,进来三个青云城士兵,走在前面的惦着一个木桶,来到木椅跟前,先是拿出碗筷,然后又拿出了几个糯饼,收拾停当之后带头的那个士兵看着苏秦和牧野说你们两个快吃饭,吃完饭跟我走。 “跟你去哪?”牧野先是低头看了一眼饭菜,接着问了出来。 而苏秦则没问那么多,直接来到木椅前抓起筷子,拿起糯饼咬了一口,然后又夹了一筷子菜冷调白萝卜丝。 倒是一旁的米粥里的米不少。 “问那么多干嘛!”士兵一瞪牧野,粗声粗气的说。 “好,好,我不问了。”牧野小跑了两步来到木椅前,学着苏秦的样子吃起了午饭。 这顿饭吃的很快,把米粥里的稻米吃完,苏秦打了个饱嗝,感觉身上有了一些力气,身子也暖和了一些,终于有了活着的感觉。 其间牧野几次想低声询问苏秦什么,都被苏秦用眼睛制止,吃完饭起身的苏秦看牧野也吃的差不多了,就转身看着那个领头士兵,“还请这位大哥前面带路。” 让身后的一个士兵收拾碗筷,那个士兵带着苏秦和牧野出了木屋。 出了木屋是一个走廊,走廊的尽头的应该是做饭的地方,因为有很多案板,上面排放着很多蔬菜和肉食。 踩着脚下的碎石堆砌的小路,苏秦和牧野跟在士兵的后面一路打量着城主府的设施,就这样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让苏秦心里暗叹了一句城主府就是气派,假山,小亭,竹林,每一个院子都是干干净净,随着士兵的脚下加快,城主府内的人也多了起来,多是一些侍女,有的绣花,有的洗布,苏秦心里想着这个士兵看样子不是带自己去大牢的,那会是什么地方。 这样低头想着,苏秦看到前面的前面的士兵脚步一顿,抬头看去,前面的屋宇装饰豪华,大红牌匾上写着三个金色的打字:议事厅。 士兵让苏秦和牧野站在原地,然后上前说了一句报,得到里面的人同意后,士兵走了进去,片刻后出来说让苏秦和牧野进去。 苏秦和牧野走进大厅,大厅内放着两排木椅,坐着六个人,中间的一个檀木桌旁的椅子上,祈天烈打量着苏秦。 苏秦也在打量屋内的人,左起是祈天烈、王破军、公孙错,他只认识王破军和公孙错,右侧的祈洛歌和祈峦飞不认识。 迎向祈天烈的目光,苏秦和牧野都没说话。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士兵喊了一句报,祈天烈说了一句进来,跑进来士兵说人已经带到。 奚日问兰走了进来。 “大胆,见到城主还不跪下!”祈峦飞站起来看着三人呵斥了一句。 “为什么要跪?”苏秦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着身上带伤的王破军和公孙错,“我又不是犯人。” “你们部族的人现在和芒国一起攻打青云城,你敢说你不是犯人?”看到苏秦竟然敢反驳,祈峦飞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要是炎国有坏人杀了人,难道炎国的人都是坏人么?”奚日问兰不等苏伟说话张嘴反问了一句。 “算了。”看着还要发怒的祈峦飞,祈天烈摇了摇手,“说说你们两个部落族人为什么要穿芒国人的衣服吧。” “我和莫逍是敌人,在部落呆不下去又想杀了莫逍。”苏秦沉吟了一下,抬头看着祈天烈说道。 一旁的奚日问兰则好奇的打量着屋内的摆设,丝毫没有想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第44章 来自空灵山的佳人 第44章 来自空灵山的佳人 祁天烈听苏秦说完,嘴角一扬轻声笑了一声,心里说了一句在部族呆不下去? 昨晚守城结束到现在祈天烈根本没有休息,本来眉宇间略显疲态,一笑之下神色轻松了不少,眼神如炬的上下打量了苏秦两眼,对于苏秦,祈天烈了解的并不多,只是刚才和公孙错的谈话中知道他是部落的三王子,除此之外他听王破军说过苏秦的箭法不错昨晚还射杀了一个虎人? 炎国重文轻武这话不假,但是那是相较于炎国的国度离火城,像青云城这要的军事要塞,有势力的人所得到他应得的尊重,这也是昨晚祈天烈把苏秦关到柴房而没有把他打入大牢的原因,如果不是苏秦的身份太过于悬殊,他要是炎平民国,祈天烈至少还会在军中给苏秦安排个一官半职。 “你是谁?”祁天烈目光从苏秦身上移开,不管苏秦说的话是真是假,只要他不是存心对青云城不利,祈天烈不会为难苏秦,充其量把他送出青云城,祈天烈这次问话的人是奚日问兰,他刚才问过公孙错,公孙错说他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 “我是太黎族的族人。”奚日问兰回答着祈天烈的话,目光却看向祈洛歌,在她看来祈洛歌穿的那一身银色盔甲太过于惹眼,或者说好看。 “是我把她带出来的。”苏秦这个时候尴尬的一笑,扭头看向奚日问兰,“当时被芒国人发现踪迹,不得已用这位姑娘当人质,才会导致她现在来到这里。”苏秦说完看着公孙错,对他微微一笑,这次要没有公孙错布下奇阵,说不定自己现在还困在青云城外的军营中,或者早就死了。 祈天烈看着奚日问兰轻轻的点了点头,从奚日问兰的着装上看不出她的身份,倒像是一个侍女,这边公孙错看到苏秦看向自己,对苏秦也报以微笑。 “你用他做人质?”祈洛歌听到苏秦的解释,起身来到苏秦的跟前,扭头看了一眼奚日问兰,接着问苏秦,“你知道她的身份么?” 听到祈洛歌这样问,苏秦隐隐的猜到了祈洛歌问这话的意思,当时听着芒国士兵喊身旁的这个女人喊医圣……医圣是什么苏秦不知道,但是从当时士兵没有发难的迹象看,身边的这个女人身份应该不低……迎向祈洛歌的目光,苏秦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听到苏秦这样回答,祈洛歌一笑,“你或许真的不知道,但是,就凭你们的身份,在芒国军营中绑架一个寻常女子的话恐怕早就被人射杀了,而他们没有杀你们,只是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女子身份特殊。”说到这里祈洛歌横着走了一步来到奚日问兰的面前,盯着奚日问兰的眼睛说到我说对了么? “你很聪明。”奚日问兰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苏秦,后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叫奚日问兰,是芒国灵秀山上的一个看病的。” 灵秀山? 苏秦和牧野听到这三个字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在坐的祁家军将领和公孙错都多少有些动容,特别是祈峦飞,他看了奚日问兰一眼,然后站起了抱拳对着祈天烈说了一句城主,这人既然跟灵秀山上的妖人有联系,末将觉得不能留有后患。 “妖人?”苏秦扭头看向奚日问兰,有些不解。 “你既然是灵秀山的人,那么医术一定相当了得了?”祈天烈听完祈峦飞的话并没有表态,只是多看了奚日问兰几眼。 “医道永无止境,我所会的不过是一些皮毛罢了。”奚日问兰说着突然看向祈洛歌,“姐姐,你这身盔甲在哪里订做的?需要多少量银子?你能不能带我也去做一套?” 奚日问兰的话一出口,议事厅内忽然陷入一阵沉默,祈洛歌更是有点哭笑不得,灵秀山是什么地方她当然知道,几十年前炎国一直流传着一句话,说什么武之一道,天下十分,芒国灵秀炎国空灵天水空岛就占九分,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芒国的灵秀山、炎国的空灵城、天水国的空中之岛上能人辈出,就像十八年前死去的空灵寺的主持青云大师,据说已达神佛之境,意之所指江河倒流,虽然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可是依旧能经常听到关于他老人家的传说,像灵秀山天空之岛这两个地方既然能和空灵寺其名,里面的人所会的手段更是闻所未闻,都是传世高手,所以刚才祈峦飞才说灵秀山上的那些妖人,这只是人们恐惧于他们的势力而为他们起的别号。 “这套盔甲需要黄金百两。”看着奚日问兰期望的眼神,祈洛歌实在不知道改怎么拒绝。 “这么贵?”奚日问兰说着皱起了眉头,最后想起了什么低头翻找自己背着的一个布袋,“你看这个夜明珠值不值百两黄金?” 在奚日问兰的手里是一个拳头大的夜明珠,珠子一亮出来,议事厅里阳光的光线似乎都暗淡了许多,尽管在白天,奚日问兰手里的这个夜明珠散发出的白色柔和光芒仍有点让人不敢直视。 看着奚日问兰,祈洛歌有些无助的回头看向祈天烈,而苏秦这个时候也是一脸惊讶,夜明珠他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现在在奚日问兰手上见到似乎也不足为怪,因为苏秦知道奚日问兰的身份非同一般,让苏秦奇怪的是议事厅内对奚日问兰的态度,公孙错脸上写着好奇,王破军低头沉默不语,祈峦飞则是怒目而视,而身旁的这个女人则看着奚日问兰……一脸警惕。 “你……兰姑娘,现在两军交战,你且留在这里如何?等到战争结束我就会把你送回芒国。”祈天烈终于做了一个决定,说完还看了一眼祈峦飞,示意他不要多说什么。 “好啊好啊。”听到祈天烈这样说,奚日问兰呵呵一笑,“我师姐这次带我出山就是让我见识一下平原的风光的,她说我们以后都要住这里了。” “你师姐是谁?”祈洛歌皱了一下眉头,看着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俘虏的奚日问兰问道。 “寒师姐啊。”奚日问兰随意的答了一句,说完才明白恐怕这里没人知道寒师姐是谁,就笑着解释了一句寒师姐是呼伦大帅的女儿呼伦青寒。 “什么?”听到这样的话,祈天烈猛然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空灵山的人也插手战争了?”说到这里祈天烈一愣,才觉察出自己说的这句话似乎带着一些矛盾,这个奚日问兰也是空灵山的人,不同的是恐怕不会移山填海的本事吧,似乎只会一些医术?不然也不会被苏秦危险着来到这里,想到这里,祈天烈心里再次一惊,能进入空灵山的人都是身怀绝技的人,这个奚日问兰是不是故意装出这样牲畜无害的样子? 不止祈天烈这样想,就是祈洛歌也想到了这层,看着奚日问兰,她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带着一丝凌然几分戒备。 “姐姐你带我去制作铠甲吧,我把这颗夜明珠给你。”奚日问兰没有注意祈洛歌眼神里的戒备,只是盯着祈洛歌的盔甲,看祈洛歌后退就向前走了一步说。 “好。”祈洛歌看着奚日问兰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祈天烈,父女之间用眼神传递了一下信息,祈洛歌准备带着奚日问兰出去试一试她的真假。 “峦飞你跟洛歌一起出去一趟,一切听洛歌吩咐行事。”看着牵着奚日问兰手准备向外面走去的祈洛歌,祈天烈转头对祈峦飞吩咐了一句。 祈峦飞一脸阴霾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跟了出去。 “对了,我送给你的金疮药一天抹两次就好,次数多了反而不好。”奚日问兰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苏秦说。 苏秦轻声嗯了一声,本想叮嘱奚日问兰几句,可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暗叹了一声,从刚才祈洛歌的动作上苏秦就猜出她可能会试探奚日问兰,而奚日问兰当初被自己绑架的时候……她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女子?苏秦不信。 “苏秦,你们明天早上就从南门出城吧。”祈天烈看着祈洛歌等人离开,对着苏秦说。 苏秦轻摇了摇头,“我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祈天烈上前一步看着苏秦问了一句。 “莫逍的一个手下害死了我们部族的巫师,我要报仇。”苏秦语气里云淡风轻,可是祈天烈还是隐隐的感觉到苏秦话语里的决意。 “现在部落部族也参加了这场战争。”祈天烈扭头看了一下公孙错,“我还是看在你和公孙错认识的份上才让你在这里多呆一天,不然早就把你驱逐出城了。” “我出城可以,但不是现在。”苏秦一笑,看着祈天烈慢慢迷上了眼睛,“部落部族参加战争不假,但是我不会和他们有任何联系,而且只要给我按照我的要求,我保证能杀死全部虎人!” “此话当真?”听到苏秦这样说,祈天烈迟疑了一下,看着浑身受伤的王破军,他不知道苏秦有什么法子能保证杀死全部的虎人。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苏秦说到这里似乎为了取信于祈天烈,又加了一句,“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第45章 佳人不能哭 第45章 佳人不能哭 带着奚日问兰出了城主府,祈洛歌与奚日问兰并肩走在一起,先是路过了灵璧坊,因为开战的缘故,以前门庭若市的灵璧坊现在有点门可罗雀,偌大的大厅只有一个穿着麻衣的伙计趴在漆红木桌上打着瞌睡。 看着牡丹绣在金匾上的大字,奚日问兰好奇的问祈洛歌这个店铺是干什么的,祈洛歌回答说是卖奇石假山之类东西的,奚日问兰马上就问假山是什么?祈洛歌有些无语的轻蹙眉头,可是还是耐着兴致给奚日问兰解释了一番她本以为奚日问兰的好奇心很快会结束,可是她忽略了女人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度,特别是奚日问兰这个从小就被送到灵秀山的女人。 一路上奚日问兰问东问西,祈洛歌刚开始还是详细的解说,到最后都是一言带过,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祈峦飞出城主府的时候对奚日问兰还是满心戒备,现在则已经转身离开都说两个女人一台戏,奚日问兰一个人就堪比三个女人了,甚至有点像喋喋不休的大妈,问起事物没完没了颇有不耻下问的味道,这样的一个女人,祈峦飞相信她不是故作无知。 而从奚日问兰刚才的举动中,祈峦飞彻底打消了原本要致奚日问兰于死地的想法:这一路上碰到一些受伤的青云城士兵,奚日问兰都会停下来问问伤在何处,郎中开了什么方子,应该注意什么,说起这的时候奚日问兰没有意思做作,似乎在她的观念里根本没有种族之分。 这样的一个人,祈峦飞相信她不会对祈洛歌心怀不轨,所以他跟祈洛歌打了一声招呼就向城主府走去,这一路听奚日问兰问很白痴的问题,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而祈洛歌则有些无精打采的陪着奚日问兰,她很后悔答应带着奚日问兰出来给她做铠甲。 “这是什么?” “糖葫芦。” “用什么做的?” “山楂。” “好吃么?” “嗯。” “我想尝尝味道。” “嗯。” “这位大伯,你给我一个糖葫芦好不好?”奚日问兰向前两步。 “姑娘我这生意本小利薄,看你……”卖糖葫芦的老汉看着奚日问兰的某样,穿着一身炎国不常见的服饰,手里拿着一个泥娃娃,头上戴着一个丝绸纱巾,脖子里还挂着一串念珠,更可笑的是她脸上抹的胭脂,淡浓不齐,看上去倒像是戏台唱戏的。 一个糖葫芦不过一个铜板,老汉本想说看你也不想没有钱的样子,眼睛一瞥,看到站在几步外正望向这边愁眉的祈洛歌,老汉脸上立马对上了笑容,“大小姐,这是你朋友啊。”老汉嘴上跟祈洛歌打着招呼,已经伸手拿出了两串糖葫芦递了出去,“这位姑娘,你早说你是大小姐的朋友啊,以后想吃糖葫芦尽管来找我,不要钱的。” “谢谢大伯。”奚日问兰说着接过糖葫芦,然后来到祈洛歌跟前递给了她一串糖葫芦,一脸微笑,“你也尝尝。”奚日问兰说完,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好声,咬了一个山楂就向叫好声处跑去。 看着手里的桃花扇、算盘、茶壶,还有身上挂着的几件不知道改怎么评说的布料,祈洛歌抬头看了一眼当空照的太阳,虽然没有头冒金星,可是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陪这个疯女人出来逛街。 上前从锦囊里拿出一块碎银,祈洛歌把碎银交给卖糖葫芦的老汉,然后对着老汉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就向奚日问兰追去。 卖糖葫芦的老汉看着手里的碎银,想着刚才祈洛歌的神情,眉头一皱,心说大小姐怎么和以往不一样了,以前她不是很喜欢和青云城平民说话的么,今天怎么招呼都不打了? 不是祈洛歌不想停下来和这些靠一些小生意补贴家用的青云城城民说话,而是因为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这一路上奚日问兰走在前面看见好奇的东西就会想要,就像奚日问兰脖子里挂着的那串念珠,当奚日问兰听祈洛歌说念珠乃僧人祈福念灾所用的时候,奚日问兰就说想要一个,说以后保佑家人平安就用这个了,让祈洛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祈洛歌本想带着奚日问兰找个裁缝量一下奚日问兰的身材,然后就带着她去一个隐秘的地方做盔甲,可是量玩身材的奚日问兰又要起布料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让祈洛歌有些莫可奈何,心说难道灵秀山上的那些高人都是这个样子么。 看着奚日问兰跑去的方向,祈洛歌知道那是一个茶楼,应该是一帮子人在听说书的,皱了一下眉头,心说看来芒国还真是不懂礼教,一个女孩子没事往男人堆里扎,也不怕落人笑柄。 想归想,看着奚日问兰弯腰就往人群里面挤,祈洛歌本想叫住她,可是见她已经钻进了人群,不得已加快了脚步向里面走去。 “刚才跟大伙讲了三百年前祁家军大破芒国骑兵的段子,现在芒国那些瞎眼的铁骑还敢在攻打青云城,要我说,有祈城主在,别说十五万芒国铁骑,就是翻倍咱们也不用担心,祈城主是谁?那一杆金枪可是神出鬼没能取敌首级与百步外啊。” 祈洛歌来到奚日问兰跟前,听到说书的说这一段话,嘴角不知觉的起了一点笑意,而说书的中年人看到下面来了一个身穿盔甲的人,借着喝茶的空挡凝目一看,这不是青云城城主的女儿是谁? 一旁的青云城平民这个时候也看到了祈洛歌,小声议论了起来,而奚日问兰听到说书的中年人刚才说的那番话,扭过头问祈洛歌说祈城主那么厉害啊。 祈洛歌支吾了一声,见奚日问兰盯着台上的说书人,就张嘴说你继续讲,说完害怕说书人多想,就说你讲其他的段子。 说书人嘴上说了一句好嘞,然后又拍了几句这次祁家军作战威猛的马屁,心里却在想这大小姐来听自己说书讲什么好呢,心思一转,说书人看着台下的祈洛歌呵呵一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城里的大家闺秀不都是喜欢看那些书上讲的爱情故事么,说书人想到这里就开始讲了起来。 “话说当年宁国青楼内有名歌姬,姓苏名彩儿,长得漂亮至极,柳叶眉能勾人心,杏花眼能迷人魄,朱唇轻启余音绕梁,除此之外能歌善舞,弹的一手好琴还能画上几幅字画,更能写几首好词……” “那年苏彩儿方十八,正是初夏,苏彩儿去城内烧香,突然天降大雨……后来叛军攻下城池,直逼宁国帝都,守城大将闻风而逃,帝都自然不攻自破……” “自此,苏彩儿洗尽铅华闭门谢客,一心等侯那位负心的公子归来,这一等就是十二年,最后那位已经成为人夫的来到青楼寻苏彩儿的时候,才知道一个月前苏彩儿头撞栏杆,已经香消玉损,只留下了血溅桃花扇的传说,各位看官,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人生啊,还真是一壶浊酒相逢醉了谁,一句珍重天涯别了谁啊。” 说书人娓娓道来把这段传说中的故事讲的细致温婉,仿若亲身经历一般,人群中起了一起骚动,本来晴朗的天空这个时候突然阴了起来,祈洛歌看着天空皱了一下眉头,心说这天变的也太快了吧,对于说书人讲的故事,她以前从一些野史里看过,那个负心的公子是几百年前芒国的一位大将,而苏彩儿之所以自杀是受人逼迫,宁死不从,就算死也要坚守誓言。 旁边忽然传来轻微的哭泣声。 祈洛歌扭头,看到奚日问兰眼角带泪,一脸悲伤。 “还真是一个小女人啊,听感人的故事都能落泪。”祈洛歌暗自说了一句,想安慰昔日问兰两句,可是看着转眼间已经泪如雨下的奚日问兰,祈洛歌也不知道改怎么开口。 就在祈洛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说书人的时候,忽然感觉空气中的气流有点诡异,说书人的衣服竟然无风自动,似乎还有一股推力向后拉长,祈洛歌猛然扭头,看到满脸泪水的奚日问兰突然对着自己这边大喊了一声,“都快点离开这里。” 看着神色巨变的奚日问兰,祈洛歌就要上前拉着她离去,刚起步的她突然顿住脚步只见正在哭泣的奚日问兰突然扬起头对着苍天大吼了一声:啊! 奚日问兰的声音很大,有些歇斯底里。 本来比较沉闷的空气这个时候快速的流转起来,四周座椅全部摔倒在地,刚才还站在地上的奚日问兰这个时候似乎受到什么牵引,脚步立地开始慢慢升空,在奚日问兰的四周出现了一个暗红色光环把奚日问兰包裹在内。 风云变色,冷风如刀。 祈洛歌一手拿起蛇鞭,看着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的奚日问兰,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祈洛歌一边后退一边让人离开,很多人都看到了奚日问兰的样子,虽然不明白这个女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祈洛歌的话都开始四散奔跑起来。 空中的奚日问兰做了几个怪异的手势,只见环绕在她四周的那道暗红色光环颜色越来越重,最后升高已经近两丈的奚日问兰突然伸手画了个圈,那道红色光环就这样随着她的右手转动,紧跟着奚日问兰猛然一掌拍向地上。 那道红色光环猛然向地下射去。 一声巨响! 奚日问兰脚下方圆三丈的雪地中间有一个深坑,四周的雪地上没有任何雪水,都成了焦土,还有几处冒着火苗。 “我不能哭的,一落泪身体内就会有道气流憋的难受。”看着有点灰头土脸的祈洛歌,奚日问兰走上前,对着祈洛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说完还扭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大坑,表情有些见怪不怪,明显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第46章 狼烟滚滚守城计 第46章 狼烟滚滚守城计 看着仿佛带着无尽委屈的奚日问兰,祈洛歌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暗自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弯腰拣起刚才被气流冲击扔在地上的蛇鞭,接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盔甲盔甲虽然完好无损,可是从身上的触觉祈洛歌感觉铠甲的温度至少在四十度左右,而且里面衣衫凌乱。 “歌姐姐,你怎么了?”看着表情很古怪的祈洛歌,奚日问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她不知道祈洛歌的表情为何看上去……有些红晕? 贝齿轻咬嘴唇,似乎要咬出血来,祈洛歌抬起左手指了指奚日问兰,又指向地上的深坑,最后只说了一个你字,然后向深坑处走去。 深坑一丈方圆,深有五尺,里面的胶泥土都成了细沙状,本来铺在大街上的青石也都成了粉末。 这个时候原本散去的青云城平民围了上来,先是看着深坑,接着又对着奚日问兰指指点点,像是看怪物一样,最后有一两个胆大的上前问祈洛歌这是怎么回事,祈洛歌本想扯个慌圆过去,可是最后实在找不到好的理由,就对着围观的青云城平民说这个人是她朋友,来自天水国天空之岛的高手,帮助祁家军守城,现在只是找个地方练习一下。 祈洛歌说这话说的有些心虚,而一旁的奚日问兰听到祈洛歌这样说就开口说歌姐姐你这是……我明明是芒……奚日问兰的话还没有说完,祈洛歌就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对着围观的人一笑,祈洛歌看到一队士兵向这边跑来,就说这里交给士兵处理,大家都散了吧。 说完话的祈洛歌拉着奚日问兰向士兵那边走去,看着扭头还想说什么的奚日问兰,祈洛歌带着微怒的语气说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看着祈洛歌的样子,奚日问兰终于确定自己做错了事,低头玩弄着手里的泥人,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看着来到跟前的百夫长,祈洛歌低声就吩咐了几句,让他们把坑填了,其他的不用管。 百夫长见祈洛歌这样说,看了一眼跟在祈洛歌后面的奚日问兰,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了头,然后对着祈洛歌抱拳施了一礼,就带着士兵向深刻处跑去。 低头看了看铠甲,祈洛歌呼了口气,然后抬脚走了两步,走了两步后,祈洛歌停住脚步扭头看着奚日问兰,眉头一皱。 奚日问兰在祈洛歌和百夫长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感觉祈洛歌要走,她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祈洛歌,见祈洛歌回头看向自己,就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可爱至极。 “站着干什么?走吧,今天不带你做盔甲了。”祈洛歌说着看着奚日问兰,被她的表情逗的轻笑一声。 “姐姐你不生气啦?”奚日问兰来到祈洛歌的身前,拉住祈洛歌的手轻摇了几下。 “这是闹市,你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会恐慌的。”祈洛歌暗自摇了摇头,对着奚日问兰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错了。”奚日问兰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看着祈洛歌呵呵一笑,“谁让那个人讲故事讲的那么感人。”奚日问兰说着看向祈洛歌,“我发现炎国真的好有趣啊,我喜欢这里。” 心说了一句我可不喜欢你呆在这里,祈洛歌看着奚日问兰说走吧,都逛了一下午了,回去吃晚饭,吃完你早点休息。 “我不累啊。”奚日问兰被祈洛歌拽着向前走去。 “可是我累了。”祈洛歌停住脚步,然后看着奚日问兰表情无比认真的说。 “那好吧,明天早上我喊姐姐出来。” “别。”祈洛歌看着有些不解的奚日问兰接着又说了一句我要守城的。 “守城?”奚日问兰反问了一句,然后哦了一声,接着低声嘀咕了一句打来打去有什么好的,让寒姐姐他们直接进城不就好了嘛。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下山的目的。”祈洛歌看着奚日问兰呵呵一笑,“你难道不知道呼伦青寒攻城是为了奴役我们么?” 看着奚日问兰迷茫的眼神,祈洛歌终于确定她是涉世不深的孩子,这也难怪,恐怕从小在灵秀山上学医的她还不知道这个天下的险恶,想到这里,祈洛歌心里有些不忍,但是还是把心里的一些想法说了出来。 “你们芒国和我们炎国是敌人,所以会有战争,而战争的目的就是霸占我们的家园,你看看这些青云城的平民,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而你们一旦进城,就会屠杀他们。” “不是这个样子的,寒姐姐说你们芒国很富饶,还要我们每年进贡你们很多牛羊,只有打败你们我们才能过的更好。” “那只是呼伦青寒的一面之词,我给你慢慢说吧……” 祈洛歌就这样牵着奚日问兰的手向城主府走去,讲了很多芒国的过去和炎国的历史,也讲了三百年前的部落部族和联盟国家大战,刚开始奚日问兰还问了很多为什么,后来就开始沉默,跟着祈洛歌静静的听那些遥远的故事,最后祈洛歌还讲了一个故事,故事不鲜血淋淋,也不触目惊心,只是祈洛歌从旁观者的角度述说着战争对无辜平民的伤害。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只追求个人修行的人为什么会加入这场战争来。”看着前面的城主府,说到这里的祈洛歌停住了脚步,刚才奚日问兰因为哭泣而迸发的气流着实恐怖,让她隐隐见到了灵秀山那些能左右战争的人有着怎样的势力。 “我们每个人都不会离开这里的,哪怕战死!” 奚日问兰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向城主府里面走去,不知道想着什么,就这样走了几步,奚日问兰突然回头,看着祈洛歌说了一句歌姐姐咱们不会成为敌人的对不对? 看着奚日问兰表情难过的样子,祈洛歌轻轻的点了点头,见侍女带着奚日问兰离开,祈洛歌低头想了一下,看着奚日问兰消失的方向说了一句假如咱们在战场上碰到,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聊天吧。 摇了摇头,祈洛歌想着下午带着奚日问兰出行的点点滴滴,暗自苦笑了一下,奚日问兰的性格她很喜欢,在祈洛歌看来,涉世不深的奚日问兰在武道上的修为既然达到御气的境界,却不知道人心的险恶,这样下去,难免会被有心人利用,希望刚才讲的那些对她有些帮助吧。 这样想着,祈洛歌抬步向前走去,却看到几个士兵手里抱着一些干柴从城主府出来,就拉住一个士兵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大小姐,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城主吩咐的。” 那个士兵见祈洛歌问,就停住脚步答了一句,说完正要准备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看着祈洛歌又说了一句城主还让我们多准备一些马粪和湿柴,不知道干什么。 嗯了一声,祈洛歌没再多说什么,就向议事厅那边走去。 几个时辰以前。 议事厅内,祈天烈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苏秦,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刚才苏秦说他有杀死虎人的方法虎人皮糙肉厚,怎么杀? “王将军知道我的箭法,希望城主给我准备一些箭头最好箭头上都涂一些迷药,这样就算不能射杀它们,至少也能让它们暂时失去战斗力。”苏秦自信满满的说。 对于这点,王破军是深有体会,就在昨晚的战斗中,苏秦射杀虎人的箭法不但快,而且准,特别是射向虎人嘴里的哪一件,虽然狠,但是看着很解气。 “虎人至少还有四只,除此之外还有芒国士兵,你一个人对付不过来吧?”祈天烈看着一心想留下的苏秦问。 “这简单啊。”苏秦看着祈天烈嘿嘿一笑,“祈城主,我给你出个注意,绝对能抵挡芒国的攻城阵势,你就让我呆在城里如何?” “你先说说看。”祈天烈看着苏秦老谋深算的一笑,没有做什么保证。 “好吧。”苏秦苦笑了一下,看着祈天烈,“青云城北门城墙高达近十丈,不像炎国的其他城池有护城河,但是,咱们却可以制造出一条护城的防线,保证能阻挡哪些攻城的芒国士兵。” 听到苏秦这样说,祈天烈和王破军对视了一眼,苏秦说的很对,他们以前不是没想过在青云城的北门外开一条护城河,可是攻城太过于浩大,主要是没有河流可往这边引。 公孙错则一脸期待的看着苏秦,从认识苏秦到现在,苏秦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而一旁的牧野神色这个时候轻松了不少,从小跟着苏秦到现在,苏秦的很多古怪想法事实证明都是很靠谱,就像能把石头卖出去的人又有几个? “先在北门上堆放一些干柴,像什么红柳、白茨、旱芦苇这些也可以,只要容易着火就行。” “你的意思是在北门城墙下制造一道火墙?” “是啊。”苏秦看着祈天烈呵呵一笑,“很难么?有火墙在,那些云梯怎么攻城?就凭芒国士兵带着的那些水,恐怕还不够自己喝,怎么会舍得扑火。” “可是现在外面全是雪啊,到时候……”公孙错沉吟了一下看着苏秦插嘴问了出来。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苏秦先是对着公孙错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一旁的牧野,“小时候有一次我和牧野出来玩,点了一堆狼粪,冒出了很多浓烟,还被部族里的人以为山里着了大火,因此挨了一顿打。” “后来经过我的实验,狗粪马粪之类的动物粪便点燃后都会有很大的浓烟,青云城内恐怕没有这狼粪,但是马粪应该不少,到时候再用一些湿柴,北门外的那道火墙就会产生浓浓的狼烟,到时候那些芒国士兵在狼烟里怎么攻城?要知道在狼烟里呆的时间长了,恐怕眼睛都会被熏瞎吧?” 第47章 战来城挡人来火烧 第47章 战来城挡人来火烧 祈洛歌没有看到苏秦侃侃而谈的样子,她甚至根本就没有记住苏秦的长相,这样难怪,苏秦貌不出众,远没到赛潘安胜宋玉的地步,论才气更比不上那些苦读诗书的酸秀才,就像王破军对祈天烈说苏秦射杀一个虎人的时候,祈洛歌当时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要问原因自然是苏秦的身份,部落部族和联盟国家之间谈不上国仇家恨,但彼此之间没什么好感却是事实。 对于苏秦能射杀虎人,在祈洛歌看来苏秦多半是机缘巧合,或者说苏秦空有一身蛮力,归根结蒂,从小高高在上论武力谈阴谋阳谋都不输男儿的祈洛歌打心底瞧不起苏秦,因为不管从身世背景还是个人修养,苏秦似乎都没有值得她另眼相看的地方。 可是当祈洛歌来到议事厅,听祈天烈说完苏秦讲的守城计划的时候,打心眼里对苏秦有些佩服,兵不厌诈在战争中往往有奇效,巧思妙想何尝不能另辟天地。 青云城和芒国这么多年产生过很多摩擦,祈天烈和他的这些祁家军不是没想过守城方案,就像开护城河,就像在城墙上准备滚石,前者实施起来太过于繁琐,后者则见效不大,于是只能在箭矢和士兵盔甲上做功夫,使其精益求精。 不止祈天烈,就是王破军公孙错等人听到苏秦这个计划后,眼前都是豁然开朗,听完祈天烈的话,祈洛歌对祈天烈说这倒不失一个良策,苏秦他人呢? “我已经答应他留在青云城,他和公孙公子一个时辰以前已经离开城主府了。”祈天烈说到这里呵呵一笑,“苏秦说芒国在攻城的时候他会守城,要是这个计谋有用的话,得好好谢谢他。” 祈洛歌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问祈天烈,“阿爹,七晶城那边还没有消息么?” “斥候已经传回话了,七晶城城主孟匡已经带着五万兵马向青云城赶来,估计明天中午就到了。”说到这里祈天烈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朝廷那边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传来。” “阿爹,我总觉得这次芒国发动战争似乎隐藏着巨大的阴谋。”祈洛歌说着看着祈天烈,然后把奚日问兰在街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最后说了一句阿爹你不觉得这次芒国大军来犯选的时机不对么? “以往芒国发动战争都是春夏两季,现在冬季天寒地冻,这几天的交战,他们损失不少人,但是却没有退意。” “我主要担心灵秀山上的人是什么态度。”祈天烈听着祈洛歌的话,眉头一皱,“那些修道的人不是不管国家之间的争斗么?呼伦青寒什么身份我中午派人打听了一下,奚日问兰没有撒谎,她们都来自空灵山,咱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芒国这次进攻得到了灵秀山的支持?” “要是这样的话,只有去空灵寺搬救兵了。”说这话的祈洛歌一脸愁绪。 “这个到不用急,你看芒国这几天攻城,到现在都没有使用法术,恐怕呼伦青寒也忌惮这个。” “你不用太担心,呼伦青寒的事我已经派人向离火城禀报了,希望皇上能派国师或者空灵寺的高僧前来,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总比临时抱佛脚强。” “要是皇上不派人来呢?”轻微的摇了摇头,祈洛歌还有一句话没说:“皇上这些年一心问道,恐怕朝政早就荒废了吧。” 出了城主府,苏秦先是伸了一个懒腰,抬头看了一眼天气,脸上眉头一皱,心说了一句今晚上不会下雨吧,刚准备好柴火就下雨,这老天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也就这样一想,苏秦知道下不下雨只能听天有命,于是暗叹一声,看着城主府对面的灵璧坊,苏秦脸上一抹笑容一闪而逝。 “公孙公子啊,你喊我出来作什么?就我现在这身衣服走在大街上还不被其他人拉出去砍了啊?”苏秦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害怕,可是眉宇间的笑意很明显。 “有本公子在,包你没事。”公孙错看着苏秦样子,抬手指指了指苏秦,接着一笑。 “得了吧,就你这身上的伤,怎么着也得养个十天半月,先管好自个吧。”说完,苏秦看着跟在自己身旁的牧野,“伤寒好了点么?” “我这身板三王……公子你还不清楚啊,已经好了。”牧野呵呵一笑,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知道苏秦或许从此以后再也不是部落里的三王子了。 “那就好,不然我怕你一会没有力气吃好的。” “去哪里?”牧野嘿嘿一笑。 “这个还用说?当然是醉仙楼了,只是公孙公子恐怕现在都恨不得飞到锦绣吧?”说到这里苏秦扭头看着公孙错,“公孙公子啊,你让人去醉仙楼弄一桌好吃的送到锦绣吧,不然我可不去锦绣。” “不去正好。”公孙错扭头看着牧野,“牧野,我带你去锦绣,锦绣里的好吃的不比醉仙楼的差。” “我跟公子一起。”牧野看着上前的公孙错,态度坚决的后退了两步。 “呵呵,你们主仆……还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公孙错说着招呼了一个士兵过来,先是说了自己的身份,然后拿出了一片金叶子交给士兵,让他去醉仙楼叫一桌好吃的送到锦绣,安排妥当后,公孙错回头看着苏秦说这下成了吧? “还是公孙公子有钱。”苏秦呵呵一笑,然后上前挽着公孙错的肩膀,“走吧,去锦绣。” 在去锦绣的路上,苏秦问了公孙错昨晚上摆的是啥阵,公孙错没有过多的解释,只说这玩意他也是第一次玩,玩的不太熟练。 见公孙错没有想深说的意思,苏秦也没有强迫,最后以开玩笑的口吻说你也别藏着掖着了,偷偷的传给我一些,省得到时候你挂了这些绝迹失传啊。 回了一句这玩意是祖上传下来的,概不外传,你还是断了这份念想吧。公孙错说完想起了什么,转身盯着苏秦,“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看得见阵里的情况?” “我说自己天赋异禀你信么?”苏秦哈哈一笑,看着满脸鄙视的公孙错,满是无辜的说了一句我也不清楚。 其实中午醒过来的苏秦在吃饭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当时偷偷摸了摸胸口的他碰到了一个硬物,心里隐隐的猜出了一点:木恨玉借给他的木灵珠在胸口的位置,在阵中胸前突然出现的亮光是不是因为木灵珠的缘故? 这也是苏秦想跟公孙错学点阵法的原因,到时候自己摆个阵法,再进去看看是不是木灵珠的异能,或许就能找到开启木灵珠的方法了。 公孙错既然不愿意教,苏秦也没办法,他想等到什么时候见到木恨玉还她木灵珠的时候再说这事。 心揣小心思的苏秦把这份秘密紧紧的压在了心底,听着公孙错说着炎国的风土人情,快走到锦绣的时候,在征兵处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苏秦就停住了脚步。 古洛水还是那副穿着,如果说第一次见古洛水的时候,苏秦对他的印象还是一个穷书生的话,现在的古洛水看上去则比以前多了几分坚毅,不再像以前那样优柔寡断。 苏秦对古洛水的印象不错,见他站在征兵处排队准备报名,就上前拉住了他说你这是干什么? “当兵,守卫青云城。”古洛水见是苏秦,就呵呵一笑说。 “得了吧,你一个读书人学别人打打杀杀的大材小用了,还是将来走仕途报效朝廷吧。” “报效朝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芒国兵临城下,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迂腐啊,凡事要量力而为,你读书是为了江山社稷,而打仗是将军们的事情,更何况现在青云城的情况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苏秦说完就要拉着古洛水走,可是古洛水却不为所动,“不听是不是?这把弓你要是能拉开我就不拦你,拉不开就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苏秦说着把背着的弯弓给古洛水递了过去,古洛水看着苏秦有些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接过弯弓,不远处的公孙错和牧野一直听着苏秦和古洛水的谈话,现在见古洛水接过弯弓,牧野扬起嘴角笑了一下,低声对着公孙错说了一句我保证古洛水拉不开这把弓。 “为什么?”公孙错看着那把弓,除了样式古老一点,框架比一般的弓大上一些,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啊。 “为了做这把弓,三王子准备材料就准备了两年,牦牛之角好找,可是麋鹿之弭、鳄鱼之胶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了,整个部落部族的王子没有一个人能拉开一半,更别说古洛水了。” “这么恐怖?”公孙错一脸的不信,“这弓叫什么?” “裂日!你不信的话一会也试试呗?”牧野怂恿着说道。 “找个机会我试试。”公孙错说着看着古洛水开始弯弓,拉着弓弦的古洛水愣是把脸憋的没有一点血色,那把弓还是老样子,看着古洛水手里的弯弓,公孙错说了一句弓的名字很霸气啊。 牧野一幅理所当然的表情,接了一句那是。 这样试了两次,古洛水看着手里的弯弓,脸色一红,有些不甘心的看着苏秦说我还就不信了。 “用脚踩着弓身,双手拉弓弦试试?”苏秦一脸‘好意’的劝说了一句。 古洛水说回了一句我正有此意,说完就双脚踩着山桑弓身,双手握住弓弦往上拉了起来。 弓弦慢慢向上,弓身轻轻的回缩,可是当弓弦抬高水平线三寸之后,古洛水再也没有力气移动分毫。 这边古洛水的举动已经惊动了报名应征士兵的人,他们有的脸色带着嘲笑,有的则是摩拳擦掌雀雀欲试,而苏秦却没有给他们机会,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古洛水,苏秦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手里接过弯弓,轻声说了一句看我的。 手握弓身,嘴角轻扬,弓如满月。 松手。 弓弦响起一阵嗡嗡声。 握住弓身的手却没有移动分毫。 “跟我走吧,真想杀敌,就跟着我学几天箭术。” 听着苏秦的话,古洛水点了点头,来到公孙错和牧野的旁边,苏秦介绍了一下古洛水和公孙错认识,就在他们准备一起去锦绣的时候,突然从城北方传来了鸣鼓声。 “怎么回事?”苏秦停住脚步。 “这是战前的鸣鼓。”公孙错说着看了一眼北方,“恐怕是芒国要开始攻城了吧?” “这个时候攻城?”苏秦看了一下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已经到了将近黄昏的时刻,“公孙公子,你带着古洛水先去锦绣,我和牧野去北城门看看。” 看着欲言又止的古洛水,苏秦瞪了一眼,“等我回锦绣再说。” 说完,苏秦和牧野就向北城门跑去,留下有些苦笑的公孙错和古洛水。 看了一眼古洛水,公孙错有些无奈的说走吧,这小子急着报仇呢。 第48章 兵临城下城欲摧 第48章 兵临城下城欲摧 看着苏秦带着牧野转身跑去,公孙错对古洛水说苏秦急着去报仇其实只说对了一半,之前苏秦答应祈天烈去对付虎人,现在芒国既然开始攻城,意味着那些虎人会再次出现答应别人的事尽量去做,男人说话要算话,这是巫师很早以前就对苏秦说的。 想起巫师……苏秦有些莫名的怀念。 相较于自己的身世之谜,苏秦更在意的是在部落生活的点点滴滴,毕竟他在部族生活了十八年,不管是伊人待嫁的木恨玉,还是壮志未酬的巫师,哪怕是生性温良的苏图,苏秦在心里对他们的感情不会因为时间或者身份改变而改变。 现在的问题是苏沐把苏秦当成死敌,三番两次要致他于死地,让苏秦有些莫可奈何,就像苏秦第一次进天禁的时候,没想过挣什么部族族长,他只想安静的生活下去,证明木恨玉没有看错人,可是现在芒国开始攻打炎国,作为芒国的盟友部落部族的不可能置身事外,那么,只要苏秦不死,早晚会有和苏沐再次碰到的那天,所以出了奇兽峰的苏秦就想明白了,既然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咬着牙面对吧。 一路小跑的苏秦想到这里突然顿住脚步,然后抬头看了一下苍天,牧野看着苏秦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张口就问了出来。 “你说巫师会不会正在冥冥中看着咱们呢。” 听到苏秦这样说,牧野不知道改如何回答,最后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巫师不会白死的。 “是的。”苏秦重重的点了点头,“咱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苏秦说完,一拍牧野的肩膀,“走吧,一会对付芒国士兵下手狠一点。” 牧野说了句好的,苏秦呵呵一笑,紧了紧拳头,继续带头向青云城北门跑去。 北门城墙上,祈天烈、祈天德这些祁家军的长辈在得知芒国士兵开始集结的时候,就骑马来到了城墙上,在两人的身后站着以祈洛歌和峦飞为首的后起之秀。 “芒国开始准备攻城了。”祈天德看着已经集结完毕组成队形的芒国军营说道。 此刻太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在士兵的盔甲上映出一片红晕,衣服多见破烂之处的祁家军每个人脸上都洗的干干净净,没有尘土,没有倦色,他们手拿弯弓精神抖擞的看着城墙外的芒国军营,在他们的脚下是成困的干柴、枯草和湿材城,城墙外远处树木上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距离城墙附近的地上血迹斑斑。 芒国的阵型依旧是四方阵,每队百人,十队并行,士兵都手拿盾牌,在距离青云城城墙上士兵箭矢的射程之内的时候,把手里的盾牌举在了头顶。 部落部族每六个人抬一个云梯,藏在芒国的队形之中,缓慢而有序的向青云城走来。 祈天烈右手紧了紧手里的金枪,看着芒国军队的后方,然后轻轻的抬起左手做了一个手势,祈峦飞拿起手中的令旗一挥,大喊了一声箭上弦! “芒国军营处还在集结队伍,看来这次攻城要持续的时间更长一些。”祈天烈扭头看着祈天德,“让其他三门在调一千士兵来北门吧。” 祈天德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就下达了命令,从战争开始到现在,作为青云城内的祁家军统帅,祁家军现在有多少人能战斗,他比谁都清楚,十万祁家军到现在仍有战斗力的还剩下四成,伤两万余人,而芒国的十五万大军,其中的五万铁骑毫发无损,步兵折损了一半以上,至于部落部族,至少也有两万人死在了这场战争中。 “一会听我号令再扔干柴。”祈天烈吩咐了一声,然后细心计算着芒国士兵与青云城的距离,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士兵跑了上来,来到祈天烈等人身后说了一句报! “什么事?”祈天烈回头。 “有个自称苏秦的部族人嚷嚷着要上城墙,说是城主让他们来的……” “苏秦不是敌人,让他上来吧。”祈天烈摇摇手打断了士兵的话,接着扭头看了一眼祈峦飞,“峦飞你把那些浸过迷药的加长羽箭拿过来。” 祈峦飞皱了一下眉头,看着距离青云城不足百步的芒国方队,这个时候让他给苏秦这个部族人去拿箭?他心里虽然不乐意可是也不敢反驳祈天烈的话,就在他准备把手里的令旗交给祈洛歌的时候,祈洛歌看着祈峦飞的表情开口说我去拿吧。 祈峦飞正要说什么,祈洛歌已经转身跟着那个士兵向城墙下走去。 “射箭!”看着到了射程之内的芒国士兵,祈天烈下达了命令。 城墙上的八千祁家军把手中的箭矢射出,羽箭如雨的落向芒国队形上空,因为芒国士兵手里有盾牌的缘故,并没有给芒国士兵造成什么伤害,只是阻挡了一下他们的脚步,让他们乱了阵型而已。 等到芒国军队重整阵型继续向青云城推进的时候,发现城墙上的炎国士兵竟然不再像以往那样射箭,而是往城墙根处扔着什么……既然没有人射箭,芒国士兵忙加快脚步向青云城城墙下跑去,可是等他们距离城墙处不足二十步的时候,从青云城城墙上再次射来一阵箭雨,这时,他们也看到了刚才青云城将士仍在城墙下的是什么东西在城墙下已经铺了一层三尺高左右的干柴。 一个火折子从城墙上落下,紧跟着更多的燃着的破布、纸扇之类的东西从城墙上掉下来,落在那些被涂了蜡油的干柴和枯草上。 芒国士兵还没明白青云城守城将士这是干什么,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城墙下的干柴和枯草也就几个呼吸间的时间,一道火墙升起,火焰高达丈许。 “扔湿柴和马粪。”祈天烈继续下达着命令,然后看着那些不知所措的芒国士兵冷然一笑,“扔完后弓箭手做准备,一旦浓烟飘向芒国队形方向,就开始射箭。” 狼烟顺着青云城城墙飘向空中,然后四处蔓延了起来,空气中全是一些发黑或者发白的枯草灰尘。 跟着祈洛歌来到城墙上的苏秦看着下面浓烟滚滚的大火,感觉到空气中的微风,心里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刮北风,不然这城墙上恐怕都睁不开眼了吧。 虽然如此,可是城墙上还是飘了一些狼烟上来,但是相较于城墙下的情况好了许多,从祈洛歌手里接过加长带有迷药的羽箭,苏秦透过烟雾看向青云城下方。 没有看到虎人的踪迹。 看着被狼烟熏到眼睛扔下盾牌和刀剑捂住脸不断咳嗽的芒国士兵和部族族人,祈天烈干脆的下达了命令:射箭! 没有任何防备的芒国士兵和部落部族武士就像那些奔跑在平原上的动物一样,成了城墙上弓箭手猎杀的对象。 看着青云城下的滚滚浓烟,呼伦特气的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箭矢折断,然后不甘心的看着莫逍说下令,撤退。 可是已经完了,短短半柱香的时间,走在前面的芒国士兵和部落部族三十五个方阵加在一起将近四千人,全部被浓烟吞噬了进去,最远的距离青云城不足百步,浓烟里到处是呻吟和哀嚎声,而有的则中箭倒在雪地上永远都不会再站起来。 没有人后退,尸横遍野。 走在后面的几十个方阵听到撤退的消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所有的士兵都看着滚滚狼烟,脸上表情各异。 “先让士兵休整一下。”呼伦特扭头看着莫逍,然后转头看着呼伦青寒,“青寒,能施法让天降雨么?” 呼伦青寒抬头看了看天空的乌云,“不用施法,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就会下雨。” 呼伦特点了点头,看着一旁的木洛塔,“一会让部族的虎人先把云梯运过去,今晚上必须把青云城内的祁家军折损到再无守城之力。” 木洛塔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看莫逍一眼,见莫逍轻微的点了点头,木洛塔这才转身向部落部族走去他一直想不明白的是,这次芒国进攻青云城为什么要保存实力,这点跟莫逍原来计划的有所冲突,芒国十五万军马,再加上部族十万人,二十五万人不分白昼的攻打青云城的话,恐怕青云城早就吃不消了,非要拖这么久,问莫逍什么原因,莫逍只说大帅在等。 等什么?等到青云城的援军到了,青云城更难攻破了。 “孟城主的援军什么时候到?”呼伦特看着木洛塔的背影消失,转身问呼伦青寒。 “明天中午。”呼伦青寒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不轻易的扬了一下,“青云城内的祁家军现在能用的将士还有四万左右,今晚上之后,祁家军或许就从大陆上除名了。” “你说祈天烈要是知道他所等的援军,其实是我们的盟军,他会是什么表情?”呼伦特说着看向莫逍,“到时候就把青云城让给部落部族吧,炎国皇帝让出的其他几个城池咱们先暂且收下。”呼伦特说着大笑了起来。 “大帅,我认为把部落部族放在青云城有些不妥。”莫逍眼里闪过一丝锋芒,说完这话,他感觉脖颈一凉,有雨,从天而降。 战争开始,就注定了结局,那些躲在餐桌上的食客,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瓜分这如画江山了。 第49章 人生如棋我为卒 (1) 第49章 人生如棋我为卒 (1) “这场战争简直就是耻辱!祖先们用鲜血和泪水打下的如画江山却被私欲者拱手送出,而且理由荒诞无比到令人难以置信,说什么狗屁的割城结盟只为问道求长生以待来日造福苍生?看我口型……我呸!一个帝王不问江山社稷,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就这样的一个人渣还能长生不死?他还真的以为他能和他的那些爱妃一样青春永驻啊!只是可惜了青云城的那些守城男儿,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可叹!可悲!可怜我泱泱大国……天道何在!” 炎历3746年,公孙错喝醉后做的演讲,被人摘录到《历史是坨屎》中,第三卷还我河山,第四十七页,末行。 祈天烈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看着再次被守城将士击退的芒国士兵以及部落族人,他的嘴角不知觉的扬起了一下,从昨天黄昏到现在,这是第八次还是第九次击退了芒国和部族的进攻?祈天烈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觉得此刻握着长枪的手有些发麻。 把长枪斜着城墙放在一旁,祈天烈伸手扶住冰冷带着血迹的城墙,探出身子观察着芒国军营的方向,在确定芒国军队不会很快进攻之后,他下达了原地休息的命令经过彻夜的战斗,祁家军早已疲惫不堪。 “这次芒国不计后果的攻城,损失惨重,能用的兵力除了那队骑兵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了。”祈天德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神情,他接着瞅了一眼部落部族的方向,扭头对祈天烈继续说道,“部落部族那边虽然还有两万余人的样子,但是,我想他们不会再组织大规模的进攻了。” “部落部族的人本就不多,他们应该不会傻到把最后的这些家底全部用来攻城。”祈天烈点了点头,“祁家军伤亡如何?” “除了东西南三个城门的守城将士,祁家军现在能用的将士不足万人。”说到这里,祈天德苦笑了一下,紧跟着很肯定的说了一句守到援军来没一点问题。 嗯了一声,祈天烈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祁家军的战斗力如何他比谁都清楚,毕竟祁家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军队,看着芒国那边的动静,祈天烈眉头一皱,“你说呼伦特知道不知道咱们援军即将到来的消息?” “应该知道吧,不然昨晚他们为什么那么疯狂的进攻?可是现在除了骑兵……”祈天德看着芒国军队的方向,语气一顿,打住了话语芒国骑兵竟然上马集结了? “骑兵不善攻城这个道理我想呼伦特不会不清楚,问题是他们既然知道攻不下青云城为何还要继续集结?等到我们的援军一到,他们就不会再有任何机会。”祈天烈看着排成方阵的骑兵,想不明白其中有什么原因。 “呼伦特要是敢让骑兵攻城,他就彻底败了。”祈天德微笑着说了一句,“咱们占据着地利,骑兵攻城弱势尽显,此消彼长之下,等到孟城主的援军一到,这场战争基本上可以结束了。” “呼伦特应该没这么傻吧,更何况……他们那边还有一个灵秀山的人。”祈天烈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看着漫天的雪花,“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阿爹,你是太累了。”一直站在祈天烈身旁的祈洛歌这个时候从祈峦飞手里接过一个牛皮囊里面是温热的羊奶,仿佛知道祈洛歌接下来会干什么,祈天烈摇了摇头对祈洛歌说我的身子骨还没那么娇惯,你喝吧。 祈洛歌嘴张了张,看着祈天烈的侧脸,最终还是把牛皮囊收了回来没多说什么,接着向前走了两步,不顾祈峦飞的轻喊,把温奶递给一个受了轻伤的士兵。 手从城墙上移开,祈天烈顺手抓起一小把雪花握在手心里,稍微使劲,雪花在他手里融化成水,触感微凉。 “你注意着芒国那边的动静。”祈天烈看着祈天德说了一句,然后扭头看着打了一夜,因为困累而躺在雪地上的祁家军,“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吧” 昨天黄昏后的小雨熄灭了城墙下的火墙,随后芒国士兵开始了攻城,天黑之后夜空又飘起了雪花一直到现在,弓箭晚上对攻城的芒国士兵用处不大,所以这一晚上下来两军基本上是城墙上的肉搏战,虽然久经沙场,热血已经被理智取代,可是当祈天烈走过这些身边时,看着他们眼里的尊敬以及面孔上的稚嫩,祈天烈依然豪气顿生,满脸骄傲。 “峦飞,让人送十坛好酒到城墙上!”祈天烈看了几个士兵的伤势,见他们执意不肯下城墙,就转身对着祈峦飞喊道。 “城主……”祈峦飞看着祈天烈,一脸不解,刚才已经让人送了很多吃的上来,现在又要送酒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战斗啊。 “去吧。”祈洛歌看着对着士兵的祈天烈,似乎知道此刻祈天烈的心情,而一旁的祈天德也对着祈峦飞说去吧,这鬼天气,喝点辣酒还能暖暖身子。 见祈天德祈洛歌都赞成拿酒,祈峦飞点了点头,带着两个侍卫向城墙下走去。 “昨晚苏王子的箭法还真令老夫大开眼界啊,我代表青云城几十万百姓对苏王子说句谢谢了。”祈天烈沿着城墙一路走来,看到坐在城墙上争吃着一个鸡蛋煎饼的苏秦笑着说。 “祈城主您叫我苏秦就好。”苏秦见是祈天烈,站起来的同时顺手拍了拍一旁只顾着低头吃糯饼的牧野。 “不用这么拘礼,你们吃你们的。”看着牧野,祈天烈温和的一笑,没有一点城主高高在上的样子,“糯饼吃着还习惯么?” “除了有点凉之外没什么大毛病,要是有碗肉汤就更好了。”牧野是直肠子性格,刚才和苏秦两人吃饼的时候,苏秦就是这么评价手里的糯饼,见祈天烈问就顺口说了出来,说完后感觉脚下一疼暗地里跺了牧野一脚,苏秦脸上堆满了微笑,“祈城主你别听这个货瞎说,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吃,我吃着挺好吃的。”苏秦说完美美的摇了一口。 苏秦跺牧野的一脚被祈天烈尽收眼底,不过他只是呵呵一笑,装作没有看到,“牧野说的对,等到这场战打完,我请两位吃饭,算是报答昨晚的火墙之计。” “那就先谢谢祈城主了。”苏秦嘿嘿一笑,把手里的弯弓放到一旁对着祈天烈抱拳施了一礼。 “我能看看你这把弯弓么?”昨晚苏秦拿弯弓射虎人的时候祈天烈看的真切,三箭齐发,都是对着虎人的一个部位,打伤了两个虎人,剩下的虎人见势不妙没再扛着云梯攻城。 “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城主随便看。”苏秦说着把弯弓递了过去。 上下打量了手里的弯弓几眼,祈天烈忍不住点头说了句好弓,先是轻轻的拨动了一下弓弦,接着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右脚后退半步,左手握住弓身,右手猛然拉动了弓弦。 在牧野吃惊的眼神中,苏秦看到裂日在祈天烈手里弯曲弧度越来越大。 “身体终究还是老了。”轻轻的回弦,祈天烈把弓交给苏秦的时候看着他呵呵一笑说。 摇了摇头,苏秦接过弯弓对祈天烈说了一句我终于知道宝刀未老什么意思了。 听到苏秦这样说,祈天烈哈哈大笑了一声,“苏秦,我就倚老卖老叫你一句苏兄弟吧,以前我以为你空有几分蛮力,拉过此弓后我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多余的话不说了,等到战争结束,我请你喝酒。” “承蒙城主看得起,等战争结束,别说喝酒,城主只要让我留在青云城,就是让我去芒国杀他们的狗皇帝都没问题。” “少年豪杰啊!”祈天烈看着苏秦不住的点头,正要说什么,听到不远处一声轻喊,祈天烈扭头,看到祈洛歌端着两碗酒走了过来,祈峦飞跟在后面,怀里抱着一摞白瓷碗分给士兵。 “选日不如撞日,不知道苏兄弟酒量如何?”祈天烈对着苏秦呵呵一笑,从祈洛歌手里接过白瓷碗,递给了苏秦。 白瓷碗里是入口辣喉的烧酒,七分满,带着特有的香醇味道。 “我酒量还凑合。”看了一旁的祈洛歌一眼,苏秦对祈天烈说了一句祈城主我先干为敬了。 祈天烈点了点头,对着一旁想拦着自己的祈洛歌摇了摇头,然后扬起头把碗里的酒喝的一干二净。 祈洛歌看着祈天烈的样子,默默的地下了头,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祈天烈这二十年了第一次喝酒。 七岁练刀、十岁骑马、十五岁随着族人出城追杀盗寇的祈天烈在外人眼里有着望尘莫及的荣华富贵,而事实上他的生活很枯燥,这些年除了每年开春之后去离火城为皇帝贺寿之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青云城,特别是最近几年祈天德代他去跟皇帝贺寿之后,祈天烈出远门的机会比以往更少了许多被人从死人堆里扒出来过,被人用手指着鼻子骂的头破血流过,被奸臣陷害说拥兵自重狼子野心过,被人……祈天烈这一辈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但是能让他耿耿于怀或者说后悔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祈洛歌娘亲的死。 因为酒。 “城主!”这个时候祈天德满是惊讶的喊了一句,用手一指芒国军营方向。 顺着祈天德手指的方向看去,祈天烈本来欢愉的神情慢慢变的阴郁起来。 “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芒国士兵?”看着芒国骑兵后方的突然出现的大队士兵,苏秦喃喃的说了一句。 “备战!”低头沉默片刻,祈天烈回头看了下青云城南方,然后扭头看着祈洛歌,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第50章 人生如棋我为卒 (2) 第50章 人生如棋我为卒 (2) “这是一场在《炎传》上注定不会留下任何战况描述的战争,因为炎国的皇帝在这场战局中扮演者令人唾骂和鄙弃的角色。” “但是,不可否认,青云城祁家军的守城事迹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意志而磨灭,相反,祁家军的精神传遍了苍穹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这也是一年后祁洛歌一声令下万人追随的原因。 “当祁家军全部阵亡的那一刻起,在炎国,再没有任何一支拥有自己信仰的军队,别说麒麟军,哪怕麒麟军的装备比祁家军精良百倍麒麟军终究只是杀人的机器,没有人性的军队可能坚不可摧,但是不会战无不胜” “青云城被破,芒国进入平原,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养虎为患,预示着乱世的开始。” “祁家军的精神……不朽。” 炎国有名的历史学家乔岙在他临死前手书的一段话。 祈天烈对祈洛歌说让她下令准备备战之后,就转身对祈天德低声说了几句话,祈天德听后眉头一皱,见祈天烈说的坚决,就轻点了点头,一声不吭的向城墙下走去。 祈天烈是让祈天德去疏散城里的百姓,同时调集其他三门的全部守军来北门。 看着突然出现的芒国士兵,祈天烈有种不好的直觉,这次芒国留有后手,而且人数上……从突然出现的芒国士兵队形上看,至少有不下十五万芒国士兵祈天烈不知道芒国会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士兵,芒国和部族以祁家军四倍的兵力攻城,祈天烈知道青云城会面临怎样的境况。 接下来的仗很不好打,而援军……还没有确切的到达时间,祈天烈想在援军没有到来的情况下,让城里的平民能从南门走多少是多少,万一出现最坏的局面也不会太被动。 祈天德先是去了东门,让一千守门将士骑马在城里通知平民,就说芒国突然大兵压境,为了以防万一,青云城平民可以收拾东西从南门自行离去。 可是这些青云城平民听到这个消息后并不卖帐他们刚开始被这个消息震惊到,先是露出了一丝惊慌,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随后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来到大街上问士兵芒国又来了多少人,当他们得知又有将近二十万芒国敌人出现后,他们彼此望了望,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离开。 青云城要是被攻破,芒国的骑兵很快就会驱马南下,徒步怎么跑得过那些草原上的健马?这样的道理青云城的平民们都懂。 “誓与青云城共存亡!”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祁家军的誓言,接下来青云城的几十万平民,除了老人孩子和妇女,剩下的青云城男儿都手拿武器涌向了北门。 尽管平民手里的武器只是寻常可见的铁叉和木根之类的东西,可是,他们的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因为即将奔赴战场而露出丝毫怯意。 青云城平民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祈天烈,他们会杀人,特别是那些侵犯他们家园的人。 看着这些手拿各式各样武器的青云城平民,看着这些人脸上的愤怒,祈天烈看到了他们勇往直前的决心,但是身为青云城城主,他的回答和战争开始的时候对这些平民们说的话如出一辙,“大家请回吧,祁家军还没败。” 说完话的祈天烈站在城墙上对所有青云城平民抱拳施了一礼。 不过这次不同于以往,青云城平民们听完祈天烈的话依旧站在城墙下,没有人挪动脚步,用沉默抗议者祈天烈的话。 “请各位乡亲回去。”祈天烈再次沉声说了一句,“祁家军有祁家军的骄傲,我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青云城,而不是让你们和我们站在一起。” 一旁的苏秦听到祈天烈这样说,后退了两步低声嘀咕了一声迂腐,一旁的牧野点头认同苏秦的观点。 站在几步外的祈洛歌听到了苏秦的话,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向苏秦这边走了过来,苏秦刚才说祈天烈迂腐自然心虚,看着祈洛歌过来,以为她会劈头盖脸的说自己的不是,于是低着头没敢看祈洛歌,祈洛歌在苏秦面前站定,“这些平民上了城墙,看似人多,但是战争并不是人多就占优势的,说他们伤敌三千自损一万这话一点都不为过,所以……”所以什么祈洛歌没说,但是苏秦听懂了,抬头,苏秦看着祈洛歌,祈洛歌没有避开眼睛,两人对视了几秒,苏秦一笑,说了一句你说的对。 祈洛歌也是一笑,问苏秦有没有后悔卷入这场战争。 “人活在世上处处是战争,就像我在大山里和野兽斗,现在出来和人斗,将来说不定还会与老天斗与命运斗,所以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好。”祈洛歌只说了这一个字,上下打量了苏秦一眼,然后就向祈天烈旁边走去。 那些青云城平民听完祈天烈的话,先是沉默,之前那个讲故事把奚日问兰讲哭的说书人站在人群中见没人说话,就张嘴大喊了一声历史会记住我们的,祈城主你就让我们参战吧。 一句话,很有鼓动的效果,祈城主让我们参战的话语在人群里不断的传出。 “历史都是狗屁,好好活着才是正经。”看着下面的平民们,祈天烈大声回了一句,随后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手,城墙下的青云城平民们还以为他有话说,都闭了嘴,不想祈天烈却扭头看着集结到城墙上剩下的最后一万多祁家军将士,“当初你们加入祁家军的时候,是城墙下这些乡亲敲锣打鼓把你们送到军营的,现在,他们就在你们的身后看着你们,咱们可以死,可以败,但是不能退。” 雪舞,风啸,铁鼓声震。 孤城,落日,热血渐凉。 祈天烈目光略显呆滞的望向城墙上的一具尸体,刚才是这个死去的士兵用自己的身躯替祈天烈挡住了背后射过来的一支暗箭。 士兵的目的达到了他救了祈天烈,可是自己却永远的倒下了。 上前两步,祈天烈伸手在士兵的手腕处摸了一下,露出一个拇指大的桃木牌子,上面写着士兵的名字:李尚。 每个祁家军的士兵左手手腕上都会有一个这样的牌子,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和官职,这个名叫李尚的士兵上面只有他的名字和北门守卫四字,说明他只是祁家军里的一个普通士兵。 心里默念了一遍名字,祈天烈扭头向城墙上看去,冰凉的城墙上到处是尸体,说堆积如山有些夸张,但是宽一丈的城墙上再无下脚之地是真。 “阿爹。”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喊。 祈天烈扭头看去,祈洛歌左手胳膊中了一刀,鲜血仍旧再往下滴。 摇晃着起身的祈天烈并没有马上祈洛歌走去,而是来到城墙上突然出现的十万芒国士兵如今还剩下七万人,整齐的站在骑兵前面,随时有可能再冲上来。 看着站在队伍前面的那几个人影,祈天烈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接下来呼伦特就要进行劝降了吧? 此刻,青云城内的祁家军已无可守之兵。 来到祈洛歌的身边,祈天烈从身上撕下一块锦布为祈洛歌做简单的包扎,看着发型有些凌乱鬓角已经有些斑白的祈天烈,祈洛歌紧咬着唇,眼睛有些通红,慢慢的抬右手,轻轻的拍打着祈天烈盔甲的血水。 “疼的话就哭出来。”包扎好伤口,祈天烈看着祈洛歌,有些宠爱的拍了拍她的脑袋。 一晃眼,二十个春秋,当初那个在自己怀抱了哭泣的小丫头已经能站在自己的身边杀敌了。 “城主!” “大福!” “二奎!” 城墙上慢慢想起了一些叫喊声,一些士兵扒开压在身上的尸体慢慢的站了起来,一个,两个……站起来的人不断的拍打着身边的伙伴,最后搀扶着向祈天烈这边聚集了起来。 祈天烈站了起来,看着这些仅存的祁家军男儿。 “丫头,拿旗来。”祈天烈扭头对祈洛歌说道。 “旗在这边。”刚从人堆里爬起来的苏秦听到祈天烈这样说,看着身边一个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祁家军军旗,就一把拿了过来。 祁家军的旗帜呈三角形,蓝色,上面画着一只苍鹰的利爪,利爪下抓着一把长刀,旗帜的另一面是一个大大的祁字。 从苏秦手里接过旗帜,祈天烈凝视这旗帜上那个大大的祁字片刻,然后双手举起旗杆,旗帜迎风飘扬。 “报数!”祈洛歌喊了一句。 “一、二、三……” 到现在能站在城墙上的祁家军包括那些将军在内,只剩下一百七十九人。 “誓与青云城共存亡。”看着这些都带着伤的士兵,祈天烈轻轻的说了一句,无喜无悲。 苏秦和牧野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祈城主,打开城门吧,大帅说了,只要你打开城门,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苏秦。”听到城墙下的喊声,祈天烈回头。 “祈城主你说。”苏秦应了一声。 “让我用用你的弓。”祈天烈看着苏秦说了一句,然后把手里的旗帜交在祈洛歌手里,从苏秦手里接过弯弓,紧跟着从地上捡起一只羽箭。 箭头对准了那个喊话的人。 忽然,青云城传来阵阵呼喊,带着喜悦,“七晶城的援军到了……” 第51章 人生如棋我为卒 (3) 第51章 人生如棋我为卒 (3) “援兵……来了?”听到青云城内平民的呼喊,祈天德转身走了两步,来到城墙旁望向南方他看到了虎头旗,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孟字。 一旁的祈天烈也听到青云城内平民的呼喊,不过他并没有回头,而是用牙齿轻咬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紧跟着把苏秦的弯弓又拉开了寸许,松手,羽箭划过一个弧度,射入劝降的芒国士兵胸膛。 羽箭穿胸而过。 引得劝降者身旁的几个芒国士兵一阵惊慌。 看着倒在地上的芒国士兵,祈天烈把弯弓递给苏秦,这才转身向青云城内看去。 这个时候,七晶城的援军已经走到了城墙下。 祈天烈苦笑了一下,姗姗来迟的孟匡相较于那些突然出现的芒国士兵而言似乎有点杯水车薪了。 孟匡骑在一匹白马上,身着银色盔甲,腰佩镶嵌着宝石的宝刀,看到城墙上的祈天烈等人,他招了招手,并未下马。 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士兵则开始向城墙上、北门下跑去。 “祈兄,兄弟来了。”身下的白马打了一个喷嚏,孟匡双手拉住马缰,抱拳对着祈天烈喊道。 孟匡的三十三岁,个头不低,身材魁梧,留着寸许的络腮胡子,怒目而视颇有凶神恶煞的味道。 祈天烈看了一眼祈天德,低声说了句我下去看看,你注意芒国军队的动静。 祈天德嗯了一声,转身看着芒国军营方向,劝降者的尸体已经被人抬了下去,队形没有什么变化,步兵静静的站在那里,骑兵依旧静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看着城墙上突然出现的虎头旗,木洛塔皱了一下眉头,扭头看了看莫逍,见莫逍轻微摇头,木洛塔就没问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呼伦特看到了虎头旗以后,先是轻笑了一下,接着扭头对莫逍说了一句准备进城。 莫逍点了点头,这才转头对木洛塔说七晶城的孟匡是来帮助咱们攻城的。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木洛塔当然想不明白其中有什么猫腻,于是满是疑惑的看着莫逍。 看着木洛塔的神情,莫逍来到木洛塔跟前,“这两天大汗已经和炎国的皇帝暗中达成共识,等到咱们拿下青云城,七晶城、凌霄城、洛邑城、还有古天城就会归咱们。” 听到莫逍的解释,木洛塔眉头一皱,接着看了一眼呼伦特的神情,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快,莫逍虽然嘴上说芒国大汗这两天与芒国皇帝达成共识,可是从作战计划的改变,包括最后出现的二十万芒国士兵,以及呼伦特这些日子脸上的愉悦神情,都能充分的说明可能在战争开始他们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莫逍却瞒着自己……这就是盟友么?心里这样一想,木洛塔脸上的神情更加难看起来。 一直注意木洛塔神色的莫逍这个时候拉住木洛塔的手腕向一旁走了六七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木盟主,或许你已经想到了,我不是有意要瞒你,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炎国现在繁荣昌盛,想要一举拿下整个联盟国家有些困难,所以大汗才出此下策,以待来日在寻时机。”说到这里莫逍一顿,“锋芒族里现在也出了点问题,在给我一段时间,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木洛塔默不吭声。 “改日在细谈。”莫逍说到这里拍了拍木洛塔的肩膀,“到时候会把古天城分给你们部落部族,相信我,最多三年,咱们一定会成为平原上的霸主。” “古天城?”木洛塔听到莫逍说战争结束要把古天城交给部落部族,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古天城能容纳部落部族的人口,这是把古天城分给部落的重要原因,二是……为了我。”说到这里,莫逍看着木洛塔,压低了声音,“我正在筹划争取可汗的位置,还希望到时候木盟主能助我一臂之力。” 哦了一声,木洛塔看见呼伦特望向自己这边,就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莫逍说了一句有空再聊,就向呼伦特那边走去。 呼伦特一直关注上城墙上的动静,他以为孟匡很快会打开城门,没想到却比自己预料的时间晚了很久。 青云城内。 孟匡看见祈天烈从城墙上走了下来,就从白马上一跃而下。 “祈兄,兄弟来迟还请多多包涵。” “孟老弟客气了。”祈天烈说着望着依旧站在孟匡身后的士兵,皱了一下眉头,“孟老弟不是说带了五万军马么?” “还有一万留守在青云城南门外。”孟匡呵呵一笑,“不知道现在战况如何?” “十万祁家军现在只剩不足二百人,伤敌二十万。”说这话的时候祈天烈没有一点得意的神情,相反还有些伤感,组建一支军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青云城的祁家军现在不足二百人,要想恢复到以前的实力,至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甚至更久。 “祁家军果然勇武。”孟匡脸露敬佩的说,“不知道现在外面还有多少芒国敌人?” “芒国士兵加部落部族还有二十万左右。” “二十万左右。” 听到这个消息,孟匡似乎很惊讶,“这可如何是好,我的士兵作战远不如祁家军勇武,这要是再战起来……青云城恐怕不保啊。” “希望皇上派的援军早日到达吧。”祈天烈看着孟匡,“孟兄弟,跟我一起上城墙吧。” “现在芒国还没开始攻城,不急。”孟匡看着祈天烈呵呵一笑,“祈兄,兄弟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以不可以?” “旦说无妨。”祈天烈看着孟匡,他不明白以前很豪爽的孟匡此刻为什么变的婆婆妈妈起来,而且还擅自做主留一万士兵在南门……“祈兄,恕我直言,开战这么久,你没少往离火城送战报吧,据我所知,到现在离火城还没传出派出援兵的消息。” “前几天凌霄城、洛邑城、还有古天城的士兵不是开始集结了么?难道他们不是受皇帝陛下的旨意前来援助青云城的么?” “他们三个城池军队集结是真,但是却不是往北。”孟匡看着祈天烈的神色,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些年祈兄很少到离火城,当然不知道皇上有什么想法,老弟我正好有个兄弟在兵部,来之前他透漏了一些消息给我,说皇上下令凌霄城、洛邑城、古天城的士兵集结其实并不是援救青云城,而是往南退。” “往南退?”祈天烈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因为陛下已经准备放弃青云城了。”孟匡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在注意祈天烈的神色,没有意料中暴跳如雷,祈天烈只是静静的低着头在想着什么。 “你来是劝我投降的么。”片刻后祈天烈抬头,看着孟匡,拳头紧握。 “祈兄聪明。”孟匡呵呵一笑,看着祈天烈的神情,右手握住了刀柄后退了一步。 “能告诉我陛下因为什么这样做么?”祈天烈回头看了一下城墙上的祁家军将士,还有人数比他们多几倍的七晶城士兵。 在祈天烈四周是满含希冀的青云城百姓,他们听不到两人的谈话,但是看着祈天烈悲愤的神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还是静静的等待着。 “因为灵秀山的人会给陛下仙丹,以及天诛剑。” “哈哈……哈哈……”听完孟匡的话,祈天烈忍不住扬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声音慢慢的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孟匡,接着喃喃的说了一句天诛剑……“陆天行,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祈天烈突然破口大骂了一声,骂完,祈天烈嘴一张,竟然喷了一口鲜血。 怒极攻心。 “阿爹。”站在城墙上的祈洛歌看到祈天烈的样子,心里一急向城墙下跑了起来,却被身边的七晶城士兵拦住去路。 “所有人都不要动,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看着议论纷纷的青云城百姓,孟匡大喊了一句,接着拿出了一道圣旨,“祈天烈听旨。” 祈天烈仿佛没有听到孟匡的话,看着孟匡,他迈动了脚步。 “我祈天烈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不想却落此下场,孟匡,念在你我同是炎国人的份上,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孟匡后退了两步。 “你能保青云城百姓的安危么?” “只要祈城主投降,这些百姓当然不会受到芒国的屠杀。” “我就信你一次,圣旨我不想听。”看着孟匡把话说完,祈天烈扭头看着城墙上的祁家军将士,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滑过,祈天烈最后把目光看向了青云城百姓,“是我无能,没有能守住青云城,对不起列祖列宗,更无颜再见青云城的父老乡亲。” 说到这里,祈天烈声音有些哽咽,转头望向城墙,“洛歌,剩下的祁家军将士就交给你了,好好活着。” “开城门。”说到这里,祈天烈看了一眼孟匡,“给我一匹马!” 眉头一皱,孟匡不知道祈天烈现在要马有什么用。 见孟匡不为所动,祈天烈向前两步,把孟匡的一个侍卫从马上拉了下来,然后夺过一杆枪,上马。 接着快马加鞭的向青云城北门跑去。 “阿爹!”祈洛歌要下来,被祈峦飞和苏秦拉住。 到现在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世事如棋局局新,既然无力回天,那么就像一个卒子一样永不回头吧。” 祈天烈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传进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 一人,一枪,一马,在管道上奔跑,出了北门,冲向芒国的军队。 “誓与青云城共存亡。”祁天德这个时候喊了一句,扬起刀就要下城墙,却被一个七晶城的士兵用长枪刺透后背。 青云城内,杀声四起,那些手拿不同武器的平民突然向七晶城的士兵攻取,更多的人则围向北门,似乎要追随祈天烈的脚步而去。 风小了,雪停了,花落了,心碎了,这个世界变了。 第52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 第52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 宁国,将近黄昏的时刻。 “青云城……破了?”听到这个消息,手握鼠须笔的人猛然抬头,话语里带着一点迟疑,更多的是难以置信,随着她笔势一顿,一滴浓黑的墨汁滴在宣纸上,异常醒目,眼看就要写就的好句就此毁于一旦。 看着那滴墨汁,握笔的人柳眉一皱,轻叹了一声,把鼠须笔在砚台上轻抹了几下,随后放进白玉雕鱼纹笔筒里,接着看着宣纸上的几行毛笔字: 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鲤鱼多刺,三恨君……君字后面只有一滴墨汁,不知道女子想写什么,字是小楷,笔行纯净顺扰,尖锋峥嵘,看上去柔中带刚。 沉默了片刻后女子才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侍女,问了一句祈城主呢? “奴婢不知。”丫鬟看着眼前贵人脸上的神色,接着带着试探的语气问了一句奴婢去打听一下? 苦笑了一下,女人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芍药你暂且退下吧。 被换做芍药的女孩欲言又止,脸上出现一丝不解。 “天色已晚,你让蓝莓早点回来休息。”女人说着转身向寝居走去。 芍药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暗叹了一声就向门外走去,轻轻的关上房门,她抬头看了一下大门之上的金匾,金匾上书有‘夕璟苑’三个大字。 院中一个身穿棉袄的女孩正在堆着雪人,脸蛋冻的通红,手里拿着一把木铲正在往已经成形的雪人头上拍着积雪。 这里是宁国皇帝贵妃的住所,刚才说话之人姓洛,原为炎国离火城吏部尚书洛晴川之女,名夕月,取自‘一篙寒汐,月落乌啼。’之意,十六岁那年远嫁宁国,如今三十六岁,已经成为宁国贵妃,在三宫六院之中仅低于皇妃。 “小公主,洛妃叫你早点回去休息。”芍药来到宁蓝莓的身边,蹲下身子,轻轻的拍了拍宁蓝莓衣角的雪花。 “芍药姐。”宁蓝莓笑着喊了一声,“等我把这个雪人堆好就去找娘亲。” 宁蓝莓十六岁,虽然未到芳华争艳的年龄,但是从她现在的模样上就可以看出,再过两年,宁国必然会再出现美貌动人的公主。 听到宁蓝莓这样说,芍药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院中墙角的一排半人高的灌木,那是抗旱极强的高丛蓝莓,每年夏天院中总是会有蓝莓的香味。 从种植这些蓝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十五个年头了吧。想到这里芍药轻蹙了一下眉头,再次把目光转向宁蓝莓,想起每年夏天宁蓝莓在蓝莓树旁欢呼雀跃的样子,她隐隐的有些担忧。 下年蓝莓花开的时候,洛妃的病会好么? 这边骆夕月来到寝居,看着镂空点钻铜镜里的面孔,有些陌生,又有些恍然,拔掉头上的蝴蝶点翠玉簪和珊瑚集瑞边花,听着外面的凉风呼啸,她自嘲的笑了一下,说了一句天不老情难绝。 谁曾说过笙歌艳舞只是片刻繁华,谁曾说过风华绝代只是指尖流砂。 只不过曾经的眼底韶华都化作了如今眸中涅盘火焰。 不同的是这团火焰不会稍纵即逝,只会变成永恒,而且,绝不湮灭。 洛夕月十六岁那年,祈天烈二十六岁,当时的祈天烈战功显赫,受召去离火城授勋,正遇上出门游玩的洛夕月,身为名门之后,抛开出众的长相不说,洛夕月诗词歌赋在离火城都有才名,追求她的公子哥很多,而洛夕月没有一个看上眼的,当时的她正在街上带着芍药看花灯,因为鞭炮声,一匹受惊的马车对着她冲来,就在这危险的时刻,一道人影冲了过来。 突然出现的祈天烈双手拉着马缰,硬是把受惊奔跑的马匹拦下。 两人就是这样相识,刚开始祈天烈只是把洛夕月当成妹妹并没有多想,因为他知道守在边疆,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可是洛夕月没有在乎这么多,几番思量之后跑到了青云城去找祈天烈,在青云城住了半个月,祈天烈这个榆木疙瘩后来终于明白了洛夕月的心思,在一次促膝长谈之后,两人之间的那张纸终于捅破,终于有了情投意合的味道。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炎国皇帝却要收洛夕月为义女,洛晴川怎敢不依,可是这也是洛夕月噩梦的开始,皇帝竟然要把她许配给宁国皇子。 洛夕月知道这个消息后报着求死的心对洛晴川说她宁死不嫁宁国,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谁都不见,甚至开始绝食,眼看宁国皇子迎亲的日子越来越近,洛夕月的事情传到炎国皇帝陆天行的耳朵里,陆天行召来洛晴川问了一下缘由,洛晴川不敢隐瞒,就把洛夕月和祈天烈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陆天行听后沉默了片刻说,“宁国皇子并不比那个祈天烈差,因为之前不知道洛夕月和祈天烈的事,现在既然已经到了快要完婚的时刻,过两天我去见见夕月吧。” 洛晴川听到陆天行要去见洛夕月,以陆天行的身份……虽然心里惶恐,可是洛晴川只是唯唯诺诺的点头没敢多说什么。 过了两天陆天行还真的来到了洛府,不过并不是他一个人,随着他前来的还有祈天烈。 “你不嫁宁国皇子,只想嫁给祈天烈?”来到洛夕月呆着的房屋窗前,陆天行高声问了一句。 “陛下圣明。”洛夕月透过窗户,看着祈天烈,回答着陆天行的问话。 “可是祈天烈未必想娶你,不信你问问他,要是他娶你,我就成全你们两个,不然你必须嫁给宁国皇子!”陆天行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是话意里却带着灼灼逼人的气势。 祈天烈听到陆天行的话,身子颤动了一下,再没有多余的动作,从进了洛府之后,他都低着头,到离开他至始至终没看洛夕月一眼。 “你愿意娶我么?”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明天我就会在青云城成婚。” 曾经的海誓山盟都成了昨日黄花,说什么地老天荒三世不变,到最后都成了极具嘲讽的纸上谈兵。 当时的洛夕月先是哦了一声,接着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问祈天烈一句为什么,来到陆天行的身前,洛夕月款款施了一礼,轻声说:“我嫁。” 两个字,带着一点绝望和不为人知的寸断肝肠。 没有人知道那个夜晚洛夕月哭了多久,被人们熟知和津津乐道的是洛夕月的出嫁时的奢华,那时的她凤冠霞帔,脸上带着笑容离开了炎国,直到现在,她再未踏进炎国半步。 多情不寿慧极必伤,来到宁国后,洛夕月的眼睛时不时的流泪,哪怕是脸上挂着笑容,宁国的太医对此素手无策,后来还是宁国皇子现在的宁国皇帝听说蓝莓能治疗眼疾,就在洛夕月住的地方种下了蓝莓。 不想洛夕月一见蓝莓,眼睛流泪的毛病的确好了许多,只有芍药知道,当初洛夕月去青云城,祈天烈送给她的第一束花就是蓝莓。 后来洛夕月听说祈天烈的妻子在生祈玉琼的时候难产致死,这些都是尘封了很久的往事了,这是近二十年来,洛夕月第二次听到祈天烈这个名字。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不敢说娶我,你忠于皇帝忠于炎国,但是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 “你说过会娶我,我信了,你说你不愿娶我,我也信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有你的影子。” “以你的性格,城破后你也不会投降吧,因为你曾对我自豪的说过祁家军可以输,但是不畏死。” “你个傻瓜,别人都说你是盖世英雄,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懦夫。” 喃喃的说完这些,洛夕月抬手擦了擦眼角,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流泪了虽然无泪可流,但是眼角还是有些发涩的疼。 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静静的看了片刻,洛夕月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块很普通的鹅卵石,但是上面却有几个雕刻的印记,虽然有些模糊,但是细看之下依旧能辨出是三个字:三生石。 “前生爱是缘,今生爱是情,来生爱是义。咱们相逢是缘,相识是份,相爱是情,夕月,我会娶你的。” 洛夕月的耳边依稀响起当初祈天烈送给她这块三生石的时候说的话。 只是,此去经年。 “哪怕一见误终身,又何妨?”静静的握着三生石,洛夕月抬头望向窗外,没有月光,没有星星,只有冷冽寒风。 洛夕月此刻突然心生一种想家的感觉。 斑驳的城墙,无人知晓那段冷暖岁月。 他们一首岁月辞,忘却多少岁月无忧。 寒霜犹未歇,多少人会在岁月里沉沦。 他们一曲莫言愁,送走多少青春无愁。 只是红颜易老,英雄多末路,谁又能用寥寥数语,说尽这段悲欢离合事。 清眸如水,洛夕月起身,看着三生石,黯然神伤的说了一句:“等我回家送你一程,可好?” 人生长恨水长东。 第53章 战,战?战 第53章 战,战?战 “他死了么?”看着被芒国士兵围住的祈天烈,呼伦特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一旁的莫逍盯着祈天烈看了片刻,没有说祈天烈死没死,只是轻声的嗯了一声,因为他也不肯定祈天烈是否活着,从祈天烈骑马出城,呼伦特就下了命令说抓活的,可是呼伦特没有想到就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至少有几十个芒国士兵死了祈天烈的手里。 此刻的祈天烈身上全是刀伤,在他的前胸还有一把羽箭穿胸而出,他的手里握着的是一杆宁折不弯的长缨,枪头深深的扎在地里。 有血从祈天烈的胸前流出,一滴一滴的地在地上,很快雪地上就有了一片血污。 看着半天没有动静的祈天烈,没有人敢上前,刚开始呼伦特说抓活的,芒国士兵下手的时候受到很大的牵绊,当时呼伦清青寒看着勇猛异常的祈天烈对呼伦特说,“我知道阿爹你是英雄惜英雄,可是祈天烈不死,他就不会放下他手里的那杆枪。” 这样呼伦特才说出生死无论的话。 其实,呼伦青寒说错了,祈天烈就是死,也没有松开握在手里的长枪。 看着半天没有动静的祈天烈,没有人敢上前,因为每当众人以为祈天烈已经死了的时候,祈天烈却突然暴起杀人,这已经是祈天烈第五次站在那里。 几个围在前面的芒国士兵互看了几眼,分成几个方向向祈天烈走了过去,就在他们扬起手中的刀准备砍向祈天烈的时候,低着头的祈天烈忽然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吓的那几个芒国士兵立马后退了几步,围着祈天烈的包围圈猛然扩大了许多。 血水迷住了祈天烈的眼,他费力的抬起头,看着围在四周的芒国士兵,他忽然笑了一下,然后用力把羽箭拔出,带出一丝血雾,把羽箭仍在地上,祈天烈没有看身上的伤口,先是双手抓住枪杆,接着把腰挺直一些。 他想回头,可是头转了一半,身子却只移动了几寸。 随后,他的头再次垂了下去。 天高地阔,千军万马中,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低着头,双手握枪,似乎在静静的看着脚下的土地。 死不瞑目。 在他的身后,是他年轻的时候就发誓要一辈子守护的青云城。 “祈天烈死了。” “他刚才最后的动作想干什么?” “想再看一眼青云城吧。” 呼伦特说完,下令让士兵后退,自己则向祈天烈走去,来到祈天烈的身前,看着已经停止呼吸的祈天烈,呼伦特低头说了句祈城主,我答应你不屠杀青云城百姓。 可是事实却出乎呼伦特的意料。 之前看着祈天烈骑马出城,祈天德扬起刀准备下城墙,却被后面的一个七晶城的士兵用长枪从后背刺入,闷哼了一声,祈天德没有转身,长刀一翻,那个士兵的脖颈上有了一道刀痕。 “大伯!”被苏秦和祈峦飞拉住的祈洛歌本就伤心欲绝,又看着祈天德在自己面前受了重伤眼看活不成了,出于本能,她抓住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就是一口。 苏秦吃痛,不过并没用松手。 “去救大伯啊!”祈洛歌终于哭了出来,拍打着祈峦飞,看着祈洛歌的样子,祈峦飞有些心疼,一咬牙,他松开拉着祈洛歌的手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微妙,一松手,或许就会永不再见,而祈峦飞也是这个样子,他虽然喜欢祈洛歌,因为近亲是不允许结婚的缘故,他知道自己和祈洛歌永远不会和他在一起,所以他松开手之后,就对着苏秦吼了一句带小歌走。 带……小歌走! 祈峦飞说完,一脚把扑过来的一个七晶城士兵踢倒,祈峦飞接着从一具尸体上抽出一把长刀,刚才孟匡说站着不动的人不会没事,要是被俘,恐怕会生不如死吧,更何况……祁家男儿不怕死。 那就战吧! 祈峦飞一举长刀,看着祈天德已经倒在地上的身体,昂头咬牙切齿的说了一个字:杀! 杀! 哪怕敌人是自己的几倍,哪怕明知自己会死,祈峦飞依旧喊出了这个字。 简单的一个字,所有站在的祁家军男儿们动了。 有人随手拿起武器扑向了七晶城士兵,身边没有武器的祁家军勇士直接抱着七晶城士兵摔倒在了地上! 用长枪,用砍刀,用拳头,杀! 说着慢,从祈天德中枪倒下,再到祈峦飞喊出杀字,也不过七八个呼吸的时间,城城墙上楼上的祁家军在已经和七晶城的士兵战在了一起。 说不上巧合,这个时候还没有死去的祈天烈也刚好冲进了芒国军队中。 “祁家军,护送小姐突围!”一刀砍翻一个跑过来的青年,祈峦飞大声的喊出了这句话,紧跟着他回头,用充血的眼睛看着苏秦,“跟着我走!” 七晶城的士兵来到城墙上的士兵将近五千人,不过并没有集中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几百丈的城墙上,但是就是这样,在祁家军身边围着的士兵也有近千人,几乎是眨眼间的时间,就有几十个受伤最重的士兵死在了城墙上。 可是接下来的战争却让七晶城的士兵有些毛骨悚然,当祈峦飞喊出那句护送小姐突围之后,祁家军的士兵像是疯了一样向祈洛歌四周围了过去,而且悍不畏死!有的祁家军勇士受伤倒地在临死前也要紧紧的抱着七晶城士兵的腿弯,更有甚者完全是自杀似的打法,宁断一臂也要给对方一刀! 很快,一百七十九个祁家军活着的不到三十个,但是倒在地上的七晶城士兵却是他们的三倍以上! 围着祈洛歌的祁家军将士,在祈峦飞的带领下简直成了铜墙铁壁,一路向城墙下杀去! 看着身边的奋战,苏秦的眼睛有血湿润,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经历战争,却惨烈到这种地步,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这些人和他非亲非故,看着他们拼了命的保护祈洛歌间接的也保护了自己和牧野,苏秦突然想大声嘶吼,所有士兵能够彼此之间以命换命,这是怎样的信仰! 此刻的祈洛歌已经全部失态,受伤的胳膊因为挣扎再次渗出了血迹,她似乎对身旁的厮杀一无所觉,只是望着青云城城外的方向任由苏秦拉着走青云城外的祈天烈胸前中箭从马上跌了下来。 “牧野,断后!”苏秦看着一直护在自己周围的牧野,大吼了一声。 已经到了下城墙的阶梯地方,杀在最前面的祈峦飞身后跟着三个祁家军勇士,在苏秦后面,只剩下两个祁家军士兵。 炎国朝廷竟然放弃青云城,在苏秦看来,祁家军现在的这样后果恐怕正是炎国皇帝乐于见到的,而祁家必须有人活着,不然这些死去的祁家军将士将没有任何意义。 活着,哪怕忍气吞声,活着,哪怕猪狗不如,总有出头之日,因为死了,什么都没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这一辈子啊,能活着就别找死。”这是巫师对苏秦说过的一句话。 但是,看着这些祁家军将士一个个倒在地上,苏秦知道,自己不管是苟且偷生的活着还是荣华富贵的荣耀着,要死祈洛歌现在死了,自己一辈子都会睡不好觉,所以此刻的苏秦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他,不能死在祈洛歌的后面,要死也是自己先死! 这一刻,他回了一下头,看了一下部落部族军队集结的方向,人影绰绰,他没有看到想见人的身影。 弯弓背在后背,苏秦左手挽住了祈洛歌的肩膀向前走去,在他的右手里是不到两寸的青刃。 城墙上是血战,青云城内是混战,青云城平民几乎同时和七晶城的士兵发生了冲突,不同于城墙上祁家军的勇武,想追随着祈天烈而出的青云城百姓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两三个青云城平民死去,才有一个七晶城士兵倒下。 在祈天烈出城之后就翻身上马的孟匡一直注意着青云城内的动静,表情淡漠,静静的看着与单方面屠杀的混战,当他的眼角不经意的扫到城墙上的时候,眉头一挑,心头一震。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他没想到祁家军竟然能从城墙上杀到城墙下! 城墙下只剩下祈峦飞和祈洛歌以及苏秦和牧野四人。 刀背一拍马尾,孟匡扬起砍刀向祈峦飞冲了过去。一直注意四周动静寻机跑路的祈峦飞看到孟匡骑马过来,一边和身边的七晶城士兵厮杀,一边注意着孟匡的动静。 来到祈峦飞跟前的孟匡从马上一跃而下,双手握刀居高临下的对着祈峦飞的头劈了下来。 两刀相碰,祈峦飞猛然退后了三四步步。 低头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砍刀,祈峦飞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紧跟着有血从他的额头流下。 随后祈峦飞嘴一张,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没想到孟匡竟然还是一个气宗高手,孟匡宝刀上蕴藏的刀气已经深入他的五脏六腑。 回天乏术。 祈峦飞的身子轰然倒地。 “把她留下,你走。”看着苏秦,孟匡宝刀一指祈洛歌。 苏秦摇头,看了看地上祈峦飞的尸体,这个就是巫师说过的气宗高手么? “别以为会点气宗功夫就可以横走。”苏秦看了看有些发傻的祈洛歌,看着祈峦飞的尸体,苏秦心里怨念更大,扭头看了一眼牧野,牧野似乎读懂了苏秦眼里的意思,撒腿跑了开来。 “调虎离山的雕虫小技而已。”孟匡不为所动。 “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让你看看空灵寺的不传之秘吧。”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苏秦故作轻松的说道,紧跟着手一扬,手握青刃的苏秦身子未动,竟然把青刃当成大刀向孟匡砍去。 虚空一晃。 匕首瞬间光芒大亮,若有若无的气流幻化成刀的摸样,撕裂着空气,掀起一阵狂风,最后风成刀影向孟匡劈了过去! 看着来势凶猛的刀气,孟匡心里大惊,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是个御气高手! 仿佛知道孟匡会退,苏秦出手之后,突然抱起祈洛歌向远处跑去,在几个转弯之后就消失在了孟匡的视线里。 看着劈来的刀影,孟匡一连退了将近二十步,可是等他感觉到不对的时候苏秦和祈洛歌已经没影了。 孟匡顿住脚步。 巨大的刀影劈到孟匡身前一米的时候,忽然完全消失,就像一块巨大的玻璃再他面前变的四分五裂,破碎! 微风拂面,这是孟匡的感觉。 这原来是那些修道的常玩的狗屁幻术啊! 第54章 此行莫恨天涯远 (1) 第54章 此行莫恨天涯远 (1) “炎历3746年冬,芒国和部落部族准备牛羊五千头,良马三千匹,黄金白银各万两,派出使者向炎国称臣借地,陛下说我泱泱大国借他五城又何妨。自此,芒国和部族百姓高呼皇恩浩荡入住青云城、七晶城、凌霄城、洛邑城、古天城。” “陛下此举稳定了炎国北方形势,加强了双方的经济文化交流,并且结束了和芒国常年对持的局面,另外,随着七晶城、凌霄城等城池里近三百万炎国百姓的大批南迁,给炎国南方带来了先进的生产工具和劳动力,繁荣了南方经济的同时,也加快了炎国南北双方的文化融合。” “炎国同芒国和部落部族开始和亲,从此以后芒国与部落部族结束了对炎国的纳贡陛下说芒国饱受环境伤害,我炎国正逢盛世,应当推行仁政。” “青云城祁家军因为在以往的战乱中兵源空缺,就地解散,以祁天烈为首的祁家族人迁徙到偏远小镇。” 摘自《炎传》。 “这场战争见之令人心生不忍,青云城内包括祁家军在内的三十四万七千八百九十二人,到最后活着离开青云城的只有不到十五万人,而且全是老弱妇孺,这些人被带到三花城的一个小镇,四周垒上高墙,不允许自由出入,生活困苦,多病死。” “青云城城主祈天烈,战死。祁家军统帅祈天德,战死。祁家军左翼先锋将军祁峦飞,战死。祈天烈的女儿齐洛歌,失踪。祈天烈的儿子齐玉琼入朝为官,官居六品。” “祁家不在,青云不再。” 摘自《青云志》。 “青云城的百姓反了!”莫逍看着青云城的方向,听完斥候的传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呼伦特。 当时呼伦特正在吩咐士兵保管好祈天烈的尸体,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咧开嘴笑了一下。 “用不用派兵进城?”莫逍抬头看着呼伦特问道,一旁的呼伦青寒则看着青云城的方向,沉默不语。 “不用。”扫了一眼莫逍,呼伦特呵呵一笑,“这在我的意料之内,青云城的百姓造反,孟匡不会坐视不管,我相信孟城主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呼伦特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等到青云城的百姓和七晶城的士兵结束战争的时候咱们再进城,到时候孟匡的五万兵力恐怕会折损很多,而活着的青云城百姓必定会在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们恨孟匡也会恨炎国皇帝,一举两得。” “大帅高见。”莫逍低头抱拳施了一礼,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他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之所以问呼伦特,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野心这些年太黎族的势力壮大的很快,而呼伦特是自己竞争下一任大汗的强劲对手,有时候示弱,反倒是以退为进。 “只是问兰还在城里。”莫逍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呼伦青寒。 “我带一队人马进城吧。”呼伦青寒点了点头,扭头看着呼伦特。 “法师知道圣医在什么地方么?”莫逍说着看了看呼伦特,“大帅,现在青云城太危险,我陪法师一起进城吧。” “不用了。”呼伦青寒看着莫逍意味深长的笑着说了一句,“我知道问兰在什么地方,将军还是在去安抚一下部族的情绪吧。” 见呼伦青寒这样说,莫逍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如果执意要去,恐怕会引起呼伦青寒的反感,而另一方面,呼伦青寒说的也是实情:把部落部族安放在古天城,木洛塔虽然暗中答应帮助自己谋得大汗的位子,只是那些部落联盟的六大部族有的族长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阿爹,我这就带骑兵进城。”呼伦青寒说着向骑兵阵营走去。 看着呼伦青寒离去,呼伦特跟莫逍打了声招呼就向大帐走去,而莫逍则站在原地看着呼伦青寒的背影消失后才走向部落部族军营的地方,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他总感觉呼伦青寒似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意图灵秀山的那些高人都这个样子么? 青云城内,青楼锦绣。 “大娘,外面乱起来了。”看着站在锦绣门前的孙大娘,一个护院从木桥上跑过来说道。 “把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木桥拆一半。”听到这个消息的孙大娘神色如常,只是望了一眼北方的位置,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 孙大娘头戴金钗,手拿白绢,身着妆缎狐肷褶子长裙,肩披软毛织锦披风,在她的身后站着暖暖等一众锦绣青红倌,公孙错斜倚在锦绣大门处的门框处,嘴角挂着一丝无奈。 公孙错不明白,青云城怎么说破就破了,不是说援军已经来了么?祁家军现在什么情况,还有苏秦?站在公孙错旁边的古洛水这个时候手里拿着一壶女儿红,每喝一口酒,就被呛的咳嗽几声,可是哪怕难受的憋红了脸,他还是一口一口的喝着,一看就是心里有什么郁结之事。 “大家放心,拆了木桥不过是为了防止有人借机骚扰锦绣,就算没有祁家军,锦绣不说在炎国,就是芒国大汗和部落盟主也会给我几分薄面的。” 在场的人没有人知道孙大娘有着什么背景,见她这么说,因为城破一些人脸上挂着担忧的神情少了不少。 “大娘。”这个时候有护院头领从桥头上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看着对方脸上的神情,没有惊慌却很急迫,孙大娘抬头向桥头那边看去,桥头那边有几个人影,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大小姐……在桥对面,要来锦绣,大伙让我过来问问大娘的意思。”护院说完看了一眼孙大娘脸上的神色,之前孙大娘已经说过,不让任何人进入锦绣,现在他却跑过来问,语气里的期待有些不言而喻。 祁家族人在青云城的威望并不是一朝一夕起来的,而是靠着世代相传的战绩和对青云城百姓的爱护才在人们内心树立的威望,要知道,青云城内的百姓多多少少都受过祁家族人的恩惠。 因为锦绣不是避难所,所以孙大娘说不让任何人进锦绣,可是当祈洛歌在桥头上出现的时候,护院头领还是前来禀报了一下,青云城破了,祁家军多半都遇难了,而祈洛歌是祈天烈的女儿,就是冒着被孙大娘骂的风险,他还是想给祈洛歌争取一下。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谁?”孙大娘表情没有多少波动,只是平淡的问道。 “两个部族族人,其中一个说自己叫苏秦,认识暖暖小姐和公孙公子。” 听到护院的话,暖暖神色一变,就是公孙错也站直了身子,都看着孙大娘。 “让他们进来吧。”孙大娘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身向锦绣走去,“一会祈洛歌来了,暖暖你带她来见我。” 暖暖应了一声,看着孙大娘走去,向前走了两步,望着桥头的方向,昨晚公孙错和古洛水来锦绣的时候,公孙错就给暖暖讲了苏秦的事,暖暖不知道苏秦怎么会离开部落部族来到青云城听公孙错的意思是苏秦在部落里被人追杀? 要是苏秦被部落追杀,那么他和木恨玉的婚事怎么办? 作为小时候木恨玉的玩伴,暖暖打心里希望木恨玉有一个好的归宿,就像这次开市的时候木恨玉来锦绣后对自己说的那样:苏秦人不错,没有什么坏心思,和他过一辈子,我安心。 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苏秦抱着祈洛歌来到了锦绣门前,牧野一身是血的跟在后面。 “暖暖。”苏秦看着站在人群前面的暖暖喊了一句,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祈洛歌怎么了?”看着被苏秦放下来的祈洛歌,暖暖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并没有动怒,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再说了苏秦和祈洛歌又没什么。 “她在城墙上受了点刺激,然后就变成这样了。”看着神情依旧呆滞的祈洛歌,苏秦又跟着说了一句一言难尽啊。 “先进大厅。”看着一头是汗的苏秦,公孙错来到苏秦跟前说道,而古洛水也跟了过来说了一句一言难尽的话你就长话短说吧。 来到大厅内,苏秦把祈洛歌放在木椅上,喝了一口暖暖递过来的凉茶,牧野已经在暖暖的安排下去洗热水澡清除身上的血污。 把来龙去脉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苏秦其间喝了三杯茶水,整个锦绣内只有苏秦的声音在回响。 公孙错这个时候是一肚子疑问,听苏秦话语里的意思,孟匡来青云城是开城门的?这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吧? 而暖暖在苏秦开始讲刚才发生的事的时候,就搀扶着祈洛歌向楼上孙大娘的住所走去。 敲门,孙大娘来到门口,看着神情呆滞的祈洛歌,伸手抓住了祈洛歌的手腕,然后对着暖暖说了一句你先下去吧。 没有顾及祈洛歌铠甲上的血污,孙大娘把祈洛歌拉到床沿坐定,然后闭上眼把手搭在祈洛歌手腕处开始把脉。 见祈洛歌的脉象虽然薄弱却无紊乱之象,孙大娘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起身拿起一个小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团银针。 抓起八支银针,孙大娘在祈洛歌眉心印堂穴、耳后左右风池穴、额头神庭穴等头上八个穴位扎了八针。 等到银针扎好,孙大娘紧跟着猛的在祈洛歌头顶拍了一掌! 片刻后,祈洛歌眼眸里的呆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多了几分神采。 “乳娘……”看清眼前的人,祈洛歌带着哭腔喊了一句,接着扑进了孙大娘的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 第55章 此行莫恨天涯远 (2) 第55章 此行莫恨天涯远 (2) “傻丫头,别哭了,青云城破就破了,咱们以后再收回来就是,现在都要好好的活着不是么?” “其实,当初芒国和部落部族联合攻城的时候,我就知道青云城即将不保,别问我怎么知道,而我之所以没有找你阿爹告诉他实情,就是不想你阿爹有什么遗憾。” “这些话我敢说出来就不怕你恨我,我只想让你清楚,你阿爹现在人死不能复生,以他的性格,要是让他放弃青云城苟且偷生的活着,还不如让他轰轰烈烈的去死。” “小歌,你应该清楚你们祁家背负着什么,在很多人看来男儿衣锦还乡是人生一大快事,而你们祁家男儿马革裹尸何尝不是一种荣耀?” “从古至今,你们祁家男儿没有一个是寿终正寝吧?都是战死沙场,祁家男儿本就为了战争而生,你阿爹二十年前……算了,那都是很早的往事了,你阿爹早就对我说过,如果将来祁家有什么变故,让我有机会带你出城,而今天我只所以没有派人去接你,除了知道你就算被俘也不会有事之外,最主要的是我想让你记住这一切。” “别怪我残忍,我也有情不得已的苦衷,你要记得你阿爹临死前对你说话,好好活着。” “坚强一点,因为将来祁家军是成为传说还是继续扬名大陆就看你的了。” 把话说完,孙大娘起身拿起茶壶,给祁洛歌到了一杯热茶,茶是好茶,只是握着茶杯的人心里有些百味夹杂此刻的祁洛歌脸上依旧挂着泪痕,只是没有了呜咽之声。 孙大娘一席话说的是实情,祁洛歌在看到祁天烈出城的时候他就知道,炎国皇帝已经放弃青云城了,至于其中有什么肮脏的交易,她不知道,前两天祁络歌不是没有问过祁天烈为什么这次朝廷的态度有点模糊以往边塞有了战事,皇帝陆天行虽然一心修道,可是还会很快派出援军,而这次的战报却如石沉大海,在孟匡的援军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一个时辰的时候,祁天烈当时看着祁洛歌说了一句话:洛歌,要是城破了,你别傻着拼命,记得去锦绣找你乳娘,跟着她走。 当时战况吃紧,祁洛歌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说我跟着阿爹一起守城,现在回想起当时祁天烈脸上的神情,祁洛歌心里隐隐一痛,才明白当时祁天烈话里包含的深意,恐怕那个时候祁天烈就已经做好了与青云城共存亡的准备了吧,而自己……突然想到什么,祁洛歌猛然抬头看着孙大娘,“乳娘,玉琼还在城主府,还有那些没有上战场的祁家族人的妻女……” “玉琼没事的。”孙大娘轻微的摇了摇头,“至于祁家族人,没有人会动他们的,皇上既然把自己的国土送了出去,再对祁家的人动手,传出去不知道会寒多少人的心,他还要靠祁家族人堵住一些人的嘴,所以没有人敢做屠杀祁家族人的事,只是可惜了青云城的百姓,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一句话,祁洛歌的神色暗了下去,现在祁家军已经没了,刚才孙大娘说青云城的百姓和孟匡带领的七晶城的士兵起了冲突,青云城百姓的后果会如何,可想而知。 “乳娘,我发誓一定要组建祁家军。” “炎国皇帝不会再允许祁家军存在的。” “那我就造反。” “造反么?”孙大娘看着祁洛歌的神色,意味深长的一笑。 “对,造反,我听阿爹说过,十八年前炎国发生过政变,那时候好像有个叫暗香的小队这些年一直存在,我加入他们。” “你想过怎么去找他们么?”孙大娘看着祁络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只要用心找,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的。”祁络歌说着抬头看向孙大娘,眼泪再次流了出来,“我只想有朝一日站在皇上面前告诉他一句话,也算是给死去的阿爹一个交代。” “告诉陆天行什么?”孙大娘没有觉得祁络歌的注意很荒唐,相反,她看着祁络歌,眼里含着七分赞赏和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我只想让他知道祁家男儿世代保陆家江山,既然他不领情,那么祁家女人同样可以把他的江山打的支离破碎,至于告诉他什么……”祁洛歌轻微的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握了握拳头,脸上的神情多了一些坚定。 “好!”孙大娘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然后看着祁洛歌有些语重心长的说,“组建一支军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抛开士兵素质参差不齐不说,你要先找自己的班底,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问题,最基本的,打仗需要钱,不然很少会有人给你卖命,就像你知道五万将士一年的军饷需要多少么。”说到这里孙大娘看着皱眉的祁洛歌一笑,“这个你先别急,我先把你胳膊上的伤口包扎一下,然后找个机会送你出城。” 祁洛歌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暗夜将至。 在苏秦抱着祁洛歌来到锦绣的时候,芒国军营里出现一队铁骑,铁骑的人数不多,整整百人,为首的是身穿黑色盔甲的呼伦青寒。 手拿金色弯刀的呼伦青寒一马当先,百人铁骑很快来到青云城北门前,看着里面的胡乱局势,呼伦青寒皱了一下眉头,她看过青云城内的地图,知道进了北门沿着主道走上三百丈,再左转百丈后就能看到城主府。 本想叮嘱身后的骑兵不要对青云城百姓动手,可是在她转头的时候,突然想到宁死不屈的祁天烈,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猜的不错,青云城的百姓和祁天烈一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七晶城的士兵对突然出现的芒国铁骑不敢阻拦,而青云城的百姓一眼就认出了这些骑兵是芒国铁骑战马的马头、马身、马腹和马腿等等全用铁甲防护,马上的骑士则盔甲包裹的只露两个眼睛,左手拿盾,右手是长矛,腰间还挂有佩剑。 哪怕知道这是只有麒麟军才能抗衡的芒国铁骑,依旧有不怕死的青云城的百姓上前拦马,只是不等他们近身,芒国铁骑手里的长矛就会穿过他们的胸膛。 在国仇家恨面前,青云城百姓没有人退缩,哪怕明知是死,依旧如飞蛾扑火一样攻向芒国铁骑。 除了手拿金刀的呼伦青寒手下留情,在她后面的芒国骑兵则没讲究那么多,见有人阻拦就出枪,不长的一段路,死在芒国铁骑下的百姓不下三百人。 此刻的青云城已经堆尸如山,七晶城的士兵和青云城百姓混战,由于青云城百姓在人数上占着优势的缘故,四万七晶城士兵在芒国铁骑离去的时候,剩下不足三万人。 战火依旧在继续,青云城百姓虽然不知道人死了会怎样,但是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些七晶城的士兵就不会放过自己,更别说城外那些虎视眈眈的芒国骑兵,早就抱着必死决心的他们身体内的男儿血性彻底都被激发了出来,只有一个字:战! 看着突然进城的芒国骑兵,孟匡心里一喜,可是等到他看到只有仅仅百人的时候,孟匡的眉头皱在了一起,领先的那个身穿黑盔的人是谁他不知道,他更不知道这个小队此刻进青云城干什么,在苏秦逃跑就上了城墙的他看着没有丝毫动静的芒国军队方向,有些狠狠的骂了一句现在青云城北门已经打开,芒国和部族军队却按兵不动,他们安的什么心孟匡再清楚不过。 看着不断有士兵倒下,孟匡一咬牙,决定厚着脸去求呼伦特进城,他想让呼伦特派兵把这些暴动的平民镇压下去。 呼伦特见了孟匡很客气,只是当他听到孟匡说让他赶紧进城平复青云城百姓的暴乱时,呼伦特苦笑了一笑,有些假惺惺的说了一句孟城主,不是我不帮你,这次贵国陛下心胸开阔把炎国五城借给我们,我们答应在破了青云城之后不惊扰百姓的,你现在要我们进城屠杀百姓,传了出去……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我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见呼伦特这样说,孟匡无话可答,只得回城继续忍受煎熬,孟匡来之前得到皇上手谕,陆天行让他控制住青云城的百姓,待到芒国进城之后把青云城百姓全部带到炎国南方,他早已通知守在南门的一万祁家军将士分兵守在东西二门,现在已经没兵可派。 等到孟匡平息青云城百姓的暴乱时,他带进城的那些七晶城士兵只剩下不足两千人,而且多带伤,但是死在他们手里的青云城百姓却过了十万。 随后,芒国军队和部落部族开始进城,进了青云城的芒国五万铁骑分布在青云城的大街小巷,同时传达了呼伦特的命令:青云城百姓此刻必须呆在屋子里,出来者,杀不赦! 这是在青云城百姓心里注定不会磨灭的一天,青云城内血流成河,在炎国地图上存在了上千年的青云城自此易主。 青云城城主府。 呼伦特看着站在门口的奚日问兰,先是上前安慰了两句,然后看了一眼呼伦青寒,呼伦青寒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已经派人搜查过城主府,没有发现祁络歌的踪影。 祁玉琼站在院中,在他身后站在祁家族人,看着向自己等人走来的呼伦特,祁玉琼的小腿肚有些发抖。 第56章 此行莫恨天涯远 (3) 第56章 此行莫恨天涯远 (3) 祈玉琼其实并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只是文武二道对他而言,他更倾向于前者,不同于祁峦飞这些祁家族人学武守边塞保家卫国,祁玉琼觉得男儿金榜题名才是众望所归,为此祁洛歌不止一次说过他,只是祁玉琼根本听不进去,他对吟诗作赋这些风花雪月之事的兴趣远远大于金戈铁马。 所以当他听说青云城破了之后,再闻祁天烈已死,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都是在别人呵护下成长的祁玉琼一下子觉得天塌了地陷了,别说让他拿着武器带着祁家护院出去守城,就是他的那把三尺青锋在他看来都重逾千斤。 要死了么?这是他内心此刻最多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没干,还没考取功名名扬天下,还没尝过女人的温软香玉从很大程度上讲,就是因为放不下抛不开,才会舍不得。 “你是祁玉琼?”呼伦特看着站在人群最前面的祁玉琼问道,随后目光从祁玉琼身后的老弱妇孺身上滑过,祁家剩下的族人全部在这里,有婴儿的啼哭,有妇人的低泣,更多的是看着突然闯入的芒国铁骑一脸惊慌失措。 在炎国北方极有威望的祁家在近千年的时光里,一直没有外姓踏入这座庄园,到今天,祁家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城破家焚。 “你爹死在我手里,给你一次机会报仇。”呼伦特说着,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阿伦特,阿伦特点了点头,抽出佩剑向前给祁玉琼递了过去。 祁玉琼颤抖着手接过阿伦特的佩剑,抬头看着呼伦特,眼里带着三分恨意,更多的是恐惧。 轻微的摇了摇头,呼伦特上前两不,在祁玉琼身前三步站定,“拔剑吧。” 祁玉琼右手抽出了剑,在他身后的祁家族人则看向祁玉琼的背影,没人出声说什么。 剑走偏锋只是少了几分力道和很辣,看着迎面刺向自己咽喉的宝剑,呼伦特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剑身,宝剑再也前进不了分毫,祁玉琼脸色憋的通红,双手握住剑柄抽剑,呼伦特猛然松手,祁玉琼失去重心,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可惜了祁天烈这个一世英豪。”呼伦特没看摔在地上的祁玉琼,转头对着阿伦特说了一句把他们全部关押起来,明天早上送出城。 呼伦特应了一声,出门喊了一队芒国铁骑进来把祁家族人往后院赶去,祁玉琼见呼伦特竟然没有杀自己,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神情,跟在祁家族人的身后向后院中走去,什么血海深仇在他的现在的心里都变的无关紧要了,活着的感觉对他而言,真好。 “孟城主呢?”看着祁家族人远去,呼伦特扭头问了莫逍一句。 “估计马上就过来了,这次七晶城士兵折损严重,孟匡恐怕对咱们心存怨恨了。” “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呼伦特混不在意的笑了笑,“今晚上把青云城的尸体拉到城外焚烧和就地掩埋,部队在青云城修整三天,随后向南方接受另外几个城池。”最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呼伦特在后面又加了一句,“派人找祁洛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完这些,呼伦特和莫逍向城主府的大厅走去,看着呼伦特等人离去,一直站在城主府门口没有说话的呼伦青寒和奚日问兰这个时候互望了一眼,奚日问兰嘴角浅笑,而呼伦青寒则看着她穿着的炎国女人服饰皱了一下眉头,“刚才你见到我问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呼伦青寒带着骑兵来到城主府,控制了祁家族人以后,就打听到了奚日问兰在什么地方奚日问兰虽然是战俘,但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特别是祁洛歌陪着她逛街之后,祁洛歌确定她没有危险,就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的住所。 见到来到城主府的呼伦青寒,奚日问兰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喜,而是不停的问当初祁洛歌给她讲的那些道理战争是权利者的角逐,却把伤害带给平民百姓,奚日问兰就问呼伦青寒芒国为什么对炎国发起战争,为什么要把世世代代的恩怨承续下去? 当时呼伦青寒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奚日问兰说祁洛歌对你不错么,说完就说等大帅来了,我忙完之后再给你说这些。 现在呼伦特离去,城主府门口就剩下两人,呼伦青寒看着心态已经微微转变的奚日问兰问了起来。 “战争太血腥了,你看青云城的百姓,以后都没家可归了。”奚日问兰看着呼伦青寒,虽然心声不满,可是话语里却没有多少抵触情绪,从小到大两人一起在灵秀山长大,奚日问兰一直把呼伦青寒当成姐姐,现在的奚日问兰虽然反对战争,可是却不敢对呼伦青寒多说什么。 “战争没有谁对谁错,就像这次战争,大汗只是为增强芒国国力,以后让人们的生活更好而已,这些年你下过山,知道芒国北方的环境灾害,那里已经没办法生存。”说到这里,呼伦青寒看着奚日问兰,“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咱们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就否定这些。” 奚日问兰沉默不语。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好在战争已经停止了,我答应你,以后劝阿爹不轻易挑起战事,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带你远离战场,找个清净之地一心问道。” 奚日问兰点了点头,脸色的笑容终于开心了一些,看着心情似乎不错的呼伦青寒,奚日问兰终于还是没有按耐住心底的善良把自己的一个要求说了出来,“寒姐姐,刚才大帅让大殿下去找祁洛歌,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这么客气干嘛,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呼伦青寒心思一转就明白了奚日问兰的意思,不过她并没有拒绝。 “要是他们抓到祁洛歌,寒姐姐你就救她一次吧,祁洛歌人很好的。” 呼伦青寒嗯了一声,点头,然后拉着奚日问兰向城主府走去,有句话她没有说,想抓祁洛歌的,其实并不是芒国的人,怀璧其罪,祁洛歌身上藏有鲜有人知的秘密。 第57章 握不住的沙、扬了它 (1) 第57章 握不住的沙、扬了它 (1) 青云城内的锦绣,暖暖身披红绫略施粉黛,在锦绣的大厅内翩翩起舞。 清眸流盼里的娇嗔,罗衫挥舞下的身姿,就是暖暖嘴角挂着的淡淡笑靥都仿佛带着芬芳,使人沉醉的同时也掩去了青云城内的血腥味,看着暖暖眼角千娇百媚的风情和婀娜舞姿,孙大娘点了点头,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暖暖起舞了,这一段柔婉的翦翦醉舞再配上锦绣里燃起的松香氤氲,使人忘却了流年的沧桑,却涟漪起千年的尘埃,如一澜古韵幽香的梦境,令人叹而观止。 只是,时隔境迁,谁还能记得二十年前的那抹嫣红朱唇,曾经令人一瞥惊艳的姗然红颜? 只是,此时今朝,谁把那不能外宣的秘密藏在流年深处,曾经外人看似繁锦的绝代舞姿? 想起十八年前开遍这个世界的婆罗花,孙大娘眉头不知觉的皱了一下,她清晰的记得自己最后一舞的无奈和痛楚,如同此刻暖暖的情不得已尽管暖暖此刻脸上带着笑容,可是孙大娘从她的眼眸深处愁绪,和一些舞姿上的动作依旧能看出暖暖内心的挣扎与慌乱。 不知道何时,自己能再起舞? “暗香绽放妾身起舞。”响起曾经自己对某个人说过的话,孙大娘苦笑了一下,侧脸看了一眼此刻陶醉在暖暖舞姿里的‘客人’。 此刻的暖暖无疑是璀璨绚丽的,引得此刻在大厅的人一阵阵喝彩。 戌时的时候,芒国铁骑大帅呼伦特、芒国大汗的大儿子莫逍、呼伦特的女儿呼伦青寒、医圣奚日问兰和孟匡一起来到了锦绣,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部落部族的木洛塔和几大部族族长也相继来到了锦绣,呼伦特似乎和孙大娘有点交情,先是说明了来意,说是城破了,大家都很开心,需要开杯痛饮有锦绣的姑娘起舞拨弦,必定会添无数情趣。 孙大娘没有拒绝,哪怕此刻外面青云城的百姓尸骨未凉,可是为了顾全大局,有些事她必须做,尽管这些关乎道德底线的行为有些令人不齿,但是与孙大娘心底筹谋的计划比起来,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她现在,必须活着,哪怕人人唾骂。 明面上是开着青楼的大掌柜的苏孙大娘,暗地里身份复杂到令人嘡目结舌,目前浮出水面的是祁洛歌的乳娘,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比如驰名炎国的丝绸店铺‘锦绣’,她也占了一半股东,而之所以认识呼伦特是因为这些年芒国的丝绸交易,很多都是她暗中牵桥搭线的,对于木洛塔,孙大娘也不陌生,每年她都会部落去一次,名为赏山游玩,暗中和木洛塔有什么交易恐怕除了木洛塔没有人知道。 木恨玉看着舞完的暖暖,率先鼓了几掌,暖暖嘴角微笑,跟在坐的呼伦特等人施了一礼,就款款的向木恨玉旁边的座位走去。 “木姐姐。”暖暖甜甜的笑着喊了一句,看着眼圈有些发黑的木恨玉,坐下之后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暖暖你的舞很好看。”侧脸看着暖暖,木恨玉淡淡的笑着说了一句。 “天下青倌出锦绣这话果然名不虚传。”看着暖暖坐下,呼伦特对着孙大娘扬起酒杯爽快的大笑着说了一句。 “大帅过谦了。”孙大娘微微一笑,拿起酒杯,虚空和呼伦特一碰,低头浅饮了半口。 “孙掌柜,我这边也有些舞女,你有空多指点一下。”呼伦特说着,一拍手,一队身穿红色舞衣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不同于炎国的醉舞,芒国的舞多是舞剑,这些芒国女子在琴瑟声中开始舞起剑来,柔美中带着刚柔,把女人的柔情和刚毅演绎的琳琳尽致。 看着起舞的芒国女子,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暖暖端起了面前的一杯米酒喝了一小口,而木恨玉看着起舞的女子有些失神,眼睛茫然。 “木姐姐是有什么心事么?”暖暖身子移动了几分,对着暖暖富尔说道。 苦笑了一下,木恨玉轻微的摇了摇头。 “得了,木姐姐你还想瞒我啊,你一定是在担心苏哥哥的安慰是不是?”木恨玉说完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木恨玉这边上首的木洛塔,声音又压低了几许,“木姐姐,苏哥哥现在在锦绣。” “什么?”这些日子没有苏秦丝毫消息的木恨玉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被震惊的明显回不过神,这一句什么声音有点大,引得木洛塔皱眉,他不知道一向乖顺的木恨玉为何如此失态,还好的是呼伦特和莫逍等人没有注意这边,木洛塔松了一口气。 暖暖见木恨玉的声音这么大,心里吓的打了个寒颤,最后见只有几个部落的族长望向这边,暖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看着望向自己的苏沫,暖暖对他微笑,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什么?”木恨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压低了声音问道。 “苏哥哥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一会大娘就会想办法把他送出城。” “他们在哪呢?” “大娘已经备好马车,他们在马车里。”暖暖说着看了看木恨玉,“姐姐你别担心了,苏哥哥说有机会他会回来找你的。” “他没事就好。”木恨玉脸上的笑容开心了许多,只是接下来的话说明了她内心的想法,“咱们……现在偷偷去见见他?” 暖暖看了看大厅的形势,嗯了一声,正要给孙大娘穿个消息过去,就见孙大娘起身对着呼伦特说道,“大帅,现在有一批丝绸,南方的光启程急着要,因为战乱已经耽搁了一段时日,我想让他们现在出城可好?” “明白了。”呼伦特说着看向莫逍,“你去安排一下。” “我先去看看吧,听说锦绣的丝绸成色很好,还没见过。”莫逍看着孙大娘,脸色露出一丝微笑。 “你这是不相信我么?”孙大娘脸色一沉。 “不是不信,现在是非常时期,再说我只是看一下。”看着孙大娘,莫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去吧。”这个时候,呼伦青寒忽然站起来,拉着奚日问兰,扭头看着孙大娘呵呵一下,“大娘,要是有我喜欢的丝绸,我可私自藏起来喽。” 看着呼伦青寒,孙大娘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轻轻的说了一句车队现在在南门,暖暖你陪法师走一趟吧。 第58章 握不住的沙、扬了它 (2) 第58章 握不住的沙、扬了它 (2) “我们是大山里最纯正精华血脉的部族,这场战争告诉我们:要么尽享杀伐后的荣华富贵,要么成为敌人的刀下亡魂,而最可耻辱的结局莫过于面敌人选择一步一步的退让乃至整个部落的锐气渐至凋零枯萎到一蹶不振。” “对于权力和荣耀而言,没有什么比战场更能体现男儿本色,而战场退兵是它最致命的弱点,后退,只会让加诸在我们身上的枷锁更加沉重不堪,只会让士气滑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大山里的族人,请你们记住,有锋无芒乃钝石,山无锋不奇,人也是如此,不管何时何地,你们都要记得拿起手中的武器夺回河山,永不放弃,待时机成熟后,我溪蛮族人必发誓东归,不死,不休。” “我相信你们会,一定会用炎国皇帝的头颅来祭奠那些死不瞑目的族人亡灵。” 摘自《遗忘之书》,下卷,第三十八页,部落和国家的恩怨起源。 白天的混战在黄昏的时候落下帷幕,整个青云城难得地安静下来,因为地势的原因,青云城夜晚的寒风吹在脸火辣辣地疼,特别是北门城墙上,如果是暴风雪天气,城墙上的守城士兵多半会在城墙上搭着简易帐篷来驱寒取暖。 现在青云城已破,城墙上再没有士兵芒国士兵才不会在这么冷的天气登上城墙回望家乡,而青云城南门外,却有几处火堆,火推旁坐着几个部族武士。 “凭什么他们芒国士兵就舒服的呆在城里,让咱们出来受冻?”火堆边缘的一个尖嘴猴腮的青年缩着脖子吐出满嘴的风雪,说完这话,他骂骂咧咧地放下手里的弓箭,搓搓双手哈口气取暖,身子不由的往火堆旁又移动了几分。 “要怪只能怪咱们没权没势,说不定那些芒国的军爷正在青楼里抱着姑娘快活呢。”一个人脸上长着几处痘痘的人不愤的接口。 “别抱怨这个,这场战争下来能活着就不错了。”说这话的是一个面孔俊秀的青年,左手胳膊因为受了伤用白布包扎着,一边拿起身旁几根略带潮气的木根往火堆上添着柴禾一边看了一眼众人说道。 苏秦如果在这里,就会认得这人,他叫白启,和苏秦的关系很不错,除了牧野这个仆人,白启应该是部落里和苏秦最谈的来的,虽然白启在部族里的号召力不能与苏沐相提并论,但是再坐的人都很佩服他,听他这么说,其他人都闭住了嘴。 白启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打猎死在豹爪之下,他这些年一直照顾年迈的娘亲,就像又一次苏秦问他怎么不进天禁去试试族长的职位? 当时白启只是笑了笑摇头,对着苏秦说了一句,我不怕天禁里的野兽,我只怕自己死了,母亲别人照顾不好。 提着装满烈酒的牛皮囊喝了两口烈酒,白启眼睛望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战争结束了,还活着,这次打仗自己杀了二十九个炎国士兵,能领五两银子,到时候就能给娘亲买一些上好的御寒衣物了。 “小高,哼首山歌吧。”白启想到了什么,对着尖嘴猴腮的青年说了一句,白启的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这场朝不保夕的战争太过于残酷,现在战争结束,他们都需要发泄一下心中的郁结有太多的朋友,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启哥先让我喝口酒呗。”高希达这个时候嘿嘿一笑,也没扭捏,别看他长的不好看,却有一副好嗓子。 听到高希达这样说,白启呵呵一笑,把牛皮囊递了过去,接过牛皮囊,高希达灌了口烈酒热了嗓子,这才开口哼起了长调:大山的风雪迷了双眼,可谁能忘却部族多雪的冬天,每当我赶着牛羊趟过遥远的地平线,我才知道,那是我们从来没有去过的高原……歌声轻轻地飘荡在这没有人关心的城墙外,白启慢慢闭上眼回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没有战争,没有血与火,家里圈养的羊羔舔着手掌心,娘亲做的青稞面糊糊飘着诱人的香味,戎装尽褪,还我长袍短靴,青幽的弯刀砍在木片上,透明的汗水在山屋后面的青菜叶上打着滚……一首不长的山歌结束,火堆旁的人都陷入了沉默,白启扭头看了一眼东方,他记得部族里的巫师说过一句话:只要心中充满了希望,人就不会变的痛苦。 “启哥,昨晚我听说有人看到三王子了。”唱完山歌的高希达紧了紧破旧的羊皮大袄,接着摸了下被冻的通红的鼻子说道,说完又喝了一口牛皮囊里的酒。 白启嗯了一声,脑子里浮现出了苏秦的面孔,苏秦的事白启听乌克木说了,有一点白启想不明白,抛开苏秦的真实身份不说,这些年苏秦没干什么危害部族的事,苏沐怎么就容不下苏秦呢? “也不知道三王子怎么样了,希望没事吧,哎,提起三王子,我还欠他一两银子呢。”高希达见白启不说话,低头沉默了片刻说道。 在坐的诸人都多多少少受过苏秦的恩惠作为部族的王子,苏秦从小不缺吃穿,而部落的这些人要是过冬的时候打不到猎物,生活上多少会有点困苦,而苏秦每次入山打得的猎物都会多多少少分给他们一些。 “苏秦不会有事的。”白启这个时候抬头微笑了一笑,看着众人说道,“咱们都没死,更别说他了,别忘了苏秦的箭术在部族里最好的。”说到这里,白启顿了一下,声音有些低的说了一句,“我还欠苏秦一条命没还呢,他怎么能死。” 就在这个时候,十几辆马车吱吱呀呀的来到了南门。 白启等人扭头看去,马车上装着一些木箱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深夜中的一队车马扰了南门的清静,白启看了看马车上的赶车人,一身麻布粗衣,从衣者上看他们应该青云城里大户的小厮,现在青云城最大的祁家已败,会是谁呢?白启眉头皱了一下,十几辆马车上堆满了箱子,他没听说过青云城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财力物力。 第59章 握不住的沙、扬了它 (3) 第59章 握不住的沙、扬了它 (3) 看着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胖子停下马车,在车上竖起一面红蓝相间的旗帜,看着旗帜,白启醒悟了过来,心里了然之后就低着头继续看着火堆,没再多想什么。 马车来到南门后,被城门下的芒国士兵拦住,守南门的芒国士兵是一个百夫长,看着突然出现的马车,他先是在城墙上扬了扬火把,待看到上面挂着锦绣的三角旗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头,锦绣的名号在大陆上虽然不如那些城主的旗帜有名,但是大陆上不知道锦绣的人不多,毕竟不管作为私营青楼的招牌,还是大陆上最大的丝绸制造商,锦绣两个字,代表的是钱和女人。 男人对钱和女人总是会有莫名的好感,就算他们没见过锦绣里的女人和带着锦绣标志的丝绸,除了男儿,就是女儿对锦绣也不会太陌生,哪怕是草原上的芒国和大山里的部族。 看到这两个字,百夫长在城墙上喊了几句话,让他们在城墙下等着,现在青云城不允许自由出入,还是在这样的时分,锦绣虽然不参与大陆征战,但是百夫长必须盘查一下,不然出了事,杀头都是小的听说祁家的那个祁洛歌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大帅可是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马车上拉的什么?有没有出城的手续?”百夫长来到第一辆马车前,看着马夫还算客气的问道。 “车子上拉的全是丝绸和一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现在青云城破了,锦绣准备南迁。”带头的马夫脸上带着几处麻子,竟然是钱多多,他看着上前的芒国百夫长,似乎害怕他身后的那些手拿长矛的士兵,拱手,脸上带着媚笑道。 “是么?没有大帅的手谕是出不了城的。”百夫长上下打量了钱多多两眼,然后看着马车上的木箱。 木箱大小不一,涂以朱红漆,没有上锁,都被拇指粗的绳索捆绑在马车上。 “这位军爷,这批货南方的光启程急着要,不然也不会选这个时候出城,大帅现在正在锦绣里赏舞听曲呢。”钱多多见来到马车前拍打着木箱的百夫长,上前了两步,从口袋里掏出了两片金叶子。 虽然此刻钱多多的脸上挂着笑容,可是捏着金叶子的手还是有些发颤这些钱虽然不是自己的,可是钱多多还是有些心疼。 把金叶子塞在百夫长的胸前皮袄里,钱多多带着笑容压低声音说道,“这位爷,你就通融一下,一会城主的手谕估计就送过来了。”说到这里,钱多多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军爷有空去锦绣找我,我给你介绍上好的姑娘。” 百夫长见到金叶子,又听钱多多这样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拍了拍胸口,不过并没有借此放车队出城,“打开几个箱子我看一下,等到手谕到了我就放你们出城。” 说了一句好嘞,钱多多的目光在第二辆马车上的几个木箱上扫过,然后开始解绳索,箱子打开,里面全是成批的丝绸,色泽不一。 就在钱多多准备继续打箱子的时候,百夫长拿起手里的弯刀,走到第二个马车的旁边,用刀背拍了拍木箱,“把这个马车上的箱子也打开。” “这位爷,都打开不是问题,问题是这样必定会浪费不少时辰,要是不能在规定的时间赶到地方,我怕受到展柜的责罚啊。”说到这里钱多多一顿,“后面的几辆马车装的东西比较轻,装卸不是太麻烦,要不军爷去后面看看?” “哪有那么多废话让你打开你就打开。”这个时候站在不远处的一个芒国士兵吼了一句,手里的长矛指着钱多多。 钱多多看向百夫长,后者竟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木箱,接着扭头看着钱多多说,“既然兄弟们说了,你就打开看看吧,放心吧,我们不会拿你们锦绣一样东西的。” “你们这样会浪费我们的时间。”钱多多站在那里身子未动,第二辆马车的几个大木箱里装的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打开木箱是死,不打开也是死,这个时候一向向钱看齐的钱多多竟然把腰杆挺直了几分,“我要见你们的长官,有人收了钱还故意刁难,我就不信没人管。” “你说什么?”百夫长听到钱多多这样说,横眉一拧,扬起了手里的弯刀,“你想找死是不是?” “你有种就杀了我们,大掌柜会替我们报仇的。”钱多多说着身子帖子木箱,其他锦绣小厮也都围了过来,几个黑衣护院这个时候也亮出了短刀,两拨人对持在了一起。 几匹快马向这边跑了过来。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暖暖看着钱多多问了一句。 “他们要把所有的箱子都打开检查,我怕东西有所遗漏不让,他们就仗势欺人。”钱多多说着脸色憋的通红,装出受了莫大的委屈的模样。 “这些箱子要不全部检查,装卸一番至少需要两个时辰,法师你看……”听到钱多多这样说,暖暖脸上也带着一丝为难的神情看着呼伦青寒。 “检查了多少了?”呼伦青寒对着暖暖一笑,点头,然后转头看向那个百夫长。 在暖暖和呼伦青寒的背后,是木恨玉与奚日问兰。 “刚检查了一车。”见呼伦青寒发话,百夫长脸上露出恭敬的神情,身子半躬。 “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呼伦青寒说着,看着扬起头带着疑问的百夫长怒斥了一句,“怎么,听不懂我的话?” “是!属下这就带人离开。”见呼伦青寒发怒,百夫长说完,就招呼了一声身后的士兵向城墙上走去。 “好了,让你们的人出城吧。”看着士兵离去,呼伦青寒对着暖暖一笑说,暖暖嗯了一声,给钱多多施了一个眼色,钱多多点头,对着几人弯腰施了一礼之后就驱马向南门外走去。 “回去见了大娘,记得告诉她她欠了我一个人情。”看着马车缓缓的消失在黑夜中,呼伦青寒扭头对着暖暖说了一句。 “法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给大娘说她就知道了。”说道这里,呼伦青寒扭头看了一眼奚日问兰,“祁洛歌对问兰不错,我这也算做了一会顺水人情不是么?”说完,呼伦青寒转身看着木恨玉,“你也欠了我一个人情,苏秦人不错。” “原来法师都知道了。”见呼伦青寒这么爽快,暖暖也不再藏着掖着,“我也欠了法师一个人情,待来日有机会再报了。” 呼伦青寒点了点头,仰头看了一眼夜空,话有所指的说了一句,“现在是乱世,那些儿女情长就像手里握不住的沙,不如……” 不如什么,呼伦青寒没说,招呼了几人一声,呼伦青寒率先策马向青云城内赶去。 第60章 行者一路向南 第60章 行者一路向南 漫漫长夜,无人入眠。 挂着锦绣标志的车队出了青云城后缓缓的走在泥泞的雪路上,好在官道还算宽阔平坦,一路上倒是没有怎么停顿,只是车队里多了几个生疏面孔,穿着粗布麻衣的苏秦和牧野赶着一辆马车,在他们身后的是因为受伤脸色略显苍白的公孙错,而一身朱子深衣的古洛水则和钱多多一辆马车,至于祁洛歌,头戴斗笠,身穿短袄长裙静静的坐在苏秦马车后的木箱上。 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木箱上一动不动的祁洛歌,苏秦轻微的摇了摇头,感觉握着马缰的手有些发麻,苏秦双手互搓了几下,接着又把双手放在嘴边吹了几口热气,做完这些,苏秦把手伸向腰间,那里有一个牛皮囊,里面装着暖暖送的女儿红,小喝了两口,苏秦吐了几口凉气,扭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官道两边种着两排矮小灌木,看不到远处的山峰,愈往南,炎国的地势愈平坦。 出过大山几次,但仅局限在青云城停留的苏秦不知道前方的道路会有怎样的坎坷,此刻的他想的更多的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似乎从开始进天禁开始,他的生活就彻底被打乱了,身份的转变,巫师的死,参加青云城的战争,坏消息一件一件接踵而来,到现在也不知道木恨玉过的如何想起不恨玉,苏秦苦笑了一笑,瑶族的木灵珠还带在自己的身上,还有那个巫师说要好好放着的项链。 巫师曾说过让苏秦去光启城找一个叫严守成的打铁匠,所以当孙大娘说这批锦绣要送到光启城的时候,苏秦决定先去光启城看看,而祁洛歌也要到光启城,公孙错和古洛水则去炎国的国都离火城。 从青云城到光启城要是顺利的话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这一段日子,苏秦决定好好想想自己的出路,部落暂时不能回去了,听孙大娘的形势分析,知道芒国和部落部族对炎国的征战也会告一段落,而自己以后就要在炎国生活下去了么?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苏秦心里多少有些惆怅,回头望了一眼,苏秦紧了紧拳头,此去一别,不知道什么才能在见到,他只是觉得,将来再见到木恨玉的时候,不能像现在这般狼狈不堪。 “给我一点酒。”身后传来祁洛歌的声音。 “暖暖身子就好,别多喝。”苏秦呵呵一笑,把手里的牛皮囊递了出去。 车队已经在路上行驶了两个时辰,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据钱多多说到七晶城还得一个白天的时间,到了七晶城休息一晚上,然后就是不停的继续南下。 “到了光启城你准备干什么?”沉默的夜晚太过于无聊,苏秦看了看一旁绑在马车上的火把,回头看了一眼喝了酒脸色有些绯红的祁洛歌说道。 “先找个地方住下吧。”祁洛歌的一句话,让苏秦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口,祁洛歌这说的不是废话么,到了光启城不找个地方住下还能睡大街么? 苏秦了轻声嗯了一声,算是回复,就不再说话,而祁洛歌只是眉头微蹙的看着夜色,只有车轮的声音吱呀吱呀的响,偶尔还会有几声马嘶传来。 “公子,咱们以后还会回部落么?”牧野这个时候扭头看着苏秦,一脸伤感。 “会回的。”苏秦看着牧野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还要看着你和小青成亲呢。” “小青……也不知道有没有想我。”牧野说完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想那么多,你没听大娘说么,部落也回迁到炎国,到时候咱们偷偷的跑回来把小青接走不就是了。” 牧野嗯了一声,反问了苏秦一句公子你和五公主打算怎么办? 苏秦苦笑了一下,轻微的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苏秦要娶木恨玉,他答应过她的,哪怕千辛万苦都尝遍。 百花盛开千姿百态,你可曾知晓花繁艳丽下暗藏着怎样的恣虑惊心。 荼蘼谢了浮生过后,你可曾看透零碎落红下掩盖着怎样的深思熟虑。 如今的盛世华章抹不去浅浅韶光,步步高升将会踏过多少烈火白骨。 过去的清纯如斯带走了茫然无知,笑意盎然只为谁燃烧在梦想之巅。 “给我点时间吧。”苏秦扭头看了一眼牧野,轻叹了一声。 时光青葱,一片静好。 无言抬头,风尘翻滚。 炎国,离火城东城内的一处民宅,凉风吹进有些破烂的窗户,屋内的烛光有些摇曳。 木屋内的设施极为简陋,小厅内一张木桌两张短椅,墙上挂着几幅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书画,没有落款,看不出年月,引人侧目的是贴着墙壁的一个大书柜,上面放着很多书籍,密密麻麻却分门别类井然有序。 屋子的主人在东城这边的贫民窟很有名叫刘仪,三十八岁,孤身一人,是一个教私塾的穷老师,这个身份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奇怪的是他把那些微薄的收入九成都用来买了书籍,而且还不考取功名,生活枯燥之极,教学,读书,睡觉,常年累月一个锦衣外褂,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他活着是为了什么。 读书人不是以金榜题名为尊么?难道守着这一屋子的书过一辈子就能有颜如玉黄金屋? 而且刘仪的性格怪癖,就是左邻右舍走在路上碰见了给他打声招呼,刘仪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渐渐的众人也就疏远了他,除了在私塾的时候,刘仪才会正装打扮,现在马上就要过年,学生放假,刘仪也就没在在乎仪表,现在看上去有些蓬头面衣滥衫。 没有人知道,刘仪二十年前曾经是炎国科举的状元,更没有知道他为何要蜗居至此。 此刻的刘仪手里端着一本《声律启蒙》静静的翻看着,虽然《声律启蒙》字字精辟,可是在刘仪看来别人着述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逢对遇,仰对瞻,市井对闾阎。”读到这句,刘仪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转身拿起一旁剪刀,轻轻剪去已经干萎的蜡烛烛芯,屋内灯光暗了一下,寒气微凉,合住书,刘仪站起来把蜡烛移到桌角一边,起身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雪夜。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刘仪皱眉,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敲门?而且竟然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 “三哥,是我。”听到这个声音,刘仪眉头皱的更重,不过没在迟疑,先是和上窗户,接着转身去开门。 来人三十多岁,不过身材比刘仪要高上几分,也魁梧了许多,在他的手里拿着几盒点心一条草鱼,见到刘仪开门,来人呵呵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三哥,兄弟来给你拜年来了。” 看着一身锦衣的陈俊,刘仪微微一笑,把陈俊让进屋子后伸出头看了看屋外,见没人跟来,就反身关上了木门。 “怎么想起三更半夜来我这了?”刘仪说完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点心,拆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些酥饼果子。 “青云城破了,而且大哥也没了消息。”陈俊开门见山的说道。 “青云城破是早晚的事。”听到陈俊的话,刘仪微顿了顿,尝了口陈俊送来的酥饼果子,继而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大哥那边恐怕是忘了吧。” “应该不会忘,都这么多年了,每个月十号大哥都会飞鸽传书问一下兄弟们的近况,一直没有出过什么纰漏,你看今天都十七号了,我却没有收到大哥的任何讯息,我就想是不是大哥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来找你问问。”陈俊说完,起身拿起桌子腿旁的茶壶,把茶壶上的瓷碗放在桌子上到了一杯热茶,双手捧住喝了一口。 “二哥呢?也没有消息?”刘仪说着望了望他桌子上的书籍,用手轻轻的拍打了一下桌子一脚的尘土。 “二哥那边一直是给老七联系的,我已经问了老七了,还没有回话,这样等下去太累心了,我就找你想商量一下,咱们是不是派人去找找?” “怎么去找?”刘仪苦笑了一下,低头心中思虑着什么,片刻后抬首看了陈俊一眼道,“这些年公子一直跟着大哥,现在公子在那里除了大哥就只有二哥清楚,咱们虽然知道他们在北方,可是冒然前去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说,还可能被朝廷的那些鹰犬盯上。” “要不找找大娘?”陈俊想起一些事情,抬头看着刘仪说道,“大娘这些年混的不错,实在不行不用惊扰那么多人,我亲自跑一趟。” “以你现在的身份,怎能随意乱走?”刘仪摇了摇头,“在等三天吧,如果还没有大哥和二哥的消息,咱们在做下商量。” “唉,三哥你就沉得住气?”陈俊说着喝了一杯热茶,“要我说大哥当初就应该把公子的现在在什么地方告诉咱们,就算出了事情咱们也好有个照应,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知道的人越多,公子越不安全。”刘仪微微一笑,“放心吧,大哥的本事你清楚,咱们就不用在这里多说什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只野狗的呜呜声。 刘仪嘴一张把蜡烛吹灭,凝神听着屋外,然后轻声说了一句是老七。 “三哥,大哥死了。”来人进屋,没有多余的废话,声音里夹杂着悲愤说道。 黑暗中的陈俊听到这个消息,执茶碗的手微微一抖,竟泼出半碗茶水来。 第61章 冷月风霜问血途 (1) 第61章 冷月风霜问血途 (1) 又是一夜梦将至。 车队在第二天黄昏的时候来到七晶城,比预料中的时间快了两个时辰,可是就是这样,七晶城的情况比苏秦钱多多他们预料的情况还要糟糕许多,让人有点失望,甚至可以说绝望这趟载着苏秦祁洛歌等人出城锦绣车队,原本是把丝绸运到光启城不假,可是因为要掩盖祁洛歌他们出城,准备时间略显匆忙,以至于车队远行所必须的食物和饮水只准备了三天。 三天的食物和水里还不包括祁洛歌苏秦公孙错古洛水以及牧野五人的食物,而锦绣这边也才十一辆马车十二个人。 车队在来七晶城的路上已经耽搁了一天一夜,而要想到七晶城南方的凌霄城至少需要两天一夜的时间,虽然洛邑城、古天城虽然相近,但是这也要苏秦他们在保证吃喝的情况下赶到才行,毕竟人的体力都是有限的,一天不吃饭没事,三天呢?还是长途跋涉,现在青云城破,其他四城百姓南迁,要是在遇到风雨天气……后果不堪设想。 半路上的时候钱多多首先想到了这个问题,别看从小在青楼里厮混,但是钱多多除了对钱敏感之外,他对生计问题的关心程度远远的大于对女人的兴趣,就像这一路上休息的时候,古洛水不相信多少铜钱钱多多看一眼或者掂量一下就知道数目,为此和钱多多打赌,输掉了身上所有的铜钱,刚开始牧野也不信,拿了几块碎银,钱多多只瞄了一眼就报出了多少银子,让牧野输得心服口服,为此,公孙错还在一旁感叹了一句人各有志术业有专攻啊! 刚开始钱多多以为就算七晶城他们城内的百姓南迁,也需要一段时间,自己跟着人群就好,可是他现在看着七晶城内的狼藉,有点欲哭无泪。 诺大的一个七晶城成了空城,就是寻常能见的鸡鸭犬羊都看不到,仿若被瘟疫侵袭过,寂静的可怕。 百密一疏,才造成现在尴尬的局面。 伸脚踢翻青石铺就的官道上的一个箩筐,钱多多喊了几声,就是鸟都没有惊起几只。 “没有任何遗留的食物,就是水井也被人用石头和土堵死了。”一个手拿火把的锦绣护院从一处民宅里走了出来,双手空空,看着钱多多有点沮丧的说道。 “他们已经走了至少四天了。”不远处,苏秦推开屋子,看着一眼大厅的木桌和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说道。 “你怎么知道?”祁洛歌听苏秦这样说皱眉问道,青云城的战事也刚刚结束不久,从芒国攻城到现在也就十几天的时间,而七晶城的百姓却在四天前就离去,祁洛歌没有记错的话,斥候最后一次送战报和传递消息回来的时候,是在三天前吧? “公子就是看一眼野兽的粪便都知道野兽什么时候来过去了那里,更别说人类了。”牧野见祁洛歌有点怀疑,就在一旁有点自豪的接了一句。 “没那么玄乎。”苏秦瞪了牧野一眼,接着看着祁洛歌微微一笑,一指桌子上的一具蝙蝠尸体,“我是从这具蝙蝠的尸体上判断的。”说到这里苏秦一顿,向前了两步,打量着屋子,“这间屋子的主人虽然不是什么权贵,可是从屋内的摆设上看至少说活过的不会太窘迫,而蜘蛛是不会在人长带的地方结网的,你看这个蜘蛛网明显已经结网了几天。”说到这里,苏秦弯腰一指蜘蛛网下的一些残留的昆虫尸体,“这是一只蟑螂,一只蜘蛛吃掉它需要两天时间。” “而且上面的蝙蝠尸体已经发黑发枯,像狼这些野兽如果被杀,两天内脏就会腐烂,四天皮毛开始脱落,八天就会面目全非,蝙蝠也是一样,哪怕是自然死亡,从它的外形上看,至少已经死了四天的时间,所以我说他们撤离的时间是四天,或者更久。” “可是斥候回报青云城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说这些?”苏秦一席话说的祁洛歌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但是她还是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问出来后想到了什么,才发现这个问题是多么的白痴。 祁洛歌从没有怀疑过祁家军对青云城或者祁家族人的忠诚,但是……“人都是会变的。”苏秦拍了拍桌子,震起了一些灰尘,“要是给我一座金山,说不定我也会报一些假消息。” 祁洛歌沉默。 “这些百姓走的不是很匆忙,可能是因为对芒国的愤恨,他们走的时候既然把水井全部堵上,更不会留下什么食物,就差焚烧房屋了,刚才我去城主府转了一圈,有水,但是没有食物。”公孙错这个时候也走进了屋子,看着苏秦他们三个摊手说道。 “七晶城的将士还在青云城,孟匡不会把自己的后路断了,所以我猜城主府一定会有食物的,只是……我想咱们不一定能找到。”祁洛歌看着公孙错,叹了一声。 “是啊,要是放在地下,不知道开关,咱们难道还要把地翻个底朝天不成?”苏秦也苦笑了一下,几个人陷入了沉默。 “城主府的水取回来了一些,食物找不到,七晶城是这个样子,我猜其他三个城池估计也差不多,这下麻烦大了。”钱多多手里拿着火把,肥嘟嘟的脸上挂着几滴汗珠。“现在怎么办?” “芒国骑兵恐怕快出发了,咱们继续南下吧,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用。”公孙错回了一句。 “也只有如此了。”苏秦苦笑着回了一句。 “那我去通知一下,今晚上大伙都在马车上休息,我就怕这样下去马也吃不消。”说完,钱多多摇了摇头就像屋外走去。 “咱们就这样走了?”看着钱多多离去,祁洛歌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你想干什么?”看着祁洛歌嘴角的冷笑,苏秦皱了一下眉头,祁洛歌不会在这个时候乱来吧,要是大家都呆在这里,等到芒国骑兵到来,说不定全部都得死。 “没什么。”祁洛歌说完,接着语气很平淡的说了一句,“我去烧城主府,你们谁跟我一起去?” “吃了这一顿明天就没得吃了。”钱多多把手里的最后一块糯饼递给苏秦之后说了一句。 凌霄城的情况和七晶城一样,十几个人这几天吃喝都在车队上,而口粮从出了七晶城的一天两顿,到现在的一天一块糯饼,就是这样,车队里在没有有多余的食物,十几匹马这几天已经消瘦了些,看的钱多多心疼不已,刚才他和祁洛歌苏秦等人商量了一下,让大伙暂时休息两个时辰。 “你拿着吧,我不饿。”苏秦看着钱多多手里的糯饼摇了摇头。 “怎么,看我体重不轻怜悯我?”钱多多很忌讳‘胖’字,所以用不轻来代替,“抛开你们是大娘的客人不说,咱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同舟共济,所以你不用跟我客气。” “这不像你的风格。”苏秦见钱多多既然这样说,没在矫情,把糯饼接过来放到了怀里。 “我像小气的人么?”钱多多睁大了眼睛看着苏秦,扬了扬拳头。 “像!”苏秦看到钱多多示威的样子,哈哈一笑,接着回答了一个字。 “你狠。”钱多多说着打了一个哈欠,看着不远处围着一处火堆的几个人接着对苏秦说,“你先守会,两个时辰后叫我,走出这座山,再翻过一条河,就是洛邑城了。” 苏秦嗯了一声,看着钱多多离去,斜倚在木箱上,看着夜空一眼。 此刻车队停的地方是在一处山路上,听钱多多说这座山叫石头山,顾名思义,山上全是石头,没有多少树木,山高不足千米,倒是管道两旁的数目挺旺盛的。 “咕咕嘎嘎……”一声微弱的野鸡的叫声传到了苏秦的耳朵。 苏秦刚开始以为是幻觉,可是等他再次听到叫声的时候,猛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裂日弯弓被他握在手里,苏秦看了火堆旁正在休息的祁洛歌他们几个人一眼,猫着腰,向官道左边传来野鸡叫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凛冽的寒风吹打在苏秦的脸上,苏秦小心翼翼的循着野鸡叫声的方向走了百步左右,透过夜空半圆的月亮亮光,才才发现那两只正在奔走觅食的野鸡。 嘴角一扬,苏秦停下脚步,左手持弓,弓与地面保持垂直,身体半蹲,右手缓缓的从箭囊里抽出了两支羽箭,箭在弦上屏气凝神。 当初巫师教苏秦射箭的时候就说过一句话,人弓一体,才能感受到前后对称力的是否均等,射出的箭才能直,快,狠。 射杀过猎豹猛虎能够‘七星连环’的苏秦对付两只野鸡绰绰有余,箭尾槽扣在弓弦箭扣上,苏秦右手食指,中指及无名指紧扣两支羽箭的箭尾。 拉弓,松手,弓弦嗡嗡作响。 看着被自己射杀的野鸡,苏秦小跑上前掂起了野鸡,然后就向来路回去,看到火光,当苏秦正想着把钱多多喊起来做个叫化鸡什么的时候,看到有人向火光旁的祁洛歌等人围了过去。 这拨人人数至少在五十人以上,手拿长刀长枪,还有几人骑着红马,对着祁洛歌等人呈包围之势,把站在包围圈外的苏秦看的一愣。 一个念头在苏秦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强盗!” 第62章 冷月风霜问血途 (2) 第62章 冷月风霜问血途 (2) 因为七晶城事件的缘故,苏秦对援军有了新的认识,以前他认为援军可能是盟友可能是来帮自己两肋插刀的人在现在的他看来,所谓援军,还可能存在一种情况,那就是己方的人在战场死的所剩无几的时候,这些打着帮自己口号的人才缓缓的从地平线出现,来了后不但从背后拿刀砍向自己,而且刀刀致命。 很明显,苏秦不是后者。 看到突然出现的这拨人,苏秦也就楞了一下,醒悟过来的他出于本能把野鸡扔在在地上,然后闪电般的拔出了一支羽箭,另一只手已经抓住弯弓的他对着火堆就是一箭! 示警! 噗的一声,火星四溅,几块干柴被羽箭射中弹飞了出去,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祈洛歌等人。 祈洛歌率先惊愕抬头。 这个时候,苏秦的第二支羽箭已经射在走包围圈最前面的那个人的小腿! 示威! 一声哀嚎彻底把睡梦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钱多多等人惊醒,因为常年沙场征战的缘故,率先醒悟过来的过来的祈洛歌弯腰捡起一个锦绣护卫的长刀,警惕着看着四周。 苏秦的第三、第四支羽箭再次射出,又有两个人被苏秦射中腿部摔到在地上。 不过几次眨眼的时间,苏秦连射四箭伤四人,吓得包围着祈洛歌等人的强盗们不敢轻举妄动,四处扭头打量,看是谁射过来的箭矢苏秦这个时候藏在一棵树后,只露出半张脸与一个箭头,他相信,在夜色的掩盖下,这些人不会轻易找到自己,因为他在射出第三支羽箭和第四支羽箭的时候,已经把羽箭的弧度做了调整,两支羽箭一左一右射向强盗,半真半假。 苏秦想伪造成一中假象,让强盗们分不清虚实,这样敌暗我明的形势就发生了逆转,在不知道祈洛歌这边外面还有多少人的情况下,他们一定会有所顾忌。 有所忌惮才会有所迟疑,就像大山里的野兽,当它们迟疑对方的强大时,就会萌生退意,这是苏秦在大山里总结出来的生死经验在面对强大的野兽时,就算力不能及也要装作能力挽狂澜的样子,至于真实水平如何不重要,你只要让野兽看到你强烈的斗志就行。 人类何尝不是如此呢?就像炎国那句俗话一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凡事就怕认真二字。 见祈洛歌等人围在火堆旁和强盗们对持,苏秦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下箭囊,还有八支羽箭。 钱多多等人围着火堆面向这些强盗,除了祈洛歌公孙错牧野之外都有些惊魂不定被人打搅美梦本就是一件令人很不愉快的事情,特别是醒过来之后发现身边多了一些手拿武器的人,虽未蒙面,可是其脸上露出的狰狞程度不亚于蒙面带来的震撼感。 “这……这些人是谁……”钱多多的哆嗦着说了一句,他没有武器,手里抓着一根拳头大胳膊长的木棍溺水的人总是会把芦苇当成救命的屏障的。 “他们是噬血盗贼团的人。”祈洛歌淡淡的应了一句,目光看向那几个骑马的人,在骑马的人一旁,有一个人扛着一面旗帜,上面画着一个微笑的红色骷髅图案,因为火把的衬托,依稀能看到骷髅嘴角往下滴着的血滴图形。 在炎国,从建国至今,大大小小的盗贼团伙不下三十个,大的人数上万人,小的只有几百人,而噬血盗贼团在十年前曾经名扬大陆,之所以说名扬,是因为其凶狠程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就是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当初从哪积聚了这么多人,不过这都是往事了,十年前,祁家军联合七晶城的军队在掌握了噬血盗贼团的行踪之后,一举把噬血盗贼团打的落花流水,那次战役之后,在大陆上排名前三的噬血盗贼团没了踪迹,很少有人再见到他们的踪迹,早已名存实亡。 只是祈洛歌也想不明白,久久没有出现的噬血盗贼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真应了冤家路窄那句老话。 看着为首那个头戴骷髅面具身骑红马的头领,祈洛歌目光转动了一下,没有发现苏秦的踪迹,目光最后在在那几个受伤倒地被人搀扶着后退的盗贼身上,祈洛歌心里稍微稳定了一些,这一路上她虽然和苏秦说话不多,但是苏秦和牧野一路上却是不断的说着在部落的往事,祈洛歌不能塞住自己的耳朵,就听了一些,从牧野嘴中和牧野对苏秦的崇拜程度来看,祈洛歌知道苏秦的箭术在部族很无敌,现在苏秦藏身在暗处,能不能利用这点把被动转为主动就看自己了。 熟读兵法的祈洛歌这个时候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词,兵不厌诈。 剑走偏锋才能另辟蹊径。 “公孙公子,你身体有伤就不要强行推演阵法了。”看着低头掐指算着奇门五行的公孙错,祈洛歌回头微笑着说了一句,说完,祈洛歌低声对着众人说了一句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噬血盗贼团竟然又在大陆上出现了。”祈洛歌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骑马的几个人高声喊了一句。 “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记得俺们噬血的名号。”为首的人声音有些沙哑,看着被包围着的祈洛歌众人,驱马上前,“小丫头,只是听你话里的意思怎么有点嘲笑的味道?” “大王说笑了,小女子只是只是听过前辈们说过噬血的过往,不知道大王怎么称呼?拦住我们又是何意?”祈洛歌眉头一皱,刚才自己说的话本没有嘲讽的味道,而这个噬血为首的人却从大名鼎鼎与又在大陆出现这几个字联想到嘲讽,一看就是生性多疑之人。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王是噬血的首领罗啸天,看在大家都是炎国人的份上,你们留下身上的钱物,速速离去吧。”那人带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不过从他的眼神中祈洛歌感觉到他正在打量自己。 “原来是罗首领,青云城破我们锦绣准备南迁,路过贵地不知道噬血在此,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祈洛歌和颜悦色的说道,噬血杀人竟然还分什么炎国芒国?是世道变了还是自己听错了,十年前噬血屠杀上百人的商队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想不到一个小丫头片子还知道那么多江湖上的道道。”听着祈洛歌满嘴的江湖跑堂用语,罗啸天哈哈一笑,不过声音旋即一冷,“锦绣两个字搁在以往我可能会给孙大娘一点薄面放你们过去,可是现在边疆战乱,弟兄们生活都有点困难,我不给你们废话,你们要是想活命,就留下钱财我不难为你们,不然……”说道这里,罗啸天的话锋一转,“刚才你的人射伤我的手下,你们锦绣有的是银子,这些兄弟的治病钱每人一千两银子,没有的话,别怪我用箭在你们身上双倍奉还给孙大娘送去。” “哈哈……”听到对方这样说,除了祈洛歌哈哈大笑了起来,钱多多等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强盗蛮不讲理的事他们听的太多了,想不到竟然会在自己身上应验,他们不明白祈洛歌为什么要笑,毕竟面对这么多光听名字就知道有多么令人憎恶的盗贼并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 “我们都是锦绣的下人,身上怎会带那么多银子,罗首领你这是说笑么?”祈洛歌大笑之后,并没有动怒,而是轻声细语的说道,说完向前走了两步,“罗大王,我们拿一百两银子的买路钱然后快速离开这里你看可好?” “你想讨价还价?”罗啸天森然一笑,然后扭头低声问了一旁骑马的人一句什么,那人摇头。 “刚才你们是谁射伤了我的人,给我滚出来,不然你们都得跟着遭殃。” “射他们的不是一个人。”祈洛歌一声冷笑,“如果我说有一队弓箭手埋伏在四周罗大王相信么?” 罗啸天当然不信,就在他迟疑着是不是先把眼前的这些人拿下的时候,四支羽箭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射向了盗贼团的人群中,不过羽箭都是射在地上,没有伤及任何人。 如果仔细看的话,羽箭并不是同时射出的,只是落地的时间相差无几,以至于给人造成了一种幻觉,四支羽箭,至少还有四个弓箭手埋伏在盗贼团的包围之外。 罗啸天这个时候先是呵斥手下不要惊慌走动,接着扭头看向四周,夜色深沉,除了风吹树枝的哗哗响声,再没任何可疑之处。 “你是谁?”沉默了片刻,罗啸天看着祈洛歌问了一句。 “小女子人微言轻,贱名说出来怕大王笑话,所以……”祈洛歌的话还没有说完,有风吹起了她脸前的面纱。 “她是祈洛歌!”盗贼团中有人惊叫了一声。 “哈哈,祁家的人么?”罗啸天也看到了祈洛歌的面貌,“虽说你们祁家百代忠义,但是咱们有仇报仇有怨结怨,噬血之所以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是拜你们祁家所赐,这仇,不能不报!” 罗啸天话说完,就要下令围杀祈洛歌等人,一支羽箭射向了他的面门,罗啸天狼狈躲过,嘴里怒骂了一句,就要向祈洛歌冲去的时候,听到远处有人喊了起来,“罗头领,谷头领说让放他们过去。” “我们噬血的事还轮不到猎杀的人管。”罗啸天皱了一下眉头,看着祈洛歌,心里还是做出了一意孤行的决定。 “谷头领?”听到这个姓,祈洛歌想起了什么她听祈天烈说过,大陆上排名第十的猎杀盗贼团的头领不就是姓谷么? “这么多盗贼团聚集在这里到底所谓何事?”看着向自己这边冲来的罗啸天,祈洛歌低声对着身后的牧野说了一句准备动手! 第63章 冷月风霜问血途 (3) 第63章 冷月风霜问血途 (3) 当祈洛歌低声对着身后的牧野说了一句准备动手的时候,苏秦抓起箭囊里的两支羽箭,看着已经向祈洛歌等人冲去的噬血盗贼团,苏秦没再犹豫,箭头对准罗啸天,羽箭带着啸声射向了一马当先的罗啸天胯下的红马。 两支羽箭一支射中马肚,另一支则顺着马头的耳朵狠狠的刺进了红马的脑袋,只余半支箭身在外面。 红马中箭后借着惯性身子又向前冲了几步,紧跟着身子轰然倒塌,看着羽箭射中红马时就身子跃起的罗啸天,苏秦把仅余的两支羽箭射了过去,然后身背弯弓手握青刃向盗贼团冲了过去。 十万祁家军能抵抗几十万芒国军队,除了地形上的优势之外,更多的则是依靠祁家军的士气,而锦绣的这些护院和车夫根本抵挡不了盗贼团的进攻,哪怕加上祁洛歌和牧野人数相差太大不说,还有像钱多多古洛水这些根本不会一点功夫的人需要照顾。 祁洛歌保护着古洛水,而牧野则护在钱多多周围,两人行动上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战争虽然推崇英雄主义,但是个人的勇猛决定不了战场的结局。 等到苏秦来到祁洛歌等人身边的时候,四个车夫已经全部死在了盗贼团的刀下,而其他护院多少带了些伤。 公孙错身上带的旧伤,行动上虽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几番厮杀之下,伤口复发,有血渗透了他的衣衫。 苏秦看着被几个人围攻的公孙错,快速来到公孙错的身边和他站在一起对付噬血盗贼团的围攻,而罗啸天在红马被射杀之后,又躲避了两支射向自己的羽箭,惊魂未定之下没敢上前,一直站在战团外,看着突然出现身背弯弓的苏秦,罗啸天把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树丛他认为树丛中还隐藏着其他的弓箭手,不然这四支羽箭怎能一起射杀过来? 可是却再没有羽箭射来,来到这里的却是一对人马,走在前面的是猎杀盗贼团的头领谷幻成,谷幻成带来的人马是噬血盗贼团的三倍,几番穿插之下,猎杀盗贼团的成员已经把祁洛歌苏秦等人围在了中间他们的手里的武器却对准了噬血盗贼团的众人。 一场不大的战场争斗到此戛然而止。 “谷老大你什么意思?”罗啸天看着谷幻城,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不过却没有发飙,而是在强制着不让自己动怒。 “没什么意思。”谷幻成骑在马上对着罗啸天笑着回了一句,然后目光从祁洛歌等人身上扫过,锦绣的十二个人再加上祁洛歌苏秦等五个人,一共十七个人到现在能站着的只有七个人,还有两个重伤。 谷幻成的年龄四十岁左右,脸上没有像罗啸天那样带着面具,白面无须,身穿一身长衫,让人很难相信这个看上去像一个商贾人士的谷幻成竟然是大路上排名第十的猎杀盗贼团的团长。 “没什么意思?”罗啸天冷笑了一声,“那你的这么多属下保护他们为了什么?” “你报仇,我报恩。”说到这里,谷幻成话音一顿,“当初噬血败在祈天烈手下不假,但是祈天烈已经死了,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一死解千恨,祁家对青云城的百姓怎么样我想你我都清楚,你要杀祁洛歌,会被天下人耻笑的,我敬重祁家,所以才会出手相助。” “会被天下人耻笑?”罗啸天先是哈哈一笑,接着反问了一句,“咱们做强盗的那个不是被人唾骂和追杀的?” “这不一样。”谷幻成摇头,“咱们为什么做强盗?还不是因为被逼落草为寇的,寻常所抢的也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说到这里谷幻成打住了话语,给罗啸天讲这个似乎没用,因为噬血本就是见钱就抢的主,“罗兄给个面子如何?” “你谷大头领的面子我不敢不给,不过……”说到这里,罗啸天手一指苏秦等人,“除了祁洛歌,其他人我必须全部杀了,既然得罪了孙大娘,那个娘们不好对付,只有灭他们的口了。” “你……”谷幻成听罗啸天这样说,气的脸色有点发青,“你知道这个是谁么?他是公孙错。” “我管他公孙错还是公孙胜,官家的人我杀了不是一个两个,再杀一个又赚一个,还有你护得了祁洛歌一时岂能护她一世?别忘了,现在青云城城破,祁洛歌的人头在离火城的地下暗庄值不少钱你应该清楚。”罗啸天冷眼看着谷幻成说了一句。 “你既然这么说……”谷幻成说着呵呵一笑,看着罗啸用不夹杂任何感情的说了一句,“一直听闻噬血盗贼团强悍到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我很想领教一下。” “你……”听谷幻成这样说,罗啸天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现在的噬血在这里的人数只有猎杀的三分之一,虽然山上还有上千噬血的人,但是猎杀的人数更多,真闹起来吃亏的还是自己,罗啸天没想到谷幻成为了这几个人真敢撕破脸,一下子有些骑虎难下。 祁洛歌静静的听着谷幻成和罗啸天的对话,脸色的神情变了几变,祁家和噬血的恩怨根本解不开,而突然冒出来的猎杀却要为自己出头,现在虽然暂时是安全的,可是祁洛歌想不明白的是这些盗贼团怎么一窝蜂的全部聚集到了这里? “你没事吧。”苏秦看着脸色苍白的公孙错问了一句。 “暂时死不了。”公孙错惨然一笑,“还有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么?”看着一只沉默着不说话的罗啸天,公孙错脸色的忧色并没有减少多少。 “盟主有令,噬血与猎杀盗贼团速速上山。”这个时候,一匹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距离包围圈几十米外就喊了出来。 看到来人带来的命令,谷幻成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刚才当他发现噬血围住车队,并且知道祁洛歌就在车队的时候,他一边前来劝罗啸天罢手,而另一方面,则把消息带上了石头山此刻的石头山可以说成了盗贼们的乐园,在大陆上扬名的前十的盗贼团已经来到了五个,其他的小型盗贼团至少有十个,大伙一起聚集在石头山上,利益牵制的情况下,其他盗贼团不会看着自己和噬血起内讧。 “罗兄,既然盟主有令,就先请吧,我随后就到,到时候盟主要是责罚,我认了。”谷幻成看着罗啸天,知道他暂时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但是以后必须防着噬血盗贼团的人,毕竟梁子已经结下了。 “噬血的人,带上死去的兄弟的尸体,走!”看了一眼祁洛歌等人,罗啸天最后一个走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 “谢谢。”看着噬血的人慢慢撤退,祁洛歌来到谷幻成跟前施礼答谢道。 “一点小事而已,祈小姐不必放在心上。”谷幻成看着祁洛歌,轻微的摇了摇头,“当初祁城主在我落难的时候帮助过我,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谷幻成说着看向公孙错,“公孙公子,好久不见。” “想不到古头领还记得我。”公孙错脸上此刻露出了一丝笑意。 “公孙公子自谦了。”谷幻成说着,看到噬血的都已经离开,就抱拳对着祁洛歌众人说道,“盟主有令,我先上山,此地不宜久留,各位早些上路吧。”谷幻成说着低声吩咐了两句,“车队不能没有车夫,我留下十个兄弟下来,等到他们帮你们把马车赶到目的地就回回来。” “这位大王,你帮人帮到底,青云城七晶城凌霄城都成了空城,我们这边食物不够……”钱多多看着准备离去的谷幻成喊了一句,刚才被噬血的人围杀,钱多多吓的差点丢魂,看着一旁的几具尸体,他现在首先想到的是怎么活下去。 “我让他们给你们一些。”听到钱多多这样说,谷幻成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谷头领。”祁洛歌上前两步来到谷幻成的马前,“能冒昧的问一句你们都集聚在石头山是为了什么么?” “这个……”谷幻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接着转头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刚开始只是想占一个城池。” “这样么?”祁洛歌听到谷幻成这样说,心里了然,只是她有一点想不明白,难道这些盗贼不怕芒国军队和炎国军队的联合夹击么? “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祁洛歌看着谷幻成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祈小姐但说无妨。”谷幻成倒是没有多想。 “这些年炎国对各个盗贼团可以说恨之入骨,如果盗贼团聚集到一个城里,不正中了他们的下怀么,而且芒国的军队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前有炎国军队后有芒国铁骑,就算你们能撑得了一时,未必能一直坑横下去啊。” “这个我们也想到了,所以就改变了计划,从占城改变为明目张胆的给芒国铁骑漫天要价,不行就骚扰他们一阵,谁让他们以为炎国除了祁家没人呢。”谷幻成看着祁洛歌,接着说了一句,“祈小姐以后有什么需要就打声招呼”。 点了点头,祁洛歌对这些盗贼团的好感莫名的多了几分,“谷头领请。” “对了,这次召集我们的是暗屠盗贼团的团长。”谷幻成说完,对着祁洛歌等人一笑策马离去。 暗屠盗贼团?祁洛歌听到这个名字一愣,这不是十八年前的反军么? 第64章 硝烟背后的战争 第64章 硝烟背后的战争 “生活本就是一件无聊至极的轮回,日出日落一天一年,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出现或者离开而天旋地转,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不同的是人从出生到成长都像在下棋,每一次的成长虽然无迹可寻,但是却能和棋子一样一步错步步输,小到棋局,大到这个大陆,很多事情都是有规则的,谁无视规则就注定要被淘汰,你可以同情淘汰者下场的落魄,你也可以愤怒当权者的暴政,但是却不能轻视尤其不能无视规则的神圣。” “而这个天下却有种规则更是不可逆转,那就是江山代有人才出。” 摘自公孙错所着:《传说中的传奇》,有人要逆天。 “炎历3728年,炎国大皇子陆天行即位,随后颁布了一系列措施巩固皇权,比如在中央创四部,地方城池上设立都察院监察城主,而且还在城池里设官吏协同城主管理城池,皇权因此得到加强,但因此也出现了一些弊端,就像南方的‘江州城’、‘西京城’的两位城主不甘心权利分散,遂起兵叛乱,二十万大军一路北上直逼离火城,后来江州城的城主呼延长庆被部下暗害,而西京城的城主万建路兵败被围,最后万建路选择了自杀,而叛军里的漏网之鱼却聚集在一起,成立了名为暗屠的盗贼团,一直藏身于市井平民之中,很难剿杀。” 摘自《帝国的崛起》上卷,那些年那些事。 “炎国3728年冬,自炎国成立上千年以来,第一次发生城主叛乱事件,江州城的城主呼延长庆和西京城的城主不满炎国皇帝陆天行夺权杀弟,起兵叛乱,同时得到‘光启城’‘仙游城’‘凤凰城’‘离鸾城’四个城池的支持,剩下的城池有一半保持观望态度,大战持续了三个月的时间,战争区域一致扩大到整个炎国南部城池,后来呼延长庆被手下陷害,万建路被盟军出卖自杀,这场本来可以改变历史的战争没有留下多少史料,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其导火线并不是《炎传》和其他官方史料说的那样,真正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陆天奇的被捕。” 摘自《皇朝更替之尘埃落定》,陆家的家事。 “暗屠盗贼团的前身是江州城和西京城的士兵,十八年前的那场战争到底为了什么,因为过了太久,恐怕很多人都不记得了,我只听阿爹说过两次,其他的也不是很清楚。”祈洛歌坐在炉火旁看着对面的苏秦说道,现在的祈洛歌身穿锦衣,头发紧紧的箍在头顶,上面带着一个方帽,脚上是棉鞋,一身男儿身的打扮。 苏秦嗯了一声,把手伸到前面的火炉取了下暖,这些天他一直在听祈洛歌讲那些传说或者不为人知的故事,不知不觉涨了很多见闻,刚才苏秦问祈洛歌这些盗贼的事,祈洛歌就捡自己知道的说了一些。 自从在石头山上遇到盗贼团之后,除了一场持续时间不久的风雪,一路上倒是没有再碰到什么阻拦,车队出了古水城之后,又经过十天的时间辗转路过‘开安城’‘临阳城’‘金洛城’,终于在昨天来到达了离火城。 到了离火城之后,钱多多带着谷幻成派来的十个手下在城里吃了一顿,送他们离开的时候又给了他们一些碎银,算是报答了他们的一路陪伴之情,当时祈洛歌问钱多多这么着急让他们走干什么,钱多多说这些人都是草寇,要是在离火城被人发现很麻烦,而离火城里有锦绣的青楼和丝绸庄园,找几个车夫很容易,还有大小姐你,一会我给你找一身男人的衣服你先凑合着穿吧,祁家虽然不经常在离火城,但是你的相貌……一切小心为上。 听钱多多这样说,祈洛歌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心想大娘看人还不错,这个钱多多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但是心思细腻程度要比一般人高上很多。 这些人这些天终于第一次睡了一个安稳觉。 早上吃过早餐,公孙错和古洛水就告别了众人,公孙错说是去访亲走友,而古洛水则要准备开春后的科考,祈洛歌和苏秦也没有挽留,送他们到锦绣的丝绸庄园门口,约定以后有时间再聚。 钱多多刚才去了离火城的锦绣,虽然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青云城,可是他知道锦绣里面有些姑娘们的能耐,就像孙大娘临行前对他说的,有什么难处就找锦绣的掌柜,让她们想办法,你只负责把这批丝绸和祈洛歌苏秦等人送到光启城就好。 离火城内的锦绣并不像青云城的锦绣那样建在荷塘之上,而是在离火城的一个有名的烟花柳巷六九胡同,至于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主要是这条街上胡同太多,南北走向的街道有六道,东西方向的有九道,长宽分别是三百丈和四百丈,这是炎国皇室特意划分出来的一块地域,离火城内的所有官方妓院和民营妓院都在这里,比例是三比一。 在青云城的时候钱多多就听说离火城里的锦绣并不比青云城的锦绣差,初来六九胡同的他当初还不信,可是等到他来到六九胡同的时候看着满眼的青楼招牌,顿时有些傻眼官家的妓院招牌上都打着皇家的标志,而锦绣标志的青楼在六九胡同只有一家,但是就是这一家却把所有的青楼都比了下去,看着锦绣门前的络绎不绝的客人,钱多多又憋了一眼锦绣对面的一个官家妓院,民营的比官方的赚钱,这需要多大的本事? 之前钱多多不知道锦绣的位置,拉住了一个路人一问,对方眼里满是羡慕的看着钱多多,说了一句锦绣好找,在六九胡同,顺着人流走就能看到了,哪里人最多哪里就是锦绣。 锦绣规模在六九胡同不是最大的,但是胜环境清幽布局多彩上,看着顾客满门的锦绣,钱多多趾高气扬走了进去,找到锦绣的掌柜,钱多多把来意一说,那个名叫芸娘的锦绣掌柜抿嘴轻笑,对钱多多说别说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将,就是那些每天荣登朝堂的官员说不定都会在锦绣里姑娘们的娇嗔下俯首称臣,放心吧,我去安排,你什么时候出城? “越快越好。”钱多多听芸娘这样说,悬着的心算是放进了肚子。他来这里就是想通过锦绣的关系快点办理出城手续,因为这么大的车队,出城检查是少不了的,事情虽然不大但是很繁琐,不像在开安城和临阳城这样的城池,有钱好办事,而离火城是皇城,有钱不是万能的,还得看关系,更何况车队里还有祈洛歌这个说不定什么时候被人发现就会被人追杀的包袱在,钱多多不得不多做考虑,他想快点离开离火城,出了离火城还要在经过两个城池才能到光启城,所以接着对芸娘说了一句,“今天黄昏你看能出城么?” 钱多多害怕在青云城停留的时间过长导致夜长梦多。 “你先在锦绣里等我的消息吧,我在关城门之前把事情给你通融一下。”芸娘说完就喊了两个姑娘,把钱多多带到了一个客房,而自己却开始忙碌了起来,派人打听今天守城的是哪个门将,谁的手下,有什么爱好,和锦绣里的哪个姑娘相好等等……钱多多被带进客房以后并没有对芸娘派过来的两个姑娘动手动脚,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吃着点心,心里盘算着等事情办完后怎么给孙大娘说让自己留在这里,赏银一定不会少……而祈洛歌和苏秦则还在丝绸庄园里等着钱多多的回来。 “十八年前炎国皇室的那场风云你知道多少?”苏秦看着沉默的祈洛歌又问了一句,莫逍说自己是十八年前炎国一个皇子的儿子,而巫师也说是,苏秦不相信莫逍但是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巫师,虽然潜意识里不相信这个假设,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打听一下事件的起末。 “这些事情寻常人怎么知道?”看了一眼苏秦,祈洛歌苦笑了一下,“我只知道是陆天行把皇位抢了过去,至于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除了当事人之外没人说的清。” “那原来的炎国皇子死了么?” “死了啊。”祈洛歌不明白苏秦为什么关心这些,但是还是耐着性质解说着,“当时陆天行在光启城抓住陆天奇之后,颁布了十条罪名给他,理由有不孝勾结天水国蓄谋不轨等等,民间都说在罪名颁布的时候陆天奇就被处死了,也有人说陆天奇自杀了,但是从来没有人说他还活着,所以我说他死了,后来陆天行还把光启城的僧侣残杀了许多,不知道在找什么。” “在找什么?”苏秦皱眉。 “是啊,当时陆天奇好像带着什么东西,对了,随着陆天行出逃的还有他的妻子和不满月的儿子,但是我没听人说过他的妻子和儿子后来怎么样了,恐怕也被抓了吧。” 苏秦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百味鸡杂,如果巫师说的是真的话,自己是陆天奇的儿子,那么自己的娘亲呢?既然没有被抓,现在在哪里? 看着苏秦面色有点难看,祈洛歌呵呵一笑,“你这么关心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所以问问。”苏秦把脸上的复杂情绪隐去,露出一丝好奇的样子。 “苏公子,外面有人找。”这个时候,锦绣丝绸的一个掌柜的敲门,在外面喊了出来。 “找我?”苏秦看着祈洛歌一愣,“在离火城除了你们我不认识什么人啊。” 第65章 惊鸿水起回眸处 第65章 惊鸿水起回眸处 是不是每个时代都这样,罪与美暧昧并行,肮脏和繁锦一暗一明,泪水中夹带着快意,笑颜中暗藏着仇恨。 马车的车轮吱吱呀呀走过青石铺就的官道,没有留不下任何痕迹,大山里的山水雪石在苏秦的别样情绪中慢慢淡忘,此刻映入他的眼帘的是离火城的繁华官吏大户门前的雄壮石狮,六九胡同里青楼女子眼神里的哀怨,市场街头上衣衫脏破的卖唱女孩,茶楼里说书人的风趣爽朗……宽阔的大街上,路人多攀谈,形色少匆匆,鲜见有人愁眉苦脸,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就是六角亭子上的木纹在斜阳下似乎都泛着碎锁的温暖。 苦笑了一下,苏秦不知道怎么想到了北方青云城巍峨的城墙,想到了那些死去的祁家军将士和青云城百姓,看着官道两旁建筑用的质感石料,看着黑漆厚木门扇上的硕大铜环,看着色调温厚雕花细致楼层栏杆,苏秦突然张嘴喊住了前面赶车的马夫,马夫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听到苏秦的喊声,他轻拉手里的缰绳,回头问了一句苏公子你有什么吩咐? “第一次来离火城,我想下来走走。”苏秦声音温和的说。 车夫先是一愣,接着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见苏秦递过来的碎银,老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苏公子既然这样说,老奴自然听命,公子顺着这条官道走到头就是灵璧坊了,老奴在前面等你。” 苏秦点了点头,看着老人说了一句我不会耽搁太多时间,说完就翻身下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远,苏秦感觉着身旁的人群流动,抬头看了一下落日余晖,转头不经意间苏秦瞥见一只黑猫,黑猫消失在不远处的墙角,临跑前转身回望,看着苏秦的目光里有点意味深藏的味道。 斑驳的墙角上是岁月留下的残忍痕迹,红色石砖上满是一些黑色凹点,墙角下的阳光在横生的草叶梢游移着,寸寸生辉。 苏秦就静静的站在人群汹涌的街道,什么也没做,打量着四周,眼前经过的都是生疏面孔,苏秦最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背影。 难道剩下的日子就是自己要过的生活么?苏秦想到了什么,轻微的摇了摇头,吊着竹篮买胭脂水粉的女子欢笑着从他身旁经过,街道上是年复一年争吵、喧闹邻里之间说长道短或着互相依靠,构成了一幅叫做生活的画面。 看着不似大山里的木屋,离火城里毗连式的砖石建筑仿佛似乎缩小了人们之间的距离,想起自己和苏沐的关系,苏秦不由的黯然一叹,距离这么近,心那么远,紧紧的握了握拳头,苏秦转身看向北方,那里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宫门敞开,除了侍卫之外再没人影,苏秦脚步挪动了几分,似乎想看清皇宫内的布局,目光所及,有些模糊,仿佛记忆里的不曾记得的小时候。 苏秦用故作镇静的姿态仰视炎国皇宫,却背影寒凉。 有窘迫酸涩的书生在卖字画,有阿婆绣着花微笑时露出眼角皱纹,酒馆里飘着香溢酒肉的味道,隐隐约约还有一些划酒令传来,苏秦转头,看着贩夫走卒的呼喊,苏秦想起自己曾在青云城北门叫卖石头的时光。 此刻的苏秦想借离火城人们的生活方式来怀念当初自己在部落的生活这是一种毫无掩饰甚至略微鄙俗的接触方式,就像大山里的孩子出来城市,小心翼翼的看着别人做着什么,寒酸却温暖。 退去了流水年华的暗伤,拭尽了大山清寥的斑驳,苏秦转身在昏黄的阳光下锦衣独行,神情落寞。 “一片叶子,风若起了,会随风游走四方。”这一刻,苏秦不知道怎么想起了当初木恨玉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如果你是叶子,我情愿是一抹尘土,风若起了,我就可以紧紧跟随,在你飘落的时候将你掩埋,让你落地生根。”想起当初自己的回答,苏秦有些伤感,这些曾暖心的情话,被生活作弄了一下,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现在我像枯叶一样随风而起孤身行走,不知道你会不会……静静的守望。”苏秦喃喃的说了一句,然后向着灵璧坊的地方走去,其间他无数次的回眸,灯火阑珊处,却不曾见到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 或许不会有人记得,大山里晦暗烛光下那个读书的少年,也不会有人记得,大山里那个一头大汗仍苦练青刃的少年,曾经有人在成群野兽的撕咬之下还坚持着活了下来,曾经有人在雪堆里被埋了半天还坚持着活了下来,过去有人与他在温暖的彼此纠结中相濡以沫,过去有人在能争得荣耀却甘愿在回忆的凛冽中缄默退场。 这一刻的苏秦想想了很多很多,他安静的走在石路上,看着两旁这些悠远的建筑,似乎悟出了什么这些建筑是城市微薄而不息的血液,却只能在流动的城市脉络间自嘲着,默立着,深藏着,无人驻足观赏。 而苏秦,何尝不想等到一个机会凭栏望北斗,一骑绝尘天下无双? 总有一些远去而不甘心的背影,在悲凉的过往中抖落满身灰尘。 总有一些道不完不曾言的故事,在时光的谒语下静候涅盘重生。 不知不觉来到灵璧坊,苏秦看着上面三个烫金大字,自嘲的笑了一下,牡丹绣在金匾上,好大的皇家气派,自己刚来到离火城就被当初那个买石头的老人发现,足见灵璧坊和皇家的耳目之多。 当初青云城破,灵璧坊提前搬出,恐怕在就知道青云城的结局了吧? 冷笑了一下,苏秦看到刚才带赶着马车那个老人,脸上的笑容隐去,微微抱拳施了一礼。 “苏公子客气了。”或许是拿了苏秦银子的缘故,老人说话很和善,然后带着苏秦进入灵璧坊。 之前在锦绣的丝绸庄园,苏秦和祈洛歌说话的时候被告知有人找,苏秦实在想不出会是谁认识自己,问丝绸庄园的掌柜的,对方也说不上来,只说对方拿的有皇家的令牌,让自己出去一趟。 见到赶车的老人,问对方找自己干什么,老人说带自己去灵璧坊,苏秦就猜出了几许,给祈洛歌说了一声,就跟了出来,在他看来,当初那个买石头的老人之所以盯着自己不放,一定有什么目的,好在自己没什么把柄落在他身上,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一路上坐在马车里苏秦没有机会问,现在趁着老人带自己进灵璧坊的空挡,苏秦问起赶车的老人灵璧坊的那个老人有什么来历。 “公子和陆掌柜的不熟么?”听到苏秦这样说,老人有点吃惊,他出来的时候陆振宇告诉他说去锦绣找苏秦,把他接过来,作为陆振宇的贴身佣人,老人已经很久没看到陆振宇这么郑重其事的让自己去接一个人,寻常时候都是那些豪门大吏请唐振宇去上门做客。 “我之前只是和陆掌柜只有一面之缘。”苏秦微微一笑,见老人吃惊的样子,心里有些偷乐,怎么,难道非要认识他不可。 接下来老人把陆振宇的背景和苏秦说了一下,苏秦这才知道,炎国皇家园林的设计包括一些风水布局都是出自陆振宇之手,因为还懂一点风水之术,陆振宇在炎国离火城很受欢迎,本来他不姓陆,而姓唐,是炎国皇帝赐姓于他,让他身价倍增,离火城里谁家修葺园子或者用山石装饰庄园都找陆振宇。 听完老人的话,苏秦哦了一声说了一句陆掌柜的果然非凡人,当初在青云城我见他时就觉得他不简单。 苏秦这句马屁实在拍的技术不高,老人也只是笑笑没有放在心上,来到灵璧坊的大厅,老人命人给苏秦带来茶水,让他在大厅内等一会,就转身向后堂走去。 苏秦看着一旁冒着热气的茶水,端起来没有喝,当成暖手的工具,四处看着大厅里的一些布置,那些笔走游蛇的书法苏秦瞧不出什么名堂,倒是有几幅山水画还不错,很逼真顺眼,在大厅的一角放着一块奇石,没有经过任何雕琢,像一个人一样矗立在那里,手拿长剑。 “这块石头的内在不如外观来的实在。”苏秦心里想着,暗自摇了摇头,接着抬头看向大厅正上方挂着的那副‘灵璧天下’,这四个字只是外表装饰了一番,不像其他人都喜欢挂匾额刻金,手书的字挂在上面,莫非出自名家之笔?当今的字画名家苏秦好像记得巫师说过,在炎国有什么字画三绝。 “这个是当今陛下的手书。”身后传来一声轻咳,苏秦扭头看到了陆振宇,陆振宇看着那副字,一脸自豪。 “好字。”苏秦顺势说了一句,接着转身把茶杯放在檀木桌上,拱手对陆振宇说道,“不知道陆掌柜的找在下有什么吩咐?” 话说完,苏秦抬头看着陆振宇,忽然发现陆振宇看着自己眼眸里露出一丝惊骇,苏秦眉头一皱,心说陆振宇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自己很可怕? 苏秦正想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丝轻响长剑撕裂空气的嗡嗡声。 夹着着一丝破空的风声。 感觉到危险的苏秦错步回头,耳边也传来了陆振宇扯着嗓子的惊慌喊声,“有刺客!” 第66章 静览一世风云 第66章 静览一世风云 剑是好剑,呈棱形,长两尺四寸有余,通体为纯铁打造,剑身有脊,剑刃带着寒光,剑尖向上,延伸向剑尖的两边,有道不深不长的血槽,另有一字形剑尖横贯于剑柄前方六寸处,远看呈十字形。 握剑的人黑布蒙面,身着蓝衫,身材比苏秦高了半个头不止,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冷且有神,在苏秦转身的时候,蒙面人已经飞跃来到苏秦的跟前,左手一掌把苏秦拨开,右手里的十字剑轨迹不变的刺向了陆振宇的心口。 陆振宇没想到有人敢在离火城里明目张胆的杀人,刚看到蒙面人的时候他出于本能喊了一句有刺客,现在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剑身的寒光迷了他的眼,瞳孔收缩之后猛然张大许多,身子紧跟着也抖了起来,陆振宇想抬脚跑,两条腿却不听使唤,像被钉子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剑尖距离陆振宇的心口不及一寸,陆振宇身子抵在大厅正中的木桌旁,一声惊叫,陆振宇闭上了眼,双手往外推似乎要将死神推开。 画面静止,剑尖停顿在陆振宇的胸口半寸处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蒙面人扭头,眼里带着一丝疑惑,看着一只手拉着自己左手的苏秦,他不知道这个看上去瘦弱的少年从那里发出来这么大的力气,感觉小腹处传来的异样,蒙面人低头向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苏秦手里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小腹。 “朋友,咱们都撤手如何?” 短暂的沉默后,耳边传来蒙面人沙哑的声音,虽然看不到蒙面人的表情,但是苏秦还是从蒙面人的眼神里还是读懂了一些东西就像那些大山里被捉的野兽一样,蒙面人眼神里带着一点伤心和无奈,更多的绝望。 现在的局势对苏秦很有利,他左手拉扯住蒙面人,让蒙面人手里的十字剑再没办法前进分毫,右手的青刃则抵在蒙面人的小腹,只要他右手稍微用力,蒙面人很可能横尸当场。 可是苏秦没有这样做。 一方面是苏秦不清楚蒙面人的实力,要是蒙面人拼死把手里的十字剑掷出,已经被吓呆了的陆振宇绝对会中剑,到时候陆振宇不死还好,要是陆振宇死了,苏秦知道自己也难逃被官府勘查的结局,而另一方面,则是他感觉到蒙面人对陆振宇的恨意,陆振宇是皇家的人,蒙面人要杀陆振宇,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蒙面人像那些盗贼团一样,说不定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 只是苏秦还是太多过年轻了,或者说太过于相信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就像那些被困的野兽在临死前还会做困兽之斗奋起一搏,更别说这个本来早就带着必死的心来到灵璧坊的蒙面人了。 苏秦手里的青刃慢慢收回,在距离蒙面人小腹一尺的时候,蒙面人手里的十字剑也收了回来,不过并不是收剑后退,在苏秦松开他的左手胳膊的刹那,蒙面人看着苏秦的眼神猛然一变,似乎嘲笑了一声,紧跟着手腕一翻剑锋一转,十字剑横出的一侧略向下弯,另一侧向下弯曲而略向外折出,锋利的横剑刺向苏秦蒙面人的身子并未后退,甚至在他刺向苏秦的时候,脚步还轻轻的向前跨了半步,就是这半步,让苏秦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如果自己后退,那么,蒙面人反手就可以把陆振宇毙在剑下! 如果你拼劲全力想保护一个人,最后这个人还是死了,是不是一件挺堵心的事? 此刻的苏秦感觉有点憋屈,他跟陆振宇不熟,甚至对陆振宇根本谈不上什么好感,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一点,陆振宇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在自己的面前。 “跑啊!”苏秦看着刺过来的十字剑,转头对着陆振宇大吼了一声,说话间青刃一扬,挡在十字剑的剑刃上,然后左手握住了蒙面人的右手手腕,身子紧贴了过去。 苏秦手里的青刃虽然阻挡了十字剑的攻势,但是剑身上的一字形横刃还是刺进了苏秦小腹右侧,深不及一寸,眨眼有血流了出来,苏秦咬牙,握住蒙面人握剑的手使力,看着僵持着的蒙面人,苏秦嘴角冷冽一笑,“他跑了。” 被苏秦大吼声惊醒的陆振宇快速的后退了几步转身跑向后堂,像一只惊弓之鸟。 “你去死。”蒙面人见陆振宇跑开,握住刀柄的右手想抽回十字剑,因为手腕被苏秦握着的缘故却使不上力,一咬牙,他扬起左手对着苏秦的面门就是一拳。 苏秦在蒙面人的拳头快打在脸上的时候,猛然后退了一步,然后一手捂住受伤的小腹,一手扬着手里的青刃。 苏秦在等,等蒙面人自己退走,或者等援军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蒙面人这个时候竟然没有贸然进攻,上下打量着苏秦。 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灵璧坊的护院这个时候终于赶了过来,可是却没有人进大厅大厅的房顶之上竟然还隐藏着两个蒙面人,手拿弯弓,羽箭充足,对着赶过来的灵璧坊护院就是一阵猛射,阻挡了他们的脚步。 “陆振宇已经跑了,你们的计划失败了。”苏秦听着外面的哀嚎声,眉头一皱,“你现在要是走还来得及。” 蒙面人紧了紧剑柄,剑柄呈扁平状,上覆半圆硬木,握手处为圆形,剑柄末端有铁环,上面带着一缕彩绸。 似乎不甘心,蒙面人扬起手里的十字剑就要向苏秦冲过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大厅外面一声大喊,“老么,撤。” 听到这句话,蒙面人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从屋顶上跳下来的一个蒙面人,没再犹豫,手握十字剑向大厅外跑去。 看着蒙面人离开,苏秦松了口气,把青刃收回,低头看了一眼伤口,从怀里拿出当初奚日问兰送给自己的金疮药抹上,然后返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了木椅上。 三个蒙面人几个起落间离开了灵璧坊,而护卫这个时候才跑进大厅,进了大厅的他们没有看到陆振宇的身影,两个人上前围住了苏秦,另外一个则跑向了后堂,当初带苏秦来灵璧坊的那个老人这个时候喘着粗气跑了过来,看着带着受伤的苏秦,对着另外两个人护卫吼了一句这是老爷请的客人,你们快去找老爷。 老人说完来到苏秦的跟前看着苏秦想说什么,苏秦摇了摇手,一指后堂,“陆掌柜的刚才去了后堂,我没事。” 见苏秦这样说,老人嗯了一声,说了句苏公子一会再说,然后就跟着两个护卫向后堂跑去,而苏秦则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里,在苏秦的手里是一个拇指大的腰牌,呈黑色,上面只有模糊不清的一个字,暗这是他刚才后退的时候在蒙面人腰侧顺手拽掉的,这一手顺手牵羊的本事还是巫师交给他的,当时巫师说人在江湖混,艺不压身,这手空门的绝技在传到我这已经是第十九代了,不能丢了,就传给你吧。 苏秦想不明白这些刺客为什么在杀人的时候还会带着这样的令牌,难道不怕出了事情被人知道身份么?苦笑了一笑,苏秦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楞,暗屠盗贼团,还有这暗字的腰牌,是不是他们又什么联系? 想了会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苏秦听到后堂传来脚步声,就把腰牌塞进了怀里,抬头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此刻重返大厅的陆振宇神情轻松了许多,来到大厅先是往大厅外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这才快速的来到苏秦跟前,“苏公子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陆振宇说着上千拉住苏秦的手,说完对跟着他的老人一使眼色,老人会意,转身走去。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苏秦起身还礼,表情有些宠辱不惊。 “想不到苏公子还会一身好功夫……来人,叫郎中过来。”陆振宇看着苏秦小腹的伤口,忙呵斥身边的护院,让他们去找郎中为苏秦治伤。 “陆掌柜见外了。”苏秦招呼住要出去喊郎中的护院,“我常年在山里狩猎,跟那些野兽打交道的时候不会点拳脚功夫恐怕早就被它们吃的连渣都不剩了,这伤口虽然大,但不深,我已经抹了山里的偏方,不用劳烦陆掌柜了。” “真的没事?”陆振宇看着苏秦衣裳的上鲜血点点,带着一点疑惑。 “真没事。”苏秦点头,他嘴角的那道旧伤疤已经结疤脱落,在嘴角带着一道浅浅印痕,尽管他此刻没有笑,可是给陆振宇的感觉苏秦笑了一下,有些自信的样子。 “苏公子既然说没事,那我就让下人安排饭菜,为苏公子压惊。”陆振宇见苏秦没事,一边吩咐手下去报案,一边让他们准备饭菜,就在这个时候,带着苏秦来灵璧坊的老人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方圆尺许的锦盒。 “陆掌柜不用这么麻烦,锦绣那边还有人等着,我不能久待。”苏秦说完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老人,“这是什么?” “一点心意还请苏公子收下。”陆振宇呵呵一笑,看了看老人,老人打开锦盒,里面是几排黄橙橙的黄金。 看到黄金,苏秦倒是没有怎么拒绝,推让了两下,就把锦盒抱在了怀里,然后问陆振宇找自己来灵璧坊的目的,等到陆振宇说还是像在青云城说的让苏秦在灵璧坊当个鉴石师的时候,苏秦微微一笑,“陆掌柜给我一些时间,我要去趟光启城,等我回来后再来灵璧坊你看如何?” 听到苏秦这样说,陆振宇面容一喜,点头说那就依苏公子的。 苏秦嗯了一声,然后又在灵璧坊呆了片刻,就起身告辞,当时陆振宇想派人送苏秦回锦绣丝绸庄园,苏秦说第一次来离火城,先熟悉一下街道吧,以后也好在离火城生活。 陆振宇见苏秦执意如此,就把苏秦送到了灵璧坊的大门,看着他消失在人群中。 出了灵璧坊的苏秦一路走的并不快,甚至还和路边的商贩讨价还价买了几件极具纪念意义的小物件,他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或许他注意到了,只是没有放在心上,这是苏秦第一次来离火城,他想好好看看这个被称为皇城的地方……是不是真的如巫师所说的,自己的家就在这里。 第67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67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离火城内人声鼎沸北风胡烈,一路满是朱墙碧瓦,苏秦慢慢看厌了巍巍皇城雕梁画栋,想起大山里的苍茫秃石,想起青云城外的战旗卷展,如今魂牵梦绕空剩记忆如白,他不由的加快了回锦绣的脚步。 有骑兵身着盔甲向着苏秦的来路奔去,不知道是不是灵璧坊的刺客事件扰了离火城的安静,苏秦发现大街上竟然多了许多金戈铁马的士兵,苏秦躲在路边,他把手里的锦盒放低一些,遮在了小腹的伤口处,然后又买了半皮丝绸挂着肩上,这才继续向前走去,这样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有队人马再次策马扬鞭奔从街道上跑过,带头之人嘴里大声呼喊出声:闲杂人等不得在街上久留,速速离去。 苏秦是闲杂人等,至少他这么认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并没有因为好奇心泛滥想留下来一窥究竟,看着他们离去,苏秦迈着急步快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等到他回到锦绣丝绸庄园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见到祈洛歌,苏秦简单的说了一下此去发生的事,只不过对祈洛歌隐瞒了腰牌一事,祈洛歌听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问苏秦的伤口严不严重,在得到苏秦的肯定答复后,祈洛歌说没事就好,这些金子你带着终究不方便,不如去钱庄换成银票。 苏秦点了点头,还未说话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苏秦上前开门,见是锦绣丝绸的掌柜,就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掌柜姓王,年过半百,手里长年拿着一个铁珠算盘,看着两人,王掌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刚才钱多多派人捎信过来,说明天天亮出城,今晚是走不了了。” 苏秦和祈洛歌对视了一眼,没有问为什么。 “苏公子,齐小姐,钱多多还说要是在庄园里呆着无聊的话,你们就去青楼锦绣听会小曲去。”王掌柜看着两人继续说道,对于祈洛歌的身份,钱多多并没有对王掌柜挑明,只说祈洛歌姓齐,是青云城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孙大娘是忘年交,此行是要去光启城走亲访友。 “钱多多今晚上不回来了?”苏秦皱眉,这个钱多多,这个时候玩什么鬼把戏?就不怕漏了行踪被人发现让大伙陷入危险境地? “这个我不知道,带信的人没说,现在大街上多了许多士兵,出城恐怕有点麻烦,一半是因为黄昏的时候灵璧坊遇到了刺客,现在离火城正在排查。”王掌柜说着看向苏秦,瞥见他小腹的血迹,不过并没有问什么,“苏公子刚从灵璧坊回来,想必知道一些,不过两位放心,灵璧坊和锦绣在离火城都是有名的商家,就算排查一般也不会查到这里。”说道这里,王掌柜看着两人沉吟了一下,接着说出了自己刚听到的一些消息,“离火城现在加强戒备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宁国的贵妃的到访。皇上害怕有人借机闹事挑起两国争端,这才下令部署。” “宁国的贵妃?”苏秦对大陆的格局并不是一窍不通,宁国虽然不似炎国这般强大,不像芒国那样勇猛,但是这些年宁国的经济军事文化进步很快,俨然已成大陆上的第三个强大国家。 “是啊,宁国的贵妃就是曾经离火城名动一时的才女,就是现在礼部尚书洛晴川之女,名叫洛夕月,她刚从宁国回来,还未进城。” “洛夕月?”听到这个名字,祈洛歌的神色有了一些变化。 在她的印象中,洛夕月这三个字并不陌生,虽然祈天烈没有对她提及过,但是她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猜到一些,比如,在祈天烈的书房有一幅画,小时候祈洛歌打开过一次,那是祈天烈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责罚她,画中的女子就是洛夕月。 洛夕月为什么回来?祈洛歌隐隐的猜出了一些,神色黯然。 “是啊,洛贵妃虽然远嫁宁国,但是在离火城城民的心中,她还是那个二十年前才艳双绝的她,现在离火城的百姓都在街上等着她回来,恐怕就是那些说要排查的麒麟军对他们都没办法。”王掌柜说完,看了看苏秦,“我去给苏公子准备几件换洗的衣服。” 见王掌柜要走,苏秦上前了两步,把一旁的锦盒递了过去,然后说这是今天灵璧坊的陆老爷送的,让王掌柜帮忙换成银票,王掌柜说了一句好的,就抱着锦盒走了开去。 “你认识洛夕月?”苏秦看着表情有些失魂落魄的祈洛歌问道。 “只是听说过。”祈洛歌摇头,说完看了一眼苏秦,“离火城耳目众多,我就不出去了,你要是无聊的话就出去转转吧。” 见祈洛歌不想多说,又下了逐客令,苏秦说了句你早点休息,说完就向外面走去,轻掩上房门,苏秦看着外面的夜空,来到自己的住所,先是喊来牧野,等到王掌柜把苏秦换洗的衣服和银票拿来之后,苏秦换了衣服,把银票全部交给了牧野,看着数银票的牧野,苏秦问了一句,“咱们出去逛逛?” “出去吃点东西吧。”牧野点了点头。 苏秦微微一笑,然后把瑶族的木灵珠和自己的那块项链贴心藏好,就带着牧野出了锦绣丝绸庄园,钱多多让他去锦绣,对烟花柳巷这些东西,因为木恨玉的缘故,苏秦没有什么兴趣,他今天的心情其实有点烦躁,所以想带着牧野出去准备喝两杯。 出了丝绸庄园,大街上人群都向离火城通往皇城的官道赶去,牧野问这些人要干什么,苏秦回答说看贵妃呢,牧野说要不咱也去瞅瞅,苏秦无奈点头,看着离火城百姓的样子,他也好奇洛夕月长的什么样子。 两人来到官道上,看到一队人马被士兵簇拥着向皇城方向走来,官道上铺了一层大红地毯,直通皇宫,有侍女不停的撒着鲜花,前面有四个被盔甲包围的侍卫开道,洛夕月坐在中间的马车上,透过马车的窗户,苏秦能依稀看到里面面带薄纱的洛夕月,在她的一旁坐着好奇打量四周的宁蓝莓。 洛夕月双眸似水,脸上却带着谈谈的冰冷,静静的看着四周欢呼的人群,一旁的宁蓝莓站起来到车门前,被洛夕月的纤纤十指拉了回去。 “娘亲,他们这么欢迎你,你给他们打声招呼吧。”宁蓝莓看着外面的人群,满是希冀的说了一句,在皇宫长大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人群。 洛夕月眉头一蹙,当初炎国皇帝陆天行认自己为干妹妹,封为霓裳公主,这些年远嫁宁国,洛夕月以为人们早已把她忘了,看了一眼外面的人群,洛夕月亲昵的拍了拍旁边的宁蓝莓的小脸,说了一句好吧,然后轻声招呼了一声跟在马车前的芍药,芍药听完洛夕月的话,向前疾走了两步,告知前面的人等一下,洛妃有话要说。 车队停下,一只手掀开马车车门的珠帘,众人屏住了呼吸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肤如凝脂,吹弹可破,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轻轻一拧就能挤出水来,一身梅花淡白色旗装的洛夕月虽然看不到面孔,但是依旧能从她的举止看出她那迷人风采,只是与以前的她相比,现在的洛夕月多了几分清冷姿态。 来到马车前,洛夕月看着众人,一双朱唇轻启说了一句谢谢大家。 虽然没有言笑,但是众人能看到她美目流转裙角飞扬的样子,本来已经黑夜降临的离火城,此刻恍若黑暗中突现出现了一道亮光,特别是洛夕月说完话对着众人微微施礼的时候,就像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人群中想起了如雷般的掌声。 苏秦和牧野站在人群中,牧野倒是看的津津有味,而苏秦百无聊赖至极,看了一眼洛夕月的他和木恨玉做了一下比较,虽然苏秦不肯承认洛夕月年轻的时候恐怕比木恨玉还要略胜一筹,但是看着在洛夕月一旁的宁蓝莓,苏秦就知道年轻的时候洛夕月是如何的明艳动人。 宁蓝莓露着笑脸看向四周,蓝梅花在的她银丝袍上绽放,蛾眉淡扫,略施胭脂,两只大眼睛回眸惊鸿,平地升起几分勾眸婉约的味道,再加上车队一旁吹拉弹唱的琴瑟胡琴,如同尘世间多了一位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天冷了,大家注意身体啊。”见洛夕月不说话,玩性四起的宁蓝莓喊了一声,说这话的时候她眼角眉梢似乎都带着笑意,不同的是笑靥如花也抵不住她骨子里与生俱来那种高贵气质。 一旁的洛夕月害怕宁蓝莓在胡闹下去,就对众人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含笑拉住了宁蓝莓的手腕,两人旖旎旋身再次坐进了马车。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车队驶远,苏秦侧首望着远处只剩几抹身影的车队,转头对苏秦说了一句走吧,找个地方喝两杯去。 苏秦话刚说话,感觉有人靠近自己,正要扭头去看,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有点熟悉的声音,“朋友,找个僻静的地方我陪你喝两杯。” 在灵璧坊遇到的那个刺客! 感觉到后腰处传来的金属寒气,苏秦下意识的紧了紧拳头,而牧野也感觉到了不对,正要转身却被人同样用匕首抵住后腰,看着苏秦望过来目光,牧野忽然想起刚才出来的时候他说的话苏秦说,现在这个世界纷争不断,咱们做事不但要小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还得防止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用眼睛制止牧野动手,想起自己的打算,苏秦轻声回了一句你们找地方,我跟着去就是。 第68章 幽幽暗道未知路 第68章 幽幽暗道未知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着在灵璧坊出现的刺客再次出现,苏秦心里暗暗一喜。 扭头看去,那人穿着一件粗布麻衣,脚上蹬着一双青丝履,头戴斗笠,刚开始他紧贴着苏秦用短刃逼着苏秦顺着人群少的地方走,后来见苏秦和牧野并没有呼喊或者反抗的迹象就收回了藏在袖中的短刃,不过从随后跟着他汇合的几个人来看,他对苏秦和牧野并没有掉以轻心。 刺杀陆振宇的时候他们出动了三个人,而对付苏秦和牧野竟然派出了六个人,看到这种阵势,苏秦苦笑了一下,心想这些人还真瞧的起自己。 苏秦的小腹这个时候莫名的隐隐作痛了一下,苏秦看了看跟在一旁的刺客,用牙齿轻咬了一下嘴唇,继续跟着这些人左转右拐,对离火城的认识仅停留在知道几大官道的苏秦虽然低着头走路,但是却在很用心的记着这些叫不出名字的小巷。 而牧野一路上一直拿眼睛看苏秦,苏秦总是轻微的摇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一行八人在黑暗中前前后后的行走,走了几条街,插过几个胡同,偏离了人群汹涌的官道,经过了富人居住的中心区,最后来到了东区一处贫民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离火城和其他城池相比,这里的百姓难免会有一种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来自皇城脚下天子之威,尽管他们有些人在这里过的并不好,但是他们是炎国国都离火城的百姓,总比那些偏远小城的百姓见过世面吧?就像那些每天荣登朝堂的大员,在偏远小城谁能见到? 这其实只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安慰。 就像巫师在苏秦很小的时候对他说的一句话,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离火城的东区的平民也是如此,六九胡同设置在这里,这里除了青楼多外,还有很多的酒楼,越往东,酒楼越少,到最后那些酒肆都只是一两间民房,在门口挂着一个酒字。 苏秦听巫师说过这个地方,东城区是离火城治安最坏的,这里没有富人,都是一些其他城池的外来人口或者在大户里的佣人居住在此,这里还有很多地下赌庄,用巫师的话说这里可以用三个字概括,脏、乱、差。 见他们带自己来这里,苏秦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这样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这些人在一处破败的民房处停下,看着园中简陋的景象,苏秦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民房相连,在院中喊一声声音绝对会传出很远,自己的猜测是不是错了? 走在前面的人伸手敲了敲木门,有人从里面打开们,屋内没点灯,看不到面孔,等到苏秦等人都走进到屋内的时候,那人把木门关上,然后点燃了蜡烛。 九个人站在房间内显得有点拥挤,手拿蜡烛的人先是看了看苏秦和牧野,目光看向在灵璧坊出现的那个刺客,那人上前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手拿蜡烛的人点了点头,把蜡烛放在灯台上,然后向里屋的卧室走去。 苏秦扭头看着房子内的一个书柜,还没看清屋内的布局,就听见有人对他说了一句走。 说完有人推着苏秦向里屋走去,之前进来卧室的人这个时候已经没了踪影,在土炕一角出现了一个三尺方圆的黑洞,不知道之前这个地方放着什么,苏秦站在远处能隐隐的可以看到从里面透出的灯光。 看着地下室,苏秦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已经有人率先钻了进去,而苏秦和牧野也不得不向地下室走去。 最后地面上只留下了两个人看守,剩下的全部进了地下室,看着其他人走进地洞,在土屋内的一个人伸手在土炕上摸了一下,然后地洞突然合住,看不出一丝痕迹。 要是被公孙错看到这一幕估计会感叹一声,毕竟这种敢不用任何屏障的暗室机关设计之精妙令人赞叹。 地下的景象超出了苏秦的预料,苏秦原以为地下只是一间储存杂物的地下室,可是当他顺着人群往下走了近两丈深的时候,并没有出现房间,而是出现一个一人高的地道,地道往东方延伸,两旁有很多已经燃着的火把。 随着往里走,苏秦心底的惊讶越来越严重,地道两旁全是带着木门的房屋,他不明白这个看似简陋的木屋下面怎么会有这样的存在,而且看上去这个地下世界存在的时间已经很久了,要挖出这样的一个地下世界,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吧?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还是在离火城那些耸人听闻的麒麟军的眼皮子地下做这么大的工程? 有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苏秦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惊骇,这下面的世界太大了,大的令人难以想象,苏秦不知道这地下世界的通风是怎么设置的,呆在下面不仅感觉不到压抑,就是沉闷的感觉都没有,牧野也是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他身子紧跟着苏秦,不停的扭头看着四周,由于弯道太多,苏秦一直在记行走的方向,从进来后往东,虽然转了十几个弯,但是给他的感觉现在还是在往东。 这地下通道快出离火城了吧? 透过一个房间的木门的缝隙,苏秦匆匆一瞥,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再次一惊,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里面是一屋子的兵器,有长刀和长枪,虽然上面布满了灰尘,可是刀刃依旧在黑暗中似乎依旧泛着寒光。 “你们这是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苏秦强压住心底的不安,故作镇定的问,他的声音在地道里响起,没有急躁,没有不安,就像朋友之间见面的时候互相问对方过的怎么样一样。 “怎么,怕了?”灵璧坊出现的那个刺客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苏秦,苏秦这个时候才看清他的面孔,浓眉大眼,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 “只是觉得这样走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尽头。”苏秦说道这里,呵呵一笑,“你们不会是带我参观你们的地下世界的吧?” 那人冷哼了一声,看着苏秦一句话没说,然后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苏秦此刻心里暗暗的捏了一把汗,他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在灵璧坊出手坏了这帮人的好事……之前苏秦猜测这些人可能知道一些十八年前的秘密,所以抛头露面心存饶幸想从他们身上打听出来点什么,但是却忽略了这帮人的目的,就像此刻,自己知道了他们在离火城地下的秘密,要是一会三言两语不合岂不是会被他们灭口? 轻轻的扯了一把牧野,苏秦暗暗的告诉牧野让他随时准备动手,这些人的功夫如何苏秦不知道,但是从前一阵在青云城和芒国武士动手再到后来部族的奇兽峰里和那些虎人动手,苏秦对自己的功夫虽然没有盲目自信到能横走天下的地步,他知道巫师说的没错,只要不是碰到那些变态的气宗高手,苏秦相信自己自保还是可以的。 地道终于到了尽头一个长宽近十丈的空间,高一丈左右,像一个小广场。 广场里有一些木头柱子支撑着空间上方的泥土,里面有两排椅子和一些木桌,偌大的空间除了之前在地面上先进来的人之外,就剩下苏秦等人一行。 “仪哥,人带过来了。”在灵璧坊的那个刺客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说完来到苏秦跟前,推了苏秦一把,紧跟着招呼了其他人一声,都退出了这个地方,关上了木门守在外面。 “我是刘仪。”刘仪看着打量四周的苏秦,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要是累的话可以坐下。” 苏秦摇了摇头,看了看牧野,紧跟着上前走了几部,来到广场的中央,看着刘仪背后贴着的一副画,画上画着一个面孔俊逸的中年人,手拿折扇风度翩翩的站在一个山峰之上。 “你有什么要问的?”刘仪看了一眼苏秦,见他对着自己背后的那幅画很感兴趣的样子,就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去。 “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苏秦目光从那副画上移开,目光盯着刘仪,他没有从刘仪的外表上瞧出什么,不过那些人敢把自己和牧野独自和刘仪留在这里,足以说明他们不害怕自己威胁到刘仪的安全既然这样,那么这个刘仪一定是个高手了,可是看刘仪的穿着,却像一个穷酸书生的样子。 “如果我说你阻止我们杀陆振宇,敌人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敌人这个理由够么?” 见刘仪这样说,苏秦呵呵一笑,轻微的摇了摇头,“如果你们把我当成你们的敌人,那么就不会大费周章的把我带到这里,一定还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聪明。”刘仪嘴角一扬,“带你来这里和你阻拦我们杀陆振宇没有一点关系。”说到这里刘仪目光盯着苏秦,“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我了,我再告诉你原因。” “别想着欺骗我。”刘仪说着看了看广场四周,“这里全是机关,只要我动动手,你就会死无全尸,还有,别想着对我动手,你不是我的对手。”刘仪这话说的很自信。 “你问吧。”苏秦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看着刘仪说道。 “你在部落有没有见到一个叫莫离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苏秦一愣,这个刘仪怎么知道自己是部落的人,而且……看刘仪的样子,似乎有点面熟?那双眼神里隐藏的锋芒怎么和在部落遇到的那个锦衣人那么像? 他们是一伙的?想到这里,苏秦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 第69章 我的王,谁来守护你 (1) 第69章 我的王,谁来守护你 (1) 见刘仪问自己认不认识莫离,苏秦沉默了片刻,最后缓缓的摇了摇头,对于莫离这个名字苏秦还是第一次听到,感觉很陌生,但是那个莫字触动了他心底的某根神经,以至于让他认为这个刘仪和那个锦衣人暗中存在某种联系。 如果苏秦没有记错的话,当初临死前巫师在将要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到最后似乎只吐出了一个莫字? 巫师的名字难道就叫莫离?这点苏秦没敢往深里想,既然他察觉出刘仪可能和在莫逍旁边的那个锦衣人有某种联系,那么,刘仪在他的心里已经成了潜在的敌人,不管巫师是不是叫莫离,这点在苏秦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巫师死在了锦衣人的手里。 “没有?”见苏秦摇头,刘仪看着苏秦一下眉头反问了一句。 “你说的那个莫离长的什么样子?”看着刘仪似乎不信的表情,苏秦没有多想,只是轻微的转了一下头,看了四周的土墙一眼,心里已经开始在考虑退路。 是杀出一条血路还是制服刘仪逼他们收手?苏秦心里很快就有了答案。 “他长的什么样子?”听到苏秦这样问,刘仪冷笑了一下,接着说了一句让苏秦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明人不做暗事,你做过什么都不敢承认么? 苏秦听到后愕然,苦笑了一下,“你说什么都好,我说不认识就不认识,更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莫离长的什么样子。” 听到苏秦的回答,莫离看着苏秦脸上闪过一丝杀机,不过旋即就低下了头,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等到他再抬头看着苏秦的时候,眼里满是感伤,“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不知道他的模样。”说到这里刘仪的声音彻底低了下去,不知道是在怀念过去还是感伤现在,“我已经十五年没见他了,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我怎么知道?” 刘仪的声若蚊蝇,苏秦没有听清。 话说完,刘仪起身看着苏秦,目光如刀仿佛要把苏秦生吞活剥,“你说你不知道?大哥死我都没能看他一眼,这笔账,别说你是族长的儿子,就是你们族长,我也要用他的头祭大哥的亡魂。” “你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苏秦听刘仪说要用族长的头祭奠莫离,彻底被刘仪断断续续的话语乱了思维,看着望向北方的刘仪,苏秦对着牧野使了一个眼色,他决定不管刘仪现在说的什么,先拿下他然后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牧野会意,看着向前走去的苏秦,两人呈犄角之势向刘仪走了过去。 率先发难的是苏秦。 听到苏秦说听不懂自己说什么,刘仪心里憋着的一股怒气终于被激发了出来对于苏秦,刘仪知道他活不长,但是有人不想他现在死。 所以刘仪在苏秦问自己说的什么之后,并没有看苏秦,而是低下了头看向脚下,他害怕看着苏秦的样子忍不住下手把他杀了。 在刘仪的脚下是一个暗香浮影的图案,刘仪知道,图案下面还有一个暗洞,里面存放着这些年死去的弟兄的骨灰,就像十五年前莫离在这里说的那样:你们每个人都要记住,咱们现在之所以站着活在这个世上,是脚下那些死去的兄弟给的。 沉浸在往事回忆中的刘仪听到破空声,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几天前陈俊找到他的时候,小七也带来了莫离死去的消息,对于这个消息,别说陈俊不信,就是刘仪也保持着怀疑的态度,直到昨天刘仪收到乔二的飞鸽传书后,刘仪才确定这是真的。 信上乔二说莫离因为身份败露,被部族的人残忍杀害,而公子公子现在安然无恙,而杀害莫离的凶手,就是部落的一个族长,现在那个族长最宠爱的儿子已经进入了联盟国家,要是碰见了,先把他囚禁起来,然后告诉自己,等自己带着公子前去再去处理。 “你叫苏秦对吧?”想着乔二信里的内容,刘仪抬头望向苏秦,却看见一把明亮的匕首向自己的面门射了过来,不过刘仪并没有没有任何慌乱,只是淡淡的问出了这句话。 “是。”苏秦不明白这个时候刘仪为什么问自己叫什么,下意识的答了一句。 “那就没错了。”刘仪说着嘴角冷冽的一笑,看着疾射而至的飞刀,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拿着弯刀向自己冲来的牧野,刘仪紧跟着说了一句这是你自己找死,说完双脚猛的蹬地,身子瞬间拔高了五尺,躲过了苏秦射过来的匕首,在他身子下落的时候,刘仪的脚尖轻点牧野的刀身,借势身子又在空中一翻,翻身来到了地下广场的中央。 不过是眨眼的时间,苏秦的偷袭和牧野的夹击全部落空,苏秦并没有因此摆手,收回青刃后再次射出,看着向刘仪的小腹射去的青刃,苏秦学着刘仪双脚蹬地,身子凌空而起。 而牧野一刀落空后,看着腾空而起的苏秦,一咬牙,牧野把手里的弯刀甩了出去,弯刀带着嗡嗡声盘旋着射向刘仪的脖颈。 站在地下广场中央静立的刘仪这个时候身子后仰,躲过了牧野盘旋飞来的弯刀,而苏秦的青刃被他侧身躲了过去擦着刘仪身子而过的青刃被刘仪两只指头夹住。 “既然你们不死心……那就去死吧。”刘仪脸上露出一丝悲伤,此刻乔二的话早已比他抛向了九霄云外,看着凌空落下的苏秦,刘仪冷笑了一下,手一扬,青刃调转方向射向牧野,而他的拳头带着一股拳风击向了苏秦的踢来的一脚。 拳脚相碰,只听咔嚓一声轻响。 身在半空占着一定优势的苏秦传来一声闷哼,只感觉有股力道顺着他的脚心穿过胸膛,瞬间五脏六腑仿佛错位了般,喉咙一甜,身在半空的苏秦嘴一张,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刘仪这个时候化拳为掌,抓着苏秦的腿弯猛然一扯,苏秦身子快速的向着刘仪的右侧与地面平行着飞去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的苏秦在经过刘仪身边的时候,刘仪紧跟着一肘击向了苏秦的腹部。 苏秦后背朝下,轰然着地,震起了一片尘土。 感觉到小腹传来的剧痛,苏秦知道肋骨至少短了三根,强憋着把到了吼口的血咽下去,这个时候后背的疼痛才传入他的大脑,如被上百支银针扎了一样,在苏秦想转过身子的时候减少疼痛顺被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不想他死的话就老实的站在那里。”刘仪看着准备冲过来的牧野,声音很冷的说了一句。 一个照面之间,苏秦再无再战之力,肋骨断了,后背和地面撞击已经崩裂了皮肤,就是右腿,此刻也麻木的仿佛如万蚁噬骨般的疼。 很霸道的拳劲,狠辣的手段,再加上足够聪颖的头脑,这一战苏秦虽然抢占了先机,可是却败了,败的心服口服。 突然,苏秦此刻已经被疼痛霸占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头脑想起了巫师当初说的一个人,这……难道就是不惧任何刀剑的金刚拳? 这个世上能让巫师面露自豪之色夸奖一个人拳法有大乘之境的恐怕只有号称金刚修罗的刘仪了。 选择这些年没有离身的青刃,而没有使拳脚功夫的苏秦错过了一个和刘仪相认的机会,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如果苏秦用巫师曾教他的一些功夫,说不定刘仪就能从这些功夫中的蛛丝马迹发现巫师的一些痕迹,可是命运就是如此,一念之差,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想死还不容易?”刘仪知道此刻的苏秦已经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嘴角一样,脚下使力,“说,你们是怎么杀死我大哥的。”刘仪看着身子因痛苦而挣扎的苏秦,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乔二说这个苏秦要交给公子处理,刘仪相信自己绝对有办法让苏秦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这样是他现在为什么问苏秦怎么杀死莫离原因,刘仪一定要百倍的把这些方法用在苏秦的身上。 “牧野,别动。”苏秦偏着头,看着眼睛充血已经处在癫狂边缘的牧野,出声吼了一句,说完,吐出一口血水,“我没有杀什么莫离。” “还嘴硬,你既然叫苏秦就没错。”刘仪脚一松,从苏秦的脸上移开,“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说完,刘仪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牧野,抓起苏秦手腕上的银丝一扯,青刃已经到了他的手里,匕首被他放在苏秦的勃颈处。 看着距离不到一丈却再也迈不动脚步的牧野,刘仪带着玩弄的语气说了一句,“你再向前一步试试。” 手里的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看着被刘仪制住的苏秦,牧野感觉自己心里憋的慌,牙齿已经把下唇咬破。 “我有话要说。”苏秦喘了几口粗气,躺在地上看着牧野,先是用眼神让他镇定,接着看着刘仪说了一句,“你知道十八年前的暗香小队么?” 苏秦决定赌一把。 听到暗香小队四个字,刘仪的身子明显的震动了一下,微微眯眼,盯着苏秦,“你怎么知道暗香小队的?” “你先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苏秦准备拖延时间。 “别给我讲条件,现在握着刀的人是我。”说完,刘仪的手微微使力,苏秦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就在这个时候,守在木门外的人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刘仪眉头一皱,问了一句怎么回事,他之前就已经交代过,不管这边发生什么,都不用他们管。 “乔二哥来了,还带着公子。”屋外的人回答了一声,声音竟然有些颤抖,明显的是因为激动。 刘仪猛然扭头,他想不到乔二这么快就赶到了离火城,而且……十八年前被莫离带着的小王子,也到了么? 第70章 我的王,谁来守护你 (2) 第70章 我的王,谁来守护你 (2)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少不了是非。 听刘仪的人说乔二带着什么公子赶到的时候,苏秦心里一紧,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乔二就是当初呆在莫逍身边的锦衣人,也就是巫师临死前没来得说出的那个藏身在天禁里的老人。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当初在天禁里老人为什么刚开始对自己起了杀机,这一切都在随后部落联盟外乔二乔装成老人找自己要木灵珠的时候得到了证实,从刚才刘仪的语气里得知,自己之所以会被带到这里,除了自己大意想借机探寻一些疑问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乔二派人再找自己? 如果不是灵璧坊的陆振宇找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仗义出手……如果不是自己在知道被人跟踪的情况下还想打听点消息……如果……此刻的苏秦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了很多想法,多半带着自责,只是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假设,苏秦清晰的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梦。 “二哥和陆公子他们现在在哪里?”刘仪不知道这么快时间苏秦脑海里冒出了多少想法,他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到乔二带来的陆羽身上莫离死了,而莫离这一辈子都在守护陆羽成长,只有把陆羽捧上皇位,死不瞑目的莫离才会安息吧? 陆公子? 听到这三个字,苏秦心里一颤。 他记得巫师临死前告诉自己的名字叫陆羽。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见乔二和假冒的陆羽已经到来,刘仪没再给苏秦说一句废话,转身向外面走去,苏秦看着刘仪的背影嘴张了张,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现在把自己的推论或者说自己的想法告诉刘仪他会信么?一边是他们并肩作战了几十年的弟兄,一边是刚才被刘仪打的半死的自己,苏秦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此刻说自己和巫师的关系或者表明自己的身份,刘仪恐怕会认为自己怕死找理由狡辩吧。 “牧野,扶我起来。”看着来到自己跟前的牧野,苏秦摆手让他什么都不要说。 牧野点了点头,环抱着苏秦的后背,把苏秦从地上拉扯了起来。 疼。 这是苏秦神经中枢传到他大脑里的一个字,唯一的一个字。 这种疼就像被灼伤后的感觉,挠不得碰不得更看不见。 遍及后背、小腹两侧的肋骨以及五脏六腑和整个右腿的伤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刺疼苏秦神经的时候也间接的麻痹着他的意志,以至于让苏秦产生一种幻觉,他感觉自己身处一个火炉之中,身体在燃烧,而水分则在慢慢的脱离自己的躯体。 此刻,苏秦那双把裂日拉成满月都不会颤抖的手竟然快速的抖动了起来。 颤栗亦或者不颤而栗。 苏秦想紧握拳头却身不由己。 用牙齿重重的咬了一下舌尖,把舌尖冒出的血吞下,苏秦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昏过去,那么,恐怕就不回再醒过来,而此刻睁着眼,哪怕死,也比不明不白的死要好上百倍。 “我贴着心口的地方有个锦囊,你拿出来藏好。”苏秦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句话吐了出来,说完,似乎觉得不妥,苏秦又对牧野说了一句把锦囊埋起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苏秦明白,此刻自己身上再装着木灵珠和那串项链,要是被乔二得到手恐怕会死的更快,而木灵珠现在在什么地方自己不说,说不定还有一线活的希望。 牧野虽然不知道苏秦身上此刻有什么秘密,但是他还是依言把手伸进了苏秦的胸口,握着锦囊,听着外面传来说话声,牧野看着刚才苏秦后背落地的地方有点凹陷,伸手拿起弯刀走了过去,来到凹点处,牧野猛然把弯刀向地下插去,然后刀身一转,抽刀的时候把锦囊埋了进去。 用脚在上面踩了两脚,牧野又对着埋锦囊的地方吹了一口气,吹起的尘土慢慢落在了上面,虽然依旧有点异样,但是不仔细看的很难发现那里有什么猫腻。 刚起身向苏秦走过去的牧野听到了不远处木门的响声。 苏秦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乔二他的猜测没错,正是当初中了自己一箭的锦衣人。 自己并不是部落的王子,而是十八年前炎国皇朝政变的一个遗孤,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想到这里,苏秦表情有些复杂的垂下了头,这个身份虽然苏秦一直在隐隐觉得是真的,但是他一直在做自我否定,可是真的等到验证的这一天,他心里的苦大于喜悦什么皇子皇孙在他看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为此失去了太多的东西。 比如从小到大在部族的美好回忆,现在这些记忆里的色彩无疑多了一道血红,别的不说,就像一直对他不错的苏图,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木恨玉呢,现在部落部族虽然和炎国已经停战,但是,木洛塔会让她嫁给一个联盟国家的人么? 最主要的是,苏秦自己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活着走出这个地下暗道。 他想活着,生的期望从未如此强烈。 他不能死,哪怕死亡距离他这么近。 感觉到牧野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苏秦双拳紧握,缓缓的抬起了头,正视着眼前的敌人乔二也在打量他,不过有些不着痕迹。 看着跟着乔二身后的青年,苏秦不认识,那人面色白净,个字似乎比自己还要高些,手里大冬天的拿着一个折伞,样子潇洒之极。 随后苏秦目光偏转在苏秦打量冒牌的陆羽时,那人也在打量他,看着苏秦,那人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微笑,不过很快这股微笑被他用言语带过,“苏秦,好久不见。” 仿若朋友之间的问话,可是苏秦清楚的知道这人话语里有太多欲盖弥彰的味道。 看着那人,苏秦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在很小的时候听巫师给他讲的一个故事。 巫师说古时候宫里的妃子为了争宠,都想先生出男孩,因为先出生的男孩会被册封成太子,而太子,等到皇帝驾崩之后就能成为皇上,以至于闹出了一个故事,说是某个朝代宫里的王妃和李妃都怀了孕,很显然,谁生了儿子,谁就有可能立为正宫,王妃心怀嫉妒之心,唯恐李妃生了儿子被立为皇后,于是与宫中太监总管定计,最后还买通了接生婆,在接生婆的配合下,在李妃分娩由于血晕而人事不知的时候,将一狸猫剥去皮毛,血淋淋,光油油地换走了刚出世的太子。 故事后面还有故事,当时巫师看着苏秦问听懂了么?苏秦点了点头说听懂了,当时巫师还说了一句希望你有一天真的懂。 现在苏秦看着假冒自己的陆羽,彻底明白了巫师当时说的那句真的懂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巫师当初讲这个故事的初衷:巫师当年抱着自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换掉了溪蛮族的三王子,让自己过了将近十八年的安静生活。 而现在乔二却用了一招偷梁换柱,同样把假的变成的真的。 “我不认识你。”这些事情在苏秦脑子里一闪而逝,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陆羽’,苏秦接着瞥了一眼乔二和刘仪的神色。 刘仪对苏秦本来就没什么好感,此刻他根本就没有看苏秦,而是把目光盯在向苏秦的走去的‘陆羽’,而一旁的乔二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苏秦,脸上露出一丝愤恨,随后他轻喊了一句公子。 被乔二唤作公子的冒牌陆羽此刻已经来到苏秦的跟前,一句话没说,冒牌陆羽这个时候突然抬起了脚,一下子把苏秦踹翻在地。 苏秦身子卷缩在一起,像一个被炸过的河虾,带着抽搐。 牧野先是弯腰看了一眼苏秦,接着一握拳起身就要扑上去跟‘陆羽’拼命的时候,在刘仪的背后有人拿着弯弓指着地上的苏秦。 “牧野,你最好老实点。”乔二这个时候上前来到跟前,轻轻的扯了陆羽一把,“太子,莫大哥的仇,让我来报吧。” “还有我。”刘仪在后面接了一声。 “苏秦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我不能让死去的莫大哥死不瞑目。”‘陆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有些通红,假惺惺的装出了伤心欲绝的样子。 “刘仪。”苏秦强忍着疼痛睁开眼,先是看了一眼乔二,接着把目光转向了刘仪,“我有话给你说。” 说完苏秦压低了声音看着弯腰看向自己的乔二,“木灵珠我没有带在身上,你要是想要,我必须活着。” 听到苏秦的话,乔二有些迟疑,不过随后冷笑了一下,直起身子拉过一个椅子让假冒的陆羽坐了下去。 “你人都快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刘仪这个时候来到苏秦的跟前踢了苏秦一脚,然后转头看向‘陆羽’,“公子,莫大哥是怎么被这小子害死的。” “万箭穿心。”冒牌陆羽轻轻的吐出了四个字。 听到陆羽这样说,苏秦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悲愤,见刘仪不肯听自己的话,就喊了出来,“刘仪,不管你信不信,这个人并不是什么陆羽,而莫离就是乔二杀的!不然为什么莫离在部族这么多年都没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而且……” 而且什么苏秦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乔二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腹上。 “就这么杀了他算是便宜了他。”乔二看着脸色青紫的苏秦扭头对刘仪说了一句,说完看向‘陆羽’,“公子,我有更好的方法能够祭奠大哥的亡魂。” 第71章 我的王,谁来守护你 (3) 第71章 我的王,谁来守护你 (3) 这江山如画,美人何伤抱酒?那画扇似锦,公子怎恨推倾? 地下通道两旁是冒着几缕黑烟的火把,火苗吱吱作响,火把是用上好的按树枯枝涂上蜡油制作而成,苏秦当时进入地道后因为惊于地道的阔大,进而忽略了这些已经多年未曾燃气的桉树,现在的苏秦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嗅觉未失,闻着空气中飘荡着的淡淡油腻味这种味道苏秦很熟悉,因为他在部落里的时候冬天经常用桉树枝烤火取暖,知道包括在底下广场的这几十根火把都是桉树。 苏秦不知道按树里含有什么易着的物质,为此还好奇的问过巫师,巫师倒是提过一句,说桉树里有像蜡烛油那样的成分在,除此之外,巫师还说了一点关于桉树的一些特性,说什么桉树在土壤中吸水能力是其他树种所不能比的,所以桉树最容易着火,也最不怕火,巫师最后甚至说桉树是最喜欢火的树种,而桉树的种子就像那些野火烧不尽的枯草下面的草根最好的桉树种子都是经过不断的烈火洗礼,只有这样,才能让桉树一代比一代更耐火,才能持续更长的燃烧时间。 “人类何尝又不是如此?”当时巫师看着苏秦,说了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万里滔滔竭于山涧,喜欢迎难而上的人就算是没有腿,也能爬上山峰。” 只是苏秦有一点想不明白,桉树含有有害物质,特别是桉树叶,含有剧毒,要是被烟熏的话,就是大象都能毒死,而刘仪会不知道么? 虽然地下广场里的这些火把产生的物质不能置人于死地,但是如果人常在这里呆下去的话,一定会留下一些隐疾的。 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就是地下通道的通风效果不错,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看着四处跳动的火苗,有风,吹过。 仅仅是如此么? 见乔二说有更好的方法祭奠莫离的亡魂,苏秦脑子里瞬间冒出了很多酷刑的惨状,现在的炎国有很多方法置人于死地,活刮车裂之类的都是一些轻刑,这些都是苏秦听巫师说的,苏秦实在想不出乔二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难道乔二真的决定放弃木灵珠了么? 苏秦原来不信,可是现在看着乔二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样子,苏秦不由的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又猜错了,错的离谱。 听到乔二说有更好的办法折磨苏秦,那个冒牌的陆羽点头说了一句乔大哥你说。 “那我就擅自做主了。”乔二说着,看了一眼刘仪,后者似乎在想什么,没有注意到乔二的目光。 “来人,拿把刀来。”乔二喊了一声,有人递过来了一把砍山刀。 手握砍山刀,乔二让人拉开牧野,然后来到卷缩在地上的苏秦,用只有他和苏秦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先卸你一手一腿,放心,我保证你死不了,后面还有很多方法让你开口的。” 听到乔二这样说,苏秦紧紧的咬了一下嘴唇,从这话可以看出,乔二对木灵珠依旧念念不忘,只是对自己不再无所顾忌,逼问的方法狠毒无比,但是苏秦知道,木灵珠给了乔二是死,自己就算被莫离折磨的半死,也不能在把木灵珠交给乔二让他为非作歹。 一般人这个时候都会选择绝望的闭上眼睛,而苏秦没有,他眼睛盯着刘仪,几乎是拼劲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句,“刘仪,这个公子要是真的,怎么会没有那串翡翠项链?” 翡翠项链? 听到这话的刘仪有点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 刚才听苏秦说这个假公子假冒的时候,刘仪当然不信,但是心里不是没有怀疑,仅凭自己乔二一句话自己就抛头颅撒热不是不可以,但是因为陆羽的身份特殊,暗香小队的队员潜伏到现在,隐忍了十八年,以前一百多人到现在活着的不足一半,以后他们还要跟着陆羽打天下自己这条命在刘仪看来已经不是自己的,就像莫离说的,死去的人为活着的人挣得了机会,要是活着的人却不死去的人负责……刘仪看着抬起刀的乔二,喊了一句二哥,先住手。 乔二握刀的手在半空中停顿,扭头,看着刘仪脸上带着冷意的说了一句怎么了兄弟?你宁可相信这个小子的话也不相信我讲的? 刘仪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二哥,兄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刚才见着公子只顾着高兴了,忘了问……” “问什么?问他是不是我杀了大哥,找他冒名顶替公子的?这样做我有什么好处?”乔二转身,看着刘仪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气势逼人。 “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见乔二步步紧逼,刘仪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神情也慢慢的冷了下来,“大哥说过,以后的公子身上必须带着项链。” “二哥,见项链如见人这话是大哥说的,仪哥也是遵照大哥的遗愿。”小七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帮刘仪说了一句,而且小七说的是事实。 “见项链如见人?”乔二忽然仰天大笑了两句,接着转身一指苏秦,“他杀了莫大哥抢走了项链,如果他现在拿出项链,你们是不是认他就不认我了?这么多年没见,你们眼里是不是忘了我这个二哥的存在了?” “二哥你……”刘仪和小七对视了一眼,刘仪的目光在苏秦身上停留了一下,顿住了嘴。 “陈俊呢?让他滚出来见我。”乔二很气愤,为了泄愤一刀把一旁的一个椅子砍成两半,之后回头看着刘仪说道。 “陈俊在麒麟军里,这个时候他是没办法抽身出来的。”看着地上破碎的椅子,刘仪眉头一皱,十几年没见乔二,乔二头上都有了白发,但是脾气还是和多年前一样,似乎更加火爆了几分。 苏秦不知道刘仪此刻心里想着什么,看着用暴跳如雷来掩饰内心的慌乱紧张的乔二,他忽然很想笑,当初乔二在莫逍面前像一个孙子一样低眉顺眼,而在这帮兄弟面前却像大爷一样嚣张的不可一世。 谁为谁承诺,是不是,只有在在乎自己的人面前才会肆无忌惮? 谁牵挂着谁,是不是,只有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才会撕心裂肺? 有些人没有听到承诺,却默默的坚持着,坚持到底至死不渝。 有些人没有看到归宿,却暗暗的期盼着,期盼花开双飞比翼。 不管乔二是狐假虎威还是耀武扬威,这些在苏秦看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经过刚才的纷争,乔二在这场局势中已经占据了主动,从闭口不言的刘仪身上就能看出来一些。 似乎为了把刘仪小七等人脸上的疑惑除去,那个一直静观其变的假公子这个时候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莫大哥,别为了我让你跟这些兄弟伤了和气,我这就走,等我什么时候能证明自己的身份的时候在找你。” “好一招以退为进啊。”苏秦看着刘仪小七脸上的疑惑神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愧疚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假公子不简单,会审时度势的人在全局的掌控上一定不会差,这是巫师的说的。 想起巫师,苏秦苦笑了一下,这已经是今晚上第几次想起巫师了? “刘仪,寒冰不会断流水,枯枝来年又一春,这句话你熟悉么?”苏秦说完看了一眼冒牌的陆羽,接着又快速的说了起来: “不问苍生不敬鬼神,身在浊世自有明月心。” “暗影守望,香溢江山。” “这些话,你们都应该听过吧,你认为莫离会把这些话告诉我的原因是什么?”苏秦看着脸色微变的假公子,说完终于笑出了声。 此刻的苏秦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活着的理由,是已经死去的莫离给他的。 “你以为你说这些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么?”乔二冷笑,“是的,你多年前就发现了莫大哥的秘密,故意亲近于他,为的不就是想借用我们暗香的力量让你称霸部族么?” “人心隔肚皮,不要总是把我想的和你一样。”苏秦挣扎着直起腰,虽然是对乔二说话,可是眼睛却看着刘仪,终于,他从刘仪的目光里发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刘仪看着苏秦的目光里除了疑惑之外,还有一些好奇,不过他还是一句话没说。 乔二握着刀向苏秦走去。 “仪哥,不好了,麒麟军已经包围了木屋。”外面传来一阵脚步身,原先呆在地面上木屋里的人跑了过来喊道。 “这是怎么回事?”本来向苏秦走过去的乔二转身看着刘仪。 “恐怕是露了什么行踪吧?”刘仪说着看向假公子,见他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低着头考虑了一下,再抬头的时候,他话语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味道,“此地不宜久留,小七,你带公子和其他人马上离去。”说完,刘仪突然上前从乔二手里要过砍山刀,“二哥先带着公子走,地道我熟悉,等我杀了苏秦后再跟你们汇合。” 说完,刘仪向苏秦走去,而乔二则呆在原地,不知道是想看着苏秦死,还是不舍苏秦身上关于木灵珠的秘密。 “快走啊乔大哥。”冒牌陆羽这个时候上前扯住了乔二的胳膊拉着他向外面走去。 在快离开地下广场的时候,乔二回头,看到刘仪对着苏秦扬起了刀,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此刻的乔二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他没有听到此刻苏秦对刘仪说了一句话。 挺稀松平常的一句话,让刘仪手里的刀势一顿。 第72章 风起云涌浪滔天 第72章 风起云涌浪滔天 夜空繁星点点,近半个月没有风雪的天气,让离火城上空的夜晚也变得如画了许多。 乔二站在一处山头上,俯瞰着万家灯火的离火城,在他的身边站着冒牌的陆羽和以小七为首的十个暗香小队的成员十八年前这些或年轻或涉世未深的少年们都变成了中年人,现在的他们或大腹便便或衣冠楚楚,样貌也变化了许多,但是有一样东西永远没变,那就是他们的信仰,或者说对以前某位皇子的忠心。 当初一百零八个暗香小队的队员在离开光启城的时候,和麒麟军发生了冲突,留下负责其他人全部突围的二十个队员没有一个再归队,其他的八十八个队员最后化整为零全部潜伏在炎国的城池,有的甚至远至天水国和宁国这些联盟国家,而当初选择潜伏在离火城的人,因为要掌握炎国皇室的动静,留下了人数最多,有二十五个人,可是这些人,十八年后到现在活着的只有十三个。 十三个人,有五个人死在了刺杀炎国皇朝大员的案件中,有两个身份暴漏被屠杀,还有两个是前两天酒后失言被人告发而死,其他的四个人,则是因为其中有一个人背叛导致另外三个被追杀。 而其他离开离火城的暗香队员的情况,虽然不如刘仪他们与皇城势如水火,但是这些年还是因为多种原因死了三十七个,加上离火城的这些人,曾经令炎国朝廷大员人心惶惶的暗香小队的队员算是乔二在内,只剩下三十八人。 就像那些说书的有时候隐晦的讲起这段历史都说暗香小队的队员有点傻,说他们迂腐不知进退,毕竟仅凭这百十个人就想推翻一个王朝这种想法太过于幼稚。 有没有一点梦想的成分在里面?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些活着的人连梦想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追逐梦想了。 潜伏在离火城的这些暗香小队的队员,活着的,有的已经娶妻生子,有的还是单身,职业更是三六九等,就像小七,现在时离火城比较有名的醉仙楼的一个掌柜,还有刺杀陆振宇的那个中年人,是离火城一个药店的掌柜,名叫郑飞扬,这些人这么多年他们之间除了一些必要的暗号书信之间的往来之外,就是呆在一个城池里有时候一年半载都不会见上一面,而今天除了陈俊和另外两个身居高位的人之外,他们十个人则全部聚集到了一起,娶妻的出行前已经告诉妻儿,自己出趟远门,这当然是谎话,因为这趟远门最近的距离是地狱,天堂?那是没有染过血腥心存善念的人去的地方。 刘仪在得知莫离已死,乔二带着公子准备返回炎国的时候就通知了他们,让他们安排后事娶妻的可以不用再归队,而出来的人不用在想着回以前的那个家,大家聚集在一起,就像十八年前那样,守护着某个人,除了死,都不会分开。 而其他城池的人,刘仪则没有通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那些弟兄,除了每年必要的一次书信联系,多年未出离火城的刘仪没有见过他们刘仪就想着有一天能和这些人聚在一起喝酒或者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聊天。 可是刘仪清楚的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十八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么多年过去,在炎国其他城池或者联盟国家的暗香小队队员活着的身份都今非昔比,人的地位一旦发生变化,想要的东西就多了,害怕失去的同时就会少了几分拼一把的心思,多出来的则是权衡利弊,说白了就是想活着。 别的不说,就像在刘仪的手里有一份名单,这是一份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名单,这些名单上的人联合起来的话,力量有多大,绝对会骇人听闻,就像莫离当初临走前给他说的以暗香小队队员的本事,在其他城池或者其他国家绝对会有出头之日,只是当初离开离火城到现在仍活在的二十五个暗香小队的队员,已经有七个给刘仪说想忘了过去重新开始,还有四个已经几年没有给刘仪书信往来。 剩下的十四个人,有一半人在观望,剩下的一半,则在等刘仪一声令下,重新归队。 三十八个人,真的能掀起滔天巨浪么? 出了曲折的地下暗道,就是离火城的东门不足一里的落雁山,看着前面的乔二等人,一路上想着心事的刘仪抛开了心头的众多疑问,加快了脚步。 “陈俊那边有没有消息?”看着刘仪砍山刀上的血迹,乔二表情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暂时没有消息。”刘仪说道这里一顿,转身看着离火城,“麒麟军应该是发现了我的身份。” “接下来怎么办?”冒牌陆羽这个时候看着乔二问道。 乔二没说话,而是把目光转到刘仪身上。 “离火城是没办法呆了。”刘仪苦笑了一下,“现在摆在前面的有三条路。” “你说说看。”乔二皱眉,他想起自己暗中和莫逍的约定,自己此行出来,虽然得到莫逍的支持,但是如果在外面久待,保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第一条路就是咱们去找暗屠盗贼团,尽可能联合其他盗贼团壮大自己的力量。” 乔二和小七等人静静的听着,不料假冒的陆羽这个时候开口,“这条路不行,我和乔二哥来的时候,就听说那些盗贼团劣迹斑斑,就算壮大了力量,到时候也会惹得一身腥,毕竟他们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刘仪点头,“第二条路,就是前往天水国,有个暗香小队的队员在天水国现在的职位不低,而且这些年天水国与炎国一直不合,咱们表明身份的话,相信天水国的皇帝不会太为难咱们。” “第三条路呢?”乔二皱了一下眉头,天水国是和炎国不合,但是离开炎国去天水国,什么时候能回来? “呆在炎国,去光启城。”刘仪说着轻笑了一下,“这些年如果说有那个城池对离火城带着仇恨的话,只有光启城了。” “是啊。”乔二苦笑了一下,“当初咱们是从那里与主人分开的。” 刘仪沉默不语,凉风吹起他的衣摆,束发飞扬,十八年前那个英俊的青年此刻已经变成了沉稳的中年人,骨子里流的血,虽然不再是热血,但是,激情未灭。 “有没有主人的消息?”乔二说着看向假冒的陆羽,假冒的陆羽轻微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看着刘仪,“仪哥,我阿爹和娘亲现在在什么地方你查出来没有?” “公子叫我老三就好。”刘仪躬身,“虽然民间传闻主人已经被陆天行杀害,但是我这些年已经查到了一些痕迹,还不敢妄下评论,至于主母。”说到这里,刘仪话语一顿,“我曾经见过她一次,可是主母似乎已经不记得我了。” “我娘亲在哪里?”冒牌陆羽脸上露出一丝急色,“还请三哥告诉我。”说完他上前抓着刘仪的手,紧跟着就要俯身下拜,被刘仪拦住。 “主母现在不想被生人打扰。”刘仪说到这的时候,看到乔二眉头一皱,心里暗叹了一声,“不过公子并不是什么外人,等到公子随我去了光启城,我自然会安排公子和主母见面。” “那我就先谢谢了三哥了。”冒牌陆羽面露喜色,说完看着暗香小队的其他队员,“三哥,暗香小队就剩下这么多叔叔伯伯么?” “不是。”刘仪看着陆羽摇头,“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些人是当年留在离火城的人。” “其他人现在过的怎么样了?”乔二这个时候接口,“这些年大哥在部落暗中保护公子,而我呆在部落的时间不多,按照大哥的意思,我已经和芒国暗中达成了协议,就等炎国内乱咱们东山再起,曾经的那些弟兄现在在炎国的影响怎么样?” “形势现在并不容乐观,炎国十七城,当初陆天行为了巩固皇权,又划分了四个州郡,现在陆天行分了五个城池给芒国,剩下的十二个城池,咱们能左右局势的只有三个,还都是偏远小城。”说到这里刘仪看着乔二,“所以,我的意思是继续等。” “继续等?”乔二反问了一句,“等到什么时候,再等十八年?我已经和芒国的莫逍大殿下谈妥了,只要他当上芒国大汗,我觉得那个时候就是咱们起兵的最佳时刻。” “莫逍?”刘仪脑子里想起莫逍的资料,遂点了点头,“呼伦特和莫逍是芒国最有机会争得大汗职位的人,要是芒国愿意和咱们联手的话,咱们到是可以考虑放手一搏。” “那就这样说了,这几天我让人给大殿下带个信。”乔二点头开口。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冒牌的陆羽这个时候开口,说完看了看暗香小队的其他队员,“三哥,这些叔叔伯伯都怎么称呼,光启城距离离火城还有走上一段时日,一路上大家也好有个称呼不是?” 刘仪先是转身对暗香小队的队员让他们路上称呼陆羽为公子,然后又把小七等人给冒牌的陆羽介绍了一遍,介绍结束,刘仪看了看时辰,然后说了一句,咱们现在就动身吧,去光启城。 见其他人没有什么异议,刘仪和乔二打了声招呼率先下山。 “把苏秦杀了?”乔二突然突然加快了脚步,和刘仪并肩走在一起,看着刘仪扭头看向自己,乔二低声问了一句。 刘仪嗯了一声,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乔二哦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暗香小队的队员名单给我一份吧。 “等到了光启城吧,还有几个人没有消息传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刘仪再次撒了谎,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离火城。 再见皇城,何时再见。 第73章 一步天涯自此别 第73章 一步天涯自此别 当钱多多从青楼锦绣回到丝绸庄园的时候,已经到了日出时分离火城从子时就开始宵禁,钱多多从芸娘那里确定能离开离火城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夜,本就在青楼厮混的他似乎有了名正言顺呆下来的理由,而且芸娘对他不错,这让钱多多很受用,至少在这里,没人知道他以前只是一个青楼的小厮。 虽然被芸娘奉为上宾,钱多多并没有不分贵贱的在锦绣里左拥右抱,别看他一心钻在钱眼里这主要是因为钱多多以前穷怕了,这个世上知道他过去的只有孙大娘一个人,那些往事孙大娘不会往外说,钱多多自然不会把过去的穷苦日子天天挂在在嘴边,毕竟鲜有人喜欢谈自己过去一穷二白的样子,除非他的地位达到了某种让人望尘莫及的地步,这样说起过去不仅有底气,而且还会被人崇拜,只是世上的人,共患难可以同富贵的不多。 每个人都想往上爬,可是总是有人会跌倒,重回起点,要是有人知道钱多多的过去,他们绝对不会认为钱多多贪财,钱多多只是喜欢钱,喜欢听铜钱相撞的声音,喜欢银子白花花的视觉冲击力,用钱多多的话说,我喜欢钱,因为钱能给我安全感。 就像钱多多现在肥胖的身体,如果说是一个穷怕了的人还会身材肥的流油喝水都会发胖?这个世上相信这个说法的人多半是傻子,就算不是傻子也是脑袋被门缝夹过还巧的是往脑子里进了点水,所以钱多多从没说过自己以前怎样。 而事实是,钱多多的当初很瘦,枯瘦如柴这四个字是孙大娘第一次见钱多多的时候心里冒出的想法,现在钱多多胖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在锦绣不但能解决温饱问题,还能得到赏银,他就把这些钱全部买成了吃的,别人一天吃三顿饭,他就吃五顿甚至更多,而且每顿都吃的很饱钱多多每次都要感觉再吃就会吐的时候才会放下筷子。 只有感觉肚子快撑破了,钱多多才会觉得自己活着,所以这些年他的身材越来越胖,而且还有一个孙大娘才知道的秘密,钱多多从不喝酒,抛开钱多多不会喝酒这个原因钱多多会喝酒,民风淳朴的炎国虽然不似芒国那样每人腰间挂着一个酒皮囊,但是很多炎国人都喜欢喝酒,他们认为你喝的越多越豪爽。 而钱多多不喝酒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烈酒入喉,钱多多总是会忍不住哭。 一个男人,要有怎样的过往才会借着酒劲失态? 一个男人,要有多少辛酸的回忆才会月下凝眉? 钱多多的过去不堪回首,这点孙大娘很清楚,但是这么多年孙大娘一直没有重用甚至可以说故意只给钱多多一口饭吃而没有把他收为己用,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钱多多胸无大志,有饭吃就够了,将来再娶个女人生两三个娃,为什么非要功成名就? 但是孙大娘有一点很明白,那就是钱多多做事极有分寸,而且心思慎密,但是他宁可劳力也不劳心,没有人知道原因。 这也是孙大娘这次把车队交给钱多多的原因之一,锦绣里全是女人,出行不便,而这个重担由钱多多来抗,是死马当活马医,祈洛歌的身份太过于特殊,而苏秦对炎国的风土人情比不了解,那些护院打打杀杀可以,要是负责丝绸车队的出行别的不说,就是住客栈砍价的功夫,除了钱多多,别人都不行。 出行前孙大娘对钱多多说过,只要钱多多这次把丝绸和祈洛歌等人送到光启城,赏银一百。 这可是相当于钱多多十年的薪水啊。 所以此行钱多多很卖力,在车队到达离火城以前,他每天孜孜不倦的照料马匹、清点木箱,哪怕是在官道上走几个时辰车队一路都没有停下,钱多多也会趁着休息的时间再查一遍吃的喝的和马车上的木箱数目多少。 虽然这一夜没有离开锦绣,但是在锦绣呆了大半夜的钱多多并没有闲着,当然不是在女人的身上翻云覆雨,而是在打探消息男人总是这样,喜欢爬在女人身上寻找快感的证明自己的强大,比如说些寻常不敢说的话,讲些自己道听途说的故事,而钱多多虽然身材肥胖,除了脸上那几个碍眼的麻子,整体看上去并不是太引人反感,特别是钱多多打出芸娘这张牌之后,锦绣里的姑娘见钱多多找自己说话,就会‘不小心’把自己刚听到的事告诉钱多多,而钱多多不管给的赏银多少,都是笑脸相迎满嘴恭维。 “芒国和部族的人马已经进了炎国皇帝划分出去的五城,而青云城的百姓被军队看管着夜行昼宿的向南方的城池迁徙着。”这是钱多多花了一两碎银换过来的消息,消息是大消息,大消息对钱多多而言没用,因为他是一个小人物,青云城的百姓迁到那里,为什么夜晚被人鞭笞着赶路,他不关心。 “听说炎国皇帝有意让皇子和部族联姻,说是为了和睦相处,人选都订了,选的是部落联盟盟主木洛塔的一个女儿。”这同样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消息,不知道是那个庙堂之上的官老爷把这话带了出来,钱多多为此掏了一贯铜钱,不过并没有把这个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用的消息放在心上。 “昨晚暗香小队的老巢被人发现了,东区那边还真是复杂,不过似乎并没有搜到什么,现在离火城的麒麟军正在加紧排查,听说暗香小队留在离火城的人有几十个呢,找到一个人赏一千白银。”暗香小队是什么钱多多根本没有听说过,不过他对银子的事比较关心,就多问了几个人,最后对暗香小队有了一些了解,“这些亡命徒就是给我一万两白银,我知道他们的地址也不敢说出去啊。”钱多多心疼的捏着自己本来就不厚的荷包,还真是好奇心害死人,自己没事打听什么暗香小队,白白的浪费了这么多银子。 “听说祈洛歌跑了,有人发现祈洛歌的踪迹上报并且抓住祈洛歌的话,赏百亩地,封侯爵,黄金万两。”这个消息对多钱多多有用,他没想着邀功行赏,而是觉得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听说十八年前那场政变的遗孤并没有死,现在已经潜回炎国,正在寻机复国呢。”这对钱多多而言是天大的消息,所以他左耳进右耳出,在他看来出门踩上狗屎的几率比碰到这个什么鬼遗孤的几率大上百倍,所以他担心的是脚下会不会踩上狗屎走上霉运,并没有想着碰到什么贵人凤凰腾达。 “现在的离火城只许进不许出,要想出去可以,必须有离火城守城军的手谕。”这个消息对那些常年在离火城安居乐业的人而言不是什么大消息,因为每年离火城发生了大的命案,总要封城几天,他们已经习以为常,更别提麒麟军发现暗香小队的消息了,可是钱多多听到这个消息后,左思右想之下坐立不安,最后一咬牙敲响了芸娘的房门,他想再确定一下明天能不能出青云城要是离火城搜暗香小队的队员搜到祈洛歌,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弄不好锦绣都会被牵连进去,往好处想,就算祈洛歌没事,但是大家不能出离火城,呆在这里,这不是误了大娘丝绸的生意么? 而芸娘被钱多多从睡梦中吵醒之后并没有多想,只说了一句你去睡觉,天塌不了。 见钱多多不肯走,最后芸娘就拍着规模不小的胸脯说你放心,明天一定能出城。 见芸娘说的这么肯定,钱多多这才离去,就是因为这个问题,他一夜几乎未合眼,天一亮就赶往了了丝绸庄园,他要在芸娘通知自己能出城的第一刻出城,有个词不是说的好么,夜长梦多,钱多多现在的左眼皮总是跳,不信鬼神不信命的他第一次觉得要出事。 走在寒冷的大街上,能见到骑马而过的麒麟军和皇城守备军,耳边传来的是一些离火城的店铺掌柜喝斥小儿起床的声音,钱多多紧了紧自己的羊皮小袄,把脖子又缩了一些,这才继续赶路。 从锦绣到庄园的路并不远,钱多多赶到丝绸庄园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祈洛歌和苏秦的房舍木门紧闭,钱多多没有打扰他们,他准备先洗把脸,可是等到他刚来盆子前,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钱多多听到敲门声眉头一皱,这么早会是谁找自己? 但是钱多多并没有多想,刚打开房门,就看着一个人影闯了进来。 “我的天,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钱多多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牧野此刻嘴唇干裂,头发凌乱的背着一个带着血迹的人。 牧野背着的人不是苏秦是谁? 只是此刻的苏秦双眼紧闭,额头冒着一层细汗,脸色苍白。 “我们被麒麟军发现了,他们估计会快就会找到这里,公子交给你了,我引他们走。” “麒麟军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后钱多多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乱了起来,等他关上房门正准备问牧野苏秦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听到丝绸庄园远处似乎传来了兵器的碰撞声。 “祈洛歌还在隔壁。”钱多多猛的一拍额头,脸色顿时变的难看起来。 而牧野把苏秦放在钱多多的床上,看了苏秦一眼,扭头对着钱多多说了一句公子交给你了,说完就拉开了房门向外面跑去。 一步一步有看不尽的风景,只是谁惊了红尘绕梦到了天涯。 第74章 世上最动人的情话 第74章 世上最动人的情话 祈洛歌独坐窗前,在她面前是一帘仿水晶珠帘,珠帘半卷,她正好能透过窗户上的冷霜看到园中的景象,曲折的回廊,上好楠木雕就的仙女图案,院中无雪,却有几棵枝干伸延杂乱的桃树,不同于祁家城主府里逢院必设假山,这个僻静的小院中央只有一个石桌,不过石凳却滚落在四处,仔细看的话,还能从带着寒霜的地面上发现几处血迹。 院子里有三条碎石铺就的石路,一条伸向住所,一条伸向前院,而另一条祈洛歌也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祈洛歌原以为自己只是这里的一个匆匆过客,所以她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想现在这般打量自己园中的情景,方向感极好的她只记得来时的路,丝绸庄园说大不大,这是相较于巍峨令人生畏的炎国皇城说的,祈洛歌知道,作为炎国甚至是联盟国家里最大的丝绸织造商,锦绣丝绸的规模并不不比自己在青云城的住的地方小,看着园中唯一的一株腊梅,祈洛歌有点恍惚,她曾经住的小院中也种着一株腊梅,只是那株腊梅此刻会像这个小院中的腊梅一样含苞欲放么? 如果说家给人的感觉是温暖的话,那么祈洛歌此刻则莫名的想起了年少时在城主府的玩耍的情景,想起了在城墙上看着蓝天白云的欢笑时光。 这是一个伤感的季节。祈洛歌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暗自叹了一声后祈洛歌凝目皱眉,因为她看到地上散落的桃枝桃枝的切口完整,一看就是被利器瞬间砍断的,而不远处的石凳上同样留有几个残缺的刀口,这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祈洛歌,就在半个时辰前,这里确确实实发生了一场战斗。 地上的血是牧野的么?祈洛歌不知道,因为她没有看到战斗的情形,当时当她还未起床,听到院中传来的兵器碰撞声,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物,用手指点破窗纸后就看到了那些身着盔甲的麒麟军,当时祈洛歌愕然,接着就看到了翻墙而逃的牧野,麒麟军紧随其后的追去。 在确定麒麟军已走的时候,祈洛歌正要开门,就传来了钱多多的敲门声,祈洛歌开门问钱多多发生了什么事情,钱多多说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苏秦受了很重的伤,随后钱多多对祈洛歌让她现在屋里躲一躲,就关上房门去找到锦绣的王掌柜青楼锦绣里有几处暗房,钱多多相信丝绸庄园里不会没有。 锦绣的秘密的确很多,这是钱多多不止一次暗想的结果。 王掌柜在麒麟军闯入丝绸庄园的时候,就被下人从床上喊了起来,他也正在找钱多多他想清楚钱多多带来的苏秦和祈洛歌倒地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引麒麟军至此。 “他们只是普通人,和大娘关系要好。”钱多多当然不会说实话,这样回答了王掌柜之后开门见山的说庄园里有没有暗房暗道之类的存在,苏公子和祈小姐两个不能出事,不然不用大娘怪罪,咱们两个可以直接以死谢罪了。 王掌柜虽然怀疑,但是也不好问的那么明白,就给钱多多说你的住所里就有一处暗格,藏两个人没有问题,钱多多说了声谢谢,然后在王掌柜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住所,看着躺在床上受了重伤的苏秦,王掌柜还想问什么,钱多多摆了摆手,“你先告诉我暗格,然后在帮我找个靠得住的郎中,至于苏秦这边发生了什么,以后大娘会告诉你的。” 见钱多多用孙大娘来坐掩护,王掌柜没有再问下去,能帮孙大娘掌管丝绸锦绣的人,当然是孙大娘信得过的人,刚开始王掌柜只是被麒麟军突然闯入庄园里吓住,进而略显惊慌丝绸锦绣的老板不止孙大娘一个人,另外一个在宫里身份特殊,这在离火城里有点道行的人的眼里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也是昨晚王掌柜说麒麟军不会搜索庄园的原因,因为没人敢不给那位大人的面子,见到突然出现的麒麟军,王掌柜难免有点自乱阵脚,现在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他首先想到的是怎么解决这棘手的问题,钱多多不想再苏秦和齐小姐的身份上多说,王掌柜也就没再问,他告诉钱多多怎么开启暗房后,自己就去找郎中,在王掌柜离去后,钱多多则和祈洛歌一起把苏秦藏到了暗房中。 想起了什么,祈洛歌扭头,看向苏秦藏身的暗格,这个苏秦,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祈洛歌想不明白身为部落王子为什么在人生地不熟的离火城竟然会得罪麒麟军。 想起当初苏秦在青云城出现的时机,祈洛歌虽然没问过苏秦为什么会被部族追杀从现在的情形看,苏秦身上一定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苏秦之前没说,祈洛歌以后也不会问,她现在想的是牧野的结局,牧野跑了不假,可是祈洛歌清楚,牧野跑不远因为这里是离火城,哪怕你是气宗高手,哪怕你功夫盖世,也抵不住麒麟军的围杀,麒麟军是杀人机器,所以他们不会停下追杀的脚步。 而苏秦现在还在昏迷中,刚才和祈洛歌一起抬着苏秦进暗格的时候,祈洛歌大致看了一下苏秦的伤,苏秦的肋骨断了五根,后背衣裳上有血迹渗出却没有什么伤口,估计是受了重创,这点从刚才钱多多给苏秦换掉的衣服上可以瞧出苏秦贴身内衣上全是血迹,轻轻一扯就破。 “刚才我大致数了一下,这小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二十处,现在他的后背开花了,全是血,看不到皮肤。” 想起钱多多刚才说的话,祈洛歌苦笑了一下,她没见过苏秦身上的伤,但是她见过祈天烈身上的伤口,大小伤口二十七处,触目惊心,像是勋章一样令人眼花缭乱。 阳光看似暖暖的洒进园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的缘故,祈洛歌总感觉这离火城的冬天太冷,冷到手心透亮。 就在这个时候,钱多多带着郎中走了出来,郎中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颇有悲天怜人的医德风范,并没有问苏秦的伤是怎么来了,他帮苏秦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又开了几副中药胆子,让钱多多尽快熬给苏秦喝。 送走郎中,钱多多手里拿着药单准备亲自去药店抓药,临走前给祈洛歌说了一句苏秦算是命大,都伤成这样了还活着,不知道是不想死还是不愿死或者说不甘心死。 “为什么这么说?”祈洛歌看着钱多多问。 “后背是明伤,一眼就能敲出来,他的肋骨倒是像你说的断了五根,好的是没有伤及内脏养一段时间就好,问题是他的右脚脚骨也断了,没有个两个月下不了床,咱们怎么走?”钱多多说着直摇头,苏秦现在成了包袱,却不能抛下他不管,毕竟这一路上当初要没有苏秦,可能大伙都死在了噬血盗贼团的手中,知恩图报,这是钱多多不多的为人处事之道之一。 “你先去抓药吧。”祈洛歌沉吟了一下说道,离火城虽然是是非之地,但是看锦绣庄园在房子设暗格的本事,应该不会被轻易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地,不行的话自己就留下陪苏秦,让钱多多带着丝绸先去离火城。 钱多多嗯了一声,就向药店赶去,而祈洛歌放回窗帘,转身向暗格里走去。 苏秦虽然安静的闭着眼,但是却眉头紧皱,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还是心底有什么心事,他嘴角的那道旧伤疤虽然不明显,但是祈洛歌还是一眼瞧了出来,想起一路上苏秦低头想心事的时候,这道旧伤疤让他看上去有些似笑非笑,祈洛歌就禁不住想大赞一声这道伤疤的好,让本来面孔稚嫩的苏秦凭端多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水……水……”苏秦干裂的嘴唇慢慢张开吐出了几个字。 祈洛歌凑近了些才听清苏秦说的什么,转身来到房间的木桌前,拿起水壶倒了一碗水,却又向另一只碗也倒了些,自己喝了一口,尝了尝茶水的温度,发现有些烫,祈洛歌端着茶碗来到窗前等到茶水温度合适后才再次来到暗格里。 用汤勺把茶水放在苏秦的嘴角,苏秦像好久未喝水般张开嘴贪婪把茶水咽了下去,一碗茶苏秦很快喝完,苏秦终于安静了一些,看着沉睡中的苏秦,祈洛歌静静的看了片刻,当她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身后喊来一声轻喊。 “木木。” 木木?祈洛歌这次听的真切,轻蹙了一下柳叶眉,再次转身看着苏秦,发现苏秦依旧双目紧闭的时候,才知道苏秦在说胡话,嘴角不知觉的轻扬了一下,祈洛歌看着苏秦心说了一句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别人? 女人的直觉告诉祈洛歌,苏秦此刻嘴里喊出的木木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摇了摇头,祈洛歌抬步,准备去再给苏秦倒碗茶水。 “木木,你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 听到这话,祈洛歌的脚步一顿,你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 不知道怎么的,祈洛歌这个时候想起当初自己的奶娘孙大娘对自己讲的一段不是故事的故事,孙大娘说自己小的时候怕黑,晚上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总是会撕心裂肺的哭,而那个时候,祈天烈都会对娘亲说一句话,你继续睡,我去哄丫头。 “别怕,有阿爹在。”这是祈天烈以前对祈洛歌说的一句话,最后一次说的时间是在青云城城破之前。 那个一辈子会把自己捧在手里当成孩子的人死了,祈洛歌上前给苏秦整理了一下棉被,再次默念了一遍你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 祈洛歌忽然有些想哭。 并不是每个骄傲的公主都希望自己的王子是多么的不可一世多么的万人瞩目,她要的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句你饿了的时候,你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 第75章 他乡有客初临门 第75章 他乡有客初临门 一切都比钱多多预料的要好一些。 麒麟军自从追捕牧野之后再没跨入丝绸庄园一步,而青楼锦绣里的芸娘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车队随时可以出城,并且不用繁琐的检查她已经找人打点妥当,只等钱多多出城的时候出示守城将军的手谕,这是她把守城将军的手谕给钱多多的时候说的原话。钱多多把芸娘送走之后,拿着手谕回到住所开始征询过祈洛歌的意见,他问祈洛歌是现在出城还是等苏秦的状况好一些后再走。 祈洛歌说车队要是急的话还是今天出城吧,我可以留在庄园里先照顾着苏秦。 说这话的时候祈洛歌并没有多想,她只是觉得苏秦跟着自己一行出来,现在出了意外不能坐视不管,在青云城的守城战役中苏秦也作出了一些贡献不是,而且一路上苏秦虽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太多的恭维与尊重,但是却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渴不渴饿不饿,苏秦早上那一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更加坚定了祈洛歌留下来的决心。 而钱多多并不这么想,丝绸的生意就算再大,在钱多多看来也不比祈洛歌和苏秦两人重要,孙大娘来的时候就说的清楚,一定要把祈洛歌送到光启城,现在祈洛歌要是留下,自己就算把丝绸送到光启城恐怕也过不了孙大娘那一关。 “要不咱们就在离火城缓几天再走吧。”钱多多说着看了看躺在暗格里的苏秦,郎中走的时候交代的很清楚,苏秦最好先在床上躺一个月,然后再慢慢开始做适量的运动,此去光启城一路颠簸之下,苏秦的伤势怎么受得了?想到这里的钱多多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 祈洛歌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她现在明白自己刚才那句话给钱多多造成了多大的压力孙大娘在出行前一定交代过钱多多什么,所以她又画蛇添足的说了一句我和苏秦没什么,只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咱们弃他而去终归属于不义。 “我没别的意思。”钱多多见祈洛歌解释,别没有多想,笑着说了一句,“咱们一路上都是互相帮助着走了过来,在离火城呆一阵没什么的。”说完钱多多拿起自己刚才抓的中药,对着祈洛歌说了一句我去熬药,你要是累了也休息一下吧。 祈洛歌轻轻嗯了一声,看着钱多多的身影消失,眉头轻蹙了一下,刚才她问过钱多多牧野的消息,钱多多说已经拜托芸娘去打听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只是牧野的消息却直到苏秦醒来都没有传过来。 苏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日落时分,看着坐在床沿上的钱多多和站在一旁的祈洛歌,苏秦苦笑了一笑,然后问了一句牧野呢? “牧野出去了。”祈洛歌答了一句,这是她和钱多多下午商定的结果,苏秦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醒来就知道牧野被麒麟军抓去,心里着急之下害怕再出什么乱子。 “出去了?”苏秦反问了一句,然后闭上了眼,十个呼吸的时间睁开眼,看着欲言又止的祈洛歌说了一句,“你就告诉我实话吧,我承受的住。”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见瞒不过苏秦,祈洛歌斟酌了一下语言,“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们昨晚你和牧野干了什么?” “一言难尽。”苏秦看着头顶上的大红木板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轻叹了一声,接着说:“牧野是不是已经死了?” “没。”祈洛歌和钱多多同时回答,回答后两人对视了一眼,祈洛歌闭嘴,钱多多开始说了起来,从早上回来牧野敲门再到现在的事情讲了一遍,“牧野被麒麟军抓走了,我已经拜托别人打听牧野现在的处境,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被麒麟军抓了?”苏秦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被麒麟军追杀的人有活着的么?” “好像没有,麒麟军都是宁可错杀百人也不会放走一个人的。”钱多多心里这样想了一下,没敢说出来,只是接了一句,“别人一有消息就会通知咱们的,咱们现在在这里着急也不是办法,你还是说说昨晚上你干什么去了?”钱多多这次没有说你们,只是说了一个你字,就是害怕苏秦想起牧野。 “昨晚……”说道这里,苏秦一顿,他不是想隐瞒什么,自己现在躺在这里就证明祈洛歌和钱多多没有出卖自己,而自己虽然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是从十八年前的那场政变还是从巫师把自己放到部落成长……亦或者从天禁里碰到乔二开始讲起? 此刻的苏秦心里百味夹杂,脑子里更是如一团乱麻,就是他自己都说不好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还是以前的自己,可是暗中却有只手如影随形的跟着他有时候那只手还会握着他的脖子,让他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昨晚我和牧野碰到暗香小队的人了,被他们带走了。”苏秦没想着隐瞒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所以他半真半假的说了起来,说出暗香小队的时候,他看到了祈洛歌和钱多多脸上的惊讶,不过见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他就自嘲的笑了一下,看了一眼祈洛歌接着往下说了起来,“她知道我是被部落的人赶出来的,没想到当初在部落的得罪的人竟然跟暗香小队有关系,这身伤就是他们留下的。” “昨晚麒麟军抓暗香小队的人,最后把你当成暗香的人了?”钱多多听到这个消息,暗自叫苦了一下,暗香这两个字在炎国虽然不如洪水猛兽,但是要是谁在大街上说这两个字被麒麟军的人听到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看来牧野还真是凶多吉少了。 “也幸亏麒麟军出现,我和牧野才死里逃生。”说到这里苏秦想起最后对刘仪说的那句话,不管刘仪信与不信,他终究是没有对自己下手,还告诉了自己地下暗道的出口……可是苏秦没想到地下暗道的出口就在刘仪原来住的房子后面,苏秦更没想到那里竟然埋伏着麒麟军的人之前麒麟军早就把刘仪住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屋子的书籍之外,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凭空出现的两个人立即被麒麟军盯上,当时苏秦的身体疼的昏厥了过去,牧野背着他,也幸亏牧野的体质不弱,坚持到了丝绸庄园,不然的话,现在时什么后果苏秦还真想不出来。 等到苏秦把话说完,祈洛歌什么都没说,她心里有几点疑问,暗香小队这些年从未吸收新的队员,原来的人听说已经死了至少一半,而且这些年自己并未听说暗香小队和人结怨,除了炎国皇帝和当初那些拥簇陆天行的人,苏秦从小在部落里长大,怎么会得罪暗香小队的人,难道暗香小队的已经控制了部落,感觉到了苏秦对他们的威胁?这是其一,如果这个推论成立的话,苏秦受了这么重的伤,暗香小队的人要想杀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就算麒麟军突然出现以暗香小队的势力也不会匆忙到留下活口,这是为什么?而且牧野并未受伤……祈洛歌知道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可是祈洛歌没办法问,不止苏秦,就是自己身上何尝不是带着秘密呢?所以祈洛歌干净利索的选择了闭嘴。 “现在能活着就好。”钱多多是几次从死亡线上挣扎着活过来的人,他以为他理解苏秦现在的处境,所以又跟着安慰了几句,最后说你安心养伤,等你伤养好了咱们就出发。 苏秦沉默。 “你不用着急牧野。”祈洛歌似乎知道苏秦在想什么,说了一句。 “希望能早点有他的消息吧。”苏秦说完,看了一眼钱多多,说了一句拜托了,然后看着给钱多多说自己床头有个箱子,里面是灵璧坊陆振宇给的金子换成的银票,让钱多多全部拿去打听消息。 钱多多没有拒绝,别看他平时不舍得在别人身上花一点银子,可是他对人情世故很了解,牧野现在被麒麟军抓去,不管芸娘用什么途径探听消息,有银子上下打点终归好些。 苏秦见钱多多点头,正想说让钱多多探听到牧野的消息后不用管自己先去光启城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钱多多看了看苏秦和祈洛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是我。”外面传来了王掌柜的声音。 见是王掌柜,钱多多松了一口气,出了暗格去开门。 “芸娘那边回话说牧野的消息估计还得等等。”说完王掌柜看着苏醒过来的苏秦说外面有几个人找苏公子。 “问是谁了么?”祈洛歌这个时候皱了一下眉头,而钱多多则看了苏秦一眼,心里想的却是是不是暗香小队的人知道苏秦没死而找上门来了。 “领头的人说自己叫白启。”王掌柜说着看向苏秦,“苏公子要是不认识他们我这就赶他们走。” “白启?”听到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苏秦眉头一皱,他们怎么会来离火城而且还知道自己现在的地方? 第76章 几番离别几多愁 第76章 几番离别几多愁 听到白启来到丝绸庄园,苏秦按下心底的疑惑对钱多多说他们都是我在部落的朋友,你帮我招待一下吧,顺便问问他们怎么来这里了。苏秦说完看着神色古怪的钱多多又加了一句他们不是外人,我信的过。 最后这一句话苏秦虽然是对钱多多讲的,可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者说自我安慰,从进入天禁开始,苏秦和苏沐的关系急剧恶化,最后演变成兵戈相对,虽然和他关系不错的苏图从他离开部族都没有把他当成外人,可是苏秦知道以苏图的性格,以后要是相见,恐怕迫于苏沐的压力,苏图也不会再对自己像以往那样嘘寒问暖,而溪蛮族之前跟着自己的只有牧野,现在牧野生死未定,从小到大从未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的苏秦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生活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感觉到了孤单?亦或者说人生没有知己? 第一个词不是一个爷们应该经常念叨的词,虽然身边有钱多多和祈洛歌,可是苏秦清楚,祈洛歌是城主女,尽管青云城破了,祁家军不再辉煌,可是从小被祈天烈宠爱的祈洛歌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骄傲,她会把自己当成朋友么?而钱多多虽然信的过,不过都是孙大娘安排的,公孙错?古洛水?都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一个人的身边没有一熟悉过去生活方式的人,是一件相当令人痛苦的事情,话不能说谈什么把酒言欢,就像一个人在明媚的阳光午后出走,形影相吊,情不自已。 听到白启来了,苏秦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他在部落的时候和白启的关系不错,苏秦当初还在虎口下救过白启一次,苏秦觉得白启应该不会害自己。 钱多多见苏秦这样说,就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明白,然后和王掌柜一起出了暗格绕过几道走廊来到大厅,虽然苏秦最后说把白启叫过来,可是钱多多还是多了一份心思,刚才苏秦说的话很明了他在部落得罪了别人被人追杀驱逐出了部落,谁知道这些不久前还在攻打青云城的部落人心底到底按了什么心思? 在大厅里,钱多多见到了王掌柜所说的白启,白启和苏秦一样,没有部落人的粗犷,长相白净,看到钱多多的到来,白启率先起身,一脸期待,不过却有些拘谨,看了看王掌柜嘴张了几张最后什么一句话都没说。 “我就是钱多多,你们长途跋涉远道而来,先喝口水。”来大厅的路上王掌柜已经对钱多多讲了一些白启来的情形,当时白启说的是找钱多多,最后才说要见苏秦的,钱多多说完瞥了一眼白启身边的茶水,明显没有动过,“王哥你安排一下,给他们准备一些饭菜吧。”钱多多扭头对着王掌柜说道,说完拉着白启坐下。 “谢谢钱掌柜。”白启终于出声,手握着茶杯,不过却依旧没有喝。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老钱就好。”钱多多呵呵一笑,心想钱掌柜这个称呼我喜欢,看着王掌柜离去,钱多多紧跟着话锋一转,“不知道你们找苏秦所谓何事?” “这个……”白启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侧目看了看那几个跟着自己的兄弟,见钱多多盯着自己,就苦笑了一下说了起来。 青云城城破了以后,部落部族按照和芒国商定的结果,木洛塔带着部落联盟的人和其他各族迁徙到了离炎国最近的古天城炎国五城百姓撤离的太干净,百废俱兴,这些城池要想像一个城池的模样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而就在部族刚踏入古天城没两天的时间,二十四族就因为居住住所的原因,各个部族的族长就在城主府吵了起来,不止这些族长开始争吵不休,就是各个部族之间的族人之间也是矛盾四起。 各个部长的族长争吵无非是为了底盘大小的问题,而族人之间的争斗则是因为二十四族的族长在当初进古天城的时候就说的话,部族的人在各自划分的区域,区域内的房子谁先到先得。 白启离开古天城的原因也是在此。 白启进了溪蛮族的在古天城的东城之后,先抢到了一个不错的四合院,他准备和高希达等人合住,结果却被乌克木的叔伯搬着家当抢先住了进去,白启自然不甘心,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他年迈的娘亲,他也要争一争,于是就找苏沐理论,苏沐当着白启的面说处理,可是事后却没有任何举动,而白启的母亲却突然得了重病当时白启和高希达他们就在四合院外面的一个简易帐篷里,不知道是水土不服的原因还是久病成患,白启的母亲很快去世,白启悲痛欲绝之下把他母亲的死归咎在了乌克木的叔伯身上,虽然他背后有乌克木撑腰,乌克木的背后是苏沐,可是白启不怕。 白启在他母亲去世的当晚就把乌克木的叔伯打了一顿,乌克木知道消息后赶到,也被白启狠狠的揍了一顿,最后还一把火烧了四合院,看着浓烈的大火,白启知道就凭乌克木呲牙必报的性格,自己以后在古天城里不会好过,就背着自己老母亲的尸体连夜出了古天城,同行的还有当初在离火城外守夜的高希达等人。 当时的白启很迷茫,他不知道去哪里,难道继续回大山?可是大山里的部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身为男人,白启觉得不能这样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当他在古天城外刚找个地方把他娘亲埋葬之后,突然出现的木恨玉不但给他带来了一些银子,还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这条路就是让白启一路向南寻找苏秦。 木恨玉之前听苏秦讲起过白启,苏秦说白启其实有实力进天禁搏一下溪蛮族族长的位置的,但是由于他娘亲的缘故放弃了,之前白启烧四合院的时候,木恨玉恰巧路过,然后就静静的看着,最后偷偷的尾随着白启出了古天城木恨玉是担心苏秦一个人在外面出了事没有人帮忙,虽然苏秦的身边有牧野,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是么? “你去找苏秦吧,苏秦现在可能过的不怎么好,但是你应该了解他的性格,至少他不会像苏沐那样偏心。”木恨玉言尽于此,然后对白启说给他半盏茶的时间考虑,白启要是决定去找苏秦,木恨玉就决定冒险把苏秦的地址告诉白启。 “你们向南走,打听锦绣的一个丝绸车队,找到里面一个叫钱多多的人,问他知道不知道苏秦现在在什么地方。”这是木恨玉在得知白启愿意去投奔苏秦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木恨玉自己也不知道苏秦过的如何,她从苏秦的星宿星象上看,最近苏秦似乎会受到磨难,这也是木恨玉为什么让白启去找苏秦的最重要原因。 这是木恨玉开始为自己和苏秦的将来着手准备迈出的第一步。 白启在知道苏秦的消息后,就租了两辆马车,一路打听锦绣丝绸车队的消息,路上没有丝毫的停留,到一个城池就换两辆马车,困了就在车上休息,也就在一个时辰前他们到了离火城,白启掏了一点碎银向离火城北门的守城门将问有没有见到锦绣的丝绸车队,那个守城的说他们昨天就到了,至于现在还在不在离火城不知道。 白启接着又问了锦绣丝绸车队会休息的地方,得到答案后就带着高希达等人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他先是问了王掌柜,得知钱多多还没有离去的时候,心里一喜,可是当王掌柜问他找钱多多有什么事,白启回答说找苏秦的时候,王掌柜的脸色变了一下。 现在见到钱多多,白启把为什么来这里,是谁指的路给钱多多说了一下,然后就看着钱多多问我现在能不能见三王子? 听白启把话说完,钱多多知道白启至少不是暗香小队和苏秦在部族的敌人就好,心里思虑了一下,钱多多对白启说你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一顿不算丰盛的晚宴白启等人却吃的津津有味,钱多多顺便向他们打听了一下青云城的锦绣现在是什么样子,白启摇了摇头说不清楚,钱多多也就没有再问其他,席间去了后院告诉苏秦白启来找他的来龙去脉,苏秦说等到他们吃完饭我找白启聊聊吧。 钱多多点头说好,然后继续回到大厅,吃完饭,钱多多对白启说让你的兄弟先歇一歇,你跟我走一趟。 白启给高希达等人打了一声招呼,就跟着钱多多向后院走了进去,一路上白启没说话,只是打量着丝绸庄园的规模和装饰,而钱多多则只对白启说了一句话,说你最好有些心里准备,苏秦现在的状况并不好。 白启轻声哦了一声,苏秦的状况不好?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等到他在暗格里见到苏秦的时候,终于明白钱多多说的那句状况不好的原因了,这叫状况不好?简直是糟糕透了,不过白启并没有问那么多,只是问了苏秦一句是谁把他搞成这样的,苏秦说还是原来部族的那帮人,白启嗯了一声和苏秦聊了几句溪蛮族的近况,苏秦刚才从钱多多嘴里得知是木恨玉让白启来找自己,就问白启木恨玉现在怎样? 白启看着苏秦的样子,只是说五公主挺好的,没敢说实话。 就这样聊了将近一个时辰,白启准备离开的时候对苏秦说我以后跟着你,三王子你有什么吩咐尽管安排。 “不用这么见外。”苏秦看着白启苦笑了一下,见祈洛歌和钱多多都不在,苏秦想了一下又说,“我不瞒你,其实我并不是什么部落的三王子,你要是比我当成朋友的话咱们就一起走下去,要是……” 要是什么,苏秦没说,只是看着白启。 “我现在能活着这条命都是你给的。”白启只说了这一句话,说完对着苏秦一笑,“你好好休息,刚才老钱说给我安排了住的地方,我带着高希达他们几个去看看,总之一句话,我和牧野一样,咱们的交情就算不是没有部族也不能就断了吧?现在牧野不在你身边,咱们这些从大山里走出来的人,你,我信的过。” 苏秦重重的点了点头。 夜色暗了下来,苏秦带着几番莫名的愁绪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芸娘那边传来了消息,说牧野未死,却被囚禁在了离火城的天牢里。 “想救牧野,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被打入天牢的人,除了陆天行特赦,不然恐怕就要在里面终老此生了。”芸娘走后,钱多多看着苏秦说。 “牧野没死就好,等我回来。”苏秦重重的吐出了胸口的一口浊气,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咱们现在动身吧,去光启城。” “你的伤……”祈洛歌皱眉。 “没事。”苏秦咬了咬牙,“我想我很快就会再回离火城的。” 第77章 一潭搅不动的死水 第77章 一潭搅不动的死水 出离火,经江州,过西京,再穿过一条横穿大陆的东流河,就到了联盟国家里的佛教圣地光启城,光启城建在炎国南方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城里大大小小的寺院近百处,最有名的当然是悬空寺,悬空寺盛名远播原因除了寺院里有十几位高僧担当过炎国国师外,还有地势的原因在里面悬空寺名为悬空不是没有缘由的,按道理炎国南方诸城都是平原居多,但是在光启城里却凭空出现了一座高千仞的石山,而悬空寺就坐落在这座石山上,石山东西走向,近千丈,悬空寺的藏经阁听说建在在山顶的一个突岩上,故有悬空一说。 在平原上凭空出现一个山峰就够引得人注目了,而且还有传言说这座名为天台山的石山是悬空寺的高人布阵搬山移来,为悬空寺多了几分神秘色彩,虽然传言多半是虚言,但是有一点是众所周知的,那就是悬空寺的寺院建筑的特点:奇、悬、巧。堪称天下寺院一绝。 不过这些都是苏秦的道听途说,他在《帝国游记》上看过光启城这座城池的介绍,光启城的第一城主是一位得道高僧,佛法无边,他不仅让光启城称为了佛教圣地,同时,还使悬空寺与芒国灵秀山、天水国的天龙阁成为大陆上最神秘的三个地方。 看着前面巍峨的城墙,苏秦缓缓的吐了一口气,这一路上昼行夜宿因为自己的身体缘故,比原计划赶到光启城的日子晚了两天,不过好在一路上没有出什么差错,总算来到了离火城。 钱多多这个时候上城门前交涉,苏秦斜躺在马车上,马车里坐着祈洛歌,看着来往络绎不绝的僧人,祈洛歌眉目之间的忧色似乎也减少了一些,看着城墙上的三个小篆写就的“光启城”三字,她低声说了一句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 第二次?有谁还记得曾经那么多的第一次? 人生若只如初见,恐怕就会少了许多不快乐吧? 没有人能回到了过去,而有些人总是把最后当成了最初,然后用莫名的微笑间隔沉思。 相念相知常相依,相记相伴长相思。 在很久很久以后苏秦想起自己和祈洛歌在光启城发生的事,还会觉得有些恍惚,那些很早很早以前的尘缘,怎么就如杯中影水中月一样成了镜花水月了呢。 听到祈洛歌这样说,苏秦呵呵一笑,然后轻声问了一句你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十八年前,那个时候我刚一岁,阿爹带着来这里祈福,不想……”不想什么祈洛歌没说,但是苏秦隐隐的猜到了一些,他以前听巫师说过十八年前发生的事情,好像被佛教弟子称为佛屠? “那个时候自己刚刚出生吧?”苏秦心里暗想了一下对祈洛歌说,“那个时候你还不记事,这次反正呆的时间长,不如再好好看看这里的人和景。”苏秦话刚说完就听到前面赶车的白启说公子车队要进城了,轻声嗯了一声,苏秦稍微直起了一些身子,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人群。 人群的喧闹声掩盖了车轮的吱吱声,光启城的街道两旁多是一些年轻的善男信女,他们结伴而来这里祈福,道路上也多是一些穿着红色镶金边的僧人单手转着念珠快步行走,而光启城的百姓则卖着一些佛教的念珠和辟邪的桃木剑等等纪念品,不同于其他城池,光启城是一个禁肉禁色的城池,就是酒水也是光启城悬空寺特别酿造的紫枣酒这酒是悬空寺的和尚用红枣和紫葡萄酿造而成,味道不如女儿红辣,更不如大山里的‘辣舌儿’后劲大,一般人就是喝个两只牛皮囊的紫枣酒也不会喝醉。 车队驶向光启城最大的丝绸店铺锦绣,而苏秦和祈洛歌则被白启赶着马车向一处庄园走去,庄园在光启城不是太有名,有点古老,距离悬空寺不远,常年大门紧闭,光启城的百姓常年看到的都是一个守门的老头每天坐在乌黑的大门前打盹,没人看到庄园里的其他仆人出来购买必要的生活用品,相较于门庭若市的城主府和香火鼎盛的悬空寺而言,这是一个被人遗忘的所在。 看着像木门实则用生铁铸就的大门,在铁门上的上面的‘孟府’二字停顿了片刻,祈洛歌对苏秦说你先等一下,然后就下了马车,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两个铁环前,伸出右手抓住铁环在铁门上撞击了几下。 哐哐哐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刺耳,有些沉闷,见祈洛歌敲门,白启上了马车把苏秦扶了下来,苏秦瘸着一条腿,手里拿着一个木棍做成的拐杖,跟着白启而来的高希达等人这个时候也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看着敲门的祈洛歌他们都知道祈洛歌的身份,这一路上苏秦和白启谈话最多,但是高希达等人和苏秦都是旧识,在白启的暗中授意下,虽然苏秦对高希达等人说以后弟兄们在一起还是随意些好,可是高希达等人还是称呼苏秦为公子。 祈洛歌敲门的声音过去不到二十个呼吸的时间,铁门吱呀的一声露出了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老人上下看了祈洛歌两眼,又瞅了瞅站在车队前的苏秦等人,皱了一下眉头,声音不带一点感情的问祈洛歌,“你找谁?” “我找孟老爷子。”祈洛歌款款施了一礼答道。 “孟府里只有我一个人,老奴可不是什么孟老爷子。”老人说着就要推手关门,被祈洛歌抬手挡住了门,老人微微使力,却发现自己的力气竟然比不过一个女人,不由气恼,正要出生呵斥,被祈洛歌拿出的一块玉佩吸引。 玉佩通体黄色,上面似乎雕刻着什么,因为距离远,苏秦没有看清,不过看着老人的面孔上的神态,苏秦知道老人认识这块玉佩。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齐伯伯?”祈洛歌拿着玉佩的手收回,脸上带着笑意说问了一句。 “你是……小姐?”被祈洛歌称为齐伯伯的人这个时候突然拉开了铁门,看到祈洛歌点头后,老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奴在宅子里守了将近二十年,终于把小姐盼回来了。” 祈洛歌这个时候才看到老人肩膀上绑着的黑纱。 看着前边祈洛歌把老人扶起,苏秦心里满是疑问,听老人话语里的意思,祈洛歌是这座庄园的主人的小姐?祈洛歌是祈天烈之女……怎么会被这个孟府的老仆人称为小姐? 想不明白的苏秦见到祈洛歌向自己招手,就在白启的搀扶下忍着腹部的疼痛和高希达等人一起走了过去。 “这个是齐伯伯,我小的时候他还抱过我。”祈洛歌对苏秦等人介绍道。 “叫老奴齐福就好。”见到祈洛歌,齐福脸上的笑容明显的多了起来,接着在祈洛歌的介绍下,齐福一一见过苏秦等人。 “齐伯,我要在光启城呆一阵,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你安排一下住处吧。” “老奴早就盼着小姐归来,府里有的是空房不愁住的地方。”说到这里齐福突然侧开身子,“小姐你看我都老糊涂了,说了半天话竟然忘了让你们进门。” 祈洛歌对着齐福一笑然后点了点头,在齐福的带领下向孟府里走去,等到齐福把苏秦安排妥当,祈洛歌在齐福的带领下来到了孟府的大厅,看着大厅里摆放着灵牌神位,祈洛歌不由的一阵暗自神伤桌子上供奉的牌位正事祈天烈祈洛歌以及祈洛歌的娘亲等人。 “外公是什么时候去世的?”祈洛歌看着正中的一个牌位,先是上了三炷香,最后问道。 “青云城城破之后老爷气怒攻心一病不起然后就……”齐福说道这里擦了擦有点湿润的眼角,紧跟着来到排位前想要把祈洛歌的灵牌拿掉,被祈洛歌禁止,“就留在那里吧,对了齐伯,我不住这里,我住在客栈,不然要是有人知道我回了孟府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齐福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以前阿爹安排在光启城的人手的负责人是谁你知道么?”祈洛歌看着祈天烈的牌位,沉思了片刻问道。 “是万鹏远和万向前他们两个兄弟。”齐福说完看了一眼祈洛歌,“他们的人手也就三十人左右,小姐你做事要三思而行啊。” “这个我知道。”祈洛歌说完正要说什么,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就改变了话语,“齐伯伯你去招几个仆人,毕竟苏公子这一行将近十人的饮食起居靠你一个人打理终归有所不妥。” 齐福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苏秦拄着木拐走了过来。 “我来找齐伯打听点事。”见祈洛歌盯着自己,苏秦苦笑了一下,他知道祈洛歌是责怪自己身体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乱跑。 “苏公子请问,老奴知无不言。”齐福拉过一个椅子来到苏秦的跟前。 “光启城里有没有有名的打铁匠?”苏秦坐下后故作随意的开口。 “有啊,距离这里不到百丈就有一个铁匠铺。”齐福有些不解的看着苏秦。 “这就好,我的右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我想打个铁拐。”苏秦解释了一下,声音一顿,“听说光启城有个叫严守成的打铁匠很有名?不知道齐伯认识不认识?” “严守成?”听到这个名字,齐福似乎很惊讶,而一旁的祈洛歌则有点怀疑苏秦怎么知道光启城有个叫严守成的打铁匠,难道苏秦来光启城并不是想找个活路,而是和自己一样还带着某种原因,不过齐福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祈洛歌忘了心中的疑问。 “前几天严守成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光启城的守城军抓走了,就在昨天他已经被处死了,要不我再给苏公子找个打铁匠吧,手艺绝对不比严守成差。” 一句说着无心的话落在苏秦的耳里却起了一声惊雷,就像在一潭死水里扔下了一块石头,在苏秦的心里荡漾起了无限涟漪,最后这涟漪都化作苦笑出现在了苏秦的脸上。 “不用了。”苏秦说着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腿伤的缘故没站稳,身子晃了几晃,站稳后的苏秦扭头看了一下窗外,雪,一片,一片。 碧落黄泉两相隔,寒冬萧杀雪纷纷,可怜遭际,愁心难理,又恐被人知。 第78章 且将乱绪从头理 第78章 且将乱绪从头理 碧落黄泉两相隔,寒冬萧杀雪纷纷,可怜遭际,愁心难理,又恐被人知。 苏秦告别了祈洛歌和齐福二人之后,带着莫名的思绪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齐福给他安排的房子挺大,带前庭后阁,只是苏秦没有心思欣赏房间挂着的墨宝,也没心情考究壁栏上那些有了多少年月的古董器物,他拄着木拐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纷飞的小雪。 炎国的雪没有大山里的雪花大,但是晶莹的雪花随风飞舞之下远看密密麻麻,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了苍生,很快青砖铺就的院累积的一层薄薄积雪,苏秦有些发呆,甚至可以说有些发傻。 严守成怎么就死了呢?而且恰恰是刚好是自己要找他的时候,苏秦有点想不明白,当初巫师说让自己出了部落找严守成现在严守成死了,而且能证明自己身份的项链又被自己遗落在了离火城刘仪住所下的暗道里……就像苏秦之前感觉的那样,一直隐身在暗处的那张手再次掐住了他的咽喉,让苏秦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雪花落下,终归要落在地上化为泥水,可是苏秦却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在何方,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迈步,仿若身处悬崖不辨东西的夜色中,冒然踏出一步,必然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再次到了别无选择的时候,苏秦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天禁的时候就是没办法抉择,他必须进天禁,因为不进天禁就没办法娶木恨玉,但是进天禁苏秦知道自己的敌人是那些凶猛的野兽,而现在却不知道自己的敌人藏身在何处此刻的苏秦毅然把乔二当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素不知他的敌人其实早已高高在上。 “没有选择的时候就到了最好的抉择时刻,再穷不过要饭,再惨不过身死。”想起巫师当初对自己说的一句话,苏秦眉宇间的忧色终于少了一些,不过他并没有掉以轻心十八年前他从这里离开,失去了父母,这次他再回来,不说把自己失去的找回来,至少,不能再在这里跌倒。 苏秦决定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这样他就有资本去悬空寺,这段时间渐渐对十八年前的那段往事有所了解的苏秦清楚,当初自己的阿爹也就是那个炎国皇子让暗香小队离开,接着又撇下自己和娘亲独自去面对麒麟军,而当时的青云大师恐怕就是因为没有把自己交出去才导致光启城的上万僧侣被杀当时的青云大师是悬空寺的主持,将自己和娘亲留下,这么大的事情不会没有人知道,还有当初莫离怎么找到了自己?又为什么把自己抱走送到部落里成长?这些问题都需要苏秦暗中慢慢的去查,而要想知道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去悬空寺。 想完这些,苏秦心里有了计较,当他正准备洗把脸锻炼一下身体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八,正好是自己的生日,那么当初自己在光启城的出生就是今天了?十八年前自己在光启城出生,十八年后自己重返光启城寻找真相……怎么会这么巧?难道冥冥中自有天意? 苏秦想去悬空寺,却不知此刻的悬空寺突然来了几个客人,为首的正是乔装打扮的乔二,乔二身着淡蓝色的上好丝绸长衫,长衫上绣着雅致叶形花纹的雪白滚边,外面披着一件貂皮大袄,在的身后站着刘仪、小七、陆羽,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 而刘仪也不似以往在离火城的寒酸模样,现在的他穿着一件墨色的缎子长袍,袍内露出绣着金边的香草图案,而冒牌陆羽则穿着一件红衣,玄纹云袖,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一副翩翩俏公子的模样,在刘仪身边的小七则穿着青衫,外面穿着一件夹袄,虽然被乔二刘仪等人称为小七,可是小七的年龄已经过了三十五岁,并不是中年大叔的猥琐模样,只是身材有些偏瘦,看上去少了几分风度。 至于另外一个人,除了里面的内衣,外面只穿着一件宽袖广深的长袍,因为身材魁梧的缘故,让看到的他的人能忘了这已经是深冬,特别引人注意的是他那双手比女人的手还要纤细白净一些,修长而完美,堪比那些能行云流水般舞弄琴弦的当红青倌。 没有人知道这人的这双手,打出的武器都是无价之宝,而且还很会杀人,人们熟知的都是这双手在一个打铁铺里打造一些寻常生活用具,菜刀、铁杵等。 他就是严守成。 ‘严守成’死了不假,但是这个此刻呆在悬空寺的人却是暗香小队里货真价实的严守成。 一招金蝉脱壳之计瞒天过海骗了所有不知道真相的人。 这个世上的真真假假谁又能用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看的清楚呢? “当初咱们就侯在大厅外,青云大师在这里召见的主人。”乔二看着大雄宝殿正中的佛主金身,双手合十施了一礼后说道。 “一百多个弟兄现在还剩下咱们这些老不死的倔强的活着。”刘仪喃喃的说了一句,然后回身忘了一眼,仿若多年前他下山的时候看向这里,只是物是人非,老不死、倔强这两个词表达了刘仪此刻的心情。 “一会见了七戒大师希望他能告诉咱们主母的住所。”乔二扭头看着刘仪说了一句,刘仪露出了一丝苦笑,一脸无奈,“七戒大师现在时悬空寺的主持,在光启城德高望重,他要是不愿意说,咱们又有什么办法?” “四空大师呢?” “听说一直在深山里苦修,青云大师死后没人再见到过他。” 当初跟在青云大师身边的两个小沙弥如今都成了被人传诵的人物,十八年的时间不长,有些人这些年只是在做一件事,十八年的时间很长,长到很多人都忘了很多事。 “公子。”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吭声的严守成看向假冒的陆羽,“巫师这些年没有在你面前提及过我么?” 一句话让大厅里的气温猛然骤降了几分,乔二和刘仪都知道,十八年前暗香小队离开光启城的时候,只有严守成留了下来,而当初莫离再回光启城抱走陆羽的时候,一定见过严守成,那时候莫离和严守成说了什么,恐怕这个天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说过啊。”陆羽脸色微红,看了乔二一眼,见后者故意看着佛像旁的‘欲做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不看自己,冒牌陆羽讪讪一笑说道,“莫大哥说严伯伯这些年在光启城一直在等着自己回来,自己回来后要好好报答像严伯伯这些长辈。” 严守成呵呵一笑,目光转向外面的落雪,没再说什么,而刘仪这个时候低眉顺眼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严守成和陆羽的对话。 这个时候侧殿传来脚步声,乔二刘仪等人忙收摄心神。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手拿法杖的中年僧人,刀眉虎目,身穿金色袈裟,脚步稳健,手里的念珠是玄铁所铸,随着他转动念珠的动作,传出铁与铁摩擦的轻微的吱吱声,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手拿木鱼的小沙弥。 “七戒大师。”刘仪和严守成这些年都见过七戒大师,乔二没动,剩下的人里刘仪的辈分最高,所以他上前抱拳对七戒大师行了一礼,同时喊了一声为了彰显尊重。 “不知几位施主找老衲前来所为何事?”七戒大师微微颔首,双手合十算是回礼。 “这个……”刘仪说着看向乔二,接着对七戒大师介绍道,“大师,这个是我乔二哥,十八年前在大厅里见青云大师莫大哥已经死了,现在我们这些弟兄在二哥的带领下前来自然是为了那桩旧事。” “既然知道是旧事,已经过去了为何还要念念不忘?”七戒大师微微一笑,“莫施主我有印象,是个性情中人,不过早登极乐世界也好,省的受着凡尘俗事所扰。” “还请大师告诉我等主母的下落。”乔二这个时候上前对七戒大师恭敬的说道。 “你们这些人心中的痴念什么时候能放下?”七戒大师说着目光在乔二等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冒牌陆羽的身上,“难道这位就是……” “是的。”仿佛知道七戒大师要说什么,乔二接口,“他就是主母的孩子,当初莫大哥带着他去了部落,现在是认主归宗的时候了。” “认主归宗?”听到这四个字,七戒大师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说了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还请大师告诉娘亲现在所居何处,小子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人生太苦是因为贪欲难足,人生太累是因为名利缠身。你们要见的人未必想见你们。”七戒看着冒牌陆羽摇了摇头说道。 “大师怎么知道主母不想见公子?你这样说又是何意?”乔二这个时候眉头一皱,向前了一步对着七戒大师说道。 “知与不知又有什么区别?”看着灼灼逼人的乔二,七戒似乎不为所动,“我这次来只是替你们要见的人传一句话。” “什么话?”刘仪对七戒躬身施礼问了一句。 “睹物思人,十八年前那人摘掉的项链是时候回到它以前主人身边了。” 七戒大师的一句话,让刘仪等人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口,因为翡翠项链并不在他们之中任何人的手中。 “人身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时度此身?”七戒大师念了一句佛语,看着刘仪等人的表情已经猜出了什么,接着说了一句既然几位施主没有带来东西,还请回吧,阿弥陀佛。 “如果我们不回呢?”见七戒大师要送客,乔二冷笑了一下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叫七戒么?”看着乔二,七戒大师呵呵一笑,“当初师父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说,如今天下已成乱世,你且记住佛门八戒,你可不戒杀生。” 似乎是玩笑之语,但是七戒大师的一句话无疑在大厅内掀起了波澜。 第79章 富贵勿忘旧时衣 第79章 富贵勿忘旧时衣 雪花漫舞,笼罩在悬空寺上空寒流迟迟不肯散去,此刻外面的天气正如乔二在大雄宝殿里和七戒大师言语间的针锋相对一样争执起,言语间皆带寒意,佛门八戒唯独可以不戒杀的七戒大师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乔二脸上则布满了寒霜,偌大的大殿里只有七戒大师转动手里的玄铁念珠时发出的吱吱声。 跟在七戒大师身后的小沙弥这个时候双眼微闭,轻轻的敲着手里的木鱼,犹如在敲空心的木头,咯咯咯的声音响起,声音厚实且悠远,这个时候深山不知处传来寺院的钟声,环绕在光启城的上空,传进大殿里的众人耳朵里,七戒大师说了一句到了晚课的时间,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大师。”严守成这个时候开口,见七戒大师转头,严守成上前走了两步拱手说道,“不知道主母的身体近来可好?” “好与不好且看每个人的心境了。”七戒大师说完看了一眼刘仪,“你们下山吧,等到什么时候你们有了翡翠项链,或者施主愿意被人叨扰的时候你们自然就能见到相见的人。” 听到七戒大师这样说,严守成没再说话,只是拿眼看了一眼乔二,翡翠项链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丢?还是被那个叫什么苏秦的小子拿去了?严守成觉得难以置信的同时还觉得有一些荒唐。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刘仪之前找到自己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要再言语上冲撞了二哥。 “心之与性,迷既别,悟即不别,所行无逆,性无动乱,方能心有懈歇。”大殿里飘荡着七戒大师临走前说的《金刚经》里的一句话,刘仪皱眉沉思,而乔二则要追着七戒大师向后堂,却被严守成拦住,“二哥,七戒大师功夫不在你我之下,更何况还在光启城,咱们不能乱了分寸。” “难道咱们就这样空手而回?”乔二恨声道,话语里满是不甘。 “也不是空手而归。”刘仪这个时候看向冒牌的陆羽,“大师一定会把公子来到光启城的消息告诉主母的,说不定到时候主母就会让七戒大师找咱们。” “又是等?”乔二说着看向陆羽,后者也是一脸的无奈,只是眉宇间并没有多少忧思,“三哥你以前不是见过娘亲么?我们自己去找不就好了么?”陆羽见乔二看自己,就转头对着刘仪说道。 “这光启城大大小小寺院上百所,咱们上哪找主母去?要我说冒然寻找就像大海捞针一样无处着力,还有咱们的人手根本不够,就是找上一年也未必能找到,还会现了行踪。”刘仪还未说话,小七这个时候开口,说完幽然一叹。 “咱们这个时候静候佳主母的消息何尝不是坐以待毙?”被严守成拦住的乔二这个时候一脸失落,在大殿里走了几步说道,他本想找到主母后,凭借她的声望暗中联络那些多年前选择观望的城主,待到来年莫逍当上了芒国的大汗,自己和他联手,到时候令旗一挥就能撼动炎国的江山,只是现在见不到主母,乔二心里的很多计划都没有机会实施,“要我看咱们就兵分两路,一边派人寻找主母,其他人暗中联系其他城主。”说到这里乔二一顿,扭头看着刘仪,“对了,老三,咱们这些年兄弟的地址和名单你还没给我呢。” “等到回到住所我给你一份。”刘仪说着转身看着外面的飞雪,站在他侧面的严守成则看到了刘仪此刻脸上的神情,带着一点焦虑,严守成心中一动,看了看陆羽,这个时候开口说了一句公子,咱们下山吧。 陆羽嗯了一声,率先抬步准备下山,而乔二则再次看了大雄宝殿一眼,带着诸多无奈迈动了脚步,刘仪也跟着走了过去了,而这时严守成却盯着佛祖的佛像,似乎带着某种憧憬某种希望说了一句佛祖保佑。 金身佛祖雕像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似乎在嘲笑众生的痴和傻。 后堂内,七戒大师并没有去做什么晚课,而是在离开大厅之后闭目顿步停留了一阵,等到他睁开眼的时候,正是刘仪等人下山的时候,再次缓缓来到大殿,看着刘仪等人下山的身影,七戒大师把手里的法杖递给身后的小沙弥,然后静静的屹立在大殿门口,看着苍山白雪,双手合十的静静站立着,嘴唇不停的张张合合,似乎在念什么法经。 “若见一切法。心不染着。是为无念。”念完《六祖坛经》里的一句话,七戒大师睁开眼,转身看着大殿的佛祖金身,暗自说了一句师父你若活着,能否告诉弟子现在改如何去做? 十八年前青云大师一念之间导致光启城上万僧侣被杀,作为悬空寺现在的主持,七戒大师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在导致难以预料的后果,刚才他拒绝了乔二等人,现在的他则在想要是青云大师还活着,现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决定。 “师父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站在七戒大师身后的小沙弥这个时候开口,清秀的面孔上带着几分说出的聪慧。 “你且说说看?”七戒大师闻言嘴角一扬,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弟子。 “我记得师父曾经教导我的时候说过,虚妄是导致一切错误一切痛苦的开始,刚才师父那几句话却透着一股染着,六祖告诉我们,念念之中,要不思前境,如此就是《金刚经》中所说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说到这里悟道一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师父常说无念就是心不黏着不起分别,只是师父现在心念即起,然而此念起后,所执如果不能消灭,反而会更执着于已经消逝而去的某些事情,倒不如按着心境想的去做好了。” “为师何尝不想如此。”听完悟道的一番话,七戒大师苦笑了一笑,“我现在时悬空寺的主持,我一念之差,恐怕悬空寺上下八千七百六十五个僧侣都受到牵连。” 悟道点头,没再说什么。 “走吧,跟我一起去见见那位女施主。”说道这里,七戒大师脸上的神色好了一些,“我都好久没见大师兄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是像以前那样。” “大师伯要是知道陆公子来到光启城恐怕会开心吧,毕竟他这些年一直对太师父的死耿耿于怀。” “这些年他一直闭门苦修,我不告诉他陆羽已经来了光启城,他怎么会知道?”七戒说着呵呵一笑,说完看着用小聪明提醒自己的悟道,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神情,“这个陆公子你怎么看?” “多了些阴柔少了一些霸气和果断。”说道这里悟道看着七戒大师接着说了一句师父,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不说怎么知道该说不该说?”七戒轻微的点头,允许了悟道接着往下说。 “这个陆公子面色蜡黄下盘不稳,一看就是喜欢纵情酒色的人物,而且言语里眼神闪烁,虽然面孔俊秀,但是空有一副皮囊怎能成就一番霸业?” “我就是见了陆公子之后才觉得要是把一切都压在他身上似乎有些草率。”七戒深深的看了悟道一眼,“你所言极是,一个男人不是说潇洒就能引人注目的。”说道这里七戒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悟道一笑,“我的消息没错的话,青云城的祈洛歌现在已经来到光启城,为师找个时间和她接触一下,祈天烈之女,想必不会太差。” 悟道嗯了一声,扭头看向大殿外,他知道七戒心里现在已经有了计较就不需要自己再多说什么,现在大陆上的局势错综复杂,芒国与部落,暗香小队和青云城的祈洛歌,还有那些盗贼团,这些都是能在炎国引起震动的势力,现在七戒大师既然对陆羽不报太大希望,自然会寻找新的盟友,想到这里悟道心里一禀,刚才七戒大师说要带他们去见那位女施主必须有翡翠项链……会不会是师父的故意说辞在看到陆羽的时候七戒就已经在心里对陆羽有了评价? 如果真是这样,那刚才自己说的那番关于佛法的话语,不但有点画蛇添足,恐怕更加坚定了七戒大师将来起兵的信念。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悟道自己也不知道将来七戒大师这样做是对是错,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一点,那就悬空寺再这样下去,就会被龙虎山的那些臭道士压的永远抬不起头。 尽管道教现在时国教,可是悟道相信,说悬空寺不如天道观为时过早,能在大陆与灵秀山和天龙阁这两个地方齐名千年没有没落,悬空寺自有悬空寺的生存之道。 看着已经抬步离去的七戒大师,悟道紧随脚步跟上,他知道接下来七戒大师就要下山去见那个女施主,想起那位女施主悟道心里一颤,他记得四年前他见过那个女人一次,只是过了这么久,那个女人的样貌却依旧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还有她当初对七戒大师说的一句话:富贵不忘旧时衣,贫贱常念平安福。 想到这里,悟道忙收摄心神,只是心里的某个念头还是一闪而逝:那位女施主当初那一低头的温柔,有着这个世上无数女子所不能及的娇羞。 第80章 遥想昔日景入梦 第80章 遥想昔日景入梦 是谁坐在葡萄树下,静候四季的轮回默想光阴里的故事?是谁轻轻拨动琴弦,弹一曲断肠感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距离悬空寺山脚下不足一里的地方有一个农家小院,院子方圆不过五丈,不同于寻常院子坐北朝南的走势,这个青砖碧瓦建造的房舍坐落的位置稍微倾斜了一点,虽然依旧是大门朝南,只是屋脊和东西方向的水平线呈十五度角,看上去有些怪异,不知道所谓何故。 除了三间北房之外,东西各有一间厢房,在主房的西北方向,有一个门楼,门楼虽小却多装饰,显秀美之色,不同于那些官吏和商贾喜欢在门楼上挂着紫气东来或者竹苞松茂之类的匾额,这个门楼在设计上明显被人做了手脚,没有匾额,斗框边饰上也没有花卉和蝴蝶图案,只有一只需要仔细看才能发现的七彩凤凰上,应该是寓意居住在这里的主人是那种显贵不显富的人。 小院外围种着两排麻椒,麻椒的树龄估计有些年数,已长至一人高,被院子的主人当做了防护刺篱,院子内的空地被主人刻意分成了几个区域,西面分别种着一些花草,虽然到了寒冬腊月,但是依旧能从它们已经干瘪的枝干上可以看出,花有佛手花、百子莲、珊瑚豆、四季海棠等等涵盖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花草,此刻院中花坛里的几株茶花开的正艳,而且还是茶花中的极为珍贵‘童子面’,花白色而带红晕,花香袭人。 院中还有只有三颗高一丈左右的树木,分别是红枣树和垂柳以及梧桐,红枣和垂柳分别种植在院中的东南和西南方向,而梧桐则种在门楼一侧,似乎安含梧桐栖凤之意。 在院子的东边靠着麻椒的地方是一个小菜园,几洼胡萝卜和豆芽菜叶子上面落着一层薄薄的积雪,不过可以从裸露在土壤外的萝卜上可以看出,这里的土地很肥沃。 在靠近正门一旁的屋檐下挂着几串红辣椒和已经腌制好的腊肉,除此之外,院中央还有葡萄棚,四个拳头粗的木柱上绑着十几根竹子,葡萄树的枝干就缠绕在上面,斑驳杂乱,棚下是一条青石小路,小路的一头连着正门,而尽头是一个小池塘,夏天的话池塘里会有荷花和蛙鸣,里面还有很多草鱼和鲶鱼,现已结冰。 外面风雪依旧,院中北房大门却敞开着,没有人影,只有一条黄色狼狗再窝里紧缩着身子假寐,忽然,狼狗猛的张开了眼睛,望着南方似乎发现了什么,因为经过训练,狼狗并没有叫,只是警觉的看着南方的土路这个小院在悬空寺的地界里,不止小院,悬空寺山下方圆三里都是悬空寺的土地,除了直通山上悬空寺的一条主干道,这里的外围房屋都是给悬空寺的客人住宿,特别是小院这个位置,住这里的都是悬空寺的贵客。 除了这个小院的主人之外,这里的七个小院除了四年前来过一个尊贵的客人住过一段时间,到现在没再来一个人,而寻常人要想到这里更是不可能,哪怕是气宗以上的高手,因为这里七个小院是按着天罡七星的位置所建,又辅以其他建筑共同组成了一个锁神阵,不仅如此,就是每个院落也都有不同的阵势保护着,就算有人躲过悬空寺僧人的检查,一旦踏入阵中,不知道阵眼和走势的话,势必会被阵势所困。 看着以前以后两道人影慢慢的出现在小院前,狼狗忽然欢快的叫了一声,摇起了尾巴,不过并没有欢悦的迎上前,而是转身向敞开的大门跑去。 “天狼不在山上的这段日子还真是感觉少了点什么。”看着狼狗向屋内跑去,悟道对着走在前面七戒大师微笑着说道。 “留在这里也好,至少清净了许多,还有鱼骨头吃。”七戒大师说完自己紧跟着笑了起来,“这院中的暗影迷踪阵又不困牲畜,它见到咱们怎么反倒先往屋子里跑了?” 悟道也是一笑,摇了摇头,摇完头才想起自己走在七戒大师的后面,自己摇头他当然看不见,就开口说,“天狼在悬空寺呆了三年极通人性,虽然在这里呆了四年,但是是师父把它饲养大的,见了师父应该更加亲近才是。难道它是要通知屋里的人迎接咱们?” “你感觉可能么?”七戒大师摇了摇头,接着呵呵一笑,“恐怕它是认了新的主人吧。” 两人这样说着来到小院的木门前站定,看着没什么大的变化小院,七戒低声说了一句阿弥陀佛,短短的四个字却极具穿透力,仿若成一条直线直达屋内。 “大师既然来了,还站在哪里干什么?”正房敞开的木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女人,女人带着黑色面纱,看不清面孔,她上身穿着一件鹅黄百花飞蝶上裳,下身是刺绣烟云百褶裙。 “见到女施主别来无恙就好。”说到这里,七戒大师一顿,看了看站在女人身边的天狼。 “小黄,去吧。”似乎知道七戒大师不会走进小院,女人只是又向前迈了一步来到屋檐下,三人就这样隔着小院而站。 听到女人的命令,天狼欢快的叫了一声,身子几个起跃间就来到了栏杆处,随后猛然一跳,越过栏杆直扑七戒大师。 看着扑向七戒大师的天狼,悟道脚步一错,身影一闪中途把天狼抱在了怀里,天狼嗷呜了两声,在悟道怀里蹭了几下,被悟道放下手就吐着舌头围着七戒大师转起圈来,七戒大师这个低头看了一眼天狼,低声喝了一句蹲下,天狼听到后抬起头看着七戒大师,乖巧的七戒大师腿脚处卧了下去,舌头轻舔着七戒大师的腿脚裤摆。 “不知道大师此次前来为了何事?”女人从说第一句话到现在都是一种语气,声音很脆,似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有点小事。”七戒大师斟酌了一下,说完伸出手从悟道手里接过一个包袱,“这次来给女施主带来了几本佛经,顺便问问女施主还缺什么东西?” “需要什么我会告知守在外面的僧人,其他的就有劳大师费心里。”女人话中有话的说道,说完看着叼着包袱来到自己天狼,轻轻的半蹲下身体拍了拍天狼的头,“小黄,乖。” 听到女人喊天狼喊小黄,悟道想笑,不过却强忍着笑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脑子里想起四年前见到女人面孔的样子,当时女人对着七戒大师款款施了一礼,一阵风恰到好处的吹开了挡在女人面孔前的面纱,自诩早就六根清净的悟道当时心中大震,那是怎样的一副面孔啊,娥眉婉转不施粉黛,就算沉思不语也带着一股盈盈娇态,当时的她轻蹙眉头似乎带着一丝愁绪,就是这种憔悴更惹人怜。 还有女人眉心那粒朱砂痣,很小,但是却妩媚了脸颊的胭脂也妖娆了眸里的深情。 “暂时还没有陆先生的消息。”七戒大师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不过可以确定,他被囚禁在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 女人听到后似乎苦笑了一笑,面纱微动,随后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话,“大师,佛说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这句话里的诸心怎么理解?” “诸心是说众生的心理活动都是虚妄的,从佛法的观点来讲就是只要有心,就不是真心,要‘心无所住’做到‘心无所物’,那才是真心,简单的来说就是占有心、希冀心、依靠心等都不叫真心,而是‘烦恼心’。”七戒大师看着女人提醒道。 “佛说生是苦,老是苦,病是苦,死是苦,与所憎的聚会是苦,与所爱的分离是苦,所求而不得是苦。”说到这里女人的声音大了一些,“既然众生皆苦,那为什么众生还要有情,就算爱无常,致人于六道轮回,但是……”女人此刻波澜不惊的心终于激动了一些,“大师,苦海有边么?” “苦海无涯当然无边。”七戒大师皱眉,不知道女人为何问这个世人皆知的问题。 “苦海既然无边回头又怎么能找到靠岸?”女人这个时候凄然一笑,“一切都是骗人的。” 嘴张了张,七戒大师想反驳,可是最后只是说了一句,“万法皆缘,缘生即孽,施主你多注意身体。” “谢谢的教诲,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请大师回去吧。”女人似乎不想再说什么,下了逐客令。 七戒大师双手合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说完后盯着女人看了一眼,竟然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去。 看着七戒大师离去,女人又沉默了片刻,来到正厅在一个小火炉旁坐定,而天狼依旧站在门口看着七戒大师的背影,有些依依不舍。 “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为何要瞒我?”自言自语的说完这句话,女人打开了七戒大师的包袱,里面是十几本佛经,有《佛说善恶因果经》和《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等等。 对着正厅的菩萨头像施了一礼,女人闭上眼想了一遍七戒大师来到这里的所有细节,嘴角慢慢的浮出了一丝冷冽的笑意,随后来到卧室对着铜镜,然后拿掉面纱开始盘发落梳,三千青丝乌黑散发着幽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女人凝眸长视之后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古琴,伸出芊芊细指拨弦弹了两个曲调就作罢。 “奏曲谁来听?”十八年的光阴,女人没有弹完过一整首曲子。 暮暮朝朝,谁解其味。 天天诵经祈平安,木门重闭年复年,冷暖自心知。 几番风雨几滋味,沧海桑田容颜谢,梦里有君归。 谁家女,曾经顾盼媚兮歌声袅袅,现在孤烛伴影只剩憔悴。 有女弱水,叶弱水,剪不断三千烦恼丝,在菩萨面前跪求用三生烟火换君一世迷离。 弱水三千,谁敢独取一瓢饮? 第81章 一梦一朝一过往 第81章 一梦一朝一过往 当七戒大师和悟道师徒踏入悬空寺山脚下某个农家小院的时候,在光启城内渐渐淡出人们视线的孟府门前也来了两个壮汉,两人都是二十七八的年纪,从他们身上穿着的麻衣和脚上蹬着的草靴可以看出他们的身份在光启城并不是什么显贵人物,不然穿着不会这么寒酸,尽管现在两人为了遮挡风雪头戴斗笠,但是如若走进了看,依旧能从他们鼻梁一下的面孔里瞧出一丝端倪,让人忍不住猜测两人这头上的斗笠或许不仅仅是为了遮挡这漫天的飞雪这两人不但相貌十分相像,就是脸上的神情也没什么大的差别,一脸冷漠,仿佛这寒风似刀风雪似箭的天气不但冰了这世间万物也霜结了他俩的内心。 但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城民却没见过光启城有这么一对孪生兄弟,他们只认识其中的一个人,就是你问那些负责守城的光启城门卫,他们估计也是一脸雾水的回答你光启城没有这样年纪的孪生兄弟生活在这里。 而事实上这对孪生兄弟已经在光启城生活了将近十五年。 他们的名字叫万向前和万鹏远。 虽然两人的相貌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但是如果有心的话还是能从他们的额头宽窄来辨认,但是人们总是这样,只扫自家门前雪,鲜有人关心他人瓦上霜,生活在光启城西门的人应该认识万向前,因为他是一家名为破刀铺的打铁匠的掌柜,从这个打铁铺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这个打铁铺的生意如何,他们经常看到万向前带着几个伙计在火箱前打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打出的利刃没人买的话就重新扔进火炉再打造成刀剑。 要是看到万鹏远,估计破刀铺的左邻右舍见了也都会禁不住自问:那终年打铁的人是万向前还是万鹏远? 万向前两兄弟来到孟府之后并没有敲门,而是绕到一个僻静阴暗的角落翻身进了孟府,在孟府里呆了将近两个时辰后才从正门出来,出来的时候两人脸上冷漠的表情终于消退了一些,不过取而代之的并不是喜悦不是振奋,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黑暗像垂帘一样缓缓的为这个大陆谢了幕,万向前和万鹏远一前一后的消失在黑暗中。 孟府的铁门再次紧紧闭上,仿若根本没有开启过一样。 回到住所,乔二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去陆羽的房间,而是跟着刘仪来到了书房,现在乔二和刘仪带着的暗香小队等人住在距离城主府不远的地方自从十八年前炎国皇帝陆天行即位在光启城掀起腥风血雨之后,光启城的城主府就形同虚设,因为光启城的兵权掌握在了陆天行设在光启城的府衙里,府衙叫光明府,最高统领是总督,又被炎国的称为制军,因为他们的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制衡城主对所辖区域的军队控制权。 经过佛屠事件后,随着江州、西京二城的起兵,炎国的诸多城池就多了一个总督这样的存在,城主的势力因此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当然也有例外,就像青云城,陆天行清楚的知道青云城的守军祁家军根本不会听自己的号令,除非他们死,因为这个原因,陆天行并没有在青云城设府衙。 所以,当初在青云城的祁家军除了祈洛歌全部阵亡了,因为祁家军只听祁家的命令。 而光启城的情况十八年前最凄惨的,守军全部被总督接收,这点不像凤凰军凤凰军的人数只是被消减了一半。 这些当初名震大陆的军队现在除了麒麟军,很多都没落了,就像炎国那句关于宿命论的老话说的那样,“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祁家军的强势导致了十八年后的灭亡,而光启城的城主李浩然现在无官一身轻,反倒在光启城自由的活着。 活着的人,总比死去的人自由一些,而那些死去的人,总比活人更容易被人记住。 乔二刘仪等人所住的地方就是光明府一位幕僚的住所刘仪一直信奉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这也是他当年选择留在离火城的原因,在外人看来刘仪这样是自寻死路,殊不知刘仪其实最厉害的不是铁拳无敌,而是一把软剑,这也是刘仪喜欢剑走偏锋的原因。 这个幕僚是暗香小队的人,在暗香小队众兄弟中排行老五,别人都叫他罗五,至于名字是什么,反倒没几个人记得,之前刘仪带着乔二等人来到光启城,原本可以呆在严守成的打铁铺里,铁铺虽小,但是地下有暗道,因为严守成不但是打铁好手,同时也是一个设置机关的能工巧匠,就像离火城刘仪住所下的暗道里的机关有一半都是出自严守成之手。 来到光启城的刘仪并没有进严守成打铁铺下面的地道,而是再次选择了铤而走险,他先是和严守成见了一面,接着又和罗五商议了一下,再加上乔二,四人演了一幕别开生面的贼喊捉贼之计:利用一个将死的乞丐做了严守成的替身乔二深通易容之道,乞丐相貌上自然没什么问题,而能被光启城的总督陆天羽吸收为幕僚,罗五在计谋上的确有过人之处,把一些刻意为之的细枝末叶当成蛛丝马迹,很快假冒严守成的乞丐就成了逃犯,只是被抓的时候被‘误杀’。 证据在手,死无对证,死者就是‘严守成’其人,这场骗局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严守成的死可以说是一石三鸟之计,乔装后的严守成以后在光启城活动的时候不会引人注意这是一,而且还能让罗五在陆天宇面前得到信任和重用,最主要的是,刘仪等人的安全会得到保障,虽然居住在罗五的住所有点危险,这是建立在罗五的身份被识破这个结局上做的假设,如果罗五在光启城是安全的,那么,只要刘仪等人不过于招摇或者说没事找事,有罗五从陆天宇那里要得的令牌挂在身上,他们在光启城基本上可以说来去自如。 而且因为罗五的住所和光启城的城主府相近的缘故,李浩然和罗五的关系还不错,刘仪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寻思是不是找个机会接触一下李浩然,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不止刘仪懂,虽然陆天宇现在手握兵权,手下的一些文武官员管理着光启城,但是光启城毕竟是李浩然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陆天行当初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却没有敢把悬空寺的高僧和光启城内的和尚全部屠杀,原因是什么?当然是对悬空寺有所忌惮,而陆天行最后却把这口气或者说全部的责任归咎在李浩然身上难道李浩然还能管住悬空寺的和尚不收留陆羽母子不成? 以刘仪猜想,李浩然心里恐怕早就对陆天行心存嫉恨,就算没有,刘仪还真不信李浩然对陆天行没有一点怨言,只要有怨言就好,刘仪相信假日时日自己一定会把李浩然心里憋的那股浊气变成熊熊燃烧的大火。 “这是暗香小队这些年散布在各地的人员名单。”说到这里刘仪一顿,看着乔二,“二哥,这些名单你不能带出去,你现在就把他们全部记在心里,因为这些人不能再死了。” “这个我明白。”乔二看着手里的名单,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贪婪,名单很详细,谁谁谁在什么城池,现在时什么官职,后面还有刘仪对他本人死否依旧对主人忠心的评价。 看着默背名单的乔二,刘仪转身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飞雪,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此刻想起了莫离当初对他说的一句话,这个世上知道这份名单的除了你不能再有第二个人。 “大哥,守成已经对公子起疑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真相,总是在怀疑、背叛之后才会发现的。 刘仪清楚的知道乔二近期是不会离开光启城的,而这份名单上的名字虽然有其人,但是是不是暗香小队的人又有谁知道呢?想到这里,刘仪转身看着乔二,默想了一句二哥,就算将来你知道我骗了你,希望你不要怪我,因为剩下的暗香小队的人,关系着咱们的复国大计,我现在只能相信我自己,因为我也怀疑公子的身份真假。 连刘仪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对深信不疑的乔二起了疑心。 想起当初苏秦最后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刘仪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苏秦的面孔来,他,说的是真的么?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当时没有杀苏秦,现在想起来,刘仪心里竟然有些得意,这是一招险棋。 只是,苏秦现在在哪里? 这天晚上,苏秦做了一个很怪异的梦,他梦到了自己重新回到了大山,回到了小时候,当时的自己躺在一个包袱里,一个女人的泪水滴在自己的面孔上,把自己从睡梦中惊醒,当时苏秦努力的睁开眼,想看清女人的相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个女人最后似乎对自己说了什么,可是当时脑子里嗡嗡作响只看到女人的嘴唇张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然后一直强健有力的手把自己抱了过去,那人临走前,又被女人喊住,女人来到自己跟前又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梦里的夜色是血色的,隐隐的传来战马长嘶。 虽然没有看到女人的面孔,可是苏秦心底清楚的知道那个女人是自己的娘亲。 醒来后的苏秦突然没了睡意,躺在床上睁着眼努力的回忆梦中的情节。 嗯?似乎还听到了钟声? 苏秦觉得这不仅仅是一个梦,似乎预示着什么。 想到这里,苏秦忽然笑了,这是他在知道牧野被抓后第一次露出笑容,因为他知道了自己将要启程的目的地在那里。 苏秦不知道是,那里同样有人在等着他的到来。 第82章 人生百年一局棋 第82章 人生百年一局棋 志士惜日短,愁人知夜长。 巫师在苏秦七岁的时候给他讲过一句话,‘不饱食以终日,不弃功于寸阴。’当时苏秦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问巫师,巫师摇头轻叹了一声解释道,“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这人生百年不过一局棋,黑白双子的胜负不在天意全凭掷子的人,你以后会懂的,不要浪费时间。” 当时懵懂的苏秦虽然没明白还是点了点头,从小到大,巫师一直对苏秦很严厉,用各种各样惨无人道的方法‘折磨’苏秦,就像在夏天的时候,巫师让苏秦站在瀑布下用直泻而下的雪水击打着苏秦的身体,冬天到的时候,巫师还会心血来潮让苏秦只穿着一件薄衫站在冰凉的雪地上为了不被冻死,苏秦只有拼命的运动,因为这样他的身体才会热起来才不会被冻死。 在苏秦印象里最深刻的一次,是巫师让自己砍倒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树,然后巫师把树干截断,找了一段比苏秦个头长几寸的树干把中间淘空,也不是淘空,只是挖一个人身子那么大的空隙,做完这一切,巫师让苏秦脱得只剩一条内衣钻进去,等到苏秦钻进去树干之后,巫师就把大树放在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土坑里,土坑正好能放进大树,树干里的苏秦就脚朝下头朝上的被巫师埋进了土坑里。 透过头顶一个拳头大的缝隙,苏秦知道头顶距树干的切割面还有至少四寸,离地面至少有一尺,他不知道巫师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见看不到巫师的面孔,他就喊巫师,可是巫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过来一些树枝放在了土坑上。 这是苏秦最难捱的一次,四周漆黑,身子想在树干里转身都不可能,只有头顶传来一些稀薄的空气,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苏秦感觉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他想擦额头上的汗珠,他想弯腰,他想躺下,他甚至用手指想把头顶那几寸树干挖空! “你就想像自己一觉醒来被人封在了棺材里应该怎么做。”苏秦觉得自己快要疯掉的时候,他听到了巫师的声音,“棺材的空间比这大,但是没有空气,这个树干空间小,但是有空气,虽然稀薄。”说到这里,巫师话语一顿,“记住,守住自己的本心,我三天后再来看你,希望到时候你没有被憋死没有疯掉,不然,在这样的环境下,你的意志要是不够坚强,你就会用手指把自己的皮肤一块一块的撕裂。” 听完巫师的话,苏秦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巫师是不是要害自己,可是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巫师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冷静下来的苏秦没有咒骂巫师,他想起以往巫师对自己所做的种种,知道这或许是巫师的再一次考验。 活着。 这是苏秦脑海里冒出的一个词。 没有水,没有食物,甚至身子都动弹不得……苏秦慢慢的闭上了眼,幻想着自己躺在床上,幻想着耳边传来了鸟鸣,幻想着阳光静静的洒在自己的身上,慢慢的,苏秦的呼吸平稳了下来……“后来呢?”祁洛歌听到这里禁不住打断了苏秦的话。 时间总是不知不觉从指缝间溜走,苏秦祁洛歌白启等人转眼来到光启城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苏秦的生活很有规律,按时睡觉按时起床,早上起床后苏秦先是坐在床上调理自己的内息,这是他多年前就养成的习惯,巫师在教苏秦读书识字的时候就教给了他一套功法,名字巫师没说,只说别让别人知道你偷偷练功就好,说完还加了一句等你什么时候感觉到自己七海里有气流涌动的时候我再给你说怎么往下做,可是苏秦练了十几年,他还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丝毫的气流波动。 早上起床后,苏秦按着以往在功法上学得方法调理了一遍自己的内息,就下了床去书房看书,孟府里有很多书,术科、礼科等等还有一些关于奇门遁甲之类的书籍,虽然这类奇书讲的都是皮毛,但是苏秦还是看的津津有味,他很羡慕书里说奇门大成者移山填海缩地成寸的本事,除此之外,书房里还有很多兵书,苏秦最近就再看这些书,一部《六韬》一部《尉缭》苏秦已经看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不管是八阵、地葆还是兵情、行篡苏秦都有了了解,开始明白行军打仗并不仅仅是两军冲锋,就像《六韬》里讲的用人的韬略、用兵的韬略和豹韬与虎韬里讲的战争战术、环境以及武器与布阵等方面的东西等等,苏秦觉得这段受伤在孟府的日子自己受益匪浅。 来到书架前,苏秦想找出昨天看的《尉缭》接着往下看,可是眼睛一瞥,他发现书房里的书被人动过昨晚苏秦看完《尉缭》后就把它放到了书架正中的一个显眼位置,而今天早上这本书却找不到了,苏秦的目光在书架上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尉缭》,知道《尉缭》估计被谁拿去了,会是谁呢?苏秦心里想着随手拿起了一本名叫《踏剑行》的书看了起来,一看心里再也平静不下来。 《踏剑行》里记载的都是一些传说,不过里面把从古至今出现的有名古剑做了详细的诠释,这不是让苏秦意外的地方,毕竟苏秦在大山里的时候就听巫师讲过那些神兵利器,但是书里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名字苏秦并不陌生,叫莫离,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是已经让苏秦足够震撼,莫离是剑宗的挂名弟子? 剑宗、气宗、佛家,道家,还有天诛剑、木灵珠这些稀世奇珍,这个大陆上最强的人是谁?苏秦心里却理不出丝毫的头绪。 带着这些疑问,苏秦吃饭的时候吃的很快,他想再去书房找找剑宗的记载,他见过七晶城的城主孟匡出手,孟匡是个御气高手,而传言能跟气宗的人相提并论的只有剑宗,可是剑宗似乎已经没有传人,而莫离竟然是剑宗的人?虽然是挂名弟子,但是莫离应该知道一些剑宗的事,只是莫离已经死了,自己可以问谁? 就在苏秦带着这些疑问向书房走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祁洛歌,苏秦有些意外,因为这一段时间祁洛歌并不住在孟府里,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祁洛歌,不知道她最近干些什么,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祁洛歌,苏秦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尉缭》,苏秦猜测祁洛歌估计昨晚就回来了。 “听郎中说你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祁洛歌看着并没有拄着拐杖的苏秦,脸上带着一些震惊和一丝疑惑,苏秦的体质这么好?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痊愈了? “皮肉伤全部愈合了,至于公子那几根断了的肋骨,如果不再受到什么重创,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跟着苏秦的白启看着祁洛歌脸上的疑惑,就把钱多多找的那个郎中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是什么原因?”来到书房,祁洛歌问苏秦,“你是吃过什么灵丹妙药还是练过什么功法?” 于是苏秦就讲了自己小时候被巫师不断考验的事,听到苏秦说被巫师仍在树心里三天不管,祁洛歌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如果说巫师让苏秦被瀑布冲击是为了增加身体的抗压能力,而被放在那样的环境……要是一般人早就死了,苏秦当然没死,不然现在不会站在自己的面前,所以她才急着问苏秦后来怎样。 “就那样呗,饿了三天,被巫师抱出树干的时候我都饿的快昏死了。”苏秦说的云淡风轻,但是祁洛歌并不这样认为,把一个人关在一个空无一物的漆黑屋子里,心智稍微弱点估计用不了几天就会疯掉,更何况还是那么狭小的空间,别的不说,苏秦要是想方便的时候怎么办?可是这话祁洛歌没办法问出口,她见苏秦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也就没在吭声,这次回孟府是因为她有些话想问苏秦,可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秦没有注意祁洛歌的神情,他此刻心里也有很多问题要问祁洛歌,目光落在了那本《踏剑行》上,苏秦斟酌了一下语言想好了措辞,可是就在他正要说开话题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不好了,光启城要出大事了。”钱多多见苏秦开门,一遍擦额头上的细汗一边说。他这些日子一直留在光启城,就是祁洛歌也不知道为什么孙大娘没有把他召回去。 “怎么了?”祁洛歌皱眉。 “陆天宇派兵把城主府围看起来,原因据说是李浩然私藏暗香小队的队员。” 暗香小队?听到这四个字,苏秦的脸上的神情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心里却掀起了波澜,不是因为暗香小队这四个字代表着忤逆,而是因为苏秦此刻清醒的知道,所谓外人眼中叛国卖国的暗香小队成员,和他本来就是一家人。 “这不算什么大事啊,陆天宇早就看李浩然不顺眼,现在围住城主府不过是一场权利斗争罢了,放心,李浩然不会有事的,陆天宇也没有傻到把李浩然逼到狗急跳墙,估计只是想给李浩然一些难堪。”祁洛歌这些天暗中查到了很多东西,想了一下分析道。 “问题是……陆天宇也派兵包围了悬空寺。”钱多多说着扭头看向窗外,仿佛光启城马上就要变天似的,“而且我听说国师大人也在赶往光启城的路上。” 第83章 谋道与谋食,不如谋命 第83章 谋道与谋食,不如谋命 苏秦每日在孟府读书养伤,他当然不知道光启城最近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表面上光启城依旧和以前一样,那些吃斋念佛的和尚每天诵经打坐,那些善男信女依旧孜孜不倦的拜佛问情,就是那些市井平民也像以往一样忙里偷闲剪着窗花再有七天,就到了炎国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也就是春节,到了那一天,所有苍穹大陆的人都会贴对联蒸年糕拜年等,相对于炎国国都离火城在除夕守岁的时候会放烟花爆竹彰显喜庆而言,其他城池只有城主府或者总督府会有爆竹,自从张天师在炼药修道的时候发现黑火药以来,黑火药不仅仅只装备在麒麟军里,也有一小部分用于其他用途,比如烟花的制作,但是由于其推广上的局限性,给黑火药更添了几分神秘。 虽然表面上光启城一片祥和其乐融融,但是暗地里却起了很多波澜,这个世上的事多半如此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些天天为柴米油盐奔波的人们当然察觉不到暗流涌动,因为这个历史多半是两种情况,一种是隐秘性,一种是虚幻性。 有些事是做事的人不想别人知道,有些事是当权者知道后选择了隐瞒大众。 所以,当陆天宇与李浩然与悬空寺起了冲突之后,光启城那些平日只知道念长道短的光启城百姓才有些后知后觉,可是除了按照陆天宇说的闭上柴门之外,他们没有别的想法或者说作为。 “我就是来给你们说这两天别随意走动。”钱多多看着苏秦和祈洛歌临走前叮嘱了一句。 看着钱多多肥胖的身子在门口消失,苏秦的目光不知觉的落在了书房小院里,小院里安静如初,苏秦知道在院中石墩旁有一摊积水,那是前几日的一场小雪融化后的产物,现在还是早上,虽然太阳已经按部就班的升起,可是苏秦知道,积水上的薄冰并未融化,一脚踩上去的话,薄冰会吱呀一声的响起,然后会有闪电般蔓延的裂纹,如记忆里那些回忆,不忍触碰。 看着苏秦盯着院中发呆,祈洛歌的目光也转移到了屋檐下的一处冰凌上,冰棱上映着太阳的光辉,第一滴雪水正在缓缓的凝聚着,等到它承受不了自身的重量后就会缓缓的落下,落在地上已经带着坑坑洼洼的青石砖上。 “水滴石穿。”似乎有所感,祈洛歌轻轻的吐出了四个字。 “绳锯木断。”苏秦下意识的接了一句,这个词的故事,巫师很早以前就给他讲过,说完后他转头看着祈洛歌,决定不再拐弯抹角,“我有些事想问你。” “在你问我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些问题?”听到苏秦的话,祈洛歌这个时候轻笑了一声,看着苏秦眸子里的神采似乎也亮了一些,苏秦经过这一个月的调养,不管是脸色还是言行谈吐似乎都有了改变。 特别是刚才祈洛歌听到苏秦讲的故事以后,就是祈洛歌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刚才那句反问里带着几丝撒娇的味道,从苏秦在昏迷中说了那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之后,祈洛歌觉得苏秦嘴角的那道旧伤疤竟然是越看越顺眼,特别是苏秦皱眉想心事的时候。 专注的男人是最耐看的。 “你问吧。”看着祈洛歌,苏秦呵呵一笑,然后正襟危坐,没看祈洛歌的面孔,只是盯着书房檀木桌上看了三分之二的《踏剑行》。 “第一个问题。”祈洛歌看着苏秦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在她看来苏秦的样子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她还是把心底的第一个疑问问了出来,“你和部落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恩怨?”祈洛歌说完看着正准备说话的苏秦又接了一句别给我说是你得罪了暗香小队的人,我不信暗香小队的人已经掌控了部族,要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话,当初他们抓住你又怎么会留下活口? 苏秦听到这个问题后沉默。 他隐隐的觉得祈洛歌似乎知道了什么,但是祈洛歌知道了多少他不清楚,是将自己的身世全盘托出还是继续装糊涂? 不过心思电转间,苏秦心里就有了答案,他选择了后者准备继续隐瞒下去。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的谎言去圆。 “虽然不是因为得罪暗想小队的人,但是却是暗香小队的人而起。”苏秦这话说的有些前后矛盾,他知道祈洛歌一定会追问下去,所以在祈洛歌没有开口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他再次说了一句这里面当然还有别的原因,等到我自己搞明白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这是你说的。”看着苏秦,祈洛歌点了点头,“等到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说到这里祈洛歌一顿,“我只是好奇一个部落的王子怎么会引起那么多人的注意,就我现在所知,不止部族和芒国的人都在找你,就是暗香小队的人恐怕也在找你,只是他们的联络方式太过于复杂和诡异,外人没办法得知罢了。”祈洛歌说完,看着皱眉的苏秦,似乎是安慰他,“这些事你都不用管,只要大娘不说,没人会知道你在这里。” 点了点头,苏秦看着祈洛歌问还有其他问题么? “你在部落里都学过什么?我就知道你箭法不错。” “在大山里还能学什么?成年累月与那些野兽打交道,当然是只练箭了。”苏秦苦笑了一下,“至于拳脚功夫倒是会一些,不过能不能自保还是个问题。” 嗯了一声,祈洛歌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做什么决定,最后她抬起头看着苏秦,“你再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能做的我绝不推脱。”苏秦看着祈洛歌,心里却在想祈洛歌要自己答应她什么,弄的这么郑重其事。 “这是我们祁家的枪法,从来都是传男不传女的。”祈洛歌只说了这一句,后面的半句没说,转身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用丝绸包住的小包裹,“你现在把上面的内容背下,等你背熟后我就把书烧掉。” 祈天烈统领十万祁家军,年轻时一杆金枪几乎挑翻大陆所有用枪的高手,而他赖以成名的就是被人称为‘游龙’的枪法,现在祈洛歌要把这套枪法要自己学去?脸上除了震惊之外没有惊喜,苏秦强压下心头的震撼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祈洛歌看着苏秦的表情,更加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只是苏秦一句为什么让她有些哑口无言,这个世上不知道多少对游龙枪谱抱着念想,现在自己把这套枪法给苏秦学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有几分不喜? “我没别的意思。”看着祈洛歌脸上古怪的表情,苏秦解释道,“无功不受禄,我只是怕自己辱没了这套枪法。” “你愿意学就好。”祈洛歌看着苏秦解释了一句,“将来战场如果我需要你的时候,还请你帮助我。” “这就是我要你答应我的事。” 看着祈洛歌递过来的游龙枪谱,苏秦只说了一个字,好。 说完后,看着祈洛歌脸上突然出现的伤感神色,苏秦心里没来由的一紧,祈洛歌把祁家的枪谱都给了自己,自己却还在他面前扯了一个又一个谎言,将来……一卷枪谱,两颗真心,苏秦永远想不到,当初祈洛歌给他枪谱的时候下了多大的决心。 他永远不知道在这个寒气四溢的清晨,有一个女人想了整整一夜,才决定把这本在她看来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枪谱拱手送出。 一年后,当苏秦骑上白马纵横沙场的时候才知道就是这套枪谱,早就把他和祈洛歌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而那个时候,祈洛歌在哪里? 苏秦同样不知道。 不知道不是借口不是理由,更不是托词,苏秦知道的是他答应过祈洛歌,当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在。 光启城,城主府。 城主府大门前的两只石狮其中一只已经掉了一些獠牙,就是朱门匾额上的城主府三字上面也就落满了灰尘,但是就算这样,城主府在光启城里寻常百姓眼里依旧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尽管这些年陆天宇掌管的光明府打理着光启城,因为光启城的城主只有一个,而在陆天宇来光启城之前,已经换过两人总督。 光启城百姓对城主府的看法,不像他们在山脚下仰看悬空寺的时候,在他们眼里悬空寺是神圣的,而城主府则是令人尊敬的。 想让一个人敬畏你不难,难的事让所有人臣服于你。 不同于青云城这样的边塞城池,光启城的城主李浩然不会武功,但是却博学多才,虽然已经到了不惑的年龄,但是其脾气依旧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有着读书人的忧国忧民和豪放旷达,哪怕这十几年间炎国上下的文人都多多少少受到了道教玄学的影响,但是或许是因为悬空寺就在毗邻的缘故,李浩然淡泊名利修身是真,清心寡欲问道是假。 看着现在围住城主府的光启城守军,身着一身华服的李浩然对着站在自己的身后的学生说了一句谋道者却被谋食者欺凌,天道何在? “李浩然虽然是文人,但是文人多血性,经过咱们这些天的忙活,接下来就看陆天宇如何收场吧。”看着向城主府走去的陆天宇,刘仪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对站在一旁的严守成说道。 “悬空寺那边七戒大师估计快到了。”严守成看了看时辰,对着刘仪说了一句。 “这场戏还差一个人。”刘仪先是点了点头,接着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他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紧跟着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几分杀意。 第84章 游龙出,干戈起 第84章 游龙出,干戈起 “这个世上最强的强者是谁?”孟府内,苏秦用手指触摸着游龙的牛皮封面低声问祈洛歌。 “什么!有很多?”苏秦听到祈洛歌的回答,愕然抬头。 “灵秀山的仙术?龙虎山的幻术?悬空寺的佛宗这个我自然知道,剑宗的发源地竟然在天水国?”虽然是反问的语气,但是苏秦却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这些讯息。 “公孙家的阵法不能小觑我明白,至于楼沙王朝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哦,原来是这样。”苏秦点了点头,这个大陆上的强者看来真的如祈洛歌所说不是一个两个,这样是导致各种势力蔓延的原因,还有那些玄兵利器,就像祈洛歌说的,不说有德者得之,能得到天诛剑这等宝剑的人,势力明显会上升几个台阶。 “怎么想起问这个了?”祈洛歌看着低头沉思不语的苏秦问道,看着苏秦手里的游龙枪谱,祈洛歌心里隐隐的有些期待青云城城破前,祈天烈把从未离身的游龙枪谱交给了她,她虽然在很小的时候就听祈天烈说过这套枪谱,但是枪谱放在手里的这么多天,祈洛歌并没有看过,一是秉承祖训,再者就是祈天烈给他枪谱的时候说的一句话,让她不要学上面的枪法,学之无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祈天烈带着叹息说了一句话,游龙上的枪法,他因为先天不足,耗费了大半生的光景也只……有形无神。 有形无神?当初祈洛歌听到后只认为是祈天烈的自谦,毕竟祈天烈年轻的时候靠着一杆金枪叱咤风云的时候,别人提起游龙金枪都是闻言色变,可是这段时间祈洛歌在光启城听到了一些关于游龙金枪的传说那把金枪是祁家祖传的,金枪舞,风云变,祁家能在青云城屹立上千年,而祈天烈那句话难道说的是真的? 游龙一出惊天下,横扫千军如卷席。 “我就是问问。”苏秦说着看着祈洛歌呵呵一笑,“要是将来碰见这些大人物,我心里也好有个底,打不过就跑。” 祈洛歌点了点头,看着苏秦说你看游龙吧,记住后记得喊我。 看着祈洛歌离开书房,苏秦脑里想起了刚才钱多多说的话,不过因为脑里有很多东西需要消化,也就没有往深里想,等到他翻开泛黄的牛皮封面后,一行小篆映入他的眼帘,把苏秦看的一愣: “非我祁男儿人看此谱者,必遭天谴。” 苏秦皱眉,凝视着这句话,心里起了波澜,竟然再也平复不下去。 想起祈洛歌刚才说的一句话,苏秦硬着头皮翻开扉页看了下去: “当你看到这篇枪谱的时候,我已经死了,死在守卫炎国国土的征战中。” “我在幻想,也在守望,期待有那么一天,祁家子孙后能像现在的我一样到死依旧守望最初的梦想,用手中的长缨,扞卫自己的边疆国土,用身体的内热血,挥洒这片生养我们的土地。” “记住,祁家男儿有伤要伤在正面,后背受伤,是可耻的。” 近一千字的一段话,苏秦看了三遍,他记住了这个叫祈凌云的人说的话,这个枪谱就是他留下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苏秦的脑海里想起了一幕幕在青云城守城的画面,那些或血腥或热血的情形此刻在他的心里竟然是那么的平静,闭上眼默想了一下,苏秦掀开了第二页,是游龙的目录: “枪,宁折不弯。枪者,气势如虹。” “枪法以拦、拿、扎为主,这是所以枪法的基本动作,扎枪不但要平正迅速而且直出直入力达枪尖,枪扎一线,做到出枪似潜龙出水,收枪如猛虎入洞……” “单扎、对扎是基本功,拦、拿是挡拨防御之法,动作不宜过大,防止对方乘虚而入。此外,枪法还有崩、点、穿、劈、圈、挑、拨等常用方法,用枪时要缠绕圆转劲力适当。 “练枪时,身法要灵活多变,步法轻灵,做到开步如风,偷步如钉。腰腿、臂腕之力与枪要合为一体,并要劲透枪尖。” “枪法在十八般武艺中比较难学,不易掌握,故有年拳月棒久练枪只说,所以要想枪法大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游龙枪法第一段:枪舞,眼花缭乱。” “第二段:枪出,乌龙翻江。” “第三段:枪闪,横扫千军。” “第四段:枪游,神仙难防。” “第五段:枪挑,龙翔九宵。” 游龙枪法共八段,最后目录下面还有一句话: “世人都说刀是皇者剑是君子枪是贼。” “他们忘了,胜者为王败者寇,胜者多靠枪,刀打天下,初为贼,后为君子。” “在我看来,枪是当当之无愧的百兵之王。” 苏秦看完这些,然后带着复杂的心情掀开了游龙枪谱新的一页。 在距离城主府不足百步的一个阁楼上,刘仪和严守成静静的看着城主府的动静,虽然他们两个此刻听不到陆天宇和李浩然说些什么,但是从李浩然的现在的动作上看,李浩然的心情应该很糟糕。 “总督大人,你说我这里窝藏暗香小队的人,可有什么凭证?”李浩然气的身子有些发抖,一手指着院中的光启城守军向陆天宇问道,在李浩然的身后站着四五个他的学生,这些人在光启城里虽然没有什么官职,但是在百姓中素有威望。 “本官做事向来讲究真凭实据。”看着李浩然,陆天宇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陆天宇的年龄不大,约莫三十多岁,身材魁梧,此刻身着盔甲的他看上去气势凛凛,似乎知道李浩然会不甘心,他手一挥,没再给李浩然说话的机会,“给我搜!” 听到陆天宇发令,此刻进了城主府的士兵手拿长矛短刃开始列队向城主府后院跑去。 “你……”李浩然看着那些士兵,气的一跺脚接着说,“陆天行你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派兵包围城主府,我一定把这事禀告皇上,我倒要看看这个天下还有没有王法!” 陆天宇嘴角冷笑着哼了一声,接着看着向后院走去的李浩然眉头一皱。 “李城主……”罗五看到了陆天宇的神色,向前小迈了半步。“还请城主留步,现在总督大人正在缉拿要犯,要是误伤了您……” “罗五,想不到你竟然是宵小之辈!”听到罗五的话李浩然脸色勃然一变,他之前见过罗五几次,对此人印象并不差,现在见他竟然借着陆天宇的势威胁自己,李浩然差点忍不住就要骂出声来。 罗五听到李浩然的话一笑,见他停住脚步,就没再吭声。 “这里是城主府。”这时站在李浩然身后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向前两步,借着扶住李浩然的空隙轻微的向他摇了摇头,他叫杨离尘,是光启城有名的状师,嘴上功夫了得。 杨离尘低声先是对着罗五说了一句这是城主府,有含沙射影旁敲侧击之意,说完后他又低声俯在李浩然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说完话他抬头看着陆天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在杨离尘看来,陆天宇到城主府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到这里搜藏暗香小队的人员,不管如何,这个理由李浩然没办法拒绝,不让陆天行搜查,恐怕正中他的本意,炎国皇帝陆天行早就说过,不管谁与暗香小队有牵连,视同忤逆株连九族。 站在旁观者清的角度看,以前对李浩然还算客气的陆天行此刻竟然不留丝毫情面,事出无常必有妖,陆天行虽然是个武夫,但是有他的那些幕僚在,不会莽撞行事,他这样给李浩然难堪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城主府的确有人和暗香小队的存在瓜葛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杨离尘敢用自己的项上人头保证这一点,只是作为讼师的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栽赃陷害的事,想到这里他抱拳对陆天行说道,“总督大人说城主府私藏暗香小队的人这话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总督大人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说到这里杨离尘话语一顿,“按我大炎律法,在地方上,城主府的地位凌驾于其他权力机构之上,这点想必总督大人很清楚。” 不待陆天宇说话,杨离尘继续说道,“城主府被暗香小队的人潜伏,这么大的事情,陆总督竟然不与老师商量,贸然带兵进俯,要是让贼人跑了如何办?再者,总督大人是不相信老师?还是不相信陛下的眼光?老师在光启城长大,深的陛下厚爱,炎历3718年,太上皇来光启城参佛的时候对老师说的一句话不知道总督大人记得不记得?” “或许大人不记得了,小的就在这里重述一遍,太上皇说,李府千年以来为炎国社稷尽心尽力,以后不管发生何事,李府的后人当受炎国皇室庇护。” 这句话是曾经的炎国皇帝对李浩然的父亲说的一句话,也正因为如此,十八年前陆天行才没有把李家赶尽杀绝。 “现在大人没有陛下手谕没有出示任何凭据,竟然带兵包围了城主府,还请大人给点明示,光启城,是总督大人所领的光明府的光启城,还是城主府的光启城?”说到这里,杨离尘忽然声色厉荏了起来,“这个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而光启城的城主,却是皇上派任的,难道总督大人忘了陛下说过的一句府不预城之事的话么?” 杨离尘这番话,明显的有些胡搅蛮缠,因为他知道光明城早就被皇上划入了黑名单,而他这样说,目的只有一个,撇清城主府和暗香小队的关系,因为他知道,城主府内一定出了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武谚云:枪乃百兵之王、剑为百兵之君、棍为百兵之首、刀为百兵之帅。 第85章 大人不见得有大量 第85章 大人不见得有大量 “杨离尘,你是什么身份敢用这种语气给我说话?”见杨离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陆天宇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口气,“本官做什么难道还要事先告知你一声?”陆天宇对杨离尘刚才说的一番话不仅没有任何回答,而且还到打了一耙。看着一脸微笑的杨离尘,陆天宇接着向前一步,“你以为这是市井之地,我劝你最好把你哪巧色如簧的一套收起来,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的舌头一会儿是不是还长在你的嘴里。” “大人教训的事……”听到陆天宇的威胁,杨离尘似无所惧,说到这里只是话语一顿,声音再次抬高了一些,“不才的身份不足道也,但是炎历3743年在下状元及第的时候,倒是记住了陛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陛下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希望炎国多些谏客,现在我虽然是一介草民,但是所做所行都是遵照大炎律法,不敢有丝毫越轨之举……”说到这里杨离尘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一笑,“我忘了,以大人的尊贵之躯当然不屑于我等草民对话了。”说完这话,杨离尘以退为进上前躬身施了一礼后缓缓的向李浩然身后走去。 “够了!”罗五这个时候上前盯着杨离尘,“亏你还说什么遵照大炎律法行事,你还真以为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再口无遮拦下去我就先打你三十大板再告诉你犯了什么罪。” “罗大人好大的口气。”李浩然这个时候盯着罗五,“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我说今天怎么这么乱,原来有条癞皮狗一直在嚷嚷。” 听到李浩然指桑骂槐的话,罗五强压下心头的笑意,但是却装作一脸气愤的样子,拂袖后退了两步,他的目的很简单,在陆天宇和李浩然之间加把火,现在李浩然骂自己,陆天宇脸上自然挂不住,而事实正如他想的那样,陆天宇这个时候看着李浩然冷声一笑,“还一个打狗还得看主人,李夫子,这话你等着给皇上说吧。” 陆天宇的话刚说完,就看到几个士兵快速向这边跑了过来,手上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退下后一直注意府里动静的杨离尘这个时候轻轻的扯了扯李浩然,李浩然回头看到了那队士兵,带头的士兵跑到对持的两队人中间,抱拳对着陆天宇行了一礼,“报,这是在李府一处住所发现的。” “拿来看看。”陆天宇点了点头说。 看着士兵手里的一封信和一个黑黑的木牌,李浩然眉头一皱,而杨离尘则是一头雾水。 “李夫子,这个怎么解释?”拿出其中的一封书信,陆天宇只是轻扫了两眼,然后剑眉一竖,扬起手里的信,大声的对李浩然质问了起来。 李浩然没有说话,眉头一直紧锁着,等到杨离尘上前拿过书信的交给他看的时候,李浩然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难看,很明显,这份书信的内容与暗香小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写这封信的人,从字体上看,李浩然还是很熟悉的,出自府里的一个小管家之笔。 “我无话可说。”李浩然把信看完,神色似乎猛然间苍老了许多,他没想为自己辩解。 “这封信只能说明这个人跟暗香小队有联系,老师也是被人欺瞒,总督大人既然知道这个人有问题,为什么还会让他跑了呢?”刚才李浩然在读信上的内容的时候,杨离尘也在一旁看了几眼,这时说话一边为城主府辩解,一边转移陆天宇的视线,虽然杨离尘不知道写这些信的人是谁,但是从李浩然的神色看和城主府脱不了干系,这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从信里的内容看,这些信存在的年份有些久远,难道暗香小队的人都是傻子?这么重要的东西看后不会点了或者藏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就这么轻易的被几个士兵找出来?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不过杨离尘此刻清楚的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徒劳无益,只有先抓住那个人再说。 “怎么让他跑了?”陆天宇看着杨离尘,脸上露出一丝讥笑,“这个我倒要问问李城主了,你府里的人你应该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吧?” “洪天又不是我的奴隶,我还能管着他的去向?”李浩然这个时候脸上满是无奈。 “如果我的消息没错的话,最后一次洪天出光启城是李夫子您老人家派他出去的吧?”陆天宇看着李浩然脸上的愁绪,心里感觉越来越舒畅。 “是的。”李浩然点头,“我派他出去是采购一些东西,这跟我知道不知道他是暗香小队的人没有任何关系。” “我没说他和夫子有什么关系。”陆天宇这个时候抬头看了看天色,“国师估计快到了,到时候夫子你给他解释吧。”说完这话,陆天宇打了个眼色,罗五上前拿过李浩然手里的书信,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士兵的禀报,说悬空寺的七戒大师的到了城主府外面。 “请大师进来。”陆天宇看着李浩然等人,“还劳烦夫子先去大厅里等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国师是带着陛下的圣旨来的,到时候暗香的人在城主府隐藏这件事,全凭陛下处理。” 杨离尘这个时候眉头一挑,从离火城到光启城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陆天宇看样子早就通知了张天师,而偏偏选在今天来这里搜查,目的是什么? 陆天宇的目的很简单,他要仗着张天师和七戒大师谈判。 因为他得到消息,十八年前的那个女人现在就在光启城里,悬空寺是什么地方?陆天宇比谁都清楚,如果说现在炎国有什么地方是令人忌讳的话,悬空寺无疑是其一。十八年前炎国皇帝陆天行都没办法把悬空寺铲除,更别提现在了。 “大师别来无恙。”看着七戒大师和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陆天宇一楞,其中有一个人怎么那么面熟? 跟在七戒大师身后的一个是悟道,脸上的皮肤却有些皱纹,看出真实年纪,他穿着的袈裟不似七戒那样光鲜,甚至还不如悟道,一身红色袈裟上面不但有了褶皱,隐隐的还能看到一些污点,看着和尚腰间挂着的一个酒葫芦,陆天宇眼皮猛然一跳,这个人不是七戒大师的师兄四空大师是谁? “托总督的福,贫僧我现在是吃不好睡不好。”七戒大师眼皮微抬了一下,看了城主府里的士兵一眼。 “大师说笑了……”陆天宇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光启城这几年平民虽然在他的管辖之中,但是这些平民相对于光启城里的和尚来说,只是一少部分,这也是光启城被称为佛教圣地的原因。 “说笑?”四空大师这个时候上前两步,直接来到陆天宇的跟前,“要是我派一些武僧包围你的家院,你晚上睡觉会踏实么?”说完这话,四空大师看着后退的陆天宇紧跟了一步上去,“给我一个解释。” “这个……四空大师你且听我说。”看着灼灼逼人的四空大师,陆天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浑然忘了刚才他逼李浩然的情景,“我得到确切的消息说悬空寺藏有贼人,所以才派兵包围悬空寺……” “贼人?你说谁是贼人?我看你才是贼人。”七戒大师手里的权杖猛人往地下一撞,权杖下面青石铺就的小路瞬间凹陷几寸。 这个时候罗五来到陆天宇的跟前看着四空大师说道,“大师,我们大人只是复命行事,你不要为难我们?” “去!”随着四空大师猛然对着罗五抬手一指,不知道什么原因,罗五身子竟然弱不禁风的退了几步摔到在地上。 外人可能感觉四空大师这虚空一指的威力,但是陆天宇却清楚的知道,以四空大师的武力,别说让罗五摔在地上,就是让他横死当地也不过是吐口唾沫的事,想起十八年前四空大师对着麒麟军统领说的一句话,陆天宇不禁有些不寒而栗,当时麒麟军包围了悬空寺,炎国皇帝陆天行随后下令斩杀光启城的僧侣,青云大师圆寂,而四空大师看着下面的麒麟军,一路杀了下去,来到麒麟军的将军跟前只给他说了一句话,“滚回去,告诉陆天行,如果他想陪光启城的人去死的话,我这就赶往离火城。” 这个世上的人对强者说不上多么崇拜,因为恐惧已经占据了他们的内心,麒麟军的将军当时稍一犹豫,就被四空大师卸了一只胳膊成了废人,虽然从那之后四空大师选择了归隐,七戒大师当上了悬空寺的主持,但是陆天行知道,眼前这个火爆脾气的武僧虽然号称四大皆空不假,但是确实一个恩怨分明的主,而且呲牙必报。 “陆天宇,老衲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撤兵,不然……你是朝廷命官,我不能杀了你,但是就算你等的张天师来到这里,我也能保证你在床上躺一辈子。”说到这里,四空大师忽然嘿嘿一笑,话锋一转,露出两排白牙,“这是离火城,你大人有大量何苦为难我们这些吃斋念佛的穷苦和尚?” 看着仿佛很好说话的四空大师,陆天宇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悬空寺不但自己惹不起,而且还躲不起。 而张天师……陆天宇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底气似乎足了一些,可是他没有武断的与四空大师硬碰硬,而是选择了用缓兵之计,“撤兵。”扭头对着一个副将说了一句,陆天宇看着四空大师呵呵一笑,“一切听大师的。” “还有这些城主府的士兵,我看还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好。”四空大师看着陆天宇不阴不阳的又说了一句。 第86章 当道士遇到和尚之前 第86章 当道士遇到和尚之前 龙虎山原名卧龙山,是炎国南方毗邻沼泽之地的一处灵山秀水,此地群峰绵延近百里,拔地而起没有源头和支脉,《帝国游记》里记载说曾经有七七四十九条腾龙在此集结,山状若龙盘似虎踞,龙虎争雄势不相让,后来第一代天师张一道在这里修道炼玄天神丹,丹成而龙虎现,张一道才把山名改为龙虎山。 论其历史,龙虎山比悬空寺的历史更加悠久,只是从炎国建国以来,佛教一直是国教被人熟知广为传颂,而道教因为其历史原因和神秘性反倒慢慢衰落了下来,据《龙虎山志·卷二仙人》记载,自张一道始,历代天师均居于此,守龙虎山寻仙觅术,坐上清宫演教布化。 炎历3728年,随着陆天行即位,道教被封为国教,世人才慢慢知道了这个已经世袭道统一百三十七代,奕世沿守近1800余年的玄学道门。而世人多数不知的是,也就因为道教被封为国教,道教一分为二分为龙虎宗和正一派,就像现在被称为国师的张断章,是龙虎宗的领袖,受炎国皇帝陆天行的崇奉和册封,官至一品位极人臣,居住在离火城中。而正一派则是以张青鸾为首的道教子弟,依旧居住在龙虎山中蓄满发修身修命,偶尔下山云游求道行医问药,以济世度人静坐葆真为修行的目的。 此刻炎国国师张断章的大弟子,在炎国离火城被很多达官贵人称为大宗师的张倾城看着高耸入云悬空寺,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张倾城约莫四十岁,身形偏瘦,蓄发挽髻,头戴五岳真形冠,身着带有各种绣花图案的班衣,脚蹬鞋帮上衬以云头图案的云履,除此之外,他腰佩葫芦,后背金柄拂尘,手里拿着一个玉制的阴阳环,在他的身后是一行十八个弟子,各个头戴黑色布缎所做的道巾,因为在道教子弟看来,黑色在五行中对应水,而水暗含道教子弟所崇奉膜拜的“上善若水”,以应万世不竭之意。 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日近中午,刚来到光启城的张倾城之前先是去了一趟光明府陆天宇在四空大师的威慑下撤回了围在悬空寺下面的守军,后来因为四空大师一句这些守军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陆天宇无奈之下也撤回了围在城主府外面的士兵,当守军通知陆天宇来到光启城的时候,陆天宇亲自去城门口迎接,顺便把上午发生的事情给张倾城讲了一遍,带着圣旨来到光启城的张倾城先是去了一趟城主府,把陆天行的旨意宣读给了李浩然听。 “炎历三七二八年,朕获承天序,却遭宵小忌恨,时隔经年,孽乱又起,而夫子身为一城之主却不明秋毫,有失责之错,为秉前训,以敬后者,故命宗师前往光启,保盛世令典,念夫子年老力怠,今罢免其城主之位,过往可既往不咎,封宗师为城主,赐城主府邸一所。钦哉。” 张倾城此刻没有想城主府内的李浩然如何,也没有想陆天宇说现在四空大师坐镇悬空寺,看着延伸向山上的台阶,他倒是想到了他的师父说的一句话:悬空寺从山下到山上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可以说处处玄机。 玄机两个字太过于奥妙模糊,想起张断章在自己来的时候说的话,张倾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一些,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台阶,他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直接导致了在大陆平民之间极具影响力的两个门派之间的兵戈相见。 天空传来破空之声! 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羽箭,张倾城没有丝毫的慌乱,右手抽出后背的佛尘,用一种近乎嘲笑的语气说了一句雕虫小技而已,布阵。 听到布阵两个字,那些站在张倾城身后的道童抽出佩剑,步伐急闪围绕在张倾城四周,不过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以张倾城为中心的太极图。 一扬拂尘,把佛尘搭在自己的左臂上,张倾城的左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符咒,弹起符咒一指,符咒瞬间火化,而张倾城嘴里同时念了一句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 一符,一咒,一玄通。 那些射来的羽箭不但再也落不下来,而且瞬间从中间折断落在了地上。 看着落在地上的断箭,藏匿在山上一处密林里的刘仪皱了一下眉头,低声说了一句看来关于道教的传言是真的。 “现在怎么做?”一旁的严守成放下了手里的弓弩,下意识的把一把细长的软剑握在了手里。 “先撤,找机会接近他再想办法。”刘仪沉思了一下说道,他和罗五之所以挑起光明府和城主府的恩怨,为的就是让光启城乱起来,好趁乱拉拢人脉,同时,为了让炎国皇帝忌惮的悬空寺参与到这场争斗中来,刘仪和乔二可以说费劲了心思,最后竟然不惜出卖了悬空寺借洪天留下的书信内容,暗指悬空寺依旧藏匿着十八年前的那个女人。 尽管刘仪不知道主母被七戒大师藏在什么地方,但是刘仪清楚只要悬空寺不亡,主母就是安全的,所以让悬空寺和陆天行对立,虽然有些危险,但是可行,除此之外,刘仪还知道陆天行其实对主母还抱着某份不为人所知的情愫,一定会派人前来,虽然来的不是张断章,但是在刘仪看来,要是张倾城死了,就算断了张断章一臂。 抬头看了一眼山上,手指弹动默算了一下,张倾城拂尘一指,接着又拿出一张符咒,同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印。 “青龙白虎,皆列阵前;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去!” 随着张倾城的一句话,符咒像是长了眼一样向着正准备带人撤退的刘仪等人藏身之处飞去。 符咒离开张倾城的手时成了火苗,等到来到刘仪等人跟前时,已成了三丈大的火团。 “阿弥陀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就在刘仪等人发觉不对的时候,天空犹如霹雳响起了这句话。 第87章 当道士遇到和尚之后 第87章 当道士遇到和尚之后 如果仅仅是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就能让深陷危境的刘仪等人化险为夷太过于儿戏,毕竟张倾城此刻用来攻击刘仪等人的符咒,根本不是那些寻常百姓可见的驱鬼辟邪之类平安符,这道符还有个名堂,被龙虎宗的人称为六火符,意为六味真火,由名字就可知道此符威力极大,抛开这三丈方圆的火团落在刘仪等人藏身处是什么后果不说,就是从六火符的制作过程和对施咒者的自身要求都能一窥究竟六火符是龙虎宗里除了国师和张倾城之外的不传之秘。 先是舌尖书符,因为舌尖所书之符有很强的镇力,而舌代表心,心在五行中又属火,六火符书符时舌尖所用之朱砂也近于火,再配以施咒者的手印和步伐,六火符一旦发出,就是落在冰山上也能燃三个时辰不熄,何况落在人身上,就是坚硬的石头沾上一星半点也会被融化,再加上悬空寺坐落在在光启城的西北方向,西北为乾,乾为天,“元始”之“天”气让六火符更有威慑力量。 刘仪等人虽然知道龙虎宗有着不俗的实力,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张倾城一上来就会用这种几乎是拼命的打法,毕竟六火符威力大,凝聚着的都是施咒者的心血,一经使出,基本上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完全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打法,就像《龙虎山志·卷三仙术》里记载的一段,当时龙虎山第一代天师张一道张真人深入沼泽之地寻觅仙草,碰见一条身着逆鳞即将飞升成龙的巨蟒,一人一蛇在沼泽之地上激战了三个时辰,最后还是张一道使出了六火符,不但焚烧了巨蟒,而且还把方圆二十丈的沼泽烧成了焦土。而张一道后来也被六火符伤了内丹,三年后才痊愈。 龙虎宗的内丹术讲究的是天人合一,就是以人体为鼎炉,精气神为药物,继而在体内凝练结丹的修行。像六火符这种逆天而行的玄妙符咒,先是以字入符,再用体内元气为符窍,施咒者必须精通金丹修行之法,关于这点,《法海遗珠·卷七》里有记载,虽然经过道家这么多代传人的改进和取巧,六火符的反噬有所减少,但是一个道家子弟,一辈子只能使出一次六火符,不然必遭横祸,这是国师张一道传授给张倾城六火符的时候就说过的一句话。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上来就是这样的大手笔,张倾城来悬空寺的目的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感觉到四周空气中传来的热浪,刘仪惊愕的抬头,看着一团火苗慢慢变成了火焰向着自己这边落下,而且火焰在距离自己藏身之处三丈左右的时候瞬间变成三丈方圆的火龙。 火龙带着滔天般热浪席卷而来,让刘仪清晰的感觉到一旦这团火团落下,今天就是自己等人的祭日! 虽然皮肤上传来阵阵炽热的灼烧感,可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异变刘仪等人浑然忘了闪避,直到耳边传来一句阿弥陀佛的佛号声,恰如晴天霹雳惊醒了刘仪等人,刘仪大声招呼了严守成等人一句跑,说是跑却是一跃而起向着山脚下滚去。 随着四空大师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火团在快接触到天台山的时候戛然而止。 这是一幅很奇怪的画面,火团如龙似虎扑向山峰的时候,却被一面气墙生生拦住前进不得,火焰四窜想要找到空隙不停的撞击着什么,但是却没有火花落下,隐隐的还有滋滋声传来,匆忙躲避的刘仪等人在感觉危险消除的时候抬头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团令人心悸的火团,还有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四空大师静立在一根树枝上,四空大师袈裟随风飘扬,双手不停的做着手印,双唇没有出声的快速的念着什么。 “啊、喇、啪、嚓、呐。”随着一句文殊五字真言从四空大师的嘴里喊出,六火符所演化的火团终于安静了许多,但是火势并没有减弱,像是在伺机而动的静静等待着什么。 看着突然出现的四空大师,用意念控制六火符的张倾城此刻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眼神里却露出了几丝残忍的凶光,轻喝了一声布阵,张倾城轻咬舌尖,噗的吐出了一口带着血水,这口血水并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在张倾城虚空指了记下之后变成了一个血符,就在这个时候,那些跟着张倾城的道童们已经组成了一个阵法。 看着下面那些布阵的道童,屹立在树枝之上的四空大师眉头一皱,哪怕是佛宗禅功举世无双的他此刻还是有些吃惊,或者说愤怒,当张倾城用六火符对付刘仪等人的时候,四空大师只是觉察出不妙,但是却没有想到张倾城接下来一句话没说会布下天魔碎心阵法。 “想不到堂堂龙虎宗竟然会用如此邪恶的阵法,不怕扰了佛门清净么?”说这话的是七戒大师,慢慢从台阶上现身的七戒大师抬头看了一眼四空大师,四空大师对付六火符虽然不会落败,但是恐怕会僵持一段时间,而张倾城此刻竟然以血为符,以那十八个道童的骨肉做咒,看样子竟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佛门清净?”听到这四个字,张倾城呵呵一笑,然后微微摇头,“悬空寺如果以后还想在大陆上立足,就不要想着把自己置身事外。”说完这话张倾城没再理会七戒大师,脚下踩着七星步,手里的拂尘虚空急点,他知道只要自己的天魔碎心阵布成,就算有七戒大师和四空大师在,龙虎宗对悬空寺的第一战,就算败,也不会败的太惨烈。 因为张倾城想要的很简单,那就是断了悬空寺的香火。 砰的一声。 四空大师突然扯了阵势,六火符演化的火龙撞击在了悬空寺的山脚下。 火,烧了起来,势如燎原,直奔山上而去。 佛道之争,究竟谁是正统?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总有人想博得头彩。 看着将成的天魔碎心阵法,四空大师和七戒大师同时动了。 第88章 道非道,不可说 第88章 道非道,不可说 当六火符演变成的火龙脱离了四空大师布下的气墙后,瞬间落到了天台山上,火势如鱼得水般迅速蔓延起来,特别是六火符的本心所在的地方,顽石成了焦土,树干成了粉末,虽然山上隐隐能见一些雪堆,可是雪熔成水后丝毫不能阻止火龙的扩张趋势。 此刻四空大师独立枝头,看着下面的火龙,低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说完后双手做了一个奇怪手印,然后身子一跃而起,虚空踏了几步后靠着一股真气让身子悬在半空,接着一把解开了自己披着的袈裟。 红色镶着金边的袈裟随风张开,四空大师嘴里念着弥陀心印,然后把隐现佛光的袈裟一扬而起,袈裟成席般停留在四空大师的脚下,承载着四空大师的重量,做完这一切,四空大师双手合十之后,双手除了拇指食指不变,剩下六指不停的缠绕。 抬头看了一眼在半空做着手印的四空大师,悟道又低头看了一眼闯入天魔碎心阵里的七戒大师,心里想起了什么,悟道从自己挎着的布囊里拿出木鱼,微闭双眼敲击木鱼低声默念着《守护国界主陀罗尼经》。 就在这个时候,悟道感觉到整个天台山似乎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但是他没有睁开眼,只是静静的念着‘唵娑摩啰娑摩啰……’之类的真言。 而刚才疲于逃命的刘仪严守成等人这个时候则发现了异变:做完手印的四空大师突然祭出了乾坤囊。 乾坤九变一囊藏,三界六道十八天。 刘仪虽然没有见过乾坤囊,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此刻四空大师手里那个巴掌大的金色锦囊就是乾坤囊,不然为什么六火符演变的火龙会受到影响隐现熄灭之势? 从小到大刘仪不止一次听到乾坤囊这三个字,不止他,恐怕这个大陆上的人们都听说过乾坤囊,只不过说着都是羡慕的语气,听着也抱着望梅止渴的心态,虽然很多人想把乾坤囊占为己有,可是乾坤囊在什么地方根本没人知道,人们只知道木灵珠在部落,玲珑镜在天水国,而炎国里的天诛剑都说藏在深宫之中,能见到者更是寥寥无几。 这个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时间,因为时间不但使人忘记曾许下的诺言,还能让人忽略很多东西,而时间对每个人又是公平的,所以很少听到有人抱怨时间是把刀,雕了容颜毁了梦想。 很多人和物都成时间长流里的一滴水,但是,不可否认,有些东西却被人口口传诵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一滴水慢慢成了浪花,到最后惊涛拍岸,比如乾坤囊成了传说,比如公孙无敌成了传奇。 在苍穹大陆消失了上百年的乾坤囊竟然在四空大师的手中,如果让世人知道这个消息,恐怕很多人会暗自咋舌,这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这个消息还会为悬空寺惹来祸端传闻和悬空寺其名的芒国灵秀山与天水国天龙阁的人都在找乾坤囊,毕竟《遗忘之书》上记载过,如果能把天诛剑、乾坤囊、火沙盘、木灵珠、玲珑镜这五样创世神留下的东西全部集齐,就能参透天机超越生死。 刘仪看着乾坤囊,心跳加倍的跳了起来,一旁的严守成等人也看着四空大师手里的东西有些目瞪口呆,毕竟关于乾坤囊的传说太多能被《遗忘之书》记载并且排名只在天诛剑之下的乾坤囊当然有它不为人知的有什么玄妙用处。 都说乾坤囊不过巴掌大,上绣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兽,虽然距离有些远,可是从四空大师四周隐现的风云雷电四相来看,他手里的锦囊不是乾坤囊是什么? 随着乾坤囊出现,这些仿佛能燃烧世间万物的六味真火终于熄灭,有浓烟升起,再无半点火星,不过刘仪却没有发现乾坤囊是怎样熄灭六火符的。 这边刘仪等人各怀心思的看着四空大师,而山脚下的张倾城则是一脸凶狠看着闯入阵中的七戒大师,他相信天魔碎心阵的威力,就算不能把七戒大师怎样,困他两个时辰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两个时辰他就能抽身去悬空寺山脚下的那些农家小院去查一些事情的真相。 别看当初张倾城是向山上迈出了一步,其实他的目的地却在山脚,这就要说到他来光启程的意图:从发出六火符到布天魔阵,都是他事先与国师筹谋好的,只是四空大师手里突然出现的乾坤囊打乱了他的计划虽然当初他和张断章合谋的时候就把四空大师算计在内,但是却忽略了万一乾坤囊真在悬空寺的后果,在张断章看来,悬空寺虽然久负盛名,那是因为有高僧坐镇的缘故,就像十八年前的青云大师,就像现在的四空和七戒两人,其他僧人则没两人的实力,六火符能将其中一人疲于应对,而天魔阵则能让那些下山的和尚无路可走,就算两个人同时出现,被一火一阵阻拦,张倾城还是有时间去面对那些令人头疼的阵势一窥究竟,因为张断章猜测那个女人就呆在那里。 看着四空大师手里的乾坤囊,张倾城脸上先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接着眼里露出一丝贪婪,随后又冷笑了一下,之所以最后冷笑,是因为张倾城想到了来光启城的时候国师张断章对他说的一句话,张断章说他猜测乾坤囊在悬空寺的人手里,你到时候用六火符烧山,试他们一试,如果悬空寺真有乾坤囊,那么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因为陆天行对乾坤囊也是虎视眈眈。 “想不到乾坤囊真的在悬空寺中,都说宝物有德者得之,我倒要看看以后悬空寺怎么面对那些强盗。”说这话的时候张倾城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天魔碎心阵里七戒大师额头已经冒出了一些细汗,而那些道童有一半如木人一样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而剩下的九人则不断的移动着方位,张倾城知道,只要自己在完成最后一道布阵的血咒,那么天魔碎心阵就算大功告成,而用十八条生命组成的天魔阵,张倾城自己也很是期待啊。 “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这里?”四空大师看着那些生机渺茫的道童说了一句,说完扭头看着张倾城,眼里带着一丝怜悯,更多的是无情。 第89章 以身试阵刀惊魂 第89章 以身试阵刀惊魂 “你说什么?”听到四空大师话语里带着的杀意,张倾城先是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到了四空大师眼神里的冷意,他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刚才四空大师说的话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事情,张倾城心底的怒意最后变成了长笑,笑声有些苍凉,更多的是战意。 七岁就被云游四海的张断章收为徒弟,到现在四十三岁,三十六年的时间张倾城尊师重道,在道术上孜孜不倦的研习,到现在不管是在内丹修炼和练气方面都取得了令人眼红的成就,再加上是张断章大弟子的原因,能被人炎国皇帝陆天行成为宗师就能知道张倾城在陆天行心里的地位,就像龙虎宗的那些弟子认为的那样,张倾城的实力早已登峰造极,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再过几年等到张断章闭关渡劫的时候,他就会出任炎国国师。 两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这是何等的荣耀? 可是现在却有人说他活着离不开这里。 说这话的人是佛宗辈分不高修行却是最强的一个人。 所以张倾城认为这不是玩笑话,他认为这是佛宗对道教的歧视! 从张倾城走上修行的这条路开始,可以说九死一生,就像他只身去沼泽之地,泛舟独闯东海,那次不是凶险异常?还有那些对他的地位耿耿于怀的人,小到暗中使坏大到黑夜布下杀局,其实就是张倾城自己也知道,想让他死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但是却从没对人敢这么当着张倾城的面对他说不让他活着离不开这里想让他死的人都死了,现在四空大师想让自己死?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看来大师这一辈子都没办法成佛了。”感觉心里很不舒服,本不想多说什么的张倾城张嘴讥讽四空大师说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说到这里四空大师慢慢收回乾坤囊,做了一个手印,袈裟载着他向张倾城布下的天魔阵的地方飞去,“道家《文昌帝君阴骘文》里有一句话说‘勿倚权势而辱善良,勿恃富豪而欺穷困。作事须循天理,出言要顺人心’。”四空大师说着微微一笑,“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说吃穿住行时刻想念圣贤教诲,独行独卧始终慎如众目睽睽。而你……”四空大师摇头,“而你却布下如此狠毒的阵法,更看不到你的一点悔意,我不渡你去地狱谁渡你?” 看着脸色微变的张倾城,四空大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佛在心中我既是佛,杀生既是救生。” “到底是天天念经的和尚,嘴上功夫确实厉害。”张倾城说着冷笑了一下,闭口不言,然后左手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右手中指上划了一下张嘴念道,“太上在上,万法神王,三界之内,以道为尊,令三千邪物以我血祭阵中人,令其三魂七魄俱散,急急如律令!” 看着张倾城完成天魔阵的最后一道血咒,四空大师并没有阻拦,只是眉毛一挑,目光从张倾城用中指画着的血符移开望向天魔阵。 本是中午,天空的太阳虽不温暖,但是依旧普照着大地,只是随着张倾城的最后一个字念出,悬空寺上空忽然起了大风,风卷云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乌云遮住了阳光,使悬空寺四周变的昏暗了许多,四空大师知道,最后张倾城的血符其实是用十八个道童的生魂和灵魂做符胆,借此逆天而行打开邪恶之门,召唤出邪恶的东西侵袭阵中人,这也是天魔碎心阵的关键,道家修炼讲究的是“性主七分,命主三分。修心下手,修心了手。”他们认为性命双修的内炼体系之中,心性的修养至关重要,所以才会创造出这样的碎心阵以摧毁人的意志为主,之所以叫天魔实则是与心魔作斗争,进阵的人一不小心好点会成为白痴,下场凄惨的则是灵魂俱散永世不得轮回。 似乎想到了什么,四空大师皱眉凝神向天魔阵看去,可是似乎有东西遮了他的眼,在他面前刚才还有十八道童和七戒大师已经没有了踪影,只有一身道袍的张倾城身子浮现在一人高的半空中。 “不知道七戒大师是否真的戒掉了盗、淫、妄、酒、贪、嗔、痴、慢、疑这佛门八戒里的七戒?”说这话的功夫,张倾城又画了两个符,不同的是他虚空踩着五行和七星步,用这两个步罡斗做符脚,目的是为了增加阵势的威力。 听到张倾城的话,四空大师并没有急着回答,之前他虽然对付着六火符,但是却分神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他知道七戒大师是自己向天魔阵里走去,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七戒大师之所以如此,恐怕也是为了修行,毕竟七戒大师很清楚天魔阵的威力,以身试阵里恐怕有三分示威七分试炼。 示威当然是间接的告诉张断章,佛宗不惧道教的仙术。 试炼则是七戒大师想通过天魔阵修炼自己的心性,以其能尽快迈过现在的声闻瓶颈,踏入灭苦境界。 “前些日子我看《楞严经》,觉得其中的‘五阴十魔’乃真禅也,所以我想,修行步步是境界,所谓十法界,其实皆是一心造,三十三天也是如此,这也是佛祖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的意思吧?”想起早上七戒大师对自己说的一句话,现又见七戒大师以身试阵,四空大师抬头看了一眼苍天,心有所悟,高诵了一声佛法无边,竟然一下子突破了自身的六凡境跨入了声闻境界。 声闻之后灭苦境,灭苦之后又破佛,破佛之后悟心空,心空之后见醒觉。 醒觉之后,佛法大成。 “诸恶莫作。诸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低声唱念了一句,四空大师微笑着看着已经差距到了什么而神色巨变的张倾城,“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你枉来了这繁华似锦的人世一遭。”说完,四空大师手一抬,一把大刀突然从泥土里飞出。 埋在地下十八年的灭缘刀终于重见天日。 这个时候,天台山上传来钟声,声音浑圆厚重,悠长旷远。 第90章 千年古刹几度寒 第90章 千年古刹几度寒 “炎历3726年冬,因为原光启城城主李浩然失责,皇上派宗师去光启城担任城主,结果却令陛下龙颜大怒在光启城存在了上千年的悬空寺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和宗师发生了冲突,导致宗师被悬空寺的和尚阴谋害死……国师为此痛哭流涕,发誓一定要为宗师讨个公道,待日后一定要把悬空寺的阴谋告知天下……悬空寺在炎国平民中的声望倍减……三天后麒麟军进驻光启城,悬空寺里的僧侣剩下不足千人……” “此次事件后,光启城不再是佛教圣地,而道教随后在光启城建造了一个三清观,广收门徒,随后不到半年的时间,道教的道观坐落在了炎国的每一个城池里,门徒近百万,成了炎国甚至大陆上第一大教。” 摘自《炎传》。 “宗师死在悬空寺山脚下不假,但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本来晴朗的中午整个光启城会暗无天日?听说那些道童的尸体被人抬走的时候都成了白骨,为什么会这样?还有七戒大师和四空大师都是得道高僧,怎么会没有出家人的慈悲心怀?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不然陆天行为什么要派麒麟军进驻光启城?他是担心悬空寺的和尚造反还是另有目的?别问我,我不知道真相,我只知道,陆天行大怒说什么信佛教者视同叛逆,他这是想干什么?灭佛宗信长生?还自诩圣君?我都替他感到脸红,对了,国师说悬空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既然他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们难道就不怀疑么?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 摘自公孙错讲的一段话,被后人收录到《历史是坨屎·卷五》中。 “恶人不死,佛眼不睁。” “师兄说的是,换做是我也会这样做,只是苦了城里的那些僧侣了,圣旨已经到了,还有麒麟军,看样子陆天行是准备驱逐寺院里的僧人让他们留发还俗。” “这个没什么,佛在心中到哪里都是修行。我猜这都是张断章的主意,佛道之争不是一天两天了,很明显,在陆天行这个纸老虎的帮助下,张断章现在胜利了,不过是暂时的。” “师兄的意思是?” “张倾城是我杀的,乾坤囊在我的手中,张断章亦或者陆天行的目的很简单,让我交出乾坤囊,所以我决定去趟离火城,只要我不死,你们留在悬空寺里就没事,至于山下的那些小院,只要张断章不来不会有事。” “没有第二条路?” “我不入地狱谁去?待到大陆大乱的时刻,佛祖的佛法一定会再次普照大地的。” 摘自七戒大师和四空大师的一段对话。 黄昏的时候,光启城里零星的响起了一些鞭炮声,响声多半来自贵人和富商的院里,毕竟黑火药是珍贵和稀少的,只有有钱有势的人才有门路从离火城找来用它制作的烟花爆竹。 已经到了大年三十,因为白天下了一天细雨的缘故,光启城内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到了现在更少有人出来此刻整个联盟国家的人恐怕都呆在家里蒸着年糕用面皮包着肉馅,祈祷着新的一年里会平安会收获更多。 只是他们以往摆着家里大厅用来祭拜的佛祖头像已经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道符,就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些看上去瞧不出什么名堂的道符写的什么,只是随着光启城里的和尚不断离开,那些在街上的道人一直在卖这些东西,能不能保平安不说,至少不会被人盘查,要知道皇上下了圣旨说谁要信佛就是叛逆啊,叛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这样的一个本应该其乐融融的夜晚,不知道有多少人还会记得曾经在悬空寺里问佛指点迷津。 不同于以往悬空寺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响起钟声,现在的悬空寺山下已经被麒麟军的驻军包围,不允许悬空寺的僧人随意出入,不仅如此,短短的几天时间,光启城内的僧侣已经走了七七八八,剩下那些宁死不愿离开的都去了悬空寺,让佛教圣地第一次出现如此没落的局面,就是天上的雨也使光启城愈加冷清。 远处不知道谁家的孩子传来哭声,苏秦把手里的油纸伞合住,然后站立在孟府门前的一个街道拐弯处,他知道顺着这条青石铺就的小道向前走上百步就回来到光启城的主干道,然后一路向西北的方向走,就会看到悬空寺。 此刻的天台山隐匿在黑暗中,只有山上的一些灯火如荧光那样若隐若现着,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哪里有座山,山上有座庙,不同的是,庙里的和尚不多了。 这些天外面发生了什么苏秦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从祈洛歌的嘴里多少了解了一些,佛教失宠,道教得逞,两个派系之间的争斗苏秦管不了那么多,他关心的是悬空寺接下来的命运陆天行下了圣旨,但是对于悬空寺的处理却令人不解,按道理,应该一把火烧了悬空寺,现在却围了起来,难道真的如祈洛歌所说,陆天行是忌惮悬空寺的四空大师与他来个鱼死网破? 四空大师是谁,七戒大师又是谁苏秦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尽快去悬空寺看上一看,因为他听祈洛歌说,这次陆天行之所以大动干戈的原因是因为悬空寺里有秘密最近苏秦总是做些奇怪的梦,而梦里总是听到钟声,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悬空寺的秘密是什么?是不是和自己心里的秘密有着某种联系?不知道什么原因,苏秦心里总是隐隐的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现在悬空寺的结果未知,难道要等到光启城没有和尚的时候在找人问那些风尘旧事? 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当苏秦正准备抬步先回孟府等到凌晨再出来偷偷去悬空寺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僧人从黑暗中慢慢走来。 僧人的步伐并不快,但是据苏秦目测,从他发现那个僧人两人之间至少有十丈的距离,而这十丈的距离僧人似乎几个抬步间就来到了自己的跟前。 “施主贵姓?”看了一眼苏秦,正准备继续前行的僧人顿住脚步,上下又打量了苏秦几眼,心中一动问道。 “在下姓苏,名秦。”看着僧人,不知道是被他的气势所感染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苏秦几乎是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苏秦?”听到这个名字,僧人一顿,再次看了看苏秦的面孔,眉头一皱,“为什么我看着施主的面孔会感觉有点面熟?” 第91章 风声夜话冬愈寒 (1) 第91章 风声夜话冬愈寒 (1) 看着闭口不言似乎在想什么的苏秦,僧人呵呵一笑说贫僧法号四空,和小兄弟见面既是缘分,如果他日有缘,我一定和小施主多聊两句。说完这话,四空大师抬头看了看夜空,此刻光启城的夜空没有星月所以谈不上星空灿烂,倒是两人心里不同的心思在加上微寒的冬风,给这个冬夜凭空多了几分萧瑟。 “大师这是要到哪里去?”看着四空大师,苏秦心里尽管有些吃惊,可是神情除了恭敬之外看不到一点的惊讶,只是他的眼神不自知的盯着四空大师的脸,似乎要把这张面孔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喜怒哀乐皆不发,发而无顾忌。”这是那次苏秦被苏沫打的半死之后,巫师对苏秦讲的一句话,随着苏秦年龄的增长,他听的最多的就是巫师讲的那些关于隐忍的故事,这些说不上精辟但是绝对能起到启蒙作用的话语和故事在苏秦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很深的烙印,所以尽管这两天他听到的最多的名字就是四空这两个字,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与欣喜,哪怕他此刻心里有很多的话想问四空大师,看刚才四空大师走的匆忙的样子,他找了一个话题,想不动声色的找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去远方。”四空大师回了一句,然后看着苏秦,“小施主居住何地?如果我能回来就找你。” “我居无定所。”苏秦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孟府虽然是自己现在的居住地,但是苏秦想去一趟悬空寺打探之后尽快回离火城,毕竟牧野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还有木恨玉听钱多多说炎国准备和部族联姻,还是部落联盟的盟主的女儿?而苏秦知道,木洛塔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已经嫁人了,另一个就是木恨玉。 这些事都像一根刺一样埋在苏秦心里,虽然想起心里都会隐隐作痛,但是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过等大师回来可以来孟府找我,我的去处齐伯应该知道。”苏秦说完想了一下又说道,“等什么时候我听说大师回来,如果我还在光启城的话就去天台山的悬空寺找大师。” “悬空寺就算我回来恐怕也不会让人随意出入。”说到这里,四空大师看了一眼苏秦背后的孟府围墙,然后目光停留在苏秦的脸上,“你认识祁洛歌?” “我就是跟着她来光启城的。”苏秦点了点头说道,说到这里的时候,苏秦想起几天前祁洛歌让自己练的游龙枪法心里更是苦涩,游龙枪谱上的内容苏秦虽然勉强记下,但是就像祁洛歌把枪谱烧掉的时候说的那样,游龙枪法里面倾注了祁家所有先人的心血,想大成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当时苏秦很想告诉祁洛歌游龙枪谱里的那些话,但是祁洛歌却摇了摇头说不用告诉我,让苏秦有些无奈这些日子苏秦早上起来连枪,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游龙枪谱里最后说练幼龙枪法必须练习祁家心法,而游龙枪谱里却对祁家心法只字未提,苏秦就想难道自己还要找祁洛歌要祁家心法?枪谱上既然说非祁家男儿练游龙着必遭天谴,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祁家心法只有祁家男儿才会,外人练了一定会反噬?祁洛歌既然没说苏秦觉得或许就是祁洛歌自己也不知道祁家心法,苏秦相信祁洛歌不会藏私,不然她也不会让自己学游龙,既然如此,那就说明祁家心法恐怕都是通过口头传授。 不管如何,这种局面对苏秦很不利,特别是苏秦用巫师教的无名心法练游龙枪法的时候,总感觉身体气海里莫名的疼痛,这种疼不想刀刃划破皮肤那样的灼痛,而是一种直觉,抓不住却真实的存在,让苏秦百思不得其解,更找不到人解答。 “看来还真是有缘。”四空大师见苏秦低着头似乎想着什么,微微一笑,“我来这里就是决定临走前见了祁洛歌一面,一起走吧。” 苏秦点头,看着已经抬步的四空大师忙追了上去。 “大师,悬空寺现在重兵把手,上山有没有捷径?” “没有。”四空大师见苏秦问这个微微一笑说道,“你以为那些麒麟军只是摆设么?上山的那些台阶里面有玄机的。”说完这话,四空大师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屋件递给了苏秦,“这个桃木剑你留着吧,现在光启城里道士多了起来,留着有用。” 有什么用四空大师没说,苏秦也没有问,更没有推迟,而是双手接过雕刻过的桃木剑放在怀里。 进了孟府,趁着齐伯去喊祁洛歌的时候,苏秦又和四空大师聊了几句,都是关于这些天悬空寺发生的事,事情虽然是苏秦道听途说,但是这样问起来却能装作好奇的样子,也让四空大师少了一些怀疑,几次苏秦都差点忍不住想问四空大师十八年前的往事,但是没有翡翠项链在手,苏秦没有敢开这个口。 后来祁洛歌来到,苏秦知道两人之间有话要谈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不过并没有走远,而是独立窗前,看着远处的悬空寺,手里拿着刚才四空大师送的桃木剑,不知道想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秦回过思绪,发现身边站了一个人。 “公子。”白启见苏秦回头,笑着喊了一句。 “怎么还没睡。”苏秦苦笑来一下,这个白启,自己不止一次告诉他叫自己苏秦就好,可是白启就是不听。 “睡不着……”白启说着看来看苏秦的神色,“刚才我路过大厅,隐约的听到了祁小姐和那个大师的一些谈话。” 苏秦皱眉,然后哦了一声,扭头看着白启。 虽然一句话没说,可是白启还是从苏秦的表情上看懂了苏秦想说什么。 “公子既然不愿意听,我会把那些话忘掉。”白启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公子一会要是出去可得带上我,你知道的,我的本事杀人不行,但是别人杀我恐怕也有点难度。” 白启这样说自有他骄傲的资本,能偷听四空大师和祁洛歌的谈话而不被四空大师发现的人,会没有过人之处? 见白启既然捉摸到了自己的心思,苏秦也没有在拒绝,点了点头说再等会就出去。 第92章 风声夜话冬愈寒 (2) 第92章 风声夜话冬愈寒 (2) 到了后半夜,光启城彻底陷入了寂静中,就是以往黑夜里经常听到的狗吠声都少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日子光启城发生巨变的缘故,略带潮湿寒气的空气里总是隐隐的带着一股血腥味,虽然辞旧迎新的除夕夜已经过去,但是春节并没有给光启城带来多少喜庆,现在除了那些怀着另样目的和情绪的人依旧在没睡之外,更多的都进入了梦乡,而这个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觉睡去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去了孟府的四空大师在大厅里和祁洛歌聊了将近两个时辰后才离去,祁洛歌把司空大师送走以后,站在夜色里低头沉思着想了半盏茶的时间,随后来到苏秦住的地方,隐隐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呼吸声,祁洛歌呆立了片刻就转身回到了自己住所这几天她一直住在孟府里,没有再去客栈,这主要是因为客栈这几天经常受到麒麟军的盘查,这是麒麟军驱逐光启城的和尚手段之一,最主要的还是封寺,为了能把那些信佛的光头和尚赶出光启城,他们不惜放火杀人。 在五万光启城守军的配合下,一万麒麟军势如破竹,仅仅七天的时间就把光启城的和尚驱逐的只剩下悬空寺里的僧人,这让人不得不相信,要不是悬空寺有着令他们难以踏足的阵法,恐怕现在的悬空寺早就成了一片灰烬。 孟府虽然是祁洛歌的姥爷家,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什么人来往,就是陆天宇恐怕也不知道孟府和祁家的关系,毕竟孟府已经没落了上百年,二十年前祁洛歌的娘亲嫁给祁天烈并没有让孟家家道中兴,虽然是炎国皇帝陆天行从中做媒,但是现在很多离火城的贵人谁还记得当初嫁给祁天烈的孟小媛是谁这也是现在很多其他城池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往离火城跑的原因,官居显赫之位至少能带起一个家族的兴旺,人生百年,所求的不就是光宗耀祖锦衣还乡么? 现在的孟府胜在清净,只要祁洛歌的行踪不被发现,光启城的守军应该不会来这里搜查僧侣,毕竟他们都知道这里只有一个老管家,而另外一点,偌大的孟府总比一个客栈容易藏身些,这是祁洛歌决定住在孟府的原因,尽管因此打探消息不如在市井中方便,但是祁洛歌一个女孩家在外面抛头露面,要是被麒麟军里的人发现一点异常,恐怕还得逃亡,而祁洛歌来光启城还有几件事等着她去做。 在祁洛歌走了之后,苏秦住所的木门轻声响了一声,一道黑影几个起落间离开了小院,随后在黑暗中的孟府穿过了几个回廊,来到一处围墙处,那里白启已经等候了将近半个时辰。 “让你久等了。”苏秦看着白启手里的弓弩微微一笑说道。 白启摇头说了一句我也是刚到,说完他看了看手里握着一把弯刀的苏秦说公子咱们一会去什么地方? 苏秦看了看夜色,低声说了一声,“去悬空寺。” 两道人影翻过围墙,快速的在光启城阴冷的小巷里穿行了起来,偶尔会碰到打更巡逻的士兵,不过很少有人会想到在这样寒冷的夜晚里有人锦衣夜行。 白启至始至终没有问苏秦为什么要去悬空寺,这些日子以来,他不是没想过苏秦当初离开部落的原因,心中也早已有了答案,他知道苏秦不是部落的三王子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部落里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苏秦什么性格与脾性白启自认为还有点了解,更何况自己曾经欠过苏秦一个人情,而且自己现在在部落里也呆不下去,在白启看来走出大山离开部落就是在拿自己的人生去冒险。 人生能用来干什么?说好听点就是奋斗,说现实点就是冒险,也就是赌。 一主一仆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向天台山赶去。 天台下的麒麟军军营里,上百个帐篷把山脚下的空地围的滴水不漏,趁着帐篷外面的火堆,依稀能看到那些刚换过岗的士兵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这些身者黑色盔甲臂膀上绣着麒麟图案的麒麟军,远看黑压压的一片,特别是他们长矛上的寒光,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仪哥,地道挖的差不多了。”距离麒麟军驻扎的地方不足百丈的一个屋舍内,严守成看着刘仪说道。 “二哥和公子呢?”刘仪看着手里的一份地图没有抬头问了一句。 “二哥在外面守着,公子恐怕是睡着了。”严守成苦笑着说了一句,“对了仪哥,五哥那边传来消息说,李浩然那边已经答应与咱们见面了。” “李浩然知道咱们的身份么?”刘仪抬头。 “这个五哥说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挑明咱们的身份的。”说到这里严守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五哥当初在城主府和李浩然敌对,现在却找人接头,真难为他了。” “嗯,小五一直都是这样,任劳任怨。”刘仪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里是山脚下的庄园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主母应该在最里面的那几个农家小院之中。” “现在十三哥还没来。”严守成说着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十三哥对付的了那些阵法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刘仪倒是对严守成说的十三哥很自信,“破阵的时候不需要太多的人,等十三来了你和他进地道如果能见到主母最好。” “仪哥你去吧。”严守成听到刘仪让自己和十三哥去,有些不解的看着刘仪。 “我留下来陪二哥吧。”说着刘仪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见到主母……你就说小王子已经到光启城了。” 严守成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让刘仪侧目的话,“仪哥,我总觉得二哥回来后怪怪的,这个公子在我看来也太……难道他跟大哥这么多年只学会附庸风雅了么?” 刘仪听到后苦笑了一下,看了看窗外,只说了一句话,“真的假不了。” 虽然刘仪说的是真的假不了,但是严守成还是从他话语里明白了什么:真的假不了下面那一句是什么? 第93章 风声夜话冬愈寒 下 第93章 风声夜话冬愈寒 下 (嗯,第三卷再有一章就要结束了,一直在瞅大纲,担心要写的东西有所纰漏,再加上下班的时间晚,更新也晚了点,抱歉,另外,第四卷的卷名暂定为此间的少年,希望这两天能想出更好的,拱手,顺便拍拍你们的马屁,喜欢烽烟的朋友们呐,你们都是纵横读者里有眼光有内涵的人儿哇。再次谢谢黑衣和皇子每天的捧场。) “冒险,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成则王败则寇的故事。活着,相对于这个乱世而言,本就是一个很奢侈的想法。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搏一把?大不了死之前再大叹一句今生没白来没白死好了。” ——摘自《东炎霸业·将侯篇》第三章,南天侯白启传。 天台上的悬空寺上山之道没有捷径,这是十八年前麒麟军包围悬空寺的时候就得出的结论,那时为了逼悬空寺的青云大师交出来到寺院的一男一女,麒麟军在山下准备了很多易燃的枯草准备放火烧山——这也是悬空寺的奇特之处,按道理来讲,只要是山,只要人有脚有手,就没有迈步过去的山,可是人们想去悬空寺除了那个据说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的山道外,其他三面还真没有人上去过,似乎那些高大灌木成了一道阻拦别人前进的木墙,也没听说过山上有什么异常凶猛野兽,倒是有人在深夜里听到过狼嚎,作为平原上的城市,一座独立巍峨的山已经够令人意外了,要是再有一些噬血的野兽,恐怕更令人吃惊,所以那些听到狼嚎的人也都认为这是自己的幻觉,不然为什么没人受到野狼的骚扰?但是不可否认,天台上的确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尽管这个秘密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佛祖显灵。 这就难住了想上山的苏秦,他要想去山脚下或者上悬空寺,必须经过麒麟军。 麒麟军能够成为炎国皇帝陆天行的御用军队,除了勇武不要命之外,还有很多特点,比如现在表现出来的慎密,不管是保护一个人还是围住一座山,他们在防范上能做到天衣无缝,刚才苏秦和白启在外围查找了一遍,看着这些看似毫无规则驻扎的帐篷,对阵势不懂皮毛的苏秦都看出了一些门道,虽然不知道这些驻扎的帐篷摆的阵法是什么名字,但是有一点显而易见,那就是要是没有麒麟军的将军首肯,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只兔子估计都进不去。 “浮沉宦海为鸥鸟;生死书丛似蠹鱼。”看着那些就算到了后半夜依旧精神抖擞的麒麟军士兵,苏秦的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冒出了这句话,这是炎国的一句古话,炎国是一个礼仪之邦,这种基调决定了现在炎国的重文轻武,所以总有一些文人墨客用类似于‘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或者‘书搜万卷,读书求实用;笔剩一枝,下笔尚真情。’这样的句子放在自己的书斋自勉的同时,标榜自己对读书的热爱——殊不知修身治国平天下靠的并非文道,如果一个帝国没有强大的军事做后盾,任何雄韬大略都是一种极具嘲讽的纸上谈兵。 苏秦刚才想到的那句话,大概的意思是说书山有路勤为径,虽然苏秦读书不多,那是相较于古洛水这样的穷酸书生而言,现在的他把天台上比作书海,可是书山还有一个勤字做路,而他要想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的越过可是现在的天台山别说一个勤字,就是拼了命估计都不行,主要是他现在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四空大师可以御袈裟而踏空行,刘仪可以挖地道而暗行之,苏秦现在有的,只是一把弯刀和一腔热血而已。 “公子,要不这样。”白启说这话的时候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下,“我做饵引起麒麟军的骚乱,公子你在伺机进山。” “这样做你就陷入危险境地了。”苏秦摇头。 “我又不是跟麒麟军拼命。”白启说的很轻松,其实他心里早就有这个想法,可是刚才查看麒麟军布局的时候,苏秦说要一起来一起回,意思很明了,不想让自己冒险。“还记得在大山里你救我命的那次么,那么多野兽都没在山里找到我,难道麒麟军的鼻子会比那些野兽还要灵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苏秦的态度很坚决,他知道白启的本事,可是在麒麟军里引起骚乱不比藏身,因为要想麒麟军乱,白启必须行动,就算白启可以把自己藏身在黑暗中身子缩小到只有一个水桶那么大——这也是白启的过人之处,不知道白启以前得到过什么奇遇,一身缩骨功出神入化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苏秦曾经见过一次,当时苏秦救白启的时候,白启把自己的整个身体缩小到了原来的三分之一,躲在一个岩洞里,群狼利爪在岩石上划出了无数凹痕,而白启只是冷静的看着外面恨不得把自己挖出来吃掉的狼群。 “那怎么办,不能无功而返吧。”白启说完,看着麒麟军的方向,“苏秦,保证自己活着回来见你。”这是这么长时间来,白启第一次直呼苏秦的名字。 白启说完,又肯定的说了一句,“相信我,毕竟当初要不是你赶到,我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早就死了。” 活着回来?一个人面对一万麒麟军? 苏秦相信白启,却不相信自己,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启去冒险。 但是此刻的苏秦别无选择,看着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再过几个时辰就是到了日出的时间,每天日出日落不会有变化,而麒麟军也不会突然撤军,一直踌躇下去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尽管没时间,苏秦斟酌了一番还是再次摇头,尽管他想找点揭开心底的谜团,尽管他心底的某种想法已经蠢蠢欲动,只是白启已经触动到了他的底线……不能让身边的朋友或者兄弟为了自己去冒险。 不能! 可是白启没有听苏秦的话,他用自己的行动对苏秦的不能说不。 看着想着什么的苏秦,白启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那就证明我没用,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说完这话,白启对着苏秦抱拳施了一礼,然后就大踏步的向麒麟军走去。 “不让我去,可以,杀了我。”白启的话飘荡在空气中,苏秦皱眉,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弯刀,他向前抬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低着头,静静的想着什么。 苏秦永远忘不了这一天,有人在他的王者霸业上替他迈出了第一步。 而白启也忘不了这一天,因为他决定用冒险活着说赌命来改变人生。 “欠你的一条命,终于可以还了。”白启没有回头,看着百丈外的麒麟军,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弓弩,心里默默想到。 第94章 前路恰似归路 第94章 前路恰似归路 (剧透一下:现在的苏秦应该是孤独的,就像静静长在楼沙王朝‘无情海’里的一株依米花。其实,依米花开,蓝梅树下,这两个情节代表的两个人,一个是已经出现的宁蓝莓,另一个在楼沙王朝,按照大纲走的话,我钟爱的小猫咪在第五卷卷末出现,嗯,我说过这个故事很庞大,所以我要慢慢写,有空的朋友可以整理一下烽烟里的人物表。) 从白启迈出第一步开始,苏秦的目光就停留在他的背影上,白启的背影说不上高大,在苏秦看来还有瘦小,不知道是不是寒气太重的缘故,苏秦总觉得的这个时候的白启衣衫太过于单薄,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苏秦苦笑了一下,嘴角的那道就伤疤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无奈,从白启的身影在黑暗中变成一个点再到消失,苏秦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不过从他右手手指关节处露出的白色骨纹可以看出,此刻他握着的刀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 这一刻的时间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苏秦却感觉时间过的很慢——还有点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不是恐惧只是因为担心,却没办法抉择。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苏秦隐隐的听到麒麟军驻扎的地方传来了呼喊声,他轻呼了口气,没再迟疑,趁着麒麟军那边传来的火光,苏秦的身子在黑暗中奔跑了起来,像一只在大山里寻找猎物的狼一样,悄无声息,却獠牙微露。 百丈的距离苏秦用了自己身体的极限速度,等到他来到麒麟军用木棍编制的栅栏前之后,身子一跃而起,落地一滚,向着最近的一个帐篷爬去,一路上倒是碰到了几个麒麟军士兵,不过他们都被营中正中的火光吸引,苏秦躲避起来倒是不怎么费力,等到苏秦来到一个帐篷跟前的时候,他偷偷掀开帐篷一脚,趁着里面的火把光芒看清了帐篷内的布局,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说话声立刻钻了进去。 帐篷内有两个士兵正在睡觉,苏秦抬头看了看帐篷一角挂着麒麟军盔甲,一咬牙,手握弯刀两个起落间解决了这两个麒麟军士兵,然后匆匆把盔甲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做完这一切,苏秦看了看那两个死去的士兵,稍一迟疑,上前拿过火把,放到了帐篷的一角——火把距离帐篷的位置不过三寸,苏秦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个帐篷就会起火。 做完这一切,苏秦把弯刀扔掉,然后拿起一把长矛向帐篷外走去。 经过当初的慌乱,现在的麒麟军已经镇定了下来,一些士兵正拿着长矛搜索着什么,而其他士兵则拿着武器站在帐篷外。 苏秦低头向着天台山的方向走去。 “你,站住。” 苏秦刚走了不到百步,后面传来了一声喊声。 “怎么了大人?”苏秦看着对方臂章喊了一句。 “将军有令敌人数目不多,不要擅自走动。”那人上下打量了苏秦几眼说道。 “收到!”苏秦说着做出了立正的动作,然后一指不远处的一个帐篷说,“我这就回住处。” “敌人穿着麒麟军的盔甲。”就在苏秦准备抬步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喊,苏秦知道是自己刚才杀人的帐篷起火之后被人发现了什么。 “你去通知各个小队开始集合。”那个千夫长看着苏秦说了一句。 苏秦应了一声,转身离去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决定把麒麟军军营的火势再烧旺一些——借着通知其他集合的机会,正好下手,也能为白启争取一下生机。 ———— ————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是悬空寺山脚下的农家小院里茶花和海棠开的正艳,多少有些肆无忌惮的味道,哪怕是在无星无月底夜晚,原本就芳香无比妩媚异常的它们不用故作姿态依旧绚丽到引人注目。 正屋木门半掩,叶弱水抬起右手轻撩眸前刘海,似乎想静看清花朵上的寒气凝化的露珠——这是一个无眠的夜,屋内火炉里的火已经处于半熄状态,里面的木炭红里发黑,一道寒风吹来,引得卧在火炉旁的小黄抬起来脖子低声呜了一声。 没有人看到这幅令人心惊的画面,只有一只极通人性的狼狗静静地看着,就算畜生再通人性终究还是牲口,所以小黄不懂叶弱水刚刚弹了一曲之后为什么要打开柴门看外面的那些花朵,就是叶弱水身上现在穿的那一袭桃红长裙,在小黄看来也只是觉得有点刺眼,丝毫体会不到这件长裙是不是质朴,是不是质朴中不失光华。 叶弱水满头青丝只由一根精致的玉簪别着,看上去简单又不失淡雅,面纱里面的面孔素颜朝天,给人一种淡然又不失温柔感觉。特别是此刻她嘴角牵着一丝微笑,美到令人心悸的地步应该有多么的触目惊心? 她就这样静静地倚在木门旁,不知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眉头微皱,似带着淡淡的忧愁,看之让人忍不住心疼。 小黄再次低声吼叫了一下,打乱了叶弱水心底的某种情绪,她回头,看着不知不觉来到自己腿脚的小黄,眼里闪过一丝温柔,想了想,最终还是轻轻弯腰拍了拍小黄的脑袋。 “小黄,这些年你没见过其他同类,你觉得寂寞么?为什么我现在却感到莫名的心空,佛说万物皆空,可是我不懂,不懂心里为什么总有影子闪过,这种感觉很难受——想要抓住却又抓不着。我是在期待着什么吗?可是自己又偏偏说不清道不明。”说到这里,叶弱水不管小黄是否听到懂,一指院中的那些花草,“你看它们,虽然枯萎着,可是等到来年,却会花香满院,现在的静候花开是不是有点流年似水的味道?” “这十八年的岁月现在想起来,似乎每天就在这昼夜的光影中交替着,现在抬头马上又见一年春,记得别人都说时间不知不觉间留下的痕迹太过于惊心动魄,却不着痕迹,当初我不以为然,现在却也觉得如此,还有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年春发生的事,除了花开不是真?” 说到这里叶弱水苦笑了一下,然后看着院中的花朵静静的说了一句,“那碗孟婆汤,不知道他喝了没有?”说完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因为有两道人影来到了小院的麻椒刺篱前。 其中一个人叶弱水依稀有点印象,而另一个人,她没有记错的话正是十八年前自己见过一面的严守成。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第95章 青衫少年临门轻唤 上 第95章 青衫少年临门轻唤 上 光启城的冬夜并不没有光所以也说不上温暖,特别是在雨后,寒风依旧在吹,不但吹乱了叶弱水的发丝,还扇动了院中葡萄棚上的枯藤,就是那棵栽在院中不知道有了不少年月的垂柳树枝都沙沙作响起来,相较于这些令人看之伤春悲秋的草木而言,那些开的正艳的花虽然摇曳着,但是并没有多少花瓣落下,茶花的香气蔓延开来,入鼻虽淡却香气袭人。 在这个有很多人未眠的岁初,如果叶弱水能够静下心的话,她就会发现空气里还飘荡着海棠的香味,这是一种默然心香的味道,只是叶弱水闻不到,因为在她看到严守成的那一刻,她的心如三千青丝般剪不断理还乱起来。 轻轻的闭上眼,叶弱水屏住气似乎在用心聆听风声,但是片刻后她就苦笑了一下睁开眼,看着院外的两个人——此刻的叶弱水陷入了回忆之中,亦或者说在怀念,怀念那些一去不返却缠绕心间仿若就在眼前的往事。 再次伸出手,叶弱水似乎想抓住什么,可是等她回过神才发现在她面前依旧是寒冷的空气。 你们来了,他还好么? 没有人告诉叶弱水答案。 想起了什么,叶弱水转身进了屋子,门口只剩下小黄竖起耳朵带着警惕看着刺篱外。 当叶弱水看到来到小院前的严守成二人时,刚从地下暗道钻出来的严守成和剑十三并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叶弱水——他俩距离叶弱水所在的小院明明不足五丈远,可是这五丈的距离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不但人走不过去,就是鸟都飞不过去,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 之前严守成和剑十三虽然借着暗道的优势绕过了麒麟军这支宿敌,但是却紧跟着面临着一种更为强大的压力,相较于那些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阵法而言,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 三千大道,旁门八百,更何况还是在大陆上素有威名的佛宗之地,严守成从剑十三此刻额头上冒出的一层细汗已经看出,剑十三的心情一定糟糕之极,不然也不会嘴里小声嘟囔着骂那些悬空寺的和尚。 就在两个时辰前,剑十三和严守成就钻出了地道,但是刚出来站稳脚步的剑十三就发现四周的气氛不对,随着他迈出一步后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刚刚黑不见五指的四周突然飞沙走石起来,能这样夺天地造化的除了龙虎宗的那些破道士之外,当然还有悬空寺这个神秘的地方。 当时剑十三并没有想到公孙家的阵法,自认为这些年对阵法研究颇有心得的他当然不会把这个小小的五行阵放在眼里,可是随着他破阵,很快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炎国有句老话,叫‘不傲才以骄人,不以宠而作威。’还有曾经祈天烈对着祁家军十万男儿说的一句话,骄兵必败,说的都是一个道理:气忌盛,新忌满,才忌露。 还有曾经莫离对暗香小队的队员说的一句话,‘将拒谏则英雄散,策不从则谋士叛。’这些以前剑十三谨记在心的话,现在随着剑十三入阵发现眼前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阵法后,喜悦冲上他眉头,让剑十三忘了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古训,再加上他的自傲,结果乐极生悲。 进了阵的剑十三很快就发现自己陷入的不仅仅是一个五行阵,而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阵法:当剑十三以为自己出了五行阵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迈入了六甲阵,而出了六甲阵的他发现眼前还有一个七星北斗阵,好不容易出了北斗阵,剑十三背后冒出了冷汗,因为在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八门锁天阵——这就像一个轮回,冷静下来的剑十三彻底明白了自己进入了什么阵法,不由的开始咒骂悬空寺的七戒大师来,如果剑十三没有猜错的话,这个阵法应该由十个小阵组成,共同组成了一个叫做天罗地网的旷古奇阵,这种阵法,剑十三以前查看古籍的时候听说过,好像出自《遗忘之书》? “咱们出了五行阵、六甲阵、七星阵、八门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还会遇到九天阵、十伏阵,就算出了十面埋伏阵,后面就开始从一开始,分别是一字阵、二分阵、三才阵,四象阵。”说到这里,剑十三停顿了一下,用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咱们坏就坏在当初出了暗道冒然进阵。” “为什么?”对阵法一直敬畏的严守成皱眉问。 世人敬畏某种东西原因多半是因为不懂。 “这阵有个名称,叫天罗地网。”剑十三看着严守成说道,他想给严守成解释一下这个阵法的厉害之处,但是想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知道给严守成讲什么是四象五行基本上是白费口舌,最后剑十三看着严守成苦笑着说了一句:“阵法的名称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意思,现在想来,这阵还真像那些和尚摆布的阵法,兵不血刃却能困死众生让其自生自灭。” 说到这里,剑十三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天罗地网是《遗忘之书》里记载的阵法,而《遗忘之书》下卷曾经被公孙无敌学去,这些悬空寺的和尚又是从哪里学来的?难道悬空寺和公孙家还有什么秘密不成……亦或者说《遗忘之书》的下卷在悬空寺中?” 不止严守成被剑十三的话语惊呆,就是剑十三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这个结论太过于匪夷所思。 “好在这个阵法只拦进去的人,出去倒是好出去。”剑十三看着惊呆后沉默的严守成说道,“如果有瑶族的木灵珠就好了,有木灵珠在,我有信心破掉这个奇阵。”说到这里,剑十三抬头看着远方,那里是漆黑的夜,但是他知道,他距离自己要到的地方其实已经很近了。 “难道真的要半途而废么?”一直闭门苦学阵法的剑十三喃喃着说了一句。 当严守成和剑十三想着怎么出阵的时候,却不知道已经在麒麟军里烧了几把火,并且杀死了不下五个麒麟军士兵的苏秦已经来到了天罗地网的阵前,看着眼前看似平坦的大道,还有大道后面的上山台阶,苏秦的眉头不知觉的蹙了一下,他记得祈洛歌说过这里有阵法,想到这里苏秦抬头向天台山望去。 “怎么入阵并且让七戒大师知道?” 很明显,这个问题比困在阵法中的严守成两人简单多了。 ——看了‘贫僧久干’(这名字何止风骚啊,简直闷骚到那啥了)的帖子,倍感汗颜,所以为了他不蛋疼,也为了我不乳酸,我决定以后废话在章节后面,咳咳,贫僧你别骂我无耻,我以后尽量不废话就是了,唉,话唠是种病,得断。另外今天休息,晚上如果没意外,还会有一更的。 第96章 青衫少年临门轻唤 中 第96章 青衫少年临门轻唤 中 无知者无畏。 苏秦抬头望着天台山,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但是从他此刻脸上平静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似乎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特别是他嘴角的那道旧伤疤,看上去隐隐的带着一股笑意,苏秦知道祈洛歌说山脚下布有奇阵就一定有,既然如此,之前在青云城外就领略过阵法神奇之处的苏秦当然不会傻到冒然进阵,哪怕刚才的他还想着怎么入阵让心怀慈悲的七戒大师知道然后解救自己出来——这其实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如果有人入阵七戒大师就出来解救的话,那么悬空寺也不会令那些麒麟军忌惮了。 有时候,杀人既是救人。 在确定以及肯定七戒大师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后,苏秦决定不冒这个险,虽然苏秦知道自己的小命现在并不值钱,但是也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困死在这里——尽管生或者死,有时候只在一念之间。 苏秦想明白了这些之后,心底的那份侥幸也就荡然无存,他先是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抬头望了望夜空,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尽管这个决定在他看来同样是铤而走险,但是相较于破阵而言,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苏秦更擅长的是爬山。 用力的把手里的长枪刺进地上,苏秦开始把身上穿着的麒麟军盔甲脱掉,这样做事为了减少了身上的负荷,因为爬山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情,尽管穿着盔甲会减少树枝和山石对身体的撞伤,但是苏秦有把握能把这种伤害降到最低。 脱掉盔甲之后,苏秦紧紧的握住了精铁打造的长枪,转身向左边山脚下山林处走去。 就算上山无路,苏秦也要用自己的手,用自己手里的长枪穿出一条路来! 就在苏秦绕过登山台阶前的那片空地,来到怪石嶙峋的山脚下时,在他的身后麒麟军的方向隐隐传来了一阵叫嚷声,虽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苏秦还是猛然顿住了脚步,紧跟着心里一紧——白启还呆在麒麟军中,苏秦刚才暗中烧了麒麟军将近二十个帐篷,但是对于上万麒麟军来说,制造的混乱影响甚微,现在麒麟军那边起了骚乱……苏秦看着麒麟军的方向,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伤感,他知道,多半是白启露了身形。 就在苏秦移动脚步准备去麒麟军那边看个究竟的时候,麒麟军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大地跟着一颤,苏秦远在麒麟军五十丈之外都禁不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等到他站稳脚步再看的时候,发现麒麟军那边起了大火,火势很大,火焰冲天而起像一条火龙一样崛起,随风变换着不同的形状。 火光不但驱逐了山脚下的黑暗,还带来了一丝暖意,以至于寒风吹来竟然带着一丝热浪,让苏秦的面孔有些发烫,苏秦默默的看了片刻麒麟军方向,没再迟疑快速的向麒麟军的方向跑去。 苏秦刚跑了不到十步,就看到一个人影从麒麟军的方向向这边跑了过来。 火光下的人影苏秦看的真切,是白启。 白启奔跑的速度很快,苏秦看着白启的方向迎了上去,然后喊了一声白启的名字,白启听到苏秦的喊声,身子一顿,向苏秦这边跑来。 看着白启身上衣服的破洞,苏秦皱了一下眉头,特别是白启胸前的几处伤痕,血已经浸透了白衫,看上去触目惊心,像开在雪地上的梅花。 不过从此刻白启面孔上露出的笑容看,白启的伤势虽然看上去严重,应该没什么大碍。 “刚才的响声是怎么回事?”苏秦问完,看远处向这边的追来的麒麟军,又对着白启说了一句跟我走。 苏秦带白启去的地方,正是刚才他要登山的地方。 麒麟军内。 负责包围悬空寺的一万麒麟军的督军大人姓陆——和灵璧坊的陆振宇、光明府的陆天宇一样,陆姓在炎国是皇族一脉的贵姓,除了皇家的人之外,能被炎国皇帝赐姓的人都是深得陆天行信任的人,因此外姓人被赐姓陆在炎国很多权贵看来是一件值得炫耀或者说能抬身价的事。 而能被陆天行赐姓的人,都是陆天行的心腹或者死忠。 这些外姓的人改名姓陆之后,还有讲究,那就是名字的最后的一个字还代表着他们在陆天行心里的地位,就像陆振宇和陆天宇,末字都带着宇字,炎国市井中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是被赐姓的人基本上算是找到了一个免死金牌,其实不然,那些每天在离火城荣登朝堂之上的官吏都值得,那些被赐姓的人名字最后一个字是按‘包、举、宇、内。’排列,这四字基本上决定被赐姓人的权利大小,就因为这个,曾经一个炎国官吏还丢了乌纱帽,只是因为酒后一句话,险招杀头灭门之罪:“都说人不可貌相,现在世道变了,见面不如闻名啊!” 在炎国这样带着宇字的人有五个,带内子的有七个,而带举字的人相对少些,只有三个,带包字的只有一个人,是炎国太傅陆兴包。 毋庸置疑,这些人构成了陆天行的另一种势力,而天字在炎国更是禁字,和陆字一样,除了皇族,任何人敢擅用,杀无赦。 三万麒麟军分成三个编制,分别是虎军,龙军和豹军,各一万人,三个统帅中其中有两个人姓陆,末字都是带着举字,而这次带兵来光启城的是虎军的统帅陆椁举。 陆椁举的年纪四十出头,浓眉虎目,身材高大,一身黑盔包裹的他不怒自威,只是现在的陆椁举看上去有些狼狈,身上的盔甲带着一些泥土,像是摔了一跤。 很少有人看到陆椁举出手,那是因为见过他出手的人多半都死了——十八年前,陆椁举和祈天烈在离火城一战,令他名噪一时。当时两人都是年轻气盛,而且都是用长枪的高手,陆椁举和祈天烈大战了一个时辰,最后只输了半招,如果是陆椁举说自己枪法天下第二,那么,除了祈天烈之外,没人敢说第一。现在将近二十年过去,陆椁举一身功夫如何可想而知。 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大坑,陆椁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盔甲,因为怒气让他的整张脸看上去有些扭曲,然后他抬头一指天台山的方向,几乎是咆哮着吼了一句,“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而且必须是活的,我要剥了他皮……让他看着用他自己的肉喂狗!” 陆椁举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有人点了他的军火库——国师装备在虎军里的黑火药被人点燃,要不是陆椁举身上盔甲有国师画的符咒保护,陆椁举相信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和在他左侧躺着的那一百一十三具冰冷的尸体一样。 第97章 青衫少年临门轻唤 下 第97章 青衫少年临门轻唤 下 白启不知道此刻的陆椁举恨不得把他杀之而后快,这在白启看来不重要,重要的是白启知道现在已经逃脱了麒麟军的包围圈,至于陆椁举是否会用自己的肉喂狗还是等到他抓住自己再说吧。 就在半盏茶的时间前,从白启点燃那些黑色的粉末时他就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黑火药是什么?虽然白启不知道这是国师炼长生药时留下的失败品,但是他知道黑火药威力极大而且是不容外人触碰的,前者从刚才的爆炸中已经得到证实,自己竟然一把火点了那么多火药,岂不是老虎嘴里拔牙?要知道,麒麟军远比那些山里的老虎还要凶恶百倍。 当苏秦带着白启进了天台山,几经周折终于把紧追不舍的麒麟军甩掉之后,苏秦顿住脚步一边观察着地形一边问白启,“刚才怎么了,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看麒麟军的样子一时半会还不会散去。”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白启说我点了火药后,看苏秦有些不明白的表情又加了这一句。说完这话白启察觉到自己或许说错了,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苏秦或许还真的没有见过火药。 “就是这个。”白启看着几十丈的麒麟军火光,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包东西,黑色的粉末,闻之带着辛辣的刺鼻味。“我知道点燃的东西是黑火药之后,临走之前就拿了这么点。”白启说着嘴里呲了一声,似乎想起了点燃火药时的响声。 这是苏秦第一次看到火药,当时他把火药握在手里,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看上去没有什么稀奇之处的粉末会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苏秦不知道,在一年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在战场上一直在跟这种要命的东西打交道。 “把这个东西放好,咱们有空也研究一下。”白启看着低头看着火药的苏秦说,说完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伤口,当时幸亏自己跑的及时,但是就算如此,还是被火药爆炸的余波震了一下。 听到白启的话,苏秦嗯了一声,小心的把火药藏好,然后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到了冬季的天台山有些萧条,除了那些高大的落叶乔木之外,树与树之间还长着许多许多带着荆棘的小灌木,除此之外就是碎石——天台山上的石头不像大山里那些坚硬的大型沉积岩,石质比较脆硬,多是变质岩,有的看上去块头不小,用手使劲一推就能向山下滚去,这就加大了登山的难度,因为看上去一块凸岩,伸手一拉,一不小心就会被砸成肉饼。 苏秦在打量四周的时候,白启也在观察着向上的路径,两人都是在大山里长大,对石头和乔木都比较了解,所以在苏秦观察片刻后说一会上山的路不太好走的时候,白启点了点头说了句我也发现了。 两人从上山到现在,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要是在部落里,恐怕早就爬了至少二百丈,但是因为刚才要甩掉麒麟军的追杀,两人在天台山里七拐八拐,其实并没有向上攀登多少。 既然达成了共识,苏秦和白启没再废话,苏秦手握长枪在前,白启手拿弓弩在后,两人一前一后向上走去。 山路不好走,这是在走惯了平地的联盟国家里流传很广的一句话,更别提一直没有人能攀登上的天台山了,苏秦和白启在向上走了不到百丈的时候,彻底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走——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片高大两米的带刺灌木,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 看着这些叫不出名字的灌木,苏秦觉得有些面熟,这些灌木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看那里。”在苏秦回忆的时候,白启抬手向远处一指。 透过黑夜,苏秦看到灌木的一旁,有一个峭壁,峭壁光滑如镜,直悬而下,令人意外的事,在峭壁的一侧,有一个岩洞。 岩洞里似乎有人,不然不会有火光从里面冒出来。 看到这个冒着火光的岩洞,苏秦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些带刺灌木——在溪蛮族的天禁山脚下! 难道天禁和天台山还有什么联系不成?还是……这些带刺灌木和天禁一样是为了阻挡里面的凶猛野兽? 天禁、天台山……苏秦忽然觉得有些东西在自己脑里一闪,没有捕捉到怎么都想不起来。 山下麒麟军士兵拿着的火把已经消失,四周陷入一阵黑暗,但是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特别是在那个岩洞有火光露出的情况下——火光虽然微弱,但是却像在下雨天头顶突然出现一把雨伞,令人惊喜的同时,还带着一丝希望。 苏秦和白启对望一样,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所含的内容。 “我走在前面。”白启说着拿起弓弩,就要上前,却被苏秦拦下,苏秦看着白启微微一笑,“射箭是我的特长。”说完这话,苏秦从白启手里拿过弓弩,然后把长枪递给了白启,白启苦笑了一下,接过长枪,苏秦说的是事实,他没有理由反驳。 岩洞的位置距离两人不过二十丈,苏秦和白启很快就来到了岩洞的跟前,火光映在两人脸上,让两人看上去脸色有些发红。 岩洞不大,高一丈宽不过五尺,有个木门,木门一看就是年久失修,不然上面的破洞看上去不会发黑,苏秦和白启来到木门外站定,苏秦向前一步,透过木门上的破洞向岩洞里望去,看不到人影,却隐隐的听到一些木鱼的响声。 “里面有人。”苏秦回头对白启低声说了一句,“有木鱼的声音,应该是悬空寺的和尚。” “这荒郊野岭的……”白启话还为说完,木门突然吱呀的响了一声,然后打开了半边。 “外面是谁?”里面传来一声问话,听声音有些苍老,显然说话的人已经上了年纪。问完这一句话,不等苏秦和白启回话,里面的人带着自嘲的笑了一声,接着说了一句,“上山无旁路,两位施主还是下山吧。” 苏秦见对方不露面就知道这边是两个人,知道碰见了高人,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们既然来了,大师就让我们进去坐坐又何妨?” “天地乾坤二分,大路上有七个国家,两处大海,上千万生灵,我为什么要单独请你们两个进来坐坐?”说完这话,里面的人话语一顿,“天下本无事,施主还是不要扰了我的清静的好。” 岩洞里的人刚把话说完,里面的火光突然熄灭,黑暗再次席卷而来,带着一丝寒意。 第98章 实力是检验生死的唯一标准 第98章 实力是检验生死的唯一标准 “正如大师所说,天地乾坤二分,大路上有七个国家,两处不着边际的大海,上千万生灵,如今我们既然来到此地与大师相见,用佛家的话说不就是一饮一啄自有天定么?” 岩洞里无人回话。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如今我们兄弟二人得罪了山下的麒麟军,还望大师指条上山的明路。” 木门内悄无声息。 “我们来到此地并不是想扰大师的清净。”苏秦说到这里话语一顿,接着声音抬高了几分,“只是我们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大师成全。” 苏秦的话刚说完,岩洞内突然传来破空之声,两颗拇指大的石头一上一下的射向苏秦,一直心怀警惕的苏秦眉头一皱,没有胆大到用手去接这两颗带着凌厉风声的石子,而是身子一转,横移了一步,堪堪躲过这两颗带着示警意味的石子。 “世人皆苦,难道佛祖每天都要过问这些凡尘俗事么?”岩洞里传来一声自嘲的声音,似乎带着异样情绪,说完这话,洞内的人不等苏秦回话,再次开口说道,“每个人的命运都是由自己的选择决定的,由不得别人更怨不得苍天。” “你们现在的状况是你们之前的选择决定的,而你们现在的选择又将决定你们以后的生活。” 听到这话,苏秦和白启对视了一眼,简单的一句话,在苏秦和白启的心里都激起了一点涟漪。 一念起,万水千山总是情。一年灭,沧海桑田只等闲。 “大师……”苏秦沉默了片刻,轻喊了一声,然后向前一步,手里已经多了一样东西,“四空大师前日与我相见,说相见是缘,我上悬空寺只为了见七戒大师一面,见完立刻下山,烦请大师通报一声……” 苏秦手里拿着四空大师送的桃木剑,他本想拉近一下自己和悬空寺的关系,可是苏秦没想到接下来的洞里人说的话却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我不认识什么四空和七戒,你们再不下山,休怪贫僧出手狠辣。”苏秦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被岩洞内的一阵大笑声打断,岩洞内的人笑完冷声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苏秦突然有一种想骂脏话的冲动——岩洞的人自称贫僧,呆在天台山的和尚的竟然不认识悬空寺的四空和七戒大师……这个谎扯的也太没边没际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为什么要自欺欺人?”苏秦的质问虽然不着痕迹,但是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听到苏秦的问话,岩洞里的火光突然再次亮起,同时响起了木鱼声,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回应,四周寒风吹来,树枝沙沙作响,没有虫鸣,就是苏秦和白启的呼吸声在黑暗里似乎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看着这个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来过的岩洞,苏秦回头和白启对视了一眼,白启握着手里的长枪一指木门,苏秦明白白启的意思,就轻轻的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个手势,随后后退两步,白启把手里的长枪交给苏秦,拿过苏秦递过来的弓弩,最后两人呈一字型站立。 就在两人准备一起推破门而入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从岩洞里闪了出来,来人身影很快,白启只感觉一道凉风袭来,当他正准备躲避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感觉到头顶似乎有什么重物砸下,白启没有后退,咬牙抬起手里的弓弩迎挡。 咔嚓一声轻响。 感觉手里的弓弩一震,刹那间白启的胳膊受到压力下沉了几分,随后因为惯性猛然抬高了几寸。 站在白启一旁的苏秦看的真切,击在白启弓弩上的是一根禅杖,禅杖一击之下把弯弓劈成两半,而且速度不减的继续向白启面门砸下。 一杆长枪出现在白启的眼前。 手里的长枪一扫,苏秦一招白蛇吐信并没有刺向砸向白启面孔的禅杖,而是刺向了来人的脖颈。 苏秦一招围魏救赵令来人的攻势一缓,也为白启挣得了生机,白启身子一缩,双脚猛然使劲后跃了一丈脱离了禅杖的致命一击,等到白启站稳回神的时候,看到苏秦已经和一个身穿袈裟的白须老僧战在了一起,老人年纪已经到古稀,一身白色袈裟上面打了很多的补丁,不过举手抬足没有丝毫的老态龙钟之相,手里的禅杖舞舞生风,而苏秦的长枪看上去……有些令人眼花缭乱? 这一刻的白启有些吃惊,如果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出来就是杀招,没有丝毫出家人的慈悲心肠令他有些惊讶的话,此刻苏秦的枪法则让他心头一震,前些日子在孟府苏秦说练枪法,当时他还以为苏秦只是因为无聊,现在从苏秦苏秦舞枪的动作来看,苏秦估计下了不少功夫,虽然对枪法是外行,但是白启从此刻苏秦的枪法里的钩、缠、绞、转、合也看出一些门道,因为苏秦手里的长枪竟然有着一股来如风去如箭的气势。 白启不知道,苏秦现在的样子,只不过是游龙枪法的威力使然,确切的说应该是枪法带动了苏秦,并不是苏秦掌握了手里的长枪。 白启惊讶,正在酣斗的苏秦却暗暗叫苦不已,苏秦清楚自己此刻使出的游龙枪法只是徒有其表而已——样子好看,却不致命,自己只不过使出了游龙枪法里的诡字诀,凭借着武器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走了十几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眼前的这个老和尚不会给自己太多表演的机会。 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而且没有彩排。 当苏秦心里刚闪过不支的念头时,老和尚手里的禅杖已经重击在苏秦手里的长枪枪身上,把苏秦震的虎口发麻,再也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祁家的人?”老和尚手里的禅杖距离苏秦的脑门不及一寸,上下打量了一句苏秦问出了这句话。 “不是。”苏秦苦笑。 “祁家枪法从不传外姓。”老和尚似乎对祁家枪法很熟悉,“你没有祁家的心法,所以游龙枪法使出来也只是徒增笑柄。” “……”苏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一旁的白启这个时候也没敢轻举妄动,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白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看上去长枪舞的滴水不漏的苏秦怎么说败就败了? “你是怎么偷学到祁家枪法的?”老和尚看着苏秦,手微微一低,禅杖已经触碰到苏秦的额头。 感觉到额头上禅杖传来的寒意,苏秦没理由的相信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这个看上起慈眉善目的和尚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的脑袋砸扁。 “如果我说祁家枪法是祁家的人让我学的,大师你信么?” 老和尚当然不信,所以他动了。 ——感谢黑衣、正太、骗子、雪棵、二大的捧场。顺便祝福大家平安夜,圣诞节快乐。最后,谢谢你们的红票。 第99章 不笑烟花只笑禅 第99章 不笑烟花只笑禅 “佛曰:我法妙难思,不可说。因不可说,才有佛经所谓筏喻、指月之说。就像我们佛宗一派讲究的以心印心。” “如果你看到过烟花,你可以试着描绘一下烟花的灿烂,如果你喜欢一道菜,请你描绘一下这道菜的滋味。你可以说的吐沫横飞,可以说的有声有色,但不论你怎么说,听得人未必听的懂,就算听的懂或许也不可能体会到你心里对烟花、对那道菜的真正感觉。” “这就需要我们去证悟,这样才能得阿罗汉果,然后悟十地菩萨道,进三十三天乃至醒觉之后佛法大成,而这个过程一定是无比艰难,须经无量劫数的修道方可有所成,就像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态,因为这是一个结,所以这个世上才会有那么多是非,比如有人要杀你的时候,你不杀他,他就要伤害你,有可能他还要伤害更多无辜的人……虽然这是假设,但是我可以给出无限条件,逼你动手伤他,并且可以给出无数假设,让你良心有愧……这时候你怎么办?” “所以,我说杀生即是止恶,与慈悲不抵触。” ——摘自七戒大师手记《无缘大慈,同体大悲。》 听到苏秦的话,老和尚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祈家的游龙枪法在世人眼里或许神秘,但是在他眼里,祈家那些不能说的秘密并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见过祈家的人,并不是祈天烈,而是祈天烈的父亲——祈天烈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留下了无数遗憾的孩子。 所以当苏秦说祈家的枪法是祈家的人教他的时候,老和尚动了杀意。 禅杖不及苏秦额头一寸的距离,苏秦在老和尚胳膊微动的情况下已经感觉到了痛意。 这个时候的苏秦想抽身而退,是一件多么奢侈的想法啊。 仿若很多人经历过爱情之后,都会默默的念上一句,假若人生只如初见,以后……会有蠢货替我对你说爱你。 而苏秦心里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随时会死在老和尚的手里。 这一刹那,苏秦想到了木恨玉,想到了祈洛歌,想到了死去的莫离,想到了牧野,想到了自己还没有见面的很多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苏秦还想到了钱多多,准确的说是想到了钱多多说的一句话,那是在被盗贼团围攻之后,钱多多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看着那些死去的同伴,低声带着一点哀伤的说了一句我要死了怎么办啊,要知道,我还是处男啊! 声音有点喃喃,有点凄凉。 那时候的钱多多在死亡面前想到的是传宗接代,他不是没有想过光宗耀祖,只是不敢想罢了,想在乱世里出人头地,有多难?总比每天挣几两银子难的多吧。 而这个天下,有人志在必得。 就像一年后苏秦对宁蓝莓说的一句话:“因为有你,我天下无敌。” 而此刻苏秦在即将要死的时候,他没有闭上眼,只是静静的看着苍穹,确切的说是看着他眼前的那一片天。 夜空寂寥深邃,望不到边际。 万念俱灭是什么感觉? 或许是错觉,苏秦感觉到自己的气海里似乎有一丝暖流涌动。 暖暖的,虽然微弱,但是就像一滴水会汇聚成江河一样,让苏秦有点怀疑是不是产生的错觉。 佛说一刹那九百生灭,这一瞬间苏秦心里闪过了这么多念头,让他有一种大喊的冲动,可是老和尚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目光一垂,老和尚抬起禅杖正要劈下的时候,看到了苏秦手里拿着的桃木剑,心中一动,老和尚禅杖一缓,身影却紧跟着一闪欺身来到的苏秦跟前,对着苏秦的胸前天突、中脘几个穴道点了一下,顷刻间,苏秦突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陷入了一片僵硬,动惮不得。 而苏秦的气海穴随着老和尚一点,本来正要游走全身的暖流突然戛然而止,仿若根本没有出现过,这种感觉令苏秦很难受,像是有针扎在他的肉里,痛到骨髓。 看着老和尚对苏秦出手,白启这个时候动了。 对于年纪已经过了百岁的得道高僧而言,现在的白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十个现在的白启也不是他的敌手——刚才苏秦之所以在老和尚手里走的几招,是因为老和尚对苏秦所使的枪法感觉有些熟悉,所以才会由着苏秦,等到老和尚发现苏秦所使的是游龙枪法之后,也就到了苏秦败的时刻。 看着扑过来的白启,老和尚哼了一声,抬手虚空点了几下,白启就和苏秦一样动惮不得。 “你手里的东西是谁给的?”老和尚从苏秦手里拿过桃木剑问。 “四空大师。”苏秦这次说的依旧是实话。 “四空大师是谁?”老和尚喃喃的反问了一句,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似乎从天而降,不但打乱了老和尚的思绪,也让苏秦和白启二人有些意外,这深山野林,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和尚。 来人是悟道,悟道手里拿着木鱼,从一旁的树林中缓步走来,来到老和尚苏秦白启三人跟前的时候,悟道对着老和尚恭敬的喊了一句师叔祖。 “我是悬空寺第一百二十七代主持的弟子。”看着老和尚,悟道解释了一句,对于眼前的这个人,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因为在很久之前七戒大师就对他说过这个老和尚的来历:“声闻之后灭苦境,灭苦之后又破佛,破佛之后悟心空,心空之后见醒觉。醒觉之后,佛法大成,能移山填海夺天地造化。”这是佛宗的武学境界,悬空寺建立上千年来,能达到醒觉境界的除了第一代主持之外,这么多年只有一个人达到了心空境,而这个人就是眼前的老和尚——十八年前圆寂的青云大师的师兄,青灵大师。 青灵大师不像青云大师那样成为国师名扬天下,在青灵大师年轻的时候游走四方选择苦修,后来回到悬空寺,在青云大师死后,青灵大师也跟着消失,悟道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青灵大师。 之前麒麟军方向传来的爆炸声惊动了悬空寺里的七戒大师,七戒大师带着悟道出来查看,七戒大师发现有人进来天罗地网阵就留在那里,而悟道这尾随麒麟军看是谁进了天台山。 山里荆棘后面有什么悟道很清楚,悟道相信不会有人能越山进寺,只是悟道没想到一路循着白启身上的血腥味来到这里竟然会碰见青灵大师。 就在悟道准备说还师叔祖随我一起进寺的时候,一旁的苏秦忽然身子颤抖了起来,紧跟着身体内响起了骨骼碰撞的咯咯声。 “魔障!”青灵大师没有理会悟道,感觉到苏秦身体的异样,片刻后突然大喝了一句。 佛不渡我,我就入魔。 而事实上苏秦只是觉得身体有些异样,有些难受,难受到要抓狂。 ——最近工作有变动,家里距上班的地方更远了,有多远?出发到店里,一个小时的公交,所以更新方面还请大家包涵呐,拱手,另外谢谢昨天雪棵的捧场,当然还有黑衣和皇子每天的互爆,说到这里惭愧下,谢谢你们打赏的烟钱,还是老话,喜欢书的,有空来郑州喝两杯,虽然我写书一个月只三百块,但是一瓶二锅头还是请的起的,很期待下年啊,小五冷夜黑衣都要来啊。嗯,还有小脚,平安夜小彪找我喝酒结果我上班悲剧了,蛋疼,那啥,烽烟有你们看,已经很知足满足了,嗯哼,最后,‘贫僧久干’兄,哥对你的仰慕如滔滔江水川流不息……刀菊……这个称呼比刀妹还狠,擦,你现在一发书评,小五都会短信说,刀菊,你又被和尚调戏了……恨死你了。 第100章 千年苍穹一幅画 第100章 千年苍穹一幅画 “天地初开,整个大陆馄饨一片,没有更早的开始,也没有发展的痕迹,只有一片一望无际的混沌海,这时候的天地是黑色的,时间、空间仿若也是静止的。”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在混沌海的中央,慢慢的有了一片中空的地带,阴阳二气在这里缓慢的旋转着,无声无息,暗暗流转。动的阴阳图,静的混沌海,就这样安静的对立着,直到有一天……” “一直安静的大陆有了变化,一道光从天而降,随后照亮了整个大陆,打破了维持许久的平静。这道五彩的光亮从莫名的方向冲到了这片空间之后,发生了巨大和实质性的变化——光里不但蕴含金属的光亮和水的清澈,还有土的厚实和木的灵动,以及火的温度。冲破混沌海的五彩光变的十分微弱,而这时阴阳图已经占满了这片空间,于是,不可避免的,阴阳图和混沌海发生了接触,这一天,宇宙开始了新的历史书写。” “天生万物,由一为始,生两仪,变四象,演八卦,成地煞,聚天罡、复又回四象,四象初成后分向不同的方位向扩展,混沌海慢慢消失,空间在无穷的扩展的同时,时间也开始悄无声息的流转,新的法则已然形成——四极之上为乾,四极之下为坤。无穷的混沌在沉淀,大地变得厚重而宽广。混沌之气在升腾,苍天变得辽阔而轻灵。” “随后,大陆再次陷入了沉睡,整个世界安静的可怕,直到阴阳再次聚合,三才、五行、六合、七星和九宫和以前的两仪、四象、八卦合在一起归十方,回到了最初的也是最后的-----圆极,那一刹那,有风吹过大陆,有雨从天而降,随后风雷闪电形成了大陆原始的风貌,阵阵雷鸣,巨大的闪电,唤醒了这片新生的大地,无限的空间不在是一片了无声息的死寂,整个大陆进入了洪荒时代,百兽横行,千鸟飞舞。” “……黑暗中孕育着希望,因为黑夜的尽头是黎明……” “时间以千年为单位之后,第一个人类行走在大陆之上,然后更多的人站了起来,一个名为华夏的氏族出现在这片世界里,他们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直到他们知道用树叶遮身的时候,人类跨入了一个很大的文明。” “从刚开始的燧木取火到手持金属工具耕作在肥沃的大地上,人类的文明在发展,经济、文化、政治……” “……这个大陆再次成了废墟……历史似乎再次陷入了轮回……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他们称自己是东炎的族人……他们把这个大陆成为——苍穹!” ——摘自《遗忘之书—创世纪》。 “……这一年,东炎四分五裂,但是大路上的人依旧用炎历来记录时间……” “……历史,不过是一些道貌岸然者的遮羞布罢了……” ——摘自《东炎传》。 “除了天诛剑、木灵珠这五个旷世奇珍之外,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心法曾经名扬大陆,那就是——阴阳诀。” “只是阴阳诀已经从东炎分裂的时候就消失了,如昙花一现,很多人都怀疑它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人的记忆力总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弱化。” “……六爻之动,三极之道……阴阳诀出,万法归一……” “是谁说过,天空不曾留下飞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阴阳诀》正是如此。” ——摘自无名者所著《这个世上有一种真相叫怀疑》。 苏秦并不知道自己所学的无名口诀是什么,从他感觉到体内气海内传来一丝暖意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巫师当年让他说学习这套心法的样子,当时的莫离表情里带着一分希望七分郑重,至于其他两分复杂的情绪,就是苏秦现在想起巫师的那张有点干瘪的脸,依旧有些猜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苏秦每天练习这套心法的时候,不止一次想起巫师的神情,是认为自己根本没有希望学会心法还是其他的原因才会让巫师的希望少于郑重?苏秦想的多了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了,但是有一点苏秦可以肯定,那就是这套心法一定不像炎国那些剑派一样的心法一样随处可见。 “要是感觉到气海有暖流了呢?” “告诉我。” “嗯。” 这么多年过去,苏秦的气海一直静悄悄的,今天却突然起了暖流,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告诉巫师或者说告诉莫离了,因为莫离死了,而自己却因为青灵大师的几指导致全身动惮不得。 当悟道来到岩洞前的时候,苏秦看着悬空寺的和尚,看着青灵大师手里拿着的桃木剑,他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不过这股希望很快被体内的剧痛所驱散——全身的经脉像是被人搅在一起使劲拧了起来,可是偏偏又动惮不得。 慢慢的,苏秦的额头出现了豆大的汗珠。 他的意识因为身体内的疼痛陷入了一片馄饨中。 黑暗中,苏秦感觉到自己的气海处的暖流竟然依旧在缓缓的流动着! 不对,不是流动,暖流是在缓缓的推进着,出气海,经神阙,过膻中,绕名门,上肩井,到风池,最后这股暖流汇聚在头顶百会穴,然后顷刻四散到全身的奇经八脉中! 苏秦明明痛的闭上了眼,可是暖流经过的地方却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他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整个世界静悄悄的。 苏秦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再抖,落在青灵大师的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看着全身骨骼乱响的苏秦,青灵大师大师之所以说了一句魔障,那是因为苏秦此刻的样子很像魔教的修炼法门,从苏秦身上隐现的经脉和不断凹凸的身体肌肉来看,这不正是已经三百年没有在大陆上出现的魔教天魔功么? 魔身、佛心、儒气、道途。 养百骸,静本心,肃正气,法通天。 刚中带柔,静中显动,乾坤在心,万象归一。 是为阴阳。 来到苏秦的跟前,青灵大师并没有痛下杀手用禅杖给苏秦一个痛快,看着似乎随时会暴起的苏秦,青灵大师稍一迟疑,飞快的在苏秦的气海上重重一点。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青灵大师此刻的右手食指上隐隐带着一层淡黄光环。 像一柄剑。 “这是要废了苏秦啊。”一旁的悟道看着青灵大师出手,有些惊悸的想到。 ——谢谢你们的红票,谢谢昨天雪儿和娘子的捧场,还有黑衣和皇子以及proyves等,不得不说,你们是很威武的,比我牛叉多了去了,所以弯腰鞠躬谢谢你们能陪我一起嘻嘻哈哈混迹这个江湖,嗯哼,这章写出了我想写的东西,最后那啥,情节拖沓?更新慢?那是因为烽烟没到气吞山河破残虏的时候,相信我,烽烟会越来越精彩的。 第101章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 第101章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我记得一个叫子舆的人在《尽心上》里说过一句话:‘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在我看来,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哪怕身在旁门依旧是令人钦佩的,只是现在的我败了,成王败寇,所以我在世人眼里成了魔。” “……我以吾血起誓,哪怕死后堕入阿鼻地狱,也要从阿鼻地狱召唤出最深的冷意,给予那些天真的世人极寒的冷意和雪上加霜……” “……这是我给那些企图残害我同胞的人施以毕生最残忍的诅咒——佛爱世人?哪怕佛宗被无数世人敬爱,他们依旧会孤独而死……” “……世人都说我是暴戾、自私、霸道、任性而又斤斤计较的楚狂,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掩盖自己嗜血的本性?” “……我想用不了几百年,楚狂的名字一定会再次响彻大陆,因为——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 ——三百年前死在悬空寺高僧手里的魔教教主楚狂临死前用鲜血写的一段话。 像一场梦。 只是这场梦有点真实,真实到让苏秦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就在青灵大师的食指真真实实点在苏秦气海之处的时候,处于半癫狂状态的苏秦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怒吼了一声,苏秦的身影猛然拔高了一丈,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腾空而起! 悟道看着苏秦,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他没听过谁被破了气海之后还有武力——刚才青灵大师那一指,难道没有废了苏秦的气海穴? 不管是剑宗还是气宗,亦或者像灵秀山悬空寺和天龙阁龙虎宗这些玄门之地,众人御剑驭气修道讲究的都是以气海为尊,想到刚才青灵大师说的那一句魔障,悟道的眉头不禁皱了一下,难道在大路上消失了几百年的魔教之人又出现了么? 因为只有魔教的人修炼自身功力的时候才会剑走偏锋选择弃气海而另辟蹊径。 魔教的人追求的蹊径当然是被佛宗的人摒弃的,因为在佛宗的人看来,魔教的人都是嗜血而无情的。 人人有慧根,无情的人可以成佛,但是无情而又嗜血的人只能成魔。 “成魔的人,都是眼睛被灰尘蒙蔽住的傻子。”这是曾经风骚一时的魔教教主楚狂自嘲的时候说的一句话。 有人为了飘渺的长生入魔,有人为了虚浮的富贵入魔,有人……为了一个女人入魔。 有人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一点真心,就决定了一生。 就像楚狂临死前的那句自问: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我要的太多还是太少? 总是有一些偏执的人为了一些宏愿,虽然卑微却努力的坚持着,而且如痴如醉。 不疯魔不言爱不成活。 白启看着腾空而起的苏秦,眼神里露出一丝炙热,如果说刚才他和苏秦二人被青灵大师制伏令他心里憋着一股浊气的话,那么此刻的苏秦则让白启觉得有点吐气扬眉——悬空寺的点穴手法天下闻名,能被制伏在脱困的人方言整个苍穹不会超过十个人吧? 而且从刚才那个老和尚的手法上看,他点了苏秦气海的一指,用心何其险恶?结果呢? 相较于此刻想笑的白启而言,青灵大师的脸上露出一丝铁青的神色,不过被他掩饰的很好,虽然早已到了古井无波的地步,但是看到魔教的人,青灵大师还是有些愤怒,甚至可以说愤慨。 刚才的那一指,只有青灵大师自己清楚发生什么——他的食指碰到苏秦的衣衫,感觉就像手指用力戳在石头上一样,青灵大师明显的感觉苏秦周身似乎被一股气流包围,那一指令无数武者恐惧的破灵指对苏秦竟然没有半分作用? 苏秦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可错杀不能错过。”因为先入为主的念头,既然青灵大师认为苏秦修炼了魔教的心法,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抬头看着身在半空的苏秦,青灵大师扬起了手里的禅杖。 ———— ———— 夜色,从来都不是单纯的为了掩盖这个世上的肮脏。 一辆马车缓缓的走在青云城外的管道上,老马识途,所以并未见赶车人,透过黑暗依稀能从车帘里映出的侧影看出,车内坐的是一个女人。 远山在星空下中若隐若现,凉风吹乱了马头上的鬃毛摇曳了车内的红烛。 车内,奚日问兰蹙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一封信,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 距离她第一次下山已经过了月余的时间,就在几天前呼伦青寒收到了一封来自灵秀山的书信,信里只有一句话,让她和奚日问兰办完事尽快回灵秀山。 脑子里想起灵秀山山顶的孤峰、山下的江流、嵯峨的群山,奚日问兰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哪怕曾经的灵秀山在她眼里是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暗自叹了一声,奚日问兰把手里的书信折好,随后轻轻的闭上了眼,首先出现她脑海里的蜿蜒曲折的山径,灵秀山上没有炎国都城内鳞次栉比的楼宇,更没有联盟国家内宽敞平直的街道,有的只是如刀削斧砍般的悬崖,和清静到令人觉得有些阴冷的幽幽深谷。 哪怕整个大陆被黑暗席卷却依旧亮如白昼的灵秀山,在此刻的奚日问兰看来依旧少了一些光明。 没有光明的地方,自然看不到希望。 “为什么不一起回去?”在七晶城开了一家药铺的奚日问兰有些不解的问呼伦青寒,就在不久前呼伦青寒还答应她说要带她去炎国的国都离火城去看看。 “乾坤囊现世了。”呼伦青寒说到这里一顿,看着奚日问兰,自从上次青云城一战之后,奚日问兰似乎变了,这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让呼伦青寒每次想起的时候,心里总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妥。“我要去一趟光启城,你在这里又没什么事情,再说师傅师伯他们想你了,你先走,说不定我随后就到了。” 想起出发前呼伦青寒对自己说的话,奚日问兰揉了揉眉心,这次回山,下次下山是什么时候? 回头望了青云城一眼,奚日问兰心里一动,她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让她激动的轻笑了起来。 拿过身边的一个布囊,奚日问兰从里面找出一支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句话,兰儿先去见旧友,他日再归。 写完这句话,奚日问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人去,车空。 老马打着喷嚏依旧慢腾腾的走在去灵秀山的路上。 ——月红票破三千,你们太风骚了,烽烟我的野心不大,红票过两万,***破三十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谢谢你们,感谢昨天后后妹、黑衣叔、皇子胸的捧场。 第102章 赢了?赢了……又怎样。 第102章 赢了?赢了……又怎样。 (ps1:预祝大伙元旦快乐,另外呢,元旦和春节不放假不加薪的公司不好找,我碰上了,再加上烽烟也要写,这个年依旧在郑州过,所以,春节其间也会更新的。ps2:并没有感觉多么苦逼,码出的字有你们看,很开心。最后,小五平安到家,希望他过个好年。) 现在的青灵大师在大陆上甚至还没有张断章有名气,那是因为很多人都以为青灵大师已经死了的缘故——生活就是这样,不管你生前如何飞黄腾达,如何的令人心存敬畏或者说感恩戴德,一旦死亡,除非像暗香小队这些宁死不弃的人在心底保存着极大的怨念,不然,那些每天生活在日升日落之间的人们天天为柴米油盐奔波,哪有那么多的时间伤春悲秋似怀念你的好? 曾经把佛教封为国教的那些炎国皇帝祖先,就算知道陆天行现在废教屠僧,也不可能从陵墓里爬出来指着陆天行的鼻子骂一句子孙不孝不是? 还有刚刚在青云城守卫疆土手握长枪宁死不折的祈天烈,没人相信那些每天有美酒佳人相伴的权贵们会记得他立下的汗马功劳。 死了就是死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哪怕死不瞑目,哪怕死的轰轰烈烈,就祈天烈,最后留下的不过是一坯黄土一页史书罢了——黄土会被时间的洪流冲刷成平地,史书会按照某些人的意愿留下只言片语。 作为悬空寺硕果仅存的得道高僧,青灵大师很清楚这些年大陆上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为什么不现世? 因为世人看不见青灵大师也就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这样,那些想让青莲大师死或者害怕被青灵大师超度的人就会慢慢放松警惕。 毕竟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像未知的死神一样。 而令青云大师如此隐而不出的人,只能呆在两个地方,一个是灵秀山,另一个则是天龙阁。 龙虎宗? 在青灵大师看来,龙虎宗根本不及正一派,因为被俗世惊扰的龙虎宗的那些道士,难免会少了一些灵气多了几分是非功力心。 如果青灵大师现在在离火城走上一圈,不说国师张断章是否会寝食难安,就是远在海角天龙阁阁主和关外灵秀山的峰主恐怕也会眉毛一挑,更别提那些一直藏身在穷山恶水之处的魔教妖人——这就像一个天平,平衡的势力一旦被打破,那么,取而代之的将是令人无法预测的混乱。 虽然悄无声息,但是这些年青灵大师并不是一直在天台上的岩洞里修行,相反,他去了很多地方,就像之前四空大师所用的乾坤囊,其实就是青灵大师从一个极凶之地的得来,然后用了一些障眼法给了四空大师而已。 这就要说到佛家的缘之一字,青灵大师把乾坤囊给四空大师,却不知道四空大师的名号,其中自有故事。 虽然不确定苏秦所修心法是否是天魔功,但是青灵大师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苏秦刚才身体所表现出来的异状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功夫——有这一点就足够让苏秦死上百次了。 所以青灵大师下手不再留情,手里的禅杖扬起的时候,他的身影紧跟着拔地而起,手里的禅杖向苏秦胸前击去。 感觉到危险的苏秦睁开了眼。 眸子里带着一丝火光。 那是活下去的意志。 不管什么时候,活下去的念头,都是这个世上最坚强的力量。 仿若三百年前的某个人。 ———— ———— “为什么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三百年前的沼泽之地,楚狂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一把无锋的重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为了守护必须守护的苍生,像你这样的魔教妖人,必须死。” 在楚狂的四周有四个白须的老僧,带头的人慈眉善目,说出的话却冰冷至极。 不远处,是悬空寺的武僧,他们有的正在和魔教的教徒正在拼杀,有的已经死了,身体慢慢的陷进沼泽之中。 偌大的沼泽之地只有活人站立着,血已经把沼泽里的泥水染红,像一片赤红的火海。 “世上万物多是无常,上哪找所谓的完全正义与完全的邪恶?”楚狂冷笑了一声,目光开始搜寻一个人的身影,他目光所及处是一个身披红衣的女子,女子被武僧围攻,身上已经有多处渗出了血迹,可是她的笑声依旧令人心悦。 见到这幅令人惊艳面孔的人当然不会把她和令人闻之色变的女魔头联系在一起,而事实上她就是魔教的上一任教主,江湖传闻她每天都要吃一个新生婴儿的心来修道。 这样的一个人却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花如梦。 女人如花,旧欢如梦。 “以杀止杀就是正义。”听到楚狂的话,带头的老和尚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手里快速的变换着手印。 “楚哥。”这个时候花如梦看着被悬空寺‘净、静、虚、空。’四位大师包围住的楚狂喊了一声。 楚狂看着向自己这边过来的花如梦喊了一句小心。然后憋着一股真气不顾身边的惊险向花如梦飞去。 可是已经晚了。 花如梦被悬空寺的武僧用箭矢射中了后心。 这一刻的楚狂万念俱灰。 “后悔么?”看着脸色依旧挂着笑意的花如梦,楚狂有些心疼的擦了擦她嘴角的血迹。 “能生而尽欢,能一怒拔剑,能认识你这辈子没有什么可后悔的。”说到这里,已经虚弱至极的花如梦突然抬起手抚摸着楚狂的面孔,“好好的活下去。” “答应我。”看着默不出声的楚狂,花如梦带着希冀的语气又说了一句。 “不要想那么多,你……”楚狂的话未说完,感觉到脸庞的手重重的落了下去。 嘶吼了一声,楚狂抱着花如梦冰冷的身体扬起手里的重剑杀向了重围。 这是一场在任何史书上不曾被描绘过的战斗,三百年前的苍穹大陆狼烟四起,就在炎国打退部落部族的时候,魔教突然兴起,很快在根基不稳的炎国里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最后是悬空寺的高僧出面,佛魔两派决战于沼泽之地。 人们知道的是,魔教妖人像是从未出现一样从这个大陆上消失了。 而悬空寺从那以后香火更加旺盛。 看着苏秦,青灵大师脑子里一闪,不知道什么原因,青灵大师想起了曾经他师父对他说的一句话,似乎是盖棺定论:邪不压正。 佛魔之争,佛宗赢了。这似乎就是天道。 只是……赢了又怎样?道教前些日子在天台山脚下布下的天魔碎心阵和那些魔教妖人又有什么区别? 不悔的人生才是最大赢家。 第103章 你看,路在脚下。 第103章 你看,路在脚下。 不管什么时候,活下去的念头,都是这个世上最坚强的力量。 因为不甘心,亦或者是因为心底的某种执念,苏秦从未如此渴望活着,特别是经历了刚才的身体痛楚之后,苏秦睁开眼看着青灵大师迎面而来的一杖,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同时,身体猛然又拔高了几尺,紧跟着用脚尖轻点青灵大师手里的禅杖,身子在空中一翻落地,落地后的苏秦并没有丝毫的停留,抱着白启就向山上的那一块荆棘之地飞去。 荆棘丛林后面是什么,苏秦不知道,他只知道从青灵大师眼神里流露出的杀意可以看出,自己再留着这里必死无疑。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想法,苏秦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感觉到了怯意——不是因为他胆小,作为一个经常拿我死都不怕就是胆小的话来自嘲的人,苏秦很清楚,他和青灵大师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 别说苏秦,像青灵大师这样比司空大师还高出两个境界达到心空境的超级强者,就是和司空大师一个境界的高手和青灵大师对决的结局同样是死,而且毫无疑问。 不显山不漏水却能弹指烟灰间夺命,直到很久以后苏秦有一次有幸亲眼见到青灵大师和另一个高手中的高手对决,苏秦才知道一个词的真正含义,那就是世外高人。当时苏秦还感叹当初的青灵大师对自己是多么的仁慈啊,不然凭那时候的自己,别说活命,就是跑,恐怕也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苏秦哪里知道当时他抱着白启跑了之后,青灵大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印,结果青灵大师见苏秦不是下山而是冲向山上的时候,青灵大师把手印释放掉,在他看来,苏秦既然进了荆棘丛林后面的山峰,能活着出来的希望微乎其微。 “我在这里布上一道阵法,姑且让他们在山里自生自灭吧。”这是青灵大师最后对悟道说的一句话。 “遇到困境别闭上眼等死,能跑就跑,不跑也要看着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是在部落里的时候巫师莫离对苏秦说的一句话。 “不管是野兽还是人,打不过就跑并没有什么丢人的,丢人的是在战场上逃,其他的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苏秦尽管在跑,但是心里很舒畅,这种感觉就像困兽脱困时的喜悦,更何况这时的他还谈不上像一只困兽,能活着,毕竟是一件令人十分爽心的事。 虽败犹荣啊,能从起了杀意的青灵大师手里溜走,这虽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是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能让青灵大师大师出手的人,这个世上有几人? 只是苏秦错过了见到另外一个人的机会。 如果时间能够停滞不前的话,苏秦倒是很希望能见到那个人,这样也不至于发生那么多不能预料的事。 世事如棋,步步皆杀。 这个时候的苏秦心里还没有野心,所以也谈不上像大陆上一少部分人终日梦想着的一统天下叱咤河山,就像他在部落里的时候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人物,天外有天,部落外面有联盟国家,联盟国家外面是大海,海上有天水国,苏秦觉得这个世界很大,大到自己不过是万千生灵中的一份子,所以他没想过自己会得到上天的宠幸,得天独厚的事情都是传说,苏秦只想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生活着,能够自由点。 而自由两个字,不过一个词十一画,有多少人生活能够自由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归根结底,这个时候的苏秦还没有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就算他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皇子,皇子?很了不起的职位么? 没有士兵的将军,终究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此次进悬空寺的苏秦错过了一些人,却学会了一些东西。 有得有失总比患得患失来的令人开心些。 看着没有追来的青灵大师,苏秦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冷风吹来,苏秦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竟然早就湿了一片。 “你抱着我不累么?”白启这个时候突然开口。 “你能动了?”说完这话,苏秦突然撒手,白启结结实实的后背着地。 “你……”白启痛的直咧嘴,被麒麟军的黑火药炸伤的他感觉后背一阵钻心的痛。 苏秦尴尬的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刚才抱着白启一路狂奔,现在心神放松之下,听闻被青灵大师点了穴道的白启能动了,苏秦想起自己一个男人在深夜里抱着一个男人……终归有些不雅,却没有料到白启的身体已不似以往那样灵活。 “没事就好。”苏秦最后呵呵傻笑了一句,转移了话题,然后看向了后方——刚才苏秦来到荆棘灌木,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这片荆棘灌木比天禁里的荆棘灌木更宽阔一些,苏秦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底。 刚才只顾着逃命,这么大的一片丛里,自己是几个跳跃之间跑进来的? 苏秦紧接着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觉得体内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是却说不上来,就是在气海内出现的那股暖流这个时候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起最近练的游龙枪法,想起自己从小练习的无名口诀,苏秦喜悲参半。 “你看,那里有光。”白启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一边活动着四肢,一边看着四周的情况,似乎发现了什么,白启说了一句,说完这话才觉得不对。 那哪里是光,那是野兽的眼睛。 眼如铜铃,在黑夜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这一夜,许久没有人来过的天台山禁地里,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的两人惊扰了天台山的清净,以至于很多光启城的城民在睡梦中惊醒。 野兽的吼声,隐隐传来,却不辨声从何来。 多少年后,光启城的城民还记得那个夜不能寐的晚上。 “你看,路在脚下。”苏秦沉默了片刻,对着白启说了一句,说完这话,他一拍白启的肩膀,两人向就近的一棵大树上爬去。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苏秦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 一人一短刃,能否在这无人能够跨越的天台山里杀出一条直通山顶的血路? 苏秦不知道,他只知道路在脚下。 白启也不知道,他骑在一根胳膊粗的树干上,看着来到树下那只从未见过的野兽,嘴里嘟囔着骂了一句,要有多么丑陋的野兽才能生出这么恐怖的怪胎啊。 那是一只成年饕餮。 ———— ———— 天台山下。 剑十三和严守成看着面前的七戒大师,两人脸上都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麒麟军已经退去,那些死去的士兵被人安放着在马车里,连夜送回离火城,本来是过年举国欢庆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少家庭会因此而眼眶里溢满泪水,尽管官府会补给他们丰厚的饷银——和那些冰冷白花花的银子相比,不带任何体温的尸体终究太廉价了一些,哪怕这些士兵都是因为家庭拮据才入的伍,和那些官吏子弟入伍只是为了往自己身上贴金以博得以后有个不错的归宿而言,麒麟军的士兵里其实很多人只想着每个月能拿那十两银子的同时,好好的活着。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死的一钱不值。 “两位施主夜闯山村所谓何事?”七戒大师念了一句阿弥托福之后看着两人说道,他虽然不认识剑十三,但是对于严守成那张面孔倒是很熟悉。 “大师,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想必你应该清楚。”剑十三没有说话,严守成向前拱手说道,对于七戒大师,严守成一只保持着自己对他的敬重,哪怕之前在悬空寺七戒大师并没有告知叶弱水的去处。 “你们要不怕这天罗地网阵,可以再闯闯试试。”七戒大师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只是飞快的转动着手里的念珠。 听到七戒大师的话,严守成看了一眼剑十三,后者露出了一丝苦笑摇了摇头,这天罗地网阵太过于慎密,想破阵除非知道阵眼,虽然心里猜到了几个地方,但是剑十三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步错步步错。 看了一眼七戒大师,剑十三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嘴唇张了张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剑十三相信给自己三个月的时间,自己破阵的把握有五成以上,只是,三个月的时间,看着很短,但是要耗费多少心神在这里?七戒大师不可能给自己这个机会。 一道人影从山上急闪而来。 七戒大师扭头,是悟道。 悟道看了看严守成,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来到七戒大师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七戒大师听后,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欣喜。 轻轻的点了点头,七戒大师正想让剑十三和严守成下山,忽然听到山顶传来一声兽吼。 兽吼中带着一丝恼怒,似乎是受了伤。 七戒大师眉头一挑,看向悟道,悟道低声说了一句有两个人进了试炼之地。 试炼之地? 七戒大师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不过却没有太多的感情流露,心思电转间,他抬头看着严守成说了一句,两位施主怎么来怎么去吧,下次再见,咱们只有兵戎相见了。 话刚说话,几人忽然听到了一声狗吠。 七戒大师和悟道俱是一愣,悟道扭头看去,从阵法里跑出来的那只畜生不是大黄是谁? 有大黄的地方,当然有叶弱水。 七戒大师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今天晚上,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他觉得掌控不了现在的局势。 ——终于把卡文的地方结束了,嗯,我要用血淋漓的文字弹奏一曲令人热泪盈眶的狂歌,谢谢你们的厚爱。 第104章 人算不如天算 第104章 人算不如天算 看着从阵里走出来的叶弱水,悟道在心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目光从叶弱水的梅花纹纱袍移开,和以往一样,叶弱水依旧带着面纱,看不到面孔,臆想了一下叶弱水眉心的那颗妖娆的朱砂痣,悟道心里默然一叹,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十八年来从未出阵的叶弱水今朝既然出来,那就说明她离开的心意已决。 而七戒大师的目光只是在叶弱水身上稍作停留,就转到了严守成的脸上,叶弱水此时此刻出现,行踪如此令人难以猜测的原因在七戒大师看来和严守成与剑十三二人脱不开关系。 有一点七戒大师想不明白,为什么被天罗地网阵困住的两人还会让叶弱水知道他们的行踪,现在摆在七戒大师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如果他想把叶弱水留下,那么只有杀了严守成和剑十三,因为……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把秘密埋藏在心底。 不远处的严守成在第一眼看到叶弱水之后就没再转移目光,他紧紧的盯着从阵里出来的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眼,脸上旋即露出一丝喜色,脚步紧跟着不知觉的向前迈了两步,如果不是定力惊人,此刻的严守成一定会喜极而泣,这么多年来,暗香小队的队员们所求的不就是他们的主人和家人平安的活着么? 尽管女人的面孔被面纱遮住,但是这道身影严守成再熟悉不过,不是主母是谁?这是一种微妙的直觉,就像过了十八年,有些人可能发胖,有些人可能变瘦,还有些人可能容颜大变,但是有一种东西是不会随着岁月改变的,那就是一个人从出生到死,身上带着的那股味道。 严守成一旁的剑十三也盯着叶弱水,脸上的神情除了和严守成一样满是惊喜之外,还有一分不明显的疑惑——这天罗地网阵,叶弱水怎么能走的出来?不过剑十三没时间问也不敢问,看着一旁的严守成已经向前弯腰行礼,剑十三忙收摄心神,上前两步和严守成一样身子一躬到底。 这时大黄跑到七戒大师的跟前,围着七戒大师转了几圈,见七戒大师并未理睬它只是微闭着眼转动着念珠,甚觉无趣的大黄转头来到悟道跟前,吐出舌头舔了悟道的腿脚裤摆,然后张开嘴轻咬悟道的腿脚,四肢后退着,似乎要带着悟道去什么地方。 在大黄的身后,是凶险无人知的天台山。 “你们两个不要拘礼。”叶弱水认识严守成,对于剑十三只是感觉有些面孔熟悉,见两人对自己施礼,叶弱水款款回了一礼,她的目光在严守成的脸上停顿了片刻,眉头不知觉的轻蹙了一下——十八年的时间,足以在任何人的面孔上留下岁月的痕迹。 听到叶弱水说话,严守成嘴角不知觉的露出一丝微笑,声音没变,就算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依旧能够从叶弱水的声音里辨出眼前的女人正是十八年前那个名动天下的歌姬。 而且严守成还从此刻叶弱水的一句话里听出了几分令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的安心。 多少年前,有个女人在慌乱中手足无措。 多少年后,有个女人在执着中不动声色。 “施主。”七戒大师看着望向自己的叶弱水,上前迈出了半步,“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说完这话,七戒大师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一句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就又开口加了一句,“出来也好,只是别忘了当初你说过的话。” 七戒大师的话语里的苦涩,只有悟道稍微体会到了一些——十八年前,七戒大师和四空大师的师父青云大师为了叶弱水和陆羽以死谢罪,现在叶弱水要离开悬空寺的庇护,这些日子光启城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都和叶弱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叶弱水要离开,多少有点令人感觉到人走茶凉的味道。 “当初我对大师的承诺当然记得。”说到这里叶弱水一顿,接着声音带着一点异样的腔调问了一句,“不知道大师是否记得曾经对小女子说的一句话。” “什么?” “当时我问大师‘如何能静?如何能常?’大师的回答是‘寻找自我。’”叶弱水把话说完,见七戒大师并未开口,就又低声说了一句,“我还记得大师说过一句,‘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变,万物皆变。’所以,还请大师成全。” 七戒大师一直静静的听着叶弱水的话,见她说出了内心的本意,七戒大师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看了一眼严守成和剑十三,有些令人捉摸不透,而严守成和剑十三浑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施主想离开我不会阻拦?只是不知道施主想过没有,这天下之大,何处是施主的落脚之处?” “既然大师说这天下之大,那么……”叶弱水说着轻轻的笑了一声,“何处不能栖身?” 见叶弱水去意已决,悟道听到后低着头看着脚尖的一些泥土,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而严守成和剑十三听完叶弱水和七戒大师的对话后,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炙热,很显然,叶弱水的出现已经在两人之间燃起了希望之火。 深深的看了叶弱水一眼,七戒大师只是轻叹了一声,然后抬头望了望夜空,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去,悟道见七戒大师离开,双手合十对着叶弱水施了一礼,然后紧随七戒大师其后。 大黄看着离去的七戒大师和悟道两人,又扭头看了一眼叶弱水,最后低声呜咽了几声,并没有随着七戒和悟道的离去而离开,而是摇着尾巴来到了叶弱水的跟前,然后静静的在叶弱水的面前看着七戒大师和悟道的身影消失,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离别情绪,可是从此刻大黄不舍的眼神中,它似乎很清楚,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 “主母……”严守成看着望向天台山方向的叶弱水喊了一句。 轻微摇头,叶弱水的声音带了几分说不出的酸楚,“以后叫我叶弱水就好。” “奴才不敢。”严守成眉头一皱的说,“主母还望不要为难我们。” 叶弱水并未回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大黄,心里似乎在挣扎着什么,片刻后她回头对着严守成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取点东西,然后离开这里。” 严守成点头,等到叶弱水离开,剑十三看着近在咫尺的天罗地网阵,接着苦笑着对严守成说了一句,“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是啊!”严守成的心情好了许多,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接着目光落在虚无缥缈的天罗地网阵上——多少人想破阵而入,却不知道,这个能困苍生困鬼神的阵法却不能阻止有些人从里面出来。 “我猜主母应该知道天罗地网的阵眼,而且应该知道怎么破阵。” “知道又怎样?”严守成看了剑十三一眼,“七戒大师为了这个天罗地网阵废了多少心血我不知道,但是这个阵法保护了主母这么多年是不争的事实,你别动歪心思想着破阵。”说到这里严守成看着天台山,“悬空寺现在已经大变,这个阵法是守住悬空寺安宁的唯一屏障。” “这个我知道,只是心里有一点好奇……”说到这里,剑十三顺着眼守城的目光望向天台山,忆起刚才听到的兽吼,心里不禁多了几分疑惑,“刚才天台山传来的兽吼……悬空寺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严守成苦笑了一下,“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刚才悟道和七戒大师说话的时候,七戒大师的神情好像很欣喜,后来的兽吼也没让他产生多大的惊讶,我现在就想悟道给七戒大师说了什么。” 刚把话说完,严守成就看到了叶弱水从天罗地网阵里走了出来,大黄跟着她的身边,叶弱水手里现在多了一个包袱,包袱不大,倒是她身后背着的那把黑色古琴看上去有些古朴,而且古琴也把叶弱水的身影衬托的瘦小了几分。 “不用。”看着想上前帮自己拿包袱的严守成,叶弱水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眼剑十三。 严守成知道这把琴对叶弱水意义非凡,就没再想着为叶弱水减少重担,而一旁的剑十三见叶弱水看自己,就上前施了一礼道,“主母,我是十三,剑十三。” 叶弱水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默默的说了一句再见,接着转身对严守成和剑十三两人说带路吧。 在他们的面前没有路,只有受了惊扰的麒麟军,严守成把来到这里的途径一说,叶弱水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剑十三和严守成一起入阵,来到那个地道前,大黄率先跳了进去,而剑十三走在前面,叶弱水居中,严守成断后封了洞口,三人一狗在地道里穿梭了起来。 地道阴暗潮湿,没人说话,出了地下暗道的剑十三看着在洞口的等候多时、脸上早已露出焦躁不安神色的刘仪笑着说了一句,“仪哥,主母来了。” “仪哥,麒麟军又向这边搜查过来了。”几乎是同一时间,刘仪听到了木门传来一声轻喊。 第105章 试炼之地的秘密 上 第105章 试炼之地的秘密 上 听到外面传来的轻喊,刘仪眉头紧紧一皱,然后转头对着剑十三说了一句你先回暗道里。 麒麟军搜查?剑十三惊讶着回头望了木门一眼,听到刘仪说让先回暗道,他轻微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返身钻进了暗道里。 见剑十三回到暗道里,刘仪平复了一下心情,忍不住望了暗道一眼——暗道里,有他,有很多人期盼的人。 这是刘仪时隔多年后再次见到叶弱水,只是这第一次见面的方式,让刘仪心里隐隐的有些难过。不排场更谈不上有面子,甚至可以说有点寒碜,刘仪轻咬了一下嘴唇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荣耀,荣耀到万人瞩目。 心里想着很多年前的一个场景,刘仪来到木门外,对守在门外的人说让大家都进暗道。 乔二和陆羽等人都进了地下暗道,刘仪最后一个来到暗道旁,在暗道旁的墙壁上拍了一下,紧跟着刘仪身子一闪进了暗道,有一块木板慢慢合上,木板上的泥土把暗道的出口伪装的天衣无缝。 这是麒麟军今晚上第三次对驻扎营区进行的地毯式搜查,之前在麒麟军出现的爆炸和那些莫名其妙着火的帐篷,让陆椁举深信来到麒麟军军营的并不是一两个人,而这些人没有同党?陆椁举不信,点了黑火药的人跑进了天台山,那么他的党羽一定还守在外面,虽然前两次搜查一无所获,但是这第三次搜查属于突袭,人员不多却范围更广,为的就是害怕打草惊蛇。 可是麒麟军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些房屋内依旧空空,夜凉如水,只有天台山上传来阵阵兽吼。 地下暗道很狭窄,并不像在离火城刘仪居住之地下的暗道那样宽敞,而且因为时间不够,暗道里全是泥土,本来就在地道里的叶弱水听到剑十三说要抽身回退,就嗯了一身,怀抱古琴的她呼吸着暗道里的沉闷空气,经过这近百丈的地道弯腰行进,她的身上早已落满了泥土。 感觉到陆续有人进洞,叶弱水并未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一旁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大黄。 一丝光亮在暗洞里亮了起来。 “主母?”刘仪拿着火折子低声喊了一句。 叶弱水抬头,依稀透过在她前面的剑十三和其他人的身影,看到了一个面孔。 回答了一个简单的在字,叶弱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她看到了乔二,看到了刘仪,还看到了当初跟着她男人打天下的几个熟面孔。 主母?当刘仪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乔二一愣,特别是听到那个在字之后,乔二心里瞬间狂喜了起来,不止乔二,暗香小队的其他队员此刻也是心中大震,刚才进来的时候,刘仪并没有说剑十三和严守成已经归来,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叶弱水在这里。 “大家都别出声。”刘仪看着其他的面孔,目光在乔二脸上停顿了一下,“等到麒麟军的搜查结束,咱们出去再说。” 乔二点头,目光望向暗道身处,虽然他没有看到叶弱水,但是他知道,叶弱水既然现身,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方便了许多,这样离他的梦想更近了一步。 陆羽这个时候望向黑暗深处,并没有看到想看的人,接着他扭头看向乔二,乔二轻轻点头,陆羽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点哭腔低声喊了一声,娘亲。 娘亲这两个字,在寂静的暗道里传入了叶弱水的耳朵,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以至于有些恍惚:在叶弱水的面前出现了一副画面,画面里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在包袱里晃动着小手,分别前死死的抓住自己长发不放。 当时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在光启城,严守成也在……想到这里,叶弱水回过神,看着出声的方向,声音有些发颤的问了一句是羽儿么? 说完这话,叶弱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问道,“乔二哥,莫大哥怎么不在?” ———— ———— “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 “刚过丑时,距离日出还有两个时辰。” “你说这只畜生天亮后会离去么?” “你认为呢?” “我问你呢。” “我不知道。”苏秦说着低着头看向树下。 在苏秦和白启的藏身之树下,那只受了伤的饕餮在怒吼着,一张大嘴里的虎齿尖锐之极,可以用血盆大口来形容,两只类似于人手的爪子随着它拍打着树干,树皮上露出深深的爪印。 “《遗忘之书·神异荒经》里好像说过这个凶兽,叫什么饕餮。”苏秦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 “《遗忘之书》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谁见过。”白启苦笑了一下,“不过大山里的传说看来是真的了。” 苏秦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对白启说自己看过《遗忘之书》,《遗忘之书》上下卷,就他看的部分,并没有说过这些凶兽,至于苏秦为何知道《神异荒经》,则是乔二告诉他的,当时乔二伪装的老人只是当做故事给苏秦讲了几个凶兽,因为那些凶兽的样子太过于匪夷所思,苏秦一眼看到了饕餮之后就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后来才想起原来是乔二给自己讲过。 只是这只饕餮与乔二讲的又不一样,乔二说饕餮羊身,眼睛在腋下,而这只饕餮却状如牛,一直眼睛长在额头,状如铜铃。但是从这只野兽虎齿人爪上看,苏秦觉得这应该就是变异饕餮的一种。 而白启刚才所说的大山里的传说,是说这个大陆的隐秘之地有着令人不知的神异之兽。 刚才那只饕餮的眼睛被苏秦的青刃刺瞎,苏秦本以为这只饕餮就算不死也会元气大伤,可谁想到,眼睛已经瞎掉的饕餮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苏秦和白启换了几棵树,都被饕餮发现了踪迹。 “这是作为一个猎人的耻辱。”白启看着树下的饕餮,有些幽怨的说了一句,说完这话他看向了饕餮的后方,他有种直觉,黑暗之中还隐藏着更为恐怖的野兽。 听到白启说这是作为一个猎人的耻辱,苏秦面露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大山里出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有点想不明白,就像现在出现的这只饕餮,那些荆棘灌木看似全是锋芒,但是像饕餮这样的凶兽跑出去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它为什么一直呆在这里? 想到这里,苏秦望向远处,他和白启一样,都察觉到黑暗之中还有别的野兽在伺机而动。 “这里凶险未知,说不定等不到天亮咱们就被这些野兽生吞活剥了,要不咱们就制造点亮度?”白启说着望向树下的四周空地。 苏秦明白白启话语里的意思,凭两人在大山里生活这么多年的经验,他们知道野兽都惧火,只是此刻四周哪有什么易燃的东西?树下空地上倒是有很多落叶,只是现在是深夜,那些枯叶上带着一层寒霜,虽然两人身上现在没有火折子,但是弄出点火倒是不难,难的是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燃起一堆大火! 就在苏秦想着怎么找些易燃物的时候,白启已经从身上随身带着的一个布袋里摸出了两个光滑的石头,苏秦微微一笑,这东西叫取火石,他离开大山的时候身上也有这两个东西,圆圆的,入手冰凉,轻微撞击之下就会冒出火星,只是在奇兽峰的时候丢了。 “我去引开这个饕餮,然后你找机会点火。”苏秦微微一笑,看着白启抬手指向自己怀里,就从怀里拿出之前白启从麒麟军哪里顺手牵羊得来的黑火药说道。 白启嗯了一声,现在那只饕餮瞎了眼睛,以苏秦的本事,自保是完全没问题的,刚才换树的时候,白启记得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个地方没有积雪,踩上去树枝和枯叶卡滋的响,他准备去哪个地方先燃起火来。 看着苏秦慢慢的向树下爬去,白启伸手折着靠近的枯枝。而苏秦下到树腰的时候,双手一推树干,双脚实力,身子在空中来了一个后空翻的同时,手里的青刃带起一片寒光射向了饕餮。 青刃在饕餮的后背上划出一道血口,吃痛的饕餮猛然转身,鼻子***了一下,就向苏秦落地的方向冲来,看着向自己冲来的饕餮,苏秦露出一丝微笑,然后转身奔跑了起来,不过并没有跑远,而是曲折的来回奔跑。 饕餮的身影虽然快,但是眼睛受伤,仅靠嗅觉捕捉苏秦未知的它还是落了下风,苏秦偶尔射来的青刃总是会在饕餮的身上留下伤口,看着大嘴的饕餮喘着粗气,苏秦知道,在坚持片刻,这只饕餮别说追自己,说不定还会流血过多而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为臭的血腥味。 就在苏秦看到五丈外的白启点燃了一堆枯叶的时候,忽然感觉头顶挂起了一阵微风,抬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有个巨大的阴影。 这是什么? 危险! 苏秦身子猛然在地上一滚,躲过了空中之物的猎杀,这才看清从天而降的凶兽竟然是一直黑翼大鹏! 大鹏两只利爪如钩,袭击苏秦一击落空,翅膀一扇,身子一旋飞向饕餮,两只利爪如囊中取物抓起饕餮腾空而起。 而苏秦身子一滚之下,跌入了一个被杂草掩盖的大洞里。 看着苏秦突然消失,拿着火把跑过来的白启来到苏秦消失的洞口,看到洞口有块石碑,上面写着一句话:佛门拈花惹草,妖孽坐地成仙。 皱眉的白启还没来得及喊苏秦,感觉到身后有些异样的他猛然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白启的身后突然出现了十几只身子长得像熊,但四脚却象鹿一样的野兽,正流着口水盯着白启。 扑通一声巨响,饕餮的尸体从天空落下,心口和脑袋上各有一个血洞,白启下意识的抬头,看到那只黑翼大鹏,在夜空盘旋着,张开的翅膀过丈,随时有可能冲下来觅食。 第106章 试炼之地的秘密 中 第106章 试炼之地的秘密 中 (谢谢你们的捧场,抱拳,退后一步,一揖半弯腰,昨天在老猫的将夜里看到一句话,订阅是本分捧场是情分,很有感触,你们的这份情,现在无以回报。但是我什么样的性格,你们也知道,嗯,还有那些每天坚持***冒泡的你们,你看,烽烟红票马上破万,***。) 看着突然出现的十几只鹿蹄熊,白启的身子不知觉的有些发抖,这是什么野兽?相较于那些在大山里常见的虎豹而言,如果刚才那只饕餮算是意外的话,此刻出现在白启面前的野兽,已经让白启的脑袋有些短路,甚至可以说有些魂不守舍。 饕餮的尸体流出来的血很快凝固,那只黑翼大鹏扑棱着翅膀在天空盘旋着伺机而动,而那些鹿蹄熊似乎对黑翼大鹏早就见怪不怪,根本没有昂首看来自夜空的凶险。 鹿蹄熊长大的嘴巴流出的口水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回过神的白启眉头一皱,不禁***了一下鼻子,然后闭住了呼吸。 在白启的身后是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在白启的面前是一群不知实力的凶兽,白启看着那些抬脚向自己扑来的鹿蹄熊,毫不犹豫的转身向深洞里跳了下去。 不仅仅是因为苏秦掉进了深洞,白启清楚的知道,赤手空拳的自己根本不是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凶兽的对手。 “那就跳吧。” 闭上眼。 “总比被鹿蹄熊撕裂自己的身子抓出自己的心肝吃了好。” 这是白启跃身一跳时的想法。 感觉到耳边传来的风声,白启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快速的坠下。 仿佛是刹那,又仿若过了很久,一直凝神聚气的白启在感觉到双脚率先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他做了一个上跃的动作,虽然有些力不从心,但是在腿弯受重力半弯的那刻,他已经稳住了上半身,身子一偏,转移了重心的白启摔倒在了地。 缩骨功绝世无双的白启身子虽然摔倒在地,虽然感觉到与地面接触的皮肤火烧般的疼痛,可是此刻的他无声的笑了一下。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不知道因何形成的深洞至少高三丈。 感觉脸上有东西软软的,白启伸手摸去,入手光滑,似乎是动物的皮毛,呸的吐了一口吐沫,白启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从地上站了起来,接着用脚在地上试着跨出了几步。 地上全是碎石,零星的有些枯枝——后来白启才知道那不是枯枝,而是长年累月下来掉进山洞里的野兽的骨干。 “苏秦?”白启轻喊了一声。 回应他的是啪嗒的一声滴水声。 从怀里摸出取火石,白启弯腰在地上摸了几把,然后又抓了一把皮毛和落叶,接着从怀里小心的拿出还剩的黑火药,到出一小半,白启颤抖着手敲打起取火石来。 一丝光亮在深洞里亮了起来。 听到头顶传来的嘶吼,白启抬头,黑压压的夜空,看不到那些围在深洞周围的鹿蹄熊,只能看到深洞四周,深洞宽两丈左右,没有刀斧的痕迹,应该是天然形成,而在白启的正前方,还有一个丈高的深径,不知道通向何方。 地下全是枯骨,没有苏秦的身影,只有点点血迹滴向深道深处。 再次呼喊了一句苏秦,白启没有听到回话,只有回音嗡嗡的响,顺手拿起一些枯叶扔在火堆上,看着火势大了些,白启伸出右手食指点了一块石头上的一滴鲜血,然后放到了自己的鼻前。 血温热,味道不刺鼻。 抬头看着血迹延伸的方向,白启有些想不明白,受了伤的苏秦为什么不留在原地,而是向深洞走去? 苏秦身上又没有火种……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洞里……白启想到这里,没再多想什么,看着脚旁的一块野兽腿骨,他把自己的外衣撕掉了一半,然后缠在兽骨上,把青衫点燃之后,白启手里抓起一块露尖的兽骨向深洞里走去。 深洞刚开始还平坦,在白启走了十几丈的时候,深洞里全是碎石,小的如拳头,大的如水桶,不知道再往里会遇到什么。 听到头顶传来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身子靠着石壁缓缓前进的白启突然顿住了脚步。 就在白启抬头的时候,他看到了十几只硕大的蝙蝠从头顶乱飞了起来。 深洞里的蝙蝠不像大山里的蝙蝠那样怕火,而且从它们露出的利齿可以看出,这些蝙蝠可能是吸血蝙蝠。 白启看着那些在头顶盘旋丑陋至极的吸血蝙蝠,左手紧紧的握住用青衫做成的火把,右手的兽骨扬了起来。 ———— ———— “啪!” “吱!” 看着被自己击中的蝙蝠撞击在石壁上,跌落在地上之后嘴里发出的吱吱声,白启也不知道这是自己今晚上打落的第多少只吸血蝙蝠。 就在白启发现吸血蝙蝠之后,他的行动缓慢了许多,一方面是因为吸血蝙蝠的攻击,另一方面则是深道更不好走,那十几只吸血蝙蝠全部死在白启的兽骨之下时,白启又向前走了十几丈,然后眉头一皱。 在白启的面前出现了岔道。 一左一右,大小相差无几。 而地上虽然有血迹,可是白启知道,那是从自己身上滴下的,这十几丈距离出现的上百只变异的吸血蝙蝠在白启的身上留下了几道血口,好在没毒,只是火辣辣的疼。 把自己身上剩下的青衫又撕掉了一些,白启让火势尽可能的燃的慢一些,然后看着眼前的岔道。 左右深道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仿佛整个深洞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暗骂了一句听天由命,白启轻咬了一下嘴唇,向着左边的岔道走去。 就在白启刚刚走进岔道不久,一只比巴掌大的蜈蚣爬了出来,扬起脑袋,看着白启的背影,默默的向前爬去。 右边的岔道的被黑暗笼罩着。 有一道黑色的人影在默默的前行。 是苏秦。 苏秦看着前面的那道白影,一路上收摄心神,但是身体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半个时辰前。 看着突然出现的黑翼大鹏,苏秦就地一滚,不料身下落空,暗叫了一声不好的苏秦在半空中紧紧的把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然后猛然张开,双手在空中乱抓,好在苏秦在半空中抓住了一道凸岩,令身子落下的势头一缓,可是就是这样,落地后的苏秦的身体多处被摔伤。 当时的苏秦觉得自己昏迷了。 可是昏迷的时间并不长就被一个白色的影子惊醒。 看着苏秦醒来,那道白影突然向深洞里跑去。 苏秦就追了进来。 和白启不同的是,苏秦虽然也遇到了吸血蝙蝠,可是并没有惊扰它们,而白启手里的火把则令那些吸血蝙蝠大怒,以至于和白启发生了冲突。 喜欢呆在的黑暗了的东西,总是不喜欢看到光的。 看着眼前的岔道,苏秦并没有发现那道白影进了那个岔道,可是就在苏秦迟疑着进哪个岔道的时候,他看到右边的岔道又出现了那道白影,白影在右边的岔道口晃着身子,似乎在召唤自己进来? 是人是鬼? 这是苏秦跌入深洞之后第一次觉得这道白影有点恐怖,不由的想起了大山里老人讲的那些故事,老人们都说每个人都是有灵魂的,人死了以后,好人的灵魂被磨灭了记忆从新投胎,而那些恶人的灵魂则依旧在时间飘荡,喝露水,不能见光,忍受风吹雨淋。 老人们还说,这些恶人的魂魄都是穿白色衣服,舌头很长,披头散发。 看着这道白影,苏秦想起那些老人的话,不禁头皮一阵发麻,在这样的深洞里,会是什么?只是看白影的高度……不像一个大人? 自嘲的笑了一下,苏秦摇了摇头,把心里的鬼神论抛开,自己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会怕一个恶鬼不成? 想到这里,苏秦握紧手里青刃,转向了右边的岔道,而那道白影看着苏秦进来,就继续向深洞里行去。 越往里走,深道越窄,就在苏秦感觉呼吸有些困难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竟然在慢慢的爬动? 肩一抖,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苏秦手里的青刃凭着直觉飞射而出。 如果此刻有光的话,苏秦就会发现,被自己射杀的是一只拳头大的五彩蜘蛛。 也幸亏没有光,苏秦才不会看到头顶岩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蜘蛛。 感觉从青刃上传来的轻响,苏秦眉头一皱,他知道自己射中了什么,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但是苏秦被没有上前去看。 出于从小到大在山里养成的直觉,苏秦觉得岔道里有些未知的凶险隐藏在黑暗中。 提起精神,向前迈出了一步的苏秦突然感觉到了脚下一滑。 “蛇?”苏秦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在苏秦的脚下的确有一条蛇,一条正在冬眠中被人惊扰了好梦的黑蛇。 ———— ———— 在深洞深处。 有一个十丈方圆的空地。 空地中央有一片白色的银丝,这些银丝像一个蛹,把里面的东西紧紧的包围其中。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是一张网。 一张有无数蜘蛛共同织成巨大的网。 网里有两具白骨。 白骨散落一地,分不清彼此。 在白骨的一旁,有一柄刀。 刀的一旁有一只狐狸。 狐狸三尾,传说中的三尾灵狐。 似乎感觉到灵狐在身旁,刀似乎有了魔性,竟然轻声的颤了一下。 灵狐拾起魔刀,看着那两具到死都在一起的白骨,竟然仰头叫了一声。 如果略懂驯兽的苏秦在的话,他就会发现灵狐的声音里竟然带着滔天的怨意。 第107章 试炼之地的秘密 下 第107章 试炼之地的秘密 下 (不管是鹿蹄熊还是三尾灵狐,这些都属异种生物,你们要是因为这而认为烽烟是魔幻或者玄幻修真啥的就大错特错了,请你们记住这句话:烽烟里,没有人是真正无敌的存在,皇权更不可能因一人之力撼动。我会守住这条底线的,还请你们静等所有的谜揭开。) 苏秦踩中的是一条黑斑蛇,这种蛇蛇头偏小,背上有浅色斑点,腹部蓝灰色,体长约四尺。正在冬眠的它被苏秦一脚踩上,彻底被激怒,先是扩张颈部看着黑暗中的人影示威,接着扬起脖子张开嘴吐出了蛇信,一股毒液射向了苏秦。 常年在大山里摸滚打爬的苏秦在感觉脚下是一条蛇的时候,立马一跃而起,可是就算这样,身在半空的苏秦还是被毒蛇的毒液射中小腿,瞬间腿部传来一阵灼热感,接着开始出血。 眉头一皱,苏秦并未轻举妄动,而是扬起了手里的青刃,瞪大眼睛看着黑暗中的黑斑蛇。 深洞伸手不见五指,在没有那一道白影之后,苏秦彻底陷入了黑暗中,因为看不到那条黑斑蛇,苏秦的额头很快出现了一层细汗。 四周静悄悄的。 苏秦闭上了眼。 他想用心去感受身边的世界。 “闭上眼睛,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世界。捂住耳朵,才能听到最真实的心跳。”这是莫离对苏秦说过的一句话,苏秦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闭上眼睛能看见最真实的世界,难道现在自己抬目所见的万物都是虚幻的么?为什么捂住耳朵能听到心跳,难道心跳一直不是在血液循环中倔强的持续着么? 虽然怀疑,但是苏秦却把这话记在了心里,因为莫离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用手指了指苏秦的胸口位置。 那个位置,是苏秦的心脏所在。 “万事用心,回报更大。”莫离最后说。 苏秦记得自己第一次用心去感受身边的世界时,还是那次被莫离埋在地下的树洞里,这么多年过去,似乎是巧合,苏秦决定再次在黑暗里感受身边的万物。 想起莫离,苏秦不知觉的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很自然的转入了莫离教他的无名口诀。 令苏秦惊讶的事发生了。 以往千呼万唤不出来的暖流随着苏秦调整呼吸,一股暖流从苏秦的气海里慢慢流出,很快充满到了四肢百骸。 地上没有声响,倒是头顶传来一些细微到令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 苏秦集中精神,把自己当成一个聋瞎人,对自己听到的东西充耳不闻,一边顺着暖流查看着自己的身体,一边用心去感受四周的一切。 如果说青灵大师对苏秦的的杀意激起了苏秦本身的潜能的话,那么这只黑斑蛇则让苏秦对自己身体潜能有了更深的了解。 苏秦觉得随着这股暖流的出现,整个身体暖暖的,像沐浴在阳光之下,身体的疼痛都因此减少了许多。 这一刻的苏秦忘记了自己在深洞之中,忘记了自己在黑暗之中。 随着他一呼一吸间,空气似乎有轨迹的来回流淌着。 直到苏秦看到一丝亮光,那道亮光出现在他的额头。 的确有光,苏秦嘴唇有些激动的颤抖着。直到这道光冲破了黑暗,冲破了天地之后…… 苏秦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苏秦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苏秦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 苏秦感觉有人在黑夜里点了火。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奇妙到苏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身边的危险,忘了自己身处深洞之中。 苏秦不知道此刻自己身体上的毛孔尽张。 苏秦不知道此刻自己身体已经离地三尺。 他只觉得自己身体内的气流在快速旋转着。 他只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变的透明变的虚幻。 尽管闭着眼,苏秦看到了自己身边的世界。 地上有一只黑斑蛇吐着蛇信在地上快速的爬动着,似乎在寻找猎物,头顶有无数的毒蜘蛛身体交织在一起,四周墙壁上阴暗的地方长着苔藓,就是自己脚下的碎石苏秦都看的一清二楚。 手一扬,青刃直奔黑斑蛇的七寸而去。 “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这是苏秦,亦或者说每个溪蛮族族人都谨记在心的一句话。 青刃悄无声息的把黑斑蛇截成两段,黑斑蛇到死也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间失掉了目标,怎么突然间会被利刃杀死。 嘴角微扬,苏秦做出了一个抬头的动作,闭上眼睛的他看着那些毒蜘蛛,思考了几个呼吸间,他开始尝试着移动自己的身子,腿部被毒蛇毒液射中的地方依旧有麻木感——因为麻木,所以庆幸。毒液能引起皮肤出血,对神经却毒害不大,苏秦知道,只要不是被黑斑蛇咬中,就不会很快毙命。 至于被毒液射中的地方,苏秦相信只要自己出了深洞,在天台上随便找点草药就能治好。 看清了要前进的方向,苏秦睁开了眼。 四周依旧是漆黑一片。 苏秦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突然觉得莫离说的话或许真是对的,于是接下来他做了一个动作,可是接下来双手捂住耳朵的苏秦并没有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刚才发生的一切,让苏秦如梦如幻,如果不是那条已经死去的黑斑蛇,苏秦或许以为刚才只做了一个梦。 就在苏秦来到黑斑蛇的跟前准备确定真假的时候,他的眼角一闪,一道白影不期而至。 苏秦不知道的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被这只灵狐尽收眼底。 看着苏秦望向自己,灵狐这个时候没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灵狐的眼睛——大大的,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就像刚才的它,静静地,在石壁一角,静静的看着苏秦的变化。 看到那双在黑暗里散发着光芒的眼睛,苏秦知道那道白影是一只狐狸。 而灵狐看到苏秦看到自己,突然啾啾的叫了起来,从灵狐的叫声里,苏秦发现了一点东西,尽管他的奴兽术只是皮毛,但是苏秦还是听懂了。 这只狐狸此刻的心情有些哀伤还有一点惊喜。 看着站立不动的狐狸,苏秦迈动了脚步,就在这个时候,灵狐突然大声的嗷嗷叫了两声。 苏秦知道狐狸属犬科动物,所以他见狐狸发出这样的怪响并没有吃惊,吃惊的是听到狐狸的叫声,整个深洞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叫完后,狐狸突然晃动前肢,然后一指身后,苏秦皱眉,这只狐狸到底要干什么?看样子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 ———— ———— 看着把自己包围的蜈蚣,白启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如果说刚才经过吸血蝙蝠的地方让他还心存侥幸的话,此刻在他面前出现的成千上万的变异蜈蚣则让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一只蜈蚣或许不可怕,可怕的是蜈蚣成海般席卷而来。 看着无数的蜈蚣向自己爬来,白启没有坐以待毙。 他扬起手里微弱的火把,准备拼死一搏。 尽管他知道自己活着的希望微乎其微,可是他不想放弃。 那些蜈蚣似乎很惧火,没有那只蜈蚣愿意当第一只出头鸟,它们的身体叠着身体翻滚着,似乎准备一拥而上。 白启开始相信,不止人类会用人海战术。 包围圈在缩小,白启看着四周的蜈蚣,不断的捡起石头砸出去,可是结果却如石沉大海,石块就算砸死一只蜈蚣,很快就有更多的蜈蚣涌上。 就在蜈蚣来到白启的脚下,堆起比白启还高的蜈蚣山随时会把白启淹没的时候。 白启听到了狐狸的叫声。 不止白启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就是那些蜈蚣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随着狐狸嗷嗷的声音响起,那些蜈蚣像是听到了召唤一样,突然停止了翻滚的身体,随之看看慢慢后退,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在白启的面前在看不到一只蜈蚣。 白启手里的火把这个时候熄灭了。 用死而复生生而当笑来形容白启的心情在恰当不过,所以白启笑了,笑的眼角有些湿润。 陷入了癫狂状态的白启的笑声被一个人的惊呼声打断。 “白启,你笑什么?”苏秦虽然看不到白启,但是却听到了白启的声音,跟着狐狸而来的苏秦发现眼前没了它的踪迹,却多了一个白启。 “苏秦?”白启停住笑声问道,问完又加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差点死。”苏秦苦笑了一笑说,然后来到白启的跟前,“你怎么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白启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说完抓起自己的腿脚撕掉一块衣服,缠在还冒着黑烟的兽骨上,然后拿出取火石和黑火药,再次点燃了火把。 看着白启身上的血迹,苏秦眉头一皱,特别是白启脸上耳前那道血口,怎么看都不像人为的。 “吸血蝙蝠咬的。”白启见苏秦盯着自己的脸看,就笑着解释了一声,说完看了看四周空空的深洞,“这个洞里凶物太多了,咱们边走边说,赶紧回去吧。” “等下。”苏秦看着转身的白启,“既然就走到了这里,再往里走走无妨。”想起那只神出鬼没的狐狸,苏秦决定一窥究竟的说道。 白启皱眉,就在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看到了一道白影。 那是一只有着三只尾巴的变异狐狸。 看着两人,三尾灵狐突然直起身子,指了指两人,又指了指自己。接着两只爪子合在一起,对着两人晃了晃身子。 “它在干什么?” “让咱们跟它去一个地方。”苏秦微微一笑,看着狐狸作揖的动作,接着又说了一句,“它似乎有什么事有求于咱们。” 听到苏秦的话,灵狐竟然认真的点了点头,让白启和苏秦看后都觉得有点诡异。 但是诡异归诡异,苏秦还是决定前往,而白启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刚才要不是狐狸的叫声,自己恐怕已经被那些毒蜈蚣吃的连渣都不剩了吧? 而一往直前的人,总是比容易后退的人收获更多的。 第108章 那年,那人与那事。 第108章 那年,那人与那事。 “岁月不居,天道酬勤;雅量容人,厚德载物——这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亲亲口对我说的一句话。” “你骨骼不好,但是不要灰心——就算你不聪慧机敏,不老道干练,不通今博古,不洒脱从容,但是你只要坚持一样东西,你就有可能成功,而这件东西就是希望,希望两字看着简单,但是有多少人心怀希望?” “心若在梦就在,就像你娘亲说的那话,天道酬勤,勤奋二字则是不需要别人恩赐的。有了希望,有了勤奋,你离成功的距离,亦或者离梦想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近——这是我的师父曾经对我说的一句话。” “谁都可以拥有梦想,或大或小,或远或近,而实现梦想的路更是有千万条,或坎坷或平坦,或复杂或简单,我在这里不敢说勤奋是捷径,但我却敢保证勤奋是你走向成功奠基石,就像我不止一次对教里的人说过一句话,这句话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而你们要想在乱世里活下去,必须努力,付出别人百倍的的艰辛。” “有很多人问我勤奋的实质是什么,在我看来勤奋就是在最柔弱的部位注入一股化被动为主动,能把弱小于强大的力量。对,是力量,而且这种力量不容忽视之处,在于能够无尽地挖掘出每个人内心深处尘封的刚强,就像滴水与草绳,有了这份刚强,依然可以无畏地穿石、断木一样。” “我娘亲死在盗贼之手,临死前她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做一个好人,好好的活着……当时我点头,没哭,因为我知道自己要坚强,而男人流泪是懦弱的表现,就像我娘亲说的,身为男儿大丈夫应当流血不流泪——因为这个世上除了亲人,不会有人怜悯你的懦弱。” “我的师父死在我的手里,临死前他还劝告我我,让我放下手里的刀,他还说,佛门拈花惹草,妖孽坐地成仙。但是我没放下刀,所以他死了,后来我不止一次想,要是我放下刀……或许我早就死了。” “你问为什么?” “我也一直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为什么王侯将相宝重轻千金,为什么皇王一言就扩疆千里横尸万计,为什么……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像国家,国与家,何以相抵?就像爱与恨,怎能分明?就像恩与仇,如何相报?还有美人与天下,到底孰重孰轻?” “那日和月能否日月合壁璧合生辉?” “那王与权能否寿与天齐得其所愿?”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乱世之中,英雄辈出,虽然生灵上千万,就像这世间棋局对局只需两人,而掌握天下的王者,只需一位!” “所以,当我杀了师父之后,我就发誓,这一生,我再也不要追随在别人的马后!我要被世人膜拜,哪怕成魔在所不惜!” “因为我的梦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尽管在世人眼中我成了魔,但是我无怨无悔。” “……我这辈子只对两个人心怀愧疚,一个是我的娘亲,她让我好好的活着,而我虽然活着,却成了世人眼中的坏人恶人,而另一个则是我的女人,花若梦,她说有生之年想看我为她种下的十里桃花,结果我却为她血染江山如画。” “……青鸾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大风起兮,九万里!不管在别人眼里我是魔是佛是仙,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看看,长风起,妖魔舞,天下谁主?” “……要么成为人上人,要么赶快成为死人……” “挡我者死!这就是我的做事准则。” “……你们有没见过真正广博的世界?我看到了,因为它正在被我创造出来……总有一天,从炎国北方的茫茫草原到天水国的东崖沧海,从西面的楼沙王朝到***的沼泽之地,都将臣服在我的脚下,而这一切,都将以我手里的刀来拉开序幕。” 听到这里,苏秦的心一颤。 和白启跟着灵狐来到了深洞的尽头,看着被蜘蛛网覆盖包裹的两具白骨,刚开始两人都有些诧异,一是不知道这只白色狐狸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二是因为这只白狐手里拿着的那只长刀。 刀身曾黑色,只有刀刃的地方露着寒光,虽然苏秦和白启第一次看到这把刀,但是却从刀柄上的两个字知道了这柄刀的来历——灵狐拿着这把刀,要递给苏秦。刀身轻颤,似乎随时会从灵狐手里飞射而出。 苏秦看到刀柄上的两个字,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而灵狐眼里满是期待的在等待着什么。 “有刀名曰黄泉,取自碧落黄泉永不见之意,正道以天诛剑为王,而旁门则以黄泉刀为尊。”苏秦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在天禁里乔二说过的一句话,说这话的时候乔二脸上露出一丝贪婪的表情,当时苏秦还心说你都快要死的人了,还念念不忘这些虚幻之物干什么? 而苏秦一直认识的虚幻之物却出现了自己的眼前。 之前的木灵珠,现在的黄泉刀,再加上刚才听到白启说的吸血蝙蝠和毒蜈蚣,苏秦开始怀疑起自己所处的世界来,这还是那个在大山里看到的世界么? 而白启则拿着青衫做成的火把继续读着石壁上的话,方圆十丈的石壁上凌乱的写着一些字体,白启读了三分之二,而剩下的那些字字体有些潦草,可能书写者到了强弩之末,刀刻的字体印痕并不深,随着几百年的时光过去,有些字已经模糊不清不容辨认。 “……我不愿做懦弱的人,更不想像那些平凡人一样遵循着炎国的律例按部就班的成长,结婚生子,柴米油盐,渐渐衰老,渐渐死去……总有一天,我会冲破牢笼,抛却世人冷暖带给我的一切……用我唯一的生命完成一次壮举,哪怕在历史长河中是这样的无足轻重,我只想在临死前告诉我自己……我终于勇敢了一次……” “……那一战之后,当如梦躺在我怀里身体渐渐冰凉之后……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带着将死之躯来到曾经师父救我的地方……回到五毒洞里,往事幕幕,骨肉离散,挚爱分离,家破人亡,霸业倾覆,虽然我还想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但是……” “佛……我要让这个天下苍生所有的鲜血来让你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只有我要死了……死在自己的同门师兄弟手里……我相信这个世上有平起平坐肝胆相照的兄弟……但……我同样相信这个世上多的是道不同就拔刀相向卫道者……我是那年无人知晓的草莽野夫……我是那天名动京城的魔教之主……我是楚狂……” 刻痕到此为止,白启的到此无声。 一直静静看着黄泉刀的苏秦茫然抬头,看着墙壁上那些有的大如斗小如拳的字体,他第一次觉得恐慌。 因为苏秦感觉那把黄泉刀似乎在召唤自己。 苏秦忽然觉得自己心里突然生出了一股怨气。 怨从何来,福祸未知。 ———— ———— 天台山上千年古刹悬空寺。 大雄宝殿内,青灵大师静静的盘坐在蒲团上,在他的身后站着七戒大师和悟道两人。 被涂了金粉的铁门并未关上,以至于大殿内凉风嗖嗖,倒是寺院外面上千个灯笼把悬空寺的夜空驱散的如白昼,灯笼上的佛字一笔一划一丝不苟。 悟道抬了抬眼皮,见身旁的七戒大师微闭着眼在默念佛经,就望向了青灵大师,青灵大师的背影看上去并不高大,相反,有点嶙峋,这样看了片刻,悟道心里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是并未多言,因为七戒大师都不开口,这里依他的辈分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 “你看什么?”青灵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并未回头的问了一句。 一句话让悟道心里打了个寒颤,悟道收摄心神然后灵机一动低眉顺眼说了一句看佛。 “佛在心里,难道我的背上有佛不成?”青灵大师说着伸腿站了起来,七戒大师这个时候睁开了眼,斜眼看了一眼悟道。 悟道低着头没看到七戒大师的眼神,他听青灵大师话里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就松了一口气,也就静默没再说什么。 “刚才你说她走了?”青灵大师似乎为了确认什么,看着七戒大师问了一句。 七戒大师点头。 “去留随意,再说她本就不该留在这里。”说完这话青灵大师迈动脚步来到大殿门口,看着山下的茫茫苍山。 她本就不该留在这里。听到这话,七戒大师想到了死去的青云大师,当初…… “又是一年芳草绿,依然十里杏花红。”看着外面的夜色,青灵大师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让细心倾听的悟道有些摸不着头脑,倒是一旁的七戒大师轻皱了一下眉头。 “在试炼之地我见到了一个魔教的人。”青灵大师转头看着七戒大师说了一句。 七戒大师一愣。 “三百年前的楚狂死在何处到现在还是个迷。” 七戒大师一脸凝重。 “那些沉寂了几百年的野兽再次吼了起来。”青灵大师说着微微一笑扭头,看着七戒大师,“这个世界,有一种东西凌驾于自由之上,值得我们为之付出一切去守护,那就是我们的信仰,魔既有佛出,灭魔独佛既是我们信仰。”说到这里,青灵大师一顿,一脸哀伤,“尽管没人知道曾经的魔教教主是佛门弟子。” 第109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 第109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 日出东方最后坠入西极,今日辉煌皆是昨日黄花。 就像黑暗的尽头,黎明总是会如期而至一样。 过了卯时,太阳才半遮半掩的露出了一丝红晕,但是那些环绕在天台山上空的雾气却没有因此消散,因为昨天那场细雨的缘故,光启城远看给人一种错觉,像一座白城——房舍上、城墙上、树枝上等等都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霜,虽然天气不但冷且潮气很重,却阻挡不了那些早起的城民,新的一年的第一天,他们早早的起来,穿上以往最体面的衣服,有的走亲访友,有的还在财神爷面前低声的念叨着什么。 相较于以往而言,光启城很多城民有些不习惯,虽然节日依旧是以往的节日,但是念了半辈子的佛祖保佑换成无上天尊,有些拗口不说,终归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这种味道里有一种世事无常的感伤。 大街上,无忧无虑的孩子们则没有在乎那么多,在他们的眼里,天空虽然被雾气遮挡,但是天就在哪里,不会因为曾经的佛教圣地变成道教徒的鼓吹之地而天塌地陷,有新衣服穿,不用去私塾读书,这在他们眼里就是值得开心的事,于是你喊我我叫你,孩童们结伴在城里奔跑着,手里拿着糖葫芦或者年糕欢笑着、追逐着。 “新年到,新年到,瞧锣打鼓真热闹,穿新衣,戴新帽,见了大人问声好……我给泥娃娃穿上花花衣,泥娃咪眼笑,伸手要我抱,哎呀呀,不抱不抱,咱们长大一岁了,你呀知道不知道……新年到,新年到,舞狮子,踩高跷,庙会上面好热闹……” 童真的孩子们快乐的呼喊着新年到的童谣,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什么,把带头唱着童谣的孩子叫到跟前,先是捂住他的嘴,接着就往孩子的屁股上打了起来,孩子因为痛哭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那里。 其他的孩子则惊讶的看着这一切。 直到从对面来的一对孩童开始唱‘新年到,新年到,打花灯,迎天尊,三清道观好热闹……’之后,那个领头的孩子有些似懂非懂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不就是唱错了词么?可是去年……此去经年。 除了孩子们的小打小闹,街头偶尔有人窃窃私语的谈起昨晚打扰了他们睡梦的兽吼,说是谈论,其实只是提一句说:“昨晚在睡梦中梦到了动物的叫声,不知道是否吉利。” 说者小心翼翼,听者胆战心惊,却还要面带笑容说估计是幻觉吧。然后都点头称是,眼神里的不安一闪而逝。 有时候,自欺欺人何尝不是一种大悟彻悟? 自从张倾城在光启城死后,这些城民们说话倍加小心,他们害怕,害怕不在被佛祖保佑的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成为阶下囚。 特别是早上在城里出现的麒麟军,尽管麒麟军并没有在这个日子里大肆搜查,但是从他们冷冷的目光里,这些平凡而伟大的城民们隐约的觉得发生了什么。 相较于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而言,以往热闹非凡的光明府里则显的有些冷清,那些仆人虽然在忙碌着清扫庭院,但是却少了几分开心,他们之所以这样不仅仅是今年的府里打赏的银子少了许多,而是总督大人的脸上……阴沉的可怕。 陆天宇已经很多天没有露出开心的笑容了?喜欢观颜察色的仆人犹记得张倾城死的那天,陆天宇摔碎的那只青花瓷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时陆天宇这样说,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陆天宇并没有做出什么玉碎的事情来。 在光明府所属的一个偏院里,经常在光明府出入的人都知道,那是陆天宇的幕僚罗五的住所,以往只有罗五一人的住所因为刘仪等人的到来略显热闹,但是今天院子里的气氛却有点令人捉摸不透,大早上有趋炎附势者来罗五的住所拜年,却被紧闭的大门拒之门外,得到的却是一句回话,罗大人昨晚偶感伤寒,今日闭门谢客。 罗五的住所并不大,庭院方圆不过二十丈,园中有假山水池,一条走廊把东南西北四方屋子相连,此刻罗五的住所内并没有人人影走动,就是那两个丫鬟都被罗五赏了几两银子让他们大过年的回家看看。 有一个人静静的站立在罗五住所的大门处,是小七,小七一脸的微笑不停的劝告那些来拜访罗五的人,刚把新来的一拨人劝走,小七关上门,眼睛没有在那些并不寒酸的礼物上停留一眼,只是望向罗府的大厅。 大厅内。 罗府正对着大门的上首位子之上有一块书写着‘修身齐家’四字的匾额,这四字是罗五的闲暇之作,不似炎国权贵之家的匾额字体都是楷书,罗五这幅字却剑走偏锋选择了草书,势若游龙一气呵成,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叶弱水看着那块匾额,想起曾经一个男人在她面前说的一句话,只是……曾经那个指点山河的人现在在那里? 现在的叶弱水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是头顶的面纱并未摘去,把心头的往事暂且放下之后,叶弱水转身看着眼前的众人,然后款款施了一礼,声音不重却带着复杂的情绪说了一句,“小女子在这里***各位。” “主母言重了。”乔二上前抱拳说道。 “你们这么多年至死不渝的追随,要是他在,恐怕只是不会说句谢谢这么简单了……只是我不能饮酒,不然一定陪大家喝上两杯。” 众人沉默。 目光从乔二刘仪他们脸上滑过,叶弱水在陆羽的身上停顿了几秒,“羽儿,过来。” 陆羽点头,来到叶弱水的跟前静立。 “跪下。”叶弱水轻轻的说了一句,说完看着乔二刘仪等人一眼,“给你的这些叔叔伯伯磕三个头。” 众人继续默然。 陆羽倒是没说什么,依言跪下之后切切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子后,他的额头已成红色。 “那些死去的人……”看着一脸肃穆的暗香小队的队员,叶弱水说着一顿,“他们的名字有一天一定会被人刻在炎国离火城的英雄碑上。” 叶弱水说完之后,又在后面重重的加了一句,“我相信。” 这一日,叶弱水带领着暗香小队的队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祭奠亡魂。 死去的人能被活着的人记得,就算死不瞑目也会含笑九泉了吧? 你还记着某些人吗,在你被伤害以后? 没有人知道回到书房后的叶弱水在今天写下了一句话:坚持,坚持到见到他,然后微笑,深爱。 微笑,然后深爱。 一个人女人,如果起了执念,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 ———— 孟府。 因为这个新年对齐福来说意义非凡,所以齐福早早的起来张罗了一桌子饭菜,然后就去祠堂里对着孟家的列祖列宗又说了一会闲话,等到他再回到饭堂的时候,见只有祁洛歌和钱多多坐在这里,就一愣说道苏秦呢? “不知道。”看着可口的饭菜,手里一直拿着筷子的钱多多咽了一口唾沫没好气的说道。 “我去叫他吧。”祁洛歌起身看着齐福说道。 “我也去。”钱多多不甘的把手里的筷子放回桌上,然后给齐福说了一句齐伯你坐着歇会吧,说完就跟着祁洛歌一起向苏秦的住所走去。 苏秦的住所距离饭堂的距离并不远,祁洛歌和钱多多说笑着很快来到苏秦的住所。 “苏秦!”钱多多猛吸了一口气喊道,想要把苏秦从睡梦里惊醒。 无人回答。 祁洛歌皱眉,然后低声说了一句苏秦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出去了?”钱多多晃着脑袋说了一句。 看着寂静的院子,祁洛歌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这就奇了怪了。”看着悄无声息的住所,钱多多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苏秦的名字。 “苏秦一定不在屋内……不说你的声音足够叫醒他……你见过苏秦这么晚还没有起床么?”祁洛歌看着一旁的钱多多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说不定睡过头了呢……”钱多多辩解着说了一句,说完后下意识的推门,不想木门一触即开。 苏秦的卧房内空空如也,被褥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上。 “人呢?”钱多多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祁洛歌还未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钱多多以为是苏秦,出门一看,见是那几个跟着白启而来的溪蛮族族人,就问了一句你们这么急干什么? “白启不见了,我们来问问苏公子。” “苏秦也不见了。”钱多多双眼一翻说道,“这两人一起失踪……不会是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吧?” “胡说什么。”祁洛歌出声,“咱们再等等,说不定两人上街上看灯会去了。” 而这一等,就是一天。 苏秦和白启直到天黑后也没出现,晚上倒是有两个人出现在孟府,不过却是万向前和万鹏远两兄弟。 “有人夜闯麒麟军,而且进入了天台山。”万向前向祁洛歌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祁洛歌听完万向前的话,点了点头,然后来到门外望向了天台山,突然有些……心神不宁。 第110章 左手刀,右手笔。 第110章 左手刀,右手笔。 (阿弥陀佛,今天的第二章正在码中,即日起,这周烽烟一天保底两更!) 作为联盟国家内最有实力的国家,炎国不止在人口和经济上有着宁国和乐山国这些小国家鞭长莫及的距离,就是其国都离火城的城墙都要比其他国家高上两倍,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高不到七尺的人类为什么要住近二十丈的城墙里面,这个问题倒是在《炎传》里被某个不知名的历史学家提过一句,他说国之盛,城邦具耸,这也是三百年前部落部族和联盟国家大战的时候,为什么炎国的离火城成为联盟国家里唯一没有沦陷的城池的原因,虽然被围了三个月之久,虽然后来离火城的城墙修了三年,但是当时在离火城内的一百万人只折损了不到十万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现在离火城的人口破二百万,随着这几百年炎国的愈发强盛,每年都有很多人带着升官发财梦来到这里,有些人甚至为此不惜倾家荡产也要在离火城内购置一片土地,所以这就出现了一种极为奇怪的现象,离火城内的地契这百年来翻了近百倍,在大街上经常看到有些人带着银子和一些奇珍异宝去拜访那些时代生活在离火城的城民——离火城的城民生活或许不富贵不显赫,但是他们的腰杆挺的很直,为什么?他们有地契,这一张地契卖出去,至少能让他们大鱼大肉吃一辈子,尽管这样,离火城的平民们很少有人选择离开,更多的城民选择痛并快乐的生活在这里。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新年来了,离火城的平民开心的享受着生活的宁静,而权贵们门则在忙碌的奔走着,在这个伴君如伴虎的时代,离火城的官吏之多多到令人难以想象,各个衙门,各个城池的长官……这也是离火城百万城民十万吏这个说法的由来,有时候就是一个饭馆跑堂的,说不定就能和太傅家的人扯上关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就像军队里的一个小士兵,想升官,在他上面有百夫长,百夫长上面有副军,副军上面有将军,将军上面有统帅,统帅上面有兵部大员——权利其实就是一座金字塔,矗立在顶尖的,才是最耀眼的。 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世界其实都是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组成的,人们的眼睛总是向上仰望着,遐想着。而那些身在显赫位置的人的目光却不会低下头看看那些被他们踩在脚下的人们的生活怎样。 随着时间这条滚滚河流的流逝,那些在历史上层荣耀一时的家族都已没落,比如公孙家,比如祁家,再比如杜家。 提起公孙家人们记得公孙无敌,提起祁家,人们记得祈凌云,提起杜家,人们记得杜霸天。 现在的公孙错成了一个流连于青楼的浪荡公子,现在的祈洛歌甚至要隐姓埋名才能活下去,而杜家还好些,杜临楼以前的户籍依旧在军队里,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却依旧能握刀。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战场才是最让他们向往的地方,而杜临楼从小就没上过战场,曾经在离火城内敢和麒麟军硬碰硬的杜家,现在只剩下杜临楼一个人,一个查他族谱就会发现他有着显赫家族历史过去的人。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在炎国刚见过的那几年,南无敌中霸天北凌云。 公孙家还有公孙错一脉,祁家还有祈洛歌在蓄势待发,而杜家……已经在炎国被人刻意的抹去了。 因为杜家杜霸天一脉全部死绝了,这几乎是所有炎国百姓都知道的一件事。 三年前陆天行特意举行***的拜祭仪式祭奠杜家,虽然是祭奠,却宣告了一件事,那就是杜家的第十三代子孙杜临楼已死,杜家无人。 杜临楼已死,杜家无人,一个曾经无比辉煌的家族就这样消失了。 而真相却是,三年前十五岁的杜临楼守孝结束,收到了一个密函,密函里是杜临楼的死亡证明,还有一张信札,信札上盖着鲜红的大印,那一句腥红的字体就是现在让杜临楼想起来还有些刺眼。 从那天起,杜临楼这个人就在离火城消失了。 从那天起,杜临楼被一个人带到陌生的地方。 从那天起,杜临楼在这里已经整整生活三年。 这个地方就是皇宫金銮殿下的地牢——在炎国皇宫的地下,有一条举世不超过五个人知道的地牢——地牢虽然建造的很奢华,但是它终究是关人的。 对于一个人来说,如果失去了自由,那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地牢相较于离火城麒麟军驻扎下的天牢而言,并不大,却五脏俱全,各种刑具在火把的照耀下露出一丝寒光。 因为通风的效果很好,地牢里并不潮湿,相反,此刻地牢里的温度竟然比地上的温度高了几度,有些温暖。 轻饮了一杯酒,杜临楼闭上眼感受着烈酒入喉的醇烈,然后轻轻的睁开眼,看着他面前的一面墙,墙壁上没有任何字画,只有用刀刻出的一个个冢字。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半堵墙壁上的冢字每一笔每一画深浅如一,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冢字十画,一天一画,这半墙的冢字代表着杜临楼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天。 看着墙上的一百零九个冢字,杜临楼起身,然后向墙壁走去——杜临楼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因为他的左手一只握着一样东西,那是一把被破布包裹的弯刀。 从杜临楼记事起,他的手里就握着这把刀,握了整整十年,就是吃饭睡觉的时候都握着,没人见过他的左手离开过刀柄。 烛光微晃,墙壁上写了一半的冢字已经多了新的一撇。 仿佛左手根本没有动过的杜临楼默然看了新写的一笔,然后向门外走去,因为这个时候又到了他每天检查牢舍的时间。 地牢里关着三个人,三个杜临楼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在的人,三个到现在杜临楼也不知道名姓的人,但是杜临楼知道一点,这些人如果在地面上生活,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杜临楼率先去的地方,是一个已经下肢露出白骨的老人的牢房。 “今天我写了一幅字,你看看?”听到脚步声,牢里的人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 杜临楼默不吭声,似乎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看着一张字缓缓的向自己飘来,虽然早已司空见惯,杜临楼还是心里还是起了一份波澜,现在这个世上能在一张纸上把力道拿捏到恰到好处的人不多。 白纸黑字在杜临楼的面前停留了片刻,又缓缓的飞回了屋内。 透过铁栏,见老人身上虽然全是铁链却依旧像以往那样拿着一支笔写着什么,杜临楼迈着向地牢的第二道铁门,里面关着一个年近不惑的人,身上带着一股儒气,文质彬彬。 “今天是新年了吧?”听到里面传来这样一句问话,杜临楼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向第三道门走了过去。 第三个人静静的盘坐着,三年前杜临楼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这样面壁而坐,一个奇怪的人。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听到这句喃喃声,杜临楼皱了一下眉,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人说话,不过杜临楼并没有吭声,只是转身向地牢出口走去,那里每天都有人在固定的时间用吊篮送来饭菜。 生活就是这样,一生就是一年,一年就是一天,朝阳和夕阳,仿若有些人茫然不动声色的侧脸。 不知觉的一笑,杜临楼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边走边自我安慰的低声说了一句,“都好好的活着吧,这地牢里虽然暗无天日,但是,卧薪尝胆何尝不是一种荣耀。” 第111章 黄泉刀,毕生狂。 第111章 黄泉刀,毕生狂。 (今天第二更,明天两更的时候再见。) “人活着不就是了追求幸福么?那么幸福又是什么?”苏秦曾经这样问巫师莫离。 莫离当时看着苏秦的眼睛说人活着开心就好,而幸福在我看来就是心安理得。 “什么是心安理得?” “随遇而安。” “如果说身不由己是种痛苦的话,从某种意义上卧薪尝胆何尝不是一种自杀,想来想去还是乐不思蜀最幸福。”这是苏秦后来问牧野的时候,牧野的回答。 苏秦当时觉得牧野说卧薪尝胆何尝不是一种自杀的时候,心里突然觉得莫名的有些堵,当他一年后见到杜临楼,再次听到那句卧薪尝胆何尝不是一种荣耀时,心里终于明白了什么。 如果按照巫师所说的,随遇而安就是幸福的,那么此刻的苏秦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见过虎人、黑翼大鹏这些变异生物的苏秦对眼前的这只三尾白狐没有太多的震惊,他只是惊讶于这只狐狸手里的那把黄泉刀,刚才白启的读墙壁上的话,意思已经很明了,那两具白骨,分别是楚狂和花如梦的,苏秦想不明白的是,这只狐狸为什么要守着楚狂的尸体,为什么要把这把黄泉刀给自己。 天下宝物为有德者居之,黄泉刀虽然是利刃,但是在世人的眼中代表着另一种身份,那就是魔,如果自己接了这把刀……自己岂不是成了魔教之人?想到这里,苏秦苦笑了一下,然后看着满含希冀的狐狸摇了摇头。 看着苏秦摇头,六尾灵狐一愣,然后竟然低声轻泣了起来,白启这个时候来到苏秦的跟前,看着三尾灵狐眼神里满是不解。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黄泉刀苏秦却拒绝相送,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此时的苏秦对正邪之分看的太过于严重,魔教虽然是一个忌讳的字眼,但是对于莫离来说,三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他只当故事讲给了苏秦听,因为当时的莫离身为暗香小队的队长,他要守护的人是炎国皇族,所以对魔教的讲述当然多了一些个人感情色彩。 “噬血如命,残暴至极,不讲天道,人妇乱-伦。”莫离当初说的这十六个字在苏秦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在苏秦的心里一直认为魔教的人是没有人性的,而刚才白启念的话,却让苏秦有些疑惑,看楚狂应该是一个性情中人啊,为什么魔教在世人眼里却是应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存在? 有些疑惑,却不会因为楚狂的一席话而动摇,由此可见世人对魔教的憎恨程度在苏秦的心里留下了多大的烙印。 见苏秦不接自己手里的黄泉刀,三尾灵狐后面的两肢突然弯曲,竟然做出了给苏秦跪下磕头的动作,这一刻,苏秦想起了在天禁里碰到那只雪虎。 “你……是让我们把他们的尸体掩埋了?”看着低泣的灵狐,苏秦眉头一皱,他能感觉到此刻三尾灵狐的内心情绪波动很大,而刚才这只狐狸并不是要把黄泉刀给自己……竟然是要自己挖个坑把这两具白骨掩埋了? 想到这里苏秦自嘲的笑了一下,自作多情简直就是自寻烦恼啊。 “咱们把这两具尸体埋了吧。”苏秦想明白后,就上前从狐狸的手里接过黄泉刀,然后来到了蜘蛛网的跟前,白启点了点头,并没有随之上前,而是拿着微弱的火在空地里找干枯的树枝,仿佛知道白启要干什么,看着苏秦接过了黄泉刀,三尾灵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低泣声变成了嗷嗷声,不过片刻就看到十几只灰色的狐狸跑了进来,每只狐狸嘴里都咬着一些枯枝。 深洞内的温度终于高了一些,借着火光,苏秦看着那些巨大的蜘蛛网,透过蜘蛛丝,隐隐的能见到里面的白骨,苏秦没觉得恐怖,只是觉得有些伤感,特别是黄泉刀在手之后,之前听白启读石壁上的话,心里升起的那股怨气又蔓延了起来,就是苏秦自己也不知道一向心态平和的自己为什么突生一股怨气。 用手扯了一下,蜘蛛网形成的包围圈竟然纹丝不动。 三尾灵狐静静的站立在距离苏秦不及一丈的距离,看着苏秦的背影,如果此刻白启抬头的话,就会发现三尾灵狐的身子竟然在轻微的发抖。 如果说要做某一件繁琐而又庞大的事,要抽丝剥茧一步一步的来的话,那么此刻的苏秦不是没想着找到蜘蛛网的源头,只是这么多的蜘蛛网,似乎被施了魔法,没有源头不说,蜘蛛网也不似那些寻常一触即断的蜘蛛网,不知道什么原因坚硬如铁。 感觉手指上传来的丝滑,苏秦围着蜘蛛网转了一圈,方圆一丈左右的蜘蛛网包围着两具白骨无懈可击。 “用你手里的刀啊。”白启也用手扯了一下蜘蛛网,发现蜘蛛网并不似自己想象中那样不堪一击之后,就轻声说了一句,说完又加了一句自己的判断:“这些东西看着像蜘蛛网,应该不是。” 听到白启说让自己用手里的刀,苏秦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举起了黄泉,黄泉刀被苏秦的那一刻,苏秦感觉手上传来一丝轻颤。 白启当然也知道黄泉刀的传说,他见苏秦举起黄泉刀,突然觉得苏秦的样子有点说不出的霸气。 刀网相碰,没有想象中的剧烈撞击,蜘蛛网破了一个口子。 突然,苏秦感觉手里的黄泉刀似乎不对,他感觉自己体内有东西正在向黄泉刀涌去,这种感觉很玄妙,像是自己体内的灵气突然外涌一样。 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流失,苏秦眼前一黑,就在他将要头一懵跌倒的时候,黄泉刀的吸力突然嘎然而止。 “小梦,这里很安静,咱们就在这里厮守一生吧。”一句话从苏秦的耳边响起,苏秦抬头,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静静的屹立在空中,他嘴角带笑,脸上有股说不出的傲然,在他的身边有个女人,只不过女人已经没了声息。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楚狂低着头,看着花如梦,然后轻轻的在花如梦的额头亲吻了一下,随着他接着说的一句去吧,苏秦看到黄泉刀直射而出,直没入石壁。“黄泉,以后你要是找到新的主人,继续斩尽众生不平事吧。” “他是楚狂!”苏秦似乎发现了什么,心猛的一颤。 而楚狂似乎没有发现苏秦,只是用手一指虚空说,“抬头三尺,皆是云烟。”说完这话,楚狂的声音突然消失,四周重新复归宁静。 苏秦不知道,因为他体内有着和楚狂相近的某种特性,这一刻,黄泉刀已经重新认主,这也是三尾灵狐为什么要把黄泉刀给苏秦的原因,他更不知道,他刚才看到的人影,其实是楚狂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点幻觉——那是楚狂呆在山洞里最后一刻,通过某种灵媒,手握黄泉刀的苏秦亲历了三百年前的一幕。 “你怎么了?”看着发愣的苏秦,白启上前问了一声。 “你有没有听到看到什么?”苏秦回过神,发现四周并没有楚狂,就问了白启一句。 “什么也没有听到啊。”白启回了一句。 苏秦嗯了一声,然后看着面前蜘蛛网的裂口,心里想着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把白骨外面的这些外壳去掉。 念头刚起,黄泉刀带着啸声从苏秦的手里挣脱,直入大网中。 几个呼吸间,网皆碎,刀复现。 ——我会加快情节,加速加速。 第112章 那场骚乱那把刀 上 第112章 那场骚乱那把刀 上 (ps1:真正的英雄,最厉害之处在于他比别人多有一颗永不放弃的心。ps2:看到贫僧的帖子,在这里说句,生活其实就是这样,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对苍天竖起中指说一句操之外,还要记得咬着牙前行,不管是走错道还是绕弯路,总比原地踏步的好,相信柳暗花明,相信一见钟情,我想你们和我一样:喜欢多年前那个傻傻的拽着某样东西的自己。ps3:马上过小年,谢谢你们的支持,抱抱。) 炎历3749年的开始,光启城比以往多了一些沉寂,这种沉寂给人的感觉很平静,虽然现在悬空寺的尴尬处境世人皆知,但是无风浪不成江湖——此刻的苍穹大陆就像一个平静湖面,就算有一片落叶一块石子落入湖面荡起了一阵涟漪,如果少了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这些推波助澜的事件,或许这一年在光启城发生的事很快就会被人忘记,毕竟无风不起浪也就没办法掀起波澜,因为时间的流逝能左右人们的记忆。 比如,你还记得多年前的那个自己么?再比如,你还记得多年前的那个自己记忆里保存的某个青涩背影么?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而有时候,流血总比流泪好。 不管是悬空寺的落寞,还是道教的兴起,亦或者是刚刚过去不久的青云城之战,在天天为柴米油盐奔波的寻常城民眼里,他们奢求的只是恬静如初,因为他们不求肆意妄为,不求荣宠无限,只求安然静好,只求一日三餐。相较于这些会在历史上留下或轻或重一笔的事件,他们更关心的今年要交多少赋税,用不用服兵役。 新年第一天刚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很多城民们都来到了张贴告示的公告栏旁,因为到了张贴今年赋税的时间。 看着那些盖着光明府印的黄纸,很多城民选择了沉默,因为今年的赋税之重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就像三年前,新的赋税律颁布,规定(注1)丁男(十六至六十岁)按三十亩缴田租,丁女按二十亩缴田租。如户主为次丁男(十三至十五岁,六十一至六十五岁)按二十亩缴租,为次丁女的按十亩缴田租。三十亩,收租税五斛,即每亩十升。除田租外,还要缴纳户调,丁男作户主的,每年缴绢五匹、绵三斤;户主是女的或次丁男的,户调折半交纳。 当时的赋税律颁布,炎国平民虽然起了疑惑,但是并未引起骚乱,这是因为炎国这么多年轻赋役的缘故,民盛则国强,虽然赋税加重,但不至于让他们感觉恐慌,一年下来至少还能留有存粮——对于这些靠劳力吃饭的人们来说,有饭吃好过锦衣长袖,哪怕饭菜里并没有大鱼大肉。 那时炎国皇帝说新的赋税律颁布,三年后就会继续轻赋役,但是三年后……赋役翻了三倍不止,面对这样的结局,光启城的百姓眉头上的皱纹更深了一些,也为这新年的开始笼罩了一片阴影,沉寂中的阴影,隐隐的暗潮流动。 就是那些心怀大志卧薪尝胆者也没想到,随着佛宗和道教的冲突展开,很快炎国上下又产生了新的问题,而率先发生令整个大陆震惊的事件源于光启城。 光启城,城主府内。 “庙堂之上粪土为官,殿府之间禽兽食禄,这世间太多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朝,那些奴颜婢膝之徒竟然纷纷秉政,天道何在?”李浩然看着手里的一张告示,脸上露出怒色,狠狠的把手里的告示揉捏成一团扔在地上,就是这样他还感觉不解气,接着又上前踹了两脚,边踹边说道,“陆天宇狗仗人势也就罢了,不体恤民情不顾百姓生死,这样的总督大人好霸气啊!” 听到李浩然的话,杨离尘看了看门外,见没人在就松了一口气,把皇上和显贵比作禽兽,这话要是传到外人的耳中,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我是的话不怕别人听取,身为男儿大丈夫,不能报效国家,毋宁死!”看着起身准备关门的杨离尘,李浩然在后面阻止他说道。 “夫子说的极是。”虽然心里担心,但是杨离尘并没有反驳李浩然的话,说完之后,他看着李浩然说了一句,“夫子忧国忧民,只是就算死,也要死得有价值不是?再说这新的赋税律法,是举国颁布的,陆天宇也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陆天宇应该将心比心的禀报皇上实情吧?这三年来,光启城看似热闹,有多少人减少了自己的口粮?还有皇上,民以食为天,这样的道理难道还用老夫说?可惜我一介老匹夫,现在马上就要搬出城主府,上不能报效朝廷,下不能为黎民做主,可恨,可气啊!” 轻叹了一声,默不吭声的杨离尘抬起手里的捧着的青花瓷,把杯里已经泡了两水的茶叶吹开,然后低着头思量着什么,而李浩然依旧喘着粗气,胸前一起一伏,看样子一时半刻没办法消掉心中的郁结之气。 杨离尘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现在的城主府已经岌岌可危,之前皇上下了诏令罢免了李浩然的城主职位,现在的李浩然除了自身威望之外,在光启城已经没有多少可以依仗的地方。 威望? 想到这里,杨离尘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抬头看着怒气未消的李浩然轻声说了一句,“夫子,要不咱们上一趟悬空寺?” “你的意思是?”看着杨离尘,李浩然有些不解的问。 “见七戒大师,毕竟如果没有悬空寺,就不会有现在的光启城,虽然悬空寺现在自身难保,但是山高皇帝远,如果七戒大师出面……陆天宇不敢不依,毕竟悬空寺的亩田之数在光启城可是首屈一指。”说这话的时候,杨离尘想起了年前陆天宇在七戒大师面前无力乏天的样子。 “武力决定了实力,而实力决定势力。”脑海里出现这句话,杨离尘对着李浩然又说了一句有时候,谁的拳头硬,谁说的话就是真理。 “七戒大师会出面么?”李浩然听完杨离尘的话,反问了一句。 “今天颁布的赋税律里兵役和徭役想必七戒大师也清楚其中的危害,依我看,不出三年,炎国就会出现土地兼并的现象,到时候那些百姓无地可耕无衣可穿的后果……现在以大师的实力再加上夫子的威望,我想光启城的百姓会站在咱们这边的。”说到这里,杨离尘低头喝了一口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真要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就由不得皇上了,还有,罗五这段时间三番五次的找我,看来,是时候和他见一面了。” “罗五?”听到这个名字,李浩然脸上陷入了沉思,刚才杨离尘说的一番话并没有让他放松心情,此刻李浩然的眉宇间像是多了一把锁,成川子形,皱纹愈来愈深,“难道……非要走***这条路么?” “夫子别忘了。”听到李浩然的最后一句话,杨离尘悠悠一笑说道,“咱们不是反,往小里说咱们是在自保,往大里讲就是……保江山社稷。” 有句话杨离尘没说,那就是光启城,有一半是李家的,不能这样拱手送给外姓,哪怕他姓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杨离尘看来只不过是恭维之词,这个世界,活下去留青史才是真理。 杨离尘说完那话,他觉得自己变了,至于哪里变了,杨离尘自己也说不上来。 野心在最开始,都是蠢蠢欲动随后勃而挺发的。 ——注1,改自晋武帝(265~290在位)统一后,于280年颁布的《占田令》。还望勿笑勿较真,我只是想用一个点,以点成片,把光启城这把火烧到整个炎国。 第113章 那场骚乱那把刀 中 第113章 那场骚乱那把刀 中 (ps1:今天晚上下班后还有两更,小封推了,本想唠叨几句废话,可是一想刀菊的称呼就是因为这个而来……挠头,尴尬,我沉默我不语你们可不能欲说还休啊,书评区你们尽情撒野就是,精华铁定不够,下周再来个后-庭花?嗷呜……谢谢你们的红票和每天留言的签到,在这里破刀先是眉开眼笑的抱拳***,接着神态真诚的拱手,最后邪气上涌的张开手——抱抱。ps2:坚持到现在,烽烟终于算是小圆满了,写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故事,我能由衷的说一句破刀你好帅么,咳咳,鄙视可以,流口水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此刻掐腰笑的同时心里默默想着,要你们这群可爱的人坚持看到现在,不容易,至少比我风骚多了,这不是马屁,喜欢烽烟的,你们能忍受我的絮叨,忍受我的拖拉,忍受我的缺点,这对一个喜欢码字的废材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说,你们都是他娘的威武的一塌糊涂的主啊。ps3:苏秦说,在这混乱的年代,我拿什么证明我存在的价值?某刀说,傻x,泪与鲜血啊,那些伴着战争成长起来的少年郎啊,终于开始迈着矫健的步伐,越走越远,恰如记忆里的某个背影,越来越模糊。) 这个新年的冬天有点冷。 炎国新《赋税律》的颁布,随着人们的奔走相告,也就不过半天的时间,不仅炎国上下近八百万人口皆知,就是远在***的乐山国和世代生活在岛屿之上的天水国也早早有人把《赋税律》呈上皇上的龙案之上。 一个强国的制度改革,必然会引起小国的恐慌和猜测,就像此刻的炎国,炎国国势强盛还要如此加重赋税,为的是什么?是在囤粮备战一待时机成熟一统天下还是炎国的国库已经空虚?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部落部族和联盟国家的大战结束之后,对于已经几百年没有大纷争的大陆格局而言,今天炎国颁布的赋税制度,很可能会影响以后大陆的格局,因为炎国不管是继续强盛还是没落,都代表着一个新的时代的来临,所以在那些忧国忧民的文人墨客或者谈古论今史学家的眼里看来——这个新出的赋税制度根本就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而炎国皇帝此刻则悠闲的听着国师张断章谈天说道,至于为什么要颁布这样的律法,他没必要说也没人敢问。 而其他联盟国家的君王则没有陆天行这份闲心,因为他们在担心,担心接下来炎国会对他们有什么动作。 这些年一直奋发图强的乐山国和宁国等小些的联盟国家看到这个《赋税律》,他们的君王多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炎国有句老话,叫虎毒不食子,现在的炎国皇上陆天行置自己的百姓于水火之中不管不问,对他们这些附属小国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仁慈?这三百年来作为炎国的附属国,像乐山国,除了每年要上供的牛羊马匹之外,还有三万臣民要背井离乡来到炎国做苦力,也就是服劳役,因为这个,每年乐山国总有一些官员上书说要为自己的百姓争得自由。 现在这些小国想的是,如果陆天行继续增加上供的牛羊等数量也就罢了,要是再增加服劳役的人口呢?这样的结果,对于一个掌管几十万甚至上百完人口的国王而言,会心甘情愿么? 心不甘情不愿又如何?战?以他们这些小国的实力,除非联合起来才有机会搏一把。 可是把乐山国、宁国、还有那几个人口不过二十万的国家联合起来谈何容易——人都是有私心的,不然三百年过去,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 三百年前念着唇亡齿寒而帮炎国抵挡部落联盟攻击的天水国最后落得了一个兔死狗亨的结局,天水国的君王同样不甘心,看着炎国新颁布的《赋税律》,天水国的皇帝仰头大笑了三声,说了一句天助我也。 夹在乐山国和宁国之间的,还有三个呈三角之势的小国,其中有一个小国人口只有十七万,名叫郎国,郎国有金矿,盛产一些铁金属,为此曾经乐山国和宁国都想把这个占地五百里的国家占为己有,毕竟金子耀眼的光芒会令人发狂,可是几次战争的结局都是夜国以少胜多,让乐山国和宁国有些哑巴吃黄连,论其原因,夜国男丁皆学武,女人也能提刀上阵,还有一个不知道是缺点还是优点的共性,那就是护短,夜国的世代君王知道夜国人少地薄,人善被人欺,只有握紧的拳头才是最有伤害力的,所以在对外上郎国一直讲究国可破不可辱,因为这反倒在乱世里渐渐立足,随着炎国认可了夜国的存在,有着联盟国家签署的条约制约,乐山国和宁国到最后也只有任由夜国自给自足的发展。 现在的夜国国王已经到了不惑的年纪,卧病在床,管理朝政的是太子,只是太子的年纪太小,有个名叫管休复的奉常协助太子料理朝政。 “夫子,你为什么发笑。”看着盯着一张信札发笑的管休复,年纪刚过十岁的太子有些不解的问。 太子性格温和,名林单字海。 轻轻的摇头,管休复把手里的信札递给了林海,“你自己看吧。” “这是炎国新颁布的赋税律?”虽然刚料理朝政不久,但是从小耳染目濡,林海隐隐的看出了一点门道,只是这关乎炎国百姓生计的问题,夫子为何发笑? “等你长大了就懂了。”管休复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何发笑,接着像往常一样安排了林海的学习功课,又叮嘱了让他好好练字,这才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住所的管休复并未休息,而是来到了自己的卧室,看着一尘不染的床账,管休复在床下摸索了一阵,然后掏出了一个已经落满灰色的锦盒。 管休复并没有因为锦盒落满了灰尘而心生嫌弃之色,相反,他小心翼翼的把锦盒捧在手里,然后颤抖着右手手指摁了一个锦盒上的暗扣。 锦盒弹开,灰尘尽落。 在锦盒里静静的放着一个桃木制成的黑符,上面写着编号,如果苏秦此刻看到这个锦盒里的东西的话,他就会觉得眼熟,因为他曾经在见过这样的信物。 轻轻的拿起桃木符,管休复看着背面的那个暗字,轻声叹了一句,“休复啊休复,有了复,还怕休吗?” 以前郎国太子林海问过管休复名字的意思,管休复却一笑置之,毕竟休在名字中极少出现,很多人都是修字代替,敢在名讳中用休字可谓胆大之极。 休,有歇了的意思,而复字的意思再明了不过,那就是复兴。 而像管休复这样潜伏在各个国家和城池的暗香小队的队员,还有二十多人。 他们现在虽然状若一盘散沙,可是都在在等着一个机会,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光启城,孟府。 祈洛歌把万家兄弟送过来的赋税律看完之后就扔到了不桌上,在她的面前,是丝毫未动的晚饭,从昨晚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苏秦和白启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祈洛歌看着以往可口之极的饭菜,突然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有些人在有些人的眼里就像鸡肋一样,可有可无。 没有食欲的祈洛歌起身向孟府大门走去,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七次走向大门。 而惊喜,总是有惊有喜。 看着出现在视线里的两道人影,祈洛歌揉了揉眼睛。 没错,是苏秦和白启。 在苏秦的手里握着一把刀。 那是一把破刀,一把虽破却锋利之极的黄泉刀。 黄泉刀噬血,乱世隐现,而苏秦似乎对这一切茫然不知,他来到孟府大门,看着神色明显有点憔悴的祈洛歌,而祈洛歌也在看着身上衣服破烂不堪的苏秦,两人的目光交织着在一起,都感觉得恍惚迷茫起来,不知此刻所见是梦是真,至于两人眼帘中饱含的不知是情是怨是思是怜恐怕除了当事人别人更难一窥究竟了。 对视了片刻,随后两人皆是一笑。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祈洛歌移开目光,眼睛落在苏秦手里拿着的黑刀上轻轻的说。 “死,有时候比活着更需要勇气。”似乎经历了什么的苏秦浅浅的回应,说完,他看着身影有些消瘦的祈洛歌,有些白痴的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等你……”说完祈洛歌觉得有些不妥,目光转移到白启的身上,又在后面加了一个们字。 等你。 等你们。 一字之差,话里所包含的意思却天壤之别。 苏秦不懂。 每一个不懂爱的孩子,总是会碰到一个让他最后撕心裂肺的人的。 只是,那个时候,所谓伊人,她在何方。 第114章 那场骚乱那把刀 下 第114章 那场骚乱那把刀 下 (ps1:王者将故事雕琢,寇者史书中沉默,千古往事功与过,任人妄评说对错,你看,镜中红颜在蹉跎中消磨,末路英雄在沉浮中斑驳。哎呀呀,是谁弹了一曲离别笑,是谁说了一句共生死,叹,最是留不住,这八万里苍苍,在烽烟里湮没。试问这百年人间天下谁主。ps2:谢谢你们的留言和***,收藏与捧场,晚上还有一更。) 青楼锦绣,红粉天下。 木恨玉静静的坐在大厅一角,昏黄的烛光随风摇曳,凉风扰青丝,木恨玉抬手把眼前北风吹乱的刘海拨开,然后低头看了一眼面前,在她的面前有几样水果和一杯酒,酒是刚才暖暖亲手为她倒上的上好女儿红。 举起酒杯,朱唇微湿的木恨玉环目四顾,落入她眼眸的都是生疏的面孔——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锦绣在离火城经过合并之后重新开张,此刻能坐在大厅的人,除了部落部族族长之位,还有锋芒国的大殿下莫逍以及代表着灵秀山山的呼伦青寒,剩下的就是在离火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有行走于庙堂之上的显贵,有叱咤风云的商贾,更有有鼻孔朝天的王爷,当然也少不了温和儒雅的贵族公子哥,以往这些人可能来青楼都是遮遮掩掩,现在难得有机会如此大摇大摆,所以他们的脸上笑容满面如沐春风。 没有人记得不久前失陷的青云城,更不会有人在这样的场合谈论刚颁布的《赋税律》。 虽然宾客如云,木恨玉却找不到可以谈话的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的她想不到还是引来了别人的侧目和小声讨论。 “这个女人就是部落联盟盟主的五公主么?”某个纨绔公子看着木恨玉的侧影说。 “废话,除了她还能有谁。”说这话的人脸上露出一丝得色,然后斜眼看了一眼之前问话的人,一副你这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女人迷的样子。 “嘘,小声点,听说再过一个月她就要嫁给太子了。”又有人加入讨论。 “可惜啊,不然就凭我的满腹才华和俊朗外表……” 锦绣大厅内音乐骤响,本来大厅内的所有谈话声戛然而止。 刚才不是没人上来与木恨玉说话,只是话不投机,所以木恨玉才会选择坐在角落,此刻的她当然听不到那些对她的小声议论,听到音乐响起后木恨玉抬头,看着喧闹的歌舞,莫名的感觉到有点落寞。 孤独的人愈是在喧闹中愈会感觉到孤单。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让木恨玉有些应接不暇,此刻的她满心愁绪可是却依旧要做出恬静如初的样子。 直到暖暖出场后,木恨玉的心情好了一些。 当所有的清倌都舞墨弄弦神情高傲时,当所有的红倌都以妙龄温香的仗势抬头挺胸时,当那花魁以色艺双绝的气势倚粉卖老时,苏小暖抱着琵琶婀娜轻盈的走了出来,面孔被一层面纱遮住,隐隐的透着一种风情和神秘,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跌眼镜,木恨玉这时想起之前孙大娘说的一句话,不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孙大娘说,一千个淑女不比一个坏透的女人有诱惑力。 木恨玉知道,从今天起,估计暖暖会在炎国上流社会留下艳名,只是…… 只是这或许并不是暖暖想要的,想到了什么,木恨玉突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她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面孔,那人曾经笑着说,木木,你将来可要嫁给我啊。 ———— ———— 在部落部族所在的阿第斯山脉西方,是一望无垠的沙漠,沙漠成海,终年不见人踪,抬目所见,就是那些那些耐寒的仙人掌和白杨也都奄奄一息的生长着。 没有人能跨越这道沙漠进入沙漠深处的一片绿洲。 在绿洲里有一个城池,这就是楼沙王朝的所在地。 人口刚刚过七十万的楼沙王朝在《帝国游记》里只被人提过一笔,说是沙漠的尽头有一个开满依米花的国家,依米花是什么花?因为没有人见过,所以很多看过《帝国游记》的人都把这当成撰著着的信口胡说。 而事实上楼沙王朝就是这样一个冲破自然规律的存在,如果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关于火沙盘的传说,背景都是存在于在沙漠之中。 楼沙王朝的建筑成城堡的模样,只是上面落满了很多风沙,一年三百六十天,楼沙王朝的百姓已经习惯了每年三百天都有风吹的日子。 在绿洲的中央,是一个清澈至极的淡水湖,湖的面积虽然在缩小,但是却滋润着这片土地,养活着楼沙王朝的国民。 在一处用泥沙建造的房屋面前,一个少女手拿枯枝正在拼画着各种图案,随着少女手里枯枝的游走,图画变化万千,房屋,树木,人影,骆驼…… “殿下,陛下找你。”一个侍女来到女孩的跟前喊道。 头上戴着银镀金镶宝蝴蝶簪的女孩点头,然后问侍女说猫姐,娘亲找我你知道什么事么? “好像是巫师发现日月海出现了问题。”被唤作猫姐的侍女有点担忧的回答。 “日月海出现了问题?”女孩回头望着眼前的湖泊,天真无邪的脸上满是疑惑。 “我还隐约听到巫师说,不行的话,就要搬迁。” 四周都是沙漠,能搬去哪里? 轻声嗯了一声,女孩抬头望向自己不远处的一片空地,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今年夏天,那里就会开满依米花。 依米花开,那是一件多么令人期待的事情啊。 女孩叫单屏幽,待她成年后就会成为已经存在了两千的楼沙王国的新的君王。 这一年,单屏幽这个名字并不为人熟知,但是一年后,那幅遮掩在花瓣里的美妙胴-体,却不知道让多少人过目不忘进而辗转难眠。诱惑,有时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大概只有苏秦记得,曾经有一个夜晚,单屏幽曾含蓄矜持地像一朵沙漠里的依米花一样等待着,等待着一经绽放,便欲倾倒众生。 第115章 有所为,无所畏。 第115章 有所为,无所畏。 (在古代,没qq没ipad更没动感地带,如果我想你,就会踏破万险的来到你跟前,然后,牵你的手,两人一马,共赏一花……烽烟这个故事有些小猥琐小热血,还有一些小城府小暧昧,其实我最想要的是给你们带来一些小惊喜小欢乐,所以,看着喜欢的话——还请顺手收藏一下,嗯,双手合十求收藏,另外,谢谢你们的红票和捧场。) “你和白启去了哪里?” “什么?迷路?迷路会把自己搞的一身是血?” “去麒麟军的营地就去麒麟军的营地,那你为什么说迷路。” “好吧,就算你迷路去了麒麟军的营地,这把刀又是怎么回事?” “捡的?苏秦你还好意思笑?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游龙枪法失传。” 听到祈洛歌这样说,噗的一声,苏秦嘴里的茶水全部吐了出来,擦了擦嘴角,苏秦无声的笑了一下,接着看着祈洛歌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祈大小姐,你这话也太伤人了吧,我这人心眼小,不过你放心,游龙枪法我保证不会因为我而让它失传。” 见苏秦这样说,本来想再说什么的祈洛歌闭住了嘴,沉默中低头,眉头微蹙。 “好了好了,我给你说实话。”看着祈洛歌,苏秦想起之前在孟府门前见到祈洛歌的样子,苏秦忽然有些心生不忍,“刚才我说迷路之类的话其实只是在心里组织语言想怎么给你说昨晚发生的事,因为昨晚上遇到的情况……太过于匪夷所思。”说到这里苏秦一顿,然后看了看窗外,“我昨晚出去的目的是为了想进悬空寺见七戒大师。” “见到了么?”祈洛歌抬头,看着苏秦。 苏秦摇头,脑子里浮现出深洞里那两具尸体,还有那只灵狐,想到那只灵狐,苏秦看着祈洛歌突然露出一丝苦笑道,“我见到了楚狂的尸体,这把刀就是黄泉刀,还有,我觉得野兽有时候比人还要重情重义的多。” 听到苏秦说这把不起眼看上去像发锈了一样的破刀是黄泉刀,祈洛歌的神色一面,眉宇间多了几分凝重。 而苏秦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想不到自己这辈子竟然有机会见到两次野兽之间的感情,第一次是他在天禁里抱着狮虎兽的时候,而第二次则是这只灵狐——把楚狂和花如梦的尸体埋葬了之后,苏秦和白启在深洞里休息到天亮,天亮后两人决定继续上山,可是却被那只灵狐阻止,见灵狐说这天台山上的野兽太多太凶猛,苏秦和白启都有些沉默,见识过黑翼大鹏的凶残,又听白启讲到那些鹿蹄熊,其实苏秦和白启都明白,就凭两人现在的身手与状态,自保可以,但是要想杀出一条血路登上山顶,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 尽管这样,苏秦心里还有拼一把的想法,但是白启一句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让他冷静了下了,听到这句明显带着鼓动的话,苏秦想到了死去的莫离,想到了生死未知的牧野,还有,如果自己死在这深山老林里……木恨玉没有自己的消息,会怎样? 人,总是因为牵挂太多所以没办法放手一搏。 “有些事不去做做怎么知道不行?”当时白启看着沉默的苏秦说道,猜到苏秦内心的不甘心,就换了态度说道,他不想苏秦留下遗憾在这里。 苏秦听到白启的话笑了一下点头,大山里有句老话,叫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哪怕危险,试试又怎样,苏秦和白启都不相信自己两人自保的本事都没有,打不过跑就是。 天亮后两人出洞,旋即被鹿蹄熊发现了踪迹,一翻缠斗之后,苏秦和白启终于认同了灵狐的看法,如果说的虎人够凶狠的话,那么这些鹿蹄熊有着不亚于虎人的势力,甚至更强。 死了心的苏秦和白启回到深洞后,一直等到晚上开始下山,是灵狐在前面带的路,苏秦不知道,如果没有这只三尾灵狐的话,两人根本出不了试炼之地,能让青灵大师都不敢妄自谈进出自如的试炼之地当然有其恐怖的地方,只是苏秦和白启还没有遇到而已,更何况试炼之地外面还有青灵大师布下的迷踪阵。 但是有了天生狡黠警觉而且在这里生活了三百年的灵狐在前带路,苏秦和白启不但顺利的出了试炼之地还绕过了迷踪阵,其中的凶险还是一年后苏秦再次进入试炼之地后才明白过来,只是那个时候的苏秦再也见不到白狐了——当时白狐把苏秦两人送到山下之后,挥爪道别,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一头撞在了一块秃石上。 佛说善待生命,道教渲染永生,但是在一只狐狸的眼中看来,完成自己的任务,陪着自己的主人死去,是莫大的荣耀。 一直畜生守在山里几百年,为的什么? 而人呢?等一个人能等多久,爱一个人能爱多少年,你还记得那个曾经根植在内心无法消除的身影么? “后来呢?”祈洛歌听苏秦说到这里停下,开口询问道。 “后来……”苏秦沉默了一下,“把灵狐的尸体掩埋了之后,我和白启就想办法穿过麒麟军,这不,刚回来就碰到了你。” “没被麒麟军发现?”祈洛歌有些疑惑的问。 “用了一招调虎离山。”苏秦呵呵一笑,然后看了看祈洛歌桌子上的饭菜,“你怎么不吃饭?” “不饿。”祈洛歌淡淡的说,说完看着苏秦身上的血衣才想起他回来就拦着问东问西,经历了这么多磨难,相比苏秦应该更累才是,“我先去给你热一下饭菜,然后烧点开水。” 这句话出口,就是祈洛歌自己都没觉得自己说的那么自然,更没扭捏之态,而苏秦更是没有多想。 “这个哪敢,我自己来就是了。”苏秦起身有些不解风情的说。 “也好。”祈洛歌看着起身的苏秦说道,说完看了看苏秦手里的黄泉刀,“这刀你最好藏好,不然要是被别人知道……不说佛宗会拿你是问,就是那些寻宝者恐怕就能把你吃了。” 嗯了一声,苏秦说了一句我清楚,说完就起身向厨房走去,看着苏秦离开房屋,祈洛歌揉了揉眉心,她在想是不是把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告诉苏秦。 如果把苏秦加入自己的计划中……会不会给苏秦的生命增加危险?毕竟接下来自己可是要去杀人啊。 忽然想到了什么,祈洛歌起身向厨房走去,在祈洛歌看来,自己既然把游龙枪法交给苏秦,那么苏秦早就和自己的命运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有苏秦和白启这些人的加入,对付麒麟军的把握又能增加半成到一成。 不到百人对付近万人的麒麟军? 令人见之色变的麒麟军? 如果传出去一定会被人笑掉大牙说一句这是痴心妄想。 因为以卵击石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是,水滴为何石穿? 此刻向厨房走去的祈洛歌想起曾经祈天烈对她说的一句话,“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以小博大才能功成名就。” 有所为,无所畏。 第116章 翻寻一章一回的烽烟 上 第116章 翻寻一章一回的烽烟 上 (所谓缘起,就是用蛊惑的笑容,在一切尚未成形之时,像一朵花吐露那芬芳的邂逅,于是,春暖花开。) 来到厨房门前,祈洛歌看着忙着煮饭的苏秦,并没有走向烟雾缭绕的屋内,而是斜倚在门栏上,身穿鹅黄玄裳的她妙目横波,静静的,像一朵丁香——细碎的花,隐约的紫,淡漠的香,飘渺的愁,自然之中带着一抹伤感的独幽。 如果青云城没破的话,此刻的祈洛歌,应该已经进入甜美的梦乡了吧? 婷婷玉立婀娜俏姿虽然香肌已经变的消瘦的美人就在在眼前,但是苏秦并没有抬目凝看,他只是对着祈洛歌微微一笑,然后拿起火折子烧起火来,坐在炉灶前烧火的苏秦和炎国的那些乡村野夫一样,有些……蓬头垢面,很普通的一个少年郎,相信不知道他底细的人一定不知道他是一个部落的王子,至于苏秦的另一重身份更是令人难以置信。 而苏秦这些日子之所以不对祈洛歌和白启说自己的皇子身份,是因为他知道没人信,而信的人……已经死了,苏秦昨晚去悬空寺找七戒大师就是为了找人证明自己的身份,可是下山后的他改变了想法——如果自己没有实力的话,就算世人承认自己是皇子又如何?还不是如一条仓皇之狗一样狼狈。 身份有时候不重要,因为面子不是别人给的,都是自己争的。 看着炉灶里的火光,苏秦的目光有些深邃,透过他眼里的火光,依稀能看到一些清澈,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苏秦的眉头拧在一起,忘了厨房外还有祈洛歌在看着自己。 夜色很浓,像泼了墨,染了天下。 祈洛歌双手环胸看着苏秦,看着火光映射下的苏秦,不知不觉有些说不出的无奈。 苏秦嘴角的那道旧伤疤此刻在黑暗里是那样的醒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祈洛歌突然觉得苏秦此刻有些说不出的魅惑。 火势烘烤着苏秦脸上的皮肤,他回过神,往火灶里添了一把火,然后看着一旁的黄泉刀,他想明天是不是找一个刀鞘把黄泉刀遮掩起来,这样带着身上以后出行也方便些——苏秦的裂日弓放在了青云城的锦绣内,木恨玉借给他的木灵珠被他埋在了离火城的地下暗道里,千里迢迢,这个天下这么大,苏秦不会再傻到把黄泉刀找个地方掩埋起来,他要把自己的武器留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样才能保命。 “他在想什么呢?现在?”祈洛歌看着苏秦微皱的眉头想到。 苏秦不知道祈洛歌在想什么,看着越烧越旺的炉灶,他有些出神。 仔细算来,苏秦在光启城已经耽搁了一阵日子,除了把身上刘仪带来的伤治好又学了游龙枪法之外,似乎再无别的收获。 黄泉刀是不祥之物,在苏秦的眼里当然算不得什么奇遇,而他不知道接下来是否继续留在光启城,他想离开这里,去离火城,去查牧野的生死,如果可以的话再北上去找木恨玉。 “苏秦……”祈洛歌这个时候轻声喊了一声。 “嗯。” “给你商量件事。” “这么客气干什么,你说我听,只要不是让我去杀人,什么都听你的。”苏秦头都没抬的回答。 “如果让你帮我去杀人呢?” “我一个废物自保都不能,怎么帮你杀人?”想起没有丝毫头绪的游龙枪法,苏秦不由的感伤的说了一句。 可是苏秦没想到祈洛歌听到他这一句话之后,祈洛歌的反应完全令苏秦出乎预料。 “姓苏的,我告诉你,以后废物这个词,谁都不可以这样说你,包括你自己,我的眼睛没瞎,不然不会把游龙枪法给你,谁以后要敢这么说你我就要谁好看。”祈洛歌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着,说完竟然转身离开。 苏秦目瞪口呆,嘴巴张的很大的他像吃了黄连一样有苦难言。 他想不明白自己一句自嘲的话祈洛歌听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看着祈洛歌生气离去,苏秦本想等会把饭煮好后找祈洛歌解释,但是想起祈洛歌愤然离去的样子,苏秦有些不放心,最后往炉灶里添了一些干柴,苏秦掂起黄泉刀出了厨房。 祈洛歌的卧房没有亮灯,大厅内也没有人影,整个孟府静悄悄的。 苏秦最后向孟府的祠堂走去,他有一种直觉,而事实苏秦的直觉没错,祈洛歌在离开厨房之后就来到了孟家祠堂,跪立在蒲团上的她眼圈发红,却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倔强着。 一句废物在祈洛歌的心里荡起了千层浪,她想到了死去的祈天烈,想到了齐玉琼,想到了太多的往事,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令她有些胸闷,所以才说出那番话,离开厨房后,被苏秦气的没有半点睡意的祈洛歌来到了这里,似乎只有在祠堂里看着死去的列祖列宗才会让祈洛歌的心灵安宁。 “你来这里干什么?”听到脚步声,祈洛歌并未回头。 “来看看。”苏秦这个时候说话有些小心翼翼,说完后苏秦从一旁的木案上拿起一炷香点燃放在香炉上,行了几礼之后静立一旁看着祈洛歌的神色。 祈洛歌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也没说话,似乎不想理苏秦。 “你刚才说商量件事,还没说是什么事呢。”感觉祠堂内的气氛太过于压抑,苏秦率先开口打破宁静说道。 “没事了。” “我有事。” “有事就说。” “你先说。” “爱说不说,不说就走。”祈洛歌抬头瞪了苏秦一眼。 “我能说一句你生气的样子其实很难看么?”苏秦火上浇油的说道。 “难看又不是让你看的。”祈洛歌说着起身,然后来到了大门旁,看着外面的夜色,她忽然觉得自己怎么变的怪怪的,耍小性子?自己似乎不是这样的。 “好了祈大小姐,你有什么事就说,我一定赴汤蹈火肝脑涂地。”说到这里,本来一脸笑容的苏秦神色一整,“我以后保证不再说什么自暴自弃的话了。” “你说不说和我没关系。”祈洛歌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嘴角露出一个弧度,然后转头看着苏秦认真的说,“你刚才说的话当真?” “当真,有什么事你吩咐,我一定出十分力尽十二分心。” “那就好。”神色难以捉摸的祈洛歌接着淡淡的说了一句,“过两天,你拿着手里的刀,跟着我一起上战场吧。” 苏秦挑眉,不过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头说了一个字。 好。 第117章 翻寻一章一回的烽烟 中 第117章 翻寻一章一回的烽烟 中 (ps1:昨天微风路过郑州,送了两包软中华和一条苏烟,不得不说,因为烽烟而认识你们,是我的荣幸。ps2:十八年前,王者煮酒,醉看苍穹万里如诗画;此时少年,握刀纵马,笑看烽烟茫茫荡天下。如果,时光不曾此去经年,所谓风华绝代不过是一场一骑绝尘的梦罢了。) “炎历3746年冬,羽帝至光启城,得黄泉刀,血染麒麟军,令天下大震,世人皆知麒麟军凶悍,殊不知,这场持续了三个月的震荡,其实不过是百人而为,观此过往就可看出,那时的羽帝已露峥嵘之势。” ——摘自《东炎皇朝》。 “炎历3747年是一个多事之秋,年初,佛宗和道教之争令天下武道大震,年后,皇家颁布的《赋税律》令繁盛了上千年的炎国平民感到困惑的同时深感不安,随后,跋扈之极的麒麟军遭到重创,在这一系列事件中,南天侯白启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无人得知,直到几年后,已经贵为南天侯的白启在一次醉酒后说出了一番话,令当时根基不稳的东炎王朝消除了内患,当时南天侯指着自己的心对他的下属说了一句:彼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彼以众人待我,我以众人报之。” “所谓将心比心便是佛心。” ——摘自《东炎霸业·将侯篇》第三章,南天侯白启传。 “活着,为了自由。” “这是羽帝在他所经历的战争中,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没有人知道,经历过青云城的战争,见到光启城的硝烟,羽帝的思想已经慢慢成熟,他原本只想在乱世中争得三寸江山,可是羽帝慢慢发现就是这三寸的立足之地,有时候都需要用鲜血去换,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没人会记得当初那个背着一个包袱,手里拿着一个弯弓,脸上的笑容像冬日里的阳光温暖的卖石少年郎,人们记住的只是那个在光启城里一身是血无法辨认面孔的恶魔,那个时候,世人还不知道羽帝已经拿了黄泉刀,关于羽帝噬血的传闻却就此传开,不过从后来羽帝北上之前对祈洛歌说的一句话就可以看出,羽帝已经找到了脚下路的方向。” “羽帝说,他要试着征服这里。” “人生总是充满了危机和机遇,羽帝选择北上,拉开了东炎皇朝争霸的序幕——任何一个帝国的崛起或者说统一都是一部杀人史,而东炎皇朝的刚开始,只不过是几个热血的少年,为了向往自由而跨出的一步。” ——摘自《帝国的崛起》。 “……官途如履薄冰,当初命比纸薄的自己心里不过只有一个念头,不管是被人杀还是杀人,只要活下去就好,别人说我嗜血,我笑而不语沉默以对,嗜血……我不是第二个楚狂,这就像黄泉刀,救人或着杀人,重要的是握刀的人。” ——摘自《东炎霸业·帝王篇》,扉页序言。 光启城,城主府。 李浩然看着罗五,面露愠色,刚才罗五说的话令他听着很不顺耳,甚至有点刺耳,冷笑了一声,李浩然偏过头眯着眼看着罗五说,“什么叫天下读书人皆迂腐?” 炎历2707年高中状元,到现在五十四岁的李浩然曾经官至二品,再加上是世袭城主,有着侯爵地位,不错的身世,良好的教养,扬名的才会,从十五岁起一首《九张机》名扬天下的他不知道是多少读书人心中的楷模,现在罗五说天下读书人都是迂腐的人,虽然说着无意,但是听者有心。 “我说的迂腐不是顽固不化的意思。”看着李浩然的神色,罗五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歉意,只是微微一笑摇头道,“李夫子你别见怪,你看现在天下的读书人,脑子里除了功名之外可有其他的想法?他们用书中自有颜如玉自有黄金屋来鞭笞自己,而到了关键时刻,很多人在兼济天下不行就选择退而独善其身,用沉默来面对一切,这说好点的叫洁身自好,说难听点……” “难听点怎么?”杨离尘挑眉,紧跟着起身反驳,“颜如玉黄金屋这些不过是读书人的一种遐想,这只是交换的一种表现形式,是读书人把读书当做乐趣的一种愿望,与懦弱没有一点关系,再说有了功名才有更多的机会报效朝廷造福天下。” “是么。”罗五看着杨离尘呵呵一笑,“杨兄别忘了,民间疾苦江山离散,只留读书人一声长叹,古往今来,读书人自负腹有诗书气自华,总觉得读书能光宗耀祖,却不知道他们根本不适合在庙堂之上纵横捭阖,只适合在逍遥的江湖中狂谈阔论,借景言物抒匹夫之志,展仁者之怀……”说到这里,罗五看了看李浩然的神色,见后者脸上阴沉的厉害,心想目的达到,就接着道,“奈何掌权者常以狭隘私利置其于死地,古往今来的书生们延续着这一声长长的叹息,换来了什么?他们有驾驭权力指引进步的能力,却偏偏畏惧权势的威严与僵硬,有多少才华不可多得之士因为突兀的性格和难掩的才华而遭来无妄之灾?” “放屁。”李浩然这个时候忍不出骂出了一句脏话,接着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茶杯里的茶水溅了出来,一点一点,冒着热气。 “送客。”看着罗五,李浩然扭头对着杨离尘说了一句。 杨离尘这个时候脸色也很不好看,前几日罗五一直在找自己,似乎有什么事有求于自己,没想到今日见到了他,罗五开口先说读书人的不是,明知道李浩然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想到这里,杨离尘看着罗五道,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客气,但是如若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杨离尘话语里藏有玄机,“罗五,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我们读书人的事还轮不到一个奴才指手画脚。” 奴才,指手画脚,这两个词的字眼很重,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前一句,罗五来到这里当然有事,所以,虽然李浩然要送客,但是杨离尘却给罗五找了一个留下来继续谈论的契机。 “李夫子,我还有话说。”罗五看着杨离尘有些心知肚明的微微一笑,然后扬声看着李浩然的背影继续说道,“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代人问夫子一句话。” “什么话?”杨离尘开口。 “夫子可曾记得二十五前对一个人说的话,也是在这里,那人问夫子‘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的对错,而夫子的回答……”罗五说着住口,看着李浩然,而杨离尘皱眉,他怎么没听李浩然说过这些过往? 一语出,石破天惊,李浩然猛然转身,神色大变。 “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想到了什么,李浩然声音有些发颤的问了一句,竟然无比激动,“他,还活着?” 第118章 翻寻一章一回的烽烟 下 第118章 翻寻一章一回的烽烟 下 (***这玩意太烧钱,投的都是看情分的,一天的时间杀入前十,不得不说你们很风骚,嗯,谢谢你们,不管如何,咱们多牛一天是一天。有空的投下红票吧。) 相较于门庭若市的光明府而言,罗府因为门前的一则通告则要显的冷清的多,但是依旧有不死心的人想通过罗五这层关系以其得到陆天宇的青睐——不知道是谁传出了消息,前些日子光明府和城主府之争,罗五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现在罗五在大家的眼里成了光明府的红人,还有人说接下来陆天宇会给罗五一个职位,让罗五掌管光明府的军务,士乃军之本,军乃国之源,由此可见罗五在陆天宇心里的地位,随着炎国这些年举贤任官的世风盛行,家里有点钱财,或者在其他城池有偏远的亲戚有点权势的,都想让罗五开口在光明府谋个一官半职,毕竟随着《赋税律》的颁布,让那些有些家底的人越来越觉得,当官好,哪怕是芝麻大的小官,所以,即便罗府大门紧闭的铁门上说罗五身体欠安的通告,他们还是源源不断的把礼品从家里带出来,写上拜帖。 他们并不知道,此刻的罗五并不在罗府里,而是去了他们眼中应该恨罗五恨到要死的城主府,他们更不知道,此刻看着寂静的罗府里其实里面早已因为一个人到来,而掀起了一丝波澜。 就在罗五去见李浩然的时候,在罗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来人看样子并非不请自来,这点从刘仪看到来人之后脸上露出的欣慰表情就可以看出一二。 来人人高马大,说话声音洪亮,一张面孔虽然布红润,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从他眉角的皱纹里看出他的年龄已经到了中年。 “仪哥,好久不见。”看着面带微笑的刘仪,来人抱拳说了一句,说完他的目光从刘仪身后的几个人面孔上看过,最后轻轻的说了一声,“兄弟们好久不见……”说到这里来人一顿,接着道,“浩宇归队了。” 听到上官浩宇的话,虽然早就知道结果的刘仪还是开心的爽朗一笑,接着上前拍了拍上官浩宇的肩膀,“能来就好,兄弟们一别十八年,现在就你混的人模人样了。” 微微一笑,上官浩宇谦虚的说了一句让仪哥见笑了。 “见笑?”刘仪摇了摇头,“这么多弟兄里,有谁拉起来上万人队伍?你啊……”似乎想起了什么,刘仪顿住了话语。 “是啊宇哥,虽然在世人眼里你是草寇,但是你那上万人的暗屠盗贼团不知道令多少人头疼呢。”小七接口说道。 上官浩宇没在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情沉稳的看了几人一眼,然后问了一句莫大哥不在? “莫大哥……已经不在了。”看着沉默的众人,刘仪缓缓开口说道,说完,刘仪低下了眉目,似乎无脸见这个曾经扬言一起打天下的弟兄。 “莫大哥……死……了?”听到这个消息,上官浩宇有些难以置信的反问了一句,说完这话浑身不知觉的流露出一股杀意,刘仪看着面色突然阴沉的可怕的上官浩宇,感觉室内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分。 曾经一人一刀敢笑对上千人马的上官浩宇在刘仪的印象里是一个一言不合就敢拔刀相向的主,但是刘仪很清楚,他清楚的知道在上官浩宇心里对暗香小队每个队员的感情,特别是莫离,当初如果不是莫离,上官浩宇或许就不会加入暗香小队,说不定上官浩宇现在还在离火城某家地下赌场当一个籍籍无名却本事惊人的护院。 仅凭之力一个能建一个上万人盗贼团,上官浩宇靠不是财大气粗,靠的不是八面玲珑,而是他的一身热血,一身是胆的男儿气概,就像几年前,有好事之徒没事的时候给炎国的盗贼团制作了一个排行榜,说论盗贼团首领的凶狠程度,暗屠盗贼团的团长上官浩宇位列第二,原因是上官浩宇由此在西凉城,路见不平,手里拿着一把长枪,从街头杀到街尾,在他面前横尸的官兵在百人以上,当时上官浩宇一袭染尽鲜血的红衣,令西凉城的守城士兵吓破了胆。 虽然暗屠盗贼团的人数在盗贼团里不是最多的,虽然暗屠盗贼团的实力在盗贼团里不是最强的,但是暗屠盗贼团的名声却很大,论其原因,无非是上官浩宇的行事作风影响了暗屠盗贼团的团员,就像上官浩宇喜欢用钉子形容一个人的拼劲,在暗屠盗贼团里有一句大家耳熟能详的话,那就是上官浩宇每次带着团员出去杀官兵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是站着***的男人,就跟我往前冲。 关于上官浩宇的传闻不止这些,但是真假无从考证,有一点倒是事实,那就是暗屠盗贼团一直被列为炎***部的一级剿杀对象,甚至关于上官浩宇人头的悬赏这些年都翻了几倍,到了上万两两真金白银。 世人都说盗贼团凶残成性,研究过每个盗贼团的成长或者说历史的人应该发现一个问题,暗屠盗贼团只杀官,不杀平民,这也是暗屠盗贼团为什么喜欢抢劫官家粮草的原因所在。 “怎么死的。”看着刘仪,紧握着拳头的上官浩宇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了一句。 “这个……”刘仪看着上官浩宇的样子,沉默了一下,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听到后堂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扭头看了一旁的严守成一眼,刘仪回头低声对上官浩宇说了一句,“乔二哥来了,莫大哥的死,我正在查。” 刘仪原以为上官浩宇会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可是他忘了上官浩宇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脾性,“没什么好查的,你给我说怀疑的对象就好。”上官浩宇话刚说完,见到来到大厅的乔二,上官浩宇上前一步,大声的问道,“乔二哥,你这些年和莫大哥走的最近,莫大哥是谁杀的?告诉我,我挖他祖坟灭他九族!” “部族的人杀的。”乔二看着上官浩宇,脸上露出一丝伤感的神色说道,说完后上前拉住了上官浩宇的手,“兄弟,这事咱们要从长计议,你知道主母在这里,光启城又这么乱,你的盗贼团的人最好有个准备。” “他们都分散在光启城三十里范围内,只等我一声令下……乔二哥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义不容辞。” “那就好。”听到了想要的结果,乔二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然后上下看了一眼上官浩宇,“你长途跋涉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和小仪还有一些事商量。” “乔二哥。”刘仪这个时候插口,“暗屠盗贼团的目标太大,贸然集合要是引起了朝廷的注意,恐怕会大气干戈得不偿失,依我看,咱们现在的目标既然是麒麟军,还没到用到暗屠盗贼团的时候。” “我知道。”乔二看着刘仪轻皱了一下眉头,“小仪,现在浩宇来了,我觉得咱们可以提前动手了,你认为呢?” ps:一场纸醉金迷的游戏,一袭染尽鲜血的红衣。大高-潮快来了。 第119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 上 第119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 上 (提前拜年,祝大伙在新的一年龙凤呈祥龙腾玄黄吧,还有,酒可以喝,别贪杯,烟可以吸,别不离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以蔽之,开心每一天啊。嗯,分享一首歌《比较爱》。) 进了光启城北门,沿着用青石铺就的官道走上百丈,就会看到一座庙,因为道教已经在光启城生根发芽的缘故,这座曾经香火鼎盛名为光明的庙宇几天的时间已经残破不堪——佛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却没有告诉世人,世人所受的伤害都是来自同类内心的私欲,这也是为什么上天虽有悲天悯人之心,世间却依旧会生灵涂炭的原因,苍天眷顾每一个人,给他们相同的时间、空气等,而世人喜欢雪中送炭的不多,落井下石的不少——当道教的三清观在光启城动工时,当道童们手拿佛尘一脚踹到佛像后,光明庙里面的字画、桌椅,甚至有几根木梁都在几个夜色里不见了踪影。 此刻光明庙里三位金身菩萨都跌下了莲花宝座,手脚残缺落满了灰尘不说,就是佛祖的眉目都少了一眼,不变的是佛祖嘴角的那抹微笑,浅浅的,扣人心魂,因为巧合的原因,佛祖剩下的那只没有被破坏的右眼仿佛带着蛊惑静静的看着庙宇大门外。 到了黄昏的时刻,天空正飘着雪花,光明庙大门外的石街上一片泥泞。 这是今年炎国新年以来的第一场雪,不大,却有着连绵不绝的气势。 就是这突来的骤雪,令这条街一路泥泞。 与光明庙毗邻不足五十步的距离,有一个在光启城绝对叫得上名号的酒楼——这座以前名为醉佛楼的酒楼里其实并不卖入喉辣且醉人的烈酒,只卖用葡萄酿造的紫葡酒,但是现在,他不但卖上好的女儿红,就是草原上辛辣至极的‘马儿叫’也都有卖,而且酒楼的名字也换了一个新的,叫望月楼,据说是道教张断章的四徒弟张万山起的名字,不知道真假。 路上行人不多,都身披斗笠在风雪里穿梭着,以至于望月楼房檐之下站立的一道侧影格外引人注目,那人身穿一袭单薄的白衣,在这天冷结冰的日子里,她不停的跺着脚往双手里吹着热气。 酒楼内人声嚷嚷,街道上冷冷清清。 “这位爷,您要的爆炒猪肝和水煮旱鸭到了。”白衣少女闻着入鼻的香味,耳边传来店小二的呼喊,不由的眉头一皱。 “好饿啊。”看着望月楼里热气腾腾的饭菜,白衣少女用手揉了揉传来的咕咕声的小腹,接着紧咬了一下嘴唇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把双手放在耳边揉捏着冰凉的耳根,喃喃的说完之后她看着天空飘下的雪花,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雪会下到什么时候。 “这个苏秦到底在哪啊。”因为饥寒交迫身体瑟瑟发抖的奚日问兰这个时候看着四周抱怨着说了一句,眉头微蹙的她虽然因为一路风霜而略显倦色,但是眸子里的灵气依旧若隐若现。 从小衣食无忧的奚日问兰出门身上当然不会带那么多的银两,就是呼伦青寒在送她回灵秀山的时候也没想到给她银子,在呼伦青寒看来,奚日问兰既然要去灵秀山,山里那些一心问道的老人们缺什么生活用品都有徒弟去打理,一直备受他们宠爱的奚日问兰就是有银子都花不出去,要银子也没什么用,只是呼伦青寒没想到奚日问兰会半途溜了回来——当初在青云城奚日问兰从呼伦青寒的神色里已经知道苏秦等人藏在钱多多率领的丝绸车队里,从孙大娘嘴里知道丝绸最后去的地方是光启城,奚日问兰这一路行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恐怕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如果苏秦看到的话,就会明白一些,身上有不少金饰的奚日问兰如今甚至不如一个炎国的寻常少女——奚日问兰不清楚炎国的车马价钱,她要知道就她用掉的那些银子能买十几匹良马的时候,不知道改做如何敢想。 奚日问兰只是忽略了人的贪婪度。 好在炎国商人虽然贪财,慑于律法,还不至于刁难奚日问兰谋财害命,可是就算这样,一无身份二无钱财的奚日问兰来到光启城的时候已经身无分文,没有身份无客栈敢让奚日问兰入住,没有钱财没有免费的午餐,奚日问兰进了光启城后看天空下着雪,就走走停停的来到望月楼,她不是没想着找苏秦,只是人生地不熟的她有些举步维艰。 出于自尊,奚日问兰没有做出乞讨的模样也没有吃霸王餐的打算,看着光明庙的庙宇一角,奚日问兰心里一喜,她在灵秀山就听说佛宗之人慈悲为怀,说不定去了能先求个暂住之地,就是不能留宿,在奚日问兰看来慈悲为怀的出家人给点口粮也比现在的情况好许多,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奚日问兰向光明庙走去。 人生总是这样,有多大希望就有多大失望,奚日问兰来到光明庙门前,看着大门上掉落一半的封告,她一愣,接着通过虚掩的木门看到里面的落败景象,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奚日问兰看着光明庙内的情景正在思量是否推门而入的时候,一道目光追寻着奚日问兰的身影,有些难以置信,是苏秦。 苏秦身上背着一个包裹,手里拿着一块拷熟的地瓜,看着那张有些熟悉而又陌生的侧影,苏秦惊讶的忘了下咽。 怎么会这么巧?心里刚冒出这样的想法,苏秦看到奚日问兰推门而进,而苏秦的落在了庙宇木门上的佛字上。 头上的斗笠遮住了苏秦的半张脸,看着已经进了光明庙的奚日问兰,苏秦有些迟疑,他来光启城北门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如果此刻上前,要是耽搁了与祈洛歌的碰面时间……如果就此离去……苏秦心里有了计较,正准备抬步先进光明庙的时候,苏秦看到了两个人,让他忙收摄心神转过了身子。 那是在离火城苏秦有过一面之缘的陆羽,跟着陆羽的人,苏秦有点印象,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叫小七? 他们怎么也会来破庙?看样子是跟踪奚日问兰而来?这里面……想起那个冒充自己的假陆羽,苏秦不知觉的握紧了拳头,看着光明庙的围墙,苏秦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然后把手里的烤地瓜放进了怀里,转身后退走了起来。 脚步缓慢却不退缩,低头沉默却坚定。 这一刻,苏秦想起了自己出来时祈洛歌对自己说的话: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平,只有打破原有的次序,把一切推翻,才能看到光明。 似乎冥冥中自由天定,苏秦的面前就是围墙高一丈六寸的光明庙。 就在苏秦转身的时候,有十几个道童手拿佛尘和火把向光明庙赶来。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官道上,呼伦青寒带着几个护卫,身骑棕色汗血宝马,强劲的铁蹄声并没有因为风雪而歇。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想起奚日问兰曾经在青云城外说的一句话,苏秦不知觉的露出一丝微笑,他总觉的奚日问兰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不然当初她怎么会在青云城大街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如果可以的话,苏秦一会见到奚日问兰后还想要问问灵秀山的秘密。 所谓秘密就是不可告人的解释,而解释多半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很多事实里都有一段故事,故事背后往往还隐藏着一段历史。 不知道谁还会记得,就在下一刻,真假陆羽见面,佛道之争延续,有人,兵临城下,大战,一触即发。 ——苍穹烽烟起,请君笑看荣辱沉浮。另外,天冷,冻手,早上七点还要上班,下班后争取更新***章节,嗯,苏秦要杀出一条血路才能光明,如你,如我,你看,光明就在眼前,只是晚风吹愁愁上眉头啊。 第120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 中 第120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 中 (上架了,每章都会尽量多出几百字,在此龙年将到夜已至的时刻,感谢你们的陪伴,虽然此刻胸中满是忐忑又憧憬的激动,但我知道,这一夜是温馨的,是烟花灿烂灯火辉煌的,如同我现在手里夹着的烟,微熏的烟头是万籁俱寂中的一束微亮,却带着独一无二的光芒。嗯哼,就是这样,最后,愿人人运势如龙龙啸九天,愿每个人现世安稳,岁岁风景独好。哦,忘了说,烽烟贴吧有盗版。) 走过一条街,翻过一道墙,落入眼里的景色已然不同。 如同曾经右手边牵着的那只左手,一转身,形同陌路的同时,风景也变了。 雪依旧在下,墙角腊梅花的香气浓而清,金黄似蜡的花瓣艳而不俗,看着已经快被黑暗席卷的光明庙,苏秦没有心情欣赏轻黄缀雪久放不凋的花瓣,贴墙而走的他像一只饿狼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细细观察着四周的一切。 四周寂静无声,雪花落在苏秦的脖颈,感觉彻骨的寒,有风在吹,吹动了院子里的枯枝,沙沙作响。 “心闲心忙心心不离弥陀,身顺身逆身身皆生净土。”没有听到人声的苏秦来到一个走廊,看到门上的一副对联,心里默念了一遍的他不仅有些皱眉,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奚日问兰,心里默算了下时间和距离,苏秦不知道那里出了问题,按道理光明庙的面积虽然不小,但是自己选择进庙的地方应该距离奚日问兰不远,可是四周哪里有奚日问兰的影子? “大师兄,师傅他老人家让咱们现在来这里干什么?” “师傅道法高深,问这么多干嘛,你有本事不会等一会他老人家来了自己问?”耳边传来两句声音不大的说话声,苏秦皱眉,怎么寺院里还有其他人?看着身边的一扇木门,苏秦没有犹豫随手推门而入。 用手指在纸窗上点一个破洞,苏秦透过纸洞看到十几个头戴净巾脚穿芒鞋身着蓝色中褂的道童手拿火把向这边走来。 他们来到苏秦呆的屋子的小院后,领头的那个道士看了看四周,最后用手一指苏秦呆着的房屋,“咱们先进去歇歇,这天寒地冻的,等师傅来了再说。” 等到这一行人推开木门,看着里面凌乱的情景,被人唤作大师兄的道士把手里的火把交给身后的一个师弟,然后轻扬佛尘看着屋子内供奉的佛祖头像,冷笑着说了一句,“菩萨终归是泥做的。” 随着一道黄符从他手里出现,黄符带着一道火光直飞到那尊佛身面前,砰的一声,火花四射,不过眨眼间火花尽熄,而那尊佛身却成了一片粉末。 所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过如此。 看着化为灰烬的佛像,众人皆是哈哈大笑,没有人注意一道人影从后门一侧悄悄离去。 离开后的苏秦看了看方向,迎着风雪向着光明庙北面走去,他不知道这些龙虎宗的道士为什么在此刻来到光明庙,他只想快点找到奚日问兰,然后赶去和祁洛歌回合,想起跟在奚日问兰后面的冒牌陆羽,苏秦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穿过光明庙正殿,后面是一排房舍,因为没人的缘故,房舍看上去有些冷清,特别是在这样的天气下,给人的感觉有些阴森恐怖——哪怕是在佛庙里,对于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苏秦来说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奚日问兰不一样。 看着那些面目或狰狞或冷笑的诸多‘恶鬼’,奚日问兰觉得身子愈发的冷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这间名为罗汉阁的屋子来,而且入目尽是这些看上去令人心生恐怖的‘地狱修罗’,对佛宗没有一点了解的奚日问兰当然不知道这些在她眼里是地狱恶鬼的泥身图像其实是佛家常说的一百零八罗汉。 此刻奚日问兰头发上的雪花已经融化,雪成水,不但湿了头发,也潮湿了心情。 似乎是累了,莽莽撞撞找不到出路的奚日问兰突然顿住脚步,她蹲在地上,双手抱肩,头深深的埋了下去,身子有些瑟瑟发抖,仿若多年前那个因为迷路而无家可归的少女,无依无靠不说,这些天发生的事有太多的辛酸,需要一个人默默承担。 她忽然很想家,想那个曾经在她眼里如同囚笼的灵秀山,那里至少饿了有饭吃,至少冷了有人提醒她加衣。 虽然除了呼伦青寒很少有人跟她说话,但是至少每天有人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而现在……你寂寞么,一个人的时候? “苏秦,别让我找到你,不然我一定会臭骂你一顿。”就是在这样的时刻,奚日问兰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依旧倔强的咬着嘴唇,她不能哭,她知道,如果自己流泪,闹出大的动静的话,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人会帮她。 入鼻传来一阵幽香,就在奚日问兰脑海里刚想这里怎么有香味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好困,困到她睁不开眼。 “迷药……”这是奚日问兰昏迷前脑海里出现的最后两个字。 “公子,你真的没有认错人么?”苏七看着已经昏倒在地的奚日问兰,低声问向陆羽,问这话的时候,苏七看着陆羽手里的吹管,眉头不知觉的皱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像刚才陆羽说的,用最快最简单的方法达到目的,不用计较那么多。只是用江湖上下三滥的手法对付一个女孩子,苏七终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这种滋味就像看到不平的事,本来可以骂一句无耻的时候,却要把话咽下去说一句很好,总是让人有些压抑。 “做人要有自己的底线和尊严,底线不能太低,而尊严要尽可能的抬高。”想起曾经莫离对自己说的一句话,苏七有些不明白,不明白大丈夫如莫离怎么会交陆羽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 “我不会认错的。”陆羽说的很自信,说完就来到罗汉堂门前推门而入,苏七当然不知道陆羽不会记错,原名叫莫千暮的冒牌陆羽在锋芒国虽然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是他却有一个了不起的主人——莫逍,不然就凭乔二和莫逍的行事,怎么会让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充当陆羽这么重要的角色? 要知道,陆羽是乔二和莫逍商议的霸业里布下的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啊。 要知道,莫逍虽然一直忌惮抗拒灵秀山,但是却对灵秀山有着一股难以描述的神往,莫逍喜欢呼伦青寒这点陆羽知道,他也喜欢呼伦青寒,可是陆羽知道自己不配,现在机会来了。 “自己要是把奚日问兰变成自己的女人,锋芒上下谁敢对自己不敬?”心里这样想着,看着垂手可得的奚日问兰,陆羽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发热,明明外面的天气是那样的寒冷。 当傀儡有了自己的思想之后,就会干出一些令他的主人极为怒愤的事。 此刻的陆羽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很大胆很荒唐的想法,片刻间陆羽就有了取舍,暗自决定了什么的他忽然转身对苏七一笑,说了一句七哥,我有话给你说。 苏七点头,然后来到陆羽的跟前,紧跟着苏七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陆羽,然后看向自己的心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多了一把匕首,同样是下三滥见不得人的手法,这个时候苏七的耳边才响起陆羽的话:“你去死吧。” 第121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 下 第121章 老夫聊发少年狂 下 (ps1:寻觅向往的安静,与拔刀中相见,苏秦如是说,说后摘盔下马,指着前方一个人的背影对祈洛歌说道,你看,这个家伙订阅咱们了……ps2:入v后,心情很宁静很淡定,可以自豪的说,写的文字如果您觉得的对不起您订阅的烟钱,下架吧,不用回头望烽烟。) 苏七死了,没有死在十八年前的帝国风云中,没有死在这些年的血风腥雨中,就是他自己也没想过这种结局,和刘仪等人一样,卧薪尝胆的苏七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挖目剖腹,死后再被人吊上城门示众,不是没想过马革裹尸血溅寸土,死后留不下一块石碑,不是没想过……苏七唯独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自己人里,没想过给自己心口致命一刀的竟然是自己信任的人。 就是到了最后的时刻,苏七还有些怀疑,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只是胸口的那把刀,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心口不但痛,而且还在流血。 伤痛要比心痛好,流血要比流泪好。 “这不是真的……”苏七喃喃的说了一句,带着一点英雄末路的不甘,然后他猛然抬起头盯着陆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大风大浪中存活下来的苏七哪怕在心口中了一刀,他仍在坚持着不让自己死去,他想把自己生命的本钱赚回来,这就像他这些年在嘴边一直念叨的话,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是赚的。 可是苏七握刀的手却还是慢慢的松开,那把不知道杀了多少仇人的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看着陆羽,临死前他想张嘴问问陆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只是陆羽没有给苏七这个机会。 陆羽知道像暗香小队这些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匹夫简直如猫有九命,做事一直喜欢斩草除根的他在给了苏七一刀后,他没想到苏七竟然还有机会拔刀,就是这稍微一愣神的功夫,苏七错过了杀掉陆羽的机会,就在苏七手里的刀落地的刹那,看着盯着自己的苏七,拔出匕首的陆羽再次握紧匕首刺向苏七的胸口,一刀、两刀…… 做这一切的陆羽很冷静,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苏七,像是欣赏自己的作品,从小遭遇颇为悲惨的陆羽此刻脸上溅有苏七温热的鲜血,他胸前衣襟上被苏七的鲜血尽染。 苏七死不瞑目,陆羽嘴角冷笑。 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陆羽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苏七,弯腰把匕首上的血迹在苏七的后背上擦拭了一下,然后握着匕首向昏迷中的奚日问兰走去。 昏迷中的奚日问兰双眼紧闭,眉头微皱,微湿的头发紧紧的贴在她的脸颊,小巧而挺的鼻子有些发红,或许是天冷的缘故,就是被迷药迷昏过去的奚日问兰还是紧紧的缩着身体。 仰头看了一眼面目狰狞的罗汉,陆羽走到奚日问兰的跟前蹲下,借着外面白雪的亮光,陆羽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奚日问兰。 陆羽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奚日问兰的时候,是在三年前,那时候锋芒国大汗病重,灵秀山派了呼伦青寒和奚日问兰下山,呼伦青寒那个时候在草原上被很多人津津乐道,有说天女下凡的,有讲女中豪杰的,百褒而无一贬,所以那时候陆羽偶然在草原上见到两人,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呼伦青寒身上,现在回想起来,陆羽嘴角不知觉的露出一丝笑容……这是一种阴谋得逞的微笑,还夹杂了几分淫笑。 有人在杀人之后想寻求一下放松,有人想在这佛门净地干这苟且之事。 “总有一天,我莫千暮的名字要出现在史书上。”心里这样想着,陆羽伸手轻抚奚日问兰的脸颊,入手冰凉的同时,手上传来的细滑感觉令陆羽心里起了一阵涟漪。 陆羽的目光盯在了奚日问兰的胸前。 奚日问兰的年纪不大,胸前的规模不小,随着她平稳的呼吸,穿的本来就不多的奚日问兰胸前两个傲物更是一起一伏。 充满了邪恶的右手在慢慢往下移。 亮光一闪,陆羽左手里的匕首轻轻的滑过奚日问兰的胸前衣襟。 白衣里面是一件亵衣,亵衣里面有一件红色肚兜,透过肚兜,能隐隐的一片雪白,有沟,很深。 御女无数的陆羽目光紧紧的盯着那片白皙,呼吸沉重——愈是有经验的猎手,愈会懂得如何呵护眼前的佳人,火急火燎那是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才会干的事。 就在欲-火大胜的陆羽一览突峰之后,就在陆羽准备把手伸进奚日问兰胸前的刹那。 异变突起。 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陆羽的手猛然抽回,指尖传来的痛感让他根本没有记得奚日问兰胸前的傲物是如何的柔软是如何的光滑。 就在陆羽怀疑是不是幻觉的时候,奚日问兰的身体慢慢的出现了一团白雾,白雾里隐隐的露着金光,环绕着,腾飞着,翻滚着。 “这是……”感觉到包裹着奚日问兰的那股白雾的危险,陆羽惊讶的起身。 直到白雾像一只蛹壳把奚日问兰全部包括住。 这时苏秦还在赶往罗汉堂的小路上。 这时远在百丈之外的祈洛歌正在黑暗中行走。 这时呼伦青寒还在百里之外赶往光启城的路上。 这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灵秀山内,一个正在打坐的老人突然睁开眼,眼里闪过一丝怒气,很快这股怒气衍变成了杀气。 不过这股杀气很快被老人压了下去,随着老人双手在空中虚画着什么,身在雾中的奚日问兰的身体慢慢的漂浮了起来,随后陆羽的眼前闪过一道令人刺眼的光芒。 等到陆羽在睁开眼的时候,他的面前已经没了奚日问兰的踪影,陆羽揉了揉眼睛,他没有看错,在他的面前,的确空空如也。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身在百里之外的呼伦青寒突然拉住马缰,先是望向光启城的方向,接着回头看向北方。 “师门的空遁术?”想不明白的呼伦青寒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问兰……不是回灵秀山了么?”像是自问,又像是否定内心的想法,这一刻的的呼伦青寒没来由的心里一紧。 这个天下或许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以身养阵的奚日问兰出事了。 奚日问兰的确出事了,她的身体在次出现的地方,是光明庙门前,在她的面前,是龙虎宗张断章的第四个弟子,人称曾经踏遍万水千山的张万山。 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带着四个道童的张万山下意识的拔出了拂尘。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张万山心中杀机突起。 而奚日问兰依旧在昏睡中,在她的梦里出现了温暖的被窝,出现了可口的饭菜……最后,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如果此刻的奚日问兰是清晰的,她就会说,那是多年前全身被画满符咒阵法的自己。 记忆,是朦胧的,看似坚硬到无懈可击不想有时却柔软到不忍触碰。 有两行泪从睡梦中的奚日问兰眼角滑下。 有股气流直奔张万山而去。 犹如铁马冰河,就是不知道谁在夜阑风雨。 第122章 且把风雪一刀切 上 第122章 且把风雪一刀切 上 (ps1:看到一句话,很喜欢,分享一下——医生难医命终之人,佛陀难渡无缘的众生。ps2:低调威武,低调威武,低调威武!20w纵横币捧场,一人胜过千军万马。) 黑夜风声萧萧,寒雪纷飞如故。 突而其来的气流,如一柄无形的剑,直射心存杀意的张万山等人。 气流所到之处,地上青石砖上的积雪全部融化,仿若雪花不曾落下,仿若这里此刻的天气是炙热的炎夏。 四周的风雪仿佛都被气流所慑,远远的避了开去——如果仔细看的就会发现,不是雪花四避,而是气流席卷雪花,雪花瞬间化成蒸汽消失的没有任何踪迹,而那些虚无的风,则融合在气流中,愈加增加了气流的嚣张势头。 感觉到气流的诡异,张万山眼里的瞳仁猛的一缩,那股气流在他的眼里成了火,成了火龙,成了火海。 看着顷刻来到眼前的气流,张万山只来得及张口轻吐了一个散字,然后就稳步向前,毅然的向前跨出了一步。 这是一种自信,一种强大到相信自己能掌握生死的自信。 手握苍生生死,心揣天地乾坤,踏遍千山,游遍万水,唯独天道风景独好。 这是张万山追求的。 什么是天道? 在张万山看来,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一人之身心,唯有感悟一途,此乃天道。 这也是张万山为什么经常用《道德经》第五章里讲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来反驳佛宗所说的众生平等。 张万山有这种自信,但是跟在他身后的那四个道童却已神色巨变,他们感觉到脸上肌肤传来的炙烤,他们闻到了头发上的焦味,尽管如此,忍受着冰火两重天的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后退,因为他们面前站着一个人,张万山能给他们这种自信,他们相信自己的师傅能破解这道凶险的气流,正如他们相信张万山不会不顾他们而选择率先离去一样。 一刹那的时间,就在气流来到张万山面前的那一瞬间,张万山一双手缓缓扬起。 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剑柄,只有剑柄而不见长剑剑身——如果此刻有月亮的话,就会发现张万山映在地上的背影里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就随着剑柄与气流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剑影又再次浮现出来。 紧跟着张万山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光明庙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站在张万山身后的四个道童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只见树身微策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被积雪轻压的古松就在一阵呼啸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气流消失了。 就在那四个道童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一道火光冲天而起,本来落满积雪的古松顷刻间燃烧了起来。 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暮色无声合拢,天地间一片静穆。 张万山的身子在轻微的颤栗。 奚日问兰依旧在睡梦中哭泣。 苏秦猛然顿住脚步回头瞭望。 陆羽手里的火折子突然熄灭。 光明庙里的道童屏住了呼吸。 呼伦青寒频繁扬起手里马鞭。 雪依旧在下,风依旧在吹。 一滴血滴在张万山的脚旁。 睡梦中的佳人已变的安详。 一道人影向庙前快速移动。 陆羽看着眼前的空地发呆。 庙里响起道童慌乱脚步声。 仿佛过了很久,仿佛过了不过刹那。 张万山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迈动了脚步,他前进的方向,是睡梦中的奚日问兰。 雪花随风飞舞着落下,落在奚日问兰的单薄的白衣上,她胸前被陆羽划破的衣服露出一丝春光。 苏秦有种不好的直觉,如果他慢上几步,就会后悔一辈子,所以他不怕发出声响,不怕扰了庙内的道士,更不记得自己要隐藏身份。 回过神的陆羽准备偷偷的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奚日问兰为什么突然消失不见,看着地上苏七的尸体,他想着是不是一把火烧了罗汉堂好毁尸灭迹。 光明庙里的道童已经向光明庙门口奔来。 握在呼伦青寒手里的马鞭舞的太急,已经断裂,马背上隐隐的出现一道道血迹。 看着睡梦中的奚日问兰,张万山没有再次亮出刚才出现他手里的那把剑,但是,他的手里却多了两张符咒,随着一声急急如律令从张万山的嘴里喊出,两张符咒像是张了翅膀一样在空中飞舞着。 雪花开始凝集,在空中凝聚的雪花最后变成一把把飞刀射向奚日问兰。 就在雪刀疾飞时候,拼劲了全身力气的苏秦正好来到了光明庙前。 看着自己用符咒凝聚的雪刀,张万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吃的一道菜,那道菜叫腊梅烧凤尾,用严冬开的正艳的腊梅料,用沼泽之地只在酷暑出现的凤尾鱼做烫,用严冬寒梅的枝杆来烤炙盛夏沼泽之地的凤尾鱼,味道可口之极。 夜色已经令人看不到光明庙庙宇的轮廓,此刻的张万山把奚日问兰当成了一道菜,菜是可口的,是令人心情好转的,在张万山看来,自己刚才所受的那些内伤,都随着这些那个女孩的死而变的无足轻重。 雪刀在飞舞,四个道童睁大了眼睛,仿佛想看清被雪刀斩杀的奚日问兰的死相。 看着地上躺着的那道人影,苏秦身子一跃,伴随着一声清吟,一把刀凌空击下。 张万山突然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从空中激射而出,他有些惊讶的抬头。 黄泉刀在空中旋转,稳稳地护在奚日问兰的身前,握刀的是一个少年,雪刀被黄泉刀一触即碎,碎成雪瓣落在地上。但是依旧有雪刀剑从刀影的缝隙中穿了过去,依然疾进。 雪刀刺在苏秦的衣服上。 衣衫破裂。 雪刀继续向前。 感觉到皮肤冰冷的苏秦并未回刀自救。 然后就是温热的血流了出来。 就在张万山脸上的惊讶变成冷笑的时候,一把雪刀也挺进了苏秦的右胸。 就在奚日问兰被落在身上的雪花惊醒的时候,苏秦传来了一声闷哼。 一人一刀,一个背影,漆黑的夜,漫天的风雪,落在远处街头渐渐出现的祈洛歌眼里,本来满腹疑问的她突然紧握了一下拳头。 被雪刀刺进身体的苏秦依旧在坚持,等到苏秦再次感觉到了痛感,他终于安静了下来,看着地上尽落的雪瓣,绽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这时,血,顺着苏秦的手,流向黄泉刀。 黄泉刀呜咽起来,突然金光大盛,仿若三百年前。 仿若三百年前令佛宗蒙尘的一幕出现了。 第123章 且把风雪一刀切 中 第123章 且把风雪一刀切 中 (先谢谢你们的红票和订阅,接下来的几章过后,就开第五卷,下一卷我想写的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嗯哼,你是我的贴心知己,我是你的红粉佳人,就这样简单。) “师父,什么是佛?” “为众生谋求利益,为众生解除痛苦,为众生指引方向,为众生甘愿入地狱,既是佛。” “嗯,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心中有爱即是佛。” “你明白就好。” “可是有一点我不懂。” “我不懂,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 ——三百年前,光明庙庙前的楚狂与佛宗圆通大师的对话。 “如果,不能路见不平,如果,不能普渡众生,那么,要手里的刀何用?” “假如,我不能,我一定要;假如,我一定要,我就一定能。” “世人皆说忍一时争千秋,我们为什么要忍?我们既要守护自己在乎的人,也要守护别人眼中的自己,教徒们,勇敢的拿起你们手里的刀吧,就像走路时,你们每跨一步就会把脚带到地面,当你们的脚印走遍大陆,就是我们把快乐、祥和、宁静带到地面的时候。” ——天魔教教言 “炎历3408年,楚狂因滥杀无辜,被寺院圆通大师废除武功……紧闭一百八十天后,楚狂伤人而出……随后入穷山恶水之地得黄泉刀,习一身邪功……回到悬空寺,楚狂扬言要用手里的刀斩尽世间不平事,就此堕入魔道。” “炎历3409年,楚狂欺师灭祖,积聚数十万教宗,在部落部族与联盟国家大战之后,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大陆战事又起,故,凡我佛宗之人,见之皆可杀。” ——佛宗大事录 三百年前,从沼泽之地归来的楚狂单人单刀来到悬空寺,楚狂本想凭借一人之力杀上悬空寺,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楚狂退而求其次来到光明庙,扬言说圆通大师若不出现,他就血洗光明庙。 当初黄泉刀还不叫黄泉,刀被楚狂称为噬魂,当第六个僧人死在楚狂刀下的时候,圆通大师在光明庙见了楚狂,圆通大师一个人,手拿佛珠,静立在光明庙前,他没有看楚狂,只是对死去的僧人念着《南无地藏王菩萨经》,借此超度死去僧人的亡魂,而楚狂则抱刀而立。 等到圆通大师念完超度佛经之后,他背对着楚狂昂首看着悬空寺的方向,喃喃的说了一句,‘生死炽然,苦恼无量;发大乘心,普济一切,愿代众生,受无量苦,令诸众生,毕竟大乐。’说完这话,圆通大师看着楚狂,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大声说了一句《造塔功德经》里的一句话,“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 凡事有果必有因,因果循环,天道不止。 “如果当初你知道会有今天,你还会救我么?”楚狂看着圆通大师淡淡的问了一句。 “当初救人跟今天没有关系。”圆通大师轻笑,“我救你收你为徒是缘分,现在只不过是缘分散了,与今天的结果没有关系。” 最后圆通大师看着楚狂手里的刀轻声说了一句,“缘来缘散尽,碧落黄泉永不见。” 那个时候,楚狂手上的噬魂刀还在滴血,血是圆通大师的。 楚狂知道,不管是争霸天下还是心灵得到安谧,圆通大师都是一道坎,所以他要杀圆通大师。 圆通大师同样知道,不管是自己死还是楚狂死,这个天下短时间内不会平静,所以当楚狂的刀迎面而来的时候,圆通大师祥和的闭上了眼。 在圆通大师看来,天堂与地狱不过是天涯咫尺罢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一天后,噬魂不叫噬魂,改名叫黄泉。 那一年,天魔教教徒夺七座城池,杀百万众,黄泉刀与天诛剑一正一邪名扬天下。 此刻杀人无数的黄泉刀在空中轻轻的飞旋着,环绕在苏秦上空的它刚开始散发的金色慢慢变成了红色,腥红。 张万山看着黄泉刀,心里刚浮现出一个名字,就感觉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已经不再受苏秦掌控的黄泉刀带着啸声直扑张万山而来! 势如泰山压顶。 就像之前面对气流的时候,张万山同样没有后退,那把飘忽的剑影再次出现,剑柄握在张万山的手里,剑身通体雪白,隐隐的有一层银光流转。 赤雷剑。 “雷光激电,霹雳威声,巽风速起,雨阵如倾。” “吾今符到,天地举清,五方交博,大震雷鼓。” “黄雷青气,白雷黑气,动按九宫,赤雷白气。” “上游上穹,都天雷公,青雷赤气,霹雳符同,急急如律令。” 看着飞射而至的黄泉刀,张万山嘴里快速的念着符咒,像是变了戏法一样,随着张万山急念,黑夜正在飘着雪花的天空隐隐的响起几声炸雷,紧跟着狂风大起,吹起雪花落在身上如针扎般疼痛。 天象大变! 随着天空中的惊雷声,张万山把手里的赤雷剑抛出,几道带着电流的闪电突然从天而降落在赤雷剑上,赤雷剑银光大盛的同时带着啸声迎向了黄泉刀,就在赤雷剑剑尖与黄泉刀接触的刹那,天地似乎都亮了起来。 刀剑相触,一黑一白在空中纠缠了起来,白的是赤雷剑,黑的是黄泉刀,刀剑相碰的地方,火花四溅,给这正飘着雪花的冬季带来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像是两条龙在空中游斗了起来。 看着在空中游斗的刀剑,苏秦惊愕的抬头,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御剑高手出手,之前在青云城见到孟匡出手,给苏秦造成很大的压力,在天台上遇到青灵大师,更让苏秦感觉到这个世上武者实力的强大,如今见到这个道士手里的赤雷剑,让苏秦清楚的觉得,如果碰到像眼前这个道士级别的剑宗高手,别说跑,就是想死都是不知道会怎么死吧? 这是苏秦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接触到剑宗,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他都跟剑宗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 听着黄泉刀的呜咽,有道气流在苏秦体内开始慢慢流淌。 似乎有一道门,在苏秦面前慢慢展开。 黄泉刀就像一个领路者,在苏秦开启新的时代的日子里,带着苏秦,越走越远,越走越高。 高处景色无人知,只闻时光滴答声。 就在苏秦感觉自己体力不支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而天空中的黄泉刀与赤雷剑的游动又起了变化。 远处隐隐的传来了铁蹄声。 有雪,迷住了不远处祈洛歌的眼。 有血,掺杂着雪水凝了霜结了冰。 是日,光明庙成了废墟。 是年,光启城血流成河。 第124章 且把风雪一刀切 下 第124章 且把风雪一刀切 下 (分享一首歌,吴奇隆的《转弯》,另外呢,烽烟贴吧有v章节,嫌充值麻烦的朋友去贴吧看……还有,别因为上架书评和红票骤降,最后,订阅烽烟的百十个读者,你们是可爱可敬的。) 感觉肩上传来的力度,苏秦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奚日问兰已经醒了,不过苏秦并没有回头看奚日问兰——刚才在抵挡张万山的雪刀时,苏秦发现奚日问兰胸前的衣襟尽破,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衣衫里面的春光此刻依旧若隐若现的出现在苏秦的脑海……如果现在回头,映入眼帘的将是什么样的春色? 非礼勿视,暗室不欺。这是曾经莫离第苏秦讲过的一句话,轻摇了摇头,苏秦似乎想把脑海里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古怪甚至邪恶的想法忘却——在此生死紧要关头,想起这些,就是苏秦都有点鄙视自己,但是就像炎国那句老话讲的那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苏秦只不过是一个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孩子,未经人事的他总是对有些事充满旖旎的幻想。 哪怕是在命悬一线的情况下,毕竟,人的思绪有时候会随着身边的人和物而身不由己的遐想的。 就像此刻苏秦又忽然想起几年前他第一次轻挽木恨玉的手——浅握双手,就是现在苏秦还记得那一段不长却心情忐忑的路令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渍情形。 你还记得多年前牵的谁的手么?牵手的感觉还记得么? 随着身后传来带着娇羞和惊讶的啊声,苏秦知道奚日问兰一定发现自己衣服的状况,没有想自己可以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览春色,苏秦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青色长衫,抬手,接着把带血的长衫递到了身后。 接过苏秦的青衫,奚日问兰紧咬着嘴唇默默的把长衫披在身上,她不知道自己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自己胸前的衣物,奚日问兰的脸上更多的是愤怒,紧抓着衣角的她低着头,强忍着把心底的委屈压下,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感觉搭在肩膀上的力度消失,苏秦的身子一晃,双手支地的同时轻咬了一下舌尖,直到咬出血来,而后抬头看着黑夜下的黄泉刀和赤雷剑。 苏秦不知道奚日问兰在罗汉堂发生了什么,他还以为奚日问兰这样的处境是眼前的那个道士造成的,不过看此刻那个道士的样子,情况似乎并好不到哪去——张万山用来束发的金冠已经掉落,一头长发凌乱的披在肩上,脸色通红,嘴角有些血迹。 而赤雷剑上的银色光芒不减,倒是黄泉刀上的金光弱了不少。 本来直射张万山而去的黄泉刀此刻像是陷入了困境,抵挡着赤雷剑的进攻,略显退势,不过明亮的刀刃倒是愈发的醒目,刀剑相触,依旧有电流闪现。 看着夜空中的刀剑,苏秦当然不知道像赤雷剑和黄泉刀这些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要想发挥出全部威力,除了刀剑自身所带的属性之外,依仗更多的是掌控者自身的势力,像赤雷剑,赤雷剑五行里属金又暗含雷元素,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奚日问兰身体阵法蕴藏的气流令张万山受了一点内伤,如果时间再充足的话,张万山不仅能凭借赤雷剑御剑飞行,还能借赤雷剑之威招来天雷,也就是所谓的闪电,用闪电攻击目标。 随着这些年跟着张断章修行,在大陆上行走了几十年的张万山已经很少拔出赤雷剑,因为剑宗的人讲究的是以剑养身,就像张断章曾经对他说的,除非遇见传说中的天诛剑,碰到其他剑宗高手,一柄赤雷剑不说横行天下,自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张万山没想到有生之年会遇到与天诛剑齐名的黄泉刀。 虽然握刀的少年势力并不强,但是黄泉刀自身蕴藏的暗属性和其他一些位置的功能令张万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如果苏秦要是一个剑宗子弟的话,张万山相信就凭自己现在剑宗第七重的境界,极有可能败给四五重境界的弟子,要知道,整个大陆就张万山所知,上千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剑宗子弟困在了第六重境界,而现在能跨越剑宗十重境的人还没有出现,就是张断章也不过是八重境,在张万山眼里,张断章已经无异于神一样的存在。 张断章用的是一把玄铁重剑。 “剑宗一脉,木剑境界以下者为有形之剑,以上者为无形之剑,有形之剑大成也是小乘,无形之剑小乘俱是大成。” “……就像为师将外在的玄铁重剑化入心中时,首先要做到是先将重剑化轻,然后才是将轻剑化无,这一过程是以内力的不断精纯和深化、以心性修持的不断精进为基础,因为只有内力更精深才能化重为轻而同时功力不减反增,只有心性修持不断精进才能将外在的剑化为心中的剑……玄铁重剑是举重若轻,重剑虽重但与一般的剑无异……有人喜欢用飞刀,在我看来飞刀是举轻若重,这样是飞刀虽轻却凌厉之极力量惊人的原因……所以我说,举轻若重比举重若轻更难,心中有剑比心外有剑境界更高。” “在为师看来,剑宗御剑归根结蒂无非是以心驭剑,如果能达到圆转如意的境界,再进入心中有剑且心剑合一之境,已是小乘,因为此时的剑还局限于圆相之中,只是心剑合一之六重境,破除剑之圆相乃心剑合一之八重境,破除剑之一切有相乃心剑合一之十重境,到了十重境就达到了有心无剑的境界,相当于佛宗的唯心无境。” “……超越有心无剑,达到无心无剑,即为超越武学的境界,就能成为剑宗新的宗师……” 此刻的张万山心里闪过张断章曾经对他说的一些话,想起这些话,现在的张万山不仅有些迷茫了起来,如果说剑宗讲究的以心驭剑,这就要修行者有足够的势力,但是对面那个少年的势力并不强,不然那些雪刀也不会伤害到他,问题是自己现在掌控的赤雷剑…… 心里一叹,虽然不情愿,但是张万山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赤雷剑和黄泉刀的高下立见,黄泉刀现在所缺的只是一个握刀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张万山心里再次起了疑惑,难道兵器比势力更重要?这点明显的说不通。 张万山的心乱了。 特别是在他看到黄泉刀突然以闪电的速度疾飞而去的时候,不止张万山,就是苏秦和奚日问兰,还有刚刚来到光明庙门前的其他道士也都惊讶了起来。 黄泉刀悄无声息的飞出,不过眨眼间却如入无人之境似的飞到赶来的麒麟军马队中。 饮血而归的黄泉刀带着欢快的啸声返回。 赤雷剑突然清吟了一声,光芒暗了下去。 一道刀影对着张万山当头劈下! 这一刻的黄泉刀变了,成了噬魂。 风雪在这一刻静止。 天地为之一暗,伸手不见五指。 第125章 烽烟已起刀轻扬 上 第125章 烽烟已起刀轻扬 上 (ps1:新的一月,拱手谢谢你们的***与红票。ps2:写一段烽烟四起,看一朝大浪淘沙,吟一段不离不弃,听一曲人来人往,摘几枚梦里桃花,哼几声平平仄……嗷呜……谢谢你们的订阅。) “一刀在手,天下我有。” 这是楚狂曾经说的一句话,颇有志得意满的味道,不知道是自叹黄泉刀的威力还是自恃自身势力已经达到可以目中无人的地步,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真假已经无从考证,因为楚狂已死,熟读《炎传野史》的细心人应该能从中发现一些问题,《炎传》里只提到了三百年前魔教叛乱,却没有说楚狂带领的魔教孽徒猖狂到何种地步,更没记载关于楚狂这个人的自言片语,倒是野史里提了两句,对楚狂的样子也做了一番描述,说楚狂白衣飘血,面若书生,手生六指。不仅如此,野史里还记载了当时楚狂说这句话的时间——当时楚狂带领魔教教徒兵临离火城城下,那时整个平原上的联盟国家,除了几个神秘之地,以及那些在楚狂眼里没有任何价值的偏远小城,很多城池都落入了魔教手中。 只是随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楚狂一死,这个曾经本来有机会一统天下的帝国瞬间土崩瓦解。 历史有个人带动,但是个人却不能阻止历史的前进,这点就像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但是有些东西却是不会变的,就像苏秦在天台山的地下深洞里听白启念楚狂的遗言的时候记的一句话,对于黄泉刀,楚狂只说了一句话,楚狂说黄泉刀一出动天下,可谁知道他曾经在黑暗中磨砺了上千年。 人的名,刀的影。 就在黄泉刀向张万山砍去的时候,麒麟军马队里这时才有人跌下马,像是秋风扫落叶般,那些被盔甲包裹的严严实实、号称一人能抵十人的麒麟军百人小队瞬间只剩下不足三十人坐立在马背上。 没有人知道刚才黄泉刀射向麒麟军的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像是出现了幻影,那一瞬间黄泉刀的样子有些模糊。 一把刀,怎么能眨眼间伤了几十人的性命?而且都是破胸而出的伤口。 在那些剑宗或者气宗高手的眼里杀人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是此刻诡异的黄泉刀的落入寻常人眼中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已经几百年没有战乱的苍穹大陆很少见到那些绝世修道者的势力,一把无人掌控的刀就能杀人于百步之外,虽然在说书人的嘴里听过,或者一些传记的描述里看过,但是——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明白其中滋味,比如经历死亡,经历爱情,不然别人再怎么说怎么劝,都没办法感同身受。 看着突然死去的同伴,麒麟军里竟然传来了低声的哭泣声,紧跟着空气中传来恶臭味,竟然是有人被吓破了胆——这些自诩是皇家军队的他们,有着寻常军队所没有的优越感,这种自豪一半是皇家带给他们的权势,另一半则是他们身上穿的那些不畏刀剑的盔甲,他们的盔甲包括所用的武器都是其他地方军队所不能比拟的,可是这些盔甲竟然被一把刀如切豆腐般破去……而且一个呼吸间就有几十个同伴死在自己的身边,饶是这些身经百战曾百胜的战士一下子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特别是看着那些同伴死不瞑目或者脸上露出的各种表情,可以想象的出,在死亡的刹那,这些死去的麒麟军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愈是不曾失败的军队,愈是害怕死亡。 愈是温室里成长的花朵,愈是害怕风霜。 麒麟军的将士不是没有经历过死亡,不是没有看到敌人死后的表情,但是却没有那次像现在这样把同伴的死像烙印一样刻在心里,因为朝夕相处,所以在乎,他们忘不掉这个夜晚,或许多少年后,还会有史学家在史书里写上重重的一笔:这是黄泉刀现世后掀起的第一道腥风血雨。 麒麟军里慌作一团,这个时候没有人拿起手里的长枪搜寻敌人在哪里,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同伴,有些失神,有些魂不守舍,那些马儿失去了主人握缰的手的牵绊,它们先是低头舔着永远不会再站起来的主人的尸体,发现主人并未理睬自己之后,鼻子里冒着热气迈着步伐向燃烧中的古松围了过去。 对于这些马儿来说,这十几年没有经历过战场只是供人类骑玩的它们还称不上是战马,在它们的眼里,这些身子已经冰冷的主人只是填饱它们肚子的供给者,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而言,现在它们并不饿,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它们更希望在这个夹杂风雪的时光里四周更温暖一些。 不止是动物,就是人类何尝不是如此,喜欢温暖,而后保暖思其他。 之前焚烧的古松已经燃到了最后一部分,有点点带着火星的碎屑随着风打着旋儿飘落到雪地上,那一点点的火星或被雪水侵染瞬间熄灭,或是迸散在了黑暗中自生自灭。 然而张万山并没有在意这些想在黑夜里燃烧的火光,他只是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黄泉刀,在他的手里紧紧的抓着一道黄符,此刻张万山略微发福的身体一动不动。 只是静静的站着。 静静的站着看着扑面而来的黄泉刀。 黄泉刀上杀气四溢。 张万山额头已经冒出了细汗。 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的时间。 就是张万山自己也没有觉察出过了多久,他就那样静静的站立着,保持着一成不变的站姿,没有人知道他是否会这样一直站下去,他的背影显的孤单且单薄,直到张万山右手上的黄符有一滴血滴上。 血是张万山的,流血的部位手腕。 赤雷剑飞回张万山的左手,抵挡了黄泉刀噬血后的惊天一击。 刀剑相撞,张万山身子急退几步稳住身形,赤雷剑的剑身被黄泉刀劈弯,但是并未折断,而黄泉刀一击落空后,金光大盛再次劈来。 虎口破裂的张万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力量阻挡黄泉刀的第二次进攻,所以他看着流血的虎口把一滴血滴在了黄符上。 看着黄符被鲜血滴上之后顷刻间化作的一道气墙,张万山自嘲地笑了:“我真的很想继续战下去,尽管我知道这样没有用。” “我离开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害怕。” “黄泉刀,来日再见的时候,或许,就是我成为你的主人的时候。”看着夜空中的黄泉刀,张万山轻轻的说着,说完目光在苏秦的脸上停留了一眼——就是这轻轻的一眼,已经让苏秦感觉到身子有点发冷,如身处雪窟,就是这轻轻一眼,张万山已经把苏秦的面门尽收眼底,他要记住这手握黄泉刀的少年。 他要有朝一日杀了他。 有人做有些事根本不需要理由,像是身体病了要吃药,不然病情就会更严重甚至病死一样,张万山看着眼前的符咒所幻化的气墙,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走,或许永远都不会再离开这里,所以,他看着光明庙门前的弟子,接着大声的喊了一个字:“跑。” 跑。 跑字出口,张万山转身就跑,身影几闪消失在黑暗中,消失在光启城的青石官道上,仿若他不曾来这里一样。 就在张万山离开之后,那四个跟着他来的弟子才醒悟过来,转身就跑,与张万山一样,都没有回头,他们走了,可是来到光明庙门前的其他道士则没这个福分,他们握剑的手有些发抖——人愈是在慌乱中愈是会做出错误的决定,来到光明庙门前的他们这个时候原本可以选择退会庙里在分散而走,可是看着张万山离开的方向,看着眼前身体虚弱的苏秦,看着那个身穿青衫的少女,尽管他们握剑的手有些发抖,但是他们还是选择向前跑。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而错误的决定总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甚至生命,比如张万山,比如他们。 黄泉刀如长有眼睛一般,一刀劈在气墙上,气墙反弹,黄泉刀疾飞,接连几下,不知道用什么符法写就的符咒像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一样令黄泉刀的刀身轻微的颤抖着,直到再次失败之后,带着灵性的黄泉刀终于发现了新的目标,这些目标就是光明庙前那些和张万山身上味道差不多的道士。 十几个道士,在黄泉刀飞了一圈之后都成了刀下亡魂。 他们其中有些人刚抬起手里的剑准备刺杀苏秦和奚日问兰。 在这些道士死了之后,血淋漓的黄泉刀终于安静了下来,从空中跌落到苏秦的身旁,刀身上带着的金光慢慢消失,随着黑色再次出现的时候,黄泉刀又恢复到了以前冷冰冰漆黑的模样,就是苏秦都没有看清那些血迹消失到了那里。 苏秦伸手握住黄泉刀的刀柄,入手冰凉。 刚才奚日问兰害怕那些道士伤害苏秦,护在苏秦的身后,见黄泉刀把那些道士杀死,心地善良的她没有什么心思管这些道士的死活,见没了这些道士的威胁,她拉苏秦起身的时候,手指急点封住了苏秦胸前的几处穴道。 就在奚日问兰准备检查苏秦的伤势的时候,有人单枪匹马的闯了过来。 是祈洛歌。 祈洛歌看着已经恢复心神的麒麟军,看着他们围着苏秦在缓缓的缩小包围圈,就一无所顾一往直前的冲了过来。 听到马蹄声,苏秦抬头,直到他看到祈洛歌,手里的黄泉刀紧握,苏秦对着奚日问兰说了一句,“把手给我,咱们杀出去。” 说这话的时候,苏秦一直凝眸看着祈洛歌来的方向。 凝眸处,那道渐行渐近的佳影将要到何方? 跟随这道目光,佳人又将缱绻何方少年郎? 第126章 烽烟已起刀轻扬 中 第126章 烽烟已起刀轻扬 中 (“随着烽烟渐入了佳境,会有更多看客来此一览黄泉,此吧见红后,争抢前排时,期待小刀挥就的锋华绝代。”这是今天在烽烟贴吧看到羞花的留言,此心甚慰啊,之所以把他的话贴出来,不是自恋,只是为了自勉。谢谢你们的订阅,很感谢。) 这一夜的寒风冷雪不仅打湿了光启城的街道楼房,还血染了佛宗的清净之地,随着最后一道火光的迸发,被枯枝干木堆满的柴房狼烟滚滚起来,火随风势愈烧愈大,就是漫天的风雪都阻挡不了火势的蔓延,这是一场雪夜里别开生面的离别。 光明庙慢慢的成了一片废墟,从天而降的雪花融成水化为蒸汽,任凭那些恩怨飘散在无人记得的回忆里,那些之前温热现在冰冷的尸骨随着大火化为灰烬,如尘土般纷飞最后跌落在厚重的土地里——尸骨无存,这些在别人眼里或荣耀或跋扈的道人和士兵到死都没有留下栖身之地,对于一向喜欢在清明节来到坟头祭奠亡魂的炎国平民来说,这些死去的人的亲人们在他们心里留下的不仅仅是一个名字。 活着,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哪怕生不如死,哪怕苟延残喘。 那些天涯羁客四处漂泊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人在等着他们的归来,哪怕思念很淡,却胜过路人的千句问候,哪怕他们的家乡不富饶不繁华,却好过路过之地的万千喧闹。 看着那些战马嘶吼着奔向黑夜里,苏秦独自默然了片刻,然后握刀望向祈洛歌,祈洛歌脸上溅有血迹,手里的火把随风摇摆成各种形状,右手握剑的她比平时多了几许英姿,少了几分妩媚,更不见她初来时的那一痕素裳淡雅。 感觉手掌里传来的温度,苏秦接着扭头看向奚日问兰,刚才的一阵厮杀,苏秦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为了护住牵在手里的奚日问兰,身体山至少又受了几处严重的伤口。 就在苏秦在看奚日问兰的时候,奚日问兰也在打量苏秦,两人目光相触,苏秦一笑而过,而奚日问兰则没有扭头,依旧仔细的盯着苏秦的脸庞,苏秦的鼻梁很高,嘴唇很薄,眉如剑。 这是奚日问兰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一个男人,没有丝毫扭捏,眼神温柔,虽然夜色如冰,奚日问兰嘴角的那抹笑容是那样的温暖。 有一个人用生命保护自己。 奚日问兰看着苏秦脸上的血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原来有种幸福,幸福到令人想哭。 麒麟军并不是一群作威作福惯了的酒囊饭袋,相反,他们精良的装备在加上平常训练有素的战斗力,不到三十个人的骑兵足以令一些地方军队上百人感到恐慌甚至害怕,但是祈洛歌不怕那些关于麒麟军是如何彪悍如何勇猛的传闻,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祈洛歌耳染目濡之下皆是将士,虽然没有与麒麟军交锋过,但是那些草原上的芒国士兵早就让祈洛歌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兵贵神速不过是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 虽然不知道麒麟军为什么来光启城北门,但是祈洛歌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麒麟军发现张万山和苏秦缠斗之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好在有黄泉刀不仅击败了张万山,而且还一举击溃了麒麟军的锐气,剩下的二十多个麒麟士兵看上去依然盔甲生辉,但是盔甲里的人已经没有任何斗志,他们之所以不离开,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而是不能——遇见敌人后退着,当叛徒处置。这是麒麟军陆椁举所统辖的虎军的一条军规。 虽然剩下的麒麟军将士已经没有了战意,但是仅凭祈洛歌一人还是没有办法面对这些被盔甲包括的严实的麒麟军,哪怕祈洛歌再胆大心细战场经验丰富,敌我两军交战人数有时候不重要,重要的是比例不能太大,就像祈天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以一第三那是猛士,以一敌十那是勇士,以一敌百那是烈士。 可是祈洛歌为什么还要一往无前的往前冲,因为苏秦,确切的说是因为苏秦手里的黄泉刀,那些士兵在张万山离开之后为什么小心翼翼的缩小包围圈却不一举围杀?就凭已经重伤的苏秦和手无寸铁的奚日问兰是没有办法令他们心生忌惮的。 令他们忌惮的是神出鬼没杀人无形的黄泉刀。 苏秦也想到了这点,看着骑在一匹战马上手握长剑而来的祈洛歌,苏秦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利用手里的黄泉刀牵制围住自己的麒麟军,苏秦这个想法很对,麒麟军根本无心恋战,他们心存侥幸的等着有人试探苏秦的深浅,顺便看看苏秦手里的刀是不是会再次突然发难——在他们的眼里,祈洛歌一个女人就算手里有剑又如何?终究是一个女人而已。 只是这个女人有着其他女人所没有的强悍。 战马穿梭,仗剑轻舞,祈洛歌且站且走,在加上苏秦拉着奚日问兰骑上一匹马吸引麒麟军的注意,一场人数悬殊的战斗竟然随着在半盏茶的时间内形势逆转。 黄泉刀依旧在苏秦的手中,苏秦的体内依旧有道气流虽慢却倔强的流淌着。 这或许苏秦除了心中要活下去的念头之外唯一能让他清醒着坚持到现在的理由。 当麒麟军的士兵的目光都盯在苏秦左手里的黄泉刀的时候,苏秦右手手腕上的青刃却像一个幽灵一样,难以捉摸,虽小,却刀刀要命。 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意料又有些在情理之中。 落在光明庙不远处的一个人的眼里却是惊诧万分,不止惊诧,还有点愤怒,他惊诧的是祈洛歌的出现,愤怒的是苏秦竟然没死。 当初在离火城的地下暗道,陆羽清楚的记得当时苏秦已经被刘仪打的半死,最后乔二带着他离开的时候,刘仪不是说已经把苏秦杀了么?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苏秦是谁? 刘仪在说谎!陆羽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冒出了这个肯定的想法。 刘仪为什么说谎?心思细腻不乏毒辣的陆羽紧跟着反问了自己一句。 似乎想到了什么,陆羽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如果说乔二与陆羽是合作关系的话,刘仪和陆羽看上去自认是主仆的关系,但是这种关系却是建立在自己是假冒陆羽的基础上的,如果……被刘仪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呢?想到这里,陆羽想起刚才被自己杀死的苏七,现在不管是刘仪怀疑乔二还是自己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把刘仪拖下水,想到这里,陆羽苦笑了一下,刘仪不像乔二那样功力心很重,收买不成,现在怎么把苏七的死瞒过去又是一个问题。 看着苏秦、奚日问兰和祈洛歌三人消失在黑暗中,陆羽低头思考了片刻,最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 ———— 天台山下,麒麟军军营中。 “你说什么?”陆椁举说这话的时候猛然把手里的一个鸡腿甩出,正中大帐中央跪着的一人面孔,看着那人脸上的血迹和油腻,陆椁举突然生出一种恶感,“你给我说实话,不然我杀了你。” “大帅,属下说的句句属实啊。”刚从光明庙逃回来的一个小队长磕头如捣蒜的说道。 “你说你奉我之名前去北门迎接灵秀山的来人,只是半途中听到光明庙传来爆炸声,就带着属下前去查看,不想百人小队却被一把刀杀死过半?” “是的。”小队长之前一直没敢抬头看陆椁举,现在听陆椁举把自己刚才讲的话又说了一遍,他还以为陆椁举相信了自己的说法,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说道。 “你以为我会信么?”陆椁举冷笑,冷笑的同时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小队长的跟前,然后拔出自己腰佩的宝剑,锋利的剑刃落在小队长的脖颈。 “大帅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龙虎宗的道士,我亲眼看到张万山带着属下逃跑。”小队长想起了张万山,虽然陆椁举手里的宝剑令他感觉到脖子冰冷,但是他还是仿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你说张万山张真人被一把破刀打败?” “你说握刀的只是一个乳臭味干的少年?” “你说你为了报信才报着必死的心回来?” 陆椁举三句反问声音越来越大,脸上的努力愈来愈盛,随着最后一句反问问完,他的手一动,宝剑划破了小队长的咽喉,血流如注,小队长长大嘴巴想呼气,抬手指着陆椁举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你的消息已经带到,你去陪你死去的弟兄吧。”陆椁举看着眼前的尸体刀下,冷血无情的说了一句,说完后他对着帐外大喊了一句来人。 陆椁举的话音刚落,一直在外面守候的麒麟军的几个千人队队长和副将走了进来。 “传我的命令,即刻起,光启城南北门只能进不能出。”说完陆椁举看着自己的副将说,“给我备马,我去趟三清观。” 副将点头,其他的千人队队长则看着地上的死去的小队长的尸体面露不解和悲苦,他们不知道光明庙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里现在的大火还在燃烧,他们悲苦的是这个死去的同伴,不是死在敌人的手里,而是死在自己最敬重的大帅手里。 没有人多说什么。 “虎军的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像这种扰乱军心者死得其所。”陆椁举淡淡的解释了一句,就在他正准备部署人去光明府调军队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大帅,有人来报说光明府的陆大人家惨遭灭门,而且……” 来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支带着火团的羽箭射在帐篷上。 一支,两支,很多支羽箭,从天而降。 第127章 烽烟已起刀轻扬 下 第127章 烽烟已起刀轻扬 下 (下一章就是第五卷啦。待定卷名:抱抱俏佳人。嗯哼,苏秦说,我的红粉谁梦里的佳人。谢谢投出***和订阅的你们,石頭記貌似是素未谋面的新朋友,摸摸。) 就在天台山下的麒麟军遭到敌袭的时候,祈洛歌和奚日问兰带着重伤的苏秦回到锦绣丝绸庄园,由于流血过多,苏秦陷入了昏迷中,一路上祈洛歌和奚日问兰两人挽着苏秦的肩,几乎是把苏秦架到了住所。 等到把苏秦放到床上,祈洛歌只对奚日问兰说了一句拜托了,就转身去厨房去烧开水,等到祈洛歌回来,奚日问兰看着一身血迹脸上香汗侵湿刘海的祈洛歌,心里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就在刚才祈洛歌去烧水的时候,奚日问兰已经检查过苏秦的身体——苏秦昏迷的原因是失血过多,好在脉象平稳,只要好好调理,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 确认苏秦生命无碍,奚日问兰本来悬着的心安心了许多,而她之所以心里百味夹杂,一是因为之前苏秦牵着她的手时说的那句话,二是现在祈洛歌小心翼翼为苏秦擦拭脸上血迹的神情——对于祈洛歌,在奚日问兰的印象里她一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样子,而现在祈洛歌露出如此温柔的一面,让奚日问兰觉得苏秦在祈洛歌的心里应该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奚日问兰当然不知道祈洛歌已经把祁家人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游龙枪法拱手送给了苏秦。 女人心,海底针,奚日问兰看着祈洛歌对苏秦的呵护,心底竟然隐隐觉得有些发酸,这个时候的奚日问兰还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苏秦没事,只是失血过多,等会我开些药,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恢复到以前那样。”奚日问兰没说在苏秦的体内发现一道气流,至于为什么隐瞒祈洛歌,就是奚日问兰自己也不清楚,这就像有些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永远不想让第三人知道,奚日问兰说完伸手拉住了祈洛歌,“把毛巾给我,你去洗把脸吧。” 听到奚日问兰的话,祈洛歌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对于奚日问兰,祈洛歌虽然对他的身世知道的不多,但是就凭奚日问兰在芒国能被人尊称为圣医,想必奚日问兰的医术一定相当了得,见奚日问兰说苏秦没事,祈洛歌相信苏秦是真的没事。 又看了一眼苏秦,就在祈洛歌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忽然顿住脚步扭头看着奚日问兰,紧跟着祈洛歌满是疑问的问了一句,“你不好好的在芒国的城池呆着怎么跑这里来了?” 提到芒国的时候,祈洛歌的神色一暗,虽然青云城城破是炎国皇帝暗中使坏导致,但是,十万祁家军死在芒国人手里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这个仇早晚要报,而奚日问兰作为灵秀山的子弟,不知道将来会处在什么的位置。 “来这里找苏秦啊。”低头为苏秦擦拭脸庞的奚日问兰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轻声哦了一声,祈洛歌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然后不动神色的说了一句那我先休息了。 看着祈洛歌离开,奚日问兰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接着看着苏秦嘴角的那道旧伤疤,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说是休息,祈洛歌回到住所洗澡之后并没有睡去,等到她换了新衣服坐在红烛下的时候才有时间好好的把晚上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暗香小队的刘仪祈洛歌已经接触了几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等到暗香小队准备队麒麟军下手的时候,就是祈洛歌带领万向前万鹏远这些留守在光启程的祁家军行动的时候,就像今晚上,祈洛歌和苏秦去北门除了探听守门城防军队的最近调整人数之外,还有其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祈洛歌不知道此刻暗香小队的人已经开始了对麒麟军的试探。 就在祈洛歌准备熄灯睡去的时候,一道人影来到了他的房前,是万向前。 就在万向前出现的时候,一直未睡的白启这个时候也来到了苏秦的住所。 而天台山下的刘仪等人这个时候已经撤去,不过刘仪并没有回罗五的住所,而是去了城主府,跟着刘仪的还有近百个武士,这些人都是城主府的护卫,算是李浩然的死忠。 就在刘仪去找李浩然商量接下来的行动时,陆羽回到了罗五的府邸,陆羽先是打听了一下刘仪的去向,接着来到了乔二的住所,乔二看到陆羽前来,先是看了看门口的方向,接着神色一冷的问道,“晚上你去了什么地方?” “我去给她买胭脂。”陆羽神色自如的回答,这个她,当然是指叶弱水。 “去了这么长时间?你难道不知道今晚上有行动?”乔二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不过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淡淡的怒气。 “我当然知道晚上有行动,不过与试探麒麟军相比,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苏秦没死。” “苏秦?”听到这个名字,乔二一愣,竟然过了片刻才想起苏秦是谁,等到他脑海里浮现出苏秦的面孔的时候,不禁有点吃惊有点怀疑的说道,“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不会认错,苏秦化成灰我也认得。”想起在光明庙前苏秦牵着奚日问兰的手的样子,陆羽心里感觉有块石头压在了他的心上,在他看来,奚日问兰的突然消失,一定是苏秦搞的鬼,“我不但看到了苏秦,还看到了一把刀。” “什么刀?”听着陆羽的话,乔二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陆羽话题转的太快,让乔二竟然有些转不过来。 “一把能击败张万山的黑刀。” 张万山是谁?乔二这些年虽然没有在炎国呆过,但是国师张断章的几个徒弟的大名却是声名远播,更何况作为暗香小队的领袖人物之一,龙虎宗属于保护皇权的一股势力,就是乔二不用去查,也会有人把张断章以及他的六个徒弟的生平以及本事告诉他。 “那把黑刀什么摸样?”听到陆羽说一把刀竟然把张万山击败,乔二不禁起了好奇心,对苏秦一事竟然忽略了最严重的一点——苏秦没死,那么就是刘仪当初在离火城的地下暗道里手下留情,刘仪为什么手下留情?当初苏秦对刘仪说了什么? 乔二忽略了苏秦的生死,可是陆羽没忘,他之所以说苏秦手里的刀的事,就是为了转移乔二的视线,然后在扯一个谎——苏七死了,这个黑锅总要有人背才是。 而这个背黑锅的人,在陆羽看来苏秦再合适不过。 “买完胭脂之后,我和七哥正准备回来,不想竟然在光明庙前遇到了苏秦,当时我准备让七哥回来报信,可是七哥害怕的我一个人留下有什么安危就没有回来……却不想……”接下来陆羽把苏秦在光明庙前和张万山的战斗说了一遍,当然还添油加醋的说了苏秦杀死苏七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苏七死去的结果没变,改变的是过程,在陆羽的嘴里,苏七的死因是为了救自己而被心狠手辣的苏秦一刀砍掉头颅。 栽赃陷害之后,陆羽没忘了说苏秦最后和祈洛歌一起离开——祈洛歌和刘仪这段时间接触过,这是陆羽知道的事实,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为了挑起乔二和刘仪的矛盾。 不过有一点陆羽没说,那就是碰到奚日问兰。 “祈洛歌?”听到这个名字,本就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心里有点空空的乔二猛然抬头看着陆羽,“你说苏秦和祈洛歌在一起?” “千真万确!”陆羽肯定的点头。 “我知道了。”沉思了片刻,乔二的神色几变之后淡淡说了一句。 虽然乔二没说知道了什么,但是陆羽却懂了,他知道不用自己再提醒,接下来乔二和刘仪之间一定会有隔阂,至于什么时候两人把这层纸捅破,在陆羽看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陆羽现在缺的就是时间,有了时间,他就能把自己的计划做到万无一失。 想到自己的计划,陆羽不禁无声的笑了一下,而乔二只顾着低着头想心事,没有看到陆羽神色间的变化。 谈话到此为止。 陆羽见乔二不说话就离开了乔二的住所,当他把自己之前事先准备好用来讨女孩子欢心的一些胭脂首饰拿出来找叶弱水的时候,才发现叶弱水的屋内竟然没有灯光——叶弱水已经睡了么? 答案是否定的。 晚上刘仪带人去骚扰麒麟军,乔二带暗香小队的队员去杀陆振宇,叶弱水也并没有闲着,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出了城。 至于怎么出城,出城的目的又是什么,恐怕除了叶弱水之外没有人知道。 就在陆羽准备返回自己的房间时,听到外面传来铁蹄声。 随着光明府陆振宇一家被灭门,随着麒麟军的百人小队在光明庙前被杀,随着有人竟然敢偷袭麒麟军军营,陆椁举终于再也耐不住寂寞开始行动了。 能被称为虎军,陆椁举所带领的麒麟军的确有着令人不能触碰的地方,这就像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如果麒麟军百人小队的死激起了陆椁举的怒气,那么陆振宇的死则让陆椁举心里充满了杀气。 光启程内有敌人,而且数量不少,怎么把这些人找出来? 陆椁举不关心是否能把人找出来,他此刻想的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所以,出乎刘仪等人意料的事发生了。 ——上班的地方距离住所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时间紧,写的有些糙,还望海涵。 第128章 従马北上为何图 上 第128章 従马北上为何图 上 (下班偶然看到小朋友放烟花,就起了童心买了一串冰糖葫芦,结果,八个山楂,坏了六个,这是怎样的人品?别说剩下的两个不是好的么,你要是吃了六个坏的剩下的两个还会再试试么?我都试了六次了……嗯哼,苏秦要北上啦。下面这句真不是废话,看到书评区石頭、纵非、相思舞、今夏这些新朋友的***,很开心啊。嗯,还有背影的捧场,我干!亲爱的是我叫你们的,你们要叫我宝刀……刀菊你们个x!)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佛还说:世上万事万物皆应缘起,因缘而生。 这是佛教圣地光启城流传较广的一句话,不知道是谁哪年哪月的哪一日在哪面墙上刻下了这句话,但是这话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从光启城传遍了这个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被人津津乐道的同时用作了其他的用途——用来形容男女之间所谓的缘分,不管是有缘无分空痴想还是有份无缘多凄凉已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苍穹大陆上的年轻男女看来,相识即是缘,份在人为,这样的结果以至于让很多人都忽略了佛家所说的因果循环。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佛如是说。 凡事有果必有因,这点就像此刻被黑暗席卷的光启城,因为晚上发生的一些事,令光启城的大震动提前来到——就在万向前敲响祁洛歌的住所木门的时候,光启城内的传来了阵阵铁蹄声,驻扎在天台山下的麒麟军人人跃马扬刀的在城里奔跑了起来,陆椁举一马当先,跃马扬鞭,他腰侧配的宝剑带着珠光宝气,在黑夜里愈发明亮的刺眼。 陆椁举有一种直觉,从昨晚发生的事来看,光启城隐藏着另一股势力,或许不止一股,这些势力虽然不大,但是如果现在不能遏制,那么后果恐怕会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样——这种感觉让陆椁举坐立不安,虽然不知道敌人身藏何处,但是陆椁举不能坐以待毙,所以他决定哪怕事后万人唾骂也要现在动手。 近万麒麟军在加上光启城五万光明府的守城军很快把光启城的百姓惊醒,醒来后的他们发现大街上的主要街口都站满了手拿刀剑长枪的士兵,这些人手里的火把似乎把光启城的黑暗都驱散了许多。 发生了什么事令麒麟军如此兴师动众? 有城民打开木窗探出头后看到外面的景象,心里满是疑问和担心,不过他们不敢问什么,只是马上把头缩回窗内,看着在被窝里的结发妻子让她不要让惊醒的孩子哭泣。 这些世代生活在光启城的妇女们只得小心的拍打着孩子,然后看着自己的夫君,在她们的眼里,她的男人或许不强大没权势,但是却能给她们带来安心的感觉。 男人们都伸出手指做出噤声的动作,然后穿好衣服让妻儿早点休息,自己却静静的看着外面的动静。 不是看热闹,只是单纯的看发生了什么。 街道冷清,灯火通明。 很多人一夜未眠。 因为夜空深处总是隐隐的传来吵杂的人声。 麒麟军并没有散去,他们有的在风雪的夜里守了一夜,有的则开始搜查那些可以的住所。 等到天微微亮的时候,他们挨家挨户的把一夜未睡的城民们叫起,让他们拿着证明自己身份的户口薄按着编号一队一队的站好——这是一场很繁琐很无聊透顶的人口排查,陆椁举用了一条最笨的方法查找那些隐藏在光启城内的敌人。 用左邻认右舍的方法虽笨,却胜在时间的把握恰到好处——像城主府,还有几个令陆椁举起疑的地方,比如一些来往商人密集的地方都在夜里被陆椁举掌控。 将近六万人的军队,一个白天的时间就把光启城内的城民排查了一遍,那些没有盖着光明府大印黄纸的人都被他们聚集在光启城内的一处空地上——空地很大,曾经是悬空寺高僧给那些三男信女谈佛论道的地方,四四方方,算是一个小广场,在光启城的中心。 空地的中央有一排并未遮盖的尸体,是昨晚惨遭灭门的陆天宇一家。 生前无限荣耀的陆天宇一家死后的样子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看后令人作呕。 他们的身下血迹斑斑,冰冷的雪和冰冷血结成了冰渣,白里透红,红的刺眼。 隐隐的还能看到地上青石石板上刻的一个个佛字,只是这些佛字都被雪花掩埋,凌乱的脚印和泥水使这些字再也不复以前的光辉。 那些走亲访友或者路过商队的人因为没有光启城的户口薄,都被聚集在广场中心,看着陆天宇一家人的尸体,他们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着——原有二十万人口的光启城随着佛道之争,和尚人数骤减之后,剩下的光启城城民不足八万,除去那些世代生活在这里有着户口薄的城民,此刻聚集在广场上的人数足有两千人,这些人或来自其他城池路过这里,或准备在光启城生活下去,不管是素昧平生还是莫逆之交萍水相逢的他们因为麒麟军的排查聚集到了一起。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天空又暗了下来。 尽管一天滴水未进,但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人感觉到饿——相较于那些未知的未来而言,一日三餐不吃已经不能让他们心生恐怖。 漆黑的夜没有星星,更看不到月亮,随着那些被证明了身份的人离去,偌大的光启城彻底陷入了静寂中,寒风吹,火把扬,近万麒麟军包围着这两千人,像一张网,网住了这些原本生活自由的鱼儿们。 天地虽宽,世途渺于鸟道。 随着陆椁举走到广场中央搭建的一个木台上,上万人的广场变得寂静无声。 “我知道你们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们留下来。”陆椁举的声音并不洪亮,相反,还有一点沙哑,但是随着他淡淡的话语声传来,人群中起了一些骚动。 见多识广的知道陆椁举的修为一定不低,不然怎么会能把随意一句话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不知道还以为是陆椁举使了什么法术,但是却没人说什么,他们静静的等着陆椁举往下说,不想陆椁举却闭了嘴,静静的看着人群。 没有不怒自威的感觉,眼神里有的只是冰冷,仿佛再看与自己无关的死人。 一股压力陡然而生,令广场上的气温似乎都下降了不少。 在人群的中央,刘仪眉头紧皱,他静静的看着站在陆椁举身侧的一个人,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那个人是龙虎宗的张万山,张万山双目微闭,对四周的一切不闻不问。 在两人身后的黑暗中,还有一处倩影,不过倩影一身黑衣,在黑暗中愈发显的模糊。 刘仪昨晚去城主府找李浩然商议接下来要做的事之后,在归途中被麒麟军发现带到了这里,虽然刘仪身上有罗五给的腰牌,但是陆天宇已死,更别提罗五这个只有名而没有权的幕僚了,这就像麒麟军出发前陆椁举对他们说的,不管是谁,没有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凭证,反抗者,杀无赦。 就在刘仪想着陆椁举把众人召集到这里所谓何事的时候,站在刘仪身侧的乔二突然低声说了一句你看那里。 顺着乔二的目光,刘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祁洛歌? 可是没等刘仪说什么,陆椁举的声音再次响起,“昨晚有上百麒麟军士兵被人杀死,昨晚陆大人一家惨遭灭门,就在昨晚我做了一个决定。”说到这里陆椁举一顿,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我的决定就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所以……” 所以什么,陆椁举没说,意思却很明了。 风吹了起来,火把的亮度暗了一些。 人群彻底骚动了起来。 低着头的祁洛歌看不到表情,不过从她紧握的双手的动作,应该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很复杂——麒麟军的行动,万向前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她,祁洛歌不是没有想过藏在锦绣丝绸庄园里的暗格里,但是,那个位置她留给了苏秦,还有奚日问兰。 “你说,我们会不会死?”站在祁洛歌一旁的钱多多这个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在他的手里拿着的是一个红薯,“你吃吧。” 看着钱多多递过来的烤红薯,祁洛歌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随时在身上带着吃的,这是钱多多养成的一个习惯,而且不讲究吃的东西是否名贵与丑陋,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过往。 “咱们不会死的。”祁洛歌安慰了钱多多一句,说完看向白启,白启已经把手伸进了小腿处,祁洛歌知道,白启腿上藏有匕首。 “我没有时间也没心思查你们之间谁是凶手,所以,你们都陪陆大人一起上路吧。” 陆椁举此话一出,广场里的人有出声大骂者,有低声哭泣者,更有甚者想向外面跑,可是随着陆椁举把刀扬起,逃跑之人很快被人射杀。 杀戮开始。 有人闭上了眼等死。 有人在祈祷奇迹出现。 刘仪看着麒麟军,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随后迈动了脚步,他知道自己还没输。 钱多多嘴里吃着烤红薯,紧握着拳头。 就在有人惨叫的时候,一道亮光从西边而来,亮光像一盏扁圆的灯冉冉升到空中,霎时,便形成滚圆的火轮,高高升起,喷射出万道金幅,在广场上面形成了一层灿烂的圣辉。 黑夜都被这一道金光所覆盖,半空中传来了一声佛号。 张万山睁眼,他身后的那道倩影抬头。 在麒麟军的眼前是无尽的杀戮,而杀戮的上空却被佛光普照一片祥和。 这一刻就像蛹破茧而出的瞬间——没有人知道每只蝴蝶的出生都需要撕掉一层皮的痛苦,这种痛寸断肝肠而且撕心裂肺,很多蝴蝶都是在破茧而出的那一刻……被痛得死掉了。 而活下来的,都成了翩翩起舞环绕花间的蝴蝶。 如人。 大浪淘沙,胜者为王。 苏秦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有人握着他的手。 第129章 従马北上为何图 中 第129章 従马北上为何图 中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是炎国很多相爱中的男女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还有一些文人墨客喜欢用比翼鸟连理枝来形容沐浴在爱河的男女,相较于这些看之令人心暖的誓言,那些走四方的流浪诗人也会用带着呢喃的语调吟唱着诸如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之类的诗句,但是,在这个讲究门第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爱情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依旧是一件可望不可即的事,哪怕是牵手。 苏秦只牵过一个女人的手,木恨玉,他说过他要娶她。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暖,苏秦有些恍惚,接着喃喃的喊了一句木木。 “是我。”听到声音,苏秦知道是奚日问兰,奚日问兰说这话的时候松开了苏秦的手,然后略带伤感的说了一句你醒了——木木是谁,奚日问兰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不是没有幻想过将来自己会遇到怎样的男人,但是奚日问兰并没有想过那个男人要是不喜欢自己怎么办,就像曾经呼伦青寒对他讲的,这个天下的男人,不值得的你喜欢,因为他们不配。 身骑白马,胸戴红花,腰佩刀剑,那些在炎国小家碧玉或者青楼歌姬眼里的男人奚日问兰的确不喜欢,对于苏秦,奚日问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他,就像她刚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拉着苏秦的手一样。 “咱们为什么呆在这里?祁洛歌呢?”虽然入目黑暗,但是苏秦还是隐隐的看到了眼前的空间,既然身藏暗格,那么就是在自己昏迷之后外面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苏秦转念一想就问了出来。 “被麒麟军的人带走了。”见到苏秦醒来就问祁洛歌,奚日问兰虽然心里有些不满,但是还是如实的回答。“不止祁洛歌,好像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苏秦沉默中皱眉,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苏秦还是咬着牙从暗格里的木床上坐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 “出去看看。” “现在外面很危险。”奚日问兰有点担心的说。 “我知道。”苏秦苦笑着回应了一句,然后扭头看着奚日问兰。“就是因为他们危险,所以我不能呆在这里。” 感觉到苏秦正看着自己,奚日问兰低下了头,她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让苏秦放弃心里的打算,除非自己把苏秦打昏,可是这样,苏秦醒来一定会恨自己吧? 奚日问兰不想让苏秦恨自己,所以她说了一句我跟你一起吧。 “不。”苏秦摇头,“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 “你的身体恨虚弱,不能出去……”见苏秦不同意自己与他一起出去,虽然看不到黑暗中苏秦的表情,奚日问兰可是还是带着不甘说了一句。 “这不是我留在这里的理由。”苏秦说着笑了,笑完似乎是为了让奚日问兰安心,就伸手拍了拍奚日问兰的肩,然后在床上摸了一下,黄泉刀在手苏秦安心了许多,紧跟着一句话没说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奚日问兰在苏秦身后喊了一句。“你先把这个吃了。” 打开暗格的苏秦顿住脚步,回头,看到奚日问兰手里的一个黑色药丸,他有些不解的皱眉。 “你现在身上有伤,说不定还没等你找到祁洛歌他们你自己就倒下了。”说到这里,奚日问兰看着手里的药丸,脸上带着坚定,坚定中带着几许温柔。 苏秦还以为奚日问兰递过来的是普通药丸,就哦了一声,伸手接过药丸放到了嘴里——药丸入口很滑,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就在苏秦还没感觉到药丸是什么味道时候,药丸已经化成水流进了苏秦的肚子里。 感觉体内有股暖流流淌,苏秦禁不住一愣,这个药丸的功效怎么那么快? “如果我有一天有危险了,你会不会奋不顾身的救我?”看着似乎想发问的苏秦,奚日问兰快速的说了一句转移了苏秦的话题。 “会,不管我在那里,只要我知道。”苏秦重重的点头。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奚日问兰忽然笑了,笑颜如花,看的苏秦一阵恍惚,此刻的苏秦才发现奚日问兰其实长的并不比木恨玉或者祁洛歌任何一人差,只是自己之前没有仔细看罢了。 见奚日问兰没再说什么,苏秦说了一句那我先去了,奚日问兰嗯了一声,看着苏秦缓缓的把暗格的门关上。 在四周重新变成黑暗的那一刻,奚日问兰突然抱着身子蹲了下去,匆忙离开的苏秦没有看到奚日问兰紧咬嘴唇眉头紧皱孤单无助的样子。 或许有那么一天,当苏秦剪开时间的纱布看见回忆的伤时,才发觉,有时候,再美的江山,或许都比不上红颜一笑。 记忆里那些或苍白或通红的脸颊,还会为谁扬起那一抹幸福的微笑,就像多年前刚遇到某个人的时候。 一个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幸福的旁边,荒无人烟。 怎能忘了过去,哪怕没有丝毫提及的曾经。 关上暗格之后,苏秦看了看手里的黄泉刀,然后快步的向外面走去,身体的伤随着苏秦的脚步,隐隐作痛起来,可是这股痛意很快变的模糊直至变淡,脑海里想起奚日问兰给自己药丸时候的样子,苏秦轻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的时候,他着急的是祁洛歌现在在那里。 可是整个孟府静悄悄的,没人能告诉苏秦祁洛歌现在身在何处,苏秦先是来到白启的住所,发现屋内空空,就是齐福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在苏秦茫然理不出头绪准备去麒麟军的住所一探究竟的时候,他看到了一道光。 随后听到了一声巨响。 隐隐的传来一些叫喊声。 不对,不是叫喊声,凝神静听的苏秦发现那是厮杀声。 手里的黄泉刀突然轻颤了起来,看着亮光消失的地方,苏秦没再犹豫,一道黑影在雪地里快速的跑了起来。 随着苏秦的剧烈运动,刚才被苏秦吞进肚子里的药丸已经开始不知不觉的渗透在苏秦的经脉和血液中,慢慢的改变着他的身体,而原先存在于苏秦体内的气流像是受到了惊吓,开始四处乱窜了起来。 第130章 従马北上为何图 下 第130章 従马北上为何图 下 (娘的,差四个订阅烽烟首订过百,好汉们,女侠们,破刀在此拱手求下订阅啦,你给或不给,我得求不是?)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苏秦在雪地里默默前行。 这个时候的光启城被黑暗笼罩,不闻犬吠之声,更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冷冽的风将青瓦上的雪花卷起,雪花打着旋飘舞纷飞,犹如纷飞的柳絮。 苏秦没有闲情逸致欣赏这些景色,他穿过孟府前面的青石路,走过管道,接着拐进了小巷中,随后,只见一道黑影在楼房只见穿梭,官道两侧的屋檐下,有一些模糊的人影——那些寒风吹不到的地方,光启城的守军眯着眼打着盹静静的斜倚着墙壁站立,长枪入手冰凉,被他们环抱在胸中。 这是一个鬼天气,更可恶的是麒麟军那些趾高气扬的家伙不识好歹。 不止一个守军在心里这样腹诽,就是那些此刻风餐露宿的将军心里也满是怨言,可是却没人敢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按道理在光启城里,他们才是主人才是,可是现在这些守军却被陆椁举牵着鼻子走,在光启城土生土长的将士们心里难免有点憋屈,可是却敢怒不敢言。 敢得罪麒麟军的人不多,毕竟全大陆都知道陆椁举手里有皇上御赐的宝剑,剑不可怕,可怕的是剑代表的权威:可以先斩后奏。 此刻那些麒麟军在干什么?光启城的守军不得而知,他们只知道守候在寂静的街道上不让光启城的城民出来,这三更半夜谁会没事出来?白天的排查已经查的很清楚,除了现在在广场上的人,这些平民里都是光启城的守法城民……想起这些,加上倦意上来,又是在这寒冷的夜晚,这风雪不但凉了光启城守军将士的心,也蒙住了他们的眼,他们偶尔睁开眼看一下眼前的官道,很少甚至可以说没人注意到房顶之上那一道悄无声息的人影。 那些白天被麒麟军骚扰的平民已经安静的睡去——并未沉睡,特别是在那声巨响传来之后,很多平民都在被窝里睁开了眼,没有人点灯,因为麒麟军在让他们离开的时候‘善意’的叮嘱过他们:今天晚上不许点灯,不管听到到什么都不能外出查看,更不能把今天麒麟军盘查的事与外人提及,不然……不然什么那些士兵没说,不过看他们恶狠狠的表情,城民们可以想象的出要是不听话会是怎样的后果。 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他们当然不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 陆椁举知道,张万山知道,甚至是藏在两人身后的呼伦青寒也知道。 张万山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事,张万山想看看那把黄泉刀是不是在这些人中,而呼伦青寒的目的则是为了乾坤囊。 这只是表面上的事情。 直到那一声佛号响起的时候,张万山微笑,张万山凝神,呼伦青寒低头。 微笑里冷笑的成份居多,凝神处看到的是一道人影,低头所见的是那些温热的血。 七戒大师踏空而来,一脸愤怒之色。 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那些之前弯弓上箭的麒麟军士兵都把箭头对准了半空中的七戒大师。 随着张万山一声杀字出口,万箭齐发,箭雨遮天的射向了七戒大师。 之前七戒大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使广场之上生出了一层光辉,令那些本来闭眼等死或者准备反抗的人心里起了一些希望,可是等到他们看到箭雨射向七戒大师的时候,人群中响起了刺耳的惊呼声,不知道是在担心七戒大师的安危还是害怕接下来要面对的命运。 所谓命运,不过是命在前,运在后。 活着才能碰到运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怎么能一辈子走霉运。 天空一声巨响,羽箭尽折——嘴里念着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大明咒的七戒大师双目紧闭,根本没有看射向他的那些箭雨,而是在虚空中手里不停的变幻着手印,先是大姆指接大姆指,尾指接尾指,两手手腕处靠上,接着六个手指头就往外往上张开,做了一朵莲花印,等到气脉经叁阴脉由胸走到手,再经叁阳脉从手走到头之后,七戒大师睁开了眼,喊了一个破字。 破字出口,天空一声巨响,万道光芒在七戒大师面前出现,随着光芒把羽箭尽折之后,天空的巨响才消失。 慢慢张开眼,七戒大师俯瞰着木台上的陆椁举与张万山两人,嘴角泛出一丝嘲笑,“你们大费周章的让我出现,现在我出来了,咱们是不是先谈谈?” 陆椁举没有回答,而是拔出了自己手里的剑。 那是一把宝剑。 那是一把珠光宝气的宝剑。 那是一把珠光宝气杀人不用担心后果的宝剑。 “见剑如见人么?”七戒大师冷笑着低头,看着身下的残箭,也没见他做什么动作,七戒大师的身子缓缓的落在了地上。 人群避让,七戒大师孜然一身。 身在千军万马中,左念珠,右禅杖,一心只想,救苦救难普度众生。 “先帝曾经说过,悬空寺主持见圣上不用行跪拜之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先帝还说如果皇上有什么越轨之事,悬空主持可法杖责之。所以……”七戒大师说着呵呵一笑,看着陆椁举,“你不用想凭借一把剑就让我束手就缚,就算我杀了你,也不会背上大逆不道的骂名。” 七戒大师一句话,说的陆椁举神色一变。 “大师说的是。”张万山这个时候上前一步,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神色,随后开口,“我师哥之死,不知道大师可否记得。” “你要是想和他一起上路,老僧可以成全你。”七戒大师说的云淡风轻。 “是么?”张万山狂笑,笑完之后,伸手指着七戒大师,“我倒要看看声名远播的悬空寺有什么本事能说出普度众生的话。”说完,张万山的目光看向陆椁举,陆椁举会意,然后抬手做了一个杀的姿势,麒麟军动了,不过这次麒麟军的目标不是七戒大师,而是广场中央的人群。 “你会看到的。”七戒大师低声说了一句,说完抬头,望向虚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不管是杀戮还是救赎,这只是开始。 第131章 従马北上为何图 四 第131章 従马北上为何图 四 (首订破百,距离二百的目标又近了一些,很开心,另外,烽烟以不足五十万的字数进入***榜前五,你们真的很牛叉,这不是拍马屁,我早就说过,你们很有眼光很有内涵啊,嗷呜……抱拳,弯腰,谢谢你们的订阅和红票。) 不管是杀戮还是救赎,这只是开始。 随着七戒大师的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出口,一直被他握在手里用来穿念珠的鱼丝线断裂,一百零八颗各个环形圆润的念珠激射而出——念珠的圆润在佛宗弟子看来象征着菩萨的圆满正果,而一百零八这个数字不仅仅代表着金刚界的一百零八尊,还有求证百八三昧而断除百八烦恼之意,这点就像《妙法莲华经》里讲的人有六根六识六尘,而六根各有六种烦恼,合为三十六,配以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形成百八烦恼。 这些用凤眼菩提做成的念珠瞬间在空中行成了一张网——在陆椁举张万山等人的眼里像网,在广场中央那些寻常百姓看来到不如说更像一堵墙贴切些,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一百零八颗念珠已经组成了一个极其玄妙的阵法,念珠急速旋转,仿若有一张无形的手在空中掌控着他们,不但阻止了那些羽箭,还形成了一个大大的佛字,佛字带着祥和的光辉,令人群里的骚乱都少了许多。 人群静静的看着头顶的佛光,看着那些晶莹透亮急速旋转的念珠,很多人都产生了幻觉,在此刻黑暗笼罩的光启程上空,这些念珠就像星星一样耀眼,不同的以往寻常可见的星星,这些念珠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生的希望。 箭雨落空,麒麟军按兵不动,直到有人惊呼出声。 七戒大师的眼睛猛然睁大了一些。 张万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拔出了赤雷剑,剑上贴有一张符咒,不是没有听说过赤雷剑,自身修为已达佛宗灭苦境的七戒大师相信凭借自己手里法杖和张万山交手至少有七成胜算,只是剑上贴的那道黄符……七戒大师并不陌生,是之前张倾城用过的六火符。 张万山这是要拼命么? 猛然把手里的法杖扎进脚下的青石里,七戒大师静静的盘腿坐了下去,坐在了雪地上之后,七戒大师双手变换着手印,嘴里诵念着什么。 看着一心救人的七戒大师,张万山动了,不止张万山,陆椁举这个时候也拿出了自己的刀,配合着射向念珠的赤雷剑,陆椁举虚空砍了一刀。 一道刀影,一柄雷火剑,令天地为之一变。 这注定是惊天动地的一击。 天空中黑云翻滚,隐隐的有雷电闪现。 众人惊愕的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出现了道巨浪,无声的巨浪带着火花在夜空中爆发出沉默的力量。 直到这股巨浪变成火龙之后,众人才发现赤雷剑已经接触到了气墙。 气墙反震之后开始收缩。 嘶的一声,随着刀影的接触,气墙似乎承受不了压力,慢慢的出现了一个裂口。 不过这道裂口随着刀影的消失恢复如初。 而赤雷剑则继续疾进,剑尖所抵之处是一个念珠,或许是承受不了赤雷剑带来的霹雳一击,念珠顷刻化为粉末,就在赤雷剑的剑尖突破气墙带着火龙将要落入人群的时候,七戒大师睁开了眼。 随着他虚空一指,法杖破土飞出,速度极快的迎向了赤雷剑。 杖剑相撞,寂静无声。 赤雷剑的进攻却因此受挫,离火符所幻化的火龙却落在了念珠形成的气墙上——这是一团能把世间万物烧成粉末的六味真火,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赤雷剑却毫发无损,但是不同于赤雷剑的属性,火龙在气墙之上开始慢慢蔓延,慢慢的顺着赤雷剑在气墙上撕开的裂口往里窜。 人群静静的看着夜空中奇特的一幕,无声的惊讶着——这就像大爱无言,大悲不哭,他们忘记了呼喊,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只是静静的看着半空中的一幕。 如果说七戒大师面对张万山有七成胜算的话,加上陆椁举,这七成的胜算或许要减掉两成,但是七戒大师却忽略了站在张万山和陆椁举身后的呼伦青寒。 看着再次挥刀的陆椁举,隐藏在阴影中的呼伦青寒这个时候轻轻的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什么,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动作,但是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什么。 在七戒大师的后背,不知道什么有一把飞刀。 七戒大师知道张万山和陆椁举引自己出来的目的,虽然明知道这是一个伏局,但是他还是不计后果的站了出来,可是七戒大师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受到来自身后的一击。 背后的位置,留给的多半是信任的人。 飞刀深深的***七戒大师的后背中,血迹染红了七戒大师的金色袈裟。 没有人知道这把飞刀是谁射出的,但是众人却能肯定一点,那就是射出这把飞刀的人隐匿在这两千人中。 这是一着妙棋。 而走这步棋的正是呼伦青寒。 就是张万山和陆椁举都不知道呼伦青寒在什么时候在人群里埋下了一个棋子。 这是一个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的秘密,没有人为什么呼伦青寒会留下这样的后手。 所谓心思慎密不过如此。 呼伦青寒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寻找乾坤囊,乾坤囊不在七戒大师的手里,这不重要,重要的呼伦青寒知道,如果自己擒了七戒大师,想必拿着乾坤囊的四空大师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在呼伦青寒看来,怎么从张万山和陆椁举的眼皮底下把七戒大师带走这点远比自己正面和七戒大师交锋容易的多。 这是呼伦青寒为什么愿意和陆椁举张万山他们站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射出飞刀的人只是重伤七戒大师而不杀之后快的原因。 灵秀山,悬空寺,天龙阁,那些存在了上千年的恩怨,就像那些隐藏的真相终于开始慢慢的浮出水面。 “大师。”率先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祁络歌回过神之后来到七戒大师的跟前。 七戒大师看着祁络歌,苦笑着摇了摇头。 天空中的气墙变弱了许多,光辉不再似刚才那么明亮,而法杖依旧和赤雷剑对持着,只是气势已经弱了许多。 气墙破,众人死。 所有人都明白这点。 所以他们开始慌乱起来,除了祁络歌,没人上前关心七戒大师的伤势。 刘仪和乔二对视了一眼,随后吹了一声口哨。 白启看着慌乱的人群,护在祁络歌身边。 七戒大师先是看了一眼空中的法杖,接着扭头看着祁络歌有些喃喃的说,“我费尽全力的救他们,如果他们还是死了,岂不是说明我很没用?” 说完这话,七戒大师站了起来。 带着一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 就在这时,麒麟军的包围圈外,有一个人头从房屋之上探出了脑袋。 那人双眼赤红。 手里的刀已出鞘。 无血不归的黄泉刀。 第132章 従马北上为何图 五 第132章 従马北上为何图 五 (求书评,不在字多,无所谓褒贬,写你看到这里的所想就好。) 麒麟军将士手里的箭已上弦却忍而不发。 他们在等待陆椁举的命令。 而陆椁举则凝神静静的盯着夜空中的那团六火符所幻化的火龙——透过气墙的缝隙,这些仿佛要吞噬万物的火龙正在慢慢的蔓延,直到赤雷剑呼啸而进入气墙之内的刹那,在众人头顶之上由七戒大师大师布下的玄妙阵法彻底被破,那些念珠像没了绿色的枯叶一样,直线坠落在雪地上,虽然依旧是圆润的外形,可是触之却成了灰白色的粉末。 这个时候火龙则像逃脱了囚笼的猛兽一样顺势落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上,不但片刻间使冷雪融化成水蒸气,就是地上的青石似乎都燃烧了起来。 有些人的衣服上沾了一星半点的火星,不过眨眼间的时间,火星旋即演变成扑之不灭的大火,把那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烧成了一堆黑炭。 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燃烧的刺鼻味道,令人作呕。 哭喊声,奔跑声,嘈杂着冲入众人的耳中。 就是连布料的燃烧的兹兹声似乎都带着令人惊讶的穿透力落入七戒大师的耳里。 七戒大师看着四周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窜的人群,目光最后停留在赤雷剑上,带着呼啸的赤雷剑在众人的空中盘旋着,像一只寻觅猎物的苍鹰,只是地上的猎物虽多,但是这只苍鹰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受了伤的七戒大师。 祁络歌看着手里不停捏着手印的七戒大师,目光落在七戒大师的后背上,那里依旧有血在往外流,温热的鲜血侵湿七戒大师的袈裟顺着往下流,最后,一滴一滴的落在七戒大师的雪地上,极其醒目,醒目到令人心生惊秫。 一声佛号之后,七戒大师手一挥,禅杖重新回入他的手中,就在七戒大师准备用佛宗秘传的心经准备与张万山用心念控制的赤雷剑拼个高下的时候,陆椁举动了。 手里的刀一挥,伺机而动的麒麟军再次把手里的羽箭射出。 陆椁举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张万山眼里闪过一丝狡诈,他知道受伤的七戒大师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要自己拖上片刻,七戒大师必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而呼伦青寒则看着明显想奋力一搏的七戒大师眉头微蹙,她记得灵秀山的老人对她说过,佛宗的人慈悲为怀,甚至不惜割肉喂鹰,看着此刻不顾自己伤势的七戒大师,呼伦青寒不得不相信传言非虚。 赤雷剑带着电花射向七戒大师,七戒大师手里的禅杖缓缓的升起。 就在众人头顶的羽箭呼啸而至的时候。 禅杖与赤雷剑再次交锋。 不同于上次剑气如虹的气势,这次赤雷剑似乎不想与禅杖一战决高下,而是奔向了人群。 随着哀嚎声响起,赤雷剑像奔入羊群的恶狼一样,剑气所到之处,残肢断臂。 而羽箭却在离众人头顶三尺之处顿住,像是被冰冻了一样,就那样角度各异的立在半空中。 仿若时光静止不进不退,画面定格在这个点。 所有人愣住的同时,只有七戒大师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是一种欣慰的微笑。 七戒大师知道,能令近万支羽箭如此身不由己的,光启城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实力,这个人就是青灵大师。 青灵大师是谁? 悬空寺硕果仅存的实力已达破佛境的佛宗高手。 虽然青灵大师并未现身,可是七戒大师心里已经心安了不少,无声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看着进入人群中的赤雷剑,七戒大师心念一转间,禅杖带着风声冲向了站台上的张万山。 围魏救赵。 张万山想用杀戮令七戒大师分神,却不想半路突然出现了这样令他惊讶的状况,本就脸色苍白的他面孔愈加没有半点血色,看着带着雷霆之势向自己袭来的禅杖,张万山摸出一道黄符,喊了一句急急如律令之后,身影从站台消失,再出现的地方却是半空那些羽箭之上。 脚下踩着羽箭的张万山愈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判断,想起曾经张断章给他说的一句话,张万山不仅萌生了退意——如果青灵大师真的出现,那么自己真的没有任何胜算。 这样想着,张万山看着回到身前护主的赤雷剑,他这个时候才仔细看奔向自己的禅杖,禅杖金色,上面似乎画着什么图案,平凡无奇的样子。 但是脚下凝滞的羽箭已经令张万山心生不安。 不止张万山,就是陆椁举看着羽箭都感觉到背后有点发愣。 不过这股凉意很快变成了事实。 一把刀无声的砍向了陆椁举的后背。 刀势凌厉,夹杂着一股难以匹敌的气势。 感觉到背后的杀气,陆椁举回头,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陌生的脸。 而站在不远处的呼伦青寒则觉得这张突然出现的面孔有些熟悉,心里念头一转,她已经认出眼前这个偷袭陆椁举的人正是之前在青云城门前见过一面的人。 他还活着? 呼伦青寒不禁有些惊讶,她更惊异于苏秦此刻的状态。 苏秦双眼赤红,浑身爆发着一股暴戾之气,手里的黄泉刀虽黑可是刀刃却在黑夜里露出令人心冷的寒光。 陆椁举看着脸孔稚嫩的苏秦,虽然心里有点惊讶于苏秦的刀势,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从苏秦此刻劈来的一刀他已经感觉到苏秦的刀上并没有任何刀气流转,这让陆椁举安心了不少,毕竟一个不是气宗的少年,就算握着的刀在锋利,对付像自己这样的气宗弟子,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寻其辱。 可是陆椁举的眼睛只盯着苏秦手里黄泉刀的气势,却忽略了黄泉刀的本身。 陆椁举抬起手里的宝刀虚空一迎,按照他的想法,此刻的苏秦应该在他此刻一击之下,被刀气砍成两截。 可是事实却是恰恰相反,陆椁举手里的刀散发的刀气在接触到黄泉刀的那一刻,突然土崩瓦解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苏秦手里的黄泉刀刀势不减的对着陆椁举迎头劈下。 来不及回避,陆椁举举起手里的刀与苏秦手里的黄泉刀接触。 这一刻陆椁举心里还想着自己刚才的刀气怎么会对这个少年没有任何作用。 这是陆椁举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念头。 因为轻敌,因为此刻的苏秦已经着了魔。 有几个人都看到了苏秦手里的黄泉刀把陆椁举一刀砍杀的一幕。 触目惊心。 这些人表情各异,有人欢喜有人忧。 不知道有谁多年后会记得,在这个夜晚,有人气吞山河力挽狂澜。 ——下一章,战斗结束,然后谋其他。 第133章 従马北上为何图 六 第133章 従马北上为何图 六 (ps1:昨天在章节里说不知道有谁多年后会记得,在这个夜晚,有人气吞山河力挽狂澜,今天就看到贴吧的羞花老哥回复说不知道有谁多年后会记得,任灯火阑珊,还有人在此吧忘返流连。笑,所谓借你的歌唱我的风月不过如此。ps2:谢谢你们的订阅,首订破百,咱们一路高歌的冲刺二百订阅如何?崛起吧,少年,燃烧吧,烽烟。ps3:谢谢写书评的非非和相思,抱抱,期待更多彪悍的猛人出现。ps4:情人节喽,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说,浅握双手,回首灯依旧多好。) 刀是好刀,人是好人。 只是刀已染血,人已入魔。 刀刃上的血依旧再滴,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苏秦低头看着陆椁举的尸体沉默了片刻,不言不语,无喜无悲。 随着陆椁举的死,四周的吵杂声戛然而止,人们都把目光聚集陆椁举的尸体上,然后慢慢的抬目停留在在苏秦的脸上,仿若苏秦的脸上长出了一朵妖艳至极的鲜花,就是那些被青云大师用意念凝滞在半空的羽箭都让他们失去了惊喜,随之而来充斥在他们内心的是惊异。 只是夜色太浓,苏秦那张在灯火下模糊的脸,只能让他们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不过就是这样,他们依旧记住了这道令他们感到意外的身影。 苏秦的身材并不高大,相反,还有一点单薄,但是这并不妨碍苏秦带给他们的震撼,很多人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总会忍不住想起这道看上去有些模糊有些孤单的身影,对苏秦的猜测更是千奇百怪,有说苏秦是隐士高徒的,有说苏秦是个救世侠客的,类似等等,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认为苏秦是个毫无任何势力可言的少年郎,不说以貌取人的话,他们一致认为苏秦是神秘的,甚至是强大的——因为,看一个人的实力如何,最好的办法是看他的对手,这是在炎国流传了很广的一句话。 这个世上实力强过陆椁举的大有人在,只是却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陆椁举屠杀。 因为陆椁举是炎国皇室的人,作为苍穹大陆上最有实力的国家,不可避免的有着别国望尘莫及的势力,这点就像上流社会等同于权贵一样,杀陆椁举就是往炎国皇室脸上抹黑,就是七戒大师杀陆椁举之前也要掂量一下,毕竟陆椁举不同意张倾城张万山之流,在陆椁举的背后,是炎国这座很大很要命的靠山。 但是有人就这么一刀把陆椁举杀了,而且当着近万麒麟军的面,这需要多大的魄力? 一个男人可以没才华没钱没权,但是要有魄力。 苏秦知道陆椁举的身份,他知道自己这么做,说自寻死路也不为过。 逃亡么? 从离开大山到现在不是一直都在逃亡么? 再惨不过身死罢了。 陆椁举腰间陪着的御赐宝剑占上了泥雪,似乎在讽刺什么。 苏秦抬头,望着苍穹。 虽然双眼赤红,心灵被一股黑暗蒙蔽,但是苏秦还是感觉到空中有一个人在静静的看着他。 说是直觉倒不如说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来自苏秦手里的黄泉刀,苏秦从此刻黄泉刀上传来的轻颤可以感觉到危险来自远方。 魔刀自有灵性,刀尖指向的地方,正是悬空寺的方向,那里有一股强大的气息。 迈动了一下脚步,苏秦看了一眼悬空寺的方向,然后扭头看向身在半空的张万山,张万山的目光早就死死的盯着苏秦,见苏秦看向自己,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还是做了一个决定,尽管这个决定在他看来是一种耻辱,但是张万山知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既然知道青灵大师在这里,张万山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胜算,倒不如快点离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张断章,有句话不说的好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青灵大师没死,黄泉刀现世,还有传说中的乾坤囊,这些在张万山看来,足以成为张断章出关的理由。 青灵大师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张断章并非无可破之策,就凭天下万千道教子弟,找不到这个手握黄泉的少年? 随着张万山的御剑离去,呼伦青寒彻底把自己的身影一闪,消失在黑暗中,不知道去了何处。 随着四周传来的喊杀声,人群清醒了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麒麟军已经从震惊中醒悟了过来,带着滔天的杀气冲向了人群,确切的说冲向了人群这边单身一人的苏秦。 就在麒麟军的将士握紧手里的长枪迈动脚步的时候,天空中的那些羽箭突然动了。 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箭雨令麒麟军的攻势一顿。 看着麒麟军被羽箭阻挡,刘仪心里一喜,然后抬头望向北方,似乎为了满足此刻刘仪心里的某种期待,光启城外一只带火的羽箭冲天而起,带着啸声,随后暗屠盗贼团出现在光启城的北门守城将士的视线里。 麒麟军再次迈动了脚步,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铁骑踏在地上,似乎令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看着冲向麒麟军的苏秦,七戒大师这个时候心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面孔,想起了什么,七戒大师有些感伤的回头,接着看着祈洛歌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信命么? 你……信命么? 祈洛歌不知道德高望重早就看破世间俗事的七戒大师这个紧要关头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是她并没有思量,而是轻微的摇了摇头,摇完头,她看着苏秦,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再次与苏秦并肩战斗站到了一起? 只是苏秦并没有看祈洛歌,也没有看祈洛歌一旁的白启,而是扑向了麒麟军中。 随着光启城外传来喊杀声,令刘仪心里放心了不少,等到他回头的时候,才看清苏秦的面孔,想起苏秦之前在暗道里对他说的那句话,他不由的眉头一皱,眼睛不知觉的看向了一旁的乔二。 在刘仪看乔二的时候,乔二则盯着苏秦手里的黄泉刀,脸色阴沉。 “公子变了。”白启这个时候看着祈洛歌轻声的说了一句。 至于哪里变了,白启也说不上来,他只是隐隐的觉得苏秦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对,有点冷血,有点冷漠。 祈洛歌正想说什么,忽然发现七戒大师嘴里无声的念着佛经,身上隐现佛光的向前迈动了脚步。 七戒不戒杀,但是如果杀戮太重呢? 就在苏秦手里的黄泉刀飞出的时候,七戒大师手里的禅杖也带着啸声冲向了麒麟军中。 佛宗有重罪轻报之说和提前受报之论,说什么心不由己,心随境转,事事牵挂,舍不得、放不下、求不得、丢不掉,就会产生心魔,这点就像此刻的七戒大师,七戒大师此时才发觉自己有些东西放不下,殊不知自己的心性其实是受到了黄泉刀的感染。 而苏秦因为受不了黄泉刀带来的戾气,再加上身体内的两股气流冲撞,一声大喊之后,苏秦嘴角带血的看着重新回到手里的黄泉刀,紧紧的握住。 “以慈悲心待人,以惭愧心待己,心魔便无可奈何。”远处的青灵大师似乎看到了什么,轻声说了一句,说完迈动了轻灵的步伐,缩地成寸的走向了被鲜血侵染的广场。 有种地狱之境,就在众生生活之中——生活即苦难,活着即炼狱,有些人面对挫折,无处可逃。 第134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 上 第134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 上 目光汇集到一个点,如果把这个点当做***,抬头的话,那么映入眼帘的会不会是一条直线。 直线的尽头,如果有终点的话,不知能否把这条线姑且当做一条漫长的路。 路两边的风景如何,苏秦不知道,他只知道有些人在默默的走。 默默的任时光成灰,任灯火阑珊,任人影绰绰。 回头望了一眼光启城,苏秦的脑海里不禁出现一些画面,不过这些画面都是一闪即逝,以至于让苏秦有些恍惚,如果不是手里握着黄泉刀上的血提醒着他,苏秦还以为自己刚刚从噩梦中惊醒。 随着陆椁举的死张万山的离开,麒麟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势,如果没有那个突然出现的僧人……想起青灵大师,苏秦的心一颤,黄泉刀似乎感受到了苏秦的心境,竟然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摇了摇头,苏秦似乎想把心底隐藏的某种担心忘却,可是随着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血色,令苏秦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严重,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让苏秦有些坐立不安——刚才手握黄泉刀的自己,为什么脑海里一直是空荡荡的?甚至是一片黑暗?而且杀人的时候,心里为什么会生出一丝快意? 嗜血如命?低头看着黄泉刀的苏秦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词,这个想法让他不禁笑了一下,苦笑,他不知道三百年前的楚狂握着黄泉刀是什么感觉,这是黄泉刀在光明庙前大显神威让苏秦知道自己多了一道护命的屏障之后,第一次察觉到黄泉刀的可怕。 苏秦不知道黄泉刀身上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他此刻的担心出于对黄泉刀存在的未知隐患——如果和黄泉刀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自己会不会变得和楚狂那样?这是苏秦首先想到的。 要实力还是要良知,这是一个问题。 感觉到体内混乱的气流,苏秦愈发的不知道自己刚才身上发生了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祈络歌,苏秦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就在刚才,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祈络歌亦步亦趋的守着自己的身边不离不弃,而随着战斗结束,祈络歌虽然跟着自己却只说了一句话,这一路行来也是沉默不语,只是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苏秦也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 祈络歌看着苏秦看向自己,避开了眼神,默默的地下了头。 看到祈络歌这个样子,苏秦不禁有些伤感,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然让祈络歌……看祈络歌的样子,似乎有些恐惧自己? 心底一声重重的叹息。 苏秦无力的垂下了头,就在他低眸的刹那,想起了几张面孔,有木恨玉,有牧野,有奚日问兰,有白启,还有死去的莫离等人。 零星的画面令苏秦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倦意。 寒风吹起苏秦额前的发梢,刺进眼里,令苏秦感觉眼睛有点生疼,伸手揉揉了发涩充血的眼睛,苏秦感觉头上有些凉意——寒露不仅湿了他的头发,也湿了他的心情。 看着已经泛黄的东边,苏秦不由的松开握着马缰的手紧紧了衣领,然后往手里吹了一口热气,紧跟着扭头看着自己身后的车队。 挂着锦绣标志的旗帜在空中摇摆着,钱多多带伤的胳膊里握着一个僵硬的馒头,白启则好整以暇的赶着一辆马车,在这几人的身后,还有一条看不到人群尽头的长龙,这些离开了光启城的城民们在离开了世代生活的地方之后,愈发显得沉默,沉默中带着一股难以述说的悲伤。 而祁洛歌这呆呆的盯着车窗外的日出,看着半圆形的太阳不断上升,越来越圆,像一个火球在天边跳动着,直到最后这团火球离开了地平线,跃上了树梢,射出了万道霞光,旭日东升。 随着万道金光投向大地,黑暗被驱逐,山道亮了,幽谷亮了,树梢上的雪花也亮了,四野茫茫雪途尽收眼底,只是除了脚步声,这些逃亡的人没有人说话显得很冷清。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麒麟军死伤近两千人,余下的都被困在青灵大师所布下的阵法中,至于七戒大师,苏秦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他一直想找七戒大师询问十八年前的往事,可是因为形势太过于混乱,苏秦只有远远的避开,这是苏秦的直觉,就在他第一眼看到青灵大师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远远的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当时离开了战场的苏秦才发现光启城外面有盗贼团攻城,而且听着光启城外面的喊杀声,苏秦知道盗贼团的人数还不会少,但是他没有时间关心这些,看着跟着自己出来的祈络歌,苏秦说先回孟府,回孟府干什么祈络歌没问,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刘仪,心里生出一股怒意,之前与刘仪商议的事情都在祈络歌的脑海里,可是祈络歌想不到刘仪竟然瞒着自己召集了盗贼团,而且看着刘仪的样子,似乎原本就把自己排除在了这个计划之外。 被人欺骗,永远是一件令人愤怒的事情。 但是祈络歌看着苏秦急忙离开的样子,还是说了一句白启和钱多多还在这里。 这是祈络歌从昨晚到现在给苏秦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我知道,有那个老和尚在,他们应该没事。”虽然用的是不甚肯定的语气,但是苏秦知道那个老和尚的本事,悬空寺能人辈出,这个初次见面差点要了自己命的老和尚要是想救人,恐怕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就在苏秦和祈络歌离开之后,战场停止了战斗,人群如潮水般散去,青灵大师循着人群想找苏秦的身影,可是茫茫夜色,那里有苏秦的影子? 还有一个人也因为苏秦的离去而心生一些晦涩的情绪,那就是刘仪。 听着光启城外面的攻城声,白启护着受伤的钱多多向孟府赶去,就在他们刚刚到孟府的时候,光启城北门传来了马蹄声——这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守城将士怎么会是哪些盗贼团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刘仪等人事先埋下的计谋在前? 回到孟府的苏秦并没有久待,迅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就带着奚日问兰找到了祈络歌等人说要离城。 这个时候的光启城彻底混乱了起来,睡梦中的城民们被惊醒,随后被外面的景象所惊呆,特别是哪些手握弯刀的盗贼喊的话,更让他们惊讶,“速速离城,不然杀无赦。” 而苏秦就是和祈络歌奚日问兰等人一起随着光启城的城民出了城,没有人知道他就是之前浑身是血令麒麟军魂飞魄散的恶魔。 ——转折章节,写的不好,请多多包涵。 第135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 下 第135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 下 (既然在最轻狂的年少里错过了最美的荡气回肠,那就以黑暗之名拥抱光明,用无尽的杀戮来祭奠那梦里笑颜,哪怕最终黯然成殇。苏秦如是说,说完后他仰头看着虚空喃喃的说了一句,谢谢你们的红票和捧场——说这话的时候,苏秦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刀,那是一把生锈的破刀,破刀一把,可图天下之巅否。笑……再次谢谢你们的支持,愿所有人现世安稳风景独好。顺便抬手,双手合十,求收藏。) 离火城内,青楼锦绣。 “素墨一笔挥***,盈盈此心付水流。”这是锦绣楼上一间上房门前的一副对联,字是柳体,骨力遒劲,笔法圆滑-润泽舒展有度,尽显女人的秀气的同时隐现斩钉截铁之势。 天微微亮,就在那些昨晚春风一度的客人还在抱着温软香玉酣酣大睡的时候,挂着对联的房间内一个身着鹅黄绣花罗衫的女子打开了木窗,垂眸看着外面浓雾下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的人群,不知觉的眉头轻蹙了一下。 一阵凉风袭来,女子额前的刘海轻扬,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女子虽然只画着清淡的梅花妆,但是却给人一种淡雅出尘的感觉,只是随着一声叩门声响起,打乱了这份宁静,女人先是抬手关上纸窗,接着有些慵懒的应了一声,随着她迈开脚步,整个人的气质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女人原本清丽脱俗的脸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凭空生出了几分妩媚。 这个时候的暖暖似乎才是众人眼里的暖暖,刚刚那个带着倦意带着几许本色的暖暖已经重新戴上了假装的微笑。 “大娘,怎么了?”看着孙大娘,暖暖笑着说了一声,说完上前拉着孙大娘的手,把孙大娘让进了她的屋内。 为了保护自己,暖暖虽然一直带着令人生厌的面具,但是对于孙大娘,暖暖打心里对她充满了尊敬,如果没有孙大娘,暖暖相信在这个乱世之中,自己别说像现在这般生活的不错,就是寻求一分安宁都是痴心妄想吧? “来看看你。”孙大娘说着,有些亲昵的把暖暖额前的刘海抚顺,“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不辛苦。”暖暖微笑着说,自从青云城搬回来之后,锦绣可以说成了六九胡同最耀眼的一道招牌,每天都有一些权贵和富商来这里看歌舞,而暖暖作为锦绣的当红头牌,理所当然的每天要出现,弹曲跳舞不说,面对的还都是那些不能得罪的主,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八面玲珑待人游刃有余不过是一种遐想罢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更是一种自欺欺人,就像昨天碰上故意刁难暖暖的六王爷,面对这些突发状况,任谁都会有点力不从心。 “我就是喜欢你这点。”孙大娘说着呵呵一笑,接着对暖暖说了一句话,一句对万千青楼女子而言绝对算是惊喜的话,“等忙过了这阵,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可以自行离去,然后相夫教子过你想要的生活。” 没有预料中的欢呼雀跃,甚至没有半点惊喜,孙大娘看着表情波澜不惊的暖暖不禁心里起了疑问,不过她没有问,只是暗自一叹,心里隐隐的猜到了一些答案。 见暖暖不说话,孙大娘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着暖暖说了一句,算是交代了她这么早来这里的原因,“我昨天听人说,瑶族的五公主将会嫁给大皇子。”说完孙大娘看着暖暖又加了一句叮嘱,算是善意的提醒,“你还是劝劝五公主,让她断了念想吧。” 暖暖和木恨玉的关系孙大娘知道,至于木恨玉是否有喜欢的人孙大娘也知道——她听暖暖说过一次,知道当初那个抱着祈洛歌的少年就是木恨玉的未婚夫,对于苏秦,孙大娘不了解,在她看来这世间的爱恨情仇哪抵得过的似水流年,更何况在权势面前,爱情终究是镜花水月。 孙大娘之所以给暖暖说这些,是出于对暖暖的爱护,虽然和木恨玉交谈不多,但是孙大娘知道以木恨玉的性格,恐怕会对部落联盟和炎国之间做出的这个决定心生叛逆,而暖暖和木恨玉可以说算是生死之交,孙大娘当然不希望暖暖趟这一潭浑水。 想起苏秦,孙大娘不知觉的想起了祈洛歌,想起祈洛歌,孙大娘心里突生一股酸意。 看着带着一股倔强轻微摇头的暖暖,孙大娘没再说什么,只是走到窗前,推开木窗看着遥远南方的孙大娘有些失神,片刻后她怔怔的望向远处空濛天空,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低首,喃喃的道:“那偏远的沙场,遥隔重山之外,此时早已血流遍地了吧。” ———— ———— 那些声名显赫的人物在走投无路大局已定的时候,多半会仰头长叹一声这都是命,不管是天生不是富贵种还是生来就是劳碌命,这点怪不得苍生,可是在那些所谓的事先天注定的命面前,如果你选择的面对方式不一样恐怕结局也就不同,这就是运。 命运命运,就像每个人手掌里的生命线,握紧双拳,命运也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陆羽的运气不错,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看着眼前的人群,陆羽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光启城的守军在暗屠盗贼团的攻击之下土崩瓦解,这在乔二刘仪等人看来这是最好的结局,以最少的牺牲换来最大的胜利,他们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尽管他们知道这刚刚是开始,毕竟推翻炎国现在的皇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随着光启程第一场战斗的胜利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光启程的城破的消息如果传出,苍穹大陆会出现怎样的震动可想而知,而乔二刘仪等人所要的就是令那些心持观望态度的人知道,暗香小队有实力令炎国皇室恐慌,有能力重建新的王朝。 他们已经为此隐忍了十八年,已经为此付出了整个青春。 有时候,青春逝去就意味着一种无悔,就像你会为了某种东西,即使没有本钱也要赌一样,哪怕输不起。 看着那些向自己投来各种目光的人群,陆羽不知觉的把自己的头抬的更高了一些。 暗香小队越成功,他就是最有机会摘取胜利果实的人,这是陆羽此刻想的。 “小仪,咱们去看看青灵大师吧?”虽然是商量的语气,看着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乔二已经率先迈开了脚步,而刘仪则看了一旁的陆羽一眼,随后抬步跟上。 自己刚才既然发现了苏秦,那么乔二自然也看到了,当初自己在暗道里没有杀苏秦,乔二此刻竟然不管不问,明显的有问题。 刘仪知道,或许从现在开始,自己再也没办法和乔二像以前那样,并肩战斗。 如果当初自己狠心把苏秦杀了呢?是苏秦说的那句话重要,还是与乔二的情义重要?想到这里,刘仪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他很清楚,这个世上没有假设更没有如果,那些往事都在时光的车轮下吱吱呀呀的远去,这就像一张燃烧过后成灰的纸张,哪怕有一丝的风都能令他破碎,更别提用手轻轻的触摸了。 或许每个人都这样,在韶华白头回首之时,总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娓娓道来,再平凡也蕴藏着感动,哪怕细微,哪怕微不足道。 第136章 一人一刀一回眸 上 第136章 一人一刀一回眸 上 苏秦不能知道这是从前还是以后的场景。 寒冬的早晨,暖暖的阳光洒在被冰雪覆盖的山脊上,瘦而坚挺的树枝上的冰凌映出七彩的光,还有细碎的阳光透过树枝落在苏秦的身上,在地上映出一个不大略显单薄的影子。 碎碎的光片铺满大地,在苏秦的面前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望着东升的日出,苏秦慢慢的缩小了瞳仁,他依稀的记得,有一年冬,木恨玉在他面前堆着一对雪人,露出满脸的欢颜,那时木屋内摆放着几道精美的野味,火炉上暖着上好的葡萄酒,而此刻,木恨玉过的如何他不知道,除了奚日问兰在他身边露出一丝微笑之外,更多的人则是一脸忧愁:祁络歌的眼神偶与苏秦接触,都是慌乱的闪过,钱多多抱着受伤的胳膊一脸疲倦,而白启一直低着头想着什么,眉宇间的皱纹深深的凹了下去。 人群中偶尔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却没有人回头望这边一眼。 没有人说话,似一些温暖的安静着的照片,似是回到的当年的模样,似为我们难忘的安然的未来。 如同光阴里的故事——岁月静好,安静如初。 “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奚日问兰扭过头,看着沉默不语的苏秦问。 “北上。”苏秦收回目光,看着北方的方向,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北上?”奚日问兰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看着苏秦略带认真的说了一句,“我刚从那边来。” “为什么来这里?”苏秦不知觉的露出一丝微笑,脑海里浮现出了在光启城第一次见到奚日问兰的样子。 嘴张了张,本想说一句找你的,可是奚日问兰的眼睛余光看到一旁的祁络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伸手轻轻的撩了一把刘海,“我说是无聊没事***信么?” “信。”苏秦点头。 心说了一句这个榆木疙瘩,奚日问兰看着苏秦有些不怀好意的说了一句我没银子了,这一路上可是要靠你照顾啊。 苏秦再次点头,不过随后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的一个锦囊,里面放着一些金叶子,感觉手上传来的坚硬,苏秦安心了不少,不过就在苏秦准备继续沉默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昨晚自己身体内的气流,不由的看向奚日问兰,紧跟着苏秦表情认真的问了一句,“你昨晚给我吃的东西是什么?” “不告诉你。”奚日问兰任性了起来,自己说着就捂嘴笑了起来,眼神一转看着苏秦说你放心,不是什么毒药。 苏秦无奈苦笑。 一旁的祁络歌虽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是却一直在听苏秦和奚日问兰两人的对话,见此刻苏秦不说话,她扭头对着钱多多说了一句走吧。 声音不大,却正好传入苏秦和奚日问兰的耳朵里。 扭头看了一眼祁络歌,苏秦眉头一皱,最终没有忍住自己内心的某种不甘,握着马缰的手微微使力,苏秦向祁络歌靠近了一些。 “昨晚到现在你只给我说了一句话。”低着头的苏秦似乎在回忆。 “是我做错了什么么?”抬头,苏秦看着祁络歌的眼睛,一片真诚。 “没有。”祁络歌淡淡的回应,看着苏秦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我只是一直在想你昨天的样子。” “我的样子怎么了?”苏秦有些不解的问。 祁络歌没说,只是驱马向前走去。 “再往前走到西凉城,咱们就要弃马步行了,不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一句话飘了过来,看着祁络歌的背影,苏秦陷入了沉思中。 挂着锦绣标志的车队继续随着人群向北驶去,在他们的身后是慢慢变小的光启城。 就在苏秦等人北上的时候,一辆挂着炎国皇家标志的马车正缓缓的走在南下的管道上。 车内坐着一对母女。 正是洛夕月和宁蓝莓母女。 洛夕月凝神看着外面缓缓后退的景色,不知道想着什么,有些失神,从她那双带着一丝雾气的眼里,依旧能看出她的眼病依旧如以前那样,甚至病情比以前更加严重。 而宁蓝莓则玩着手里一个泥人,童心未泯的把手里的泥人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娘亲,你要见的人见到了么。”似乎想起了什么,宁蓝莓抬头看着洛夕月问道。 洛夕月摇头,想起此行的目的,不由的有些黯然神伤。 “那前些日子你去青云城干什么?”在宁蓝莓的印象里,洛夕月一直是很少离开自己,而就在回离火城不久,洛夕月却独自离去,把自己一个人扔在了洛府。 “去见故人。”洛夕月并没有对宁蓝莓掩饰自己去找祈天烈。 看着还要问什么的宁蓝莓,洛夕月苦笑了一下说,“故人故人,已故的人怎么能见到呢?” 生死相隔,恰如天堂地狱,本就是两个极端。 轻声哦了一声,宁蓝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说了一句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大英雄。”洛夕月笑着回答,脸上不知觉的露出一股自豪。 “娘亲,你给我讲讲他的故事吧?” 洛夕月摇头,对于一个饱受思念折磨的人来说,回忆有时候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洛夕月不想再让往事把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刺破,碾碎。 “我给你讲其他的吧。”看着宁蓝莓失望的表情,洛夕月拍了拍宁蓝莓的头呵呵一笑,“在皇宫里你不是一直问灵秀山是什么样子么?” “娘亲难道知道?” “我也不知道。”洛夕月说着揉了揉生疼的眼睛,“不过我听别人说过。” “灵秀山是一座很大的山。”说完这话洛夕月才擦觉自己说了一句废话,自嘲的一笑,洛夕月看着宁蓝莓道,“灵秀山里多是一些修道的高人……除此之外,灵秀山有一种药很有名,传说能令食者脱胎换骨得大道。” “……不过这种药极其名贵……关于它的传说很多……对了,这个药有个很古怪的名字,叫……”叫什么洛夕月还没有说出,外面传来的一阵马嘶打断了洛夕月的话语。 透过车窗,洛夕月看到一些蒙面大汉手握露着寒光的刀剑站在百米外。 “有盗贼。”车窗外传来一声惊呼。 第137章 一人一刀一回眸 中 第137章 一人一刀一回眸 中 (ps1:低调写的书评里有朋友回复说,很看好此书太监,因为留得悬念太多了。贴吧的羞花老哥说担心扬起的烽烟是戏诸侯的火,笑,我会对得起文中那些灵动的女子,对得起你们的支持,因为任何一个伏笔,我的大纲上都有交代,自圆其说如果都不会,你们也忒小瞧了我呐。) 随着洛夕月南下的随从并不多,除去三十六个手拿红缨组成的亲卫之外,还有二十一个包括芍药在内的仆从。 而突然出现的盗贼团的人数正好是洛夕月一行的二倍。 透过车窗看着外面蒙面的魁梧的大汉们,如果不是芍药的提醒,洛夕月还以为这些人是因为生活遭难而逃荒误入歧途的山贼。 山贼和盗贼一字之差,实力却有着天壤之别。 看着那些人露在外面的眼睛里露出的精光,从他们握刀的姿势再到摆成的阵型,洛夕月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有些想不明白,不明白在西凉城的城墙外怎么会有上百人聚集在一起而不被其他人发觉,更何况是在官道上,难道这些盗贼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随着这些盗贼的突然出现,洛夕月的护卫队的人则开始走动了起来,带队的人是一个三十岁正当中年的大汉,名叫做宁洗尘,是宁国皇都守城大将军宁然之子,他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些盗贼团的人,但是却是第一个扬起了手中刀的人,随着宁洗尘手里的刀变换着手势,这些骑马的侍卫们开始变换阵型,他们四散分开围在洛夕月的马车周围,包括那些随从在内。 长枪被他们扎进脚旁的土地上,背着的弯弓被他们握在了手里,羽箭的箭头带着寒光冷冷的对着那些蒙面大汉,每个人的胳膊上都多了一个用来抵挡刀枪的铁盾。 目光一扫,宁洗尘就知道了对面盗贼的大概人数,看着他们围而不攻的样子,宁洗尘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握刀的手并没有丝毫的颤抖,沉稳有力。 以三十六人要面对的是上百人的盗贼团,从小到大没少经历过战场的宁洗尘虽然知道是一场恶战,但是他并没有丝毫的灰心,甚至可以说没有一点的绝望,相反,这突然出现的盗贼反而激起了他心里的血性。 看着按兵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的盗贼团,宁洗尘也没有上前谈话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自己一行恐怕早就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不然也不会这么巧碰上,更何况看对方的阵势是明显的有备而来,从他们故意蒙面就能看出,再上前问是何方是神圣不但浪费时间,而且还很愚蠢。 随着宁洗尘喊来自己的心腹把自己计划告知之后,他骑马转身来到了洛夕月的马车前。 “请贵妃放心,我们誓死保卫您的安全。” 看着宁洗尘低头抱拳说话的样子,洛夕月点了点头,点头之后才发现宁洗尘看不到,就轻声嗯了一声,之后轻声吐了一句小心,而一旁的宁蓝莓则看着外面的蒙面大汉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看着洛夕月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疑惑。 在宁蓝莓的世界里,不知道杀戮是什么,更不知道这些蒙面人为什么来这里,所为何事。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宁洗尘的目光从那二十多个随从身上划过,最后看着坐在马车上的芍药说了一句,“一会我动身之后,你只管赶着马车,不要回头。” 芍药看这宁洗尘紧张的点了点头,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缰绳。 宁洗尘没再说什么,握着刀骑马来到了侍卫的前面,这时宁洗尘已经做了两个决定,一是突围,二是放弃这些随从。 那些盗贼的目标是马车里的洛夕月,而这些随从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在自己等人离去的时候,还会有一线生机。 想到了什么,宁洗尘看向了自己的来路,那里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是宁洗尘总觉得危险在那里。 从出金洛城到现在不足一个时辰,如果快马加鞭的话,赶回金洛城也就半个时辰的时间,能不能活着回去就看这半个时辰谁的速度够快了。 这是很多人面对这样的境况的想法,而宁洗尘却不这样想。 站在侍卫前的宁洗尘手里的刀一样,他身后的那三十五个侍卫手里的羽箭射出,百步的距离,羽箭呼啸而至。 盗贼团的队形受到了羽箭的影响,稍显混乱,他们有人躲避不及受伤,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后退活着说呼喊,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第一轮羽箭射出之后,宁洗尘带领的侍卫羽箭重新上弦,目光一迷,宁洗尘一马当先的向前冲去。 他要继续南下! 胯下的马一声长嘶,侍卫们的羽箭再次射出,随后他们握住扎在地上的长枪,护着已经扬起马鞭的芍药所赶的马车一起向盗贼团冲去。 虽然是轻骑兵,但是人在马上的侍卫们依旧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就在这时,盗贼团的人动了。 他们开始后退。 官道两旁的一个枯树后突然传来一些细微的拉弦声。 宁洗尘握着刀柄的手微微一僵。 扭头望向密林深处,宁洗尘看到天空中有一只羽箭带着啸声射向了赶着马车的芍药。 大声喊了一句小心,宁洗尘并未回头,如果这些侍卫连这只羽箭都挡不住的话,他不知道还有何面目回去面多宁国上下十万国民。 噗的一声闷响! 像是重锤砸在墙壁上,那只羽箭射进华贵马车旁一个侍卫的胸口——侍卫左手胳膊上的盾牌已被穿透,虽然右手里的长枪依旧锋利,可是这个依旧年轻的青年已经没有丝毫挥枪的力气。 青年的身体重重的从半空中落下,落在了芍药的身旁,奔跑的马车没有停下,青年摔在了雪地上,躺在地上,天空慢慢的在他的眼里成了一个点,越来越小,越来越黑。 临死前的最后一刻,青年紧紧的闭上了眼。 就在宁洗尘喊出小心的那一瞬间,训练有素的侍卫们迅速做出了反应,侍卫们骑着马紧紧的护在马车的周围,他们并不知道接下来有没有羽箭,侍卫们知道车内的人肯定是敌人的第一目标,而他们绝不能让车内的人受到丝毫的伤害,那怕少了一根头发,至少在他们死之前不能。 天空中又射来了一只羽箭,目标依旧是赶着马车的芍药,紧跟着是第三只,目标却是一马当先的宁洗尘。 有名侍卫再次拦下了射向芍药的一箭,付出的代价却是他宝贵且年轻的生命。 呼啸的羽箭瞬间来到宁洗尘的跟前,宁洗尘身子从马上一跃而起躲过了羽箭,通过前面的两只射向芍药的羽箭,宁洗尘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并不是要赶尽杀绝,或者说并不是想要马车内的人的性命,不然不会直射赶车人,这样宁洗尘心安了不少,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盗贼,宁洗尘心里默默的计算着自己与盗贼团的距离。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对手疏忽的机会…… 第138章 一人一刀一回眸 下 第138章 一人一刀一回眸 下 ——江湖无极道,乱世生死盟,但凭兄弟血,染得将缨红。 就在宁洗尘心里默算着与盗贼团的距离准备伺机而动的时候,一剑西来。 就在刚刚死去的侍卫轻轻的闭上眼尸体未凉的时候,一箭袭来。 剑是好剑,带着凌烈的剑气,剑刃直射宁洗尘的后心,不过眨眼的时间,身子刚落在马背上的宁洗尘就觉察出身后传来的异样。 随着洛夕月侍卫军内一声的闷哼传来,羽箭射在一个侍卫的前胸,精铁打造的箭矢透胸而出,深深的刺进了冰冻的官道上,箭尾急晃,嗡嗡作响。 宁洗尘身下的战马依旧在狂奔,他身后的那些侍卫依旧用生命护卫着洛夕月所乘的华贵马车。 那些或年轻或沧桑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他们要一往直前,勇往直前,哪怕此刻倒下的人是他们的亲人,是他们曾经的救命恩人,没有人回头——就在前一个人从马上摔下的时候,立刻有人补上了他的空缺,用自己的身体护在马车的周围。 侍卫们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长枪,他们要用生命捍卫属于自己的尊严。 宁死,勿逃。 感到到背后的凉意,宁洗尘回头的时候轻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快速的扬起了手中的刀。 握刀的手强劲有力。 只是随着刀剑相触,宁洗尘的身子轻轻的一颤,饶是有神符铁甲护身的他还是觉得身体有些针刺般的疼。 剑宗? 盗贼团在山林里竟然隐藏着剑宗高手? 身在马背的宁洗尘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然后倔强的抬起了头。 远处因为太阳升起愈发明亮的树影背后,突然毫无征兆的袭来一阵大风,大风卷起地上的雪,引得树枝上的积雪簌簌作响之后纷纷落下。 风雪的后面,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人贴着被霜气包围的大树,身子被一袭黑色长衣包裹,不同于那些蒙面的盗贼们,此刻出现的人并未蒙面,一张干瘪的面孔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皱纹,两只眼睛虽小却如电般的盯着宁洗尘。 他想不到这个小小的侍卫头领竟然能抵挡住自己的蓄势一击。 随着这个老人的出现,另一道人影也缓缓的出现在了宁洗尘的视线里。 新出现的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身材臃肿,如果不是他此刻手里握着的弓箭提醒着宁洗尘刚才死去的侍卫都是他所为,宁洗尘不相信这个一身锦衣仿若商人的面孔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第一个人出现的时候,宁洗尘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不过随着第二个人的出现,宁洗尘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如果说佛宗弟子都是慈悲心肠的话,那么二十年前被佛宗逐出师门的枯寂大师则是一个异数。 虽然二十年没有在大路上出现,但是苍穹大陆关于这个枯寂大师的流言蜚语并未断过,毕竟被佛宗逐出师门的人数少之又少,佛宗的择徒条件极其严格是一,在一个就是佛宗所习的心法都是静心为主,所以这几百年来鲜有佛宗弟子参与到世俗争斗中,楚狂是第一个,而第二个就是枯寂大师。 过了二十年,枯寂大师的容貌变了不少,不过从那一身黑衣和两眉之间的红痣来判断,宁洗尘猜测这个老人就是枯寂大师。 而那个商人模样的高手,宁洗尘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正是被炎国皇室列入黑名单的严鹄——大陆盗贼团排行榜实力第五的骷髅盗贼团的团长。 传闻,枯寂大师一直喜欢独处,不喜和别人在一起,现在这两个人一起出现在这里,不能不说令人有点意外,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形势下。 未曾蒙面的他们似乎不怕别人发现什么,这是一种自信的体现。 虽然一句话没说,宁洗尘在心里无声的叹了一下,然后伸手拉住了手里的缰绳,略懂人性的战马长嘶之后站定,略带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 “护着车队离开。”低声吼了一句的宁洗尘左手轻拍马背,腿部微微使力,站立在了马背之上,右手举刀,刀尖指天。 侍卫们仿佛没有看到驱马回头冲向枯寂大师和严鹄的宁洗尘,他们拍打着身下的马匹继续前进着。 看着向自己这边冲来的宁洗尘,枯寂大师嘴角泛起的一丝冷笑,冷冷的吐出了四个字:不自量力。 剑影再次袭来。 宁洗尘摒神静气。 剑影落空。 随着宁洗尘弃马双手握刀向枯寂大师冲去的时候,严鹄手里的羽箭对准了奔跑中的马车。 一支,两支。 羽箭角度怪异的射向了奔跑中的两匹战马。 看着两具尸体落地,严鹄眉头一皱,侍卫所保护的车辆距离前面的盗贼团不足二十米,随时有可能冲过去——战场上,步兵对轻骑,就是人数上占优势,如果不是比例相差太大,依旧是败局,这是常识。 把手里的弯弓仍在地上,严鹄看了一眼一旁的枯寂大师,后者虽然盯着宁洗尘,不过仿佛长了眼睛般,虽然没有迎向严鹄的目光,枯寂大师却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严鹄怒喝了一声,然后猛的后退了一步,伸出如小腿般的胳膊,猛的抱住了身前的一个水桶般的大树。 在严鹄抱上大树的那一刻,有层淡淡的光芒出现在严鹄的手臂上,身子一晃,严鹄的两只脚踏入冰冻的泥土之中,只听严鹄大声吼了一句去,水桶粗的大树像是一根刚钻出土地的嫩苗一样被严鹄连根拔起! 抱着大树一转,严鹄借势把大树扔了出去——大树带着啸声冲向了奔跑中的马车。 这是多么恐怖的实力,摘叶即可伤人不过如此。 看到这样的情况,宁洗尘脚步一顿,双脚使力身子腾空而起,双手握刀的他猛的拦在了大树的面前。 剑影出现在宁洗尘的身后。 洛夕月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仿若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时候的祈天烈在乱道中凭借一人之力力挽狂澜。 似是回忆,洛夕月回眸之后闭上了眼。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一把刀跌落在雪地上。 握刀带血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有人张大了眼。 第139章 鲜血是勇气的象征 第139章 鲜血是勇气的象征 (ps1:没有人能阻止成长的脚步,只是在得到的同时,也会失去很多。ps2:每造就一场繁华,必以更长久的荒凉相殉。) 枯枝,血迹,尸体,风声,构成了一幅极其冷寂的画面。 血腥味随着寒风一路飘散,雪地上满是凌乱的脚印。 宁洗尘半跪在地上,低着头,脸上的肌肉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有些颤抖。 尽管体内的血正在缓缓的流失,尽管握刀的手已经发麻,但是,宁洗尘依旧没有倒下。 没有倒下就意味着还活着,这点出乎了枯寂大师的意料。 出人意料的事总是有些令人惊讶的。 扭头看了一眼严鹄,枯寂大师泛起冷笑低声道,“被我一剑穿胸不死的人不多,这个人是我的。” “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听到枯寂大师话语里带着的玩弄意味,严鹄皱了皱眉,带着一点不悦的说道,说完他看了一眼那辆依旧在奔驰中的马车。 马车上的洛夕月这个时候对着车门说了一句话,一句很轻的话,洛夕月说,“芍药,停车。”宁蓝莓这个时候被洛夕月抱在怀里,虽然宁蓝莓看着外面盗贼团的骷髅标志有些害怕,但是眼神里清澈依旧一览无余。 她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角,想让自己快速跳动的心安静一些,可是到最后宁蓝莓发现,此刻自己再故作镇静都是多余,所以她昂起头,看着洛夕月,轻轻说了一句,娘亲,我怕。 洛夕月没说话,只是看着依旧奔跑的马车再次高声喊了一句芍药,停车。 芍药握着马车的手一僵,不过并没有听洛夕月的话,带着娇声喊了一句驾,芍药抓起一旁的马鞭,马儿加速的向前奔跑了起来——芍药紧要着嘴唇,她的眼睛已经湿润,透过带着雾气的眼帘,芍药甚至已经看到了前方盗贼们头上的草屑,看到了盗贼们手里握着的刀上倒影的人影。 骷髅盗贼团的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他们的目光穿过马车看着远方,看着远处官道外的严鹄。 而严鹄则看着一旁的枯寂大师。 “不用担心,他们跑不了的。”枯寂大师看着离去的马车淡淡的说了一句,说完,枯寂大师看着已经摇晃着起身的宁洗尘迷起了眼。 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严鹄心里不由的对枯寂大师心生一种反感,在严鹄看来意气用事是一种无能的表现,可是……枯寂大师这样做,严鹄没理由也没胆量说什么,想到这次计划,严鹄不由的暗叹了一声,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对枯寂大师的任何不满——打狗看主人这个道理严鹄懂,想起枯寂大师身后的势力……严鹄不禁有些背后发冷。 虽然枯寂大师说不用担心,但是严鹄并不这么认为,所以他低声说了一句我先追马车,就没再管枯寂大师想干什么。 严鹄的身影飘了起来,像一道不可捉摸的风,速度胜过奔马,似乎很快就会来到华贵马车的跟前。 站稳身子的宁洗尘并没有看自己的胸前的伤口,仿佛此刻正在流血的身体与他无关,回头望了一要冲出盗贼团包围的马车,宁洗尘嘴角不知觉的露出一丝笑意——如果洛夕月能走出困境,那么,在宁洗尘看来,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无怨无悔。 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风声,转过头的宁洗尘看到了一道飘忽的身影。 刚才严鹄投掷过来的大树被宁洗尘拦下,现在看到严鹄想越过自己拦截马车,宁洗尘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这是一种只有经历无数战场的将士才能露出的微笑,带着一点冷血,带着一点自傲,甚至还有几许决然与杀意。 抬头看了一眼苍天,宁洗尘看着将要从自己身边越过的严鹄,低声喝了一句你去死吧。 随着严鹄的低喝声出口,枯寂大师再次睁大了眼——如果说之前宁洗尘能活下来令他惊讶的话,那么此刻宁洗尘身上隐现的淡淡黄光则让他有些惊异。 刀气席卷,风雪迷眼。 宁洗尘手里的刀劈了出去,顺着严鹄的身影拦腰砍了出去。 虚空一刀,刀影一道,两道,四道,八道,十六道。 刀影在快要接触到严鹄的刹那,合十六道刀影成一。 不知道什么时候宁洗尘手里的刀已经离开了宁洗尘的手,出现在了严鹄的面前。 就在宁洗尘对严鹄虚空劈出一刀的时候,枯寂大师的身影动了。 剑光微闪,后发先至。 可是剑影并未拦下宁洗尘隐忍之后砍出的一刀——在那些盗贼团出现的时候,宁洗尘之所以选择突围是因为他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能带着马车突出重围,但是当他看到枯寂大师和严鹄的时候,宁洗尘改变了心底的想法,面对一邪一恶两个高手,宁洗尘知道自己虽然自己隐藏着气宗势力,依旧不是他们敌手,所以他才会用自己的伤来迷惑枯寂大师和严鹄两人。 直到现在,宁洗尘的目的终于完成了。 看着枯寂大师脸上的铁青色,宁洗尘嘴角的笑意更胜,笑意很快消失,宁洗尘干咳了起来,咳中带血。 宁洗尘的身子依旧没有倒下,他要活着看着马车离开自己的视线,不然他死不瞑目。 一声闷哼。 闷哼来自飞扬跋扈惯了的严鹄嘴里。 严鹄的身子在半空中凝住,随后一口血从严鹄的嘴角喷出——任谁也想不到身受重伤将死的宁洗尘竟然会是一个气宗弟子,不是严鹄大意,也不是枯寂大师的剑影太慢,严鹄败就败在对宁洗尘的轻视上。 虽未被宁洗尘砍成两截,但是,饶是有护体神功,严鹄还是受了很重的内伤,瘫坐在地上的他脑中一片混乱,天空在严鹄的眼里越来越模糊。 气宗子弟却甘愿成为一个侍从首领,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件匪夷所思或者说很愚蠢的事情,毕竟对宁国这种渴求势力强大的国家,不管是繁盛的剑宗还是没落的气宗,只要有实力,一定会被很多人厚待奉为上宾。 虽然宁洗尘的气宗功夫并不高深,虽然这些年大陆上只留着剑宗的荣耀传说,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气宗子弟,不仅击败了严鹄这样的修道高手,而且宁洗尘似乎依旧有再战的实力——看着回到手里的刀,看着刀上的血,宁洗尘向前跨出了脚步,目标是来救严鹄姗姗来迟枯寂大师。 一步,一个血印,宁洗尘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孤单走向绝望走向荒芜。 这时,有六个侍卫赶马回头向宁洗尘这边冲来——宁洗尘要保护洛夕月,他们何尝不想保护宁洗尘? “鲜血是勇气的象征,武器是儿时的承诺,使命是信仰的标志,历史是事实的证明,并肩战斗……是穿越阻碍的开始。” 天空中飘荡着宁国侍卫们大声喊的一句话。 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宁洗尘,枯寂大师眼里杀机一闪即逝,随着枯寂大师意念已起,那道剑影开始变的模糊起来。 雪随剑影,落在了众人的身上。 战斗在这一刻停止。 雪,冰凉,血,冰凉。 第140章 日近黄昏前路远 第140章 日近黄昏前路远 (看到一句话,很喜欢:虚幻大千两茫茫,一邂逅,终难忘。相逢主人留一笑,不相识,又何妨。) “听说了么?” “光启城一夜之间成了一座空城,麒麟军也没消息传来,更可怕的是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一些凶猛野兽霸占着城池。” “你看那些无家可归的的平民,也不知道城主会怎么安置他们。” “对了,还有城外那些血迹是怎么回事?有人说那里有过战斗,可是没听说有谁在哪里出事啊,五万守城军出去了三万,到现在还没有归来,不会又要打仗了吧?” “悬空寺……” “别提这三个字,你想坐大牢么?”听者这个时候紧张的四望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 谈话到此为止。 看着陆陆续续从光启城赶来的城民,金洛城的平民们站在街道的两侧看着他们,虽然没有掌声没有鲜花,更没半点夹道欢迎的意思,但是此刻他们目光里流露出的那股悲伤和无奈,却让光启城的城民们感到一丝亲切和温暖。 刚开始金洛城城民们默默的站立在街道两旁,很少有人说话,他们静静的看着这些颠沛流离的同类们,不知道是谁先递出了一碗热水,紧跟着有人拿出了家里珍藏的食物,到最后——有人拍着光启城城民的肩说着安慰的话,有人给光启城城民不重却温暖的怀抱。 虽然金洛城的城民们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虽然他们没有经历过战场,没有将士之间那种情同手足的情谊,但是看着光启城的城民,他们同情光启城的发生的一切,同情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们。 因为他们所生活的世界,和光启城的城民同在一个天空下。 除去这些人性本善的情愫之外,金洛城的城民们心底还隐隐的有些担心,如果说赋税律在他们的心里落下了一些霜的话,那么光启城的混乱则像一场雪——他们有些担心或者说害怕,害怕乱世扰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有很多人可以容忍贫穷,容忍不平,却不能容忍自己的生活变的支离破碎,这就像此刻金洛城的城民们,他们和很多人的想法一样,害怕战争,讨厌战争,因为战争必定造成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哪怕家再破,哪怕自己经常与妻儿拌嘴,生活不就是如此么?如果连家都没了,还谈什么生活。 或许,只有站在同一高度才能明白彼此之间需要的是什么,当世人仰望的时候多半带着艳羡,而那些俯瞰众生的人,有多少人心怀悲悯? 苏秦站在人群中央,看着那些城民,默默的看着,静静的听着,生活与他而言,在苏秦小时候的记忆里,一直都是平静到按部就班的,上山打猎下水捉鱼,看苍山随四季风景变换,坚硬的石头,野兽的獠牙……至少在离开部落之前,苏秦没想过自己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就像他曾经跟牧野说的那样,娶一个女人,生几个娃,让生命延续。 看着人与人之间真挚的感情流露,苏秦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奚日问兰,不知觉的想起当初在青云城外初见她的样子,那时,苏秦想活命,此刻,他们是朋友。 奚日问兰并未发现苏秦看自己,她手里拿着一个金洛城城民递过来的水果,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目光微转,苏秦透过人群看着走在前面的李浩然,一生正气的李浩然这个时候虽然背影苍老落寞,但是他的发丝依旧不乱,在杨离尘几个学生的拥簇下向金洛城的城主府走去。 “这些城民恐怕暂时没办法安顿下来。”祈洛歌这个时候轻轻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奚日问兰有些不解的问。 “这几万城民的到来,算是一件大事了吧?但是金洛城的城主楚衍并未现身不是已经说明了问题了么?”祈洛歌看着奚日问兰低声解释了一句,虽然是反问的语气,并没有半点嘲笑或者说轻视的意思,话语里更多的是教心地善良的奚日问兰看人看事。 奚日问兰不懂,在她的世界观里一直都是好人有好的归宿——善良的人不经历一些伤害,永远不会明白这个世间有多少悲欢离合。 “刚才的话你听到了么?”祈洛歌看着奚日问兰的茫然的样子,没在多说什么,而是看向苏秦,祈洛歌明白,有些事,奚日问兰以后会懂,至于那些成长的代价,与其自己给奚日问兰灌输,不如让她自己去悟。 “听到了。”听到祈洛歌的话,苏秦点了点头,“光启城出现的那些野兽,应该是我那晚给你说的,是天台山下的那些野兽,想必是青灵大师为了光启城的宁静而使的一种手段,毕竟麒麟军的失败,会让光启城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炎国皇上不会善罢甘休……而这些野兽会令炎国皇上有所顾忌,至于城外的那些血迹……我不知道。” “光启城以后会如何咱们现在还管不了。”听到苏秦的话,祈洛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至于那些血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重要人物出了事情。”说到这里,祈洛歌也皱起了眉头,她也想不明白是什么事,会让金洛城的守军们在城外展开挖地三尺式的搜查。 进金洛城之前,看着那些守城将士一脸冷寂的盯着一块空地,苏秦和祈洛歌都有些疑惑,毕竟雪地上除了血迹和一颗被刀劈成几截的大树外,再无任何异常的地方,没有尸体,只有凌乱的脚印却能令楚衍如此兴师动众,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除了金洛城城主楚衍知道洛夕月出事了之外,整个大陆知道洛夕月失踪的不过寥寥几个人,更没人知道这几个精心策划这场猎杀之局的人,此刻并未远走。 那些事成之后的盗贼团的人已经在半个时辰前被人杀人灭口,和洛夕月那些死去的侍卫与仆从一起,被埋进了地下三尺,最后发生了什么,恐怕除了洛夕月与宁蓝莓芍药三个人再没人知道,至于骷髅盗贼团更是在大路上消失了,像根本就没有出现一样。 能神不知道鬼不觉令一个盗贼团消失的势力,已经渗透大陆的各个阶层里,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能令他们光明正大的走出黑暗的时机,不过在等待的时候,他们准备先点一把火,一把足以让整个大陆燃烧起来的大火,而导火线,就是宁国。 “我去打探消息,你们先找个地方留宿。”祈洛歌看着低头想心事的苏秦说了一句,说完之后,看着日近西落的太阳,祈洛歌低声喃喃的说了一句,似乎在担心什么,“望眼连天,日近黄昏前路远。” 第141章 感谢您的支持 第141章 感谢您的支持() 请支持《烽烟》,支持《》阅读基地!您的每一次***,都是对作者的莫大鼓励!更多精彩作品,尽在wap..***! 第142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第142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晚上还有一更。) 夜已深,灯依旧。 金洛城城墙上挂着的大红灯笼虽然依旧有积雪残留,但是红烛散发的微弱亮光在黑夜里依旧惹眼,透过这些虽淡但温暖的亮光,依稀能看到灯笼上大大的金字,金字烫金,正楷,一笔一划一丝不苟。 金洛城的上空,夜空寂寥而深邃,没有星星。 看着客栈窗外的积雪,苏秦轻轻的放下了淡蓝绣花窗帘,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祈络歌已经出去三个时辰,到现在却还未归来,苏秦不知道祈络歌查到了什么,亦或者遇到了什么。 客栈内寂静无声,苏秦看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却没有一点困意,抬步来到床前,苏秦拿过黄泉刀,然后拉开了木门,向客栈外面走去——虽然冬天将要过去,但是苏秦并未感觉到空气中有丝毫的温暖,反而觉得此刻的空气有些令人难以压制的沉闷。 之所以带上黄泉刀,是因为苏秦觉得黄泉刀能让他感觉到一点点安全——直到很多年后苏秦才明白,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只有自己。 金洛城的街道上虽然冷清,但是却让苏秦感觉到了一点自由的感觉,相较于曾经戒备森然的光启城而言,此刻没有士兵把守街道的金洛城让苏秦心里放松了不少,漫无目的的走了几道街,苏秦在一个十字街道口站住。 那里是从光启城赶来的城民们临时搭建的帐篷,仅供休息和做饭,敞篷不大却能遮风,经过这几天的奔波,现在他们很多人都沉沉的睡去,只有寥寥的几个帐篷依旧露着烛光,透过帐篷被风掀起的一角,苏秦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李浩然的身影,李浩然独自一个人埋头写着什么。 “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写完这一句话,李浩然放下了笔陷入了沉默,然后把已经写好的奏折突然拿起,放在了蜡烛上点燃,纸墨成灰。 看着李浩然的举动,苏秦有些不解,他不知道李浩然为什么如此,本想转身离去的他忽然顿住了脚步,而后无声的后退了半步,把整个身体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苏秦当然不知道就在黄昏的时候,楚衍和李浩然进行了一场不长却极为意思明了的谈话,对话的内容没有人知道,但是从李浩然出了城主府以后面带愤慨的样子,李浩然和楚衍的谈话应该是不欢而散的结局。 这几万城民的生活安置是个大问题,这些问题困扰着此刻李浩然,以至于让他有些夜不能寐,所以李浩然想上书朝廷,据实禀报光启城发生的一切,然后为这些无辜的百姓讨个说话或者说活路,只是李浩然没有想到楚衍竟然干净利索的拒绝了自己让这些百姓暂时生活在金洛城的请求,不讲情面不说甚至对李浩然语气上也没有太多的尊重。 想到楚衍之前说的话,再连想到炎国皇帝陆天行当初在光启城对自己颁发的圣旨,虽然一直用戒躁戒怒的警示自己的李浩然还是把刚写的奏折付之一炬化为灰烬——李浩然相信,陆天行一定知道了光启城的发生的事,知道却没有任何表态,这种情况让李浩然心生无奈的同时,还觉得事情有些大大的不妙。 此刻的李浩然有些隐隐的担心,他担心事情会比自己想象中要糟糕的多。 尽管担心,但是除了等之外,李浩然不知道自己应该选择怎样的方式向那高高在上的皇权表达自己的愤怒。 轻叹了一声,李浩然想起当初乔二给自己说的一番话,面色愈来愈寒了起来,虽然自己在光启城的事件中充当了并不重要的角色,但是此刻自己既然带着这些城民走出光启城,带着他们更好的生活下去,是责任也是义务。 决定独自北上的李浩然转身来到了帐篷外,昂首看向夜空的他并未发现已经悄悄离去的两道身影。 就在刚才苏秦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李浩然帐篷外的一道人影,如果不是李浩然点燃了手里的奏折令帐篷内的微光变亮一些,苏秦或许还不会发现那道隐藏的身影。 应该是一个武者,不然不会不动声色的静静站在那里,像一株只在黑夜里成长的昙花。 因为注意力都集中在李浩然身上,影子并未发现默默前来的苏秦,看着李浩然把奏折点燃之后,他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随后脚步轻抬,像一阵风,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 似乎对金洛城内的街道轻车熟路,似乎并未想到有人敢跟踪自己,那道身影离开帐篷之后,在城民居住的楼房上穿梭了起来,苏秦凝神静气的跟在这道身影后面五十步的距离,直到他看到影子消失在一座府邸里。 看着大红灯笼上写的城主府三个字,苏秦稍一迟疑,最后还是很快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继续跟踪下去,这个时候苏秦脸上的神情和在阿第斯山捕捉野兽的时候一样,带着一点认真和冷静。 苏秦不明白这道黑影为什么会在半夜的时候盯着李浩然,他更不知道城主府内隐藏着什么秘密——像炎国这样的平原联盟国家,城主府无疑是会重兵把守的地方,这就像一个人的心脏,苏秦刚才迟疑的原因就是这个,但是想起去打探消息的祈洛歌,苏秦并未因为城主府会隐藏着凶险而半途而废,在苏秦看来祈洛歌出去打探消息何尝不是一种冒险,自己身为一个男人,有时候应该比女人更能承担一些事情。 楚衍所住的城主府此刻一片安静,但是安静中却暗涌流动,苏秦只是在墙头望了片刻,就看到了一对巡逻的士兵和几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暗哨,而那道黑影苏秦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深吸了一口气,苏秦沿着城主府的围墙走了起来,直到他鼻中充斥着一种味道。 抬头看着依稀可见的炊烟,苏秦虽然没笑,但是他嘴角的那道旧伤疤使苏秦看上去在黑夜里散发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笑意。 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没错,苏秦身子一跃,如鱼跳龙门般消失在了黑暗里。 第143章 食道与人道 第143章 食道与人道 (新居已定,俗话说饱暖思文欲,3月烽烟的更新争取爆爆爆。) “面皮包菜要注意的是,蒸熟后的面皮要薄如纸,黄瓜刨丝记得放少许麻油,瘦肉剁碎和豆酱一起温火小炒,还有虾仁、韭菜和鸡蛋制成的菜茸,这样吃下去才会爽口清润齿颊留香。” “至于小笼包的口感一定要注意柔软,鲜香不腻最好,外形似菊花最佳,这样城主才会看上一眼。” “大福,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要先把蚝切开,然后去掉内脏,填上由虾和元贝等组合成的馅料之后再在火上烧烤,三成熟后记得加上特制的酱汁,这样烧蚝吃起来才不会有满口的蒜头味道,只有浓郁的鲜甜。” 听着耳边出来的说话声,苏秦***了一下鼻子——空气中弥漫着上好的宵夜味道,让晚饭只随口吃了一些的苏秦感觉到肚子有些不受控制的轻响——不是饥肠辘辘,只是人们在遇到美味的时候流露出来的生理反应。 喉头上下翻滚了一下,苏秦轻咬了一下嘴唇,然后慢慢的靠近窗帘,透过一个纸窗的破烂缝隙,苏秦盯着厨房内的场景。 城主府后院的厨房内的布置并不豪华,里面烟气袅袅,几个伙夫有的烧火有的挑菜,就在厨房的中间站着一个身着锦色缎子的中年人,中年人油光满面肥头大耳,手里拿着一个小茶壶,说到兴起处会慢饮几口茶水。 “民以食为天,这是楚大人曾经说的一句话,但是这话是对那些万千黎明百姓说的,至于像楚大人这样的位高权重者,他们对吃更是讲究,这里就要说到食道,你们不是听说过皇上一顿饭吃掉几百道菜的事么,所以……”中年人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然后缓缓来到刚才被他唤作大福的徒弟身边,伸手拿过大福手里的一个生蚝,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后把生蚝放在了案板上,“民以食为天,食以精为先,精以巧为本,巧以稀为根,在辅上色香味,就算是在挑剔的食客相比都会胃口大开。” 在做的几个人听到中年人的话后,都是深深点头,对于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他们除了害怕之外更多的是尊敬——蔡明全从一个烧火的小厮在城主府的厨房内呆了二十个年头,到现在成了这城主府一府上下近三百人的饮食主管,虽然不位高不权重,但是就是楚衍见了他也会亲切的叫一声蔡师傅。 “咱们要变着花样做吃的,做好吃的,这样我们才有饭吃。”蔡明全说完这话,鼻子***了一下,然后对着一个正在烧火的徒弟道,“‘蛇咬鸡’的火候够了,取火然后闷上半柱香的时间就和这些宵夜一起和楚大人送过去。” 说了一句好嘞,那位徒弟把烧柴从灶炉里取出来,然后起身看蒸笼里其他食物。 “师父,这么多年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楚大人最喜欢吃什么?”大福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渍,看着手里已经八成熟的烧蚝,有些不解的问。 “食之一道,没有最喜欢。”说到这里,蔡明全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每个人的食性其实是和心底的野心一样的,就算是再喜欢一道菜,如果天天吃年年吃到最后也会食之无味,这就像你刚开始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骨子里,到最后看的人多了经历的事多了,就会厌倦。” 看着大福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蔡明全摇了摇头,然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们几个蠢货,老夫伺候楚大人这么多年的饮食,早就告诫过你们,做饭和做人的道理一样,要想自己做的饭菜令别人吃的可口,不仅要投其所好,还要会察言观色。”说到这里,蔡明全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今天大人的心情不好,你们上菜的速度快一些,上完饭菜之后记得不要在大人的屋子周围逗留。” 没有人看到此刻蔡明全眼里闪过的一丝狡黠和阴狠。 听着蔡明全的话,苏秦虽然不知道这个中年人是谁,但是看到此刻在几个徒弟面前夸夸而谈的样子,心里不由的有些发涩——不管是部落部族还是联盟国家,每当节日来临亦或者有什么大事发生值得庆祝的时候,映入人们眼帘的永远都是朝气蓬勃欢歌艳舞,只是这个世间大多的人每天都为了填饱肚子而奔波,纸醉金迷活色生香对他们来说太过于遥远,没有波澜没有起伏更没有上青楼怀抱香玉的勇气,更别提什么花天酒地声色犬马了,很多人路见不平的时候别说拔刀相助,就是冷眼旁观心里还会有点若有所失,这就是生活——有人在某个小圈子里趾高气扬,有人连一句年少轻狂都说的有点底气不足。 “每个人心底的尊严就像一个圆,因为圆是同样周长下覆盖面积最大的图形,但圆永远无法无覆盖地布满一个空间,有人为了尊严而战,有人为了尊严而死,有人为了一个人……而放弃尊严。”苏秦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只是想起那张已经模糊的脸,苏秦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看着转身准备出来的蔡明全,苏秦提气纵身一跃,藏到了楼道之间的横梁之上。 城主府很大,苏秦要想知道之前那个黑影人去了哪里,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到楚衍此刻的位置,在苏秦看来,黑影人监督完李浩然的举动之后一定会找楚衍汇报,而楚衍这么晚不睡等着黑衣人的消息的话,那么厨房一定会给楚衍准备宵夜——人都要吃饭,因为吃饭才能活下去,这似乎是一句废话,苏秦用了一个看似笨却极为偷巧的方法,却极为有效的找到了自己想找的结果,只是听着蔡明全刚才的一番话,让苏秦有些无奈,他没想到每日三餐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 蔡明全离开了厨房,身子消失在了黑暗里,苏秦静静的呆在横梁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半柱香的时间,看着端着食物走出来的几个伙夫,苏秦从横梁上一跃而下,身子紧跟在他们的后面。 就在苏秦跟着大福等人在走廊里消失不久,蔡明全有些偷偷摸摸的去而复返,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了刚才气定神闲的样子,神色略带慌张,蔡明全左右张望之下发现并未有人在此,放心了不少,然后快步的向厨房走去,似乎要拿什么东西。 第144章 城主府内一团麻 第144章 城主府内一团麻 “大人,依卑职看,李浩然对光启城发生的一切未必清楚。” 金洛城城主府,距离的楚衍的卧室不远的一间大厅内,昏黄的烛光下,有两道人影一站一坐,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黑衣人,黑衣人一张脸被黑布遮住,看不到表情,不过从他此刻看着楚衍时两只眼睛里流露出的尊敬可以看出,黑衣人应该是楚衍的心腹。 如果苏秦此刻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事情的发展和他猜测的相差无几,黑衣人从李浩然那里回来之后,的确是找楚衍复命而来。 楚衍听完黑衣人的话之后并未说话,只是沉默着,眉头紧锁的楚衍此刻看上去满腹心事。 时间已经过了子时,在这个时候能被楚衍接待——除了黑衣人是楚衍的心腹之外,还有很重要的原因,楚衍在等黑衣人的消息,消息有好有坏,光启城的城民到来在很多人看来是大事,但是楚衍不关心这个,所以他听黑衣人说李浩然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依旧阴沉的可怕。 似乎知道楚衍的心思并不在此,黑衣人这个时候上前两步,伸出了手里的一截断箭。 看着羽箭上已经干枯的血迹,楚衍眉头一皱有些不解的望向黑衣人——黑衣人深的楚衍的信任,而能被楚衍信任的人,必然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实力。 楚衍静静的等着,他知道黑衣人不会平白无故拿出一截残箭,他知道接下来黑衣人就要说什么。 “至于城外的……”说到这里,黑衣人话语一顿,两只眼睛看着楚衍手里捧着的茶杯,茶杯已经被楚衍捧在手里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楚衍却没有饮上一口,茶水现已冰凉。 “洛妃失踪之事……卑职现在虽然还没查到那些人的踪迹,但是已经有了一些眉目,还请大人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时间……不够了。”一直沉默的楚衍这个时候抬头看着黑衣人苦笑了一下,目光在残箭上停留了一下,“早上洛妃出金洛城,明天黄昏如果没有到达西凉城,西凉城那边必然派人前来相问,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洛妃出事的事。” “现在还没人知道洛妃出事。”黑衣人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 “没人知道不代表咱们就能脱得了关系。”楚衍说着起身,看着外面的夜色,“光启城的事与咱们没有关系,李浩然想怎么闹随他,现在的问题是,洛妃现在在哪里?他们劫持洛妃的目的是什么?至于洛妃在金洛城失踪还是西凉城失踪这些遮人耳目的小问题……”楚衍的话未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叩门声。 “什么事?”楚衍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大人,宵夜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楚衍应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黑衣人,“等到西凉城的人来问,你派人先敷衍一下,这一天的时间,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 “洛妃……死了没有。”轻声说完这句话,楚衍变向外面走去,虽然楚衍此刻并不饿,但是吃东西,能让他的心情平静一些,这就像有些人心情不好或者悲愤的时候会拼命的吃东西,只有吃饱到撑,才会让人觉得自己还活着。 黑衣人弯腰恭送楚衍离开,等到楚衍的身影消失,黑衣人低头看着手里的半截残箭,眼睛一迷,然后手指微动,只见大厅内的几个蜡烛顷刻间熄灭。 没有了光,也就看不到影子。 黑衣人本就是生活在楚衍身边的一个影子。 黑衣人手里的残箭是从雪地里挖出来的,箭是寻常可见的羽箭,不同的是箭头上遗留的一个刻痕,如果黑衣人没有猜错的话,箭头上的刻痕,是宁洗尘故意刻上去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圆圈刻痕代表了什么? 黑衣人无法想象宁洗尘在怎样的情况下把这只羽箭保存了下来,他更不知道宁洗尘想通过这只羽箭表达什么。 黑衣人只知道,从城外雪地上的血迹可以看出,随着洛夕月出行的人,很多人,应该都死了。 把手里的羽箭藏好,黑衣人脑里想着今天自己查看现场时的每个细节,他害怕自己错过一点细节导致事情出现无法预测的纰漏,就这样在黑暗中站了一会,闭眼回想的黑衣人确定自己没什么纰漏的时候,忽然闹中灵光一闪,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孔。 面孔先是很模糊,不过随着黑衣人凝神回忆的时候,面孔越来越清晰。 黑衣人总觉得自己在那里看到过那副面孔。 因为面孔并不陌生,可是黑衣人就是想不起来。 这是一件令人很苦恼的事情,就像有些人会在某个时间费很多心思想那些念念不忘却早已忘却的往事。 想起楚衍临走前的叮嘱,黑衣人摇了摇头,想要忘掉脑中的那幅面孔,因为黑衣人知道,洛夕月失踪之事,可大可小,小到宁国只不过少了一个贵妃而已,大的话,就是战乱。 想到战乱,黑衣人心里一喜。 因为他知道自己看到的那个人是谁了。 虽然看的不是太仔细,但是黑衣人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没有看错,祁洛歌。 既然知道是祁洛歌,黑衣人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祁洛歌不是早在青云城城破的时候就死了么?那自己看到的又是谁?想到这里,黑衣人想去找楚衍证实一下,看看青云城的祁洛歌是否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已经阵亡。 当初青云城发生的一切当然不是像黑衣人这种级别就能随意打探的,黑衣人就是想确定一下,如果祁洛歌没死,那么祁洛歌和光启城发生的事会不会有什么关系?还有祁洛歌为什么来金洛城,会不会和洛夕月的失踪有着什么瓜葛? 事情越来越复杂,黑衣人心中有了计较,不由的加快脚步向楚衍吃宵夜的地方赶去。 城主府内的回廊百转,苏秦在跟着大福几人的时候,还得小心的观察着城主府内的暗哨,当然不知道之前黑衣人和楚衍的对话,但是看着突然前来的黑衣人,苏秦不由的再次屏住了呼吸。 屋内火炉内的火烧的吱吱作响,楚衍听到黑衣人问祁洛歌的生死,不由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而苏秦也想不明白黑衣人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是祁洛歌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祁洛歌没死。”楚衍淡淡的说了一句,说完看着黑衣人反问了一句,“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人?” “不会看错。”黑衣人肯定的说,说完看着楚衍,“大人,祁洛歌既然敢来金洛城,还是在这样的时候……您看……” “祁洛歌你派人去查,现在当务之急是找洛夕月的下落,这样我也好给朝廷有所交代。” 轻声嗯了一声,黑衣人正准备告辞,忽然看到火炉旁的一个小黑影,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 “大人,你慢吃,小心烫着。”黑衣人话里有话的说了一句,看着已经明白自己话语的意思的楚衍,黑衣人猛的转身,抬手就是三把飞刀破窗而出。 就在黑衣人甩出飞刀的时候,黑衣人的身子如离弦的箭般冲向了门外。 来到门外,看着走廊衡量上的三把飞刀,黑衣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怒气,只见他喊了一句保护大人,紧跟着就向走廊的对面跑去。 本来在外面聚精会神听黑衣人和楚衍谈话的苏秦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竟然会被黑衣人发现自己的踪迹,此时的苏秦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走出大山的毛头小伙子,当黑衣人给楚衍说话示警的时候,苏秦就觉察出了不妙,身子一转的他没敢停留,转身就在城主府内跑了起来。 既然发现了有陌生人闯入了城主府,城主府的将士就像机器一样快速的运转了起来,那些暗哨依旧埋伏在暗处,而明里更是达到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地步,苏秦躲避着跑了片刻,听到前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苏秦猛的顿住脚步,把自己隐藏在了黑暗中,看着挑着灯笼跑过去的士兵,苏秦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城主府的厨房。 走过眼前的走廊左拐,穿过一个小柴房,然后跑过一个三丈左右的空地,翻出眼前的那道墙,就出了城主府。 苏秦心里默默的想着,可是看着走廊那边的火把,苏秦知道哪里已经有士兵把手,虽然不足十丈的距离,但是想要走出去,有多困难? 正在苦思良计准备脱困的苏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由的一愣,苏秦不明白蔡明全此刻怎么还呆在厨房里。 仿佛是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蔡明全从厨房里探出头左右看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蔡明全知道还是赶紧回到自己的住处为妙,可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刚找的一些吃的,蔡明全有些难以割舍。 苏秦帮他做了这个决定 看到蔡明全,苏秦心思一动,决定铤而走险。 第145章 局里局外,鹿死谁手。 第145章 局里局外,鹿死谁手。 (感冒发烧流鼻涕,写的有些糙,还请多多包涵。) 夜空如墨,泼洒了天下。 看着那些已经戒备起来的将士,蔡明全苦笑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蔡明全觉得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想到此,蔡明全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准备好的食物,食物是米汤青菜,没有一星半点的肉渣和腥油,像是为谁准备的晚餐。 一咬牙,蔡明全决定继续把饭菜带走,哪怕会因此传入楚衍的耳中而被责罚。 可是就当蔡明全双手捧着饭菜出来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虽然那张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但是蔡明全并没有感觉到那人此刻对自己所表现出的好感——这楚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蔡明全不仅都认识,甚至连一些下人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打听的清清楚楚,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嘴角带着一道旧伤疤,脸上笑意虽多,但是却有点冷。 既然不认识,又在这样的时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蔡明全不是傻子,也就一个照面的时间,就猜出了苏秦的身份,本想张嘴喊一句人在这里的他被苏秦手里的东西吓的闭住了嘴。 苏秦左手里拿着的是青刃,青刃刀柄所带的银丝已经在蔡明全的脖子上缠了一道,蔡明全相信,只要自己喊出哪怕一个音节,迎接自己的绝对是眼前这人毫不犹豫的斩杀。 感觉苏秦右手黄泉刀刀背上传来的力度,蔡明全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苏秦欺身而进,而后回手关上了厨房的木门。 “带我离开这里。”看着惊魂未定的蔡明全,苏秦没有给蔡明全考虑的时间,干净利索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逃不了的。”蔡明全见苏秦有求于自己,心里稳定了一些,毕竟年过四十在府内见了不少大场面的他此刻心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 “想讨价还价?”看着蔡明全眼里浮现出的一股生机,苏秦冷笑了一声,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用力一扫,黄泉刀像是刮起了一股清风,只是这清风如刀,落在蔡明全眼前不远处的一个石板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暗槽。 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苏秦此刻的做法让蔡明全有些难以抑制的恐怖,看到苏秦所表现的实力,蔡明全有些惊讶的同时还有些难以置信,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刀气? 只是蔡明全想不明白,如果眼前这个少年有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还会惧怕外面的那些士兵? 不管蔡明全在想什么,苏秦手里的青刃在蔡明全的眼前晃了晃,“我劝你快点做出决定,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蔡明全听到苏秦话语里的不耐,看着苏秦的面孔眼里满是恨意,不过这股恨意很快被无奈代替,“你想去哪?” “安全的地方。”苏秦看似随意的回了一句——现在城主府能被称作安全的地方,只有那些将士不会搜查的地方,这些地方,恐怕只有蔡明全知道。 蔡明全默不作声,不反抗也不动身。 “先带我回你的住所。”看着蔡明全的样子,苏秦扬起青刃轻轻的刺进了蔡明全胸前的肌肤。 虽痛,蔡明全却没有惊喊出声。 苏秦没有发现低着头的蔡明全听到苏秦说让带他回住所的时候,蔡明全神色猛然一变。 苏秦不知道,这一刻的蔡明全双手紧握,本想大喊一声来个玉石俱焚的蔡明全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无奈的垂下了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见蔡明全没说话,苏秦也没再废话,看着蔡明全的脖子绕了一圈的银丝,苏秦用青刃穿过蔡明全的后背锦衣,把青刃握到了手里,接着把黄泉刀塞在了自己的后腰上,最后托起蔡明全准备食物的托盘,就这样一手半握着青刃,与另一只手一起举起托盘紧跟在蔡明全的后面向外面走去。 城主府内的吵杂声少了许多,士兵们把手在各个路口,这就像那些奔跑在草原上的雄狮,没有了猎物的草原,雄狮的爪牙再恐怖,终归无用武之地。 蔡明全一路走来,走的胆战心惊——蔡明全不怕死,不然他也不会在城主府一待就是二十年,蔡明全之所以在士兵看向苏秦的时候为苏秦打掩护,是因为在蔡明全看来,有比他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办。 “到了。”看着前面一个虽小却僻静的小院,蔡明全停住了脚步,冷声说道。 苏秦沉默着观察着四周。 “你放心,没人会在这里埋下暗哨。”蔡明全还以为苏秦担心四周埋伏的有士兵,虽然心里满是愤慨,还是出声提醒了一下,他恨不得这个人马上从自己的眼前消失,或者死去。 “你自己一个人住?”看着前面小院中的一盏孤灯,苏秦的目光紧跟着在自己手里的托盘上停顿了一下,然后皱了一下眉头。 “一个人。”蔡明全下意识的说完,说完才发觉自己似乎……回头看着苏秦,蔡明全带着怒气的问道,“我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关你什么事?我既然已经把你带到这里,要杀要刮随你。” “你的职位在城主府不低,却没有娶妻,身为城主府主管饮食的主管,却三更半夜去厨房偷吃的,必要么?而且吃的饭量似乎是两个人的?”说到这里,苏秦眼睛一迷,看着蔡明全满是好奇的说了一句,“我很好奇,你是金屋藏娇了还是另有隐情?” “你……”蔡明全被苏秦的一番话说的脸色急变,可是却找不到反驳的借口,用手指着苏秦的他最后只吐出了一个你字,就闭上了眼,看样子是对苏秦不管不问。 苏秦看着蔡明全的样子,暗自摇了摇头,自己跟踪黑衣人来此,为的只是看看黑衣人盯着李浩然所谓何事,现在不但没打探到黑衣人与楚衍的对话,也没见到祈洛歌,还暴漏了身形,在呆在这里徒劳无益,正准备伺机而走的苏秦取回了缠在蔡明全脖子的银丝,可是还没等苏秦转身,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看了蔡明全一眼,苏秦眉头一皱,没再顾上说什么话,就脚尖轻点脚下青石,身影如离弦的箭般射向蔡明全所居住的小院。 刚关上柴门的苏秦就看到了一队士兵来到了蔡明全的跟前。 为首的一人正是苏秦之前看到的黑衣人。 黑衣人看着手拿托盘的蔡明全眉头一皱,然后一挥手,身后的一个士兵上前在黑衣人的耳前轻声说了几句,黑衣人点头,再看向蔡明全的目光里就多了一点寒意,“蔡师傅真是好雅兴,三更半夜自己做饭吃?” “饿了当然要吃饭。”看着黑衣人,蔡明全尽管知道这个黑衣人身份极高深的楚衍信任,但是如果此刻不拿出自己的底气来,恐怕接下来发生的事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轻声哦了一声,黑衣人看着蔡明全手里的饭菜,然后目光停留在蔡明全的脸上,“刚才府内出现陌生刺客,想必蔡师傅这一路行来听说过了。” “略有耳闻,不过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做饭的,管不了那些打打杀杀,不知道大人所说的陌生刺客长什么样?我看到了必定向您报告。” “好,很好,非常好。”黑衣人看着说话滴水不漏的蔡明全,心说了一句要不是自己胸有成竹还真被你这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蒙蔽过去,连说了三句好,黑衣人紧跟着指着蔡明全怒极而笑的道,“你说你管不了那些打打杀杀,那我倒要问上一句,刚才跟在你后面的那个提饭的人那里去了?” “大人说笑了,你看现在提饭的人就我一个,我不明白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你会明白的。”黑衣人看着蔡明全,眼神里的杀气一闪而逝,“来人,先给我拿下这个老匹夫,然后搜查四周。” “我要见楚大人,我要见楚大人。”看着来捆绑自己的士兵,蔡明全心里满是不甘的喊道,声音很大,有些撕心裂肺的味道。 示意手下用破布塞住蔡明全的嘴巴,感觉耳边清净了许多的黑衣人抬目看着一盏孤灯微亮的小院,抬步向前走去。 苏秦看着向这边一步一步走来的黑衣人,苏秦心里忽然多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刚才蔡明全不说自己在这里,难道是为了隐藏什么么? 回头望了一眼简陋的小屋,苏秦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可是就在苏秦握紧手里的黄泉刀等着黑衣人进屋的时候给黑衣人致命一击的时候,他听到一声细微的呜咽声。 呜咽声来自地下。 在离火城与光启城都经历过地下暗道的苏秦脑中一亮,心说地下有暗道?而这个时候的苏秦很自然的把蔡明全小院和暗香小队扯上了关系,因为在苏秦的印象里,这些在大陆上隐藏了二十年的实力,总是喜欢在地下走捷径。 地下暗道的开关在那里? 苏秦不知道。 来到窗前看着愈来愈近的黑衣人,苏秦上前吹灭了蜡烛。 看着小屋突然熄灯,黑衣人顿住了脚步,慢慢的从袖中抽出了两把弯刀。 而蔡明全看到熄灯的小屋,想到自己的使命,不由的一阵悲伤无奈,随着他猛烈的挣扎着身子,黑衣人回头。 “蔡明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黑衣人说完,看着似乎要说什么的蔡明全,示意手下把蔡明全手里的破布拿开。 嘴里的破布被人拿开,蔡明全低头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随后只见他抬头对着黑衣人凄然的一笑,接着吼了一句对不住。 对不住什么蔡明全没说,因为他咬碎了藏在假牙处的毒药,含恨而死。 看到蔡明全自杀,黑衣人竟然出于意料的冷笑了一下,没有太多的意外和愤怒。 似乎他早就知道蔡明全会死一样。 第146章 大道至简,知易行难。 第146章 大道至简,知易行难。 蔡明全的死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就像万千蝼蚁中的一只甚至多只被石块砸中或者被雨水淹死一样,伤心的永远是那些给了它们生命或者对他感恩戴德的人。 黑衣人的嘴角的冷笑最后变成了冷哼,看着漆黑一片的小屋,黑衣人扬起了手里的弯刀,弯刀如钩,勾魂夺魄。 看着黑夜里的那两道寒光,苏秦把手放进后背,入手的是冰冷的黄泉刀,黄泉刀似乎感受到了苏秦此刻心底的战意,轻颤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黄泉刀,苏秦苦笑了一下,不由的想到了以前在大山里的日子,这是第几次从进了青云城之后与别人发生的干戈? 身不由己,特别是人在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想起莫离曾经带着一点感叹说的一句话,苏秦不由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真他祖先的对。 目光看着倒在地上没有声息的蔡明全,苏秦心思一转,屏住了呼吸,用心的感受着身边的世界——如果说在天台上下的石洞里苏秦茫然的发现自己可以闭眼看世界之后,那么,苏秦在最近的日子里不再试试的话,那苏秦就是一个十足的傻子,就算不是傻子,也是可怜的白痴,苏秦不傻,相反虽然在大山里一直学不到实用的学问,但是却从莫离那里知道了类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尽管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但是苏秦知道,如果能早点掌握自己的身体秘密,以后碰见敌人的时候……活着的几率能大些。 就在刚才在客栈里苏秦还在用心的想着当初在石洞里发生的一切,他害怕自己露了任何一个契机,可是自从那天在石洞里能闭上眼看到身边的世界后,那种状况再也没有出现过。 死马当活马医。 苏秦知道,刚才蔡明全竟然在生死关头都不说自己的位置,恐怕并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一个人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还要保护自己的敌人……苏秦觉得自己不会有这么大的魅力,特别是刚才听到的那一声呜咽声,虽然轻微,但是苏秦并未听错,想通了这些,苏秦知道这个小屋里一定隐藏蔡明全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起这个秘密就在自己的身边,而且还极有可能让自己揭晓,苏秦下意识的握了一下拳头。 闭上眼,四周除了外面传来的凌乱脚步声,和一些刚来到这里的士兵的轻声议论,苏秦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一股暖流从苏秦的气海缓缓的流出,虽然没有看到,但是苏秦从那熟悉的感觉上知道,这是莫离教自己的无名心法所形成的气流,而接下来的那一道霸气的气流……苏秦不知觉的眉头一皱,之前奚日问兰给自己吃的药丸到底什么来头,在自己的身体内形成了一道有若实质的水流,随着暖流的流淌,药丸化作的气流竟然快速的乱窜了起来。 两道气流像是要霸占苏秦的身体,不停的横冲直撞,让苏秦的奇经八脉有种禁受不住的胀裂感,甚至还带着一点深入骨髓无法捕捉的痒。 两股气流在苏秦的头顶百会穴汇合,随后苏秦只听脑中嗡了一声,四周空明。 压抑着心中的狂喜,苏秦一点一滴的查看着屋内的景象,谈不上昂贵却也不低廉的桃木桌,两个雕花小椅,一个折起来的躺椅,一壶虽开却未来得及取下的茶壶,茶壶下的炭火已经熄灭,应该是蔡明全去拿吃的时候扑灭的,再远的地方,是一张不大的单人床,慢慢的扫视着屋内的景象,苏秦心里突然想起了某处——这是苏秦在今晚第二次想到暗香小队,察觉到有地道的时候苏秦就想到了暗香小队,看着蔡明全的简陋小屋,苏秦再次想到了暗香小队,究其原因,应该是刘仪简陋的屋子给苏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就像莫离,内心越是强大的人房间布置越简单,而暗香小队这些活着的人,这么多年不都是靠着心里的信念支撑么?他们不计荣华不想富贵只想着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此刻的苏秦不知道,除了像暗香小队这些靠信念支撑的人们,还有人也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大陆里隐藏了这么多年,原因是仇恨。 仇恨和信念一样,都能在心里生根发芽长出一个参天大树,不同的是前者的大树上挂满了风雪,而后者却能根连根蔓延出一个春天。 就在苏秦发现一眼可见的小屋没有自己想要的答案时,一声轻泣再次传来。 苏秦猛然睁开了眼,他看到了一个有些臃肿人影。 就在自己脚下前方不到两步的距离,地洞上方的空隙距离地面应该有半尺不到的距离。 苏秦不知道此刻他的双眼赤红,在黑夜里像是两团燃烧的火焰。 黑衣人看到了。 就在苏秦发现地下的奥秘之后,黑衣人破门而入。 这个时候茫然回头的苏秦才清醒过来。 就在刚才闭眼看世界的苏秦忘了自我。 大道自然,大道至简。 知易行难。 看着双眼通红的苏秦,黑衣人心里猛是一惊,如果不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影,他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野兽。 “魔教的人?”破门而入的黑衣人看着苏秦通红的双眼,心里一惊之后,把自己进入屋内之前的假设全部推翻,没有直接拔刀相向,而是选择了静观其变——此刻的形势对黑衣人很有利,外面是重兵把守的将士,眼前的这个人想要突围而出,岂是易事? 大陆这么多年没有魔教的人出现,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魔教的人,黑衣人心里竟然浮出了其他的想法。 只是有一点黑衣人不明白,这楚府上上下下几百人的过往他都调查的清清楚楚,黑衣人想不明白蔡明全怎么会跟魔教之人有勾结——想到此,黑衣人心里也有些了然,刚才蔡明全宁死不说眼前这个人的位置,原来是蔡明全知道,就算说出来,自己的结局依旧是死。 看着突然闯入的黑衣人,苏秦的脑中一片混乱,全身生出一种烦躁之感,还有点不安——黑衣人虽然并未进攻,但是两只眼睛就像两把利剑直把苏秦穿透,这种感觉很不好,虽然不知道黑衣人的实力,苏秦还是决定进攻。 唯有进攻,才能让此刻的苏秦有些安心。 黄泉刀向黑衣人当头劈下,毫无章法。 但是黑衣人却后退了一步,以退为进,身子推倒了院中。 灯火下的黑衣人愈发冷静,像一只戏弄老鼠的猫,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猎物。 “好刀。”虽未交锋,但是黑衣人看着苏秦手里的黄泉刀由衷的赞了一句。 追出小屋的苏秦并未听黑衣人说什么,而是继续举到就劈。 丝丝气流环绕在黄泉刀上。 眼睛一眯,黑衣***声说了一句捉活的,就拿着弯刀迎了上去。 听到黑衣人说捉活的,那些手拿弯弓的士兵不由的把手里的弯弓箭头下压了一些,但是箭未离弦。 弯刀与黄泉刀相碰,苏秦只觉手腕一震,不等他回刀,就看到眼前一道亮光闪过,黑衣人手里的弯刀极其诡异的射向苏秦的面门。 看着连退几步的苏秦,黑衣人眼里露出一丝轻松,“想不到竟然是一个中看不重用的家伙。” 怒吼了一声,苏秦双脚踹地身子一跃而起,双手握刀再次劈下,似乎黄泉刀在苏秦的手里就是一把重斧,如果此刻在苏秦面前的是一座山,苏秦也要把他劈成两半。 有了之前的接触,黑衣人在心里对苏秦的实力大大打了折扣,看着苏秦气势绝伦的一刀,他只是嘴角泛出一丝冷意,虽然看似毫不在意的迎了上去,但是并未全部放松心神。 等到接触到黄泉刀的刹那,黑衣人心里一愣,本来提起了十分心神的对付苏秦这一刀的他不仅有些惊讶,原因是苏秦此刻苏秦手里的黄泉刀就像一团棉花一样,没有黑衣人意料之中的力压千钧。 此刻黑衣人的动作落入那些士兵的眼里有些怪异,双手扬起拼劲十分力气的黑衣人想不到苏秦手里的黄泉刀没有一点压力,他手里的两把弯刀角度发生了变化,并不像第一次那样交叉,而是随着手臂没有受力点抬高的同时,黑衣人手里的弯刀交叉处出现了一个极小的缝隙。 看着苏秦嘴角露出的笑意,黑衣人心道了一句糟糕,身影急退的他还是被突然爆发出无尽刀气的黄泉刀击退了十数步! 感觉到身前的数十道的小伤口传来灼痛感,黑衣人低头看了一眼,看过之后不但没有后退,站稳身形的他一把推开搀扶他的两个士兵,再次沉声说了一句好刀! 然后迈步向前,步伐依旧很稳。 皱了一下眉头,苏秦知道黑衣人发现了黄泉刀的秘密,亦或者黑衣人发现自己的所表现的实力多半都是黄泉刀带来的,苏秦不由的苦笑了一下。 而黑衣人忘了,能把刀势隐忍不发还能抓住那个缝隙一击而出的人,如果拼起命来,想活捉,简直是破敌一千自损一万很……不要命的想法。 第147章 握刀人,挖洞人。 第147章 握刀人,挖洞人。 有风吹过,树枝沙沙作响。 虽然已经势如水火,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剑弩拔张。 看着稳步走过来的黑衣人,苏秦再次扬起了手里的黄泉刀。 在黑衣人的背后,是箭已上弦的上百名士兵,士兵穿盔带甲眼神冷冽。 而苏秦,孤身一人,无血不归的黄泉刀的刀刃在黑夜里亮的刺眼。 回头看了一眼小屋,苏秦知道自己无路可退。 既然无路可退,那么,就勇往直前吧。 不过不同于以往前两次的主动出击,苏秦这次选择了静观其变。 “你的名字?”黑衣人并没有进攻,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的刀下不死无名之辈。” 听到黑衣人的话,苏秦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说到这里苏秦一顿,“你是谁对我来说也不重要。”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黑衣人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看着苏秦说了一句,“你的刀不错。” “是不错。”苏秦说的很诚恳。 “我在金洛城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你是这二十年来第一个让我再次受伤的人。” “很遗憾,伤的还不够重。” “……”黑衣人被苏秦一句话噎得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先是沉默了片刻,接着哈哈一笑,“少年,你很幽默。” “谢谢夸奖。”苏秦说话的时候看似轻松,却一直在观察黑衣人的动静,见他似乎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心里有些不明白黑衣人到底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本来我只想活捉你。”黑衣人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口,伤口依旧在往外面渗血,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这些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的愈合着,抬头看了一眼苏秦,黑衣人的目光停留在手里的弯刀伤,“但是我现在很想杀人。” “我的命在这。”苏秦看着黑衣人,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黄泉刀。 “不用那么紧张。”黑衣人似乎察觉出了什么,微微一笑,“再杀你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说。” “如果你怕死的话,你会说。” “你说的是。”苏秦看着黑衣人苏秦低头认真的想了一下,最后开口说,“谁都怕死,不过我怕死跟别人不一样。”苏秦说着呵呵一笑,目光穿过黑衣人的头顶,飘向虚无缥缈的虚空,像是回忆,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如果每个人都怕死的话,那么那些为了别人而死的人呢? “我怕死,不是现在。”不管黑衣人懂不懂,苏秦脑***现了一副画面,画面一闪而逝,曾经生离死别的场景,他和奚日问兰手牵手在光明庙前和张万山决一死战的时候。 有时候,有些人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在死的时候,有人能在自己的身旁,哪怕只是手牵着手。 这样,黄泉路上也不会显的太孤单吧? “我叫楚一笑。”黑衣人不知道苏秦在想什么,自报了家门,他以为苏秦会听说过,不想苏秦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而反问了楚一笑一句你叫一笑还是二笑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够狂,胆子够大。”黑衣人看着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自己名号的苏秦怒极而笑道。 苏秦是真不知道,不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向黑衣人冲去。 名震天下的第一快捕楚一笑,不管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都是一个值得别人敬畏或者说尊敬的名字。 不管是入蛮荒还是进天水,死在楚一笑手下的无人不做之徒不下百人,这些人有的独霸一方,有的造孽深重,但是却没有一个是手无寸铁之辈,楚一笑二十岁出道,三十岁名满天下,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在楚一笑在正值春风得意的时候消失,有人说楚一笑已经死了,有人说楚一笑是得罪的人太多,不得已而选择隐退,百人百口莫衷一是说不出所以然。 现在既然楚一笑活着,那就说明那些想报仇杀楚一笑的人还没得手或者说他们在报仇的时候也死了。 看着苏秦向自己冲来,楚一笑的两把弯刀在空中盘旋着飞了起来。 就在弯刀射向苏秦的时候,楚一笑手里多了一把剑。 那是与张万山手里的赤雷剑不相伯仲的血凰剑。 血从苏秦的肩头流出。 弯刀得手后并未飞回楚一笑的手里,而是继续在空中盘旋着,像是两只在夜空里伺机而动的苍鹰。 苏秦没有看自己肩头的伤势,而是盯着楚一笑手里的黄泉刀。 楚一笑双眼微闭,血凰剑在他的面前屹立着,散发着一团柔和的白光,剑神通白,一尘不染。 知道剑尖对准苏秦的时候,血凰剑开始变红,像燃烧中的洛铁。 剑气呼啸,在楚一笑身后的士兵受不了楚一笑身上爆发的强烈气势,定力差的已经开始慢慢后退,似乎自有后退,身上所受的压力才会减少一些。 对于楚一笑,这些士兵一直知道楚衍对他很敬重,把他当成自己的心腹,至于楚一笑的名字,因为一直蒙面,恐怕除了楚衍之外没有人知道,现在楚一笑既然说出自己的名字,似乎并不仅仅为了眼前的少年? 感觉身体的肌肤像是要被撕裂般,苏秦紧咬着牙关看着血凰剑,血凰剑散发的剑气开始慢慢凝聚,苏秦虽然不知道楚一笑手里的宝剑是什么来头,但是却打心底的生出了一股恨意。 苏秦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让自己死。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紧握黄泉刀的苏秦仰头看着苍空大吼了一声。 满是不甘和不屈。 血凰剑带着啸声向苏秦刺来。 苏秦想握着黄泉刀迎上,却发现黄泉刀不受自己的控制——刀剑指天的黄泉刀突然像是变得有磁力似的不断的吸收着苏秦体内的精气神,苏秦体内的两股气流和黄泉刀的吸力对抗了起来,但是还是不低黄泉刀的吸力,直到两股气流慢慢的碰在一起,最后缓缓的融合到一起的时候,黄泉刀才慢慢停止了吸力。 就在黄泉刀停止吸力的那一刻,苏秦的身子像被抽空了一样腿脚发软,一个站立不稳苏秦跌坐在地上。 血凰剑这个时候距离苏秦的面门不及三尺。 苏秦看着血凰剑,脑中甚至出现了自己血溅一地的场景。 苏秦没有闭眼,正如他所说,他不怕死,就算是死,也要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 黄泉刀的刀身出现在血凰剑的剑尖前。 这是黄泉刀第二次不受苏秦控制的和一把剑缠斗。 似乎知道苏秦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可战之力,黄泉刀的刀身和血凰剑一接触,就开始轻颤。 楚一笑用意念控制的血凰剑这个时候竟然有些出乎意料的发黑。 苏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楚一笑知道,感受到自己的念力或者说气力正在透过血凰剑流向黄泉刀,楚一笑的心神虽然有些震荡,但是还是没有乱了阵脚,楚一笑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一刻该做什么,所以在空中伺机而动的弯刀这个时候被分神控制的楚一笑发出了命令。 弯刀盘旋着向苏秦飞去。 看着向自己袭来的弯刀,苏秦扬起了手,虽然无力,但是苏秦手腕上的青刃还是准备的击在了弯刀的刀身。 这就够了。 就地一滚,堪堪躲过着致命一击的苏秦摇晃着站了起来。 黄泉刀开始在半空旋转。 血凰剑飞回楚一笑的头顶。 像一只震翼待飞的候鸟。 黄泉刀似乎胜利了。 这只是开始。 在光明庙前出现的一幕再次重演。 一刀虚幻的刀影闪过,在楚一笑的身后,再没有一个活着的士兵站着。 黄泉刀的继续依旧在继续。 和苏秦前两次攻击楚一笑的方式一样。 无人掌控的黄泉刀由上至下劈向楚一笑。 苏秦静静的看着这一幕,没有理由的,苏秦感觉到黄泉刀所散发出的怨气。 一刀,两刀,三刀…… 黄泉刀孜孜不倦的砍向楚一笑,虽然每次都被血凰剑的剑身阻挡,但是黄泉刀却没有丝毫的放弃。 似乎是经过了准确的计算,每次黄泉刀的落点都在血凰剑剑身的同一个点上。 刀剑相击的声响越来越到,随着黄泉刀的攻击,每次血凰剑的剑身都要被压的下沉几分。 楚一笑的脸色已经苍白,可是他却没办法脱身。 第八刀,第九刀……第十七刀,第十八刀…… 一声清脆的响声。 百炼成钢被倾注了无数人心血的血凰剑突然断成了两截。 到此,黄泉刀的攻击停止,静静的立在半空中,以神的姿态俯瞰着嘴角流血的楚一笑,没再做任何攻击。 像是嘲笑,又像是捉弄。 苏秦默默的看着那些死去的士兵,看着已经张开眼看着黄泉刀的楚一笑,然后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跌落在地上的弯刀,拾起了一把,苏秦然后向小屋内走去。 来到之前自己看到人影的地方,苏秦双手握刀,然后用力的把弯刀深深的刺入了地下。 或许楚一笑一辈子都不会想到会有人用他的弯刀来挖洞。 地洞里传来一声惊叫。 苏秦看到了一张小脸,小脸上依旧挂着泪痕,眉目之间带着一点无法形容的惊恐。 第148章 一场不死不休的局 第148章 一场不死不休的局 苏秦虽然习惯了黑暗,但是地洞中的人则看不到苏秦。 她们看到的只是一把明亮的刀。 虽然刀上带着土,但是杀人的话也只不过是眨眼的事。 就像不久前在金洛城发生的那一场屠杀。 很多人在情况糟糕的时候,遇到突发状况,心中的第一个念头,总是会往担心的方面想,所谓害怕什么来什么不过如此,而人们忘了,有时候,自己担心的事情,其实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比如此刻。 握刀的人并未有赶尽杀绝的念头,哪怕他还没有从刚从的杀戮里完全清醒过来。 把手里的弯刀扔到一边,看着那张带着泪痕的脸,苏秦才发觉原来洞内不止一人。 而刚从苏秦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女孩不大,十四五的年纪,面容清秀,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甚是惹人爱怜,抱着她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妇人脸上带着倦容,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看着苏秦的眼神里满是敌意。 还真是金屋藏娇了? 苏秦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女人的身份,但是,从两个人的脸孔伦敦上倒是可以瞧出一点,这两个人应该是母女。 “你们是谁?”苏秦开口问道。 “你是谁。”妇人看着苏秦反问了一句,虽然看不到苏秦的面孔,但是听声音,她知道苏秦并不是昨晚上看到的那个人。 “我……”苏秦说到这里,想起了什么,“这个屋子的主人被人杀了,你们现在暂时是自由的。”说完这话,苏秦起身离开,可是等他刚迈开步子走了不到三步,又停了下来,重新回到了地洞前后,苏秦伸出了手,“我拉你们出来。”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妇人看着苏秦冷冰冰的问了一句。 “信不信在你们,我并没有什么恶意。”苏秦心里有些恼火,但是还是好声好气的说了一句。 “真不出来?”苏秦看着没有动静的两人,不由的摇了摇头,“你们在这里蹲着等死吧。”苏秦说着就要站起来,可是没等起身离开,就听脚下传来一声话语,“娘亲,我相信他。” 苏秦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弯下腰,看着小女孩微笑了一下。 妇人还有些迟疑的时候,小女孩已经伸出了手。 伸手把小女孩拉了出来,苏秦看着已经起身的妇人,报以微笑的同时眼神里没有任何杂质。 等到妇人和小女孩都从地洞里出来,苏秦看着两人问道,“你们去哪里。” “大哥哥,你去哪里就带我们去那里吧。”小女孩说道。 “我现在自身难保。”苏秦苦笑了一下,说完转身,刚踏出一步的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女孩已经拉住了自己的衣角。 妇人这个时候皱了一下眉头,鼻子***了一下,似乎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目光向窗外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又出现了一对士兵,士兵的人数不多,但是苏秦知道,不把这将进二十个士兵杀了,在带着这两个人的情况下,想出城主府简直是痴心妄想,想到这里,苏秦加快了脚步向外面走去,他害怕时间在耽搁下去,城主府调来官兵,别说走,就是死,也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黄泉刀看着走出小屋的苏秦,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飞回苏秦的手里。 随着黄泉刀的压力消失,楚一笑这个时候心神一松,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们从侧门走,我掩护你们。”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苏秦没有回头的说了一句,说完,他握着刀向前走了一步。 “黄泉刀……果然名不虚传。”楚一笑喘着出气说道,说完他看着站在苏秦身后的两个人,不由的楞了一下。 原来跟在苏秦身后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洛夕月和宁蓝莓。 “洛妃,城主正在找你。”楚一笑看着洛夕月说道。 听到楚一笑的话,苏秦回头,他虽然不明白楚一笑嘴里喊的洛妃是什么意思,但是看样子,两人认识?想到这里,苏秦愈发的一头雾水。 洛夕月没有说话。 前两日来金洛城的时候,洛夕月就见到了楚衍,但是出城之后就发生了屠杀,这不是让洛夕月怀疑的地方,刚才囚禁自己的地方,还是在城主府内,这…… 洛夕月没有说话,就表明了此刻的态度,楚一笑似乎想到了这点,但是这之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怎能一句话把来龙去脉说清? “你们是留下,还是跟我走?”苏秦淡淡的说了一句。 “跟你走。”洛夕月轻轻的说了一句。 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的苏秦开始护着洛夕月与宁蓝莓向侧门走去。 看着不相信自己的洛夕月,楚一笑嘴唇张了张,脸色变幻了几下之后,对着身后的士兵轻声吐出了一个字:杀! 杀! 楚一笑是要杀苏秦还是要杀洛夕月,没有人知道。 那些士兵得到了命令,手里的弓箭扬起,对着苏秦射去。 手握黄泉刀的苏秦本想向士兵冲去,可是想起身后的两个人,无奈的顿住了脚步。 射向苏秦的遇见全部被黄泉刀拦下。 但是这只是开始,紧跟着第二轮羽箭就射了过来,苏秦三人的行动彻底受到了牵制,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断成两截的血凰剑被楚一笑拾起重新握在了手里。 只是剑已断,再也没有丝毫的灵气,就像一个人没了挺直的腰杆。 苏秦决定主动出击。 虽然不知道怎么御刀,但是苏秦知道黄泉刀应该明白此刻自己内心的想法,苏秦把黄泉刀扬起,心说了一句去吧。 黄泉刀却静静的握在苏秦的手里。 并不是每次紧要关头黄泉刀都会有若神助的。 苏秦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很可笑,甚至还有一些天真。 楚一笑看着黄泉刀,脸色露出一丝惊慌,而过了片刻他发现黄泉刀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后,神色才放松了不少。 苏秦则有些尴尬。 “你们两个先藏到不远处的那棵树后。”苏秦低声对身后的两个人说了一句,说完就开始掩护两人向旁边的一颗大树旁移去。 确定洛夕月和宁蓝莓暂时不会被那些流箭射中,苏秦终于送了一口气。 既然黄泉刀现在只能由自己掌控着来杀人,苏秦决定主动出击。 黄泉刀抵挡着半空的箭矢,苏秦距离楚一笑的位置越来越近,看着慢慢靠近的苏秦,楚一笑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这是他自从见到黄泉刀的威力之后露出的第一个微笑,在楚一笑的眼里,没有了黄泉刀的庇护,苏秦想凭一人之力抵抗这些士兵……也太目中无人了一些,如果这些士兵能抵挡片刻,苏秦算是插翅难逃了。 可是接下来,楚一笑看到苏秦的动作,不由的一愣。 苏秦这是干什么。 在距离楚一笑等人三丈作用的位置,苏秦停了下来,苏秦不再用黄泉刀护着自己的身子,而是把黄泉刀绑在了自己的腰侧,身子开始在地上滚了起来,几番滚动之后,苏秦的手里多了十几只羽箭和一只弯弓。 楚一笑着身子躲在一个小灌木后的苏秦,明白了什么。 他想不到苏秦还是一个用箭的高手。 十三只羽箭,苏秦不到几个呼吸间就射了出去。 吃惊或者恐慌的不止楚一笑一人。 看着一个个士兵中箭倒下,楚一笑心里泛出了一丝苦意——当苏秦一手抓着四支羽箭射出的时候,他就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或许真的不是那么屈服或者说容易轻易的被自己杀死。 十九个士兵转眼间只剩下六个人站在地上,那些受伤的士兵在地上***着,哀号着。 而站着的士兵看着瞬间倒下的士兵,忘记了射箭,聪明的已经开始忙着找掩护自己的障碍物。 苏秦继续弯腰拾箭,直到苏秦找到了两个箭囊后,看着塞的慢慢的三十只羽箭,苏秦知道是时候撤退了。 一边威慑着那些士兵,一边后退的苏秦慢慢的退回大树旁。 而这个时候,一直被苏秦忽略的楚一笑动了。 在苏秦的印象里,当初张万山的赤雷剑选择逃匿——这给苏秦造成了一种假象:剑宗的人如果剑气被破只剩下半条命了。 而事实上并非如此。 凡事都有意外,比如楚一笑。 成名后才开始学习剑气的楚一笑虽然被黄泉刀破了剑气,而且也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楚一笑无再战之力。 低声默念着什么的楚一笑突然睁开了眼,然后猛的把手伸到了嘴里,等到手指咬破手指后,楚一笑伸手在虚空画着什么。 这个时候的苏秦还不知道这是在大陆上以及失传了几百年的阴邪功夫。 带着洛夕月和宁蓝莓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走在后面的苏秦忽然听到了宁蓝莓的一声惊呼。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苏秦回头,然后就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洛夕月双手捂胸,脸色苍白,身子因为受不了来自体内的疼痛,半蹲在地上。 一道血迹在洛夕月的胸前慢慢隐现。 看了一眼身子慢慢倒下的楚一笑,苏秦不知道,在这紧要关头,楚一笑为什么就算自己死也要把洛夕月杀了。 第149章 一朵随风飘曳的花 第149章 一朵随风飘曳的花 北风啸雪铁蹄急,风云乍起,血成泥。 金洛城的守军开始挨家挨户搜查刚才闯入城主府内的杀人凶手,拿着火把的士兵把金洛城的街道照的灯火通明,火把映在这些年轻的士兵脸上,这些士兵脸上除了随处可见的坚毅之外,还能看到一些略带稚嫩的面孔。 楚一笑的死,令楚衍感到深深的愤怒和惶恐,就楚一笑本身的实力而言,在苍穹大陆的排名绝对能进前一百名,上千万人排名前一百,这是一种虽不惊天下但是绝对可以拿得出手的荣耀。 现在不止楚一笑死了,而且还有几十名士兵,士兵的死楚衍不关心,这点和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一样,楚一笑的死则令楚衍有点难以置信,像楚一笑这样的高手,到最后连自保的机会都没有?敌人的实力如何可想而知。 这只是楚衍的片面想法。 当他看到了洛夕月的尸体之后,明白了什么,然后令身边的人全部撤去,命人***后院谁都不准进来之后,楚衍站在洛夕月的尸体面前沉默了半个时辰。 洛夕月死了,楚衍的心里有些忐忑,虽然是意料之内的事,但是亲眼看到的话,还是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 “一笑,你这是在逼我走出那一步啊。”回头看了一眼楚一笑的尸体,楚衍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楚一笑说道。 一场大火在蔡明全的小屋内燃起,有些人连死都没有留下一个墓碑,成了阴谋的陪葬品。 城主府外的一个漆黑胡同里。 苏秦和宁蓝莓的默默的走着,寒风吹起苏秦的长发,有些彻骨的寒。 宁蓝莓低着头,虽然亦步亦趋的跟在苏秦的后面,但是宁蓝莓此刻脸上的神色有些呆滞,像一个木偶只是不停的走,动作机械。 尽管宁蓝莓的脸上依旧挂着泪痕,但是苏秦知道,那道泪痕是宁蓝莓再看到洛夕月死了的时候,流下的一行泪。 当时的宁蓝莓甚至没有大声的哭喊,看着倒在地上闭上眼的洛夕月,宁蓝莓蹲***子,用小手擦拭着洛夕月嘴角的血迹。 等到听到凌乱的脚步声,苏秦看着像傻了一样的宁蓝莓喊了几声,可是宁蓝莓都像没有听到一样。 “带着我娘亲离开这里好么?” 这是在新的士兵出现后,宁蓝莓说的一句话,唯一的一句话。 看着宁蓝莓满是祈求的眼神,苏秦虽然想点头,可是苏秦知道,如果此刻带着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洛夕月离开,那么接下来,自己和宁蓝莓都要死在这里。 所以苏秦摇头。 宁蓝莓看到苏秦摇头,眼神变的灰暗,随后低下头不再看苏秦,看样子是想留在这里。 当时苏秦弯下腰看着宁蓝莓说,跟我走。 宁蓝莓摇头,紧握着小小的拳头,看着士兵的方向眼里满是仇恨。 苏秦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宁蓝莓去死,所以他干净利索的蹲***子抱着宁蓝莓就要离开。 肩头被宁蓝莓重重的咬了一口。 吃痛的苏秦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沉默着继续抱着宁蓝莓快速离去。 宁蓝莓挣扎着,无声的反抗者,可是她挣脱不了苏秦的怀抱——苏秦的怀抱在此刻的宁蓝莓看来,不但不温暖,还有一点可恶……苏秦要带宁蓝莓离开,而宁蓝莓并不想走。 如果说芍药的死令宁蓝莓难过的话,那么此刻洛夕月的死则让宁蓝莓心如死灰。 一路走来。 一路挣扎着走来。 苏秦不记得自己身上被宁蓝莓咬、抓、拧了多少出伤痕,他只知道要尽快带着这个发疯的女孩离开自己。 终归还是有些心疼的。 “你要给我好好的活着。”苏秦抱着宁蓝莓逃离了追兵,放下宁蓝莓说了一句话。 或许是因为宁蓝莓比较小的缘故,这是苏秦第一次不希望看到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死。 “你娘亲……更希望你活着,活的很好。”苏秦发现用自己要求宁蓝莓活着似乎说服力不大,就又加了一句。 宁蓝莓依旧不吭声,站在那里像一个被风雪侵大的木桩。 “跟我走,如果你想报仇的话,我知道是谁杀了你娘亲。” 听到苏秦这样说,宁蓝莓抬头,看着苏秦,似乎要看苏秦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苏秦看着紧咬着嘴唇的宁蓝莓,点了点头,指了指胸口,“如果我骗你,你可以杀了我。”说到这里苏秦一顿,“前提是你要有杀我的本事,如果你现在死了,没有人知道,我也不会傻傻的说出去给自己添麻烦。” “有些事,你必须自己去面对。”苏秦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有一句话没说:“比如,独自面对死亡。” 到了这个时候,宁蓝莓虽然依旧没说一句话,但是却有了行动,她终于迈动了步伐,苏秦似乎知道宁蓝莓想干什么,上前拉住宁蓝莓的手,却被宁蓝莓挣脱。 心说了一句好倔强的女孩啊,苏秦暗自苦笑了一下,知道宁蓝莓估计是恨自己不带洛夕月的尸体离开而有些怨恨自己,但是苏秦并没有解释,而是默默的在前面带路——苏秦相信,终有一天宁蓝莓会明白,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无愧于心。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不断的逃避者那些拿着火把骑着大马的士兵,对于常年在大山里狩猎的苏秦来说,这些士兵虽然满大街都是,但是他总是会在恰当的时候选择最佳的路线,让跟在他后面的宁蓝莓有些吃惊。 宁蓝莓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前面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巷不能走,而要走一些明明离士兵很近的地方。 苏秦没有解释,等到他看到前面的一家客栈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只是客栈下面有几个士兵正在大厅里,似乎要盘查什么,苏秦回身抱着宁蓝莓,来到客栈的后院,几个起落间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屋内依旧是原来的样子,苏秦对宁蓝莓说了一句你先闭上眼。 闭上眼干什么宁蓝莓不知道,但是经过这一系列事情,宁蓝莓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可恶……也不是可恶,虽然见死不救……这是宁蓝莓此刻想到的词,但是总比那些坏人好的多。 所以宁蓝莓依言闭上眼,耳边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等到苏秦说好了的时候,宁蓝莓睁开了眼。 看着换了一身新衣服的苏秦,宁蓝莓呆了一呆,原来这个人是这样的样子,一头长发用一根丝带束在脑后,剑眉,两只眼睛亮而有神,眼神里还有一些东西宁蓝莓看不懂,挺直的鼻梁,还有薄而带着弧度的唇……看着苏秦嘴角的那道旧伤疤,宁蓝莓皱了一下眉头。 常年生活在宁国皇宫里的宁蓝莓这是第一次打量一个男人,以前在她的印象里,看到的最多的就是宁国的皇上,他的父亲,但是因为洛夕月是炎国人的缘故,在宫里并未与其他贵妃有太多的交往,你要问宁蓝莓皇后有几个皇子,那些皇亲国戚的孩子那个最有才,那个年龄最大,这些宁蓝莓一定不知道,要知道,宁蓝莓的年龄本来就不大,如果人情是江世故是湖,那么宁蓝莓则在皇宫这座江湖里像一根随波逐流的浮萍,没人在意,宁蓝莓更没有搅乱湖水的实力——皇上很爱洛妃又如何?现在洛夕月死了,就算宁蓝莓想在皇宫里立足,恐怕都是要受着欺凌成长。 可是现在,宁蓝莓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变化,这就像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出现一个人,遇见后,两个人的命运就交织在一起,或开心,或难过。 看着宁蓝莓盯着自己,苏秦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接着又来到铜镜前摸了一把脸,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时候,苏秦看着宁蓝莓问了一句有什么好看的?宁蓝莓低下头,片刻后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脸上神情一震悲沧,似乎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看着宁蓝莓没回答自己的话,苏秦也没追问,宁蓝莓现在的状态苏秦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苏秦至少能理解一些,发现宁蓝莓的衣服太过于华丽金贵,苏秦觉得还是给宁蓝莓换身衣服的好,不然就这样带着宁蓝莓,别人一眼就能看到宁蓝莓的出身不凡,可是翻箱倒柜的苏秦到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里哪有什么女孩子穿的衣服,就是自己穿的衣服都没有几件。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苏秦。” 听到是祈洛歌的声音,苏秦放下了心,看着床上自己刚才换掉的血衣,苏秦找了一个破布把血衣包住,然后把破布塞到了床底下,看了一眼宁蓝莓的背影,苏秦没想隐瞒祈洛歌,就上前直接打开了门。 “你去哪了?”苏秦和祈洛歌同时开口问道。 “外面来了官兵,让下去。”听到苏秦的问话,祈洛歌一笑,然后走了进来,紧跟着他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宁蓝莓,“这个人是谁?” 苏秦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一言难尽。 祈洛歌再看宁蓝莓的时候,宁蓝莓也在回头看着祈洛歌。 “她和外面的搜查有关系?”祈洛歌看出宁蓝莓的年龄不大,不明白苏秦这出去了一会怎么会带回来这样一个人,看对方的装扮……难道……祈洛歌想到自己打探的事情,心里有些怀疑和难以置信。 “不止找她,还找我。”苏秦苦笑了一下,看着祈洛歌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妹妹,你先跟我来。”祈洛歌看着宁蓝莓说道,说完扭头一看苏秦,“你先把血衣处理一下,官兵带的有猎犬。” 第150章 狗,走狗。 第150章 狗,走狗。 来到客栈里的官兵并不多,五个人,为首的一个是三十岁的汉子,名叫李长贵,李长贵长的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如果不是因为脸上有道伤疤,看上去一定相貌堂堂,因为这道额角的刀疤缘故,李长贵看上去给人一种满是匪气的感觉。 人不可貌相,金洛城认识李长贵的人都知道,就算没有伤疤,相貌斯文的李长贵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从小在金洛城长大的李长贵雁过拔毛贪得无厌不说,还有点好色,好色的人一般都喜欢逛青楼,而吝啬的人总是希冀自己发大财一夜暴富,所以李长贵也爱进赌场,有了这些小毛病,再加上楚衍的夫人是李长贵的姐姐,李长贵这些年没少在金洛城干出欺男霸女的事情,还总是喜欢拿自己脸上的那道刀疤吹嘘,说自己当初在战场如何的勇猛。 到现在李长贵还未婚配,职位在金洛城守军中也不高,只是一个百夫长,但是这并不妨碍李长贵每天过着逍遥的日子,寻常没事的时候李长贵喜欢带着几个手下在金洛城里闲逛,贪点***宜,调戏下良家妇女,偶尔在飞扬跋扈一番,日子就这样在他的每天的似醉非醉中度过。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不管是何朝何代,总会有人依靠裙带关系为所欲为。 李长贵进了客栈之后一直坐在一个木桌旁,喝着客栈掌柜送上来的上好茶水,磕着瓜子和花生这些小吃,在他的左手旁放着一把刀,寻常可见的砍刀,但是有刀的李长贵总是认为自己比那些在皇宫里的带刀侍卫或者麒麟军还要威武——所谓山高皇帝远就是如此,李长贵身在金洛城,有他的姐姐晚上在楚衍的身边吹枕边风,现在的李长贵虽然不大富大贵,只要不闹出天大的事情,楚衍都可以在背后替他扛下来。 在李长贵的身后,站着两个士兵,另外两个士兵正在呵斥这客栈里的客人,让他们按次序站好等着排查。 “李爷,这三更半夜的发生了什么事?”客栈的掌柜低头哈腰着在李长贵的身边伺候着,说这话的时候偷偷塞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在李长贵的手里。 “打听那么多干什么,快点让他们下来,大爷那里有时间等。”瞄了一眼手里的银子,李长贵不动声色的把银子塞到了口袋里,然后拿起面前的一块鸡腿扔给了脚旁吐着舌头的黑色猎犬。 猎犬咬着鸡腿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偶尔抬头盯着那些客栈里的客人。 “大哥,差不多了。”一个士兵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店里的记账本,看着客栈里的二三十个人说道。 “都给我站好了。”听到士兵的话,李长贵眼睛一斜,然后把手里的瓜子扔在桌子上,拍了拍手里的碎屑喊了一句。 客栈里的人看着李长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大部分都是来往客商,而且都是利小本薄的主,不然不会住进这家在金洛城只能算一般的客栈。 被打扰了睡意的钱多多看着耀武扬威的李长贵,伸手捅了捅一旁的白启低声说了一句,你看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耀武扬威啊。 “有奶便是娘,习惯就好。”白启倒是浑不在意,看着这时从楼上下来的苏秦,白启并没有多想。 “谁是李大有?”李长贵手里拿着一张入住客栈的名册喊了起来。 “大人,小的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走了出来。 “报一下自己出来所谓何事,要到什么地方去,半个时辰前在干什么,谁能证明?” “小的来自西凉城,做的是胭脂买卖,半个时辰前在睡觉啊。”李大有不明白李长贵上来就问这些干什么,但是既然官差发文,李大有还是如实回答。 “胭脂买卖?在睡觉?”听到李大有的话,李长贵背着手走到了李大有的面前,然后上下打量了李大有一眼,“你耳朵瞎了?我问的重点是谁能证明你当时干什么!”李长贵说着上前拉着李大有的衣领就是一巴掌,“敢糊弄本大爷,我看你是活腻了。” “大人,小的一人独自生活,睡觉的时候自然是……”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李大有看着发怒的李长贵辩解了起来。 “还敢狡辩?你一个人睡觉怎么了?没有做梦?做的什么梦?”李长贵说着接着又是一脚。 “大人,小的没有做梦啊……小的……”李大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长贵一拳击在了脸上,吃痛之下李大有抱着脸蹲了下去。 看着胡搅蛮缠的李长贵,客栈内鸦雀无声,很多人都选择了冷眼旁观者,只有李大有一人兀自轻轻的***着——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招来这样一场厄运。 有些事,并不是你不沾惹就会远远的避开你的,祸从天降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很多人用是福不是祸来安慰自己。 “杀鸡儆猴然后想捞一把?”白启暗自冷笑着想到,然后准备上前的时候被一旁的钱多多拉住“老白,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听到钱多多的话,白启想了想,最后还是顿住了脚步。 “你们两个上楼,把没下楼的全部给我叫下来,顺便去这小子的屋内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李长贵没再理会李大有,回头对着两个属下喊了一句。刚说完话,看着刚来到楼下想往人群后面站去的苏秦,李长贵眉毛一挑,喊道,“你,给我站住。” “你,说你呢,给老子站住。”看着仿若没有听到自己喊话的苏秦,李长贵又出声喊道。 “你是叫我?”看着身边的人好心提醒自己,苏秦站住了脚步,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李长贵,苏秦眉头一皱。 “就是叫你这条癞皮狗,你叫什么,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晚出来?”李长贵来到苏秦的跟前问道,刚问我还没等苏秦回话,李长贵的手就扬了起来,准备像刚才对付李大有一样,可是李长贵扬起的手被苏秦握住。 “大人,别怪我没听到。”拉住李长贵手腕的苏秦抬起头看着李长贵的眉目,尽管苏秦此刻想把这张看上去并不是太讨厌的脸打成烂泥,但是苏秦知道,如果自己此刻动手,恐怕接下来还会有很多麻烦事上身,所以这个时候苏秦选择了制怒。 “小子的老子早就死了,所以听到大人说老子叫你的时候,还以为大人是叫别人。” 看着一脸牲畜无害的苏秦,特别是苏秦拐着弯骂自己的时候,李长贵心里生出一股怒火,可是他的手挣扎了几下,发现并不能从苏秦手里挣脱,就一愣,就在这个愣神的功夫,苏秦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刚才我一直在看书,看的有些忘形,所以下来的有些晚,还请大人海涵。”苏秦说完,轻轻松开了李长贵的手,然后装作不知李长贵刚才是要打自己的样子,“大人是要帮小的整理衣冠么?有劳大人费心了。”苏秦说着整理了一下衣冠,最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长贵。 “看书,什么书?”既然知道苏秦是练家子,李长贵反倒沉住了气,只是脸色依旧阴沉的问了起来。 “《帝国游记》。”苏秦说着呵呵一笑,“刚看到介绍金洛城的城名字由来。” “是么?”听到苏秦的话,李长贵冷笑了一声,然后叫过来一个手下低声吩咐了两句,士兵听到李长贵的话后点了点头就上楼上跑去,看着士兵离开,李长贵上下打量了苏秦一眼,然后回到了自己刚才所坐的地方,随手看似无意的拿起了刚才他放在桌子上的那把刀。 轻轻踢了桌子旁的猎犬一脚,李长贵就要再次向苏秦走去的时候,听到了楼上传来了一声惊呼,紧跟着就看到一个士兵从楼上滚了下来,而另一个士兵则满是戒备的倒退着走了楼梯,而刚跑上楼的那个士兵也慢慢的退了回来。 “谁这么大的胆子!我……”李长贵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了一个人,然后有些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祈洛歌牵着宁蓝莓的手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大人,这是你的手下么,他贸然闯入我的闺房,我帮你教训一下他,您没有什么意见吧?”祈洛歌并没有看楼下的众人,而是站在楼上看着李长贵不卑不亢的说道。 “教训的好。”李长贵哈哈一笑,眼神里流露出一股贱意,上前走了两步来到楼梯前,“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家居何处?” “小女子姓齐,来自光明城齐家胡同。”祈洛歌看着李长贵,眉头轻轻的蹙了一下说道——光明城的确有一个胡同叫齐家胡同,祈洛歌相信李长贵并未知道自己的所说的话的真假。 哦了一声的李长贵眼睛从祈洛歌的脸上然后移到了脖颈,接着目光停留在祈洛歌胸前两个突出的地方,嘴里不知觉的嘿嘿笑着。 “大人……大人。”看着李长贵的样子,那个跌落在楼梯的士兵在另一个士兵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被人从满脑子的臆想中惊醒过来的李长贵并未动怒,也没有理会士兵的叫喊,只是抬头看着楼上的祈洛歌说道,“小娘子等我一下,等我把事办完了,就请你喝茶听曲。” 听到李长贵的话,祈洛歌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未答话,而是看李长贵想干什么。 李长贵说完后就扭头看着苏秦,然后对着手下说道,“把这个人给我先抓起来,我怀疑他与今天的谋杀案有关。” 随着李长贵发号命令,那只黑色猎犬嗷呜了一声率先向苏秦扑去。 看着长着大嘴的猎犬,苏秦冷笑了一声,凝眉。 面对群狼都不动声色的苏秦会害怕一条狗?就是走狗苏秦都见的多了。 “好听话的小狗狗啊。”整个大厅内都听到了苏秦的话,同时传入他们的耳中的,还有苏秦的笑声,笑声微冷。 第151章 杀人就是救己 第151章 杀人就是救己 黑色猎犬扑向苏秦的时候,身子腾空而起,张大了嘴巴,嘴里的獠牙散发着一股腥臭,犹如猛虎下山,而苏秦并未看向猎犬那能把自己撕裂的利爪,并未看猎犬微露闪着白光的獠牙,而是看向了猎犬的眼睛,不管是山里的野兽还是人类圈养的动物,弱点多半都在眼睛。 就在猎犬距离苏秦的位置不足三尺的时候,苏秦动了,身子左移了半步的苏秦轻松的躲过了猎犬的扑击,如果苏秦此刻手里有武器的话,那么此刻的猎犬一定会死在苏秦的手里——与张万山和楚一笑这些高手决战之后,苏秦本身的功夫精进了多少他不知道,但是在把握时机方面,苏秦绝对不像在大山里的时候,打架只凭蛮劲和拳头。 真正的高手对决都是一刀致命的,而要想成为一个高手,除了本身的实力而言,还要学会审时度势——藏在苏秦手腕的青刃是苏秦的救命法宝,不到万不得已苏秦不会在这么多外人面前漏出来,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苏秦还不想用一只畜生来激怒李长贵。 紧紧握了一下拳头,苏秦强忍着一拳打在猎犬小腹的念头,就在猎犬身子将落的时候,苏秦扑了过去。 常年在大山里狩猎的苏秦不止一次对付狼群,野狼的獠牙和利爪要比猎犬大上许多,就是抡起凶性程度而言,眼前的这只猎犬也不及野狼一半——这就是常年追逐着生吃肉食和被人圈养的动物的最大区别。 苏秦有很多办法可以在控制这只猎犬,但是苏秦却选择了一种看上去虽然不雅,但是绝对有效的方法,只见刚落地的猎犬还未转身,苏秦的身子整个就压了上去,抱着猎犬后背的苏秦身子在地上一滚,就成了一个半跪的姿势,猎犬被苏秦狠狠的压在了身下。 客栈的人根本没有看见苏秦做何种动作,落入他们眼睛中的则是猎犬的两支前爪被苏秦紧紧的用胳膊夹着,两支后退被苏秦用腿紧紧的箍着,而猎犬的嘴则被苏秦双手死死的按着,猎犬此刻翻滚的身子被苏秦的膝盖压着。 姿势虽然诡异,但是猎犬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低着头看着猎犬眼睛的苏秦眼里满是杀意。 目光对视了不到几个眨眼的时间,猎犬竟然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苏秦的眼。 看到猎犬这样,苏秦知道事情已经搞定,就松开了猎犬的四肢,慢慢起身的时候松开了握住猎犬的手。 驯兽术苏秦只会个皮毛,但是对付一只猎犬足够了,苏秦相信,只要愿意,这只猎犬以后认自己当主人都没问题,可是苏秦不喜欢这只猎犬,这一刻苏秦的内心竟然有了找机会把这只猎犬宰了的念头——通过刚才与猎犬的对视,苏秦刚开始竟然从猎犬的眼里看到了很强的凶性,苏秦知道,这是这只猎犬没少咬人的缘故。 感觉身上的压力消失,四肢朝天的猎犬翻滚了一***子,嘴里呜咽了一声,低着头夹着尾巴竟然没敢看苏秦就向李长贵的身边跑去——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在受了惊吓之后,总是会想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中。 喜欢仗势欺人的李长贵看着来到自己脚胖的猎犬皱了一下眉头,刚才苏秦做出的一翻动作他看在眼里,不明白被自己圈养了几年的猎犬怎么突然间没了野性。 李长贵不知道,猎犬的长处在于他的利爪和獠牙,而弱点就在它的两只眼睛中,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不管是人类还是野兽,都是需要通过眼睛看世界。 苏秦知道,刚才自己与猎犬对视的时候,猎犬一定通过自己的眼神里看到了很多东西,这就像刚才苏秦从猎犬的眼里看到它想要吃自己的肉一样,而猎犬则从苏秦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意,冷意……苏秦要的就是猎犬再做挣扎就会死的效果,这些传回猎犬大脑后就在猎犬的脑海中形成了很多寒意。 看着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猎犬,李长贵动了,手握砍刀的他向苏秦走了过去——这就是动物不如人类的地方,兔子急了会咬人,人会斗狠,会炫耀。 刚看到祈洛歌,一瞥惊若天人的李长贵恨不得现在大出风头,然后博得祈洛歌的好感,这是李长贵对付女孩子的一贯方法,女孩一般都喜欢炫耀,至于把女孩抱***之后如何,在李长贵看来,女孩不都是那个样子么,尝尝鲜就好,真要朝夕相处过一辈子,想想都是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 看着握刀向苏秦走去的李长贵,白启动了,如果李长贵敢出手,那么白启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不管对方是谁,哪怕是炎国皇帝,白启也照样敢用藏在自己腿弯处的匕首攻之,更何况是李长贵这个小小的百夫长,大不了杀了之后逃跑就是了,至于逃不掉怎么办白启没想过,不就是一死么。 人谁还能无一死? “这位大人,能否给我奴家一个面子?”看着李长贵要对付苏秦,祈洛歌虽然不担心苏秦在李长贵的手下吃亏,可是李长贵是官家的人,招惹他就是招惹金洛城的守军,官官相护的道理祈洛歌比谁都深有感触一些,所以她开口求情了起来——从刚才李长贵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祈洛歌已经读懂了很多东西,她相信自己能应付的过去。 “齐小姐,你认识他?”听到祈洛歌的话,李长贵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不止认识。”祈洛歌说着一顿,“他是我家的小厮,大人你知道的,我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行走,难免会有些势单力薄,所以就请了一些保镖。” 祈洛歌一句话不但表面了自己和苏秦的关系,还把苏秦会武的原因一口带过,目的就是为了减少李长贵心里的疑虑。 “原来是这个样子……”李长贵沉吟了一下,看着苏秦的眼神依旧满是恨意,但是等到他再回头看祈洛歌的时候,脸上却堆满了笑容,“既然齐小姐发话,那么我就不给这些下人一般见识,只是我的兄弟刚才……” “人是我打伤的,怎么补偿大人说个话,我听着照做就是。” “此话当真?”李长贵满是欢喜。 “奴家虽然是一个弱女子,但是还是知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的。”祈洛歌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 “那好,等我把这些人的身份核查一遍,还请齐小姐赏脸跟我个面子去一个地方喝两杯如何?” “吃饭不是不可,只是现在天色已晚……我一女孩子家。”说到这里祈洛歌面露为难之色,“大人,听小女子一句如何,你说个地址,明天天亮我一定登门拜访。” 听到祈洛歌的话,李长贵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长贵既然垂涎祈洛歌的美色,情场老手的他怎能不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不就是一晚上么,有自己盯着,眼前这个美人还能跑了不成? 想起明天早上就能把祈洛歌抱在怀里,李长贵淫笑了一声,接着对着手下的士兵说道,“你们两个把这些人的身份查一遍,我上楼和齐小姐说说话。” 士兵听到李长贵这样说,开始按部就班的查起客栈这波人的身份来,除了苏秦白启钱多多这些人的来历有些不明之外,客栈里的其他人当然都是一穷二白来历清楚的人,有祈洛歌护着苏秦在前,那些士兵并未为难苏秦,苏秦看着楼上和李长贵虚以为蛇的祈洛歌,手微动,青刃落在了他的手中。 让一个女人出面保护自己,换做是谁都会有点难受,更别提一直把祈洛歌当成自己的好朋友的苏秦了,这不是面子问题,此刻的苏秦觉得自己很无能,低着头的他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再抬起的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满了笑意,笑意里满是杀意。 祈洛歌虽然不知道苏秦在想什么,但是看着苏秦嘴角的笑意,她再熟悉不过,只见她低声对身旁的李长贵说了句什么,心情舒畅的李长贵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楼下的白启钱多多几个人,让他们不用接受排查。 白启看着楼上的祈洛歌,苦笑了一下,见祈洛歌的眼神转向苏秦,似乎要对自己说什么,扭头看向苏秦,发现苏秦手里的匕首,白启心里了然,就向苏秦走去。 “公子,听我一句,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白启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拉着苏秦的手就强行着把苏秦拉到了另一个楼梯旁。 “我知道现在杀他不是时候。”看着苦口婆心的白启,苏秦沉默了片刻说道,说完之后,没再说什么,就向楼上走去——既然刚才祈洛歌说让李长贵留下一个地址明天过去,那么现在摆在苏秦的面前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等一会李长贵离开客栈之后,在半路上把李长贵杀掉,但是这样,会不会暴漏客栈的这些人? 而第二条路,就是事先埋伏在李长贵明天约祈洛歌的地方,在祈洛歌到来之前把李长贵杀了。 苏秦想着眼前的两条路,片刻后回到客房的他忽然无声的笑了一下。 这个晚上李长贵不死,有人夜不能寐。 苏秦决定走第三条路。 第152章 天无绝人之路 第152章 天无绝人之路 天虽不遂人愿,但是天无绝人之路,绝人之路的往往不是天,而是自己。 “那个人叫李长贵,是一个百夫长。” “嗯。” “李长贵的姐姐,是金洛城城主楚衍的夫人。” “哦。” “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么?” “明白。” “之前你出去干什么去了,还有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听到祈洛歌这样问,苏秦沉默了一下,并没有说出去是为了找祈洛歌,而是说睡不着就出去转转,然后就碰见被人追杀的宁蓝莓,然后出手把宁蓝莓救下带了回来。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看着苏秦,祈洛歌不知道苏秦是真的懂了自己话语里的还是假懂,李长贵算是楚衍的亲人,要是苏秦执意杀他,恐怕会沾惹麻烦,但是祈洛歌没有说自己能保护好自己,她以为苏秦会懂,刚才在楼上的时候,她看见苏秦亮出青刃,就知道苏秦的自尊或许受到了打击,自己现在再提刚才的事,恐怕只会让苏秦更加难堪,毕竟自己是一个女人,在男尊女卑的时代,一个女人肩上如果抗太多的责任,落在有些人的眼里,或许并不好。 “咱们什么时候离开金洛城。”抬头看了一眼祈洛歌,苏秦低声问了一句——苏秦并未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打击,出于男人的本性,李长贵该死,如果非要说原因的话,苏秦会认为他要保护的人不仅仅是自己。 “就这两天吧,你要是有什么打算就给我说,咱们商量一下。”祈洛歌虽然说的是咱们商量一下,但是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如果苏秦此刻说明天走的话,那么祈洛歌应该没有什么异议。 有些事只有相互尊重相互理解,把彼此放在平等的位置,关系才能长久。 苏秦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外面的夜色,没再说什么。 见苏秦不说话,祈洛歌暗自叹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你早点休息吧,说完祈洛歌就转身离开,等到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祈洛歌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苏秦道,“你是不是心里很憋屈?” “没有。”苏秦一愣,然后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 “那就好。”祈洛歌点了点头,眉宇的皱纹舒展了开来,对着苏秦莞尔一笑的她转身离去,离开前轻轻的为苏秦关上了房门。 苏秦盯着关上的房门半晌,有些发呆,就在他准备收拾东西出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苏秦轻声问了一句,没有人回答,无奈下的苏秦走到了房门前,打开房门,看到了意外的一个人,是自己救下的小女孩。 “你怎么还不睡?”看着一脸困意的宁蓝莓,苏秦皱着眉头问了一声,见宁蓝莓不说话,苏秦只好把宁蓝莓拉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之后,苏秦看着盯着自己的宁蓝莓,还以为她有些害怕,就微微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们这些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照顾你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宁蓝莓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苏秦,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走向了床边,然后掀开床上的被子钻进了被窝。 看着宁蓝莓的样子……苏秦不知道宁蓝莓这是怎么了,刚才祈洛歌来的时候已经说过暂时让宁蓝莓与她一起休息,但是看宁蓝莓现在的样子——苏秦不知道宁蓝莓并不是不相信祈洛歌,宁蓝莓知道祈洛歌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甚至也可以像苏秦一样保护着自己,但是就是宁蓝莓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想看到苏秦,这样她会觉得安心不少。 “你想睡这里就睡吧。”来到床前看着宁蓝莓,苦笑了一下的苏秦说道,说完苏秦看着宁蓝莓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看着听到自己问话闭上眼没有理会自己的宁蓝莓,苏秦接着无奈开口道,“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问你的名字只是以后咱们之间有个称呼,你的过去我并不想过多的过问,那是你的秘密,至于问你来自哪里,我想有机会的话就把你送回去。” 说完话的苏秦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宁蓝莓的回答,却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呼呼声,看着竟然已经入睡的宁蓝莓,苏秦被宁蓝莓弄的彻底哑口无言,低头看了一眼宁蓝莓的眉目,苏秦不知觉的笑了一下,宁蓝莓估计已经几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不然不会这么快入睡,而且看现在宁蓝莓睡梦中还眉头紧皱的样子,苏秦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可能已经在这个女孩小小心灵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洛妃?”想起之前楚一笑称呼那个死去的妇人的称呼,苏秦不由的暗自揣摩起宁蓝莓的身份来,宁蓝莓既然喊死去的那个洛妃喊娘亲,那么她的身份就是小公主,身份如此高贵还被人追杀?是炎国皇室还是……苏秦不知道。 既然宁蓝莓不愿意说,苏秦也不会再过问,现在既然把她救下了,既来之则安之,除此之外苏秦想不到别的办法。 上前把宁蓝莓的被褥掖好,苏秦没再停留,拿着之前自己准备的一块黑布和在离开城主府时带出来的一把弯弓几只箭矢,苏秦看了看睡梦中的宁蓝莓,就转身吹灭了蜡烛,紧跟着向门外走去。 关上房门的苏秦正准备偷偷出客栈,忽然觉得似乎遗忘了什么,就顿住想了一下,从回客栈到现在……当苏秦想到一个人的时候,他明白自己遗忘了什么,眉头一皱,苏秦看向客栈拐弯处的一间上房——那是奚日问兰的住所,今天出去到李长贵带兵来客栈检查,苏秦现在想起竟然没有见到奚日问兰,奚日问兰去了哪里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奚日问兰的房间与祈洛歌相邻,苏秦轻手轻脚的向奚日问兰的房间走去,等到他路过祈洛歌的房间时,发现祈洛歌的房间灯是熄灭的,而奚日问兰的房间里却传来说话声。 “郎中说你只是偶感风寒,而且不重,药我这边有现成的,已经给你熬着,你一会吃完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估计就好了。” 是祈洛歌的声音,来到房间门前的苏秦顿住了脚步,默默的站着。 “苏秦不知道我病了吧。”奚日问兰略带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没让我告诉他,我就没说,刚才士兵检查的时候没见你,他还问我你干什么去了,我说你不想见人在我的房间里,他就没再问什么。” 听到祈洛歌的话,苏秦眉头一皱,他不明白祈洛歌为什么对奚日问兰撒谎,自己明明是因为宁蓝莓的事忘了奚日问兰,现在祈洛歌却说……女人心海底针,只牵过几次女孩的手的苏秦暂时还不会明白祈洛歌为什么这样回答,不会明白奚日问兰为什么不让祈洛歌把自己病了的消息告诉自己。 “你刚才说什么?苏秦救了一个女孩,他没受伤吧?” “苏秦没事,那个女孩也怪,身份还没确定,刚才我回房间,她非要找苏秦,看样子是只相信苏秦……”说到这里祈洛歌停顿了一下,“你等我下,我去给你拿药。” 听到祈洛歌要出来拿药,苏秦没再停留,看着客栈的走廊,苏秦身子一跃,几个起落间消失在客栈的拐角里。 看着祈洛歌拉开门出来,苏秦慢慢的把自己的身子藏在墙角,在奚日问兰房门口站了片刻不知道想着什么的祈洛歌最后向客栈的厨房走去。 看着祈洛歌离开,苏秦找了个机会来到了大街上,大街上依旧有士兵把守着,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没有人来人往,看着那些在寒风中把手的士兵,苏秦把弓箭放到一个角落里,然后上前喊出了一个士兵。 “这位军爷,知道李大人去了哪里么?” “金洛城姓李的大人多了,你问那个李大人?”那个士兵上下打量了苏秦一眼,接着眉头一皱,“这么晚你不睡觉干什么?” “就刚才带兵搜查的李长贵李大人,我家小姐有话让我捎给李大人。”苏秦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几粒碎银递了过去,看着士兵满脸笑意的接过碎银,苏秦不知道怎么想到了牧野,如果牧野在的话,一定会骂这些士兵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吧,就算不会骂,牧野一定也会心疼半天:这些碎银都够给小青买多少胭脂水粉了? “你家小姐还真是……”还真是什么那个士兵没说,就李长贵的德行,早就在军营里闹得沸沸扬扬,不赌不嫖不醉的军规在李长贵就是一个摆设,很多人骂李长贵的时候也是满脸羡慕之色,“这个时间的话,李长贵应该去青楼找快活去了,听说金洛城西边新开了一家名叫琉璃月的青楼,里面的姑娘姿色不错。” “谢谢这位军爷。”苏秦笑着把话说完,正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士兵不就是刚才李长贵带来的狗腿子么?想暗中盯着祈洛歌? 想起了什么,苏秦暗自一笑,走到黑暗中的他把黑布蒙在自己的脸上,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第153章 黎明之前的黑暗 上 第153章 黎明之前的黑暗 上 幸福与贫富无关,与内心相连。 嘴里磕着瓜子,手里拿着一个酒壶的莫大奎身心惬意的站在客栈的一角,虽然天寒地冻,虽然不能此刻躺进温暖的被窝抱着温软如玉的美人,但是莫大奎开心——从小无依无靠摸滚打爬活到现在,莫大奎从未像这一年来的生活这般滋润。 莫大奎不会忘了以前的日子,尽管那些日子已经像风飘散在时光的长河中,但是莫大奎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要回到从前。 有些人害怕吃苦,因为生活太苦的话会令心生出苦涩。 有些人害怕死亡,因为只有活着才能享受身边的一切。 在莫大奎的印象里,从他出生开始,一直都是为了吃喝奔波——生在一个差点被株连九族的家庭里,能活着在旁人的眼里已是幸运。 从莫大奎记事起,一直是他的娘亲含辛茹苦的拉扯着他,生活虽然苦,但是可以苦中作乐,因为有人陪着,直到莫大奎六岁那年,莫大奎的娘亲带着他准备从西凉城迁出来,就是这场在莫大奎的娘亲眼中认为能改变生活的举动彻底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在来金洛城的途中,莫大奎的娘亲被盗贼团杀死,而莫大奎自然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八岁的时候,已经能自己找东西吃的莫大奎开始在酒楼放残羹剩饭里选择填饱肚子。十岁的时候,莫大奎因为偷了几个包子,被别人打的半死,高烧烧了半个月,最后他还是活了下来。十三岁的时候,在一个地下赌场当小厮的莫大奎被人用脚踩着头倒在地上,那个时候莫大奎以为自己真的该死了,可是没有。 从十五岁开始,个子长高了一些的莫大奎开始在各个酒楼当跑堂的,干了一年之后,莫大奎加入了金洛城最大的一个黑帮——现在那个黑帮已经被楚衍铲除,而莫大奎就是在那场战斗中认识了李长贵。 李长贵这个人看似仗义,其实待人及其苛刻,这在莫大奎看来并不是缺点——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而且李长贵还想办法让自己入了军队,虽然只是一名守城士兵,但是现在是和平时期,没有战乱不说,还能每个月领一些军饷,最主要的,不用在担心一日三餐的问题。 这是莫大奎对李长贵感恩戴德的地方,背地里别人都喊他是李长贵的狗腿子,但是莫大奎从不反驳什么,有时候还会接着李长贵的势把面子一点一点的找回来,比如那个当初把他打的半死的卖包子的店铺掌柜,现在还在大牢里蹲着。 阴险,毒辣,不止这些,莫大奎跟着李长贵学会了很多令人不齿的东西,比如仗势欺人,哪怕被别人骂做狗仗人势,但是莫大奎知道,就算是李长贵的那条黑色猎犬,每天过的生活都比很多人要好的多,饿了有肉吃,困了有温暖的窝,在莫大奎看来,不管对野兽还是对人类而言,能活着就好。 人性本善,刚开始莫大奎也看不惯李长贵的行径,但是莫大奎从未在背后说过什么,每次李长贵让他干什么,他从没说过不是,就像欺负别人或者和李长贵与别人争勇斗狠的时候,莫大奎总是冲在最前面,因为莫大奎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李长贵给的,在城民里耀武扬威,身上带着碎银买酒,如果没有李长贵,自己或许还在金洛城的地牢里呆着,再说李长贵这人虽然心胸狭窄,但是对莫大奎这几个愿意给他卖命的人有事出手挺大方,就像一年前,当时李长贵在青楼里玩女人,给老鸨说了一句别让我兄弟在这干等着,你也给他找个妞。虽然老鸨给莫大奎找的女人又黑又丑,但是莫大奎记得清楚——他永远不会忘了那个夜晚,永远不会忘了当时难过的自己。 当时那个肥胖的女人还嘲笑莫大奎说你哭什么,是啊,当莫大奎在那个黑胖的女人肚子身上卖力的耕耘的时候,为什么哭了。 没有人知道残羹剩饭是什么滋味,没有人知道感觉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但是莫大奎知道,甚至带着酸臭味的剩饭的味道到现在他还记得……因为这些,说不上助纣为劣,莫大奎只想自己活的自由点,至少不为了生活来回奔波,现在李长贵虽然给他的不多,但是站在李长贵身边的他至少不会被人骂小兔崽子,不会被人瞧不起——被人瞧不起如何?谁敢当着自己的面说? 有时候自欺欺人何尝不是一种快乐。 以前吃的那些苦莫大奎没忘,他却忘了当初他娘亲跟他说的事——他是十八年前造反的西凉军的领袖之一莫问天的后代。 虽然体内流淌的是莫问天的血,但是莫大奎有时候在醉意中想起这件事都会莫名的发恨,如果没有莫问天,莫大奎觉得自己或许还不会受那么多的苦。 一代英雄之后就这样慢慢的被时光打磨的没有任何棱角。 “兄弟有话好好说。”感觉脖颈间匕首的寒意,莫大奎声音有些发颤的说。 “你想死还是想活?”看着莫大奎,苏秦的匕首又往下压了压,一击得手的他想让莫大奎带自己去找李长贵。 “活着当然比了死了好。”看着眼前蒙面的人,莫大奎听声音有点耳熟,但是却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他的声音。 “告诉我李长贵在在哪。”看了看四周,苏秦语速有些快的说,虽然现在是后半夜,但是外面依旧很多来往的士兵,如果现在眼前的人喊上一声,一定会招来很多士兵,当然发生这些的前提是莫大奎不怕死。 莫大奎不怕死么,他怕的要死。 “李哥在军营里。”听到苏秦竟然是找李长贵的,莫大奎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但是眼神一转的他还是说了一个谎——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这个时候用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找李长贵,一定不是什么善辈,在莫大奎看来李长贵是自己的靠山,如果李长贵死了,那么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所以他说李长贵在军营里,为的是让眼前的人知难而退,就算这人与李长贵有天大的仇怨,也不会傻到孤身前往军营中去报仇吧? 那是自己找死。 “是么?”冷笑了一声的苏秦手上下了一些力道,匕首在莫大奎的脖子上划出了一丝浅浅的血痕,吃痛的莫大奎张大了嘴巴,就在这一刻,苏秦的手一扬,一颗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药丸被苏秦扔到了莫大奎的嘴里,没有防范的莫大奎把药丸吞了下去,干咳了两声。 “半个时辰内见不到李长贵,你就会毒发身亡。”苏秦恶狠狠的说道,说着又伸手在莫大奎胸前的几个穴道点了几下,做完这一切苏秦慢慢的收回了握着匕首的手,“不信你可以用力试一下,是不是心口中的间膻中穴已经开始隐隐发痛发麻?”威胁着莫大奎的苏秦这个时候微微一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李长贵在青楼里。” 听到苏秦的话,莫大奎沉默了起来,而苏秦看着沉默的莫大奎并未说什么,他在给莫大奎时间考虑,之所以拉着莫大奎,一是苏秦不知道琉璃月的位置,现在路上全是士兵,贸然问路只会徒添麻烦,现在有李长贵这个手下当挡箭牌也少了很多麻烦,至少不用偷偷摸摸害怕那些士兵的盘查。 “我带你去。”莫大奎考虑了半刻说道,说完抬头看着苏秦,“你要说话算话,见了李哥就把解药给我。” “前面走,不要回头,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苏秦说完,看着在前面带路的莫大奎,然后把面前的黑布取了下来。 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上倒是遇见了不少士兵,但是这些士兵看见莫大奎,并未上前打招呼,甚至没有人看跟着莫大奎后面的苏秦一眼,夜色太暗,就算是他们想看跟在莫大奎后面的苏秦是何方神圣也要靠近一些距离,只是莫大奎的人缘在军营里并不好,这都是拜李长贵所赐。 “到了。”看着前面的琉璃月的招牌,莫大奎站住了脚步。 “继续走。”苏秦说着上前用匕首抵住了莫大奎的后腰,“见到莫大奎,我自然给你解药,不然……”不然什么苏秦没说,他只是微微用力,锋利无比的青刃轻而易举的刺破了莫大奎的衣服,冰冷的刀尖划破了莫大奎的肌肤。 莫大奎没有说话,看着地上灯笼照射下的影子,他想回头看看身后的人是谁,但是最终莫大奎还是没有勇气做出任何不轨的动作,在死亡的威胁下,莫大奎甚至连讨价还价的勇气都没有,只是默默的向琉璃月内走去。 看着与老鸨谈话的莫大奎,苏秦的目光在琉璃月内看了几眼,随后就低下了头,人多眼杂,苏秦知道自己是来杀人的,而不是来出头露脸的。 莫大奎似乎知道了李长贵的房间,然后开始想楼上走去,苏秦紧跟着莫大奎的脚步,问着空气中浓重的胭脂气息,苏秦的手心里慢慢的冒出了一层细汗。 “到了,李哥在里面。”站住脚步的莫大奎低声说了一句,说完无声的撇了一下嘴唇,苏秦没有看到莫大奎嘴角露出的这一抹微笑。 “敲门。”苏秦低声说了一句,他有一种直觉,莫大奎不会这么老实。 果然,听到苏秦的话,莫大奎皱了一下眉头,最后无奈的说了一句,我记错了,李哥的房间还在前面。 听到这句话,苏秦没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青刃。 第154章 黎明之前的黑暗 中 第154章 黎明之前的黑暗 中 琉璃月内虽然说不上乌烟瘴气,但是相较于那些宁静安详的民家小院而言,永远都是一个酒色财迷烟雾袅袅的地方,虽然苏秦并未把注意力放在琉璃月内,但是充斥在他耳里的却是一些不堪入耳的欢-吟声。 挥之不去,听与不听身不由己。 没有一个女子从生下来就愿意天天被人压在身子下面还要故作欢颜的呻-吟着——生活就像一出戏,太过于跌宕起伏,像琉璃月这座青楼内的女子这样每天波澜不惊的过着,除了为了活着的目的之外,不知道还有几人喜欢这种看似繁华实则肮脏的场所,不知道又有几人喜欢这种假装高-潮的生活。 苏秦握着青刃,看着向前走去的莫大奎,默默的想着,想到这里的时候,苏秦不知觉的想到了暖暖,想到了暖暖紧跟着苏秦的脑中就出现了木恨玉。 木木。 苏秦不知觉的皱了一下眉头,此路北上,与木恨玉相见的日子似乎指日可待了? 想到这些,苏秦本来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些——毕竟是要杀人,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来说杀人不过是儿戏,但是对于像苏秦这样虽然谈不上大善但是却有些底线的来说,杀人是要受自己的良心煎熬的。 这就像以前苏秦在一本名为《尚书·大禹谟》里看到的一句话,上天有好生之德,每个人的生老病死除了自己把握之外,如果强行杀戮,则是杀孽。 李长贵该死么?或许罪不致死,但是苏秦觉得李长贵不死,那么祈洛歌以后就会受到骚扰,得饶人处且饶人?苏秦苦笑了一下,就像刚才在客栈里,如果没有祈洛歌,李长贵会放过自己么?苏秦不信李长贵会网开一面。 所谓将心比心便是佛心说的是彼此平等,至少在李长贵面前,苏秦觉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 想通了这些,苏秦把自己的脊梁挺的更直了一些,因为他问心无愧。 走廊的两旁依着几个身材脸蛋皆不错的女子,女子搔首弄姿脸上的胭脂很浓,媚眼之间尽显妩媚之色,随着她们弯腰或者走路的时候,她们胸前的春光若隐若现。 看着这个时候出现的苏秦和莫大奎,这些女子都以为这是寂寞男人现在出来寻欢作乐而来,于是彼此对视了一眼,心里便有了计较。 “这位军爷,外面天寒地冻的,去奴家的屋里坐会儿?”看着莫大奎和苏秦,几个女人很快决定了谁迎客,走在前面的女孩身材高挑,来到莫大奎的跟前挽着莫大奎的胳膊说了一句,说完身子软软的贴着莫大奎,有意无意的在莫大奎的耳边吐了一口热气。 香气如兰,只是这份美意莫大奎现在无福消受。 而来到苏秦面前的女子则更加露骨,就在她来到苏秦跟前的时候,脚下一软,整个人都向苏秦跌去,苏秦伸手托住女孩的肩头,“姑娘站稳了。” “谢谢这位公子。”看着苏秦,女孩站起身子款款施了一礼,女子胸前的傲物有很深的沟,沟里是女孩脖子里挂着的玉雕弥勒佛。 弥勒佛雕琢的栩栩如生,笑意盎然。 苏秦的目光不知觉的在女子胸前停留了一下,然后偏转了目光看着走在前面的莫大奎,这个时候莫大奎已经挽住了前面女人的腰,左手放在女孩的臀部轻轻的摩挲着。 苏秦在后面干咳了一声,警告着莫大奎,莫大奎似乎没听到,只是抱着前面那位女人向前走去,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莫大奎已经用行动再向苏秦抗议。 “公子不要这么无情好么?”扭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莫大奎,距离苏秦只有半步之遥的女子笑着说了一句,说完上前挽住了并未拿正眼看自己一眼的苏秦,然后整个身子贴了过去,两只媚眼迷离中带着一点麻木。 “姑娘,请你站稳些。”伸手拉了一下女孩的手腕,感觉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苏秦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说完抬起右手就要推开眼前女孩,只是女孩穿的衣服太少,苏秦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无奈之下猛的横跨了一步。 “这位公子好大的火气啊。”看着并未青睐自己的苏秦,女孩站稳脚步后冷声说道,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的朋友都这样了,在这个地方还装什么正经。 苏秦没管女孩说什么,快速的向前走了几步,追上了莫大奎之后,苏秦伸出左手搭在了莫大奎的肩上,微微用力,莫大奎站住了脚步,苏秦紧跟着借势上前挽住了莫大奎的肩。 这个时候,在莫大奎怀里的女孩看着横插一脚的苏秦,有些不解的望向莫大奎,看莫大奎的样子应该是一个情场老手,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胸前,手刚才也没少占自己的便宜,而这个嘴角带疤的青年是什么来头,看样子是要阻止自己与莫大奎通行。 在烟花柳巷厮混时日不断的她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做什么,所以她一句话没说,只是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望着莫大奎。 “别忘了咱们来这里的目的。”苏秦对着莫大奎低声说了一句,说完不知道从那摸出来两块碎银递给了莫大奎身边的女子,“这个你拿着,我们还有其他的事,一会在回来找你们。” 看着收了银子满是笑脸的女子,莫大奎的脸色一僵,虽然没有看到,但是他知道挽住自己脖子的左手里有把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走吧。”看着已经让开身子的女子,苏秦手上微微使劲说道。 身不由己的迈动脚步,莫大奎看着眼前的一道长廊,眼睛不停的在门口上面的牌子上流转着。 莫大奎知道李长贵是自己的靠山,如果背后的这个人杀了李长贵,那么自己以后在军营里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可是刚才的伎俩被苏秦看破……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莫大奎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摆脱身后的杀手——莫大奎把苏秦当做了一个杀手,而苏秦刚才给莫大奎下的毒无疑中让莫大奎心里满是忌惮,特别是随着现在莫大奎每走一步就会感觉到心口发麻,这些让莫大奎误以为是毒法的前兆。 莫大奎此刻在衡量利弊,要是自己要不说出李长贵现在身在何处,有可能自己会马上死。想到这些,莫大奎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道,“快到了,给我解药。” “见到了李长贵我自然会给你解药。”苏秦的声音有些发冷,“你就算现在死了,我还可以下楼去问老鸨李长贵的地方,所以你现在最好别给我讨价还价。” 听到苏秦的回答,莫大奎知道,自己活着的希望只有寄托在李长贵身上。 看着不远处一间名为醉花阁的房间,莫大奎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房间门口站住,“到了。” “不用让我教你怎么让李长贵开门吧。”苏秦嘴角泛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说道。 感觉脖间匕首的寒意,莫大奎咽了一口吐沫,喉骨上下翻滚了一下,然后上前敲响了房门。 房间内隐隐传来女孩的***声,显然里面的两人并未因为敲门声而停止动作。 “李哥,是我,小莫啊。”莫大奎皱了一下眉头,一边敲门一边喊了一声,里面的声音让莫大奎的身子有些发热,而此刻走廊内刚才的那几个女子则好奇的看着莫大奎与苏秦,她们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这个时候敲别人的房门,而且两人搭肩勾背的样子看上去有些诡异。 “你小子活腻了?”听到莫大奎的喊声,李长贵停止在下半身的动作,不过双手依旧在两只凸峰上任意揉捏着,随着李长贵的双手力度变换,女孩胸前的那两朵柔软至极的肉-团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直到李长贵手里的动作停下,香汗淋漓的女孩闭住了嘴,闭上眼睛她的没有看此刻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长发遮住了女孩的半张脸,女孩双手遮住自己的胸前,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能令刚才性急不已的男人停止了所有动作。 而李长贵之所以停止动作是因为他想到了祈洛歌,听门外的声音,是自己安排在客栈的莫大奎,莫大奎这人办事一向令李长贵满意,此刻莫大奎不好好的在客栈旁盯着齐小姐竟然来打扰自己的雅兴,李长贵马上就想到了是不是那个齐小姐出了什么问题? 难道那个齐小姐跑了? 想到了这里的李长贵对身下的女子再没任何性趣,穿好裤子的他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向门口走去,边走边问了一句,“小莫,是不是齐小姐那边出事了?” 莫大奎嗯了一声。 就在莫大奎准备开口像苏秦要解药的时候,莫大奎只觉后脑传来一下重击,脑袋一疼的莫大奎昏了过去,昏迷前的他隐约的听到了开门声。 而苏秦这个时候则把身子藏在了莫大奎的身后,手里的青刃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打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口闭着眼的莫大奎,李长贵眉头一皱,隐约的觉得有些不对的他还没来得及上前查看,只见一道白光在他的面前一闪。 站在走廊里那几个盯着这边的女子看到这边的状况,胆小的已经惊叫了起来。 血溅了因为没人扶持而倒在地上的莫大奎一身。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李长贵,苏秦慢慢的收回了青刃,醉花阁门口插着的灯笼散发出的红光洒在苏秦的脸上,让苏秦整个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朦胧,神秘莫测。 目光在屋内扫了一眼,苏秦迈动了脚步踏过李长贵的尸体走向了屋内。 第155章 黎明之前的黑暗 下 第155章 黎明之前的黑暗 下 “你的名字?” “小桃红。” “李长贵被杀之前你和他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你们男人进了青楼不就是为了自己舒服么?”说到这里小桃红脸上满是哀怨的看了一眼问话的人,“大人,做我们这一行的你也知道,客人只有翻我们的牌的权利,我们哪敢对客人指手画脚?” “……”听到小桃红这样说,问话的人一楞,不过随之摇了摇头,接着看着小桃红眉头一皱说道,“你看清那个杀手的模样么?” “我晕血,看到血就吓的昏了过去,怎么知道杀人的人是什么模样?”小桃红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惊恐,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门口,门口李长贵的尸体依旧躺在那里。 尸体冰凉,血冰冷。 小桃红垂下了头,长发散了下来,遮住了他的半边脸,看不到表情。 杀李长贵的那个人……小桃红想起刚才那人的问话,然后低着头的头的她偷偷看了一眼临街的窗户,那个人空着手来到了屋内,然后看了自己一眼扬了扬手里的匕首……就打开窗户跳了出去,至于他长什么模样,当时惊吓中的小桃红还真没有看清。 依稀记得他对自己笑了一下?光线太模糊,小桃红没有看清杀手的模样,看身影,应该是一个单薄的年轻人。 至于为什么说假话,小桃红只是不想把自己卷入这场恩怨仇杀中,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在这个大陆上恰如一个随波逐流的浮萍,小桃红知道,自己的命不值钱,但是能活着最好。 看了看小桃红,问话的人似乎想从小桃红的脸上瞧出什么端倪,片刻后他暗叹了一声,自古红颜多祸水,李长贵要是不来青楼说不定此刻还活着,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天道莫测人道易变,想到这里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纸张,纸是宣纸,上面记录着小桃红的生平过往,问话的人知道,小桃红应该不会与杀手有什么关系。 她没有这个胆子。 既然把小桃红排除在外,那么……想到了什么的,问小桃红话的人扭头看向门外。 门外,悠悠醒过来的莫大奎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李长贵,脸上神情一片呆滞。 “莫大奎,你可知错?”问话的人说着来到跟前,看着发呆的莫大奎问,刚才在走廊外他已经问过那几个青楼女子,那个杀死李长贵的人是莫大奎带过来的,莫大奎带过来的人莫大奎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王大人,小的冤枉。”莫大奎的意识慢慢的恢复了过来,揉了揉依旧有些疼痛的后脑,莫大奎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全凭眼前的这个人一句话。 莫大奎认识这个人,甚至可以说害怕这个人。 此刻审问莫大奎的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名叫王汉,并不在军中履职,但是莫大奎知道,楚衍既然派王汉来查李长贵的死因,那么,王汉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城主府护卫统领那么简单。 以前莫大奎从李长贵的嘴里对王汉了解一些,金洛城楚衍所住的城主府内有两个神秘人物,第一个自然是已经死去终日用黑布蒙面的楚一笑,对于楚一笑的身份,就是李长贵都不清楚,而眼前的王汉,是一个高手。 “你没见王汉手里的枪,一枪杀死了半百的士兵啊,他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高手。”当时李长贵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心有欲孽的样子,因为没有看到楚一笑出手过,不管是在李长贵还是莫大奎的印象里,王汉都是强者的代表。 这只是在一个金洛城,放眼整个苍穹大陆,强者辈出,这就是有些心怀梦想的人为什么要走出去的原因,只有走出去,才能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当强者遇到强者之后,才能变的更强,前提是如果不死的话。 “你冤枉?”王汉看着莫大奎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人是你带过来的,你说你不知道是谁你认为我信么?” “那个人危险我先是给我下了毒,说找李哥,我并不知道他要杀人。”莫大奎半真半假的说道,说完弯着腰在地上爬了几步,来到李长贵的跟前,“李哥,是我害了你啊,要知道他要杀你,我宁死也不会带着他来找你的。” “行了。”看着莫大奎的样子,王汉厌恶的摆了摆手,一脚踢在莫大奎的后背上,“你说你不认识那个凶手,他长什么样子你总会知道吧?” “王大人,我也想知道,可是一路走来,他用刀逼着我,我哪敢回头。”莫大奎说着流起泪来,有点声泪俱下的味道。 “莫大奎,你这是自己找死,别怪我。”看着一问三不知的莫大奎,王汉怒火中烧的说了一句,说完盯着莫大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可知道李长贵什么时候得罪过一个嘴角带疤的少年?” 嘴角带疤的少年? 听到王汉这样问,莫大奎皱了一下眉头,没有马上说话的他搜寻着记忆里与李长贵结怨的人,但是并未记得哪个人嘴角有道伤疤,正想无奈开口的他看到慢慢起床的小桃红,脑里闪过一个面孔之后,莫大奎满是欣喜的说道,“我记得有个人嘴角带着伤疤,而且李哥刚跟他结怨,就在昨晚上,对,就是他,王大人你现在一说,我想起来了,威胁我的那个人的声音和客栈里的那个少年一模一样,我说听着怎么那么熟悉。” 轻声哦了一声的王汉看着莫大奎问了一个问题,“李长贵和那个少年结怨的原因呢?” “昨晚城主府下命令搜查潜入城主府的人,李哥带着我们就去了望亭客栈,那个少年不配合李哥的检查,就起了冲突。”说道这里莫大奎一顿,“事后李哥让我在客栈盯着那拨人,不想……” “原来是这个样子。”王汉看着莫大奎呵呵一笑,然后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摇了摇头的莫大奎还没说什么,就感觉头上传来一阵风声。 不是风声,是武器袭来的声音。 要命的武器。 临死前的莫大奎本想说城主府让找我们找小女孩,那拨人那里也有一个小女孩。 可是莫大奎永远没办法开口了。 “我知道莫大奎是无辜的,但是他不死,城主那边没办法交代。”看着莫大奎的尸体,王汉对身后的心腹无奈的说道,说完后王汉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望亭客栈么?” “传我的命令,金洛城开始一级警戒,所有人不得在大街上随意行走,否则,格杀勿论。” 这是在不久之前成为金洛城守军大帅的王汉上任之后发布的第一个命令。 第156章 望亭客栈望天下 上 第156章 望亭客栈望天下 上 毕竟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金洛城守军大帅的职位在很多人眼里看来是一个肥缺,这些人有的做梦都想坐上这个职位,但是这么多年过去,这个职位一直空着,那些当初跃跃欲试的人到现在都有点麻木起来,究其原因,这么多年过去,有的人开始明白,虽然想明白但是没人说等于不明白,这就像一块肉,看得到吃不到,滋味一定不好受。 明白的人明白这是楚衍这些年有意为之的结果,但是就是这样一种说不上光彩的伎俩,愣是没有人上报离火城——他们害怕惨遭灭门之灾。 在离火城陆家掌管的各地官员一览表里,金洛城守军大将军这个空白的位置很显眼,但是这么多年过去,炎国皇帝陆天行根本不知道金洛城的情况。 自从十八年前炎国宫廷发生政变之后,炎国的政体开始发生变化,像西凉城和光启城这两个当年闹的最凶的城池,城主府早已在陆天行的圣旨下形同虚设——真正掌握城池内实权是府衙,毕竟掌握了军队就掌握了话语权,而金洛城这些年在楚衍的管理下,一直中规中矩,按道理来讲,楚衍明明可以身兼城内守军大帅的职位,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楚衍却说让贤,只是这个所谓的让贤看似楚衍心胸开阔,实则是楚衍摆出的一种姿态,一种让别人误以为他想退位的姿态,只是暗地里有什么打算恐怕除了楚衍自己之外没人知道。 让贤的口号喊了这么多年,金洛城守军大帅的职位一直空着却是不争的事实,楚衍这种欺上瞒下的做法如果细心查看之下就会发现问题,但是耳目众多的陆家却任由他为之,其中的原因更是不得而知。 现在,王汉成为了金洛城守军的统帅,五万金洛城守军成了终于有了统帅。 一个军队的灵魂,不在于每个人,而在于这个军队统帅的自身魅力。 作为城主府的护卫统领,王汉这些年的生活极有规律,每天早上日出的时候他会带着护卫在城主府内巡逻一圈,然后就呆在属于他一个人的房间里,看军书看枪谱,在傍晚固定的时间练三个小时的枪法,风雨无阻,每天入夜的时候,王汉还会围着城主府转一圈,偶尔,他会在某个黄昏走到城主府外,看着金洛城内的人来人往,望着高大城墙外的蓝天,不知道想着什么。 望亭客栈。 当莫大奎临死前说出这个地方的时候,王汉就联想到了几件事,虽然莫大奎说的话不多,但是在王汉看来已经足够——当王汉看到楚一笑的尸体时,王汉就知道他遇到了这辈子最强大的一个敌人。 这个人或许就藏身在望亭客栈。 洛夕月的失踪,几个时辰潜入城主府内的人,还有刚刚死去的李长贵,这些看似毫无联系的事,是不是其中有某种联系?王汉这样想着,带着满腹心事的他走向了城主府。 楚衍还在那里等着他。 想起楚衍任命自己为金洛城守军统帅时说的那番话,王汉总觉得这黑暗的天空似乎愈来愈冷了。 至于望亭客栈,既然知道那波人在客栈里,王汉有十足的把握相信他们逃脱不了自己的手掌心,因为现在望亭客栈外面至少有上千名士兵把守着,能离开望亭客栈的人,都是死人。 望亭客栈内。 苏秦默默的坐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宁蓝莓,苏秦苦笑了一下,事情一波三折,如果自己不跟着楚一笑去城主府,如果自己不挟持蔡明全,那么眼前这个女孩的娘亲是不是就不会死?不会这么快的死? 只是这个世上并没有假设,就像这个世上真的没有永远一样。 过去,现在,未来。 曾经没有最美,未来没有后悔。 坐在床沿闭上眼感受着体内气息的苏秦听到了不远处凌乱的脚步声,睁开眼来到窗前的他发现了客栈外面的火光,还有火光下映照的不同面孔。 苏秦明白,应该是李长贵的死暴露了自己。 这个时候的苏秦还以为是莫大奎发现了自己的蛛丝马迹,如果他知道是那几个青楼的女子根据他嘴角的伤疤提供了线索之后,不知道苏秦会不会后悔刚才没有痛下杀手把所有灭口。 应该不会,这就像苏秦给莫大奎吃的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般的中药药丸,而莫大奎的心口穴道之所发麻,那是因为苏秦跟莫离学的一手,不管是谁如果被点了那几个穴道,都会感到胸口发麻的。 现在离开?苏秦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他推翻,现在出去正好羊入虎口。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么?”这样想着的苏秦苦笑了一下,然后抬步向门口走去,开着门后苏秦看着门口的人影一愣,“你怎么还没睡?” 站在苏秦门口的人是祁洛歌。 “你不是也没有睡么?”祁洛歌莞尔一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一点苏秦看不明白的味道。 “李长贵死了。”看着祁洛歌的眼睛,苏秦低下头说了一句。 “我知道。”祁洛歌淡淡的说,说完转身倚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空无一人的客栈不知道想着什么。 “你……知道?”苏秦满是惊讶的问。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祁洛歌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谢谢。” 听到祈洛歌说谢谢,苏秦更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外面官军已经把客栈包围,刚来到金洛城就出现这样的局面,一定是祈洛歌不想看到的,而这些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苏秦沉默,祈洛歌不语,片刻后,两人接着对视了一眼,相识一笑,笑容里别有味道。 “杀人的事你不擅长。”祈洛歌看着苏秦语重心长的说道,并不是责怪,“所以我不意外他们会追到这里,如果没有人发现你的踪迹,才是怪事。” “你这是……在夸我么?”苏秦感觉脸庞有些发烫。 “杀人要心狠,要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这点你目前做不到。”祈洛歌摇了摇头,“你要是认为我在夸你你就没救了。” 苏秦无言以对。 “杀人的事我也不在行……”说到这里祈洛歌沉默了一下,“不过打仗的事我在行。” “相信我,咱们很快就可以离开金洛城。” 黑暗中的祈洛歌的眼睛很明亮,苏秦看着祈洛歌的眼睛,紧跟着看到了祈洛歌的长而密的睫毛。 “我这就叫白启他们起床。”感觉接下来祈洛歌会做些什么,苏秦移开目光说道。 祈洛歌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苏秦的背影,嘴角挂着一丝自信的笑意,眼前这个男人,终于开始慢慢变了。 第157章 望亭客栈望天下 中 第157章 望亭客栈望天下 中 伸手用剪刀把烛心剪短了一些之后,祈洛歌紧跟着把大红灯罩套在蜡烛之上,做完这一切,祈洛歌才回头看了一眼来到的屋内的苏秦和白启两人,还未等祈洛歌说话,三人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喊声。 听到喊声,苏秦皱了一下眉头和祈洛歌对视了一眼,见后者点了点头,苏秦轻声回应了一声转身拉开了房门,打开门的苏秦看到钱多多手里拿着两个包子走了进来,随手扔给了苏秦一个有些冰凉的肉包子,钱多多边走边道,“这么晚喊老白还把我吵醒,苏秦你忒***道了啊。” 钱多多的话说完,睡衣上涌打了个哈欠,随后小眼睛一转看向祈洛歌,“掌柜的,什么事让你这么晚还不睡觉?喊苏秦喊白启不喊我,是不是不把我老钱放在眼里啊。” “就你身上这些肉,就算想不把你放在眼里也是难事。”祈洛歌看着兴师问罪的钱多多呵呵一笑说道,这一路上钱多多一直喊自己掌管的或者大当家的,每次听到这个称呼祈洛歌都觉得可笑,特别是大当家的怎么听怎么像山里的盗匪的称呼。 看着钱多多那副肥胖至极却总是吃着东西的样子,祈洛歌苦笑了一下,钱多多这个样子不是滑稽,应该是很滑稽。 “掌柜的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并不是为了吃而吃,所以我也不可能是什么吃货,大娘既然把你们托付给我,这一路上你们没少照顾我这个管钱的小厮,现在北上,你们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就没脸回锦绣。”说到这里钱多多话语一顿,望向北方,满脸的希冀,“也不知道锦绣里的那么多姑娘想我没有,没有我的锦绣会不会寂寞呢?”钱多多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自怨自艾的神色,苏秦早已见怪不怪,而白启这个时候则冷哼了一声,看着钱多多说,“老钱,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是没救了。” “我这张脸总比你这张小白脸耐看吧?”钱多多说着呵呵一笑,脸上五官几乎拧到了一起。 “我们是谈正事的,不是陪你聊天的,多多兄,你要是不困就出去走走?”苏秦看着钱多多插了一句。 “外面这么多官兵……我出去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这些人都是你招惹过来的吧?”钱多多说着向窗边走了几部看向外面的士兵,“你说这些士兵为什么围而不攻呢?”说这话的钱多多一脸愁绪,刚从光启城出来一路颠簸来到这里,马上又陷入了困境,饶是钱多多心态够宽广,喜欢没事自己找乐子,还是有些难以抑制的恐慌。 “他们现在不动手自由他们的道理。”祈洛歌看着客栈外的那些士兵,“前两天金洛城出了事,就在几个时辰前苏秦又在城主府杀了人,现在他们认为凶手在客栈里。”说道这里,祈洛歌看了一眼苏秦,见后者满是惭愧之色,轻笑了一声,“就算苏秦不杀李长贵,他们也会查到这来。” 祈洛歌这样说只是在安慰苏秦,如果苏秦不杀李长贵的话,那么现在大伙绝对不会这么快陷入困境,苏秦明白这点,暗自握了一下拳头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听着。 “换做是我们,如果知道敌人的位置,而且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也会用这招乱我们的心神的。”祈洛歌说着目光在苏秦白启钱多多三人身上一转,“他们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咱们就陪他们玩玩就是了。” “怎么玩?现在公孙错不在这里,咱们偷偷溜走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和他们明着打,咱们只有吃亏的份。”苏秦眉头一皱,想起公孙错,他嘴角不知觉的露出一丝微笑,如果公孙错在这里的话,别说这上千士兵,就是上万士兵又有何惧? “咱们为什么要溜走?”祈洛歌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的镇定,“也不用和他们明着来,咱们就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祈洛歌看着苏秦几人满是惊讶的神色说了一句。 “掌柜的,你开玩笑的吧?金洛城又不是咱们家开的,你看外面的那些像凶神恶煞恨不得把咱们吃掉的士兵,想来去自如是不是太儿戏了些。” “在我给你们揭开谜底之前,我先问问你们一些事情。”祈洛歌说着看向苏秦,“苏秦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 “了解多少?”听到祈洛歌问话,苏秦自问了一下,祈洛歌问的很模糊,但是苏秦知道祈洛歌不会无的放矢的问这么一个无聊的问题,沉默片刻,苏秦抬头,“你说这个世上的强者?” 听到苏秦的回答,祈洛歌笑了,很开心的样子。 “是的,这个世上的强者,你们知道多少?” “天下最厉害的人不是国师张天师么?”钱多多一头雾水的回了一句。 “你见过张天师出手么?”祈洛歌看样子是问钱多多,而目光却停留在苏秦的脸上。 苏秦摇头。 “没有。”钱多多如实回答,“不过别人都说张天师能移山填海点石成金……这应该是强者中的强者了吧?”就是在这个时候,钱多多的话语里还是会带点与金子相关的词语。 “我也没见过张断章出手,但是我见过其他高手。”听完钱多多的话,苏秦说了一句,说这话的时候,他想到了悬空寺的青灵大师。 “这个世上……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人……应该很多。”白启有些失落的说了一句。 “我虽然没见过张断章出手,但是我敢肯定,张断章绝对不是这个世上的唯一强者。”祈洛歌淡淡的说了一句,说完,看着眼前的几个人道,“我就把我所知道的给你们说一下吧。” “这个天下有剑宗气宗之分,除此之外还有三大神秘之地,苏秦和白启去过天台山上的悬空寺,悬空寺有佛宗,至于灵秀山和天龙阁,我只是听人说过,他们应该是气宗和剑宗的最高修行者的栖息之地,至于现在在大陆上声名远播的道教,你们也打过交道。”说到这里,祈洛歌看着苏秦几人微微一笑,“苏秦,你和白启从小生活在大山里,对这个世界的格局或许不了解,这些修道者赖以生存的法门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不知道的我把我知道的给你补充一下。” “在青云城遇到孟匡的时候,当时他劈来的一刀给了我很大的震撼,我现在知道那叫刀气,在悬空寺下,张万山的御剑本事又让我大开眼界,但是给我最大震撼的还是悬空寺的青灵大师,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苏秦陷入了回忆中。 “不要妄自菲薄。”祈洛歌看着苏秦安慰了一句,“能与张万山交手的人不多,你算一个,而且还活着,光启城那一战我看在眼里,你的实力其实并不弱,只是不知道如何运用罢了。”说到这里祈洛歌看着依旧沉默的苏秦继续说道,“至于青灵大师,那是神话一样的存在,你和白启不是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么,所以就算是传说一样的人物,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每个人都有弱点。”祈洛歌加重了语气说。 “如果这些还不能让你自豪的话,那么你昨晚杀死的人,我可以告诉你,他是能在大陆排名前一百的人物,名叫楚一笑,一笑惊魂的楚一笑。”祈洛歌和李长贵在楼上闲聊的时候,从李长贵的那里套了一些话出来,所以她知道昨晚苏秦杀死的人是谁。 “那都是黄泉刀的功劳……”苏秦有些苦恼的开口。 “你是黄泉刀的主人,为什么我们不是?”祈洛歌反问了苏秦一句,“所以,你自有常人不及的地方。” 苏秦细细品味着祈洛歌的话语里的意思,最后似乎明白了什么,重重的点了点头。 态度决定一切,做人不能太过于盲目自大也不能妄自菲薄,骄傲者自欺,自卑者自伤,唯有脚踏实地者方能水滴石穿。 “你刚才所说的只是你对这个世上的强者的认识,却不知道他们的修炼等级亦或者说不知道他们的实力等级,这样不好。”祈洛歌说到这里,暗自一叹,和苏秦相处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忘了给苏秦说这么重要的东西。 “剑宗这些年在大陆人信徒颇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陆上这么多气宗高手都应该是源自天龙阁的功夫,至于灵秀山,这些年一直很神秘,据我猜测他们擅长的应该是气宗功夫。” “剑宗的实力六重境,就像你遇到的孟匡,实力应该是剑宗三境,毕竟剑宗第四层境界把很多人拒之门外,这个大陆四境以上实力的剑宗高手应该不到二十人。”说到这里祈洛歌拿起了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至于气宗,最高级十重境界,能达到六层境者已经少之又少,不过据我所知,三百年前的楚狂就是气宗弟子,实力已达八重境,至于剑宗气宗的修炼等级名称我接下来会给你们细说。” “这就是我现在要提醒你们的,除了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已经慢慢淡出人们视线的魔教实力并不容小觑。” “祈小姐说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祈洛歌门外的传来了一声佛号。 听到这声佛号,除了祈洛歌之外,苏秦几人面色都是一变。 只有祈洛歌嘴角露出了一副胜券在握的微笑。 第158章 望亭客栈望天下 下 第158章 望亭客栈望天下 下 敲门声惊扰了寂静的夜,很有规律的叩门声,像重锤落在苏秦等人的胸口,不过随着那一句阿弥陀佛的声音传来,令苏秦他们心生疑惑的同时少了几分担忧。 看着苏秦等人脸上不同的疑惑神色,祈洛歌对几个人摇了摇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就迈步上前越过苏秦几人来到了门口。 伸手打开们的祈洛歌看到了一个和尚。 一个已经过了中年的和尚。 一个已经过了中年但是却没有任何富态的和尚。 和尚的手里拿着上好的菩提念珠,看见开门的祈洛歌就单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近来可好?” “见到大师,所有的烦恼都没了。”祈洛歌微笑着回答,说完侧过身子让四空大师走进了屋子。 屋内的白启和钱多多都没有见过四空大师,但是看四空大师的衣着他俩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是悬空寺的高僧,和钱多多对视了一眼,白启再次把目光转向了四空大师,想起在悬空寺下和青灵大师的交手,白启心生戒备的同时则是一肚子的猜忌,他不明白现在悬空寺几乎被炎国***,这个大师怎么可以任意行走,还有,他为什么要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看祈洛歌的样子,似乎知道他要来这里? 目光和四空大师对视了一眼,看见四空大师对自己轻微的点了点头,苏秦报以微笑的同时心里不禁也升起了几片疑云,年前悬空寺下七戒大师与道教的张倾城一战之后,四空大师离开光启城苏秦见了他一面,现在四空大师既然来这里,那就说明与国师张断章见过面?四空大师来这里是为了找祈洛歌,这一段时间祈洛歌与四空大师联系着?怎么联系的?祈洛歌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虽然满肚子的疑问,但是苏秦并未把此刻的四空大师当做敌人,这是因为苏秦第一次和四空大师见面的场景虽然仓促但是并未有什么不悦,而且看样子四空大师是来找祈洛歌的,虽然和悬空寺的青灵大师有过不甚愉快的过往,但是苏秦相信祈洛歌不会害自己。 “大师前几日说今天早上回来金洛城,想不到竟然提前到了。”祈洛歌看了一眼苏秦几人,并未解释什么,说完这话祈洛歌紧跟着眉头一皱,看向四空大师,心里也有一个疑惑,“大师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虽然和四空大师断断续续的联系,并且约定在金洛城见面,但是祈洛歌并未告诉四空大师自己的住址,四空大师贸然前来,还是让祈洛歌有些意外。 “佛曰不可说。”四空大师说了一句佛家禅语,说完后四空大师看着苦笑中的祈洛歌,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解释了起来,“师叔有消息说魔教的踪迹现世,所以我加快了回光启城的脚步,本来约定明天和你见面,提前来到金洛城后本想找个一个地方暂住的我偶然发现外面那么多士兵包围着这里,就起了好奇心进了客栈,偶然间就听到了你们的对话。”说到这里四空大师脸色有些微微一变,波澜不惊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尴尬神色,“偷听你们的谈话不是我的本意,还望祈小姐莫要见怪。” “大师见外了,我说的那些话落在你这个前辈耳里恐怕全是荒唐言吧?”祈洛歌摇了摇头接口说道。 四空大师微微一笑,并没有说祈洛歌刚才说的一番话是对是错。 而苏秦听到刚才四空大师的一番话,低着头的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半步。 第一,青灵大师给四空大师说魔教的踪迹现世,这个踪迹是不是指黄泉刀? 第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过那么多士兵的眼睛来到客栈,四空大师的本事由此可见一斑。 第三,四空大师说听到了对话,望亭客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四空大师却能在门口听了半天而没被自己几人发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四空大师听了多少自己等人的谈话。 想到这里,苏秦心里一禀,偷偷的查看了一眼四空大师的神色,见后者正要扭头望向自己,苏秦的目光就落在了客房中间的那盏不甚明亮的烛光上。 烛光虽然有灯罩罩着,但是依旧忽明忽暗,就像一个人的一生,总是起起伏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苏秦此刻在猜测四空大师是否听到了刚才祈洛歌说自己是黄泉刀的主人的话,如果四空大师听到了……青灵大师既然当初一见自己就说自己是魔教的人,岂不会给四空大师说起自己?说起黄泉刀? 想起当初青灵大师一见黄泉刀恨不得杀了自己,苏秦心里满是无奈,有种哑巴吃黄连无处诉苦的感觉,而作为悬空寺的得道高僧,四空大师要是知道青灵大师所说的魔教之人就是自己,会大度的放过自己么? 仿佛知道苏秦在想什么,看着低头沉默的苏秦,四空大师向前两步来到苏秦的跟前,“小施主,人死如灯灭,而蜡烛成灰,人却可以流传千古。” “流传千古的又有几人?”苏秦苦笑了一下回道。 “小施主说的是,有时候流传千古的确比遗臭万年难的多。”说着四空大师上前一步,看着烛光,脸色陷入了回忆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施主可是姓苏?” “区区不才正是。”苏秦抱拳回礼。 “我早就说过咱们是有缘人……”说到这里四空大师看向祈洛歌,“祈小姐,刚才在门外听说他是黄泉刀的主人?” “大师难道是为了黄泉刀而来?”刚才苏秦想到的事,祈洛歌也想到了,她不知道接下来四空大师会不会刁难苏秦,所以心里不由的有些紧张,毕竟想要离开金洛城,她还要依仗四空大师的帮助。 “苏小施主,可否让老衲看看你的黄泉刀。” 四空大师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笑意,和蔼至极,像是一个长辈在对晚辈说我看看你做出的新的玩具那般,很自然,自然中带着一股令人难以拒绝的神态。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的有些诡异起来。 听到四空大师向苏秦要黄泉刀,白启慢慢的向苏秦身边靠拢了过去,他比祈洛歌和钱多多都清楚当初与苏秦在一起在天台上发生的事,如果此刻苏秦说出一个不字,不管四空大师接下来是如何,白启都会第一时间冲出去。 哪怕知道自己并不是四空大师的对手,但是白启不怕,因为他的身边有苏秦,他知道苏秦不会离开自己:并肩战斗有时候比孤身前往更能令人勇气倍增。 “可以。”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苏秦看了一眼白启,眼里的意思白启明白,所以苏秦按捺住动手的念头,但是并未离开苏秦,目光依旧盯在四空大师的脸上。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钱多多看向了祈洛歌,祈洛歌这个时候保持沉默,她明白,自己此刻说什么做什么,在德高望重的四空大师面前都是多余。 如果苏秦说不可以让四空大师看黄泉刀的话,自己夹在中间,到时候改如何处置? 想到这里的祈洛歌把目光转向苏秦,慢慢拿出黄泉刀的苏秦感觉到祈洛歌望向自己,就微微一笑,很暖心很令人心安的笑容。 “好刀。”伸手接过苏秦手里的黄泉刀,四空大师上下打量了黄泉刀几眼,随后闭上眼轻轻的抚摸着刀身,似乎在感受什么。 黄泉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刀身剧烈的颤抖了起来,随着四空大师低声默念着什么,黄泉刀变的越来越不安,直到四空大师手里有一股亮光出现,黄泉刀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像一只被网的鱼,挣扎之后遍体鳞伤,或许只有安静,才会减少更多的伤害。 因为站在四空大师的对面,苏秦看的清楚,四空大师手里的亮光,是一道道符咒,虽然不知道四空大师在对黄泉刀做什么,但是苏秦并未惊慌,因为心意和黄泉刀想通的他此刻心里虽然感觉到了黄泉刀的愤怒,但是,愤怒之下的黄泉刀的怨气似乎少了许多。 “黄泉刀虽然护主,但是对于你现在的修为来说,百害而无一益,所以我暂时封了黄泉刀的暴戾之气。”说到这里,四空大师把黄泉刀递给苏秦,“不要怪我,与其以后让黄泉刀噬主让你成魔,倒不如现在让你减少对黄泉刀的依赖,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危险能比这把刀将来带给你的伤害大。” “苏小施主,你要知道,这个世上的强者,靠的并不是天兵神器,而是自我本身的修为,包括天诛剑在内,在我看来都是取巧罢了。” “水满自缢,物极必反。”不管苏秦懂与不懂,四空大师继续说道,“刚才祈小姐说到了这个世上的强者,在我看来,强者令别人望尘莫及的地方除了他本身的修为之外,还有他的本心,这就是我们佛家讲究的慈悲心,像那些所谓的剑宗气宗,修为千奇百怪,但是归根结底修的是本身,这是外在的东西,不像我们佛宗,修的是内心,道教修内丹其实和佛宗修禅一个道理。”说到这里四空大师苦笑了一下,“其实,我这样说对也不对,毕竟不能登峰造极说什么内外兼修都是一种极具嘲讽的坐而论道。” “不过我相信,终有一天,会有人留下神一样的传说的,毕竟,这个世界,太过于古板与沉寂了。” “修行要有耐性,要能甘于淡泊,乐于寂寞。就像佛说的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自观自在,守本真心。” 众人沉默,夜色微凉。 远隔千里之外的天水国大海深处,在那水天相接的地方,慢慢出现了一片鱼肚白。 夜将尽,光明必将普照天下。 第159章 曾经沧海起波澜 第159章 曾经沧海起波澜 四空大师的一番话谈不上让苏秦醐醍灌顶,但是却让苏秦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努力成为一个强者,因为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亦或者自己要保护的人。 看着苏秦默默的把黄泉刀放在身后的包袱里,白启一颗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而祈洛歌这个时候也面露微笑——在祈洛歌看来,看来四空大师并未像青灵大师那样顽固不化,至少不会像青灵大师一见黄泉刀就误以为苏秦是魔教余孽。 “师叔给我说黄泉刀现世。”看着苏秦的脸庞,四空大师快速的转动着手里的念珠,“楚狂三百年已死,所以我并不觉得黄泉刀现世是什么坏事,那些魔教余孽应该找不到黄泉刀,不然不会拖这么久没有动静,至于你……”四空大师看着苏秦脸上露出一丝悲悯之色,“你与黄泉刀有缘,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什么坏事是什么四空大师并未明说,只是看着苏秦继续说道:“黄泉刀在你手里我还是比较放心的,至少比落在那些魔教教徒手里好百倍,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这点我相信我应该不会看错。” “一个人成不成魔不在乎刀,而在乎人,现在我把黄泉刀还给你,如果有一天我看走眼,我自然会向你讨回黄泉刀,在要你的……”说到这里,四空大师没再说什么,而苏秦和祈洛歌对视了一眼,都明白四空大师最后一个未说的字是什么。 要你的……命。 看着表情有些微变但是并不是恐慌的苏秦,四空大师暗自点了点头,只有心正的人才不会害怕死亡,才会坦然的面对一切。 见屋内的几人都不说话,四空大师来到窗前,看着东方即将明亮的天际,声音有些喃喃的道,“剑宗六重境,气宗十重境,太长时间没有出来,不知道灵秀山和天龙阁的那些人都到了什么境界。” “大师,前些日子光启城……”看着满是感慨的四空大师,祈洛歌开口说道。 似乎从祈洛歌和苏秦等人进入光启城开始,悬空寺这座千年古刹愈加显的孤寂了。 “光启城的事我都知道了。”想起了什么,四空大师苦笑了一下,“有些事,就是让人明白什么叫事与愿违的。” “大师此去离火城,可曾见到相见的人?”祈洛歌看着似乎情绪受到波动的四空大师,转移了话题。 “没有。”四空大师摇了摇头,“不过约定了时间,张倾城的死早晚会画上一个句号。” 听到祈洛歌与四空大师的一问一答,苏秦等人听的一头雾水,苏秦只知道四空大师离开光启城之前见了祈洛歌一面,心中一动,苏秦想起了什么,然后望了望白启。 白启见苏秦看自己微微一笑,不过什么都没有说,那天晚上四空大师和祈洛歌的谈话,白启在窗外听了三分,猜了三分,基本上知道四空大师为什么要去离火城,为什么要见祈洛歌。 而钱多多这个时候望了望祈洛歌,看了看四空大师,在四空大师面前,他不敢随意插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憋的甚是难受,最后无奈的拿起了一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热茶喝了起来。 “那些人现在在哪?”四空大师看了屋内的苏秦白启和钱多多一眼,他知道这些人都是祈洛歌信得过的人,就没有遮掩的问道。 四空大师的目光低垂着,这个时候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似乎要确定什么事情。 “暗香小队的人因该还留在光启城,毕竟现在暗屠盗贼团掌控着光启城。”说到这里,祈洛歌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苏秦身上停留了一下,“不过应该只是暂时的,因为暗香小队不会傻到现在就明着与整个朝廷作对。” 听到两人谈论暗香小队,苏秦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向窗边走去,实则在细心的听祈洛歌和四空大师对话里所表达出来的信息——对于暗香小队,苏秦明白他们和自己的身世关系——乔二杀了莫离,这个仇不能不报,还有那个冒充自己的陆羽,想起这些苏秦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暗香小队的人现在都在乔二的带领下,刘仪不知道察觉出什么没有,如果他日见面自己表明身份……想起自己当初在刘仪住所下面的地道里埋下的翡翠项链,苏秦回离火城的心思更加迫切了一些,毕竟只要项链在手,虽然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但是至少不会再向现在面对乔二时那么被动。 这个时候的苏秦还不知道项链里有一个天大的秘密,等到三个月后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震惊的哑口无言。 “我没见过乔二等人,我只是在师兄的信里听他提起过,这次光启城变成现在的结局,他们做的实在是有些过分。”四空大师想起七戒大师在书信里写的内容,满是无奈的说了一句。 “也不算不折手段。”祈洛歌想起乔二与自己的约定,虽然乔二失约在前,但是祈洛歌明白,这些隐藏在暗中十八年的势力,如果报复起炎国皇室的话,手段自然要残忍许多,至少在最后他们虽然隐瞒了很多事情却没有抛弃自己,没有把自己推到前面当挡箭牌……苦笑了一下,祈洛歌看着四空大师说道,“大师也不用动怒,毕竟咱们和他们还算是盟友的关系,以后依仗他们的地方还多。” “乔二这个人做事不如莫离,可惜莫离死了。”四空大师自然明白,如果想重振悬空寺的威望,那么暗香小队的确是一股不可多得的势力,光启城的事乔二虽然做的不地道,就算自己质问,乔二一定会有自己的说辞,祈洛歌说的对,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想到这里,四空大师看着祈洛歌,“你有没有见到暗香小队的那位主人?” “暗香小队的主人?”听到四空大师的话,祈洛歌一愣,想起四空大师这次千万离火城还有令一层目的,不由的带着一丝振奋说道,“你在离火城见到他了?” “没有见到,不过我可以肯定十八年前的那场政变他没有死,至于他现在在哪里,恐怕除了陆天行和张断章之外没有人知道。” “那您说的是……”祈洛歌反问着,话说到一半,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心里忽然明白四空大师所说的暗香小队的主人是谁。 叶弱水? 叶弱水在光启城? 想到这里的祈洛歌摇了摇头,不由的一阵唏嘘,悬空寺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竟然敢把叶弱水藏在那里,看来十八年前的悬空寺就决定有朝一日和炎国皇室对抗了。 “没有见到,也没有听说。”摇了摇头的祈洛歌看着四空大师说道,说完祈洛歌看着四空大师满是疑惑的说道,“叶……既然和暗香小队的人在一起,那么暗香小队的凝聚力必定今非昔比。” 当初和四空大师见面的那个晚上,祈洛歌听四空大师说过十八年前的往事,知道暗香小队当时活着离开光启城的人数,这些年过去,虽然炎国皇室不时传出暗香小队的人被查出杀死的消息,但是除了乔二刘仪现在这些人,祈洛歌明白至少还有将近二十个暗香小队的人潜伏在大陆的四面八方,至于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是否依旧为了当年的信念努力着祈洛歌不知道,但是祈洛歌知道,就凭这些人的本事,这十八年过去,那些曾经改头换面的暗香小队队员一定不会默默无闻,要么富甲一方要么官居显位——愈是危险的地方愈是安全的地方,只有足够的财力和实力,才能让这些潜伏的人更加安全。 想起祈天烈当初讲起十八年前的那场政变时说的那些话,祈洛歌知道叶弱水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但是当年要不是二皇子不听劝下不了狠手,炎国这个天下还真轮不到陆天行来坐。 现在叶弱水复出,那么陆天行面对的不再是当年温柔似水的女人,而是一个救夫心切要把当初失去的一切夺回来的女人。 “有了叶弱水的暗香小队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只求自保的暗香小队了,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四空大师微微一叹,脑中浮现出了叶弱水的面容,想起当初一次与叶弱水对话的时候,叶弱水谈论起战争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战争,只有进攻,进攻,不停的进攻。 只有前进,才能保护自己。 听着四空大师和祈洛歌比较隐晦的对话,苏秦的心里起了一股洪流,虽然苏秦此刻心里波涛汹涌却还要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有些秘密,愈藏的深,愈害怕。 叶弱水,这是苏秦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苏秦不傻,他刚才祈洛歌说四空大师去离火城除了找张断章之外还寻找一个人的下落,那么留在离火城未知处的就是自己的阿爹了?能被四空大师说是暗香小队主人的叶弱水自然就是自己的娘亲了。 叶弱水。 苏秦默默的念了一句,似乎要把这个名字深深的印在脑海里刻在心里。 就在这个时候,客栈外起了一些骚乱,站在窗边的苏秦借着天际的红晕看的真切,看着被人群簇拥着走过来的某个人,苏秦明白,这个人或许就是金洛城的城主楚衍。 “好像是金洛城的城主来了。”苏秦提醒众人说道。 心里因为四空大师的话变得有些乱的祈洛歌来到窗边,看了一眼外面轻声恩了一声。 “楚衍带兵围困这里是因为你暴露了身份还是其他的原因?”四空大师这个时候问了一句。 “楚衍还不知道我在这里。”祈洛歌苦笑了一下,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四空大师简明扼要的述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听完祈洛歌的话,四空大师沉吟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苏秦问道,“那个小女孩在哪里。” “在我的房间睡着。”苏秦不明白四空大师这个时候问这个。 “一会我去见楚衍。”四空大师说着呵呵一笑,“我把小女孩带走,告诉楚衍楚一笑是我杀的,看看楚衍给不给我个面子放你们一马。” 听到四空大师的回答,祈洛歌浅笑了一下,对着四空大师款款施了一礼,之前找苏秦的时候她之所以那么淡定,就是知道四空大师即将来到金洛城,有四空大师在,放眼整个炎国,恐怕没有那个城主敢在四空大师面前说个不字。 毕竟四空大师的实力很多人都知道,在四空大师面前,上前的士兵或许会成为阻力,但是,四空大师要想杀一个人,很容易。 除非楚衍不怕死。 第160章 佛不渡人人自渡 第160章 佛不渡人人自渡 旭日东升的早晨,树枝上虽然挂着寒露,但是空气中的温度相较于年前已经升高了许多,哪怕依旧有寒风吹,但是春天已经来了,炎热还会远么? 搁在以往,天未亮,那些为了生活奔波的人们就会离开温暖的被窝开始新的一天,但是因为王汉昨晚下达了所有城民不得随意离开自己的住所的命令,今天早上注定会是一个冷清的早晨——太阳已经出来,大街上没有贩夫走卒沿街叫卖,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手里拿着红缨的士兵站在寒风中,就是起早吃虫子的鸟儿都少了许多。 只是从不断燃向高空的炊烟可以看出,金洛城内的城民多半在做着早餐。 朝阳虽亮,却不能温暖所有人的内心。 比如刚才看着虽不丰盛但是却带着荤肉三菜一汤的望亭客栈的大掌柜陆仁贾,再比如对吃十分讲究却早上滴水未进的楚衍。 当望亭客栈的大掌柜陆仁贾放下碗筷的时候,一夜未睡的楚衍也来到了望亭客栈前的空地上。 蔡明全死了,暂时没有厨子知道楚衍的对饭菜的喜好。 楚一笑死了,在楚衍的身后少了一个形影不离的影子。 别说一顿饭不吃,就是一日或者三日不吃饭楚衍也能接受,但是他接受不了楚一笑就这样死在城主府中,死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 看着眼前的望亭客栈,联想到临死前楚一笑的死状,楚衍轻轻的呼了一口热气,似乎想把心里的压抑驱逐,但是事实上却是事与愿违。 “昨晚没有人离开客栈吧?”楚衍淡淡的问了一句。 一直站在楚衍身后的王汉这个时候抱拳道,“大人放心,就是一只蚂蚁也没有溜出来。” “那就好。”听到王汉的话,楚衍点了点头,目光望着东边朝阳旁的红晕,云彩如血染透半边天。 楚衍并不知道楚一笑当初在金洛城城外惊鸿一瞥的看到了祈洛歌,楚衍只知道是有人带走了宁蓝莓,楚一笑当然不知道苏秦是谁,但是王汉知道,王汉知道杀了李长贵的苏秦躲在望亭客栈里,而苏秦之所以杀李长贵,是因为李长贵排查昨晚在城主府行凶的人,如此一来,王汉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杀死李长贵的人是不是也杀死了楚一笑。 王汉不知道苏秦带走了宁蓝莓,他甚至不知道洛夕月已经出事,已经死在楚一笑的手里,当他把这个推论告诉楚衍的时候,楚衍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的说了一个字:杀。 杀人灭口还是杀之后快王汉并不知道。 王汉只知道能杀死楚一笑的人实力一定不差,所以他此刻前来做了完全的准备——近千的士兵列队站好,手里的红缨被放在一旁的墙壁上,每个人配了一个弓弩,外加一个带着二十只羽箭的箭囊。 万事俱备似乎只欠那个杀死楚一笑的高手出现了。 当那么多士兵把客栈围的滴水不漏的时候,望亭客栈的掌柜陆仁贾心惊胆颤在黑夜里惶恐了大半夜,其间,他把这些年望亭客栈的所有收入放到了一个包裹之中,然后喊醒了睡梦中躺在自己床上的女人。 女人正是半老徐娘的年龄,给陆仁贾生了两个孩子,接过陆仁贾递过来的包袱,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陆仁贾也没说,只是在黑暗中静静的坐了一宿。 到现在四十五岁的陆仁贾在金洛城算不上有钱人,但是却是一个靠着自己双手相信天道酬勤的人。 一个人可以白手起家,但是不能手无寸铁。 如同他普通的名字,陆仁贾相貌平凡,出生在一个为了生活不断奔波的家庭里,小时候只读过几天私塾,随后就开始给权势人家打长工,省吃俭用慢慢的积攒了一些积蓄,开始做一些小本买卖,娶了身边的女人之后,开了这样一家客栈——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温饱有余。 陆仁贾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把带着望亭客栈的旗帜在大陆上再开几家。 只是那些士兵似乎打碎了他的梦。 看着严阵以待的士兵,陆仁贾知道望亭客栈出事了,而且是大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感觉望亭会被查封和没收。 直到他看到了楚衍,穿了一件自认为最体面的衣服之后,陆仁贾站在客栈的大厅里,环顾这几十年的心血,心里有些戚戚然,无声的叹了口气的他打开客栈的门迎了出去。 楚衍穿着一件上好的貂皮长衫,两只手互插在袖子里,表情冷冽的看着在金洛城并不起眼的望亭客栈。 看着来到跟前带着一丝害怕的人,楚衍眉头一皱,“你是这家客栈的掌柜的?” “是的,城主。”陆仁贾低眉顺眼的回答,然后身子一躬到底,带着三分谦恭和七分卑微。 “你的客栈里住了不该住的人。”楚衍看着没敢看自己的陆仁贾,语气不善的说道——知道李长贵死了之后,李长贵的姐姐刚才没少在自己的面前哭诉,说一定要严惩凶手,一定要千刀万剐,而凶手就在眼前的客栈中。 有个词叫爱屋及乌,有个词叫殃及池鱼。 李长贵虽然不学无术沾花惹草无恶不做,但是他毕竟是楚衍夫人的弟弟——女人可以无德无才,但是如果能拴住身边男人的心,毕有才有貌的女人还要幸福的多。 望亭客栈没有什么背景,既然望亭客栈里住了这么一个该千刀万剐的人,那么望亭客栈的掌柜的是不是也改挨上一刀?这是李长贵的姐姐哭着对楚衍说的一句话。 金洛城内权利最大的人无疑是楚衍,杀一个人他可以找到上百的理由,但是把此刻眼前的陆仁贾杀死需要理由么?不需要。 所以楚衍此刻连陆仁贾的名字都懒的问。 “你知道不知道不重要。”楚衍冷冷的说道,说完仰头看着四层楼高的望亭客栈,“你上去把你的那些客人全部叫下来,我有话说。” “小的这就去。”说完这话的陆仁贾刚转身,只听身后传来楚衍的一声轻喊,“站住。” 回头还未来得及转身的陆仁贾看到一把剑从他的背后刺来。 握剑的人是楚衍。 陆仁贾不敢躲,甚至不敢呼喊。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等死。 看着不闪不避的陆仁贾,楚衍慢慢的说了一句,“我并不是让你上去叫人,而是想用你临死前的惨叫把那些人惊出来。” 陆仁贾的身子在瑟瑟发抖,楚衍的宝剑慢慢的向陆仁贾的胸前刺去。 就在剑尖即将刺进陆仁贾心脏的那一刻,一颗念珠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陆仁贾的胸前。 随后只听一声轻响,楚衍的宝剑被念珠弹开。 一直凝神静气观察着四周的王汉这个时候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身子向前跨了两步,护在楚衍身前的他看着地上那颗打着转的念珠,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杀死楚一笑的人用的是刀,这凭空出现的念珠是怎么回事? 难道…… 刚想到什么的王汉还没来得及提醒楚衍注意安全,就听到半空中传来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楚施主,老衲劝你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四空……大师? 看着从半空中徐徐而降的四空大师,不止王汉一愣,就是楚衍的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想不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刻见到四空大师,而且四空大师竟然在望亭客栈中。 几个月前四空大师与七戒大师杀死张倾城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可以说天下皆知,虽然现在悬空寺已经不如以前那样信徒百万,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炎国皇室已经把悬空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是,在陆天行没有下令铲除悬空寺之前,楚衍清楚的知道,悬空寺依旧是令这个世上的修行者感到忌讳的存在。 悬空寺,灵秀山,天龙阁,这是流传了几千年的传说,哪怕道教现在如日中天,但是在炎国佛宗依旧是强大的代表,没有之一。 看一个人的实力,最好的办法是看他的对手。 连国师的大弟子都敢杀死的四空大师,会在乎自己这条别人眼里无比金贵的命么?想到这里,楚衍心里很快有了取舍,只要悬空寺一日不成为废墟,那么四空大师就得罪不得。 “大师来金洛城也不通知我一声,有失招待还望海涵。”楚衍看着四空大师笑脸相迎的说道。 这个时候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陆仁贾立刻来到四空大师的面前想跪下去,却被四空大师拦住,随手四空大师示意陆仁贾回到客栈中。 “楚施主见外了,不知道楚城主带这么多士兵来这里所谓何事?”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四空大师知道陆仁贾已经进了客栈,这个时候的他看着箭已上线的士兵仿若浑然不觉的问起楚衍道。 “有人在城主府杀了人,凶手就藏在望亭客栈中,如果扰了大师清净的地方还望大师不要见怪。” “你是说楚一笑么?”听到楚衍的话,四空大师呵呵一笑,“楚一笑是我杀的,小女孩是我带走的,至于李长贵的死,是我安排的人下的手,现在凶手就在你面前,楚大人想怎么处置?” 听到四空大师的话,仿若擎天一阵霹雳,令楚衍脑中一阵恍惚,这个时候的楚衍忽然心生一种无力感,然后看来看身后的王汉一眼,王汉虽强,但是也只是和楚一笑不相伯仲,四空大师既然杀了楚一笑,自然能杀死王汉,还有这上千的士兵……是阻止不了四空大师离去的。 “大师是在说笑?”楚衍试探的问了一句,满是不甘。 “出家人不打诳语。”四空大师说着闭上眼,“楚施主如果没什么事,还是请回吧。” “大师难道不怕朝廷……” “怕朝廷?”四空大师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看着王汉,“我怕朝廷的话的还会站在这里?”说完这话,四空大师手里的念珠突然激射而出,看着快速拔出刀的王汉怒声道:“佛不渡人人自渡,你这是找死。” 第161章 道法三千,心为入道。 第161章 道法三千,心为入道。 四空大师刚才的一番话说的云淡风轻,但是落在楚衍的耳里却是句句如刀,让楚衍站立不安的同时深感无奈,楚衍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与四空大师硬拼,但是一直站在楚衍身侧的王汉则不一样,看着明显在话语甚至姿态上都落了下乘的楚衍,王汉突然拔出了手中的刀。 拔刀,这不仅是王汉的分内之事,也是身为一个武者的骄傲。 王汉手里的刀虽然不是名扬大陆的神兵利器,但是刀锋锋利,再加上王汉是蓄势而为,这一刀要是砍在四空大师身上,就算四空大师有护体神功,恐怕也会受一些内伤,毕竟此刻王汉手里的不仅仅是刀,还有随着刀势而出的一道刀气。 要知道王汉的实力并不弱,认识他的人都知道王汉已达剑宗三重境,而且在剑宗三重御物境上停留的时间已经不短,现在的王汉距离剑宗四重境只有一步之遥。 虽说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就是这看上去不远的距离,不知道令多少修道者停滞不前,比如七晶城的城主孟匡,已经停留在三重境不下三年,王汉的时间还要长些,他用了五年想要跨出这一步跻身剑宗二十强之列,但是事与愿违。 每天早上睁开眼的王汉都会想剑宗四重境他还要需要多久迈过去,再有三年亦或者五年还是十年?王汉不知道。 修道更多的是修内心,如果没有坚韧的勇气和持之以恒的信心,不知道多少人会被这条漫长的道路折磨的精疲力竭生不如死。 很多人都把强者的成功归咎于机缘,但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明白,所谓的机缘,不过是强者在机遇从眼前而过的时候伸手抓住了而已。 难道强者会一直静静的站着等着机缘来到么?这就像炎国很多人熟知的一个故事,守株待兔,知道又如何,很多人在失败之后还是会感叹命运的不公,却不知道就算一座金山也会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刻。 这样的例子很多,就像楼兰王朝里的依米花,花姿惊艳,但是外界根本不知道四年一开花的它在无水的沙漠中历经了多少磨难。 所以明白的依旧在朝圣的路上坚持跪拜着前进着,不懂着则成了失败者变成了万千黎明百姓中的一员。 修行难,难于上青天。 要战胜天,必须战胜自己的内心,只有战胜自己的内心,才能控制脚下的路。 这个道理四空大师懂,所以他才会在客栈里对苏秦和祈洛歌等人说出那样的话。 外界盛传佛宗十重境,多是以讹传讹,把佛宗讲的十法界当成了佛宗修行的等级,实际上佛宗武道修为一共八重,用七戒大师的话说名为初悟、顿觉、六凡、声闻、灭苦、破佛、心空、醒觉八境。 当初四空大师初悟的时间在十七岁,正是青云大师圆寂的那一年,十八年过去,如果不是年前张倾城挑衅佛宗的时候七戒大师以身试法,令四空大师有感一举突破六凡进入声闻境,恐怕现在四空大师也会懊恼不已,毕竟青灵大师将近百岁的人物才达到心空境,可见佛宗的修为之难与登高望天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悬空寺的武僧都知道六凡境是一个坎,虽然进入声闻境不足两个月的时间,但是四空大师知道自己破声闻进灭苦境或许要比别人快许多——当初七戒大师从声闻进入灭苦用了两年的时间,现在就是七戒大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从灭苦境里脱身进入破佛境。 所以四空大师并不惧怕王汉这个剑宗只有三重境的高手——虽然这个世上的修为千奇百怪,但是在历史洪流中却留下了一个铁律,那就是修为一级之差如同人与蝼蚁的区别。 看着一刀劈来的王汉,四空大师唯一不明白的是王汉为什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说了一句佛不渡人人自渡之后,四空大师的身子并未后退,此刻他手里的念珠已经激射而出,随着四空大师嘴里无声的念着什么,念珠在四空大师身前形成了一个卍形图案,像是一堵透明的墙把王汉手里的刀拒之门外。 目光盯在王汉手里的刀上,袈裟无风自动的四空大师看着王汉嘴里念了几句咒语,紧跟着王汉手里的刀就变成了碎片跌落在地上。 说的时候慢,实则很快,随着王汉拔刀到他手里的刀成了碎片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胜负已分。 看着手里的刀柄,王汉默然沉默了片刻,像一根木头。 楚衍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在四空大师依仗实力让楚衍屈服的时候,王汉必须站出来,不管是为了楚衍而战还是为了武者的自尊二战,王汉都要拔出手里的刀。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蓄势一击却被四空大师轻易化解。 这是王汉早就料到的最坏的结果——王汉知道自己的实力与楚一笑相比如何,楚一笑的尸体他见过,蔡明全院子前的凌乱空地他也见过,楚一笑并不是在那人之前没有一战之力,在王汉看来自己就算不能制胜也不会这么快落败,所以刚才他看到四空大师的时候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并未惊慌,直到刚才四空大师说他杀死了楚一笑的时候,王汉除了有些惊慌之外还有一些期待,他惊慌的是杀死楚一笑的竟然是悬空寺的得道高僧,期待的是能与四空大师这样的高手对决一场——有时候胜负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毕竟这么多年一直寄居在城主府的王汉除了偶尔与楚一笑擦肩之外,再没见到真正的高手。 竟然就这样败了。 不。 王汉不相信这个事实。 不甘心的他这个时候猛然后退了两步,然后双手在身前做了一个怪异的动作,像是道教的太极圈,双手画了一个圆形的王汉最后把双手张开,紧跟着握成拳形。 做完这一切的王汉对着四空大师打出了极其猛烈的一拳——四空大师只不过用意念毁了他手里的刀而已,王汉相信自己的身体绝不会脆弱到如此地步,他要证明自己并不是那么不堪一击。 拳气带着风声击向四空大师。 就在王汉拔出刀的时候,楚衍就猛的侧退了几步,看着王汉的刀成了碎片,再看着王汉接下来使出的拳势,楚衍看着表情变幻莫测的王汉嘴张了张最后什么都没说。 如果王汉胜了,那么刚才发生的事情会立刻出现转机,如果王汉败了,除了折损了一名不可多得的大将之外,楚衍并未损失什么,所以楚衍选择了静观其变。 楚一笑用死逼楚衍走向了另一条路,楚衍也想看看这些所谓的修道者到底强悍到了何种地步,就像国师张断章,凭什么会平步青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在楚衍静观其变的时候,望亭客栈的楼上,祈洛歌苏秦等人也正在透过窗户上的窗帘看着楼下空地上的局势。 很明显,四空大师在这场局势中占据着主导地位。 “佛宗的功夫果然玄妙。”轻叹了一声的祈洛歌看着出拳的王汉摇了摇头,“我听阿爹说起过这王汉,王汉的枪法不错,现在却退而选其次选择用拳,在四空大师面前更没有任何胜算了。” “刚才四空大师怎么会把王汉手里的刀折成碎片的?”问出这个问题的苏秦不知觉的摸了摸手里的黄泉刀,有些不解的问,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刚才四空大师明明没有做什么动作,在苏秦的眼里实在是诡异之极。 “这就是佛宗的修为奥秘之处了。”祈洛歌扭头看了一眼苏秦,“每个人都有意念,就是常人所说的神识,刚才四空大师看似没有反击,实则在他用念珠设置气墙的时候,就用意念对着王汉手里的刀发起了进攻,这也是王汉手里的刀为什么会成为碎片的原因。”祈洛歌说完,看着皱着眉似乎不懂的苏秦,又解释道,“你不用担心,王汉手里的刀并不是什么宝贝,要不然刚才四空大师就会毁了黄泉刀而不是封印它了,而王汉手里的刀之所以成为碎片,这就像你手拿宝剑和拿着木剑的人打,实力比你弱的,当然木剑会折,而王汉的实力明显不如四空大师,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轻易落败。” 似懂非懂的苏秦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楼下的战局中。 看着王汉击来的一拳,四空大师嘴角微微一笑,手里变化着手印的他突然把念珠全部收回,静静的站立在那里,任凭王汉的一拳击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四空大师身上的袈裟像是充了气一样的鼓起,而王汉的拳势落在四空大师的身上就像一个铁锤砸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当然没处发力了。 看似简单一招,四空大师不禁化解了王汉的权势,而且轻而易举的击败了王汉的心里底线。 “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为何要趟这一片浑水。”看着低头看着拳头的王汉,楚衍这个时候拦在两人之间对着四空大师说道。 “在我的眼里,所见之处皆是浑水,所以趟与不趟不重要。”四空大师先是看了一眼发呆的王汉,并未赶尽杀绝,随后目光停留在楚衍的脸上,“我不想打开杀戒并不代表我不会杀人,所以还望楚施主好自为之。” “大师既然这么说……”楚衍这个时候沉吟了一下,然后回头对着茫然抬头的王汉说了一句,“撤兵。” “大师,今日一别,希望他日早点相逢。”说完这话的楚衍看了一眼望亭客栈,随后低下头看着脚下青石的他一脸阴狠。 第162章 如墨山水歌红颜 第162章 如墨山水歌红颜 “咱们就这样出了金洛城?”看着四空大师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苏秦犹如身处梦里,如果不是刚才宁蓝莓对着自己挥手的样子依旧在眼前浮现,苏秦真的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 在楚衍撤兵之后,四空大师牵着宁蓝莓离开了望亭客栈,向着金洛城的北门走去,跟在四空大师身后的是已经乔装打扮了苏秦等人,至于客栈里的其他客人,有的害怕楚衍报复选择离开了金洛城,比如陆仁贾和他的妻儿,有的则依旧留在金洛城里换了其他的客栈,这些人不是胆大,而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醒来之前,望亭客栈前发生了什么。 “四空大师的修为放眼整个炎国,能与之相抗的人不是没有,但是金洛城却不会存在这样的高手,所以楚衍不得已选择撤兵。”和苏秦一样,祈洛歌的目光从远处地平线上收回——此次与四空大师匆匆相见后分别,不知道再见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场景。 想起四空大师离开前单独找自己说的那些话,祈洛歌的眉头不知觉的皱了一下,眼睛望着南方的天际,眸中闪过了一丝难过——在四空大师离开光启城之前,祈洛歌曾经拜托四空大师寻找消失的青云城城民,从刚才四空大师话语里的意思可以看出,城破后的青云城城民过的并不好。 虽然过的不好,但是祈洛歌至少知道了他们的去处,所以此刻的祈洛歌想着有朝一日去赶到炎国南方的那个偏远小城去看看。 只是看看那么简单么? 显然不是。 当青云城城破的时候祈洛歌就暗暗发誓,要带这些城民重建自己的家园。 钱多多这个时候赶着马车看了一眼北方说道,走吧,前路漫漫。 马车里躺着病重的奚日问兰,虽然昨晚祈洛歌已经熬了药给奚日问兰,但是现在的奚日问兰还不能再受风寒,关于离开金洛城这一点,四空大师想的很周到,在离开北门的时候,四空大师向早已得知消息的本门守城将士要了三辆马车两匹骏马,还留下了几两银子,毕竟此番北上,祈洛歌苏秦等人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四空大师并不知道他随手给的几两银子被钱多多恶狠狠的要回。 在钱多多看来,那些守军既然惧怕四空大师,为什么要掏钱买马车,借他几辆马车又何妨? 还期未定。 看着钱多多已经率先赶着马车走在前面,白启望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几个兄弟低声吩咐了两句,就来到跟随祈洛歌出城的万向前万鹏远兄弟说咱们三个一辆马车,剩下的那辆让我的兄弟们赶着。 白启的话刚说完,陆仁贾就围了过来,手里拿着两锭白花花的银子,意思再明了不过。 “上车吧。”看着不远处陆仁贾的女人手里牵着的两个小孩子,白启并未接陆仁贾手里的银子,而是轻声说了一句。 “谢谢少侠。”看着白启陆仁贾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忙招呼自己的妻儿上车。 “武者难道真的强悍到如此地步?能让一个城主束手无策?”看着已经前行的众人,目光在剩下的两匹骏马上扫过,苏秦随手牵了一匹黑马,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起来。 “你这话对也不对,强者难以匹敌的是他自身的实力,拼的是自身修为,这就像两虎相争,勇猛者胜,但是强者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这就像两军对战,强者可以万人丛中取敌人首级,但是这样势必要费很大的力气,有时候就算杀死一个人也不能改变战争的结局,所以很少见到有名的强者参与到大陆的征战中。”看着官道两旁的景色,祈洛歌翻身上马,身骑红马头上戴着一个斗笠的她想了一下,然后对一旁与自己齐马并肩的苏秦解释道。 “但是在昨天的交锋中,面对上千士兵甚至整个金洛城背后的五万守军,四空大师胜了。”苏秦皱眉,有些不解的问。 “这是因为楚衍怕死,真要拼个鱼死网破,四空大师那会那么容易离开金洛城?”祈洛歌微笑。 “不管怎么说,我突然觉得强者真的很强。” “你这是废话。” “但是为什么没有强者去皇宫杀了陆天行自己当皇帝呢?” “皇帝那有那么好当,你没看《炎传》里记载了多少昏庸的皇帝,徒留骂名而已,恐怕是那些强者不屑这些虚名吧,再说陆天行身边的张断章又不是什么酒囊饭袋,杀陆天行至少要杀了张断章吧。” “陆天行自身实力如何?” “这个我不知道。” “还有连你都不知道的事?” “我不知道的事很多,比如我不知道刚才你为什么要问那么白痴的问题,难道你想当皇帝?” “我闭嘴。”苏秦说完沉默,任由马儿跟着前面的马车奔跑。 看着路两旁的枯木快速的后退,祈洛歌并未想此刻苏秦在想什么,她回头望了一眼已经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的金洛城,不由的心里生出一股愁绪。 “还会回来的。”祈洛歌这样低声说了一句,有些像自我安慰。 一盏茶后。 “你说楚衍会不会派人半路截杀咱们?”双手拉着缰绳的苏秦放慢了身下骏马的奔跑速度。 “咱们要是出了问题,你说四空大师知道后会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么?楚衍不傻,就算他要杀咱们,也不会选择现在。”说到这里,祈洛歌一顿,想起心里之前的猜测,看着苏秦慢慢的说道,“恐怕现在楚衍正在想办法处心积虑的对付四空大师,毕竟四空大师带走了他要找的人,所以接下来楚衍会上书朝廷,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四空大师或者悬空寺身上。”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陆天行就会狠下心出兵,剑指悬空寺。” “悬空寺下面有阵法,士兵没用,所以我猜陆天行要是想对付悬空寺,恐怕会派出上百个修道高手。” “你说的不是没道理,只是炎国上那找那么多高手出来?”听到苏秦的话,祈洛歌点了点头。 “你现在是什么修为?”苏秦嗯了一声之后看着祈洛歌问道。 “我一个弱女子哪有什么修为?”祈洛歌低着头说。 “我不信。”苏秦偏过头看着祈洛歌,满是怀疑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也不信,但是事实上就是如此。” “你给我的游龙枪法一共十层境界,我现在连第一层境界都没修好。”看着不想在自身修为上过多谈论的祈洛歌,苏秦转移了话题,略带无奈的说道。 “……” “你是不是看走眼了?” “……” “不要这么古怪的表情看着我,我其实真的挺笨的,小时候在大山里,我是爬树最慢的一个。” “……” “为什么不说话?” “修为与爬树有什么关系?还有……我的眼睛好看么?” “修为和爬树好像是没有关系……你的眼睛……好看。” “你说好看的眼睛要是看走眼的话它的主人是不是很伤心?” “……”苏秦盯着祈洛歌的眼睛看了片刻,最终一句话没说。 黄昏后。 “你救的那个小女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宁国的一个小公主。”看着正在准备晚餐的钱多多等人,祈洛歌对坐在身边的苏秦说道,说完拿了一根枯枝扔到了眼前的篝火中。 这是距离金洛城百里之外的一处小山旁,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晚上众人就会选择在这里休息,然后明天天一亮继续踏上北上的行程。 “宁国?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人是你救的,宁国虽小,但是宁国在炎国南方的几个小国中素有声誉,将来有一天你去宁国的时候,说不定那个小女孩就是你的贵人。”说到这里,祈洛歌盯着眼前的火苗淡淡的说了一句,“毕竟有个小公主做朋友,总比我们这些草民更能多些帮助。” 说这话的祈洛歌并不知道,就在她讲完这话的三个月后,偏远小国宁国宣布对炎国开战,随后炎国南方的几个小国都加入了这场征战中。 “炎国我到现在都还没走遍就去宁国……这辈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苏秦并未细想刚才祈洛歌说的最后一句话里的深意,只是把此刻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不可以。” “话是这么说,我现在想去离火城把牧野救出来,你看可以么?” “可以,我相信你救出牧野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但愿如此吧。”说完这话,坐在地上的苏秦双手抱膝看着眼前的火光发起呆来。 “在想什么?”过了片刻,见苏秦依旧沉默着,祈洛歌出声问了出来。 “想……家了。”苏秦看着眼前的火光,轻声说了一句。 家。 听到苏秦这句话,祈洛歌也陷入了沉默。 在这样的时刻,苏秦想到小时候在大山里莫离教自己射箭的场景,想到了与木恨玉相处的时光,想到了自己当初在部落那个不大却安心的小窝,想到了四空大师所说的叶弱水是什么样子,甚至想到了离火城中那个至今未曾谋面的阿爹是不是在等着自己。 “谁不想家。”祈洛歌说着站了起来,望着已经暗了下来的天际,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哪怕早已家破人亡。” 说完这话,祈洛歌低头看着苏秦说,“夜色很美。” “是的,夜色很美风很凉。”苏秦望着夜空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这个时候裹着厚厚被褥奚的日问兰从马车上走下,看到苏秦发笑一边向这边走一边问了起来。 “我只是想到大山里的听到的一首歌谣。”苏秦说着看着天空,轻声的哼唱了起来,“夜色很美风很凉,好久没有闻你的发香。” “这有什么好笑的?”说完这话,奚日问兰突然张嘴唱起了歌谣,声音甜美,听之令人疲惫之色尽失,“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第163章 光启城上琴声扬 第163章 光启城上琴声扬 夜色虽美,却抵不住如梭的光阴。 当东边的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在金洛城外不知名的山脚下休息了一宿的众人,就踏上了继续北上的行程,昨晚祈洛歌与苏秦白启等人已经商议过——金洛城与西凉城和光启城成三角之势,现在出了金洛城已经百里,此去离火城,可以直接继续北上,再走三日路程就会到达江州城,随后行上两日就会到达离火城,如果此刻西转先去西凉城的话,黄昏之后就能赶到西凉城,不过到达离火城的话,日期比直接北上要慢上两天。 虽然苏秦和祈洛歌都想直接北上,但是这个建议都却被钱多多强烈阻止,用钱多多的话说,咱们粮草未足长途跋涉最后苦的是自己。 “路上会有人家的,到时候咱们掏点银子买点食物充饥不就好了?”祈洛歌看着钱多多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这个我知道,问题是奚日问兰现在的伤寒不能耽搁。”钱多多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火炭。 “我没事。”奚日问兰见钱多多如此关心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那就先去西凉城吧。”看着看不到表情的钱多多,祈洛歌心里产生了一些疑问,奚日问兰的伤寒没有钱多多说的那么严重,而钱多多应该也清楚食物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但是钱多多为什么执意要去西凉城,其中有什么钱多多不愿意谈及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钱多多的想法,但是见钱多多没有说的意思,祈洛歌想了一下,看了一眼苏秦,见苏秦没发表什么意见,就说了一句听老钱的吧。 在祈洛歌看来钱多多不想去江州城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至于早一日去离火城和晚两天去离火城没有什么区别。 达成共识之后,一行人继续北上,与昨天不同的是这次苏秦和祈洛歌骑马走在前面,钱多多赶着马车跟在中间,白启断后,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一路上倒是也没有受到什么困扰,时间就在苏秦和祈洛歌的谈话中快速逝去。 日近黄昏,在距离西凉城越来越近的时候,看着官道上渐渐多了起来的行人,祈洛歌和苏秦放慢驱马的速度,继续着之前未完的话题。 西边的晚霞照在两人身上,一左一右的身影重叠在地上。 “你在大山里生活那么久,现在在这里习惯么?”想起之前苏秦说在大山里上山捕兽下河捉鱼的趣事,祈洛歌微微一笑说道,说完伸出右手把额头的发丝轻撩了一下,然后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西凉城,想起了十八年前的一些往事,心里生出一些无奈。 十八年前西凉城江州城两个城池的城主反叛,最后城主被杀,城内已经没有城主这个称呼,现在掌管江州城的是江州府的都督将若邪,想起将若邪,祈洛歌不仅苦笑了一下,她听祈天烈说起过将若邪,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只是对陆天行忠心耿耿。 “还好,以前在大山里每天面对的是野兽,现在天天面对的是人。虽然前者比较危险,但是后者却也很要命……已经习惯了。” “习惯就好。”祈洛歌说道这里扭头看着苏秦,“你昨晚去山腰舞枪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说这话的苏秦看着祈洛歌的眼睛,想起昨天她说的话,不禁露出了一股笑意,“醒来之后不困,就上山舞了一会游龙枪法,当时在山上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大部分时间都在练箭。” “你的箭法不错。”祈洛歌想起苏秦的箭法由衷的赞道。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也这样认为。”苏秦说完自恋的一笑,“但是面对强者用箭是不行的。” “部族的勇士都像你这么厚脸皮么?”看着苏秦脸上的笑容,祈洛歌对着苏秦开起了玩笑,听到苏秦再次说起强者,祈洛歌皱了一下眉头,“你不要总是把自己的目光盯在强者身上,毕竟强者也有无名的时候。”说完这话祈洛歌看着苏秦,“你现在的实力虽然不强,但是相较于万千城民而言已经很强了。” “这还不够。”苏秦知道祈洛歌在安慰自己,苦笑着回了一句,脑子里想起祈洛歌早上说的话:“剑宗修的是外,气宗修的是内,前期剑宗实力要胜过气宗,后期气宗实力则明显比剑宗强。” “你说一个剑宗六重境高手碰上一个气宗十重境高手结果会如何?”苏秦没发现祈洛歌脸上的担忧,继续开口问道。 “这个要他们打过才知道。”看着苏秦脸上的遐想,祈洛歌说了一句废话,此刻的她想提醒苏秦不要过于把强弱之分看的那么重,但是话到嘴边她最终打消了心里的念头,苏秦这样渴望当一个强者总比那些混混僵僵活着的人好。 “祈小姐……” “叫我洛歌就好。” “哦,那洛歌,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说到这里,苏秦抬头看着西凉城的城门,“你说我修的是剑宗还是气宗呢?” “……” “很难回答?” “不是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清楚。”祈洛歌看着苏秦微微一笑。 “我怎么感觉自己剑气双修呢?” “你应该说你是剑气佛道魔五修。”看着神情认真的苏秦,祈洛歌觉得是时候打击苏秦了。 “你不如说我是救世主现世。”听到祈洛歌的话,苏秦脸上虽然露出一股笑意,他知道祈洛歌说的是玩笑话,虽未把祈洛歌说的话当真,但是苏秦心里明了,自己修的无名心法,或许真的不在剑气二宗之内。 旁门邪道? 想起了什么的苏秦摸了摸背后的黄泉刀,然后抬起头,看着巍峨的城墙,察觉到体内的无名气流流传的他默默的想着什么,眉头一皱。 此刻的苏秦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秘密是不是太多了些,身世之谜,修行之谜,这些秘密压在苏秦的身上,令他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 ———— “主母,已经查探清楚,洛夕月已死。”光启城的城墙上,一身黑衣的乔二站在遥望北方的叶弱水身后,低声禀告了一句。 “谁杀死的她?”叶弱水淡淡的问了一句,望着夕阳的她把怀里的古琴放到了城墙之上。 “应该是楚一笑。”刘仪这个时候上前回道。 “宁蓝莓呢?”放好古琴的祈洛歌转身看着两人。 “被四空大师带走了。”乔二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悬空寺的方向。 “四空大师?”叶弱水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股笑意,笑意并不温暖,相反还给人一种寒冷的感觉。 “按照您的吩咐,天黑后咱们就会撤离这里。”乔二并未看叶弱水的表情,转过头的他低声说道,神态尊敬。 “乔二哥你先下去吧,我有几句话和刘仪说。”轻声嗯了一声之后,叶弱水对着乔二说了一句。 仿佛知道叶弱水接下来会对刘仪说些什么,脸上露出了一股笑意的乔二嗯了一声就向楼下走去。 “仪哥。”待乔二走远,叶弱水转身看着远处已经变得雾蒙蒙的群山,轻声喊了一句,“乔二哥告诉我说那天晚上在广场杀人的那个少年是杀死莫大哥的凶手?” “二哥说是,我正在查。”仿若早就知道乔二会在叶弱水面前说自己的不是,刘仪并未自己辩解,只是就事论事说道。 “陆羽这孩子你看怎么样?”不知道什么原因,叶弱水突然转移了话题。 “公子圆润有余而棱角消隐。”刘仪猜测着叶弱水话语里的意思,最后回了一句。 轻轻的点了点头,叶弱水没再说什么转过了身,而刘仪这个时候弯腰对着叶弱水施了一礼之后,转身向城墙下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琴声传入了刘仪的耳朵,刚开始琴声缕缕,悠悠扬扬,接下来琴声却忽的一变,似拍岸涛声匆匆,似铁骑刀枪冗冗,又似风清月朗鹤唳空,琴声虽急却带着一股荡气回肠,听到这里的刘仪忽然无声的笑了一下,继续迈动脚步向城墙下走去——离开光启城之前,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 此刻的叶弱水快速的舞动着手指,看着远方即将落下的朝阳,表情不悲不喜。 在叶弱水的面前,是寒山,是往昔,是微显的春色,是散在阡陌里的面容,只是这一切都被她融进了眼前的黑白颜色之中。 柔情尽失,冷冽尽显。 风乱了叶弱水的发丝,叶弱水胸前距离的起伏着,看上去情绪波动很大。 琤的一声,随着叶弱水的十指离开冷冷的七弦,最后一个沉闷的顿音在空中飘荡着。 一曲琴音,弹尽过往,犹有余音。 “都说听琴听的是弦外音,刚才你这一曲却让我有些听不明白了,刚开始似千帆过后任岁月把心迹澄清,中间是身隔沧海却能沉淀所有波澜壮阔的味道,最后为何……琴声里的杀伐之气是不是太重了些。”在琴声停止的那一刻,一道人影慢慢的出现在叶弱水的面前。 看着从城墙外慢慢腾空而起的女子,叶弱水并未感觉意外,似乎早就知道她在那里,只是静静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芊芊十指,他日将要沾满鲜血么? “洛夕月死了,你的计划似乎已经开始了。”看着叶弱水,女子皱着眉头说,“我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他们合作?你就不怕百年后在史书上留下骂名?” “魔教的人是人不是魔,这就是你听不懂我琴音的原因,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叶弱水说完这句话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大笑了起来,“史书骂名?如果史书由我来写呢?” “或许,你是对的。”说完这话,女子沉默了片刻,准备转身离去。 “呼伦青寒,到了离火城别忘了替我给陆天行带一句话。” “你说。”呼伦青寒停住脚步。 “今日红缨在手,他***宫能亡炎。”说完这句话,叶弱水看着呼伦青寒忽然一笑,“烽烟起,咱们各凭本事,只是陆家的这个天下我志在必得,因为……它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 第164章 羞花楼内念千年 第164章 羞花楼内念千年 没有攻不下的堡垒。 这是刻在西凉城城门外的一行字。 西凉城城墙高五丈,这句话每个字有一人高,涂以红色的漆油,草书,书写着以情性一气呵成,如动若脱兔,如蛇惊入草,远观之下气势磅礴。 “随笔所至,无拘无束,好字。”经过并不森严的盘查,已经进入西凉城的苏秦脑中依旧回味着那行字,虽然对书法并不精通,但是在大山里的时候,莫离却写的一手好字,特别是酒后的莫离,研磨挥笔,喜欢写狂草,而且笔势流畅且不拘于章法。 耳染目濡下的苏秦虽然不能把写出的字令那些权贵裱之挂在正堂之上,但是至少能对别人的字做一个不专业却也不客观的评论。 “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字面上的内容。”祈洛歌看着感慨的苏秦,微微一笑道,每个行军打仗的军人在开战之前机会会用这句话鼓舞着手下勇敢的战士们,“当然,如果和写这幅字的主人相比,这幅字所表达的内容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谁写的?”听到祈洛歌这样说,苏秦皱了一下眉头问道,听祈洛歌话语里的意思,难道写这幅字的还是一个大人物不成? “上千年前……”祈洛歌陷入了回忆中,说话有些断断续续,“那个时候的炎国还是一个小国,而现在的西凉城正是当时炎国的国都。” “……现在的炎历虽然有近四千年,只不过是当时写这幅字的人把炎国整个大陆从有人类开始就计算在内了……” “你问为什么?这是因为在很多人看来,一个国家的历史越悠远就显得越自己越有底蕴,越有文化,对外愈有底气。” “哪怕它实则已经早已顽固不化或者说腐朽?”听到祈洛歌这样说,苏秦继续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这话被陆天行听见要诛九族的。” “诛我十族又何妨,我说的是实话。”苏秦表情没有一点波澜的说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想。”祈洛歌默默的说了一句,想起了当初青云城之所以城破的原因,不由的一阵难过,如果不是陆天行存心把青云城拱手让给游牧民族,现在的青云城已经恐怕还会向以前那样,城墙上纸鸢飞扬吧。 “是的,炎国在很多人眼里看着的确强大,整个大陆都用炎历计时就说明了这一点。”苏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有句话在心里憋着没有说出口,“有时候,愈是看似强大的国家,他们的国民自尊愈是不堪一击。” “话题扯远了。”祈洛歌看着路两边的行人,担心隔墙有耳就继续之前未完的话题,“写这幅字的人名叫陆震天,是气宗的第一代宗师,城墙上的那幅字就是他写的,写在举兵北上之前。”说到这里,祈洛歌不禁想起,如果炎国的第一代国君陆振天知道自己的子孙竟然把自己开拓的疆土肆意分割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死不瞑目? “路震天?”听到这个名字,苏秦默默的念出了声。 “是的,陆震天,你要是想知道他的故事,在西凉城的茶坊间应该能经常听到。”说到这里祈洛歌苦笑了一下,“虽然现在离火城是炎国的国都,但是西凉城的城民却一直认为自己也是生活在在皇城墙下的人,所以他们有时候看离火城的人很不顺眼,更别提其他城池的人了。”祈洛歌说完似乎不想再说什么了,就用了一句话结束了谈话,“人啊,有时候死死的拽着过去不放,不累么?” “我会去听听的。”苏秦说完这话,无声的笑了一笑,说完看着已经暗下的天,苏秦淡淡的加了一句,“气宗第一代大宗师,那是何其的霸气啊。” 其实,陆震天并不霸气,相反,还有点瘦小。 找了个客栈安顿好之后,祈洛歌让客栈掌柜的送了一些饭菜到屋子内,就和苏秦他们吃了起来,边吃边聊时间倒是过的很快,吃完饭陆仁贾这个时候非要付钱,说什么感想几人一路帮助,然后还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说想继续与苏秦等人一起北上。 “这不算什么,不就是吃饭的时候多加几双筷子么?”钱多多陆仁贾付钱这么勤快,就率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一语双关,不知道说的自己等人吃饭的时候给陆仁贾一家多加几双筷子还是陆仁贾吃饭的时候帮众人多放几双筷子。 和钱多多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祈洛歌当然知道钱多多的脾性,知道他多半是后者的意思,就笑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公子,你干什么去?”看着把筷子放在桌子上起身向外走的苏秦,白启问了一声。 “时间还早,出去逛逛。”苏秦说这话的时候对着祈洛歌微微点头,把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去。 “早去早回,明天还要出城。”知道苏秦要去茶楼听戏,祈洛歌叮嘱了一句。 “我也去转转。”看着向外面走去的苏秦,白启这时候对着祈洛歌说了一句,然后向外面追去。 见到白启也离去,奚日问兰这个时候起身想跟着出去,却被祈洛歌阻止,“我已经让掌柜的叫了郎中,你还是在客栈里安心歇着吧。” 奚日问兰皱了一下眉头,看来看门外,又看了看祈洛歌,最后还是选择坐了下来,毕竟祈洛歌也是为了自己好,而且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身子一直弱的很,跟出去也是给苏秦他们添麻烦。 而钱多多这个时候则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对祈洛歌说道,“一路奔波我先下去看看马儿去,然后就先行休息了。” 看着脸色的确带着倦容的钱多多,祈洛歌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而钱多多出房门,来到客栈之下,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未向客栈后面的马厩走去,而是向东快步走去。 钱多多向东,苏秦和白启的方向也是向东。 “咱们去哪?”看着目光只在路两旁的各种特产和小物件上扫过的苏秦,白启知道苏秦出来的重点或许并不是出来逛逛这么简单。 上次来西凉城,因为苏秦一身是伤,还要担心被人查出踪迹,所以祈洛歌苏秦他们并未在西凉城做任何的逗留,巳时进午时出,甚至苏秦还要藏身黑暗的锦绣衣绢的木柜里,根本没有时间逛西凉城不说,而且苏秦在西凉城也不可能在这里有朋友,所以白启才会如此发问。 “去喝茶。”苏秦扭头看着白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喝茶?”暗自在脑中回味了这两个字一遍,愈发的摸不着头脑。 “请问这位老丈人,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有名的茶楼,最好能听说书的最好。”苏秦拦着一个从身边经过的老人,神态恭敬的问道。 “茶楼?”听到苏秦这样问,老人上下打量了苏秦一眼,“想不到你们外乡人也喜欢这个。”说完这句不痛不痒的话,老人嘴一怒,“前方百米左转,你就会看到一个大红灯笼的招牌,‘羞花楼’就是。” 羞花楼?羞花茶楼? 苏秦对一个茶楼取这样的名字深感不解,但是并未多问什么,只是对着老人拱手说了一句谢谢,之后就带着白启向羞花楼走去。 “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 看着羞花茶楼四个烫金大字两旁挂着的一串红色灯笼,苏秦轻声的把灯笼上的字念了出来,听着耳边传来的琴瑟之音和划拳令,苏秦苦笑了一下,原来所谓的羞花楼,不仅仅是一个茶楼,是集听曲和酒楼以及茶楼为一体的混合场所。 “我说一个茶楼怎么搞的这么富丽堂皇,原来是各有妙处。”苏秦学着文人说了一句,有些不伦不类。 “不知道这个羞花楼的主人是谁,想出了这么一个开楼的方法,好大的手笔。”白启这个时候问了一句。 “这个还用想?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西凉城的权贵呗。”苏秦看着足有八层楼高的羞花楼,然后没再废话,抬步迈了进去。 羞花茶楼坐落在西凉城的正中,交通便利,每天来这里听曲听评书吃饭的人络绎不绝,苏秦和白启刚进入就有眉清目秀的小厮过来问话,在得知两人是来听说书的之后,就带着两人来到了茶楼的位置。 “一二楼虽然是普通酒楼,但是就是随便一桌饭菜也是寻常百姓的一年口粮,至于三四五楼则是那些有闲情逸致的老爷们听曲顺便吃饭地方,六楼是歌舞,七楼才是茶楼。”听着羞花楼小厮的介绍,苏秦对羞花楼的楼层设置有了大概的了解,至于七楼上面的八楼是干什么用的苏秦不知道,所以看着把自己带到七楼准备离去的小厮,苏秦拿出了几锭碎银喊住了他,“八楼是做什么用的小哥你还没介绍呢?” “都说八楼某个贵人的住所,这个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应该不假。”笑着伸手从苏秦手里接过银子,小厮低声说了一句。 “住在这么喧闹的地方?脑袋一定有问题。”看着离去的小厮,白启这个时候嘀咕了一句。 深以为然的苏秦点了点头,然后一拍白启的肩,两人就一起想茶楼走去,结果没想到茶楼里听客很多,最后无奈的苏秦多掏了一两银子才买了两个带椅子的茶位。 坐在椅子上,看着小二递上来的茶水,苏秦附庸风雅的轻抿了一口,却没品出什么味道,然后就开始听中央那个白衣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讲的话。 “……西凉城与其他城池相比,护城河、吊桥、闸楼、箭楼、正楼、角楼、敌楼、女儿墙、垛口等这一系列军事设施都有,这是为什么……” “……这些构成西凉城严密完整的军事防御体系……一千三百五十七年前的今天……始祖做了一个梦。” “……梦里始祖变成了一条腾飞的黄龙……是年,北方游牧民族铁骑南下,兵临西凉城……” “……一朝悟道的始祖在检阅三军的时候,大笑着在西凉城的城墙上写下了那句话……” “然后……铁血坚城染军魂……随后众将士在始祖的带领下,举兵北上气吞万里如虎……” “……这才有了咱们炎国上千年的如画江山。” 第165章 西凉城内风雨多 第165章 西凉城内风雨多 “始祖带着最初的三十万将士,把炎国的疆土扩展到青云城以北的苍茫山……在接受了芒国的投降诏书之后,始祖并未停下进攻的步伐,随后开始东征西战……这是一场长达五年的战争,战争虽然充满了血腥和残忍,但是却改变了炎国的格局,那个时候的炎国版图,南方包括宁国郎国这些小国在内,一直延伸到沼泽之地。” “奴役三百万,雄兵过百万……史书上记载的清楚,那些史学家们也说的很透彻——如果始祖愿意的话,大山里的部落部族,海上的天水国,他们的国土都要被始祖踩在脚下,这点毋庸置疑。” “但是始祖并未这样做,作为气宗第一代宗师,作为当时大陆上最强的一个强者,始祖或许觉得寂寞了,或许是觉得再多疆土也比不上国内百姓亲人相见幸福,就带兵回到了西凉城——这里就不得不说到一个事实,当时炎国上下五百万众,大战结束之后,除了百万雄兵,剩下的多是女人和老人,这样是为什么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炎国的人口一直未曾增长的原因。” “战争结束之后,已经过了中年但是依旧年轻的他把皇位传位给大皇子之后,就离开了西凉城。” “也就是那一年,炎国把国都搬到了离火城。” “……至于始祖最后去了那里,有人说去了天水国的天龙阁,有人说去了沙漠之舟的楼沙王朝,史书上也没有记载,但是很多人相信始祖已经悟道成神。” “我们要坚信,始祖此刻正在看着我们,正在暗暗的保佑着炎国子孙。” 说书人的话到此告一段落,休息了片刻之后又开始了讲另一段故事,是关于陆震云与他爱妻的故事。 “气宗第一代宗师果然名不虚传。”爱情故事讲的缠绵悱恻,但是白启却听不下去,想起之前说书人说陆震天一人独创敌军如囊中取物的过程,白启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而苏秦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茶楼说书人背后贴着的一幅画。 那是一个仗剑而立俯瞰天下的人,白衣胜雪,苏秦猜测这个人应该就是陆震天。 苏秦凝视着自己的祖先,听着说书人的话语,心里感慨万千。 “十八年前的叛乱为什么没有人讲。”看着想着心事有些入神的苏秦,对十八年前那场战争很感兴趣的白启低声问了一句。 “三百年前的部落部族和联盟国家之战到是经常听说,为什么没有人提及之后的魔教?”苏秦苦笑着低声反问了一句。 似乎明白了什么的白启点了点头,然后望向苏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听这个。” “是也不是。”卖了一个关子的苏秦看着眼前已经冰凉的茶水,端起之后一饮而尽,随后起身向外面走去。 看着苏秦离开,白启也离开了桌位。 就在两人刚刚离开不久,一个穿着华贵的青年来到了羞花楼下,与苏秦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看穿着普通的苏秦一眼,而苏秦也没有关注这个看上明显有权有势的青年,只是站在羞花楼的招牌前静静的看了片刻。 “刚才说书的说这个羞花楼就是始祖当初为爱妻建造的,这么多年过去,当时炎国皇都的旧貌在西凉城已经不复存在,这羞花楼的生意倒是越来越红火了。” “人的名树的影,这些都是西凉城人的骄傲。”苏秦淡淡的回了一句,脑子里想起当初莫离说的一句话,莫离说,有些人誓死捍卫的并不是自己的自尊,而是他们的信仰,因为……那是一种荣耀。 当年的陆震天恐怕不会想到,上千年后,他的后人会在他题的字下,满腹牢骚。 苏秦也想不到,就在半个时辰前,有人终于第一次面对自己的信仰,决定抛弃可怜的自尊,为自己的先人做些什么。 就在苏秦进入羞花楼不久,钱多多进入了一个小巷,小巷的道路并不宽,而且四通八达犬牙交错,但是这并未让钱多多的脚步有丝毫的逗留,愈走愉快的他分明很熟悉脚下的路。 直到钱多多看到那一处残破的府邸时,他慢慢放缓了脚步。 凝视下的钱多多脸上多了几分凝重和几分不明的懊恼,因此而眉头紧皱。 早就被蜘蛛网霸占的破门上依旧贴着封条的痕迹,只是随着封条被岁月侵蚀,剩下的不过是一些白色的痕迹。 还是原来的样子。 钱多多看着空无一人的大街,看着破门上的小阁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静静的矗立的在那里。 脸色一变在变。 如果钱多多没有记错的话,大门门口两旁的石狮上十八年前染满了血迹。 如果钱多多没有记错的话,进了大门左拐,有一个岁月久远的红杉树。 如果钱多多没有记错的话,就在这个已经看不出是谁的府邸的大门里,曾经死了三百四十二个人。 不,死了三百四十一个。 还有一个活着。 钱多多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抱着扔到了一个乞丐的手里。 钱多多也不记得当年还不会跑步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没了爹娘。 更重要的是,钱多多忘了自己姓什么。 从钱多多记事的时候起,他最缺最需要的是钱。 所以他给自己取了一个钱姓,甚至在后面加的两个字也是为了告诉自己要努力的挣钱,挣很多的钱。 六岁那年,那个把他带大的乞丐临死前告诉他,说他并不是一个没家的人。 那个时候钱多多还不知道家是什么,不知道里面住着自己的亲人,只知道那是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眼前的这座庄园就是你的家。”当时老乞丐看着钱多多,不管这个小孩是否听懂自己说什么,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那一年我在片乞讨,那一夜下着暴雨……” “躲在屋檐下的我看到一个握着大刀的大汉,一身是血,你就在他的手里抱着。” “在他的后面有很多人……我吓的躲在黑暗中,不想他却把你扔在了我的身边,然后就向北方跑去。” “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认识他,六年前是他站在城主的身后指挥着西凉城的守军北上。” “那一年,整个西凉城都在搜寻你的踪迹……我知道如果把你交出去,一定会得到很多赏银,就能买个房子,娶几个女人,甚至能天天大吃大喝不用担心挨饿,不用担心天下雪了没被子盖身。” “但是我没有,我知道你活着比我有钱要重要的多。” “所以,今天我带你回来,只是让你认识一下你的家在哪,还有……我的病已经不行了,我会死在这座庄园里,如果有一天你回来,记得给我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顺便替我倒杯酒。” 记忆很模糊,模糊到钱多多记起这些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里。 随后老乞丐死去,至死钱多多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只记得他哪一张带着泥土的脸。 老乞丐说的话,在钱多多的记忆里只记住了一句。 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府邸时自己以前的家! 十八年前随着陆天行登基,整个炎国城主无人敢出声,这是率先举兵北上的西凉城守军大帅郑浩奇的府邸! 这些都是这些年钱多多一点一点的查出的。 六岁到十岁的时间,是钱多多被老乞丐带着离开西凉城回来的时间,这四年,他一直生活在西凉城,饿着肚子的时候看着破败的大门,下雪的时候看着破败的大门,暴雨下看着破败的大门。 挨饿,受冷,被人打。 虽然知道那是自己的家,但是钱多多从未想过进去一看究竟。 那个时候的他只知道,如果冒然进去,恐怕会比挨饿还要死的更快。 不记得当初在这些小巷里走了多少个来回,钱多多只知道就算自己闭上眼,也能从西凉城的四个城门摸到这里。 因为这里是他的家。 而关于郑浩奇那些年的事,钱多多通过查找隐隐的猜到了什么。 现在西凉城的城主将若邪,和在西凉城权势滔天现在羞花楼的主人,也是皇亲国戚之一的陆家陆啸风,是当年事件的结束着。 那些仇恨,似乎随着时光的延伸,被很多人碾碎在黑暗的角落,没人回忆,没人提及。 静静看了片刻,钱多多正准备离去的时候,看到两个人从街头走来。 他不认识那两个人,但是他却知道,这两个人手里此刻拿着的东西,是郑府的东西,因为这两个人是从郑府翻墙而出的。 钱多多不知道,随着郑浩奇被人满门抄斩之后,郑府的东西全部被人洗劫一空不说,随着这些年人们对这个地方的淡忘,很多酒鬼赌徒会冒着被官府缉拿的危险闯入政府中,然后从郑府中拿出一些值钱不值钱的玩意,变换成银子供自己娱乐。 “站住。”看着两人,钱多多出声喊道,这个时候的钱多多并不知道,由于刚才他情绪的波动,此刻的声音带着愤怒和一些杀意。 “胖子,不要多管闲事。”那两人被突然冒出粗声粗气的钱多多吓了一跳,待他们看到吆喝者竟然是一个十***的少年时候,都露出了不屑的笑容,一个高个上下打量了钱多多两眼,从钱多多的衣着上确定眼前这个人并不是西凉城有头有脸的人之后,对着钱多多说了一声,说完就要离开。 “我让你们站住。”钱多多再次说了一句,说完来到了路中央,站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死胖子,你知道我们是谁不?瞎了你的狗眼了,敢拦大爷的路。”高个说着就要上前,直到听到钱多多的话后楞了一下。 “你们手里的东西我买,出个价吧。”看着眼前明显比盗贼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两个人,钱多多低声说了一声。 就是这句话,给钱多多带来了无妄之灾。 第166章 鱼和熊掌,钱与命。 第166章 鱼和熊掌,钱与命。 “死胖子,你在拿大爷穷开心?”听到钱多多的话,低个壮汉不由的多打量了钱多多一眼,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虽然依旧带着几分不屑——就钱多多现在这身打扮,在西凉城城民中再寻常不过,没有锦绣丝袍更没有华丽宝剑,一身衣服虽然干净,但是却无半点富贵之气,由不得别人狗眼看人低。 虽然嘴上说的直接,但是低个壮汉此刻脸上的神色里除了不屑之外还多了几分迟疑。 天黑后在西凉城一个地下赌坊把身上的饷银挥霍一空的两人为了这个月的生计,再次来到了早已破败不堪的郑府。 虽然不是第一次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但是这次两人的运气好些——在郑府的一个后院里,如果不是桥梁因雨水腐蚀断裂,导致一面墙倾斜,或许还不会发现这个藏在夹缝里的木箱。 木箱不大,长方形,长一尺宽半尺左右,里面很多东西也不是十分名贵的首饰,都是一些戏子常用的点翠饰品,比如有一个珐琅彩花卉簪,虽然不贵重,但是却能换点闲碎银子,但是在箱底两人却发现了一件贵重的饰品,以至于令两人有些欣喜若狂。 两人看到的是一件金簪,虽然不知道云凤纹金簪的名字,但是识货的两人都知道,自己捡到宝了,毕竟以金丝垒成卷草纹样衬底的金簪已经是个好价钱,再加上这个金簪上还有用金丝做成立体的如意云纹,近看之下一只凤凰翱翔其间——看着做工精细的金簪两人都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凤凰与云纹皆用细如发丝的金丝垒成。 这样的一件东西可比那些金叶子贵重的多,如果找到一个大顾客,别说能还了赌资,就是再逛几个月窑子都没问题。 这也是两人听到钱多多拦路时为什么气恼的原因,毕竟他们想的是赶快把手里的东西出手,凭空出现的这个胖子阻挡了他们早点见到白花花银子的时间。 而且就这样一个穿着普通的少年还要说买自己手里的这些东西?两人可笑之余更多的是愤怒。 出来后一直拿着金簪的低个壮汉这个时候把金簪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此刻的他有些懊恼,后悔一直观赏这个金簪,不然怎么会落入这个胖子的眼中,要不然那里用得着给眼前的这个胖子那么多废话,直接走人就是。 两人并不是大意,这个郑府就是白天也很少有人来,他们想不到在这样的时刻还有人在这里默默的站着。 “胖子,你吃的胖并不代表你有钱能吃的下我手里的这些物件。”看着不说话的钱多多,低个再次出声嘲笑道,说完就要离去,却被钱多多手里的一个一锭银子拦住了脚步。 钱多多手里的银子足有十两重。 不止低个停下了脚步,就是高个眼中都露出了垂涎之色。 在西凉城守军中只是小脚色的两人一个月的饷银才有一两银子,现在这个貌不惊人的胖子出手就是十两银子,怎能不令两人惊讶? “这锭银子够买你手里刚才那个金簪了么?”看着不说话的两人,钱多多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从此刻两人脸上露出的表情可以看出,两人已经对手里的银子的有了想法,有了想法却不拿出金簪,落在钱多多的眼里就显得有些古怪了。 财不外露,特别在穷凶极恶之徒面前。 这个道理钱多多知道,所以看着一高一低互相对视着,钱多多脑里快速转了起来,“价格好商量,如果这十两银子两位好汉要是觉得还不够的话,我客栈里还有,你们可以跟着我去拿。” “你容我们商量一下。”低个这个时候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一个颜色,然后两人后退了几步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看着望向自己的低个,钱多多对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东西再熟悉不过,那是贪婪的神情,如同自己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时,瞳孔会变大,身体会颤抖,会兴奋一样。 “你们要是不卖就算了,我先走了。”擦觉出危险气息的钱多多的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却被突然跑上来的高个拦住,“小兄弟,买卖不成仁义在么,看你这么心诚的份上我们卖就是了。” “对,我们卖。”说完这话,低个壮汉也向钱多多围了过来。 “我不想买了。”钱多多看着逼近的两人几乎是吼了出来。 但是小巷寂静,哪有什么人在。 “不想买了?胖子,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要知道我最讨人的就是出尔反尔了,所以今天你不买也买!”高个看着想离去的钱多多,说话的时候亮出了手里的匕首。 匕首在黑夜里散发着寒光,如果在白天的话,钱多多一定能从刀身上看到高个壮汉此刻脸上的阴狠。 “强买强卖?”钱多多看着高个壮汉亮出的匕首,反倒镇定了一些,他很清楚,自己此刻表现的越慌乱,越容易被人轻视,但是钱多多忘了,他并没有苏秦等人的身手,甚至在兵荒马乱的时候,自保都不可能,更别提碰到两人比他要大上许多的士兵了。 此刻一前一后拦住钱多多的人,是一对酒肉朋友,高个的叫石田,低个的叫罗坡乏,在西凉城守军中已经任职五年,没有立过什么功劳,反倒被将若邪处罚过两次之后开除军籍,接着给一个大户人家当护院,对付一个像钱多多这样的少年对两人来说轻而易举,所以两人看着故作镇定的钱多多并未惊慌——从钱多多刚才说话的语气里他们已经知晓,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西凉城的人,既然不是西凉城的人,两人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不用惧怕什么,虽然他们清楚自己或许在别人的眼里只是两条狗,但是他们的主子就是城主见了也要给几分薄面。 “让你买是给你面子。”罗坡乏这个时候把手里的木箱扔在地上,“里面的簪子一共四件,再加上这个制作精美的木箱,算你十两银子并不多,识相的快点拿出银子滚蛋,不然等大爷动手的时候,就是把你打的满地找牙的时候。” 此刻的石田和罗坡乏都在为了钱铤而走险。 钱多多也是。 在青云城锦绣当跑堂的钱多多,一年下来也剩不下十两银子——并不是孙大娘给的工资少,而是钱多多都把手里的银子换做了吃的,所以此刻钱多多刚才手里拿出的十两银子,可以说是从他的嘴里一点一点的省下的。 从离开青云城开始一直是钱多多掌管着祈洛歌苏秦一行所需的银子,但是钱多多清楚那些并不是自己的钱,每花销出去一笔,钱多多都要记在账上多则十天八天少则三五天让祈洛歌过目一下,这是钱多多为人处事的底线,他虽然爱钱,但是就像孙大娘曾经对他说的一句话,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这句话钱多多一直都记在心里,他只花自己挣的辛苦钱。 如果是那十两银子也就罢了,钱多多犯不着为了银子不要命,但是钱多多知道,自己身上还带着祈洛歌与苏秦给自己的银子。 足有上百两银子。 如果这些银子被眼前的这两个人抢去,自己回去怎么对祈洛歌和苏秦解释?毕竟他们那么信任的把银子交给了自己。 “你们知道我是谁么?”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两人,钱多多明白自己既然没有办法在武力上令两人屈服,此刻能做的就是用身份压住这两个人,而自己有什么身份? “哟,难道你还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成?。”听到钱多多的话,石田和罗坡乏对视了一眼,明显的有些意外,看此刻钱多多气定神闲的样子,而且一出手就是十两重的银子,难道真的是大有来历不成? “离火城锦绣知道么?”钱多多看着两人顿住脚步,微微定了一下心神说道。 钱多多最重要的身份是郑浩奇之子,问题是郑浩奇在史书上是逆臣,这个身份钱多多要是亮出来……会死的更快,除了这个身份,钱多多想找一个体面的身份,所以他退而选择了其次,毕竟锦绣在炎国甚至整个大陆不知道的人不多,特别是男人。 “青楼锦绣?怎么了?”听到锦绣二字,石田微微皱了一下眉说道,世人传言锦绣女子各个如仙子一般,可是能见到甚至温玉环抱的机会少之又少,他不明白此刻钱多多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提锦绣。 “你们既然知道锦绣,那么锦绣的大掌柜的孙大娘你们想必也知道,而我,就是孙大娘的干儿子。”虽然早已习惯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但是此刻钱多多说出自己是孙大娘的干儿子之后,心里想起孙大娘的模样,钱多多脸上还是有些微烫。 “原来是锦绣大掌柜孙大娘的干儿子啊。”听到钱多多这样说,罗坡乏故意在干字上停留一下,接着和石田对视了一眼之后又开口说道,“那你身上的钱更应该不少了。” 锦绣大名声名远播,石田和罗坡乏都知道锦绣孙大娘和炎国权贵的关系,特别是丝绸,不然不会挂着锦绣丝绸的标志名扬天下,现在眼前这人既然是孙大娘的干儿子,那么手里一定不缺钱。 至于孙大娘要是知道自己抢了银子会怎么样,罗坡乏不关心,看着有些迟疑的石田,罗坡乏向钱多多扑了过去。 “胖子,你要是死了,孙大娘就算再本事通天恐怕也不知道你的尸体埋在郑府里吧。” 第167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167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炎国有句老话,叫酒壮怂人胆,但是就在罗坡乏动手之前,他并未饮酒,甚至罗坡乏已经好久没有喝过上好的女儿红,而此刻却能令他恶向胆边生的原因只是钱多多当初亮出的那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或许还不值得罗坡乏如此铤而走险,但是想到钱多多身上或许还有更多的银子,罗坡乏的内心就一片狂热,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哪怕钱多多说他是青楼锦绣孙大娘的人,山高皇帝远,就算有一朝孙大娘找上头又如何,至少自己已经过了几个月的逍遥日子。 这可以说是此刻罗坡乏内心的想法,也可以说是罗坡乏的生活态度,得过且过。 总有一些人在面对诱惑的时候会肆无忌惮的践踏所谓的王法的。 而石田依旧有些迟疑。 如果只是抢劫十两银子的话,石田有这个胆量,虽然他没敢过什么出格的如欺男霸女的事情,但是由于经常与罗坡乏等人厮混在一起,石田早已习惯了阴损毒辣。 此刻石田有些迟疑的原因是他有些担心——要是把钱多多杀了,最坏的后果是什么? 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被推上砍头台。 不同于至今单身一人的罗坡乏,石田早已结婚生子,虽然这些年对身边的女人不是打就是骂,但是女人却依旧会在寒冷的早晨做一顿可口的小米粥,就算是石田从未往家里带过银子甚至在外面经常花天酒地但是他的女人从未抱怨半分,甚至还把已经三岁的孩子养的白白胖胖。 想起那个通红小脸看到自己会蹒跚着向自己张开双手的孩子,石田心里总是会对这个家有些愧疚,虽然愧疚,但是石田依旧发了饷银之后出去花天酒地,这或许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秉性,毕竟赌是那样的令他难以自拔。 听到刚才罗坡乏说要把钱多多杀了埋在郑府的时候,石田想到了他那个和郑府一样破败的家,虽然石田也跟着罗坡乏向钱多多扑去,但是石田清楚的知道,自己抢钱可以,杀人不行——人在做天在看,要是有一天因为眼前这个胖子的事自己被杀了头,家里的孩子会没了阿爹,就是那个女人,恐怕也会哭的死去活来吧。 “再想什么呢?”看了一眼小腹挨了自己一刀的钱多多,石田找出一块破布塞进了钱多多的嘴里,然后就在钱多多的身上翻了起来,直到他翻到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时,脸上露出了满足了笑容,站起身的他看到石田似乎有些走神,不仅有些皱眉的问道。 “没什么。”石田似乎觉察出了自己的失态,接着又说道,“想不到这个胖子这么不经打。” 钱多多并不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不然罗坡乏刺向钱多多的那一刀伤口就不会在小腹,而是在心脏。 吃痛下的钱多多身子卷缩着,脸贴着泥土,此刻他的额头上已经因为疼痛冒出了大滴的汗珠,只是他却长大眼睛看着两人,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钱多多恨不得把眼前的两个人千刀万剐。 “这里有上百两银子。”用手抛了抛钱袋,罗坡乏继续说道,“我已经给了他一刀,你再补上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然后把他埋在郑府里,到时候我多分给你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 再补上一刀。 埋了。 轻声说了一句好,看着盯着自己的罗坡乏,石田接着上前抓住钱多多,然后扬起了手里的匕首。 匕首刺进了钱多多的胸前很快拔出带出一片血珠。 随后石田也没对罗坡乏说什么,双手抓起钱多多就像破门走去。 看着石田要去处理钱多多的尸体,罗坡乏这个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脑子里想起了接下来的日子要如何的逍遥快活。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罗坡乏从郑府内走了出来,然后看着在黑暗中等待自己的罗坡乏,说了一句已经埋了。 “那就好。”罗坡乏上前拦住石田的肩膀,“咱们先找个地方把金簪处理一下,然后把银子分了。” 轻声嗯了一声的石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罗坡乏步伐离开这里的他偷偷的回头望了一眼。 而郑府内,在罗坡乏与石田离开不久,一双眼慢慢的张开,感受到身体极度虚弱的钱多多慢慢伸出了手,他想支撑着坚硬的土地站起来,可是挣扎了几下,身体内的血反倒越流越多。 苦笑了一下,钱多多看着黑暗的天空,随后把目光转向自己所处的环境中,这是一个荒凉的后院,乱石在地上不停规则不一的倒着,除了几棵枯树以外没有一点人气,入鼻带着树叶的腐朽味。 这是郑府,这是钱多多的家,这是他从离开这个家开始第一次在踏入这片土地。 十八年前,他的族人在这里无人收尸。 十八年后,他遭人暗算在此垂死挣扎。 不能死。 钱多多这样告诉自己。 随后他捂着胸口的伤,慢慢的,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回客栈,就算死,他也要告诉是苏秦或者钱多多是谁杀了他。 亦或者告诉别人,郑家有后。 ———— ———— 离开了羞花楼的苏秦并未回客栈,而是在西凉城的大街上逛了起来——距离宵禁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苏秦想买些东西做个纪念,毕竟这里是他祖先生活的地方,不管是一件木制品还是玉制品,甚至是脚下的那些黄土在苏秦看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用这些提醒着自己记得这里,记得这里上千年前有人在这里跃马扬鞭打下了一个大大的天下。 “小哥,这是上好的桃木梳,送给心仪的人绝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当苏秦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东西时,却被一旁摊位的老头打乱了思绪。 “谢谢老先生,我暂时用不着。”苏秦看着老人手里的桃木梳摇了摇头,就在他将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已经从苏秦的口音里知道他是外地人的老人立刻转变了策略,“一看小哥就不是俗人,当然不会被这些凡尘俗事惊扰,我这里还有一些字画,小哥你看看?有些可是上千年始祖留下的话语。” “始祖留下的话语?”听到老人这样说,苏秦一愣,转瞬间想起始祖不就是陆震天么?想到这里苏秦顿住了脚步,“拿出来我看看。” 一旁的白启见苏秦弯下腰看那些字画,无聊的盯着四周看了起来,他并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但是出来逛了一圈,白启并不想空手回去,离开部族的时候白启和他的几个兄弟身上并未带多少银子,这些日子的花销基本上都是祈洛歌给的,摸了摸口袋里的将近三两的闲碎银子,白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看着顺眼的东西替苏秦给祈洛歌买了——白启当然知道苏秦与木恨玉的婚约,可是……现在苏秦的身份和木恨玉有着天壤之别,这不是重点,就像有一次钱多多醉酒后说的,部落部族在炎国皇帝的眼里很受看重,而作为部落联盟盟主的木洛塔则要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一个皇子。 木洛塔现在只有木恨玉一个女儿待字闺中,知道这个消息的白启并未把这个消息告诉苏秦,因为白启知道苏秦的脾气看似和善,但是如果触及了他的底线之后,那他将是一个疯子。 为了防止苏秦知道消息后干出跑到部落联盟里去质问之类的傻事,白启想为苏秦未来身边的人做一下铺垫。 在白启的眼里祈洛歌当然是上上人选,只是看两人的关系,目前看样子只是止于朋友,这点让白启甚是无奈,所以他想试试能不能通过这些改变两人的关系。 白启相信自己能把礼物替苏秦送出,只是这个礼物选什么好呢。 想到这里的白启紧跟着就想到了奚日问兰,奚日问兰这个丫头……白启微微一笑,他准备买两份礼物,毕竟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在炎国是再稀疏平常的事情,要是等苏秦这个榆木疙瘩自己去找未来身边的人的话,不知道要等到那年那月。 就这样想着,等到他看到眼前的两样东西时,眼里忽然一亮。 有些人,一直在。 只是白启把事情想的复杂了。 但是白启也并不是无的放矢,部落里的女子虽然开放一些,但是并不代表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是如此,确定关系,在有些女孩子的眼里,不仅仅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情,而是把命交给了对方——如果开了口,那就入了心,不是简单的一句在一起,而是生死在一起。 等到苏秦买了一副字画的时候,白启也拿着两件东西走了过来,看着白启手里的东西,苏秦眉头一皱,“你一个男人买手镯和玉坠干什么?” “送人。”白启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过多解释,而苏秦也并未多想,看着白启把手里的字画摊开,“待到来年二三月,我花开后百花杀。” 默默念了一遍的白启张嘴说了一句好句子,然后看着合上字画的苏秦,就说了一句回客栈吧。 苏秦点了点头,正当两人快要离去的时候,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人拉了拉白启的衣角,“小兄弟,我这边有件好东西,看你不像没钱的人家,我低价卖给你如何?” 白启正要不理离去,却被苏秦拉住,看着眼前的壮汉,苏秦想起曾经祈洛歌讲起的一些事,微微一笑道,“我不问好汉来路不问物件出处,能不能先让我们看看货?如果入了眼,价格自然好商量。” 听到苏秦的话,石田一喜,然后看了看不远处的罗坡乏,罗坡乏点了点头——两人已经在这里蹲了一盏茶的时间,想找个不是本城看样子又有钱的买家,刚才见白启买东西是出手阔绰而且所买之物皆是女人的用品,遂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这才有石田上来询问,而听到苏秦的话,石田知道遇到了行家,见罗坡乏并未担心,石田也少了许多顾虑。 就眼前的这两个外乡人还敢欺诈自己不成? 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是他们的主子羞花楼现在的主人陆玉箫的地盘。 第168章 江湖的第一道浪花 第168章 江湖的第一道浪花 “祈小姐,何为江湖?” “你这问题问的很白痴,就像那些侠客缘何必佩剑?侠骨为何香如许?这个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说到这里祈洛歌看着沉默不语的苏秦接着话语一转,令苏秦听之颇有云开雾散的感觉,“世人都说江湖,在我看来江湖二字,无非是指人而已。” “你的意思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 “是也不是。” “为何?” “此题无解,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不假,但是每个人岂能用一两个字代替?你看世人经常把人们行走于世比喻成闯江湖而非闯溪海,无非是因为溪水不能容纳的太多,给人的感觉总是潺潺细水清澈见底,而海不一样,海势猛烈而骇人,能掀起滔天巨浪,故而令人心生敬畏望而却步。” “所以我认为人们只是用江湖来比喻自己身边的人与事,毕竟只有江湖,才能真正表现其意境,江有溪之隽永绵长且奔渤不息之势,复杂的水境泥沙混杂,这点就像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而湖,除了说海之深沉且有无穷的生命蕴涵之中之外,恐怕人们是借海的波涛汹涌和波浪起伏来隐喻人世沉浮,这就像人们总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样,故有江湖一说。”说到这里祈洛歌苏秦微微一笑,“不要拘于形式,而要注重行事,懂了么?” “似乎……有些懂了。”看着祈洛歌,苏秦微微一笑,“那还请祈小姐告诉我,如果行走江湖……最需要什么?” “最需要什么?”听到苏秦这样问,祈洛歌眉头微蹙了一下,稍作思考就开口道,“给你打个比方吧,假如你以后碰见佛宗的人,就不要谈酒肉味,遇到豪客就以豪气待之,见到强盗就别谈什么义气,庙堂之上多血腥,所以要注意擦眼观色,碰见赌徒忌推心置腹……这只是给你举一些例子,不要这样看着我,总而言之一句话,对敌人要狠,对自己人要真诚,也不能只对人不对事,万事讲究无愧于心最好。” “就像前些日子钱多多说的,做人要随机应变,适应万千,见人说话见鬼说鬼话,这些在我看来只对了一半。”看着沉默不语的苏秦,祈洛歌继续说道,“人还要有自己的底线和道德。” “要是学不会处变不惊怎么办?”苏秦品味着刚才祈洛歌的话,抬头茫然问道。 “先从小事做起,小到积善,大到积德,遇见坏人比狠,遇见穷凶极恶之徒就比心狠手辣。” “原来江湖……就是比城府比手段比谁活的比谁时间长啊。”苏秦看着祈洛歌,最后想了一下说道。 “你能不能再笨些?”看着苏秦,祈洛歌觉得自己简直是在白费口舌,未免有点无奈。 这是若干天以前,苏秦与祈洛歌进行的一场不长甚至有点无聊的对话。 那个时候的两人并未像现在这般亲近。 而关于江湖的问题,苏秦并不是第一次听祈洛歌说起,在苏秦的印象里最早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是在部落部族,那个时候苏秦十岁,十岁的苏秦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是却对巫师莫离有着问不完的问题,就像有一次苏秦看着外面成群结伴游玩的男男***问莫离道,“巫师这些年你怎么一直是一个人,别人都有娘亲和孩子,你为什么没有?”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听到苏秦的话陷入某种回忆的莫离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个时候的苏秦当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十六岁那年他从木恨玉借的一本名为《炎传·大宗师篇》(注1)里读到一句话时,想起莫离所说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有些了然。 书里说:“泉涸,鱼双与予处于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当时苏秦想起莫离说过的话,拿着书找莫离解惑,莫离看着白纸黑字,沉默了片刻,给苏秦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泉水干涸的时候,有两条鱼未能及时离开,结果受困于陆地上的小洼坑里,两条鱼没办法离开,互相以口沫滋润对方,使对方保持湿润。”说到这里莫离低着头,略带伤感的说道,“这个时候,这两条命不久矣的小鱼便缅怀起往日在江河湖水里自由自在,彼此不相识的生活。” 苏秦到最后还是似懂非懂。 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明白其中的滋味,所谓言传身教说的不过是一些外在的东西,只有亲身体悟才能更加清晰的理解体会某个词亦或者某件事的感觉。 看到有人上来问是否要买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苏秦不仅起了好奇心,这是他为什么搭话的主要原因,都说人在江湖,可是除了祈洛歌等人,出来这么长的苏秦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任何的江湖气息。 而另一方面,苏秦也想看看对方想卖的东西是什么。 所以看到对方要带自己和白启离开闹市的时候,苏秦皱了一下眉头,这一路来西凉城的路上祈洛歌说过——不管是西凉城还是整个炎国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说的是就算一个人实力再强大,也不能完全压制住盘踞在当地的势力。 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是江湖,总是盘根交错。 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看对方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善辈,要是…… 尽管这样想着,但是停顿了一下的苏秦还是迈出了脚步。 这是非常危险的一步,这是苏秦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想起都未后悔的一步。 “这是一支用金子打磨而成的上好龙凤纹金簪,足有四两。”来到一个阴暗的小巷里之后,罗坡乏拿出了从郑府偷来的金簪,随意取了一个名字,想借此唬住苏秦,毕竟是金子打造而成,要是配上一个不错的名字,只会锦上添花。 “就这个?”看着罗坡乏手里的金簪,苏秦皱了一下眉头,而站在不远处的白启虽然好奇,但是更多的是无奈,刚才他已经把身上的银两全部换做了怀里的手镯和玉坠,这个龙凤纹金簪看着不错,只是他已经没有购买之力。 “小兄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听到苏秦的话,罗坡乏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解,苏秦说的话太过于云淡风轻,令他有些拿捏不准苏秦的脾性——刚才白启买手镯和玉坠的时候,罗坡乏敲的清楚,白启拿银子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而且都是女人的饰品,眼前这个少年和买玉坠的少年应该是主仆关系,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道眼前这对主仆性格正好相反? “我不需要这个。”目光从金簪上离开之后,苏秦再未瞄上一眼,正准备离开的他听到罗坡乏的问话回了一句,说完似乎想起了之前在青云城听说书的某个桥段,就双手抱拳道,“多有耽搁,还请海涵。” 酸腐。 见苏秦这个样子,白启脑里冒出了这个词之后摇了摇头,然后抬步准备跟着苏秦的脚步离开小巷的时候,只听身后再次传来了一句喊话,“小兄弟既然不喜欢女人的饰品,那么这个呢?” 在罗坡乏的手里,是一个用象牙磨成的小物件,象牙倒是常见,但是像此刻罗坡乏手里的这个被磨成月牙形,中间镶嵌一颗尾指指甲盖大的夜明珠的东西不常见。 看着罗坡乏手里的东西,石田一愣,从进入郑府到现在自己一直与罗坡乏在一起,罗坡乏从那里弄来的这个宝贝? 忽然想到了什么,石田的眉头一皱,再看向罗坡乏的眼里就多了几分怒意——既然这件东西不是在郑府得的,那么就是在刚才那个死胖子身上,此刻石田细想了一遍见到那个胖子之后的事情就发现了一点猫腻。 在罗坡乏给了钱多多一刀,接着往钱多多嘴里塞了一块破布之后,罗坡乏的手还抵住了那个胖子的脖子片刻? 当时石田看着罗坡乏心说这是何意,原来是罗坡乏发现了钱多多脖子上挂着这样一样东西,故作掩饰,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把这个东西摘下想占为己有。 知道被人欺骗是一件令人很沮丧与愤怒的事,不管是真心朋友还是狐朋狗友。 罗坡乏当然明白这点,所以看着脸色露出怒气的石田,罗坡乏微微的摇了摇头,接着嘴唇微动说出了一句话,你七我三。 因为此刻的注意力放在了石田身上,罗坡乏并未注意跟前的苏秦与白启。 看着罗坡乏手里的玉象揽月玉坠,苏秦先是一愣,紧跟着看了看身边的白启,白启和苏秦对视的时候点了点头,似乎在肯定什么。 这东西苏秦和白启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本来就是苏秦的东西,只是后来被钱多多看上,苏秦没说什么就送给了他。 这个玉坠钱多多一直戴在脖子上,此刻却出现在眼前这个人的手里,钱多多现在什么情况? “怎么样小兄弟,这东西在炎国不常见,因为象牙只有部落部族才有,而这些年部落部族和炎国一直不怎么交往,我保证这件好东西绝对大陆唯一的。” “我很喜欢。”听到罗坡乏的话,想起刚才他和另外一人说的你七我三,苏秦脸上忽然露出不舍的样子,然后看着罗坡乏说道,“你出个价,我买……” 苏秦的话还未说完,白启已经动了,蓄势待发的他扑向了石田。 而苏秦则快速的抓住罗坡乏的手腕一拧,玉坠落在苏秦左手的时候,罗坡乏的右手已经传来了一声脆响。 终日打鹰的人,终于被鹰抓瞎了眼。 ——(注1)出处实为《庄子·大宗师篇》。 第169章 江湖的第二道腥风 第169章 江湖的第二道腥风 在部落部族的时候,苏秦和白启虽然经常碰面,但是因为苏秦是部落里的三王子的缘故,白启并未刻意结交,见面也只是点下头或者微笑一下,就这样各有各的圈子互不往来——这是白启在部落里的处世之道,不高攀富贵不奢望荣华,一心求的是一世平安,但是在部族里像白启这样对权势不太热衷的人不多,溪蛮族五万族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想和苏家攀上关系,为的就是那些所谓解决温饱的猎物。 小时候的白启并未想那么多,六岁阿爹被猎豹吞噬以后,靠左邻右舍的救济长到十岁的白启开始下套子斗狼群宰野果,生活虽然依旧苦,但是至少能解决温饱,哪怕吃不好。 这是十五岁以前白启的生活,这种生活直到白启独身杀死一只野熊之后开始慢慢的变了。 溪蛮族的族人崇拜勇士,而勇士的定义就是自身实力的强大,这也是一代代溪蛮族的后人明知天禁凶险还要飞蛾扑火的原因,毕竟能活着从天禁出来,不仅仅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认可和实力的象征。 就在白启屠熊不久,苏沐还私下找过白启,想让白启成为他的护卫,就像牧野与苏秦的关系一样,而白启并未说拒绝也没有同意,这样的结果在聪明的苏沐看来白启是在拒绝,所以对白启的态度也就一落千丈,任由这个没有任何权势的少年在部落里慢慢被人熟知,随后在入冬的时候找了个机会,趁着全族人狩猎的时候,让白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接着召开族人会议,令白启在部族那些普通族人的面前颜面尽失。 也就是从那以后,白启的圈子变的小了起来,很多族人都嗅出了白启和苏沐之间的某种薇不可妙的关系,而白启则从那次事件中明白了很多,就像丢脸对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其中原因白启到现在都未与任何人提起,直到他长到十七岁,白启不是没想过进入天禁争得溪蛮族族长的位置,但是从天禁里真的出来又如何?部族的勇士都会听从自己的号令么?这些年苏沐为了族长的位置可以说煞费苦心,当然不会轻易罢手,这是巫师知道白启要进天禁时与白启的一次对话,虽然巫师有私心但是白启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从苏秦进入天禁,白启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苏沐,苏沐明显对苏秦的态度变了,还有后来闹的沸沸扬扬的苏秦身份事件,在白启看来,哪怕苏沐和苏秦不是亲兄弟,至少有十八年的兄弟情分,苏沐没必要对苏秦赶尽杀绝,而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苏秦千不该万不该从天禁里走出来,成为溪蛮族当之无愧的第二个勇士。 这次事件之后,白启看苏沐的眼光就多了一些莫名的神色。 而那个时候白启和苏秦的关系已经好了许多——自从苏秦把白启从狼嘴里救出来之后,每次打猎结束苏秦都会拿着自己上山打的猎物走进白启家住的简陋小屋,也不和怎么搭理自己的白启说话,只是温和的问着白启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娘的身体是否依旧硬朗,亦或者聊些往事和有什么需要就找自己等等的话语。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每次苏秦离开,白启的母亲都会语重心长的对低着头看着苏秦送过来的那些野味的白启说三王子宅心仁厚,白启听后只是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然后就是苏秦离开部落,白启那个时候想帮苏秦一把,可是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苏沐在部族根基已成,与之相对根本是蚂蚁撼树的结局,随后芒国联合部落部族发动了对青云城的战争,那个时候的白启以为苏秦已经死了。 可是苏秦没死,而且就在光启城。 从木恨玉得到这个消息的白启在处理了自己老娘的后事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兄弟来到光启城投奔苏秦而来,一直到现在,白启和苏秦一起在天台山与青灵大师对战,在广场与麒麟军对战。 苏秦救了白启两次命,在加上在部落部族的时候,白启清楚的记得苏秦救了自己三次。 而这段时间里,白启对苏秦的性格有了很大程度的了解,这样是他愿意跟着苏秦冒险不后悔的原因,当时看着罗坡乏手里的象牙玉坠,白启虽然只和苏秦对视了一眼,但是就是这一眼,白启从苏秦的眼里看到了很多东西,担心,焦虑,还有一丝杀意。 所以白启清楚的知道接下来苏秦会做什么,白启相信,不止是钱多多,如果换做自己,苏秦也会如此。 这就是苏秦的过人之处,当权势压倒正义的时候,当邪恶欺负善良的时候,当身边的朋友有危险的时候,苏秦不仅是挺身而出而且是一挺到底。 做朋友永远比作主仆珍贵,这是为什么白启一直喜欢叫苏秦公子的原因,看似主仆,但是白启知道在苏秦的心里,自己是苏秦的朋友,是苏秦的兄弟,而不是什么仆人。 心服口服才能心甘情愿,至于称谓,只是一种尊敬罢了。 既然知道苏秦担心钱多多的安危,白启下手当然不留余地,突然发势的他来到还不明白发生什么的石田面前,一拳打在了石田的下巴上,随后身子一转,后背贴着石田的身子,右手反勾住受了一拳身子刚开始后仰的石田脖子,只见白启一弯腰,石田结结实实的从白启的后背越过面朝地的摔下。 这一下把石田摔的七荤八素,等到他***着抬起头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白启手里的匕首,匕首距离石田的眼睛只有半寸的距离,令石田不敢轻举妄动——除了身体上的疼痛,石田也擦觉到自己的下巴已经掉了。 就在白启拿下石田的时候,苏秦和罗坡乏也分出了胜负。 现在的苏秦虽然还没有得入大道之门,但是自身实力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大山里懵懂的少年,不然也不会一拧之下就废了罗坡乏的手腕,这只是开始,就在吃痛下的罗坡乏准备抬脚踢苏秦***的时候,一把匕首从苏秦的左手飞出。 青刃的速度很快,快到罗坡乏看着自己的腿将要接触到苏秦的裆部,脸上刚露出一丝阴狠的微笑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膝盖上扎了一把匕首。 匕首刺透膝盖,这时罗坡乏才看到有鲜血溢出。 甚至没有惊叫一声,罗坡乏已经摔倒了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不要怪我出手狠辣,因为你拿了不是你应该拿的东西。”看着倒下的罗坡乏,苏秦没有一点怜悯的说道,说完扭头看着石田,抬步走了过去,“你们从哪里拿的象牙玉坠。” 听到苏秦问话,白启这个时候移开对着石田眼睛的匕首,双手捏住石田的下巴,把因为自己一拳脱位的石田下巴骨接上之后,白启用匕首拍了拍石田的脸道,“不要装傻,问你话呢。” “在……在一个胖子身上……”看着因为疼痛而昏迷过去的罗坡乏,石田的眼里满是惊骇,他甚至没有看到眼前这个嘴角带着伤疤的少年是如何的出刀如何的收刀。 石田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刀,下巴接上的他有些结巴的回答到,没说一个字,感觉嘴里冒出的都是痛意。 “那个胖子呢?”不待苏秦问话,白启已经问了出来。 “不知道,这是我们偷的。”石田的话还未说完,刚才那只神出鬼没的匕首突然出现,只感觉眼前亮光一闪,石田的一只左耳掉在了地上。 白启这个时候则一拳击在了石田的右脑,令来不及惨叫的石田昏了过去。 “他在撒谎。”看着昏迷中的石田,苏秦转身向罗坡乏身边走去,“如果钱多多被人偷了脖子上的玉坠都不知道,他就不是钱多多而是钱傻子了。” 听到苏秦的话,白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看着重重在罗坡乏膝盖处踢了一脚的苏秦,白启苦笑了一下跑了过去,从罗坡乏身上撕下一块碎布,然后塞到了罗坡乏的嘴里。 “你要是不想死就可以继续叫。”看着因为疼痛而行发出绝望呜呜声的罗坡乏,苏秦弯下腰盯着罗坡乏认真的说道。 “呜呜,呜呜……”罗坡乏猛烈的摇头,看着苏秦的目光里满是惧意。 因为身体的痛楚已经超过了罗坡乏的忍受之力,就在罗坡乏摇着头的时候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那个胖子现在在哪?”伸手从罗坡乏的嘴里拔出碎布,苏秦再次问了出来。 “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看着耳朵掉在地上的石田,罗坡乏还以为眼前的这两人已经把石田杀死,所以开口求饶起来,说完开始紧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因为疼痛而哀嚎起来。 “这个时候你还讨价还价?”看着罗坡乏白启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向苏秦。 “再废他一条腿。”苏秦看着白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轻声说了一句好的白启这个时候看着罗坡乏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道,“我先废你两-腿-之间的玩意,到时候你再爱说不说。” “大爷饶命,我说,我说。”听到白启的话,罗坡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裆部,然后看着拿着碎布准备往自己嘴里赛来的白启立刻开口道。 对男人来说,命-根子,有时候比生命还重要。 “那个胖子被我们打晕扔到了郑府,两位小爷,这事与我无关,都是石田的注意,人也是他仍的。”此刻的罗坡乏像一条疯狗一样乱咬了起来。 “打昏?”听到罗坡乏的话,苏秦皱了一下眉头,片刻后想到了什么,在罗坡乏胸前一摸,摸到了沉甸甸的钱袋。 “如果钱多多有什么事的话,你们两个都活不了,我发誓。” 看着苏秦拿走钱袋,这是罗坡乏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声音。 第170章 江湖的第三道血雨 第170章 江湖的第三道血雨 当石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刚才自己并不是在做梦——除了身体上造成的巨大痛楚外,此刻站在石田眼前的两人虽然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可是石田看着苏秦手里的钱袋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微转头的石田瞧的仔细,罗坡乏像条赖皮狗一样昏迷在地上,生死如何石田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罗坡乏这辈子恐怕是站不起来了,就凭刚才这个嘴角带疤的少年射向罗坡乏的一刀,罗坡乏就算不死也会只剩下半条命。 黯然的垂下了头,石田此刻心里除了一丝悔意之外,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两个人的愤恨。 在石田看来,苏秦和白启就像两个侩子手,不但把石田对未来几个月的美好生活击碎,甚至还把石田对活着的希望肆意的践踏着。 垂下头的石田看着地上的残耳,鼻子里闻着血腥气,心里没理由的一紧,他怕……他怕接下来两人要是知道真相不只是割下他的耳朵,而是砍下他的头颅或者挖出他的心脏。 身子微微发抖的石田脑中快速的想起了某些过往,第一次觉得……如果这是一场幻觉多好,哪怕自己现在在那个破败的家里发愁改如何还上赌资,哪怕自己现在看着身边的女人不顺眼发着牢骚……至少自己骂她甚至打她的时候,女人不会还嘴,不会与自己动手。 听着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声音虽轻,却像重锤一样击在石田的心上,他微微的抬头,看着走到跟前的苏秦,知道这场噩梦不但正在延续,似乎还会不死不休。 因为这苏秦脸上带着一股浓烈的杀意。 “你的伙伴说是你把钱多多扔到了郑府。”蹲***子的苏秦看着石田,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虽然说的很轻松,但是眼神里却满是愤怒。 钱多多,脑中重复着苏秦的话,石田这个时候才知道刚才那个胖子的名字叫钱多多,不过石田并没有在这个名字上多想什么,他此刻想的是如何从眼前这两个人的手里逃脱。 “对,是我把他带到了郑府,我现在可以带你们去找他。”石田说着摇晃着起身,一手捂着不敢触碰的耳朵,一边看着两人说道。 “去郑府,你带路。”说完这话的苏秦抬起了左手,只见青刃带着一道白光飞进了丈的石墙上,青刃之余一个匕首手柄在外面。“不要想着跑,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 说完苏秦手腕一抖,青刃重新回到他的手中,仿若他刚才根本没有出手一样。 “我不跑,我不跑。”石田怎能不明白苏秦此刻示威的意思,看着苏秦出手,石田知道自己就算跑的速度再快也不会快过那把飞刀,石田此刻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眼前这两人既然是外乡人不知道郑府的所在,那么,石田相信自己有机会在路线上做手脚,到时候如果到了羞花楼,他相信自己能活着从两人手下逃走的几率至少在六成以上。 只是石田忘了,罗坡乏让他把钱多多埋了,可是因为担心而不是什么所谓的仁慈,他并未把钱多多埋在黄土里,受了重伤的钱多多现在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郑府。 钱多多要去的地方是客栈。 羞花楼的位置就在客栈的西方二百丈左右。 如果钱多多要想去郑府,最快的路径是必须经过羞花楼。 而钱多多现在并不知道苏秦和白启两人此刻距离羞花楼的距离并不远。 在郑府内坐了片刻,把自己身上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钱多多就沿着郑府的大道一路蹒跚着走了出来,等到他来到十八年未有人触摸的大门后时,他默默的转身看了一眼郑府,然后用力的拉开了大门。 门头上有重重的灰尘落了钱多多一身,这些灰尘不但遮住了钱多多的面孔,而且还把钱多多身上的血迹遮住,钱多多没有顾及身上的灰尘,就迈着步伐向着不远处的官道走去。 每次抬步,钱多多都感觉到自己的腿伤处有鲜血流了出来。 每次抬步,都有灰尘从钱多多的身上抖落。 此时的钱多多就像十二年前那个老乞丐死后钱多多离开郑府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虽然能走路,但是因为饥饿甚至因为害怕,离开这里小跑的同时还会不停的回首张望,似乎郑府内会出现什么令他惧怕的事,而此刻钱多多的步伐虽然很快,但是却步步痛心,唯一不同的是,他没再回头观望。 到了灯火阑珊的官道上,突然出现的钱多多瞬间吸引了在他周围的人群目光,人们看着一身灰尘的钱多多,不明白这个走路姿势极其怪异的胖子从那里来要到那里去,等到有人看到钱多多脚下的血迹时,都惊呼了起来。 没有人报案。 不是人群冷漠,而是他们都把钱多多当成了一个乞丐。 这个乞丐腿上的伤不知道是那个大户人家的恶狗咬的,这是人们的想法。 至于钱多多右手捂住的胸口,人们虽然看到有血迹从他的五指渗出,但是他们并未多想——素不相识不说,没人愿意因为这个看样子快要死的陌生人而去惊扰官府。 一路跌跌撞撞。 一路血迹斑斑。 因为疼痛,钱多多的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可是这些汗珠很快的与钱多多脸上的灰尘融合在一起,泥汗滚进钱多多的眼里,钱多多甚至没有力气伸手摸一把,他只是一手捂着腿伤,一手捂住胸口的伤,不停的告诉自己走下去,走下去。 这是一条钱多多走了无数次的路,但是以往那些跋涉从未向现在这么漫长,漫长到钱多多觉得自己要是停下了,说不定永远都走不远。 钱多多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而他知道距离自己住的客栈,至少还有三百丈。 钱多多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钱多多站立着休息了几个呼吸之后,当他准备再次迈动脚步的时候,钱多多只觉的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他感觉到自己撞到了什么,随后就听到了一声谩骂。 倒在地上的钱多多看着从笼子里滚出的肉包子,闻着包子散发的香味,趴在地上的他下意识抓起一个就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钱多多不在乎包子上的灰尘,不在乎路人的目光,他只想让自己恢复点体力,这样他才好起来继续赶路。 只是随着谩骂声想起,一只脚揣在已经站起了的钱多多后背上。 就是这一脚,不但把钱多多的嘴里的食物全部踢出,而且还把钱多多踢倒在地上。 有人上前拉住了准备再踢几脚的摊主,摊主看着倒在地上的钱多多咒骂了几句,然后就开始弯腰拾地上的包子。 路人越围越多,他们的目光落在沾满灰尘的包子上,落在就是倒在地上还往自己嘴里塞着包子的钱多多身上。 钱多多嘴里咬着包子,不停的咀嚼着,双手撑着坚硬的青石想要站起来。 或者是因为身体太重,亦或者是因为双手没了力气,钱多多挣扎了几次,都是起身到一半又重重的摔了下去。 在钱多多胸前的青石地上,有着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 路人都想不明白这个乞丐这么不要命的站起来是想去哪里,他们都不明白,流了这么多血,为什么这个胖子还要不停的往自己嘴里塞着东西。 只有吃饱,才能感觉到自己依旧活着。 十几年前的感觉再次回到了钱多多的身上。 站不起来的钱多多转过身子躺在冰冷的青石上,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夜空。 夜空没有星星,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直到他看到一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以为这是幻觉。 所以努力眨了眨眼的钱多多再次看向眼前的面孔。 直到那道嘴角的旧伤疤越来越清晰。 “老钱。”听到熟悉的喊声,钱多多忽然把嘴里的包子全部吐了出来,然后……就哭了。 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有种见面,令人难过的忍不住想哭。 半盏茶的时间以前,在苏秦和白启所在的小巷里。 “你前面带路。”苏秦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罗坡乏,皱了一下眉头,还没等到他说什么,白启低声说了一句这个家伙半个时辰内应该醒不了,到时候找到老钱再回来收拾他不迟。 见白启这么说,苏秦也就没再说什么,罗坡乏口里说的郑府是什么地方他不知道,因为前些日子有莫大奎在前面带路使诈的例子在前,苏秦对眼前的石田并不放心,所以他低声对白启说了一句什么,白启点了点头,迈着大步走在了石田的前面,去问郑府的位置,看是否和石田带的路线一致。 把自己脸上的血迹擦掉,捂着耳朵的石田走在苏秦的前面出了小巷,看着前面若隐若现的羞花楼,石田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事情并未像他像的那么顺利,打探到郑府在什么位置的白启回来在苏秦的耳边说了几句,苏秦看着前面的石田叮嘱道,“直接从羞花楼前面百丈的小街穿过去去郑府,快点。”说完这话,苏秦脑子里还想了一下钱多多没事去早就被人灭门的郑府干什么。 听到苏秦的话,石田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并未多想,他知道苏秦说的那道小街,就算进了那条小街又如何,石田相信自己能把两人再次带到羞花楼旁。 可是等到三人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就被不远处围观的人群挡住了去路,石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苏秦和白启,“是穿过人群走小街还是沿着官道去郑府?” “穿过人群。”苏秦看着围成一个圆的人群,然后对着白启说了一句什么,就在前面推开人群走了起来。 直到他在人群中看到仰面躺在地上手里抓着的包子已经揉捏的不成样子的钱多多。 “老钱,我们在。”看着钱多多的样子,苏秦有些心酸的说,然后开始检查钱多多的身体,就在这时,苏秦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人群中。 人群中的石田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转身想跑。 可是白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看着钱多多的惨样,白启手里的匕首射进了石田的后心。 “有人杀人了!”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围观的人群都做鸟兽散去。 很快大街上只剩下四个人在路中央,两个人站着,两个人躺着。 大街上起了风,有沙迷了人眼。 第171章 我的楼,我的天下。上 第171章 我的楼,我的天下。上 血在石田的后背上蔓延着,不仅浸透了石田的粗布麻衣,还顺着他的衣缝滴在青石铺就的官道上,一滴两滴,一片两片,看着挣扎着向前奋力慢爬的石田,路人的目光都从钱多多的身上移开盯在石田的后背,最后停留在石田的脸上,有很多人已经认出了石田,但是却没人上前扶他一把,认出石田的知道他的身份就是前面羞花楼的一个护卫——不是没有人想借此和羞花楼攀上关系,但是看着站在石田身后三四步远的白启,很多人都打消了这个念头,杀人者此刻明目张胆的站在这里,在摸不清白启的底细之前,没有人会铤而走险上前拉住石田。 在西凉城,包括西凉府都好久没人敢和羞花楼作对了,现在竟然有人明目张胆的杀了石田,让他们这些路人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猜测杀死石田的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虽未有人上前,但是却有人快速的向羞花楼跑去,之所以跑向羞花楼而不是跑向官府所在的西凉府,无非是因为羞花楼在西凉城城民中的地位远远高于西凉府,这是一,另外一点就是石田是羞花楼的人,羞花楼的主人是谁?那是现在炎国皇上陆天行的同父异母的弟弟陆玉箫啊。 看着因为疼痛而身体不断颤栗的石田,白启眉头一皱上前——白启并不是向对石田再补上一刀,而是想快点结束石田的性命。 被白启射中后心的石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惊恐的回头看了一眼,见白启向自己走来,忙转过头望向前方——在他前方二百丈的位置就是羞花楼,那里有人可以给他庇护,可是这短短的二百丈距离,在此刻石田的眼里是那样的遥远,仿若天堂和地狱的距离。 随着白启来到石田的身后拔出扎进石田后背的匕首,本来嘴角就在滴血的石田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趁着回光返照的时刻,石田快速的向前爬了两步,直到羞花楼的招牌在他的眼里越来越模糊之后,石田至此闭上了眼,永远不会在睁开看这个被世人歌颂为帝国盛世的繁华都城。 随着风起,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看着死去的石田,白启的目光转向已经在苏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的钱多多。 钱多多身上的血迹并不比石田少,握着钱多多手腕的苏秦感受到钱多多的脉搏正在减弱,看了一眼石田的尸体,苏秦只是对着白启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就算白启不出手,苏秦也会出手,而死在谁的手里在苏秦看来不重要,重要的是,石田该死。 “老钱,我继续替你报仇去。”看着钱多多身上的伤口,白启脸上露出一股杀意,他没问钱多多为何如此,而是想直接去小巷接着把罗坡乏杀死,关于这点,白启并不是一个嗜杀如命的人,无非是白启清楚的知道钱多多的性格——钱多多身材肥胖,胆子有时候看上去也很小,但是却不是一个惹事的人,有时候就算被别人踹上一脚钱多多依旧会笑脸相迎,这是白启亲眼看到的事情,看着钱多多现在的样子,想起苏秦在罗坡乏身上搜到的银子,白启猜测了一下就知道了事件的大致经过。 钱多多是苏秦的朋友,也是白启的朋友,想起当初苏秦从罗坡乏身上搜到钱多多钱袋时发的那个誓,白启知道苏秦不会为钱多多的事就此罢休,不管是为了苏秦还是为了钱多多,白启知道罗坡乏必须死。 此刻的白启心里还有着一点小心思,自己杀人,总比苏秦杀人好些吧,不管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就算将来事情闹的再大,人是自己杀的,与钱多多无关,更与苏秦无关。 白启想只身把这件事扛下来。 杀一个人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为什么不一次杀个痛快呢。 “不要说话。”看着张嘴想说什么的钱多多,苏秦打住了他的话语,然后看着官道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对着白启说道,“你带着老钱回客栈找奚日问兰,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拦住他们。” 苏秦知道钱多多受的伤或许不会要他的命,但是奔走了这么长时间,钱多多能不能活着,已经与钱多多自身的命硬与命贱无关,全靠郎中的本事,想到这里的苏秦把希望寄托在了奚日问兰的身上,而他嘴里说的他们,是突然出现在他眼里的人。 苏秦不知道这十几个人从那里赶来,但是这些人胯下骑马,背后背箭,明显的是向这边而来。 敢在闹市里骑马的人必然有着很大的靠山。 “我拦住他们,你带老钱走。”听着苏秦的话,白启微微一笑,苏秦总是这样,在危险的时刻总是自己选择迎难而上。 “快走。”白启知道苏秦的脾气,说完后根本没有理会苏秦,直接转身从一个摊位上抓起一副扁担迎向了马队。 看着不听自己话的白启,苏秦咬了一下嘴唇,目光在钱多多的脸上停留了一下,接着对钱多多说了一句你忍住了,说完苏秦拦腰抱着钱多多就向客栈的地方跑去。 随着马队的到来,整个大街上的人都少了许多,也就不过是几个念头的时间,那些原本围观的人都选择了离去。 虽然没有人不喜欢看热闹,但是如果看热闹要是把命都搭进去的话,也太得不偿失了些。 这群骏马惊扰了闹市,带起了灰尘,几乎转眼间就来到了石田的尸体前。 没有人下马。 “你杀了他?”看着地上已经死去的石田,为首的一个穿着带着陆字锦衣的壮汉皱着眉头看着站在路中央的白启,可是等他的目光发现抱着钱多多离去的苏秦时,没有等白启回话,就发号了命令,“把那个抱着人的青衣人拦下。” 两匹骏马飞驰而出,马上的护卫已经扬起了手里的弯弓,就在他们将要从白启身边跑过的时候,一直静立的白启扬起了手里的扁担,扁担重重的击在左侧的马腿上,吃痛的骏马还未来得及扬踢就发现扫向自己的扁担竟然像铁铸的一般。 马腿折,马上的人跌落在地,身子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了几声竟然没有站起来。 就在扁担扫在马腿上之后,白启的身子动了,此时白启右边的骏马已经与他有两三个马身的距离,白启知道自己追不上骏马,双脚跺地身子一跃而起的他一脚踩在一个摊位的木栏上以后,沿着墙壁飞奔了几步,紧跟着就把手里的扁担砸向了马背上的人。 扁担像离线的箭,打在马背上的人的后背,受到如此重创,马背上的人离开了奔跑的骏马马背,脚却依旧留在马蹬上,就这样被骏马拖在地上跑了十几步,等到骏马没人掌控自动停下来之后,马背上的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就在扁担被白启甩出之后,白启并未看扁担是否会击中马背上的人,落地后身子在地上一滚的他来到第一个被自己打下马的护院身边,从护院的背上取出箭囊,捡起弯弓,搭箭上弦后的他一脚踩在护院的后背上,然后看着静静的那拨人。 为首的锦衣人已经拔出了腰侧的刀,在他身后的护院已经拉开了弓弩的弦。 而苏秦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身手不错。”几声干脆的巴掌声想起之后,白启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看着那对人马依旧用箭指着自己,但是却慢慢分开了队形,白启明白了什么——刚才鼓掌的人出现了。 首先映入白启眼里的是一匹没有任何杂色的白马,白马的马头上有一个红色的花绒,坐在白马身上的人是一个青年,青年年纪应该在二十岁左右,衣着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五官轮廓分明如刀刻般俊美,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乌木般的黑色瞳孔正紧紧的盯着白启,嘴角挂着一抹冷酷的微笑。 “主人……”看着来到这里的陆玉箫,握刀的锦衣人打了一个手势,所有人翻身下马之后,在锦衣人的带领下,对着陆玉箫深深的施了一礼。 “黄薄,你大动干戈的带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目光从白启的身移开,陆玉箫转头看向黄薄说道,此刻白启的手里的弓箭正对着他,可是陆玉箫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李大人说有人在这里杀了楼里的人,让我前来追拿。”黄薄说着低着头,未敢看陆玉箫一眼。 “原来是李青云的安排。”轻声哦了一声之后,陆玉箫说道,说完目光在地上石田的身体上看了一眼,“这个人我有些印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叫石田?” “是的,主人。”黄薄恭敬的回答。 “人是你杀的?”说这话的时候,陆玉箫看着白启,嘴角挂着一股笑意,笑意很冷,似乎要把周围的一切冰冻掉。 “是的。”白启感觉到眼前这个男子并非一般的寻常男子,紧紧的抓住握在手里的弯弓。 “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陆玉箫低着头,轻轻拍了拍身下的坐骑。 “他该死。” “他……该死?”仿佛听到了极其可笑的笑话,陆玉箫轻声笑了起来,然后目光一沉,盯着白启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我也说你该死是不是你就该死?” “我羞花楼的人,生死由不得别人来说,而是我,你不该杀了我的人,更不该……”说道这里陆玉箫一顿,“更不该拿箭对着我。” “我讨厌别人拿着武器对着我,所以,你去死吧。” 第172章 我的楼,我的天下。中 第172章 我的楼,我的天下。中 “我的命就在这里。”听到陆玉箫说让自己去死,白启并没有生气,相反只是无声的笑了一下——从小到大包括苏沐在内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你去死吧,但是在大山里与野狼猛虎打惯了交道的他那次不是在拿命再拼? 与那些獠牙利爪相比,有时候人类说出的话语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而且我的命真的不值钱,劳您大驾是我的荣幸。”白启看着面色微愠的陆玉箫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来历,但是从陆玉箫的穿着和气势上白启已经瞧出了一些端倪,像这些人位高权重的人,白启明白他们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既然覆水难收,那么自己更没必要在他面前扮可怜装无辜,手底下见个真章就是,就在白启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目光在陆玉箫那张令无数女人朝思暮想令男人嫉羡的脸稍作停留了片刻,就垂下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壮汉,也不待陆玉箫说什么,白启一脚踢在壮汉的后脑将其踢昏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白启微微一笑,然后把手里的箭囊背着了身后,弯腰捡起壮汉的弯刀,抬目看着路那边的陆玉箫等人。 “你知道我是谁么?”看着似乎浑然无惧的白启,陆玉箫皱了一下眉头,“你若敢反抗,就是忤逆的大罪,是要被株连九族的。” “我希望你能明白。”听到陆玉箫这样说,白启的眼睛迷成一条线盯着陆玉箫,在上下打量了陆玉箫一眼之后,白启紧紧的握了一下手里的弯刀,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虚空,似乎那里有人在看着他,“我并不是你们炎国的人,所以你拿株连九族这话威胁我对我没用任何作用。”说到这里白启一顿,陷入回忆的他看着想发怒的陆玉箫,脸上的笑容慢慢变的有些苦涩,“我知道你这不是威胁,说的是实话,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的亲人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一个人吃饱不饿,所以不管你是谁,得罪你对我来说不重要,如果我死了,你可以试着找的亲戚,真有本事的话可以挖我家的祖坟。” “是么?”听到白启的话,陆玉箫反问了一句,他知道白启这是想激怒自己,所以他问这一句是么的时候带着笑意,然后就不在看白启的他低头看着修剪的没有任何瑕疵的指甲,没再说什么废话,直接轻轻的对着一旁的黄薄说了一个字:杀。 听到陆玉箫的命令,早就蓄势待发的黄薄带人向白启冲了过去,坐在白马上的陆玉箫这个时候低着头,似乎想着什么心事,看样子他不关心眼前的战局,因为结果应该在他的意料之内。 清冷的大街除了陆玉箫的人,只有白启静静的屹立在街道中央,路两旁的摊位依旧在,只是没了之前熙攘的人群。 看着向自己冲来的黄薄等人,白启手里的刀一旋,弯刀被白启扎在脚下的青石缝隙中,紧跟着白启就拾起了脚旁的弯弓。 弯弓,拔箭,射。 箭囊里有十只箭矢,扑过来的羞花楼的护院加上黄薄有九个。 不到三丈的距离,看着眼前的人群,白启手里的箭矢几乎不用瞄准,他此刻做的就是把力气灌注在手臂上,射出一箭后快速的抽箭随后把箭矢放在弯弓上继续射出。 白启手里的箭不像苏秦射箭那样精准,但是却带着一股令人难以捉摸的诡异,这是被苏秦称为魅影箭的箭法,最重要的是射出箭矢时对箭身力道的掌控,能借力打力不说,其轨迹永远是那样的令人难以捉摸。 听着身前的哀呼声,陆玉箫终于抬起了头,看着白启射出的箭矢轨迹,看着那些因痛扭曲变形的护卫,陆玉箫再盯向白启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了一丝赞赏。 可是赞赏归赞赏,陆玉箫并未因为白启箭法出众就对黄薄等人下令停止对白启的攻击,就在陆玉箫脸上玩味意味变浓的时候——一只箭矢在护卫一刀砍飞之后却带着诡异的角度穿过护院的肩膀射向陆玉箫,看着射向自己的箭矢,陆玉箫微微一笑,随后轻轻的抬起了手。 陆玉箫的手里没有任何东西。 就像是轻轻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在空中速度极快的箭矢被陆玉箫轻易的抓到了手里,接下来也不见陆玉箫有何动作,箭杆在陆玉箫的手里很快变成了粉末,带着血迹的箭头跌落在马蹄旁,跳了几下。 白启没有看到这一幕,他的目光紧盯着距离自己只有丈余距离的三个人,姿势不变的把自己手里的最后一只箭矢射出,然后把弯弓砸向另一个护院后就抓起面前的弯刀冲向了黄薄。 黄薄手里的刀比白启手里弯刀重上许多,两刀相触,感觉刀上传过来的压力,白启紧咬了一下牙关,不等他踹出一脚,一旁把弯弓打飞的护卫已经扑过来,看着白启嘴角露出笑意扬起刀砍向白启的肩头,白启看着两人,身子一仰,身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圈的同时出脚踹向黄薄的手腕,黄薄的砍刀划着白启的面孔而过。 白启的脚令黄薄收刀,而另一个护院则转变了刀势,看向身子伏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站稳的白启。 单掌拍地,白启的身子猛然后窜了一步,护院的刀看在了白启两-腿之间的青石上,激起了几星火花。 左脚斜踹在护院的脸上,一脚把护院踢飞的白启还未来得及转身,黄薄的刀已经劈到了他的大腿处。 白启并未挥刀自救,抓起手里弯刀的他一刀砍向黄薄的腿腕。 两败俱伤的阵势。 黄薄不会与白启拼个两败俱伤,毕竟白启的命在他的眼里甚至不如一条狗金贵,回刀自救的他还没等到与白启的刀接触,白启就抽刀转身紧跟着身子在地上一滚。 单膝跪地单手握刀的白启抬起头看向握着刀再次向自己扑来的黄薄,脸上露出了一丝狠辣的表情。 看着黄薄,白启低吼了一声站起来后迎向了黄薄。 黄薄的刀势大开大合,勇猛非常,仿佛有无穷的力气。 一刀,两刀,三刀。 刀刀相撞,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两人拼的就是耐力。 白启挡了黄薄手里的刀三下之后,身子也后退了三步。 就在黄薄再次扬起手里的刀时,白启把手里的刀掷向了黄薄——白启发现自己手里的刀已经出现了裂纹。 知道手里的弯刀无论如何也接不下黄薄砍向自己的下一刀,白启在弃刀之后,手一扬,藏在袖中的匕首飞出,直射把白启掷过来的弯刀砍成两截的黄薄面门。 等到黄薄一刀把射向自己面门的匕首疾飞,才发现白启此刻已经调转身子想跑。 “想跑?”看着白启的后背,黄薄心说了一句,然后冷笑了一下,身子一跃而起,身在半空的他双手握刀向白启的后背砍去,刀势凌厉之极。 白启并不是想跑。 他等的就是此刻。 向前跑了几步后,感觉到背后的刀声,白启身子在地上一滚,然后手一扬,一把比原来那把杀死石田的匕首小许多的匕首出现在白启的手里。 黄薄一刀落空,等他回身看向白启的时候,白启手里的匕首激射而出。 紧跟着身子在地上一旋的白启身上又有三把匕首飞出。 三把匕首上中下直攻黄薄的面孔胸口小腹三处。 就在匕首射出后,白启向黄薄冲去,他的手里抓着刚从地上拾的一把弯刀。 看着射向自己的三把匕首,黄薄的身子一顿,就在他准备舞刀抵挡白启这一击的时候,一直坐在马背上的陆玉箫动了。 陆玉箫动的是手指。 在陆玉箫的手里不知道什么多了一个木制的念珠。 念珠射向的位置是白启手里的弯刀。 黄薄一刀击飞射向自己面门的匕首,然后腾空而起的他堪堪避过另外两把匕首,就看到白启的弯刀看向自己的脑门。 随着白启弯刀砍来的,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启再次掷出的一把匕首。 匕首在弯刀的下方,和白启手里的弯刀速度快慢一样,一上一下中间正好一尺的距离。 身在半空的黄薄避无可避,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此刻举起手里的刀迎向白启的话,那么,那把看似很小的匕首则会要自己的命。 如果砍向匕首,白启的刀会手下留情么?黄薄相信眼前这个青年不会,睁大眼睛的他似乎感觉到死亡已经笼罩了他的头上。 直到念珠一闪而逝。 白启手里的弯刀变成两截,白启的身子被念珠的冲撞之力下在半空中翻了两圈。 黄薄面容一喜,手里的砍刀拦住了匕首后,身子刚落地的他就跨步举刀向白启走去。 看着嘴角带着血迹的白启,陆玉箫再次低下了头,他清楚的知道白启受了自己的念珠一击,再无再战之力——哪怕这一击只是击在刀身上,除非白启是一个气宗三境高手,不然此刻的白启就像一个待宰的羔羊一样。 陆玉箫相信自己的实力,这个时候的他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这是属于王者的笑容。 白启看着向自己一刀砍来的黄薄并未闭眼,只是感觉胸腔像炸裂了一样的疼,他没想到那个和自己年纪相差不了几岁的青年实力竟然恐怖如斯——念珠虽然击在了刀身上,但是白启的身体也像弯刀一样,虽未断,却浑身无力动惮不得。 白启咳出了一口鲜血。 看着白启的样子,陆玉箫相信眼前的白启并非是剑气宗的任何一脉高手,所以他再次低下头,拍了怕身下的白马,白马竟然知道此刻陆玉箫的意思,微微的闭上了眼帘,似乎不忍看接下来的杀戮。 的确传来了人头落地的声音。 不过并不是白启。 而是黄薄。 微感惊讶的陆玉箫似乎擦觉了什么,抬头。 看到一个嘴角带疤的少年静静的站立在白启的身边,一脸敌意的看着自己,少年手里的匕首还在滴血。 第173章 我的楼,我的天下。下 第173章 我的楼,我的天下。下 ps:近四千字,按三千字的价格,求订阅。 黄薄的死在陆玉箫看来是一场意外,只是这意想不到的结果在此刻的陆玉箫看来是那样的令人难以接受——自己想杀的人没死,死去的是原本已经胜利的自己人,这逆转太快的结局让陆玉箫沉默了片刻。 右手轻轻在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上摩挲了几下,陆玉箫终于接受了黄薄已死的事实。 目光在地上那些依旧哀嚎着的护院身上扫过的时候,陆玉箫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漠,愈来愈淡然,直到他的目光再次看向那个嘴角带着伤疤的少年时,忽然笑了。 哑然失笑。 随后陆玉箫抬起右手对着苏秦点了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眼前这个人是谁?陆玉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的目光在苏秦的脸上稍作停留,陆玉箫就看向已经人首异处的黄薄尸体上,紧跟着看着在苏秦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的白启——苏秦虽然搀扶着白启,但是目光一直警惕的看着自己的方向。 苏秦的个子不高,甚至比白启还要矮上两分,但是这并不妨碍陆玉箫的直觉——这个嘴角带疤的少年看似面孔清秀,实则应该是一个难缠的主,就像刚才他杀黄薄的时候,陆玉箫相信他如果愿意,在救人的时候他完全可以给黄薄一次机会。 可是苏秦却把黄薄杀了。 看着两人,陆玉箫微微摇头,随后一股淡淡的杀意出现在陆玉箫的脸上,然后策马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距离苏秦和白启不足两丈的距离。 “我对自己有些失望。”看着苏秦和白启,陆玉箫先是有些懊悔,紧跟着又自嘲的说道:“想不到这小小的西凉城内,除了羞花楼,还有东西能让我另眼相看。”说到这里的时候,陆玉箫扭头望向羞花楼的方向,大街上在黄薄带人与白启交战的时候,就没有了人影,显得有些冷清——没有人的街道,不知道是否会感觉到冷寂。 苏秦顺着陆玉箫的目光向远方看去:羞花楼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在黑夜里亮光传出很远。 “羞花楼,羞花楼,与尔同消万古愁。”陆玉箫喃喃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过头,看着身下的白马,神情突然有些恍惚。 刚才陆玉箫轻声念的那句话苏秦并未听清,所以他不知道这是当年陆震天建羞花楼的初衷。 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陆玉箫,苏秦并未趁机出手,此刻的苏秦也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遥想当年某人策马扬鞭铁蹄践踏天下的壮举。 而羞花楼只是静静的矗立在黑暗中,和当年一样。 上千年前名动天下的羞花楼,到现在过了上千年依旧是令人仰望的姿态。 这里是炎国的第一个国都西凉城,这里有屹立千年不倒的羞花楼。 似乎每一个西凉城的城民都会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苦笑了一下,目光在羞花楼上移开,微抬头的陆玉箫忽然抬头看向苍穹,眼神里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似乎在回忆什么。 他是羞花楼现在的主人,他曾经是炎国王位的继承者之一。 十八年离火城政变的时候,他八岁,那场政乱殃及了多少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从那以后,他离开了离火城来到了这里,在这里称王称霸的生活了十八年。 看似逍遥,看似快活,因为从没有人敢指责他什么,似乎他说出的话就是金科律例,但是陆玉箫知道自己不过是被放进了囚笼里的鸟——自己能撒野的地方只有西凉城。 西凉城就像一个围城,出了西凉城现在谁还记得当年离火城还有一个三皇子? 这个时候的陆玉箫忽然想到了三年前教自己武道的那人说的一句话,“你脚下就是羞花楼,你的天下呢?” 天下。 我的天下。 “是你们让我再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陆玉箫收回思绪看着苏秦和白启轻声说道,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北方。 这是一句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说的话,一语道出了此刻陆玉箫的心情起伏,十几个护院没有杀死白启,最后死的死伤的伤,这还只是小规模的冲突,这还只是在西凉城,如果出了西凉城呢? 这些年陆玉箫不止一次在羞花楼上望向北方,但是只是望而已,他却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 争霸天下谈何容易? “离开西凉城去哪里都好。”这依旧是那个与他有半个师徒情分的老人对陆玉箫说的一句话。 “我们也不想杀人。”看着申神情变幻莫测的陆玉箫,苏秦轻声开口,眼前的陆玉箫看上去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苏秦看着陆玉箫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与他有种难以形容的好感。 “可是他们死了。” “你就不问问我们之所以杀人的原因?”苏秦皱眉,刚才他已经粗略的检查了一下白启的伤势,虽然不明白白启因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但是苏秦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还对付。 弱者总喜欢跟强者讲道理,而强者总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 “能用实力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想起祈洛歌说的这句话,苏秦此刻是深有体会。 “你们和他们有仇,现在你杀了他们,他们的亲人就和你们有仇,为了不把你们的仇恨继续结下去,你们可以选择自杀……”陆玉箫说着翻身下马,“或者选择杀死我。”说完这话,陆玉箫轻轻的在马头上拍了一把,白马先是低头在陆玉箫的胸前蹭了蹭,接着仰起头长嘶了一声,转身向羞花楼的方向跑去。 “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局,咱们换个地方再战如何?”看了一眼身边的白启,苏秦想拖延时间,毕竟白启的伤势看上去很重。 陆玉箫没说话,不说话就代表着否定了苏秦的提议。 “你既然非要分出个生死,咱们不如打个赌如何?”就在这个时候,带着斗笠蒙面的祈洛歌边说边向苏秦走来——她已经在阴暗的角落里站了一会,一直在想接下来会发生的问题,而眼前这个人,祈洛歌在来的路人已经问过路人,知道他就是陆玉箫。 陆玉箫是谁,苏秦和白启不知道,但是祈洛歌知道,现在祈洛歌既然走出来,自然想到了办法。 所以祈洛歌看着箭弩拔张的陆玉箫和苏秦,上前替苏秦解围道。 “女人?”听到祈洛歌的话,不近女色的陆玉箫皱了一下眉头,“我不喜欢赌。” “因为你怕,你怕自己会输。”祈洛歌一针见血的说。 “我怕?”陆玉箫轻笑了一声,说完摇头,目光在苏秦的和祈洛歌身上来回看了一下,虽然看不到祈洛歌的样貌,但是陆玉箫听声音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或许姿色不差,而且精通谋略,稍微沉思了片刻,陆玉箫看向祈洛歌,“你说怎么赌?” 明知道接下来这个女人或许会出自己意想不到的怪招,但是陆玉箫还是应承了下来。 男人在面对女人的时候,总是会装作大度与慷慨的。 “你和我们三个人打,用你的看家本领,如果十招内,我们还活着,你就输了。” “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 “你输了今天的过节就算了。” “要是我赢了呢?” “虽然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但是……”说到这里祈洛歌一顿,斩钉截铁的道:“我们任凭你处置就是。” “看样子你很有把握赢?”看起祈洛歌脸上的黑色薄纱,陆玉箫又看了一眼苏秦,最后目光停留在了白启的身上——苏秦和祈洛歌的身手陆玉箫不知道,但是白启已经没有再战之力,自己一人对付一个少年和一个女子,十招内用自己最擅长的功夫?看样子这个赌注还算公允。 “输与赢不试试怎么知道?你说是么,三皇子?”虽然看着陆玉箫,但是最后一句话,祈洛歌却是在提醒苏秦眼前陆玉箫的身份。 “三皇子?”听到祈洛歌这样喊,陆玉箫目光在祈洛歌的脸上盯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如果你们赢了,我保证在西凉城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出了西凉城呢?”苏秦听到祈洛歌说眼前的这个人是三皇子,看着陆玉箫的年纪,苏秦先是一愣,陆天行这些年一心问道,只听说有一个未满五岁的孩子,这个三皇子……想到了什么的苏秦很快心里了然,终于明白过来眼前的陆玉箫是曾经的三皇子,现在炎国皇上陆天行的弟弟,既然明白了这点,所以当苏秦说陆玉箫在西凉城不会找自己麻烦的时候,就问出了心底的想法,在苏秦看来,陆玉箫有权有势,只是局限于西凉城的话,那么出了西凉城呢? “你们赢了再说。”陆玉箫看着刨根问底的苏秦,没有解释什么,一副赌不赌随你的样子。 听到陆玉箫的话,祈洛歌说了一声好,说完后祈洛歌并未与苏秦打招呼,只见她手一扬,那条在青云城上苏秦曾经见过的蛇鞭再次出现在祈洛歌的手里,手拿蛇鞭的祈洛歌率先向陆玉箫冲去。 看祈洛歌不打招呼就出手,陆玉箫皱了一下眉头,因为性格使然,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蛇鞭,陆玉箫后退了半步。 “一招。”祈洛歌的声音在黑夜里传出很远。 听到这句声音,不止陆玉箫皱眉,就是苏秦也轻蹙了一下眉头,陆玉箫皱眉是因为想不到祈洛歌竟然如此奸诈,而苏秦皱眉是因为祈洛歌这样难得……是因为眼前的这人实力真的恐怖到自己和祈洛歌联手都对付不了的地步? 想归想,但是苏秦脚下的动作并未慢上半步,就在祈洛歌的声音依旧在空中飘荡的时候,苏秦手里的青刃已经划过一道弧度射向陆玉箫的左胸。 而陆玉箫因为闪避祈洛歌的鞭捎,身子后退一步的他听到祈洛歌的喊声后,看着蛇鞭角度一转缠向自己的脖子,陆玉箫的脚下没有再做任何移动,只是伸手抓住了鞭捎,看着苏秦射过来的青刃,抓住鞭捎的陆玉箫向下一压,蛇鞭挡住了青刃,青刃改变了弧度,擦着陆玉箫的左肋而过。 “第二招,第三招。”祈洛歌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玉箫没时间反驳祈洛歌,手上使力的他看着蛇鞭鞭柄从祈洛歌的手里脱手,然后手一抖,蛇鞭化作一条直线,鞭柄击向了祈洛歌的面孔。 身子闪避的祈洛歌这个时候仍未忘了喊出声,“第四招,三皇子,你还有六招,五招。”看着身子一闪躲过飞旋而回的青刃,脚下横移了半步的陆玉箫,祈洛歌紧跟着又喊了出来。 喊声令陆玉箫有些心乱,哪怕祈洛歌的声音刚开始他认为很好听,但是现在祈洛歌明显是耍赖,以至于陆玉箫现在恨不得把祈洛歌的嘴堵上。 握住鞭捎的陆玉箫一扬,蛇鞭在空中打着旋击向和祈洛歌只有三步距离的苏秦。 “第六招。”祈洛歌身子跃起躲避陆玉箫扔过来的蛇鞭时喊了一声。 看着身在半空的祈洛歌,看着狼狈躲闪蛇鞭的苏秦,陆玉箫忽然停止了动作,然后冷笑了一下。 “战胜你们,或许真的用不了十招。”说到这里,陆玉箫的双手举起来放在头顶,紧跟着双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然后又做了一个手印,脚步猛的一错步伐的他对着祈洛歌和苏秦说了一句你们完了。 “第八招,第九招,第十招。”看着陆玉箫的动作,祈洛歌喊道,刚喊完,祈洛歌就觉察出了一丝不对。 空气如刀,吹在脸上给人一种将要撕裂皮肤般的生疼感觉,而这不是重点。 想闪避的祈洛歌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再受自己的控制,身处半空的她像是定格了一样。 而这时祈洛歌才发现,随着陆玉箫双掌推出袭向自己的,不仅仅是如刀的风,还有无数的细针。 足以把人穿透穿成刺猬的银针。 第174章 命悬一线论英雄 第174章 命悬一线论英雄 风如刀,针如丝。 就在祈洛歌感觉到自己四周的空气像是凝固的时候,苏秦也看到了满天袭来的银针,不过苏秦此刻的境况比祈洛歌要好一些——风吹在苏秦的身上,令苏秦有种身体正在被野兽撕裂般疼痛的感觉,这种感觉虽然出乎常人的难忍程度,但是在大山里与野兽早就打惯了交道的苏秦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所以痛感也不如祈洛歌觉得那样难熬。 寒风如刀并不算什么,和祈洛歌一样,当苏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僵不能动弹的时候,苏秦明白自己遇到了大麻烦,此刻的苏秦虽不知道陆玉箫用了什么怪异功法,但是从刚才陆玉箫流露出的气势上看,苏秦终于明白刚才祈洛歌为什么那样看似无理取闹的数陆玉箫的出手招数。 这陆玉箫的实力,恐怕早已胜过自己许多。 心里刚冒出这样的念头,苏秦下意识的反抗着,这个时候从苏秦的体内突然生出一股暖流,暖流很快蔓延到苏秦的四肢百骸,感觉身体一暖的苏秦这个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能动,虽然只是能轻微的挥动手臂,行动依旧困难,但是对于现在如被网住的苏秦来说已经够了——看着距离自己与祈洛歌只有丈余距离的银针,苏秦出于本能的伸出右手摸向后背。 苏秦后背包裹里露出的是一把刀柄。 黄泉刀。 抓住黄泉刀的苏秦猛的吸了一口气,紧跟着他轻喝了一声。 一股暖流从苏秦的气海里缓缓流出,灌注着苏秦全部力气的一刀劈向了虚空——确切的说是劈向了祈洛歌的前方。 尽管四空大师封印了黄泉刀的魔性,但是作为苍穹大陆当之无愧的邪刀至尊,黄泉刀的这一击之力自然非同小可,就像一道闪电劈向了夜空,生生把陆玉箫在两人面前笼罩的空间撕裂。 没有想象中是碎片,也看不到丝毫的空间气流流动,祈洛歌忽然觉得身子一松,身子半空的她受重力的影响开始下落,就在祈洛歌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三尺左右的银针避无可避的时候。 一只手从后面拦住了她的肩,紧跟着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抱着她横移着滚了几步。 是苏秦。 躺在地上的祈洛歌首先看到的是脸上带着汗渍的苏秦。 然后就听到了一阵噗噗声。 银针尽数落在了青石上,偌大的青石地板竟然被无数银针射出一个个深洞。 “没事吧?”看着苏秦额头的粗汗,祈洛歌出于本能的伸出双手挡在自己的胸前轻推着苏秦的胸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着话的时候,祈洛歌的脸色微微一红。 “你没事就好。”看着无恙的祈洛歌苏秦微微一笑说道,说完他才觉察出自己的姿势太过于不雅,就伸出一只手按在青石地板上从祈洛歌的身上站了起来。 祈洛歌似乎为了缓解苏秦的尴尬,扭头看向陆玉箫,所以她并未发现站起时苏秦脸上的痛苦模样,而白启则看的清楚,苏秦的后背渗出了几丝血迹,那些银针深深的扎在苏秦的后背上。 苏秦没有去动这些银针,而是与祈洛歌站在一起。 “三皇子,十招已过,我们都还站着,而且没有逃。”祈洛歌这个时候看着陆玉箫说道。 “你是说我输了?”看着祈洛歌脸上的黑纱,陆玉箫脸色有些发青的说。 “我没说,这话是三皇子说的。”祈洛歌虽然这样说,但是从她此刻半握的粉拳上可以看出,其实她还是有些担心的,“三皇子心胸开阔当然不在乎一次的输赢,而且我相信三皇子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陆玉箫的实力如何祈洛歌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却知道一个大概,刚开始祈洛歌也不知道陆天行除了一个哥哥之外还有一个弟弟,至于知道陆玉箫这个人实力和存在,还是祈洛歌从青云城破之后的事情——当时青云城破,一心复仇的祈洛歌当然把自己的目标放在了陆天行的身上,要杀陆天行,必须先杀死国师,还有陆天行掌管的麒麟军,至于陆玉箫,除了西凉城的城民会每天念叨几句,炎国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个曾经的三皇子,但是来到光启城的祈洛歌经万向前万鹏远兄弟二人提醒,才知道炎国还有一个被人忘记的三皇子。 这样是在光启城孟府的时候祈洛歌在四空大师临行前向四空大师请教的几个问题之一,当时祈洛歌问四空大师现在炎国皇室谁的功夫最是高深莫测,四空大师当时看着祈洛歌苦笑着说了一句,陆天行的深浅没有人知道,就是西凉城的三王子,恐怕也早已破了气宗三重境进入了第四层。 “除了陆玉箫有一个好师傅之外,还有很多别人恐怕一辈子都会望尘莫及的机遇。”这是四空大师最后对陆玉箫做的点评,所以祈洛歌才会想起和陆玉箫打赌,用看似卑劣的手段取胜,因为祈洛歌知道,跨过气宗四重境的高手,要想杀自己和苏秦,也只不过是抬手的事,毕竟隔境如隔天。 “如果我偏要杀你们呢?”跨入气宗四重境的陆玉箫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他并未有出手的意思,只是看着祈洛歌,然后在苏秦的手里刀上看了一眼,“看你手里刀的样子,想来破我空凝术的应该是黄泉刀了?” 苏秦紧紧握着手里的黄泉刀,并未说话,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扎入他体内的银针已经让他有些痛的说不出话来。 白启这个时候艰难的来到苏秦的身边,并肩站到了一起,一起面对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战局。 “三皇子杀我们只不过是抬手或者一句话的事,但是我相信三皇子并不会这么愚蠢。”看着并未做出什么决定的陆玉箫,祈洛歌这个时候反倒镇定了下来。 “愚蠢?”仿佛看到了极其可笑的事情,陆玉箫哈哈仰头大笑了几声,然后凝眉看着祈洛歌,“你是说我刚才没有痛下杀手么?” “咱们有赌约在先,我听别人谈及过三皇子,知道三皇子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这是其一,再者,我们几个活着,对三皇子而言,比死人有用的多。” “我并没有输。”听到祈洛歌的话,陆玉箫皱了一下眉头。 “输赢或许不重要,重要的是……”说到这里祈洛歌一顿,“三皇子您看到了黄泉刀,而我们既然有办法取得黄泉刀,想必三皇子一定对有些事很感兴趣。” “黄泉刀邪气凌然又如何,如果让天下英雄知道恐怕整个大陆都没你们的容身之地。”陆玉箫的目光停留在苏秦手里的黄泉刀上,不知道祈洛歌这个时候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是么?”看着陆玉箫,祈洛歌忽然转头望向羞花楼,心思一动的她忽然想赌一把。“不知道在三皇子的眼里什么样的人才是英雄?” “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英雄当然是敢为人之所不敢为,敢当人之所不敢当。”陆玉箫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是么?”听到陆玉箫的回答,祈洛歌并未反驳,只是向前走了一步看着陆玉箫反问道,“起兵北上千万里,直到芒山的陆始祖在很多人的眼里是英雄吧?而那些血染沙场气化虹捐躯为国的士兵难道在三皇子的眼里就不是英雄了?” “英雄者,当有凌云之壮志,气吞山河之势,腹纳九州之量,包藏四海之胸襟。如果照你刚才所言,那这个世上的英雄也太多了些。”陆玉箫并不赞同祈洛歌的看法,出言反驳。 “你是说肩扛正义,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才是英雄?”祈洛歌皱眉,然后看着陆玉箫忽然转移了话题,“不知道这些年三皇子为什么一直呆在西凉城?要知道你的亲人,在离火城。”祈洛歌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在亲人两字上后停顿了一下。 苏秦和白启都不明白祈洛歌这个时候为什么说起这个,陆玉箫的亲人不就是陆天行么?两人并不知道祈洛歌所说的陆玉箫的亲人,虽然包括陆天行,但是却主要是指陆玉箫的娘亲,至于陆玉箫在西凉城,为什么他的娘亲却留在离火城,其中关系,恐怕除了陆天行和陆玉箫之外,没人说的清。 祈洛歌在赌。 “够了!”听到祈洛歌的话,陆玉箫忽然怒喝了一声,然后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低着头看着脚下,身子有些颤抖的继续说着,够了够了。 “你这是在畏惧什么么?”看到此刻陆天行的样子,祈洛歌加大了心里的判断,不管陆玉箫是否在听,祈洛歌突然继续高声的说了出来,“你想成为一个英雄,但是你却畏惧着,所以你才会这些年躲在羞花楼里自怨自怜的看着自己祖先的荣耀,借此自我安慰。” “陆玉箫,你惧怕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畏惧是一个人真正强大的开始,也是成为英雄的***,因为不懂得畏惧的人不知道什么是困难,也就没办法战胜困难,只有懂得畏惧的人,才能唤起自己的力量,只有懂得畏惧的人,才有勇气去战胜畏惧!” “我给你说够了!”身影一闪,就在苏秦和祈洛歌都还没明白发生什么的时候,陆玉箫已经来到祈洛歌的跟前,这个时候陆玉箫手里多了一根金针,金针指着祈洛歌的脖颈。 “英雄并不是只属于那些建功立业名留青史的人,事实上,所有懂得畏惧并最后战胜畏惧的人都是英雄,就像此刻,在你的威胁之下,我依旧做出了勇敢的选择,我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这就是我所认为真正的英雄——畏惧并战胜畏惧的人。”说到这里,祈洛歌忽然一笑,看着身子发抖的陆玉箫继续说道,“想成为英雄,关键只在于那畏惧的一刻,你是选择战胜它,还是躲避它。人生的分界线就在这里,跨过了这一步就是英雄!退回这一步就是懦夫!” “而你,陆玉箫,是一个懦夫。” 第175章 兄弟相称,生死相托。 第175章 兄弟相称,生死相托。 “你说我是懦夫?你凭什么……说我是懦夫?”嘴里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陆玉箫这个时候身子不住颤抖着,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手里握着金针向前递了一分,金针的针尖刺进了祈洛歌的如雪肌肤里,只要现在陆玉箫轻微使力,祈洛歌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不言而喻——这样是苏秦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就凭你一直躲在羞花楼做缩头乌龟。”看着陆玉箫,祈洛歌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从小到大没人敢高声对陆玉箫说话,更没人敢说陆玉箫是一个懦夫,可是现在祈洛歌不仅骂陆玉箫是个懦夫,而且还说他是个缩头乌龟,这几句话简直却把陆玉箫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这是找死。”听到祈洛歌的话,陆玉箫眼里闪过一丝光芒,手腕一抖,金针就要刺进祈洛歌的脖子里。 看到陆玉箫的动作,苏秦扬起了手里的黄泉刀,白启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的匕首也再次准备射出。 “你们两个要是敢向前一步,我保证她会死在你们的前面。”目光微转,陆玉箫看向了苏秦和白启。 “要是她有了什么事情,你也别想活着。”苏秦这个时候说的不是狠话,是大实话,如果陆玉箫真的杀了祈洛歌,那么,苏秦绝对会拼个你死我活,哪怕是苏秦的死的结局,因为有些事只能不死不休。 “你们两个不要轻举妄动。”祈洛歌明白苏秦与白启的性格,感觉到金针刺进肌肤上的阵痛,祈洛歌轻声说了一句,说完祈洛歌看着陆玉箫道,“你不会杀我不是么。”祈洛歌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已经对陆玉箫的性格了解了一些,如果陆玉箫真的要杀自己的话,怎么会与自己说那么多废话? “我不知道你的信心从何而来。”看着祈洛歌,陆玉箫的突然扬起了手里的金针,然后身子快速的后退。 金针掀起了祈洛歌头上的斗笠,揭开了祈洛歌脸上的面纱,祈洛歌的发丝被寒风吹起,一张在炎国早就被人熟知的面孔露了出来。 “你是……”看着祈洛歌的样子,陆玉箫眉头一皱,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祈洛歌。 “我是祈洛歌。”看着陆玉箫,祈洛歌微微一笑说道。 “就你这张面孔早就贴遍了炎国诸城的城门上,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是你。”陆玉箫说着目光在苏秦和白启身上停留了一下,这两人既然跟祈洛歌一伙,和祈洛歌又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我的朋友,而他们之所以杀你的人也是为了朋友。”说道这里,祈洛歌看着陆玉箫忽然嫣然一笑,“三皇子,你说我们是不是朋友?” “朋友?”听到祈洛歌的话,陆玉箫眉头一皱,然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在他的印象里,小时候在离火城的皇宫里别人都是叫他小皇子,到了西凉城的这么多年,别人一直用主人称呼他,就是叫他功夫的那个老人也是用小主人的称呼叫他,现在祈洛歌问自己是不是和她是朋友? 朋友两个字陆玉箫虽然经常听人提及——就像死去的石田和黄薄称兄道弟,他们应该也算是朋友吧,只是这些朋友算不上真正的朋友,祈洛歌这样说……想到这里的陆玉箫忽然一笑,看着祈洛歌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说了一句,“想和我做朋友?你就不怕我把你卖给离火城,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价足以让很多人过上三世衣食无忧的生活。” “三皇子你最不缺的就是衣食无忧,所以我不怕你为了锦衣舒适的生活会把我卖给离火城,而且对你来说我活着,总比死了有价值些。”听到陆玉箫的话,祈洛歌浅笑着说了一句,说完看向身旁的苏秦和白启,“苏秦,告诉三皇子,你眼里的朋友定义是什么?” “若以兄弟相称,必以生死相托。”苏秦看了一眼身边的白启,然后对着祈洛歌点了点头,接着对陆玉箫说道。 若以兄弟相称,比以生死相托。 回味着苏秦的话,陆玉箫不禁心头一阵,然后再看苏秦的眼里就多了几分敬重。 “如果三皇子想继续在西凉城做土皇帝的话,那么你可以选择现在杀死我们或者把我们交到离火城。”说到这里祈洛歌看着陆玉箫的神色继续说道,“如果你想离开西凉城,做你不敢做的事,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听完祈洛歌的话,陆玉箫沉默着低下了头,关于祈洛歌,他以前只是偶尔听下人谈论过,而关于青云城的事,他却知道个来龙去脉,青云城城破是陆家欠祁家的,这在陆玉箫看来是事实,陆天行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寻找祈洛歌,现在祈洛歌就在自己眼前——这是陆玉箫第一次见到祈洛歌,在陆玉箫的眼里,祈洛歌的样子比他想象中多了几分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坚强,就是现在陆玉箫脑海中还回荡着祈洛歌在自己的威胁下面不改色说自己是英雄的样子——至始至终陆玉箫并未觉得祈洛歌是多么的倾国倾城,但是祈洛歌却有着世间女子无人能及的豪气。 这就够了。 巾帼不让须眉。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咱们暂时没办法做朋友了。”看着地上的黄薄微凉的尸体,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陆玉箫开口说道,说完一看祈洛歌,“不过你放心,咱们暂时还做不了敌人,所以我不会把你的行踪告诉别人。”陆玉箫说完,看向苏秦,“你后背的针伤这个天下除了我恐怕没人救得了你,所以你要是想活着,最好先跟我走一趟,至于你……”说到这里陆玉箫看向了白启,“你现在床上躺半个月,再调养个个把月就能把命捡回来了。” “我的伤没事,多谢三皇子挂念。”苏秦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句话说了出来——有根银针刺进了骨髓里,令苏秦的神经一直在轻微的跳动着,但是传回大脑神经中枢后,这种痛却是那样的撕心裂肺。 听到陆玉箫说不好暂时和自己做敌人,祈洛歌紧绷的心弦松了一分,这个时候却听说苏秦受了针伤——苏秦要是受伤也是刚才救自己的时候,目光在地上被针眼穿空的青石上看了一眼,祈洛歌的心里突然一紧,青石都被银针穿透,苏秦受的伤严重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而苏秦说没事? 没事? 祈洛歌回头瞪了一眼苏秦,“那就有劳三皇子了,谢谢三皇子不计前嫌。” 陆玉箫看着祈洛歌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未说话,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前方铁蹄阵阵,陆玉箫看着前面一马当先的人微微一笑,然后对祈洛歌说道,“你带上他先走吧,这个人我要带回羞花楼帮他取针。” 回头望了一眼羞花楼的方向,祈洛歌对着陆玉箫轻声嗯了一声,然后扭头看了看一旁的白启之后,祈洛歌抬步从不远处牵过原先黄薄等人骑的俊马,在苏秦的帮助下一起把白启扶上马,随后祈洛歌牵着马对着陆玉箫施了一礼,然后对苏秦说了一句早去早回。 看着祈洛歌和白启的身影在黑暗里消失,苏秦把黄泉刀摸摸的收回,站在原地,而陆玉箫则吹了一声口哨,白马快速的从一个拐角处跑出来到陆玉箫的跟前。 “这里你处理一下,受伤的人除了药物之外每人再给五十两银子,至于死去的……”翻身上马后,陆玉箫看着带着羞花楼的护院来到跟前的李青山说道,说到这里陆玉箫话语一顿,目光从黄薄和石田等人的尸体上扫过,“往每个人家里送五百两白银。” 还不明白发生什么的李青山看着地上的尸体,脸色有些发青,再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苏秦时,则是一脸的敌意。 “我的话听到了么?”看着从小到大跟着自己的李青山,陆玉箫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是,主人。”李青山说着扬起手里的长枪一指苏秦,“主人,这个凶手怎么处置?” “我先带他回羞花楼,随后再给你解释。”陆玉箫知道李青山的性格,石田是羞花楼的护院不假,但是只是外围看场子的人员,死了就死了,不过是面子上过去过不去的问题,而黄薄不一样,因为离火城某些人的原因,西凉城的城民从上到下都对陆玉箫恭恭敬敬,但是跟在陆玉箫身边的人愿意为他卖命的人并不多,黄薄算一个。 “走吧。”陆玉箫对着李青山说完,扭头对着苏秦喊了一句。 苏秦没有说话,正待他准备抬步的时候,只听一个人的呼喊声传来。 “李大哥,李大哥,救命啊……”喊话人的话音刚起,就看到了陆玉箫,接着一瘸一拐的来到了陆玉箫的白马前扑通一声跪下后就开始不停的磕头,“主人,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和石田……”罗坡乏的话刚说完,眼睛的余光看到了石田的尸体,随后一愣打住了话语。 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罗坡乏扭头,看到了人首异处的黄薄,紧跟着他就看到了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苏秦。 “你这个畜生,害的老子瘸了一条腿还杀了石田……”罗坡乏嘴里大喊着,也忘了了陆玉箫就在自己跟前的事,随后瘸着扑到苏秦跟前,抓住了苏秦的衣领,“你给老子偿命来。” “够了!”看着罗坡乏,陆玉箫皱着眉头呵斥了一声。 可是已经晚了,陆玉箫的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一支匕首从罗坡乏的胸后射出。 “我说过,老钱如果有事,你活不了。” 这时长街上才响起了苏秦不大却极其冰冷的声音。 第176章 往事如风,岁月如墨。 第176章 往事如风,岁月如墨。 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罗坡乏,李青山手握长枪驱马来到苏秦的跟前,手里的红缨枪枪头指着苏秦的额头,而苏秦并未躲闪,只是漠然的看了李青山一眼,接着表情冷血至极的收回青刃,然后撕裂一丝自己的衣袖,一点一点的擦拭着青刃上的血迹。 陆玉箫一直静静的看着苏秦,从罗坡乏扑向苏秦的时候,他就有一种预感,眼前这个看似很好说话的少年骨子里带着一股令人难以想象的执拗脾气——陆玉箫想到苏秦会出手,但是却没有想到苏秦下手如此干净利索,丝毫不给自己一点自己面子。 “你为什么要杀他?”看着李青山回头望向自己,陆玉箫轻微的摇了摇头,然后看着苏秦轻声问了一句。 “他已经死了。”苏秦看着李青山,眼神里露出一丝敌意,对李青山说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罗坡乏已经死了,你要杀我为他报仇快点,而李青山听到苏秦的话后只是冷笑了一下,看着苏秦把枪尖往前伸了伸,“主人问你话,回答。”说完这句话,李青山的身子横移半步,手里的长枪一旋,长枪的枪杆击打在苏秦的左腿腿弯处,吃痛下的苏秦左腿禁不住一软半跪在地上。 等苏秦抬头的时候,看到的是李青山脸上的嘲弄表情,还有陆玉箫那张望着虚空的下颚。 苦笑了一下,苏秦暗自摇头,他知道因为祈洛歌的关系,陆玉箫不会杀自己,但是自己却无视陆玉箫的存在,明显的是自讨苦吃,但是当苏秦知道眼前的陆玉箫是三皇子之后,原本心里对他仅存的好感荡然无存——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苏秦对姓陆的人似乎都带着一股莫名的仇恨。 “他难道不该死?”仰起头看着陆玉箫,苏秦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抢了我朋友的银子,还做出杀人埋尸的勾当,我一刀杀了他就是便宜了他。” “你不是官家的人,没权掌握别人的生死,但是你现在却杀了人。”陆玉箫淡淡的说。 “是的。”苏秦点头,“那么还请三皇子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不是你的性格。”看着突然态度转变的苏秦,陆玉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看苏秦看似真诚的脸上,陆玉箫苦笑了一下,然后示意李青山把长枪移开,接着对着苏秦说了一句走吧,祈小姐还说让你早去早回。 苏秦默默的起身,跟在陆玉箫的白马后面向羞花楼走去。 ———— ———— “羞花楼第八层是什么样子?”三日后,在离开西凉城的路上,躺在马车里的白启看着一旁默不出声的苏秦问道。 听到白启的问话,祈洛歌也是一脸好奇,而钱多多这个时候也从半昏睡中醒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苏秦,仿佛苏秦知道天大的秘密一样。 “太黑,没看清。”苏秦说的很直白。 “唉!要说你就是个倒霉运的家伙呢,刚才掌柜的不是说了么,羞花楼上面的随便东西拿出一件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你说你没拿出来也就算了,怎么还那么没有眼福呢。”钱多多唉声叹气的说了起来,一边说一边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说老钱,咱们是谁倒霉啊,你现在还躺着呢,胸口不痛了是吧?还有……”苏秦说着盯着钱多多的眼睛恶狠狠的道,“以后能不能把你对钱的感情热爱程度减减,别为了几十两银子命都不顾了。” “是一百三十七两四钱银子。”钱多多看着苏秦的目光,畏畏缩缩的避开了目光,在他醒过来之后,祈洛歌已经问过他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因为被石田和罗坡乏发现身上的银子才起的歹心,而且是因为钱多多不给银子才导致这样的后果后,祈洛歌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给白启说了一下——白启受伤可以说全部是因为为钱多多报仇,在得知只是为了百十两银子的事后,白启恨不得从病床上跳起来找钱多多拼命,白启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就为了这么点钱差点把大伙所有人的命都搭进去? 而从羞花楼回来的苏秦得知钱多多无恙后就松了一口气,对原因也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并未多说什么,钱多多这人爱财不假,但是却不是为了钱不要命的主,应该其中更有隐情,只是钱多多不说,苏秦也不会问——祈洛歌自然也想到了这点,所以当时她问苏秦说你说老钱没事跑郑府那边干什么去了? “天知道。”当时满腹心思的苏秦回了一句——就在祈洛歌带着白启离开之后,苏秦跟着陆玉箫来到了羞花楼,羞花楼地上八层,苏秦跟着他往上走,走到第八层的时候,陆玉箫在一个木门前停住脚步,然后告知苏秦说等一会,苏秦自然没有傻到要跟着陆玉箫进去的地步,毕竟之前就听羞花楼的小厮说过,羞花楼第八层不是谁都能随便进的,看着进去之后就关上房门的陆玉箫,苏秦在门外站了片刻,最后不知道是心理作祟还是好奇,苏秦发现身边的窗口有一个破洞,就忍不住往里面偷偷的瞄了一眼,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苏秦瞧的真切,里面灯火通明,除了一些武器和书架之外,苏秦还看到了几个不知道用什么捏成的雕塑。 随后苏秦就听到了陆玉箫的脚步声,转过头的苏秦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木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然后就看到了陆玉箫手里的药瓶,接着苏秦跟着陆玉箫回到了羞花楼的地下一层。 在地下一层里,陆玉箫点燃里面的火柜,让苏秦把上身的衣服脱了,看着苏秦背上胸前的野兽爪印刀伤剑伤,陆玉箫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你能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 “不是奇迹,而是命运。”苏秦微微苦涩的接了一句,随后陆玉箫让苏秦咬着一根铁棍,他开始用内力帮苏秦把射入苏秦背后的银针取出来,四根银子,针针没针眼,每拔出一根苏秦的额头身上都冒出一曾冷汗,可是咬着铁棍的苏秦并未挣扎,甚至没有呼喊,就这样默默的承受着切肤之痛。 把银针全部拔出来之后,陆玉箫开始往苏秦的伤口抹药,边抹边说道,“你还是第一个从银针阵里活着的人,不要小看这药罐里的药水,用内力把银针逼出来不难,难的就是如果不用这药罐里的特质药水涂抹伤口,不到半个时辰伤口就会发烂,一个时辰后发臭,三个时辰后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你。” “这是当年始祖留下来的药物,就剩下这么一瓶,以后就不知道谁的命有你这么好了。” “我的命并不好。”听到陆玉箫说自己命好,苏秦张嘴反驳,“一出生就被迫与亲人分离,而且看着自己身边的一个个人死去却无能无力,就是现在还没办法报仇。” “你知道仇人是谁么?”听到苏秦的话,陆玉箫看着苏秦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怪异,不由的接口问道。 “知道,他们都还活着,而且活的很好。”苏秦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紧紧的握了一下拳头。 “别人都羡慕我的荣华富贵,其实我羡慕的是你这样能够肆意恩仇。”不知道什么原因,似乎有感而发的陆玉箫轻轻的对苏秦说了一句,说完,陆玉箫看着穿上衣服的苏秦道,“或许咱们还会在见面的,在不久的将来。” 当苏秦把这句话告诉祈洛歌的时候,祈洛歌微微沉思了一下,就告诉了苏秦陆玉箫说这句话的意思,“炎国当年的权势争斗谁过谁非已经不重要,最后是陆天行当上了皇帝,太子传闻被杀,三皇子则被陆天行找了个理由驱逐到了西凉城,有人说陆天行发话说有生之年陆玉箫不能跨出西凉城一步,这话我也不知道真假,不过今天看陆玉箫的样子应该传言非虚,陆玉箫知道咱们要北上去离火城,那么他的意思是他也要北上了。”祈洛歌说着轻轻一叹,看了一眼苏秦,“到时候希望再次和陆玉箫碰面的时候不是敌人而是朋友,不然……陆玉箫要是和陆天行站到一起,报不了仇不说,我就是死都没脸去见为了青云城死去的将士。” “钱胖子,你昏迷中不停的唠叨郑府是怎么回事?还有不停的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陷入回忆的苏秦忽然被奚日问兰的声音打断,听到这话的他正对上祈洛歌的目光,随后不止两人,车厢内的四人都把目光盯向了钱多多。 “不要叫我胖子……” “是的,你只是身肥而已。”就在钱多多的话还未说完的时候,奚日问兰已经反驳出声。 看着奚日问兰,钱多多面色一凝,但是并未发火,如果是苏秦和白启喊他钱胖子的话,钱多多倒是可以和他们贫上几句,只是奚日问兰是谁?自己现在这半条命可是奚日问兰从鬼门关里拉出来的啊。 “说吧老钱,有什么事别在心里憋着,大伙一起想办法,如果你信得过我们的话。”祈洛歌这个时候开口。 “苏秦和白启为了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要说信不过除非良心被狗吃了。”说到这里钱多多一顿,“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怕说出来没人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不信?”苏秦反驳。 “好吧,我说。”钱多多说着沉默了起来,就在众人等的不耐的时候,只听钱多多闭上眼一字一句的道,“我……是郑府……十八年前的主人……郑浩奇的后代。” “老钱,我不信啊,你要说你是财神爷的大太子我倒是信。”钱多多的话音未落,白启笑着说了出来。 而祈洛歌和苏秦则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车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第177章 春日天寒,少年衣薄。 第177章 春日天寒,少年衣薄。 “我能问一句郑浩奇是谁么?”听到钱多多说自己是郑浩奇的后代,白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昔日问兰不由的看向苏秦好奇的问道——这也难怪,从小在关外长大昔日问兰一直生活在灵秀山,一心学医的她对凡尘俗世知道的并不多,就算是问她炎国南方诸如宁国狼国这些联盟国家的国君是谁恐怕她都不知道。 “敢带五万兵马就与麒麟军交锋的将军不多,郑浩奇算一个。”见钱多多说自己是郑浩奇的后代,苏秦就对钱多多为人的了解立刻就相信了九分,至于另外一分令苏秦迟疑的地方则是钱多多的姓氏——在部落长大的苏秦从小熟读《炎传》,知道像炎国这也的联盟国家对自己族人的姓氏很是讲究,辈分不能乱不说,一个姓氏就代表了一个族人的脸面,就算是面对株连九族的危险,很多人也不愿改头换面再换一个姓氏,郑浩奇的郑家在西凉城算是望族,而钱多多的姓氏明显有冲突,这些钱多多都应该知道,除非钱多多当时面临着万不得已的情况——苏秦那里知道当时还在包裹里的钱多多并不知道自己的族人发生了什么,从钱多多懂事起,他最需要的就是能填饱肚子的银子,所以才会起这一个看似不解却在情理之中的姓氏。 听到昔日问兰的文化,苏秦响起《炎传》里关于郑浩奇的记载,印象最深的是当初郑浩奇带兵北上时对手下五万将士说的一句话:“哪怕弓箭尽折,哪怕没有援军,哪怕西凉城的子弟无一人生还,哪怕将来西凉城的城破——咱们也要北上,因为咱们西凉城的男儿不怕死!为了炎国的未来,为了炎国千秋后代,这一战誓死为止,并祝胜利。” 当时苏秦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对《炎传》里说郑浩奇是叛军虽然感到疑惑但是并未质疑什么——如果叛军能在起兵前用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也算是一种可以令人另眼相看的叛军,至于《炎传》记载的炎国大事,随着苏秦慢慢的经历一些事情,开始明白,所谓的历史不过是当权者为了糊弄百姓的一种遮羞布罢了,至于那些历史的真相,恐怕早就被人抹干擦净涂改的面目全非。 比如《炎传》对青云城祁天烈的描述,这个苏秦深有感触,至于《炎传》里关于郑浩奇的描述在苏秦看来恐怕有违事实。 那时的苏秦还在大山里,看到十八年前的那场战事,他除了当成故事之外,更多的是好奇,那时的苏秦虽然不懂的什么是政权阴谋阳谋,但是苏秦明白,在当时的政权交替下,炎国的这些城主如果想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聪明些的都会选择支持陆天行,可是郑浩奇不支持也就罢了,却公然联合江州城的将士一起带兵反抗,这点在当时年幼的苏秦看来——郑浩奇要么是当时被废的大皇子的嫡系,要么是现在炎国皇帝陆天行的仇敌。 当苏秦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有次心血来潮查了查一些《炎传》上没有记载的东西,开始知道郑浩奇之所以起兵,并不是上诉的两点原因,郑浩奇与大皇子不熟,与陆天行更谈不上什么仇恨,而他带兵之所以反抗的原因很简单,简单到不止苏秦不信,就是那些史学家也是摸不着头脑。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注1),这是当时郑浩奇劝西凉城城主北上时说的话——虽然名为劝,但是西凉城的将士一向推崇郑浩奇的为人,多半带着威胁的意思,就算当时西凉城的城主不同意北上,郑浩奇也会带兵为之,毕竟军权掌握在他的手里,就像他后来说的,“近千年来,朝廷百官拉帮结派,军队腐败没有斗志,百姓生活贫富差距愈来愈大,现在陆天行又干出有违天道的事情,如果没有警钟警醒他们,不出百年炎国必亡,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就是这个道理,而这个万古骂名就让我来承担好了,现在差的就是我站着祖先的城墙上迎风展旗振臂一呼了!” 为了让那些当权者警醒,郑浩奇迈出了北上的第一步,在现在的苏秦看来,当时的郑浩奇无疑使满腹抱负的,只是这种抱负,是那样的孤独与落寞。 “郑浩奇用兵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出奇制胜,虽然西凉城的守军整体实力并不如麒麟军,但是当西凉城五万将士兵临离火城的时候,麒麟军的虎军并未占到多少便宜,后来江州城的城主也把军权交给了郑浩奇,人数倍增的‘反军’很快得到了很多人的响应,可是就在反军在炎国平民中的声望越来越大的时候……”祁洛歌这个时候看着众人轻轻的说道,说完这话祁洛歌的目光在钱多多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当胜利在望的时候,陆天行出现了,他告诉郑浩奇只要他撤兵,郑浩奇提出的条件他无条件全部接受。” “什么条件?”昔日问兰不明白这些,所以问了出来,而苏秦却知道一些,因为当时并未用心记,只记得其中的一条,那就是公布大皇子退位的真相。 “第一,接触西凉城与江州城将士北上忤逆叛乱的罪名。” “第二,让陆天行答应北上收复芒国这些年吞噬的国土。” “第三,公布太上皇驾崩前宣布皇位传承者是谁的诏书。” 祁洛歌说完陷入了回忆中,片刻后抬头,目光转向车窗外的夜色,“第一条是郑浩奇为了跟随自己谋后路,第二条是郑浩奇为了炎国的江山谋社稷,这些都无可厚非,至于第三点,则是郑浩奇想让陆天行给炎国上下文武百官百万百姓一个交代:为什么当时太上皇颁诏书传位给大皇子,现在却是二皇子做了皇帝?” “所谓朝不可一日无纲,郑浩奇的初衷是好的,他或许并不在意谁是炎国的皇上,毕竟炎国的皇帝姓陆,但是郑浩奇却不愿看到有人为了争权夺势而残杀自己的同门——郑浩奇是一个军人,不是一个政客,所以这第三点触犯了陆天行的逆鳞,当时在城墙上陆天行笑着应允,回到皇宫后缺龙颜震怒,这就造成了后来西凉城与江州城将士被屠杀的事件,而郑浩奇更是落得了叛逆的罪名,遭到满门抄斩。” “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没人愿意提及甚至忘了提及。”车厢内飘荡着祁洛歌的声音,“你说我是的不是老钱?” “郑……他只是太傻了,带兵回到西凉城后还盼着陆天行颁诏书北上收复国土。”听到祁洛歌的问话,钱多多重重的点了点头,经过这些年的暗中调查,他知道的和祁洛歌讲的大致一致,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钱多多还知道是谁带兵屠杀了手无寸铁的西凉城将士,是谁在关键时刻给了郑浩奇致命一击。 “老钱,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名门之后。”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一样,之前车厢内短暂沉默并不长久,经过祁洛歌的一番话后,一直在沉默白启这个时候心里生出无限唏嘘,不由的感慨着说道,话语里满是苦涩,钱多多虽然是名门之后,但是代价呢?恐怕没人愿意用这样的代价换一个一钱不值的所谓名门。 “这也是我一直没有给你们说的原因。”钱多多看着白启脸上的苦笑,自己也是一心的酸楚,“郑……家父在现在炎国的百姓眼中早就成了无恶不作兴风作浪的叛逆之徒,说出这段历史真相又如何,不会有人信,说不定还会给自己召来杀身之祸。”钱多多说着陷入了回忆,眉头紧皱,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起郑浩奇的时候称他为家父。 家父。 他,钱多多是郑浩奇的后代,哪怕他现在姓钱,但是骨子里流的血却是姓郑。 喊出这个称呼之后,钱多多只觉得一直压在心头的石头轻松了不少,看着望向自己的众人,钱多多继续说道,“这件事我只给大娘提过,当时大娘知道后就问我想报仇么?我说想,她又问你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么?我说知道。那你怕不怕?我说不怕是假的,但是如果能报仇,就算是死也值了。那就好。当时大娘听到我的回答,点了点头继续对我说,如果你想报仇,就跟着我,我也不知道要用多久才会让你看到你想看的结果,至少,我能保证你不会那么轻易的死。” “其实咱们都一样。”看着一脸哀伤的钱多多,祁洛歌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望向苏秦,“谁不想报仇,不过报仇并不是一朝一日的事情,所以到了离火城,咱们要是看到仇人,首先要做的并不是拔出藏在身上的刀,而是要学会忍,毕竟,杀一个仇人,是动荡不了这个早已令人不齿的国家根基的。”说到这里祁洛歌看着苏秦忽然一笑,她想起了数日前与苏秦开的一句玩笑话,“说不定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咱们也会建立一个属于咱们自己的王国的。” 任何一个新旧政权的交替,都是从几个人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开始的,而眼前的祁洛歌苏秦等人或许并不是志同道合的人,但是,他们却又一个共同的敌人。 这就够了。 这一年,春日寒,在北上的遥遥路途狭窄车厢里,几人衣裳薄,却满腔热血。 ——(注1)摘自《三国演义》,头疼的厉害,实在是懒得想了。 第178章 前尘往事,日后硝烟。 第178章 前尘往事,日后硝烟。 就在苏秦祈洛歌等人离开西凉城不久,呆在羞花楼的陆玉箫收到了一个消息,是从离火城那边传来的,至于消息的内容,传话者再找到陆玉箫的时候,说的甚是隐晦,只是一句话。 “金戈铁马烽火连天,敌不过,你倾城一笑,毁我万里江山。” 听到这句话,陆玉箫浑身一震,然后不知觉的望向了传话的人,传话者是一个过了而立之年的中年人,身材瘦弱,面孔稀疏平常,穿着一件粗布麻衣,衣袖上满是油腻。 上下打量了传话者两眼,陆玉箫并未觉得传话者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传话者那双眼,眼神虽然浑浊,却让陆玉箫觉得这个人似乎并不是如他外表看上去这么平凡——这是陆玉箫的直觉,如果陆玉箫来到传话者的面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眼前这个传话者下颚与脖子的肤色有些细微的差别,虽然不明显,但是也并不是没有一点痕迹。 “她现在在哪?”听到那句话后,陆玉箫想到了一个人——这句话很多年他就听人说过,说这话的人就是十八年前消失匿迹的大皇子,至于话里所说的倾城一笑的对象,则是叶弱水。 传闻大皇子早就被陆天行杀死,而叶弱水则没有任何踪迹,全天下知道这句话的除了眼前的这个传话人,不超过三个人,在陆玉箫看来,既然不是大皇子,那么就是叶弱水。 想起叶弱水,陆玉箫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片面孔,面孔很清晰,在羞花楼内的八层楼中,就有叶弱水的画像,那是当初离开离火城的时候,陆玉箫偷偷带出来的。 在来西凉城之前,陆玉箫还不到八岁,之所以对这句话记忆深刻,是因为就在大皇子给叶弱水说过这句话之后,离火城上演了一幕幕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虽然年幼对争权者没有任何压力,但是在当时的政权新旧即将交替的时刻,陆玉箫还是从别人的言行里察觉到宫里的阴霾气息。 而陆玉箫之所以听到这句话,是因为当时大皇子找来陆玉箫,问他是否跟自己一起走。 一起走。 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离开前大皇子还是找陆玉箫,让他跟自己一起走,自然是对陆天行这个人的行为性格脾气有所了解。 那个时候年幼的陆玉箫还问大皇子说为什么要走,你不就是要继承王位了么? 一旁的叶弱水也对大皇子说留下,毕竟是非成败还没有定呢。 而大皇子却苦笑了摇了摇头,说出了上面传话者说的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叶弱水沉默呆了了片刻,最后一半是欣慰一半是黯然的低下了头抚摸已经隆起的肚子。 那个时候陆玉箫还不知道叶弱水已有身孕在身。 他只是听到大皇子说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时候,感觉似乎要发生了什么。 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陆玉箫最后摇头说我要和娘亲在一起。 我可以带着你和你娘亲一起走。大皇子当时抚摸着陆玉箫的额头说。 那我问问我娘亲去。 这一问,就是三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当时陆玉箫见到他的娘亲时,说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出宫的时候,陆天行正好在场,陆玉箫还问陆天行为什么不一起出宫。 陆天行说家在这里,不想去太远的地方,说这话的时候陆天行对年幼无知的陆玉箫微微一笑,随后风华正茂的陆天行对着陆玉箫的娘亲说,你们留在这里,我说的话算话。 至于陆天行对陆玉箫的娘亲说了什么,陆玉箫很快就知道了。 而大皇子离开离火城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陆天行追踪到了光启城。 也就有了后来的佛屠事件。 知道大皇子已经萌生退意的陆天行在那个晚上提前发动了兵变,而原本准备妥当的***人员却接到了大皇子的信息,是大皇子的手书,说让他们不要在保自己当皇上,一致推举陆天行吧,并未说原因,只说自己已经远走。 大皇子也给陆天行留了信息,让他不要赶紧杀绝——陆天行的确没有赶紧杀绝,只是罢了那些知道大皇子远走后依旧***的文人官衔发配到了南方沼泽之地建造城池,而那些武官,则成了阶下囚,等待他们的是在牢笼里无尽的折磨,病死,饿死,死在看不到天日的天牢里。 这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久远到炎国的人除了一些人记得,很多人都忘记了。 好在陆玉箫没忘。 当时大皇子和叶弱水并未把未成年的陆玉箫当成外人,而陆玉箫虽然当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却一直记得当时大皇子手挥毛笔会就的这句草书时的神情——这句话困扰在了他心里很多年,陆玉箫想不明白,当初那场政变之前,大皇子和叶弱水既然有预料,为什么还要选择离开,为什么……不赌一次? 毕竟,赌注是炎国的万里如画江山啊。 “南下。”听到陆玉箫的问话后,传话者一直在观察着陆玉箫的面部表情,陆玉箫的神情先是沉思,接着皱眉,等到他挑起眉梢的时候,传话者恰到好处的说到了南下两字,随后继续说道,“主人还让我告诉三皇子,说有机会的话,离火城再见。” “离火城再见。”在心里默默的重复着这句话,陆玉箫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她南下去干什么?” “去宁国。”说到这里,传话者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主人还让我问三皇子一句话。” “说。” “在三皇子的心里认不认得她这个亲人。” 听到传话者的问话,三皇子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最后说了一句,“本来就是一家人啊。” “那就好。”说到这里,传话者看着三皇子忽然低声解释了叶弱水南下的原因,“主人现在已经乔装成宁国皇妃的模样潜入宁国皇宫,在不久的将来,宁国必然带兵北上。” “洛夕月?”似乎猜到了什么,三皇子皱眉。 “三皇子果然一点即透。” “她就不怕我把这个消息带给陆天行?” “主人吩咐我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说到这里传话者忽然一笑,看着陆玉箫说不知道三皇子身边却帮手不缺,您看我如何? “你是谁?” “乔二。”乔二说着,看着陆玉箫接着一笑,“如果三皇子愿意,不止我,由我带领的暗香小队的以后都会听从三皇子的号令。”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人到离火,缘何未到。 请牢记本站域名 ,或者在: 网 一路颠簸之后,挂着锦绣标志的车队终于驶进了离火城的南门。 城外人声嚷嚷行人接踵络绎不绝,城内车如流水马如龙,如同一幅千古盛世的画面。 看着那些并不陌生的白玉雕花栏杆,看着那些曾经初见惊讶的琉璃砖瓦,苏秦并未像几年前初进离火城时对四周的一切充满好奇,此刻的他背靠着车厢,微微的闭眼,而一旁的奚日问兰则不一样,看着外面的花花世界,看着那些在阳光下已经吐出嫩芽的树枝,和当初她初进青云城一样,奚日问兰对祈洛歌打了一声招呼就下了马车,跟着马车的后面看着琳琅满目的物品,欢舞雀跃。 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跨入离火城的万向前万鹏远兄弟跟在奚日问兰的后面,时刻提醒着昔日问兰马车在前进。 马车就这样缓缓的度过了闹市,离六九胡同的距离越来越近。 而祈洛歌在进了离火城之后也并未说话,这时的她和苏秦一样轻闭着眼——祈洛歌的睫毛很长,如果她从小生活在离火城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世家公子会在梦里偷吻她的眉眼。 “离火城,很大。”白启这个时候缓缓的说了一句,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 “是的,大到有些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一直躺在床的钱多多这个时候接口,钱多多虽然在离火城生活的时间并不多,但是从小就四处流浪的他对城市的见解很独特——祈洛歌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钱多多则认为有人的地方就有聚集地,这个聚集的就是城池,而城池却把人分为了三六九等。 城池内高楼相接门匾林立,要想在这里有一个立足有多难?钱多多没想过,他只知道,有些人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或许到死都不会有人记得那些或生涩或低俗的名字。 说完话后,钱多多挣扎着站了起来,伤口依旧很痛,但是钱多多脸还是露出了笑容,这是一种只有经历过生死之后才能露出的开心笑容,如果可以,此刻的钱多多一定会大笑几声把心里的郁积之气全部吐出——这一路南下,虽然是孙大娘的安排,但是钱多多知道,这是孙大娘想让自己出去,出去看看这个偌大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确很大,大到钱多多觉得自己不能再在一个地方顿足不前。 “再有大约五十丈就到锦绣了。”听着大街那些耳熟至极的叫喊声,钱多多开口继续说道。 苏秦睁开了眼,并未附和钱多多的话语,只是轻微的转过头,透过车窗的薄纱看着外面的世界。 刚过了中午的时刻,六九胡同那些夜夜笙歌的青楼都是大门紧闭,以至于大街有些冷清,倒是几个卖酒水的店铺的小二声音悠远却清晰的叫喊着来往的行人。 “咱们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三天。”祈洛歌这个时候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不知道大娘会不会等的心急了。”钱多多听到祈洛歌的话,笑着回了一声。 “大娘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估计会对你委以重任。”白启这个时候挤兑了一句钱多多。 就在这个时候,苏秦的一声低语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锦绣到了。” 马车停下,就在祈洛歌准备下车的时候,忽然苏秦抓住了祈洛歌的衣袖,然后苏秦对着车厢内的白启和钱多多说了一句等一下。 “有部落部族的人在这里。”苏秦不待几人问话,就把原因说了出来。 祈洛歌扭头,看到锦绣的大门外站着一只大象,大象的鼻子正卷着脚下的一堆草和树叶往自己的嘴里递送着,吃的津津有味,在大象的背,是一个搭建的平台,面有一个椅子,还有一定装饰精美的大伞。 伞写着一个木字。 随着部落部族和芒国与炎国休战,部落部族距离炎国北方的城池最近,再加炎国皇帝陆天行的有意为之,现在部落部族的人在炎国的离火城随处可见,而这头大象在这两个月内更是被离火城的百姓津津乐道,这是部落联盟盟主木洛塔的坐骑,威武气势不凡,比那些骑黑马白马的麒麟军和世家公子要惹眼的多。 市井平民关注的只是这一头大象为什么会听懂人语,为什么部落部族会在三百年后与炎国的关系处理的这么好,而炎国那些身处庙堂之的人都知道,在不久之后,部落部族的一个公主将要嫁给陆天行那个不足十二岁的儿子做太子妃。 苏秦不知道这些,但是他看着大象的那个大大的木字,知道谁此刻在锦绣。 木家的人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归来,而提前来到这里等自己? 不就在苏秦想这些的时候,木洛塔在孙大娘的带领下走出了锦绣,随同的还有暖暖,以及木恨玉。 这是木洛塔要带木恨玉会部族所在的城池,然后静静的等三个月后炎国皇帝下旨招木恨玉入宫为妃。 这是几个月前苏秦与木恨玉一别之后苏秦第一次见到木恨玉,木恨玉牵着暖暖的手低声述说着什么,一旁的木洛塔似乎有所不耐,和孙大娘说话的时候频频望向木恨玉,而孙大娘看着停在锦绣门口的马车,望向木恨玉的时候,神情里多了一些欲言又止的无奈。 暖暖最后轻轻的拍了拍木恨玉的肩头,带着她走向了大象跟前。 木洛塔对着孙大娘抱拳说了一句再会之后来到大象跟前,然后对着大象吹了几声口哨,大象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的屈下前膝,而木恨玉则扶着从大象背搭建的足梯向大象的椅背爬去。 看到这一幕的苏秦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祈洛歌拦住了他。 “你们还会见面的的,相信我。”一直观察着苏秦表情的祈洛歌这个时候盯着苏秦的眼睛说,“你要是出去,暴露了我们事小,大娘也会受到牵连。” “或许这都没什么。”说到这里祈洛歌再看着苏秦的时候眼里就多了几分认真,“你要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苏秦低头沉默。 等到他抬头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木恨玉的背影。 离开西凉城之后,祈洛歌苏秦等人一行来到离火城的时日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三天。 木恨玉在锦绣呆了三天。 三天,三十六个时辰。 因为错过,以至于让苏秦和木恨玉的相遇又晚了三个月。 那个时候,她即将出嫁。 那个时候,他即将南下。 她即将变成皇妃,而他,还是一个奉旨南下和谈的小将。 这并不能阻碍他什么,因为,他记得他答应过她什么。 不然,毋宁死。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网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正途,征途。上 请牢记本站域名 ,或者在: 网 ——愧对的不是整个天下,因为我已尽力,但是在你面前,我却始终无法抬头,如果……小负如来不负卿成真多好。 炎历三七四七年末,群雄逐鹿狼烟起万里,炎国自明帝起再次陷入战乱,三年时间不到,战火蔓延至整个苍穹大陆,最后东炎皇朝统一各国,前后十年,史称乱世。 战火燎原,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季节。 乱世初,东炎皇朝北齐侯杜临楼、南天侯白启两人平四方之乱,战乱中,东炎皇朝粮草补给迟缓,北齐侯杜临楼以属下五千人与离火城两万麒麟军相搏,全军覆没,却为南天侯赢得了最佳的机会,终使部落部族、芒国、宁国、郎国等小国于灵图城会盟,定灵图之盟,相互约定跟随羽帝的步伐争霸天下。 战后,北齐侯杜临楼战死。 火烧中原,这是开始。 故事的开始,总是有人会在很久很久以后想很早很早以前。 “杜家亡了。”南天侯白启说。 “杜家无后。”东立候牧野说。 “不辞远轻狂,临楼玉顿伤。”西王侯公孙错说。 “东炎在,杜家就永远活着。”羽帝在史留下了这句话。 ——摘自《北齐侯·杜临楼传》。 炎历三七四七年春,桃花开满了整个大陆。 就在装饰奢华的大象带着的木恨玉消失在街道拐角之后,孙大娘和暖暖对视一眼,紧跟着孙大娘点了点头就像往常一样进了锦绣,而暖暖则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钱多多等人所乘的马车,就来到门前对着身旁的一个小厮打了一声招呼,让他前赶着马车,准备让钱多多等人走锦绣的后门然后再进大厅。 小斯长的眉清目秀,见锦绣的头牌红倌前交代自己办事,惶恐间立马点头,等到暖暖转身后就像马车旁小步跑去。 不想就在这时,一个人从马车走了下来。 这一路祈洛歌等人发生了什么,孙大娘已经从祈洛歌的信里得知一二,自然也向暖暖提及了一些,刚才孙大娘离开前的眼神已经向暖暖传递了某种深意,钱多多和白启都有伤,在加祈洛歌的相貌苏秦的身份,这一行人要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不免引起别人的猜忌——大街虽然冷清,但是隔墙有耳。 毕竟是炎国的皇权所在地,离火城内大内侍卫的耳目众多不说,人心隔肚皮,像锦绣这个每天都会有达官贵人来这里听曲看舞的场所,就算不用用心去查,孙大娘也知道锦绣外围有眼线,至于是谁的眼线,孙大娘自然能猜出几许。 所以回到锦绣后,孙大娘网楼半掩的窗户,脸露出了一丝冷冽的笑容,那扇窗户背后有一个人影,因为隐藏在黑暗里显的面容有些模糊。 想到了什么,孙大娘冷笑之后望向锦绣大门,忽然眉头一拧,原来带着钱多多等人的马车并未向后门走去,而是依旧停留在原地,就在孙大娘猜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苏秦已经从马车走了下来。 木恨玉离开后,苏秦的心情自然是一落千丈。 狭窄的马车空间令苏秦觉得有些窒息,所以他要下车,至于下车干什么苏秦不知道,他只知道再呆在车厢里他会害怕自己忍不住仰天长啸。 看着苏秦下车,因为不知道苏秦的身份,那位小厮不敢多说什么,带他正准备牵着马缰向锦绣后门走去的时候,车厢的门再次打开,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走了下来。 “小哥,不用这么麻烦了。”祁洛歌看着小斯说道,说完这话,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暖暖,轻喊了一声。 刚走到大厅的暖暖听到身后的喊声,看到已经走下马车的苏秦和祁洛歌,无奈的摇了摇头,就重新折了回来。 等到暖暖来到马车前的时候,祈洛歌带着面纱已经下了车,随后是白启,紧跟着是活动不便的钱多多,看着来到跟前的暖暖,祁洛歌抱歉的一笑,前拉着暖暖的手道,“苏秦见到木恨玉有些心神不宁,估计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暖暖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苏秦——下车后的苏秦看着街道的某个方向,呆立了片刻,阳光洒在他的身,在地形成了一个黑色的略带孤单的身影。 就在暖暖准备喊苏秦先回锦绣大厅的时候,一路逛来的奚日问兰此刻在万向前万鹏远兄弟的左右跟随下来到了锦绣的招牌下,昔日问兰一眼就发现了苏秦的异样,看着脸带着莫名愁绪的苏秦,昔日问兰前伸手拉了苏秦的胳膊一下问道,看什么呢? 回过神的苏秦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暖暖招呼了苏秦一声,率先带着祁洛歌等人来到大厅,已经从楼走下的孙大娘这个时候看着几人微微一笑,然后目光在苏秦的脸停留了一眼,然后说已经给你们准备了房间,先回楼休息一下再说。 看着孙大娘的轻微的对自己摇头,张嘴想说什么的祁洛歌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孙大娘说了一句奶娘,一会我有话对你说,然后就在一个锦绣红倌的带领下向楼走去。 这边白起望了一眼苏秦,最后听从孙大娘的安排和钱多多一起楼让孙大娘特意找的郎中检查两人的身体状况。 看着几人离去,孙大娘望着昔日问兰道你师姐让我捎话给你说如果没事的话就尽快会山。 对于孙大娘,昔日问兰不熟悉,虽不知道她和呼伦青寒的关系,但是见她能说出回山应该不假,也没有逞强狡辩什么,只是对着孙大娘道,等过些日子我就回山看看。 听到昔日问兰的回答,孙大娘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然后看向在暖暖的带领下向楼走去的苏秦。 苏秦在暖暖的带领下来到了楼一个僻静的住所,看着进了房屋坐在木椅有些失神的苏秦,暖暖还未说什么,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暖暖回头,见是孙大娘,就微微施了一礼。 “暖暖,你先下去,我有话问苏公子。”孙大娘说着就走了进来。 暖暖嗯了一声,出去的时候轻轻的关了房门。 “苏公子。”孙大娘不是第一次见苏秦,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苏秦,仿佛要从苏秦那张脸发现什么。 “大娘您说。”见孙大娘问话,苏秦起身回答。 “我听人说你在部落里杀了巫师?”说这话的时候孙大娘脸依旧挂着笑意,但是苏秦却从孙大娘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杀意。 屋子内的气氛陡然变的诡异起来,似乎随时都有人会溅血当场。 “不知道大娘从谁人嘴里得知的。”苏秦脑里灵光一闪,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但是却再也想不起来。 “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身份。”说到这里,孙大娘一顿,脸忽然变的有些诡异,然后低声喝到,“谁在门口偷听,给我进来!” 最新最快章节,请登陆网 ,阅读是一种享受,建议您收藏。 第一百七十八章 正途,正途。下 苏秦并未察觉到门口有人偷听,因为此刻的他的心思并未放在门外,而是三分想着自己的心事七分盯着孙大娘接下来会做的举动——孙大娘既然问自己在部落里是不是杀死了一个巫师,那就说明孙大娘知道巫师莫离死了的消息。- 在孙大娘已经露出杀意的情况下,苏秦首先想的并不是怎么逃走或者先发制人,而是想孙大娘为什么会关心莫离的生死?这个念头在苏秦的心里一闪即逝,苏秦没有把握住,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深究,在苏秦看来,孙大娘这句话的重点看似是在问是不是自己杀了莫离,而实际,令苏秦真正担心的重点是谁告诉了孙大娘这个消息。 这个世知道莫离已死的人说不多是自欺欺人,就像暗香小队恐怕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除此之外,像芒国的大王子莫逍,还有部落部族的苏沐几人都应该知晓,这些人中,会是谁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孙大娘? 乔二?刘仪?还是莫逍?还是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的苏秦忽然苦笑了一下,内心满是苦涩,不管是谁告诉孙大娘的,似乎都会说是自己杀了莫离。 而事实呢?只有苏秦知道那日在天禁里,莫离并不是死在自己之手,但是却因自己而死,凶手就是一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乔二。 想到乔二,想到冒牌的陆羽,苏秦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孙大娘既然紧跟着问起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继续隐瞒还是禀告实情?想到这里的苏秦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轻喊,“乳娘,是我。” 苏秦知道祈洛歌和孙大娘的关系,知道孙大娘是祈洛歌的乳娘,不用听称呼听声音苏秦也知道门外的是祈洛歌——祈洛歌为什么呆在门外偷听自己与孙大娘的谈话? 难道是祈洛歌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而让孙大娘前来试探?这个念头刚在苏秦的心里想起,随即被苏秦否认,如果是祈洛歌告诉了孙大娘这些,那么孙大娘岂会不知道祈洛歌在门外?而且祈洛歌至少有很多方法可以试探自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用孙大娘出面。 看着杀意隐去的孙娘的,苏秦猜到了祈洛歌来这里的目的,不由的为自己刚才的想法而有些惭愧。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苏秦明白,自己不应该怀疑祈洛歌,因为祈洛歌根本不会猜忌自己,不然也不会把她视若生命的祁家游龙枪法传给自己。 “丫头你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看了一眼低头默想着什么的苏秦,孙大娘脸露出一丝笑意,然后一边说话一边拉开了房门。 “一路颠簸,刚才休息了一下才想起苏秦并未吃东西,就拿了一些点心送了过来,想不到乳娘也在这里。”祈洛歌说话虽然滴水不漏,就是脸色都像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异色,似乎刚才孙大娘和苏秦的谈话她并未听到,只是她从孙大娘身侧经过,把手里的点心放到桌子的时候,看着苏秦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 听到祈洛歌的话,孙大娘轻声哦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反手关房门,静静的来到苏秦所处的房间窗外,看着外面的景色。 “饿了就吃点。”看着抬头看自己的苏秦,祈洛歌微微点头一笑说道,然后一指面前的点心说这些可是锦绣很多客人想吃都吃不的酥果哦。 “你不说还真不觉得的饿。”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孙大娘,苏秦拿起了一份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点心轻咬了一口,点心入嘴香中带甜,油而不腻,但是在这样的时刻,苏秦总觉得如此美味是那样的难以下咽。 祈洛歌静静的拿着一个点心坐在了苏秦的对面,屋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就在苏秦一个点心吃完之后,孙大娘转头看着两人语调不急不缓的道,“你们这一路南下,看来收获颇丰。” 祈洛歌点头,而苏秦则有些茫然的望向孙大娘,他不明白孙大娘此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见到了四空大师,也与青灵大师谈过一些,还有碰到陆玉箫是意外也是最大的惊喜。”祈洛歌淡淡的回答。 听到两人的谈话,苏秦暗自叹了一声,孙大娘和祈洛歌两人都是话里有话,却还要装作旁敲侧击的答非所问,听去不但诡异,而且也令令屋内的气氛变的诡异至极。 “十八年前,有人在这里种了一朵花。”听到祈洛歌的回答,孙大娘似乎不想再转什么圈子说道,接着苦笑了一声,看着祈洛歌道,“丫头你长大了。” “乳娘说的是。”祈洛歌说着起身,“我是长大了,只是,乳娘你不是也没变么?”说到这里祈洛歌看着孙大娘一顿,“十八年前的那朵花,如今却变了色。” “变了色?”听到祈洛歌的话,孙大娘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事情,无声的笑了一下,身子微微颤抖,“可是花依旧没有凋零不是么?” “是的。”祈洛歌这个时候盯着孙大娘的眼睛,“乳娘,在光启城,我听乔二说起了你,所以我才会对暗香小队的人多了几分信任。” “就像我一直信任你那样。” “因为我也是暗香小队的人么?”听到祈洛歌的话,孙大娘苦笑了一下,目光望向远方,脸写满了思绪,“莫大哥死了,很多人都死了,但是只要我们有一个人不死,暗香就不会枯萎。” 听到孙大娘的话,祈洛歌皱眉,苏秦愕然。 祈洛歌皱眉是因为现在的暗香小队,似乎已经偏离了当初的初衷,而孙大娘似乎还抱着某种信念,而苏秦惊愕的是孙大娘竟然是暗香小队的一员? 想到这里的苏秦不仅满是疑惑,如果孙大娘是暗香小队的队员,那么自己的行踪应该在乔二的掌握之内,就凭乔二的性格,怎么会让自己好好的活在这个世? 乔二的确不会让苏秦好好的活在这个世,就在刚才孙大娘问苏秦是不是杀了莫离的时候,乔二已经踏了北的行程,随行的还有陆羽等人。 至于陆玉箫,则在等,等待时机北。 “丫头,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么?”孙大娘看着祈洛歌道,“他杀死了莫大哥,而且还是陆天行埋在部落部族的一枚棋子。” 听到孙大娘的话,苏秦忽然笑了,这个谎,也就只有乔二能编的出来。 “谁说的?” “乔二哥。” “我不信。” “不信你问他。” “是真的么?”祈洛歌扭头看向苏秦。 苏秦摇头,看着祈洛歌一字一句认真道,“给我三天时间,我会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你的眼,没看错我。” 听到苏秦的话,祈洛歌笑了,然后说了一句好,就来到苏秦的跟前,和苏秦并肩站到了一起,“大娘要是想杀苏秦,连我也一起杀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雨磅礴那年春 上 听到祁洛歌的话,孙大娘眉头一皱,苏秦的本事孙大娘不知道,但是孙大娘还是从钱多多的信里了解了一些,黄泉刀是什么邪恶兵器孙大娘自然清楚,但是见识过天诛剑这种神兵利器威力的她相信如果自己想杀苏秦的话,苏秦绝对出不了锦绣——锦绣是青楼不假,多的是软弱女子也是事实,但是这并不代表锦绣能够任人宰割,就像之前在青云城,进了城的芒**队虽然没干出什么滔天罪行,但是却蹂躏了不少无辜女子却是事实,这点虽然没有人提及,但是并不代表不在史记载的东西就不存在,那么多的士兵为何没有人锦绣亵渎那些如玉的可人?除了外界传言锦绣大有来头之外,如果锦绣没有自保的能力的话,恐怕早就被那些一心采花武功高强的色徒们把锦绣踏成了平地,毕竟锦绣能成为苍穹大陆最有名的青楼,当然有其过人的实力和本事,这也是呼伦特在胜利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那些士兵对平民肆意妄为的同时下达不能跨入锦绣的原因之一。&& 锦绣本事蕴藏的秘密太多,别说呼伦特看不透,就是炎国皇陆天行也看不透,不然怎么会派人盯着锦绣——世人只道锦绣可人如玉,却不知道这些奇女子如果要是杀起人来,可比那些纵横沙场的男儿弱多少,而且不止这些,锦绣这座楼,本身就是一座大阵,机关重重,想要困住一个人,除非遇见像青灵大师那样级数的前辈,其他人要是冒然闯进来,绝对是躺着被活埋的下场,这是孙大娘骄傲的所在,这也是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的秘密,这也是这么多年来,锦绣经历过战乱,经历过暗算,却依旧屹立不倒的原因。 愈是漂亮的女人,愈是会要人命的。 西凉城有千古名扬的羞花楼,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曾经离火城锦绣有名动天下的奇女子叶弱水。 “小歌,跟我出来一下。”目光在苏秦的脸扫过,孙大娘暗自一叹,然后转身向房门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轻声喊了一句祁洛歌,接着头也不转的向外面走去。 “我去去就回。”看着孙大娘离开,祁洛歌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子看着苏秦说道,她在光启城与乔二等人接触的时候就知道孙大娘的另一重身份,只是未向苏秦提及,在祁洛歌看来,暗香小队的势力虽然强大,但是现在炎国当家的毕竟是陆天行,没必要让苏秦冒这个险和暗香小队的人有什么交往,只是祁洛歌没想到苏秦竟然和暗香小队有关系,而且从刚才孙大娘的话语里看,好像还是对立的? “我等你。”本想说又给你添麻烦的苏秦最后话到嘴边只是变成了一句我等你,并未说谢谢,在此刻的苏秦看来,祁洛歌已经为他付出了太多,就像刚才那一句要杀苏秦,连自己一起杀了,很简单的一句话,让苏秦觉得自己再说什么谢谢之类的就显的多余了,而且还显得生分。 “放心,乳娘一向很疼我的。”看着苏秦脸隐隐的担忧,祁洛歌看着苏秦微微一笑道,说完不待苏秦说话,就向外面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对着苏秦莞尔一笑,然后轻声关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她轻轻的闭了眼,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的自己的呼吸。 呆在屋内的他慢慢的来到窗外,皱着眉看着挂在天空明亮且温暖的太阳。 这个时候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孙大娘要杀苏秦,她相信孙大娘,但是她同样相信苏秦,两者相冲,她选择了与后者并肩。 这个时候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锦绣不是长居地,因为一旦行动,自己不但会给祁洛歌,或者锦绣,都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她静立后离开。 他在想着如何离开。 想到了什么,苏秦摸了摸背后的黄泉刀,然后把刀解下放在木桌,接着就向外面走去——锦绣九层楼,虽然不是那种高到需要令人仰望的小楼,但是苏秦想让自己站的更高一些,这样他才能更好的看着这个天下。 来到门外的苏秦看到刚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的暖暖,就调整了一下心情打了一声招呼,紧跟着迎了去,苏秦知道,没有暖暖带着,或许现在的自己,都不能出这个屋子,而他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在祁洛歌和孙大娘没有谈出什么眉目之前,自己在锦绣应该是被限制自由的。 暗香小队,苏秦看着暖暖,脑海中不知道怎么出现了这四个字,这种感觉就像烙印,虽然好了伤疤,但是想起来依旧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 暗自握了一下拳头,苏秦想着心事,来到了暖暖的跟前。 暖暖听到苏秦说想楼看看,有些不解,但是并未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苏秦向楼走去,走了十几步,暖暖忽然顿住脚步,看着苏秦说了一句,“如果木木嫁人了,你准备怎么办?” “你说什么?”苏秦皱眉,随后愕然抬头不解的问。 “你难道不知道木木要嫁人的事?” “嫁给谁?” “皇城里的那个小皇子。” “现在知道了。”说完这话,苏秦忽然顿住了脚步,然后对着暖暖说道,“我不楼了,我要去部落部族,现在。” “现在你那里都去不了,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着苏秦的样子,暖暖忽然一杨手里的手帕,苏秦只感觉到一阵异香传来,还没等他有所防备,他只感觉眼前一黑,身子接着就软软的昏迷了过去。 ———— ———— “我不会看走眼。” “我相信苏秦,就像我相信乳娘不会害我一样。” “乳娘你骂我是傻丫头,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和苏秦呆了这么长时间,他的脾性我很清楚,就像钱多多受伤,苏秦是宁可死也要出头的,这样的人,不会是心狠手辣之辈。” “人心隔肚皮啊。”孙大娘听着祁洛歌的话,接着话锋一转,“不是我想杀苏秦。” 看着祁洛歌不解的样子,孙大娘轻微的摇了摇头,“就算我不杀苏秦,等到三天后乔二等人来到离火城,他们也会先对付苏秦的。” 说道这里,孙大娘突然前抱着祁洛歌,轻轻的说了一句,“傻丫头,你这么为苏秦辩解,你不会是喜欢他了?”说这话的时候,孙大娘看着对面的一个对联,无声的默念了一下,“若不是爱到深处情难禁,又怎会柔情似水水成冰。” 第一百八十章 大雨磅礴那年春 中 苏秦到最后并未离开锦绣,不是他不想离开,而是情况不允许,就像后来暖暖对祈洛歌说的,就凭苏秦现在单枪匹马就像杀进部落部族找人,简直是痴心妄想,哪怕苏秦已经是一个气宗十重镜的高手也是不可能,部落部族几十万人,这茫茫人海,找一个人,有时候比杀一百人还要难许多。 “现在他的人在这里,心已经不在这里。”与孙大娘告别后来找苏秦的祈洛歌听着暖暖讲起刚才的过往,点了点头,然后无奈的说道。 “是伤终有好的那天,如果人都死了,伤口自然不会痊愈了。”看着祈洛歌,暖暖一笑,略带深意的说道,说完又轻声说了一句,“我给苏秦下的迷药并不重,想必此刻的他已经醒过来了。” “他现在在哪里?”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祈洛歌皱眉问道,锦绣的房间很多,藏一个人或者困一个人,都不是难事,但是清醒过来的苏秦会放弃寻找木恨玉,以祈洛歌对苏秦的了解,她觉得苏秦不会就此罢手,毕竟苏秦虽然看似性格温良,实则是一个性情中人。 “他在下面。”暖暖说着伸出芊芊细指指了指脚下的木板,看着低头望下脚下的祈洛歌,暖暖接着微微一笑道,“锦绣地下有个酒窑,我把他放了进去。” “只怕借酒浇愁愁更愁。”听到暖暖的话,似乎明白暖暖此举的用意,祈洛歌略带伤感的说了一句,说完眉头不知觉的一蹙,三天后乔二就会带人来到离火城,现在孙大娘早已把苏秦的行踪告诉了乔二,乔二到时候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而苏秦在得知木恨玉即将嫁人的消息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心思证明自己的清白。 “下面那些酒味道很淡,喝的再多也没事。”看着祈洛歌脸的神情,暖暖还以为祈洛歌担心苏秦的安危,就笑着解释了一句。 “再淡的酒,喝的多了也是会醉人的。”轻微的摇了摇头,祈洛歌另有所指的说,说完这话和暖暖打了一声招呼,就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祈洛歌的背影消失,暖暖陷入了沉思。 有句话暖暖还没有来得及问祈洛歌:暖暖不知道自己这样留下苏秦对也不对,如果换做祈洛歌,在苏秦要离开锦绣的时候,在这样的局势下,祈洛歌会怎么做? 脑海中想起前两日一脸哀伤表情的木恨玉,暖暖的心微微一疼,紧跟着脑海中不知觉的浮现出了一副面孔,是公孙错,年前一别到现在虽然刚刚过了月余,但是却感觉过了好久。 他过的好么?如果将来公孙错深陷困境,自己会不顾一切的去寻找他么? 想起这个问题的暖暖心底突然没来由的生起一股伤感,然后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阳光明媚,树叶在阳光下泛着绿光,只是在这春意盎然的季节了,暖暖莫名的觉得身体有些发寒,她担心自己将来害怕的事情变成事实,毕竟,在孙大娘的耳染目濡之下,暖暖早已习惯了锦绣的一切,同样也明白自己的肩背负着什么,这点就像孙大娘说的,与江山社稷相比,女人柔肠百转有时候比英雄末路还要可悲。 ———— ———— 悠悠醒转过来的苏秦看着昏黄烛光下的四周,紧跟着又闭了眼。 如果这一切是梦多好? 可是再次睁开眼看着四周完全陌生的布置,苏秦知道刚才和暖暖的对话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现实。 只是这现实也太残酷了一些。 如鼻是酒香,味道不浓甚至带着一股令人陶醉的清香。 这是酒窑,四周没有出口。 环视一周的苏秦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想起昏迷前暖暖轻挥手帕的样子,苏秦暗自呼了一口气,然后闭眼开始想到锦绣之后发生的事情,孙大娘要杀自己,苏秦猜测是乔二等人所为,而暖暖虽然和自己关系不冷不热,但是与木恨玉的关系一向很好,情同姐妹,自然知道自己与木恨玉之间的感情,却阻止自己去找木恨玉,这是为什么?还有暖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阻止自己去找木恨玉是害怕自己去送死还是……还是有人让她阻止自己? 至于暖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消息,苏秦很快猜出了大概,自己来到离火城,必然会知道木恨玉即将嫁人的消息,这是早晚的事情,想明白这些的苏秦开始想暖暖为什么阻止自己? 就像之前苏秦对暖暖说的,他要去部落部族,哪怕现在的部落部族早已把他驱逐在外,哪怕他早已不是溪蛮族的勇士——这不重要,苏秦只是想去部落部族,而且必须找到木恨玉,苏秦相信只要自己找的木恨玉,木恨玉会愿意跟自己离开。 如果苏秦带着木恨玉离开的话,两人或许会隐姓埋名籍籍无名一辈子,但是何尝不是与心爱的人浪迹天涯。 这样也是幸福的?尽管有些自私不能给木恨玉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是在暖暖阻止自己去送死的前提下苏秦得到的结论。 如果是……她让暖暖阻止自己去找她呢? 答案无非是是与不是。 不是的话,苏秦觉得自己就算拼了命也要去一趟部落部族。 如果是呢? 开始正视这个问题的苏秦在想起这个结果时,觉得心口猛的一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口裂开,痛感很快蔓延到四肢,紧跟着苏秦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双目无神的苏秦低声喃喃的说着不会。 片刻后,苏秦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来到酒窑的身处,这个时候他的手边,身后,四周全是酒缸。 看着面前的一个比自己身子还要粗一倍的酒缸,苏秦抬手重重一拳打在了酒缸的圆肚。 酒缸破裂,里面的酒水像是冰川解冻一样汹涌而出。 看着流淌而出很快湿了脚下泥土的好酒水,苏秦猛的把头伸了过去。 他不是要喝酒,他只是想用酒水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因为苏秦知道,此刻的他不能醉,借酒浇愁那是寸断肝肠的人才干的事。 苏秦明白现在自己不能绝望,因为这样,才能看到希望。 因为只有清醒着,才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走到心爱的人面前。 就算是再淡的酒,喝的多了,也是会醉人。 这是木恨玉很多年前就对他说的话,苏秦记得,记得木恨玉曾经在他离开时,叮嘱的每一句话。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雨磅礴那年春 下 小锅小灶小曲烤小酒,蒸锅天锅木甑出好酒。 这是在部落部族流传了千年的一句话。 苏秦来到炎国之后很少饮酒,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的酒量不行,就像他在大山里的时候,每到冬天,溪蛮族的族人都会在家里备自酿的烧刀酒——那是一种用生在悬崖的药草配以棕榈汗和稻米为主,辅以经过三次蒸馏的露酒为精,再用百年老树原木挖空制成的甑子酿造的一种蒸馏酒。 在甑子的中部留一个小孔插细竹管,作为出酒槽,下面是方体四足的青铜鼎制成的蒸锅,等到锅底加热,酒气就会升遇冷凝聚为酒,落入酿中的接酒器中,再通过出酒槽流出——先出者度数高,酒劲大,随着蒸烤时间的推移,酒度渐次降低,越后者味越寡薄。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溪蛮族的烧刀酒酿造方法在整个部落部族都很有名,因为在烧酒酿造进程中,溪蛮族浸原粮、蒸烤酒饭所用的水,是大山里最好的,有好水才能酿出好酒,这是各民族的共识。 大凡出好酒的地方,都是山育水秀之处,山泉清冽,溪流净琮。而溪蛮族天禁后山的一道山泉就是这样的存在,入了冬下了雪,其他部族的人总是会扛着大块的腌肉去溪蛮族换烧刀酒,作为曾经溪蛮族的三王子,苏秦的生活中自然少不了酒,而且都是好的烧刀酒。 烧刀酒入喉不辣,甚至微甜,但是后劲十足,缺点就是烧心——这也是烧刀酒名字的由来,烧刀酒一口入肚全身通暖,但是心却像被刀割般难忍,直到有人喝了一碗烧刀酒突然心脏停止跳动之后,很少见到有人喝烧刀酒大口喝酒的样子,都是浅尝即止。 而苏秦就是靠着这些烧刀酒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大雪封山的日子,而且苏秦喝起烧刀酒来,在整个部落无人能及。 一天一口,积少成多,到后来苏秦喝烧刀酒成碗的喝——这是苏秦本身的秘密,苏秦发现用巫师教的心法运行全身经脉的时候,不禁能减少疲劳,而且能很大程度减少烧刀酒对心口的刺激,这才令他无所顾忌。 毕竟烧刀酒能暖身子。 如果说善猎者是勇士,善饮者是猛士的话,那苏秦是整个部落部族当之无愧的勇猛之士。 再淡的酒,喝多了,也是会醉人的。 这也是后来木恨玉听牧野说苏秦喝烧刀酒很不要命的时候质问苏秦,苏秦害怕木恨玉担心说自己喝的是最淡的烧酒时,木恨玉说的一句话。 而事实苏秦喝的是味道最浓的烧刀酒。 这样是苏秦来到炎国之后很少喝酒的原因,喝惯了烧刀酒的他自然对大陆的各种酒类产生莫名的抗拒,淡,无味不说,在苏秦看来炎国酿造的酒更适合花前月下饮酒作对,而不适合暖身抗寒,就像此刻尘封在锦绣地下的酒窑的好女儿红。 酒水淋湿了苏秦的头发,顺着苏秦的脸颊流向了脖颈。 屏住呼吸的苏秦默默的任由酒水浇下,直到酒缸里再无酒水流出。 看着满地的泥泞,依旧屏住呼吸的苏秦突然一拳击向了自己的太阳穴——既然不能醉,昏过去何尝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至少在睡梦中不会想那些思之痛彻心扉的往事。 只是苏秦没想到这一睡就是四个时辰。 等到苏秦再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原先孙大娘为他安排的房间床,外面的天色已暗,只有烛光在轻微的摇曳着,散发出一种柔和的黄光,使屋内的光线看去有些朦胧。 如果是佳人在侧的话,会凭端生出几许诗意来。 感觉头有些昏沉的苏秦揉了揉眼睛,看到了一个人影坐在木桌旁,苏秦虽未仔细看,但是看轮廓心底就冒出了一个名字。 “木木……”不自觉的喊出这个名字之后,苏秦猛然住口彻底从睡梦清醒了过来,那人不是木恨玉,而是祈洛歌。 “你怎么在这里?”尴尬的一笑,苏秦期望着刚才的轻喊祈洛歌没有听到。 “睡不着。”扭过头的祈洛歌看着苏秦微微一笑,似乎没有听到苏秦刚才的轻喊,说完话紧跟着起身的她收起了面前的东西,苏秦看的真切,那是一幅字帖,至于面写的什么,苏秦没有看到。 “我以为你会醉。”看着苏秦,祈洛歌接着又道,“没有吃晚饭饿么,我让厨房给你留了饭菜,这就给你端过来。” 从床坐起的苏秦摇了摇头,穿鞋子他首先就来到了窗外,看着外面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夜空,大致瞅了一下北极星的方位,知道现在到了亥时,就转身对着祈洛歌问道,“你和大娘谈的怎么样了?” “想杀你的不是大娘,大娘只是迫不得已。”祈洛歌看着苏秦,脸的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是乔二他们?” 听到苏秦的问话,祈洛歌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苏秦说道,“你还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你能说服大娘,就算乔二他们来了你也不用担心。”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身份?”苏秦看着祈洛歌的样子,然后神色古怪的问了一句,孙大娘之前说自己是陆天行安排在部落部族的一颗棋子,这虽然是一个谎言,但是祈洛歌却不管不问,祈洛歌越是这样,让苏秦越是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愧疚。 “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面前是谁。”祈洛歌淡淡的回了一句。 静静的回味着这话的苏秦只觉心里一暖,心里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慢慢走回木桌边的他看着祈洛歌,然后坐了下去。 “谢谢你的信任。”说到这里苏秦一顿,看着张嘴想说什么的祈洛歌摇了摇手,“不要说我那么客气干什么,你先听我说。” “我的身份的确不是什么部落部族的三王子,这点孙大娘说的很对。”看着眉头微蹙的祈洛歌,苏秦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就像大娘说的,其实我和陆天行的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是,我不是他的棋子更不是他的走狗,相反,我与陆天行有着血海深仇,这点是我出生的时候就决定的。” “我的本姓不是苏,而是陆。” “还记得你曾经讲过的那个故事么,你说不知道十八年前,光启城悬空寺里出生的那个孩子是否还活着。” “当时我说或许还活着,你问为什么,我当时没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就是那个孩子。” 苏秦的最后一句话说完,祈洛歌脸的神色变了几变,最后复归于平静。 “不吃惊?不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我的身份不一样令那些原本交好的人现在害怕么?惊讶倒是有些,其实……”说到这里,祈洛歌看向窗外,窗外不知道什么已经起了微风,“其实,你的身份我已经猜出了一些,只是从你的嘴里得到证实,还是有些……觉得天意弄人。”说完这话,祈洛歌皱眉看了一眼窗外,喃喃的说了一句,“这老天说变就变,看来要下雨了。” “如果是场大雨最好,这样更安全些。” 祈洛歌看着苏秦似乎知道此刻苏秦的想法,并未问苏秦要去那里,只是起身笑着说了一句一起。 苏秦看着祈洛歌忽然一笑,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二章 锦衣夜行夜来香 上 “春雨贵如油那是两千年的老话,现在炎国春天的天气早就变的神鬼莫测起来,晴的时候阳光明媚,就像今天中午阳光洒在脸,暖暖的,像极了恋人的爱抚温柔至极,也不过几个时辰的光景,到现在就变了,似乎只需要回头的刹那,大雨大风就会铺天盖地而且气势磅礴,如同那些被风霜侵掠过的往事,从脸滑下的东西虽然晶莹但是还是会模糊视线。!。” 如祈洛歌所言,离火城的天气说变就变,也就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微风刚起的夜空很快下起了沥沥细雨,紧跟着雨势越来越大,狂风加暴雨,比苏秦预料中的大雨还要更加猛烈一些。 看着外面被风吹乱的世界,听着那些劈里啪啦的声响,苏秦的目光停留在那些被风雨吹折的鲜嫩树叶——都说叶落归根,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一片树叶,有多少是寿终正寝或者叶落随季的?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有多少人正在经历着祸不单行?就像那些被风雨吹落的树叶,所谓福祸相依不过如此。 想起这些,苏秦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苦笑,他不知道一会会面对什么,就像苏秦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再见到木恨玉一样,但是苏秦清楚的知道一点,那就是如果自己不坚持着走下去的话,就像那些沾满泥泞的绿叶一样,看似生机盎然,其实却是枯败成泥的前兆。 这一刻怀抱黄泉刀的苏秦看着外面的雨势,脑子里想了很多往事和接下来要走的路,那些花样年华,那些明眸皓齿,那些蓝天白云,那些风雨交加。 你有过雨水顺着脸颊滑过脖颈的感觉么? 你有过踩着水任由整个世界哗哗作响么? 苏秦的心绪因为祈洛歌的那一句从脸滑下的东西虽然晶莹但是还是会模糊视线彻底陷入了某种偏执,如同那些曾经坚持着死死抓住不放的某些东西——直到苏秦听到身后传来脚步身才回过神,扭头的苏秦看到祈洛歌的手里拿着两个斗笠,还有一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牛皮纸。 “这个是你要的地图。”祈洛歌看着来到跟前的苏秦,把手里的牛皮纸摊在木桌,“刚才你说要去的地方距离六九胡同其实并不远,只是听大娘说那里有官兵把手。” “应该还有麒麟军的人。”苏秦点了点头说道,刘仪的住所藏了那么多的兵器,而且没有听到关于麒麟军发现十八年前暗香小队余孽的消息,那就说明曾经刘仪住所下的那个地下暗道现在还存在,只是可能被麒麟军占有——麒麟军既然在里面有人把守,那么想去取木灵珠和翡翠项链的苏秦当然明白自己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这是离火城,麒麟军戒备深严,所以遇到麒麟军很正常,你说的那个地下暗道只要没有大规模的麒麟军,咱们进去出来应该不是难事。”祈洛歌说到这里一顿,“能告诉我咱们为什么要去那里么?” “那是当初我和刘仪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说完这话,苏秦抬起正在看地图的脸望向祈洛歌,“也是我第一次发行乔二真实面目的地方,当时为了自保,我把自己身的两件东西放在了地下暗道里。” “两件东西?”祈洛歌皱了一下眉头,苏秦这句话里透露的消息太多,虽然不知道当时苏秦在地下暗道里遇到了什么,但是祈洛歌还是从苏秦的话语里猜到了七分当时的情况,只是令祈洛歌想不明白的是,当时苏秦情况危急,留下的是什么,宁可自己死掉也不让它们落在乔二手里? “一个是能证明我身份的项链,这个是被乔二杀死的巫师留给我的,也就是暗香小队的莫大叔。”说到这里苏秦看着祈洛歌,话语里满是无奈,“就算现在拿出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我的身份,至于另一件,是木灵珠。” “项链既然是证明身份的信物,自然是有人认物不认人的。”祈洛歌安慰着苏秦说道,说完祈洛歌下打量了一眼苏秦,“想不到木灵珠也在你身,加黄泉刀,这些宝物传出去你想不出名都难。” “你就不要取笑我了。”苏秦看着祈洛歌忽然一笑,“你忘了一点,世人也不知道的是我身还有游龙枪法。” 听到苏秦这样说,祈洛歌明白苏秦想说什么,就嗯了一声,脸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然后看着外面的大雨说道,“咱们现在出发?” “出发前先去找一下暖暖。”看着祈洛歌不解的神情,苏秦呵呵一笑道,“外面下着大雨,如果有人把守在暗道周围的话,恐怕现在也会躲进暗道里,暖暖之前把我弄昏过去的迷药很有效,咱们能不动手就不动手,而且……”这时,苏秦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继续说道,“我的弓在暖暖那里。” 苏秦把话说完,祈洛歌没再说什么,只是详细的讲解接下来前进的路线以及刘仪住所四周的几个街道,而苏秦也凭借记忆指出了几个可能有地下暗道出口的街道,等到两人商定了后退路线之后,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时辰,看着外面渐小的雨势,苏秦熄了灯,和祈洛歌一起敲响了暖暖的房门。 知道两人的来意之后,暖暖并未多说什么,拿出迷药与解药以及苏秦裂日弓之后,有递给了苏秦两个装满箭矢的箭囊,然后看着两人带斗笠离开。 就在两人离开不久,一道人影也从锦绣的后门溜了出去。 “大娘,他们这是要去哪?”锦绣楼,暖暖站在窗前,看着在雨幕里消失的苏秦和祈洛歌两人有些不解的问道。 “去刘三哥曾经住的地方。”看着最后那道人影,孙大娘眉头皱了一下,“白启怎么也跟了出去?难道今天发生的事这小子也知道?” “我听暖暖说起过白启,是个挺不错的人,应该是担心两人的安危。” “这个我清楚。”孙大娘说着转头看着暖暖,“我一会也出去一趟,锦绣今晚就交给你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夜晚应该不太平静。” “大娘是要去……” “这三个人难道还真的以为离火城的宵禁是能令人来去自如的么?我只是帮着他们盯着点,毕竟祈洛歌是用我的奶水喂大的,而且……” “而且苏秦苏秦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当初在地下暗道里刘三哥的一番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大娘的意思是说……”暖暖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已经开始整理夜行装的孙大娘问道。 “苏秦现在不能死,至少在见到小姐之前,不能死。这是刘大哥带给我的消息,乔二哥让我杀苏秦,刘三哥让我保苏秦,在我看来,能决定苏秦生死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姐。” 暖暖知道孙大娘嘴里的小姐是谁,所以没再多说什么,望向雨幕的她忽然觉得,事情好像变的越来越复杂了,而苏秦能不能在这个雨夜里洗刷自己的清白呢? “大娘,我也相信苏秦是无辜的。”这个时候,暖暖鼓足了勇气对孙大娘说了一句。 孙大娘听后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起两把软剑背在身后,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已经十八年没有出剑了,不管是小歌还是苏秦,我都希望他们别让我失望。” 第一百八十三章 锦衣夜行夜来香 中 ——五月会尽最大的努力在每章尽可能的多写免费字。&& 小心翼翼,寻寻觅觅。 雨水淋了裤脚,湿了鞋面,凉风扑面带着浓烈的潮气,两道人影在黑暗里慢慢穿梭着,悄无声息,如果不是远处不知处传来几声不知为何低吼的狗吠声,苏秦和祈洛歌不相信在这个在这个风雨交加大雨磅礴的夜晚,除了自己两人还会有其他人冒着风雨奔走着。 此刻敢顶着风雨冒着宵禁被发现坐牢出来的人当然不会是什么贩夫走卒,所以在听到第一声犬吠的时候,苏秦就回头对着祈洛歌竖起食指放在嘴角,示意祈洛歌不要说话,然后走在前面的苏秦向前几个起落把身子贴在前面墙角拐角处,紧跟着蹲下身子,望向了雨夜的深处。 雨水顺着斗笠的缝隙滴在苏秦的脸颊,苏秦并未抬手擦拭脸的雨水,并未理会被雨水侵打着的衣服,只是微皱着眉头眼神明亮的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街道。 一对由十人组成的麒麟军小队穿着黝黑的盔甲出现在苏秦的视线中。 步伐整齐,明亮的长枪枪刃的雨水顺着精铁打造的枪杆滴在青石铺就的官道。 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手提灯笼,这一对麒麟军士兵默默的走着,像夜里的幽灵一样,看似心无旁笃,实则早已把四周的一切尽收眼底。 忽然,苏秦收回了头,然后握紧了手里的弓。 就在苏秦擦觉到不对的时候,弓已弦。 一个麒麟军士兵向这边走了过来。 带着不甚清晰的脚步声。 祈洛歌看着前方苏秦的样子,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兵器,那是一把半尺长的短刃,短刃虽然短,却是近战的利器,这样是祈洛歌为什么不拿长枪的原因——如果真与麒麟军起了冲突,祈洛歌不相信自己没有从麒麟军手里夺得长枪的机会,而且那个带着倒刃的蛇鞭就环绕在祈洛歌的蛮腰,触手可及。 来到前面的丁字路口左转,然后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向右,再往前走五十丈就是刘仪曾经的住所。 这不到百丈的距离因为麒麟军的出现而显得有些漫长起来。 东区贫民窟的房子不像西区或者皇都周围的官邸那样满是高楼锦阁,入眼满是一些高低不平的矮脚房,除了四周斑驳凹凸不平的墙壁,祈洛歌知道,如果此刻想隐藏身形,除非跃进一旁的一个小院中,可是祈洛歌并未这样做,虽然她有的是时间,因为苏秦还在这个狭窄的街道,而且看样子似乎遇到了麻烦。 直到苏秦起身后,祈洛歌暗自松了一口气。 苏秦对着祈洛歌招了招手,然后在黑暗里露出了一丝微笑——刚才循着这边过来的麒麟军士兵走进胡同里不远就解开了裤腰带,待带着骚气的温热液体宣泄而出之后就转身离去,没有再往这边查看,所以此刻的苏秦和祈洛歌是安全的。 安全只是暂时的。 来到苏秦身边的祈洛歌轻声对着苏秦问了一句苏秦什么情况。 “看样子是麒麟军的日常巡逻。”苏秦猜测了一下说道。 听到苏秦的话,祈洛歌微微探出头看了外面的街道一眼,并未说话,虽然一直身处青云城,但是贫民窟是什么地方祈洛歌自然清楚不过,她并未听谁说过那些高高在的麒麟军会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来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唯一的原因就是这里有可疑之处,而令麒麟军可疑的地方自然是刘仪的住所,确切的说是刘仪住所下的那个暗道,这几个月的时间过去,麒麟军依旧对这里严密把守,自然说明了问题——接下来两人要去的地方自然困难重重。 “几个人?” “十个。”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有百人的麒麟军小队。”说这话的时候祈洛歌带着一股自信,熟知麒麟军编制的祈洛歌知道麒麟军都是百人一个小队,如果执行任务不管任务大小都是整数出队,方便管理不说,更利于作战,毕竟百人麒麟军轻铠士兵组成的百人阵,势力并不容小觑。 苏秦嗯了一声,并未问祈洛歌为什么这么肯定,在苏秦看来祈洛歌既然这样说自然有她的理由,问题是,现在如何逃过这百人的眼睛进入地下暗道。 苏秦想到这里,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声,然后轻声对祈洛歌说道,“我只知道一个进口和一个出口。” 进口就是当初乔二带着苏秦进入地下暗道的刘仪房内,出口就是那时牧野背着苏秦逃离地下暗道的地方,苏秦记得牧野说过,当时牧野出来的地方,在距离刘仪住所不远的一个房舍后面。 房子的具体位置苏秦不知道,他只知道刘仪房内的入口的大概位置。 “出口的位置我不清楚,而进口的位置就在刘仪的屋子内。”想到这里的苏秦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其实是一句废话,于是不待祈洛歌发问就说了出来。 听到苏秦的话,祈洛歌苦笑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看来咱们只有进了刘仪的房子才能进入地下暗道了。” 苏秦无言的点了点头。 如果按照祈洛歌的说法此刻有百名麒麟军士兵呆着这里,刘仪的住所就算称不龙潭虎穴却也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所在。 “你说要是你是百人队的队长,这百十人会怎么安排?”熟读兵经历过不少战争的祈洛歌这个时候看着苏秦淡淡的问了一句。 “一半留在地下暗道一半留在地?”苏秦稍微沉思了一下说道。 听到苏秦的回答,祈洛歌摇了摇头,然后起身的她看了看四周,似乎发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你看哪里。” 顺着祈洛歌的手指,苏秦发现前面十几丈外有一处房舍里露着昏黄的烛光。 “你的意思是……”想到了什么的苏秦闭了嘴,然后看着跃到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残壁的祈洛歌,就跟了去。 “刘仪的住所熄着灯,这个,还有那个,那里也有一个,还有这个,以及刚才看到的房舍都有烛光,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光景,这些屋子里还亮着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除去那些巡逻以及藏在地下暗道的一小部分人,余下的大部分麒麟军的士兵化整为零呆在这些屋子里。” 听着祈洛歌的解释,苏秦点了点头,这些烛光看似毫无章法的亮着,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房子距离刘仪的住所并不远。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苏秦皱着每天问了一句。 “在光启城的的时候,死在你手里的麒麟军虎军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说到这里祈洛歌一顿,然后扭头看着苏秦认真的说道,“有没有信心在这些麒麟军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全部把他们杀了?” 苏秦想说有,可是最后话到嘴巴却咽了下去。 如果这些暗香小队的人都被自己和祈洛歌杀了,那么,明天整个离火城会彻底的陷入疯狂。 “别忘了你手里有暖暖的特制迷药和弓箭。”说道这里,祈洛歌看着苏秦呵呵一笑,“咱们比赛,一个时辰后在这里集合,看谁杀死的麒麟军士兵多。” “算我一个。”不知道什么,在距离两人不足三丈的一个阴影里传来了一句声响,听到声音的苏秦和祈洛歌都是一惊,苏秦的拔出了黄泉刀,祈洛歌的手放在了鞭柄,可是等到两人从声音里分辨出对方的身份时,不由的对视一笑,然后同时看向了出声的地方——白启的身影刚开始只有水桶那么大,慢慢的成了一个人形,随后向两人走了过来。 “雨夜杀人,风高放火,还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事情?”缩骨功已经登堂入室的白启虽然带着旧伤,但是等到他来到两人身前之后,却依旧带着豪气的对着苏秦和祈洛歌轻声说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锦衣夜行夜来香 下 风雨飘摇的夜晚,如果行走在路,就算入眼是一丝并不明亮的烛光却依旧能唤起人们心底的暖意。 这股暖意是对家的渴望,比如此刻刚巡逻完毕的麒麟军豹军普通将士杨哲成。 从戌时一直在外面待到亥时的杨哲成穿着一身沉重的盔甲,盔甲被雨水冲刷的在黑夜里散发着一种幽亮的黑光,隐隐可见那些深深印在盔甲里的道符。 透过破败的窗户看着溢出来的烛光,杨哲成微微一笑,但是却像往常一样,杨哲成并未因为深深的倦意而心生松懈,并未因为完成了今天的巡逻任务而把手里的长枪放到木门前——作为一名麒麟军士兵,杨哲成早已养成了枪不离身的习惯,哪怕在睡梦中,毕竟只有活着,才能享受生活,尽管生活早已把杨哲成这个过了三十岁的汉子折磨的没了棱角。 二十岁加入麒麟军,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个年头,参加过七次与盗贼团的战争,经历过三次危险的任务,两次与死神擦身而过,身留下了四个永不磨灭触目惊心的刀疤,如果杨哲成没有猜错的话,等到这个春天过去,自己就会因为年龄的原因离开麒麟军,毕竟麒麟军内都是年轻的面孔,一个到了三十岁连一名百队长都不是的麒麟军士兵,在很多人的眼里是没有前途的。 麒麟军豹军一万人,一百个百夫长,十个千夫长,往爬有多难,总比从那些征战中死里逃生难的多?就像杨哲成的女人说的,论战功你现在当一名百队长不会有什么问题?论能力给你一个千夫长你也能游刃有余?而事实呢?你到现在依旧是一名任人指挥的小士兵。 不是任人指挥,只是被命运捉弄了罢了。 每一次听到自己的女人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杨哲成都会默默的想,并不辩解,似乎已经习惯成自然,那时的他会慢慢的喝一些浓度较高的烈酒,不过都是浅尝即止,从不反驳什么或者为自己辩解什么——身边的女人除了嘴碎一点,其实哪里都好,虽然在其他男人的眼里看来,她不漂亮甚至还有点黑和胖,但是在杨哲成的眼里,她却是心里那个最明艳动人的女子,而且在杨哲成看来,这个只靠着的自己微薄的军饷生活的家庭,女人一切的埋怨都是应该的,就算她总是说自己如何如何,但是事实这个四口之家,女人打理的很好,一日三餐餐餐可口,已经进了学堂的孩子,就是那个在病床躺了几年的娘亲有事都会暗自对杨哲成说女人的好。 所以看着那道烛光,杨哲成就想到了家里的女人,想到了女人温暖的身体,自从他出来执行这个任务以来,除了隔三差五能回家半个时辰吃一顿女人做的可口饭菜之外,已经好久没在深夜里听枕边的女人说那些邻里长短了。 想起这些,杨哲成微微一笑,然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临走的时候布在门口的一道防线,说是防线,不过是杨哲成用细如银针的植物韧筋绑在门锁的一个死结。 这么细的植物韧筋当然不是为了防人偷窃,也不是为了阻止什么,毕竟这个临时安排的屋子内除了几个麒麟军士兵和一口大锅几个床铺之外再无别的值钱之物,杨哲成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察看是不是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是否有人在进过屋内。 这是杨哲成养成的多年的习惯,他相信如果有人推门而入的话,不会在意这个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的细节,所以每次他当值的时候,杨哲成都会这么做——屋内的五个士兵睡的很死,如果有什么意外,自己不小心些,可能会把命搭在这里。 只是为了活着,哪怕不光宗耀祖,哪怕不名动天下,哪怕卑微渺小,哪怕命比纸薄。 就像有一次女人在杨哲成受伤躺在他怀里哭着说的,能活着就好,这个家没了你还有什么意思。 看到门的植物韧筋扔在,杨哲成微微一笑,然后伸手一扯,推开了房门,早已饥肠辘辘的他知道自己的被褥下面有女人特做的面糕,每天晚吃几口,满嘴的幸福,就算生活再苦,也是甜到的骨子里。 推开门的杨哲成环视了一眼屋内,屋内的情景和自己离开时一样,另外几个士兵正在蒙头大睡,只是空气里似乎有些熟悉的味道,只是这种味道被杨哲成忽略了,毕竟这是他熟悉的地方,到了这个时候,杨哲成才彻底放松过了心情——从外面湿漉漉的世界回到小屋内的杨哲成这个时候舒服的呻吟了一声,这种呻吟不是男欢女爱时的娇喘呻吟,而是经历过一番疲劳与紧张后精神为之一懈的表现。 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铺左侧,杨哲成心里想着等自己吃了面糕之后就再想着叫他起来巡逻。 想到这里,杨哲成伸手拿出面糕正准备吃的时候,忽然一怔,然后想起了什么,屋内有五个人不假,为什么没有呼噜声?以往……想到这里的杨哲成伸手就握住了放在床头的长枪。 可是已经晚了。 如鼻一阵清香的他来不及呼喊,甚至来不及查看发生了什么,感觉瞬间头重脚轻的杨哲成在昏迷前看到一个人从身侧的一个被子内钻出,脸孔模糊,清晰的是被褥下那一滩滩血迹。 终于还是……要死了么? 这是杨哲成昏迷前脑子里冒出的想法,他没想这个人为什么会在不惊动自己布下的防线的情况进入房内,而且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其他同伴。 血迹在杨哲成的瞳仁里慢慢放大模糊,这个时候的杨哲成才想起进屋时感觉屋内那股熟悉的味道是什么——淡淡的血腥味。 娘亲,女人,孩子,带着太多不甘的杨哲成到最后都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敢冒着诛九族的危险与麒麟军为敌。 与杨哲成相比,呆在刘仪屋内的马学福则要倒霉的多。 作为麒麟军内一个百人编制的小队队长,马学福的功夫在百人队里并不是最好的,而且论谋略论战功他也不及杨哲成,但是他却当了麒麟军的百队长,主要原因是因为麒麟军的一个千夫长是马学福的哥哥,马学贵。 在离火城甚至整个炎国没人敢招惹麒麟军,这也是马学贵不惜出重金找人托关系让马学福当百夫长的原因,毕竟能领三倍于普通士兵的饷银是一,再者,马学贵很清楚,马学福虽然成事不足,但是不会添什么乱子,就爱喝两口小酒——军人爱酒一半是天性一半是大发无聊的时光,所以马学贵让马学福当百夫长不仅仅是为了那些赏银,而是马学贵想在开春之后新的副将投票中获得更多的筹码。 就像这次任务,是马学贵为马学福争取来的,一百人的麒麟军看不住一个地下暗道?在离火城内?除非马学福是头猪。 马学福不是猪,相反,听从了杨哲成建议的马学福把兵力分散在四周二成藏于地下的布置很让马学贵满意。 可是任谁都想不到马学福却死了,死在离火城中。 马学福死的样子很难看。 眼珠突出,脸色青紫,一看就是中毒而死的迹象。 随着马学贵同时而死的还有其他六个麒麟军普通士兵。 都是中毒而死。 木桌的饭菜依旧冒着热气。 只是酒水泼洒了一地。 “是谁杀死了他们?”来到屋外的祈洛歌透过车窗看着屋内的景象,眉头一皱。 随后推门进入屋内的祈洛歌来到酒杯前低头闻了一下气味,紧跟着想起了什么的她微微一笑。 她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既然在,那么,这个地下暗道的出口在哪里,或许变的不再那么神秘。 美人出刀,暗袖盈香。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为了那一道风景 上 “杀人就是救己。- 这是苏秦在离开部落部族之后用来自我安慰亦或者自我救赎时的用的最多的一句话,特别是看着那些和自己一样稚嫩的面孔在自己的刀下睁大眼睛满是不甘的挣扎时,苏秦总是会在心里默念一句抱歉。 虽然明白这是自欺欺人,但是苏秦觉得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总是有点难以心安,就像有一次白启讲起苏秦在部落部族总是喜欢把那些野兽的枯骨埋掉然后用石头堆成乱坟的模样时,一旁的钱多多听不下去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这种想法与想当青楼女子又想立个贞洁牌坊一样要不得,弱肉强食的道理懂么,杀了就是杀了,怎么,你还想等有朝一日别人看下你的头颅的时候对着死不瞑目的你道一句珍重不成?” “事非得已,情有可原。”当时白启虽然用这话反驳钱多多,但是眼睛却是看向苏秦,眼里的带着的深意一目了然。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祈洛歌事后对苏秦这样讲,祈洛歌知道苏秦不是嗜杀的人,而身处乱世,如果没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觉悟,等到心底的那份自怨积累到某种程度的时候,恐怕会入魔,所以祈洛歌又对苏秦说了一句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苏秦在光启城天台山下的山洞里就看过这句话,知道因为楚狂,这句话被很多魔教教徒熟知。 可是苏秦做不到。 所以杨哲成活着。 看着昏迷中的杨哲成,苏秦并未扬起手里的黄泉刀,那是因为苏秦知道,如果祈洛歌和白启那边进展顺利的话,留在外面的麒麟军百人小队现在应该被除去了九成以。 看着那些在睡梦不知不觉被自己杀掉的麒麟军士兵,苏秦静立了片刻,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外面漆黑一片,雨滴声依旧清晰,目光在地那个植物韧筋看了一眼,苏秦最后还是决定放过眼前的这个男子,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眼前这个人死与不死都已不重要。 吹灭了蜡烛,苏秦转身走向了雨幕中。 来到小院墙头的时候,苏秦一跃而,看着黑夜,夜空里除了刘仪房间有一丝烛光透出,原先祈洛歌所指的地方再无灯光。 看到这里的苏秦松了一口气,没再多做停留就向远处奔跑了起来,在苏秦看来,虽然自己和祈洛歌以及白启清理了隐藏在面的麒麟军众人,但是地道里还有麒麟军的人,时间并不充裕。 等到苏秦来到刘仪原来的主说的时候,看着已经率先来到屋内的祈洛歌和白启两人,苏秦脸露出了一丝微笑。 “想不到你们这么快。”看着屋内的景象,苏秦一边向之前乔二带着自己进入地下暗道的地方走去一边说道。 “是你太慢。”看着苏秦身的雨水,祈洛歌微微一笑道。 “我杀了十五个。”白启这个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杀了二十一个。”祈洛歌扬了扬手里的短刃。 “杀了二十三个,留了一个活口。”苏秦脚下并未停顿,只是下意识的报了一串数字。 “六十六个。”祈洛歌说了一个数字,祈洛歌说完后看向了外面的夜空继续说道,“这六个人并不是我杀的,但是我算了进去。” 听到祈洛歌的话,苏秦停下了脚步,然后满是不解,白启也是一头雾水的看着祈洛歌,两人实在想不明白,此刻屋内的这六个人如果不是祈洛歌所杀,难道还有别人来不成?或者说这些人是自杀? 自杀?这明显是很荒诞的想法。 所以苏秦和白启都顺着祈洛歌的目光看向外面的夜幕。 夜幕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大娘。”祈洛歌看着来人的穿着,更加肯定了刚才的猜想,于是轻声对苏秦和白启说道。 “孙大娘?”白启反问了一句,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而苏秦则沉默不语,孙大娘是暗香小队的人,暗香小队的人想杀几个麒麟军士兵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知道孙大娘为什么来这里? “有个你们漏掉的被我杀了。”进了屋的孙大娘看了一眼三人淡淡的说道。 苏秦没有问是不是刚才手下留情的那个人,孙大娘也没有过多的解释,说完那句话后孙大娘来到祈洛歌的跟前,“一共死了多少人?” “加这里的,和刚才大娘说的那个,一共六十七个。” “地下还有二十三个。”说完这话的孙大娘看了一眼苏秦和白启,“人数都没记错?” 白启点头,苏秦虽然不知道孙大娘为什么这样问,想了一下之后还是缓缓开口问了一句不知道大娘刚才杀的那个人是不是眉心有个黑痣? “我杀人从不看对方的面孔。”听到苏秦的问话,孙大娘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刚才我留了一个活口,那人中了暖暖的迷药,眉心有颗黑痣,如果大娘杀的人是他,那么死在外面的人数应该是六十六人。” “我是在那人入厕出来的时候把他杀的。”明白了苏秦话语里的意思,孙大娘解释了一句。 “那就是六十七人了。”祈洛歌这个时候开口——苏秦说那人中了迷药,自然不会去方便,所以孙大娘和苏秦说的并不是一个人。 “那就准备一下准备进入地下暗道。”说完,孙大娘一指苏秦和白启,“你们两个捡两件合适的衣服和盔甲穿,地下暗道的出口太多,要是遗漏了一个人,很快这里就会被成千万的麒麟军包围,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苏秦和白启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所以并未说什么,开始看一旁挂着墙的盔甲,至于祈洛歌,已经默默的来到孙大娘的一旁,最后与孙大娘一起走了出去。 等到苏秦和白启换好麒麟军的衣服,苏秦拉开了之前祈洛歌出门时顺手关的房门,看见门外孙大娘似乎等的有些不耐,就低头苦笑了一下,孙大娘看着穿着麒麟军盔甲的苏秦,最终什么都没说,麒麟军里多的是虎背熊腰之辈,就苏秦选的衣服,近看之下很明显有些宽大。 “地下暗道有二十三个人,出口有五处,所以你们接下来务必要一击必中不给他们逃脱的机会。” “大娘,我呢?”听到孙大娘的安排,祈洛歌眉头一皱问道。 “你和我呆在面。”孙大娘看了祈洛歌一眼,静静的回了一句。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为了那一道风景 中 “为什么?”听到孙大娘的话,祈洛歌满是不解与不甘的问了一句。 “五个出口,我自己一个人照看不过来。”孙大娘一边解释一边向前走了两步,走进屋内的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简易手画的地图,然后放在冒着热气的饭桌空余之处,“这些是地下暗道的出口与机关所在地,因为距离太远,我和洛歌在面只能帮你盯住三个出口,所以你们的时间要快,而且下手要狠。” “谢谢。”看着草图,苏秦对着孙大娘由衷的说了一句,说完这话后苏秦抬头看了一眼祈洛歌,看着一脸担忧望向自己的祈洛歌微微的点了点头,接着低头开始和白启记起地下暗道的方位起来。 次乔二和刘仪带着苏秦进地下暗道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就是苏秦自己都不敢保证能不差分毫的找到地下中心的那个广场,毕竟暗道里横七竖八的岔道很多,要是不小心困在了里面,再遇那些麒麟军,等到天亮,别说孙大娘和祈洛歌,就是神仙也救不了苏秦和白启两人。 “记清楚了?”看着片刻后沉默着对视了一眼的苏秦和白启,孙大娘问了一句,得到苏秦的肯定之后,孙大娘走向了刘仪的那个简陋卧室,然后在床头的一个一个木制雕塑轻轻拍了一下,在床尾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深不见的黑洞。 “保重。”看着苏秦和白启的身影在地道口消失,祈洛歌暗自在心里道了一句。 “走。”见祈洛歌有些发愣,孙大娘这个时候来到祈洛歌的跟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咱们还有其他的事情做。” “其他的事情做?”听到孙大娘这样说,祈洛歌不仅眉头紧皱了起来。“乳娘,刚才你不是说咱们要盯着出口么?” “那是说给苏秦和白启听的。”孙大娘看着听到自己此刻的解释就要向地下暗道走去的祈洛歌,脸露出一丝无奈的向前拉住了祈洛歌的胳膊,“你要相信苏秦和白启能平安归来,而且咱们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比在出口守株待兔要难的多。” “乳娘你的意思是……弃苏秦白启而去?”祈洛歌满脸迟疑的看着孙大娘说道,看到孙大娘点头,祈洛歌猛然摇头道,“我不去,我要留在这里”。 “苏秦去杀人,咱们也要去杀人。”说到这里祈洛歌一顿,“而且咱们要杀的人并不比苏秦在地下暗道遇到的敌人只多不少。” “咱们去杀谁?”看着孙大娘脸的凝重之色,祈洛歌收起了心底的执拗之气,盯着孙大娘问道。 “麒麟军豹军的大将军陆椁良。” “……”听到孙大娘的回答,祈洛歌一下子惊讶的不知道该如何借口,愣神间孙大娘已经转身向门外走去。 “跟我去么?”看着发呆之后转身望着自己的祈洛歌,孙大娘在门口停住脚步回头微微一笑说道。 祈洛歌点头,然后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深洞。 “这么多麒麟军士兵一夜之间被杀,消息如果传出去,必定令陆椁良心痛不已然后大肆搜查,为此一定有很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到最后苦的还是那些百姓。” “这些年陆椁良跟着陆天行为虎作伥耀武扬威,恐怕就连他自己想不到会有人敢暗杀他。” “杀他的目的不仅仅是敲山震虎,说不定还能调虎离山。就算不能,也能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所以陆椁良,今晚一定要死,而且死的很惨,这样才能让那些对不起小姐曾经屠杀过暗香小队的凶手感到害怕。” “这一刻,我等了十八年,所以,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光启城虎军的全体覆没断了陆天行的五指,如果陆椁良死了,那么少了一只胳膊的陆天行势必会怒发成狂或者选择沉默,这样才能为我们的将来争得更多的时间。” “陆椁良现在在哪里?”听着孙大娘的话,祈洛歌眉头一皱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在他三天前刚娶十三姨太的床。”说道这里孙大娘冷笑了一声,“陆椁良或许到死都不会相信,他的那个被他费劲心思娶进门的十三姨太,早在十八年前就被他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听到这里的祈洛歌似乎有所悟,就闭了嘴没再多问什么,距离刘仪住所越来越远的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心里有些心神不宁。 自从青云城城破之后,祈洛歌从未如此担心一个人,哪怕此刻去的地方也是凶险之地。 而苏秦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孙大娘和祈洛歌都呆在地面之。 进入地下暗道后,苏秦把黄泉刀藏在了背后,和白启一前一后的走着——两人远看去抬头挺胸,但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两人走动的过程很缓慢,这是因为除了要时刻提防着四周的情况之外,苏秦和白启还要凭借记忆看着岔道寻找去地下广场的路——孙大娘在草图标注过,进了地洞,走百丈就会来到地下广场,前提是没有走错的情况下。 “老柳,小五,你们两个拉屎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前方一个火把下,一个身穿盔甲的壮汉喊了一声,手里拿着一个鸡腿啃着,边啃边望向苏秦和白启说道。 很明显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味道鲜美的鸡腿,不然不会发现忽然加快了脚步的两人虽然身材与他所说的两人相似,但是却还是有一些很明显的差别。 “我说你们两个……唔!”壮汉话未说完,就看到一道白光在自己的面前一闪,然后脖颈一凉,瞪大眼睛的他终于看清来人是陌生的面孔,可是却没办法呼喊出声——手里的鸡腿掉在了地,双手捂住脖子伤口的他还未倒下,就被白启架了起来,“走,咱们继续喝酒去。”看着不远处突然出现的两道人影,白启闻着这人身的酒气,故意抬高了声音说道。 “不能再喝了,再喝一会马哥下来查看会……”这个时候,距离白启不足两丈的两人忽然顿住了脚步,其中一个一皱眉头,接着说道,“你们两个是……” 谁字还没有出口,躲在白启身后的苏秦这个时候动了,裂日弓早已弦的他松开了箭弦——这么近的距离,等到两人发现眼前的苏秦和白启并不是自己人的时候,弓箭已经到了他们的眼前,一只弓箭射进了走在前面的那人喉咙里,穿脑而出。 而另一只箭矢则射向了另外一人的眼睛。 那人功夫明显不错,就在他擦觉到不妙的时候,第一时间选择了逃避——不仅伸手拉一把身前的同伴做掩护,而且头微微的偏了几分——就是这几分的偏离,令苏秦的箭矢落空。 没等那人站稳脚步,白启已经扑了过来,从小与野兽搏斗习以为常的白启这个时候手里的刀砍向的并不是那人的脖颈,而是那人的脚下。 因为他知道,人愈是慌乱,愈是不会呼喊。 就在那人一边后退一边抓着长枪准备抵挡白启看过来的一刀时,苏秦的第三支第四支羽箭再次射出。 同样是射向那人的面门。 苏秦射第三支第四支箭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死这个麒麟军士兵,而是干扰他的行动,让他不敢扭头就跑,所以羽箭再次落空,可是就在羽箭落空的时候,这个麒麟军士兵也随之倒了下去。 不知道什么他的脖子出现了一道看不清的划痕。 苏秦手里的青刃刀柄的银丝在他的脖子缠了一圈之后,随着苏秦的手腕猛的一扯,那人的头颅就离开了身体远远的滚了开去。 看着地的三具尸体,苏秦和白启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后怕,不止白启,就是苏秦此刻的后背也有些发凉,如果刚才两人的配合出现一丝失误,令这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呼喊出声,再想前进,恐怕只有等下次机会了。 很明显,如果这次不能进入地下广场,苏秦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进来。 对视了一眼之后,苏秦和白启都未说话,只是把尸体搬向一旁的岔道里,然后继续前进。 地下暗道里重新陷入宁静,仿佛没有人闯进来,仿佛刚才没有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还有二十个人。”走了两步,白启望着苏秦的后背轻声说了一句。 轻声嗯了一声,苏秦并未回头,只是望向不远处的一个火把处——那里有五个麒麟军士兵聚集在一起,不知道闲聊着什么。 “还记得咱们在大山里对付那些野狼时玩的游戏么?”苏秦这个时候顿住脚步,轻声说了一句。 白启这个时候也发现了那拨人,暗自戒备的他听到苏秦忽然提起大山里的事情,明显的有些一愣,脑海里想起了什么,一闪而逝。 在部落部族的时候,苏秦和白启这些经验丰富的猎手如果碰成群结队的猎物,不想空手而回的时候,就会以假乱真。 想起这些,看着手的鲜血,白启微微一笑,然后摘掉头盔,把鲜血抹在了脸,而苏秦也开始往自己的脸抹着泥土与灰尘。 “快来人啊,地有人遇袭。”苏秦喊了一声之后,就故意放慢脚步向来路跑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为了那一道风景 下 拱手求下红票。 兵不厌诈。 这是苏秦当初在光启城祈洛歌房里那本《六韬》里看到关于行军打仗时讲到的一句话,因为觉得有道理,所以苏秦就印象深刻的记了下来,当他喊出快来人后,看着向这边跑来的麒麟军士兵,不知道什么原因,苏秦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祈洛歌的面孔,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是苏秦的嘴角还是勾勒出了一抹微笑。 笑容很淡,很浅,却很暖心,像极了当初祈洛歌看着他会心一笑的样子。 只是这股笑意很快被凌乱的脚步声惊扰,随后隐去。 “面有那么多兄弟慌什么?”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在苏秦的身后响起。 “好像来了一个修为不低的高手。”苏秦说这话的时候并未回头,声音里带着一股颤音,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而一旁的白启这个时候则回了一下头,脸带着血污的他令那五个麒麟军士兵心里具是一惊——外面的情况好像很严重?这样想的他们加快了脚步,忽略了眼前的两人身份。 一个,两个,三个,等到第四个快要从自己的身边经过的时候,苏秦似乎踩到了什么,身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这个时候第五个人刚刚来到他的身旁。 “小心。”那人看着跌倒的苏秦,然后弯腰伸手去拉苏秦,等到他低下头看着苏秦的面孔时,明显的有些一愣,虽然苏秦脸满是灰尘,但是面目还是能隐隐的瞧出一些轮廓,在他的印象里似乎百人小队里似乎没人嘴角带着一道伤疤。 就在他擦觉出不对的时候,苏秦手里的黄泉刀已经扬起,手起刀落,那人甚至没有来得及呼喊,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就永远的闭了眼。 而前方的白启就在苏秦跌倒的那一刻,早就蓄势待发的他也动了。 正在奔跑的白启看着第四个人跑到自己身旁,猛的一停的白启从后面楼主了那个人的脖子,藏在右手里的匕首深深的划破了那人的咽喉。 这只是开始。 一击得手的白启从那人的手里夺过长枪,然后快速的向前跑去。 长枪带着白启的惯性刺进了第三人腿轻铠缝隙处,那人吃痛下惊叫了一声,身子跌倒在地,不等他站起来,已经弃枪来到他跟前的白启匕首出现在他的面前。 “敌人……”这是死在白启手里的他留在这个世的最后一句话,话未说完,死不瞑目。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着起身的白启,以及地的三具尸体,两人对视了一眼,怒吼了一声,扬起了手里的长枪就刺向了白启。 而苏秦这个时候并未闲着,他一直在等这两个人停下,看着他们拿枪刺向白启,苏秦左手一扬,青刃带着一道亮光飞向了暗道两旁左侧的青石,撞出一丝火花之后,青刃改变了角度射向了两人的身后,这个时候苏秦的手一抖,青刃猛的调头又撞在了两人右侧的墙壁,就在青刃用肉眼难见的速度落在转了一圈的银丝的时候,苏秦扬起的左手猛的向后一甩,紧跟着向后退了三步。 随着苏秦后退,银丝开始猛的缩紧,像打了一个圆捆绑在了两人的腿。 说来话长,时间其实很短,两人拿枪刺向白启,白启后退,就在两人准备冲过来的时候就才看到了苏秦射过来的青刃,同时也看到了青刃后面的银丝。 不过两人都未放在心,一根不起眼的银丝能有什么用? 银丝的确没什么用,但是很锋利,而且很坚韧不惧水火。 等到跑在最前面的壮汉因为银丝随着苏秦的拉扯划破膝盖处的肌肤感觉到疼痛而向前移动的时候,第二个人也开始因为银丝的收缩而后退。 这只是他们面临疼痛时的下意识的反应。 可是接下来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疼痛,而且是比痛苦还要令人难以接受的死亡。 银丝把两人逼到了一起——跑在前面的人开始向前,第二个人想后退。 当第一个人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拔出身的匕首砍向青刃的时候,第二个人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在地。 捡起长枪的白启等的就是此时此刻。 摔倒在地的麒麟军士兵被白启一枪刺进了心口,长枪带着一股势如破竹的气势刺破了盔甲,穿透了他的心脏。 而第一个人再连砍了银丝两刀之后,终于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这个时候他长大了嘴准备招呼同伴。 可是白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枪杀死士兵之后,白启手里的长枪就刺向了那人的面门,那人看着白启手里的长枪刺向自己的嘴部,闭嘴的他扬起了手里的短刀,拦住了白启的这致命一击。 枪势下压,士兵咬着牙抵抗者。 咬着牙自然没办法呼喊。 直到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喉咙。 麒麟军的士兵的尸体轰然倒塌在地。 “还有十五个。”白启看了看地的尸体,轻声对苏秦说了一句。 苏秦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只是前从两人的腿取下银丝,从新把青刃藏到了袖中。 “咱们距离你说的位置应该还有五十丈。”白启看着苏秦站起来,默默的计算着方位和距离。 “杀这五个人闹出的动静并不小。”听着白启的话,苏秦望向暗道的深处,“不用管这些尸体了,咱们继续向前走。” 见苏秦这样说,拿着长枪的白启点了点头,走在了前面,而苏秦则拿着已经弦的裂日弓紧随其后。 看过草图的苏秦知道,地下暗道很大,横跨大半个东区不说,有一个出口还在离火城东门之外,现在除去那些死去的麒麟军将士,地下暗道里还有十五个麒麟军士兵,这十五人藏在什么地方苏秦不知道,就凭刚才杀人时闹出的声响却没有招来他们的同伴,说明这些人并不在这个区域内,既然如此,与其费心去把他们找出来杀掉,不如等他们找自己或者自己和白启先去埋在广场中心的取东西。 “咱们来这的目的主要是拿东西,并不是非要把所有人杀了才行。”连着杀了将近三十个麒麟军的士兵的苏秦这个时候突然心里产生了一股倦意,所以他才会这样对白启说。 “是的,明天的离火城一定会变得热闹起来,现在如果咱们的速度够快,就算是被地道里的人发现,他们的援兵也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过来,至少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咱们是安全的,所以咱们现在的要做的是尽快拿到东西后离开。”听到苏秦的话,白启点了点头赞同道。 见白启也这样说,苏秦微微一笑,然后看着加快了脚步走在了白启的前面。 三十丈的距离,搁在之前的苏秦和白启两人身,至少要走半盏茶的功夫,但是在没了顾及准备见人杀人的两人加快了脚步之后,三十丈的距离不过是两人十几个呼吸的事情。 “到了。”看着前面的亮度明显比暗道里高许多的亮光,苏秦停下了脚步后低声对着白启说了一句。 听到苏秦的话后,白启放慢了脚步和苏秦一起慢慢的向前移动着,直到两人在一个木门前停住脚步,木门经过岁月的冲刷闲的很破。 倚两壁而立的苏秦和白启先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见没有任何声息传来,苏秦侧过身子慢慢从木门的缝隙处望向地下广场。 地下广场内有火把兹兹的燃烧着,原先苏秦见过的那些桌椅凌乱的摆放在一起,广场中央多了一个木桌,木桌是一些饭菜和酒水,有三个人正趴在木桌呼呼大睡。 心说了一句天助我也,苏秦轻轻的推了一下房门,见木门并未从里面插门栓,于是低声对白启说了一句我去去就回,然后收回弓箭的他就向广场中央走去。 白启站在门口继续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的岔道。 看过草图的白启知道这个地下广场只有一个出口,就是这个进口,如果两人都进去,要是剩下的麒麟军堵在门口,两人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不言而喻,所以不用苏秦说去去就回,白启也明白接下来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轻手轻脚来到木桌前的苏秦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青刃,一刀一个结果了依旧在睡梦中的三个麒麟军士兵的性命,然后就开始望向地下广场的地下。 这一看,苏秦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不是地下广场的土地之有什么变化,而是苏秦看着那些堆积在一起的木椅,显得有些无奈,对于木灵珠和项链的位置,苏秦只知道在大概方位,但是具体到某个点现在却是不能,毕竟当时埋木灵珠和项链的时候,情形和时间都太过于紧急,苏秦只记得自己把木灵珠和项链埋在了通往前面那个小台的小道,介于第四行与第五行椅子之间的位置——现在那些椅子被人凌乱的摆在一起当做火堆燃烧的原料,没了参照物,想一下子就找出埋藏的位置哪有那么容易。 看了一眼前面用泥土搭建的小平台,苏秦顺着台子的椅子目测了一个位置,然后走了过去,拔出黄泉刀的他开始在地挖了起来。 埋木灵珠和项链的地方不过是一个拳头大的深坑,而苏秦选择的区域却是一个三尺方圆的位置。 虽然是笨方法,但是不失为一个方法,至少不会因为不断的换地方挖掘而有所遗漏。 看着一刀一刀的在地挖着什么的苏秦,白启皱了一下眉头,但是他也暂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虽然白启没有见过木灵珠,但是却听族人讲过,木灵珠并不大,和大山里的那些小溪旁的鹅卵石差不多,至于苏秦的那个项链,白启倒是见过,也不是什么大的物件,和寻常女子带着的项链一样,只是项链的链子粗了一些,全部放在一起,放在手心都能握住。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 随着一尺见方的深洞出现在苏秦的面前,苏秦的那把杀人时都未曾抖过的手竟然开始出起汗来。 等到苏秦又挪了半步之后,苏秦的额头已经出现了汗珠。 可是苏秦还是没有见到木灵珠或者项链的影子。 难道是被人取走了? 心里冒着这个想法的觉得不可能,毕竟当时自己埋的很隐秘,当时乔二和刘仪都没有发现,除非麒麟军把广场下面的土地掘地三尺过,不然不可能发现埋在地下的秘密,而脚下的土地明显没有松动过。 “明明就在这个位置啊。”边挖边想的苏秦不由的加快了下刀的速度。 苏秦无法想象,如果不能找出木灵珠和项链,接下来自己会面对什么——等到明天早麒麟军来到地下暗道发现这里被人挖过,就算自己取走了木灵珠和项链,恐怕脚下的土地也会被他们翻个底朝天? 所以如果现在找不到木灵珠和项链,那么想在以后的日子在找到,只有看命运了。 就在苏秦一边挖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白启收回了目光,看向不远处,那里隐隐的传来了说话和脚步声。 白启并未选择坐以待毙,看着那十个人组成的小队,白启稍一犹豫,手提长枪就走了过去。 他要把这对人拦在暗道的另一端。 不然,苏秦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走出地下广场。 “你们是谁?站住。”白启看着那对人,然后出声怒喝了一声,一方面是为了震慑麒麟军士兵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一方面是给苏秦报信。 听到白启喊声,苏秦并未抬头,白启既然高声示警,那么他此刻面对的人就不是一两个麒麟军士兵,暗呼了一口气的苏秦继续埋头挖着泥土。 额头布满的一层细汗说明了此刻苏秦紧张到了何种地步。 “你是谁?”看着穿着麒麟军盔甲的白启,那十人呈扇形围了过来,为首的一人在距离白启两丈外的位置站定反问了一句白启。 “麒麟军豹军第九方队七十三小队百夫长白名山。”说这话的时候白启挺了挺胸,装作很自豪的样子,他不相信眼前的这些麒麟军普通士兵会把所有麒麟军百夫长职位以的姓名都记得,所以显得有些有恃无恐。 听到白启的话,这些人明显的楞了一下,然后互相对视了几眼,虽然白启说自己是麒麟军,但是在没有证据证明他是麒麟军百夫长的身份下,这些麒麟军士兵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还请白大人出示身份腰牌。”还是为首的那人开口说话,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向前走了半步,敬了一个军礼以显示自己的恭敬。 “你应该问我为什么到这里!”这句话几乎是白启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说完这话,他一拳打在一旁的墙壁,“耻辱啊,简直是我们麒麟军的耻辱,想不到我名动天下麒麟军竟然会出现叛徒,而且这个叛徒竟然会隐藏在麒麟军里这么久,要不是皇明察秋毫,我们麒麟军不知道还有被蒙蔽多久……”白启大声的说着什么,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的意思很明显,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至少在没有暴漏身份的情况下,对面的那拨人不会轻易动手,再说自己这边就一个人,也会令对方有所放松,“看到我脸的血了么?看到我身的血了么?这些血全是我们同伴的血,而敌人刚刚被我们全部杀死,你们……” “还请大人出示腰牌。”看着喋喋不休似乎有说不完话的白启,为首一人皱眉打断了白启的话。 “我说什么你没有听懂?”白启哪里有什么腰牌,所以他几乎有些胡搅蛮缠起来。 “属下不懂,还请大人出示腰牌。”刚才白启说的话很多,他的确没有听懂。 “我出来是执行秘密任务,那会带什么腰牌?”白启反问了一句,说完就向对方走去。“你们的百夫长是隐藏在麒麟军的敌人,所以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不然……” “那就对不住了。”不然什么白启还没有说出,为首的那人忽然对着身后的同伴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看着走过来的白启,不管白启过来准备干什么,他下达了先擒住这个人的命令。 就在为首那人抬手下令的时候,苏秦感觉到黄泉刀碰到了异物。 小心翼翼的把扒开尘土,苏秦看到了自己盼望已久的东西。 虽然带着尘土,但是木灵珠的光彩依旧,就像记忆里那些明艳动人的女子。 没有过多的仔细打量木灵珠,苏秦紧跟着往下扒着泥土,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带着的翡翠项链。 看到翡翠项链,看着木灵珠,想起木恨玉,想起那些被历史尘封的往事,苏秦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轻轻的把两件东西放在贴身的锦囊里,起身的苏秦背着黄泉刀向木门外跑去,边跑边拿出了裂日弓。 不知道什么原因,此刻的苏秦忽然觉得,心里的郁积很久东西似乎有些松了。 “白启,挺住。”听着外面的兵器碰撞声,苏秦默默的低声说了一句。 第一百八十八章 眼前碧波,身后红尘。 麒麟军的普通士兵个人战斗力并不强,这是相较于那些剑宗气宗或者佛宗高手而言,虽然他们每个人修为不高,但是麒麟军却令苍穹大陆其他联盟国家闻之色变的原因除了麒麟军的黑火药之外,还有麒麟军自身所带的的一些特性——作为联盟国家最强大的国家,炎国有实力和能力把这只军队打造成一支出色的军队,不管是武器还是每个士兵的装备,麒麟军都有炎国地方守城军队或者其他联盟国家难以望其项背的地方,比如炎国皇帝陆天行把麒麟军分为虎豹狮三军,这三军的每个军队又有自己擅长的作战方式,而且每支军队还会分成若干个不同兵种分队,为的就是面对不同地势、天时、敌人时作出不同的战略调整,所以在世人的眼中麒麟军一直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姿态令人瞩目着,殊不知,除了这些,麒麟军还有一个不为人们熟知的地方,那就是他们每个士兵都会在加入麒麟军后学习阵法,也就是所谓的战斗阵列——尽管武道高手能杀人于无形,但是,这就像在炎国大陆流传很广的一个道理,一个筷子可以轻轻的折断,十根百根筷子被捆绑在一起的话,想折断那会那么容易。 这就是麒麟军可怕的地方,团结,还有士兵之间的默契。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在为首的那个麒麟军大汗下令对白启进攻时,其他士兵已经快速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呈锥子形向前迈了一步。 一加一等于几? 答案如果没有算错的情况是二。 这只是私塾里那些夫子教导学童郎时说的答案,而事实如果一个麒麟军的普通士兵与另一个普通士兵组合在一起,那么其战斗力不止是两个人的实力结合那么简单,至少要高于两人原本的实力一些。 这也是麒麟军把兵士分成百人队,又在百人队的分减到十人队的原因之一,另外一方面就是方便管理。 所以十个麒麟军组成的小队,其整体实力已经呈几何形式递增。 白启深知这个道理。 看着组成队形的麒麟军士兵,白启苦笑了一下,虽然暗道太过于狭窄,不能令麒麟军发挥出整体实力——白启不惧怕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但是他却知道在组成阵势的麒麟军面前,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如果能随心所欲的迂回作战也好,这样白启也不至于陷入被动,毕竟麒麟军士兵刺过来的长枪方向在白启看来是死的,而身体却由自己掌控可以说是灵活的,但是这也只是白启想想而已,因为白启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不能退。 不能后退的原因更是简单不过,那就是在白启的身后一丈处有一个早就被时光侵蚀的不成原形且破败的木门,木门不重要,重要的是苏秦还在地下广场里。 看着迈出整齐步伐的麒麟军,看着长枪的寒光,此刻的白启本可以后退,或者转身离开,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仿佛身后有白启值得用生命呵护的东西,站在地的白启像是脚生了根,就算箭头被长枪刺中,就算胸口被长枪刺中,就算膝盖被长枪刺中,白启都未曾移动分毫。 十个人十把长枪,没有灵活空间只能左右移动的白启紧靠手里的一把长枪,无疑成了对方的活靶子。 长枪刺在盔甲,带着火花,长枪刺中苏秦裸露在盔甲外的肌肤,带起了血雾,白启却咬紧着牙关不曾喊叫一声。 因为疼痛,冷汗从白启的额头流下,原本被他涂以鲜血的脸被冷汗冲刷,露出一道道皮肤,没有血色,苍白。 看着白启的样子,麒麟军十人队为首的那人皱了一下眉头,他刚才下达的命令是生擒白启,可是看着已经受了几处枪伤却依旧不退的样子,觉察出眼前的这个人恐怕是为了保护什么。 目光在白启身后的木门稍作停留,壮汉随之下达了第二个命令,杀! 就在杀字出口的时候,木门被苏秦拉开。 “白启,鼠退。”身子还在木门内的苏秦虽然不知道外面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随着他让白启鼠退的时候,苏秦手里早已蓄势待发的裂日弓已经射出了箭矢。 就在白启听到苏秦说鼠退的时候,白启的身子猛的一蹲,然后后仰着向后翻滚了两下,手里的长枪被他掷出,等白启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七支箭矢带着凌冽的箭气射向了麒麟军。 七星连环。 白启看着一把弓同时射出七支箭的苏秦,脸露出的不是惊讶,而是微笑,他曾经听牧野说过苏秦的箭法,现在亲眼看到,心里除了佩服之外更多的是欣慰,这是只有属于兄弟之间的某种微妙情愫,就像刚才苏秦喊的那一句鼠退,除了部落部族的人外,恐怕眼前的这些麒麟军都不明白苏秦话语里的鼠退是什么意思——在阿第斯的大山里,有种白鼠,每年到了冬天大雪落山的时候,这些身体比猫还大的白鼠就会来到山顶,把身子卷成一团后一齐从山顶滚下,然后再跑山去,再滚下山,用滚动的方式取暖,直到身体暖和为止,所以白启在苏秦说鼠退的时候,就知道苏秦让自己干什么。 看着突然出现的箭矢,麒麟军略显慌乱,但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除了两只箭矢射空之外,其他的五支箭矢都射在了麒麟军士兵的盔甲,箭矢在麒麟军士兵的盔甲留下一个白点,然后跌落。 就在他们脸露出轻松的神情准备继续迈动脚步前进的时候,苏秦手里的裂日弓再次张开,弓如满月,手抓箭尾的苏秦稍作瞄准,再次松开了手! 这次的箭矢速度更快,更准,箭头的目标无一例外的射向那些麒麟军将士的面门。 苏秦知道麒麟军盔甲的奥秘,他射箭的目的只是为了救人。 看着那些明显被射向面孔的箭矢分神的麒麟军士兵,苏秦把手里的裂日弓扔给了已经退到自己身侧的白启,然后一边把箭囊丢下,然后一边向麒麟军士兵扑了过去。 黄泉刀出现在苏秦的手,用的却是游龙枪法,一招横少千军,虽然被七戒大师封住了刀中怨气的黄泉刀依旧势不可挡的看向了苏秦眼前的十把长枪。 一刀,十把长枪枪头齐断。 没有了枪头的长枪与木棍没有什么区别。 一击得手之后,青刃出现在苏秦的左手里。 左手青刃右手黄泉刀,此刻的苏秦再没了枪头的威胁之后,像一只下山的猛虎扑入了羊群。 黄泉刀砍在麒麟军的盔甲虽然不能要命,但是却能砍出伤口,青刃虽小,却能像飞刀一样令麒麟军士兵防不胜防。 而白启这个时候也没有闲着。 苏秦扔下裂日弓和箭囊的目的很明显,让白启远程攻击。 白启不是没有拉过裂日弓,但是却不能拉成满弓,但是就算拉成半圆的裂日弓也能令那些麒麟军士兵有些手忙脚乱——半蹲在地的白启的胳膊已经受伤,咬着牙的他箭拉弓,动作虽然一气呵成却没有杀伤力。 但是那些麒麟军士兵不知道。 不过眨眼间,麒麟军的队形就被苏秦打乱,看着断裂的枪头,看着明明不惧刀箭不知道什么原因却在来人的刀下变得不堪一击的盔甲,再看着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死了的同伴。 还有箭矢从脸庞冷冷的射过。 麒麟军士兵慌了。 苏秦向前了三步,麒麟军士兵后退了三步,就是这三步的距离,又有两个麒麟军士兵死在神出鬼没的青刃刀下。而苏秦却依旧在前进,一一人之力在狭窄的暗道中力压众人,似乎只有把眼前的这些人杀光,才能阻止苏秦前进的步伐。 等到麒麟军手里的长枪变的越来越短的时候,等到他们的盔甲变的伤痕累累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扭头率先跑出了第一步,紧跟着就有第二个人转身就跑,然后是第三个,似乎只有跑才能让他们逃离眼前的噩梦。 看着向远处跑去的麒麟军士兵,苏秦终于停住了脚步,然后来到两个依旧呻吟着的麒麟军士兵前一刀结果了他们的性命之后,苏秦前拉起了白启。 把黄泉刀放在后背,把青刃收回,从白启的手里把裂日弓拿在手里后的苏秦向着远处的暗道射了三支箭矢,目的是为了让那些跑掉的麒麟军士兵不要回头。 “东西到手了?”看着苏秦把弓搭在肩,白启脸色苍白的问了一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看着白启身的伤口,苏秦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轻轻嗯了一声的他算是回答了白启的刚才的问题,接着就开始脱身的盔甲。 “为什么不退。”脱完身的盔甲后,苏秦简单快速的帮苏秦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问了一句,“你要是边战边退也不会伤的这么严重。” “我没事。”看着在自己面前弯下腰的苏秦,白启低头看了看自己腿的伤口,最后无奈的趴在了苏秦并不宽阔的后背——瘸着两条腿走路,只能让苏秦走的更慢,与其这样,倒不如让苏秦背着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暗自调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感觉到一股暖流从气海处流出之后,苏秦加快了脚步从原路退了回去。 感觉到距离距洞口越来越近,白启原本绷紧的神经有些松懈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随着身体的伤痛变得有些萎靡起来。 “我怕退了一步就忍不住退第二步。”思绪已经陷入混乱的白启趴在苏秦的后背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说完就慢慢的闭了眼。 呆在原地,还是后退,不过生的希望与死的惧怕在做较量罢了。 “你睡一会,等醒来一切都好了。”听着白启喃喃的声音,苏秦怎会不理解白启话语里蕴含的意思,扭头看了一眼垂下头昏迷了过去的白启,苏秦边跑边轻声说着。 说这话的时候,苏秦的眼睛有些湿润,有句话他没说。 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活的更好。 就在苏秦和白启离开地下暗道的时候,孙大娘和祈洛歌也来到了麒麟军豹军统帅陆椁良的府邸。 陆府距离离火城皇宫的位置并不远,门口的两个石豹张牙舞爪的仰望着苍穹。 看着大门紧闭的陆府,孙大娘拿出了一份地图,然后找到了其中一个用笔圈住的位置,“陆府占地很大,而且奢华。这个位置就是现在陆椁良呆着的地方,咱们一会直接从正面进,然后沿着房屋直接穿过去。” 祈洛歌看着孙大娘手里的草图,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杀了陆椁良之后,陆府内的人除了那些佣人,咱们还要再一个一个的杀出来。”说到这里的孙大娘微微一笑,“丫头,怕么?” 祈洛歌摇头,然后轻声问了一句,“乳娘,你说苏秦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出了暗道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出来了。”孙大娘说着拍了拍祈洛歌的肩头,示意她不要多想。 “走。”说完这话,祈洛歌把头的斗笠扔在了脚下,然后把自己的长发挽起,手握短刃的她这个时候仰起头看了看夜空。 有雨滴落在她的脸,略带冰凉。 “出了地道的他如果发现我不在,不知道会不会伤心……不知道会不会担心。” 这句话是祈洛歌想问孙大娘的,可是最终祈洛歌只是轻咬了一下嘴唇,默默的跟着孙大娘的步子,跃进了陆府。 就在这个雨夜,不止苏秦祈洛歌他们为了心中的那些风景未睡,就是远隔重山之外的某个不可知之地里同样有一个人未睡。 日月海海边,一个少女光着脚丫独坐在泉水边,泉水随着风轻轻的拍打着女孩的脚丫,被风吹乱长发的女孩双手放在膝盖,垂着头看着脚下的细沙。 在女孩的眼前,是一望无边的碧波,只是这些碧波,正在缓慢的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流逝着,女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在年前的时候,她现在所坐的地方应该还是醇甜的泉水,只是现在泉水退去,都成了沙漠。 女孩这样想着,想着想着就难受的抓了一把一旁的泥沙扔向了水里。 细沙在水面惊起了一道道水纹,然后荡漾开来,就像此刻女孩心底的某些愁绪。 “绿洲无源,大地皆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女孩的背后响起,女孩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本来憋着一股怒气的她眼睛瞬间有些通红起来。 “小幽,不要怪你的娘亲,在你眼里她就算有万般不是,但是你要知道,她这么做却是为了整个楼沙。”老人说着就在女孩的身旁坐了下来,然后伸手轻轻的在泉水里划了一下,浑浊的眼里满是无奈。 “我不怪她,我只恨我自己。”单屏幽轻轻的握了一下粉拳说道。 “恨自己什么?”老人在女孩的身边坐下,亲昵的揉了揉单屏幽的小脑袋。 “我恨我不能让日月海泉水永远不枯。”单屏幽仰起头看着巫师满是内疚的说。 “傻丫头,是泉水总有枯竭的那一天,这股泉水已经流淌了千年,养活了我楼沙近百万百姓,我们应该感谢苍。” “巫师,可是我……真的好怕。”听到老人的话,单屏幽缩进了身子,轻轻的伏在了老人的肩头。 “不要怕孩子,你是楼沙将来的王,这些都是你应该面对的事情。”说到这里老人苦笑了一下,“眼前的这片碧波被咱们称为日月海,现在日泉已经见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最多一年,月泉也会枯竭,那时候日月海才是真正的无情海,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为了族人们的未来。” “无情海……”轻轻的默念着老人的话,单屏幽想到了什么,脸的神情满是哀伤,“难道真的要离开这里么?” “不是真的离开。而是必须离开。”老人说着伸手指向远方,“咱们从这个方向一直走,出了这片沙漠,就会看到一座大山,翻过那座山,就会是无尽的绿洲,那时,我们的族人才会过无忧的生活。”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有高山,有平原,有马儿,有鸟儿的世界。”听到单屏幽的问话,老人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最后神色明显有些波动的回答,“还有很多你都没有见过的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那些东西我都从看过……”单屏幽说着眉头一皱,“可是我就是喜欢这里的泥沙,喜欢这里的依米花。” “依米花快开了。”听到单屏幽的回答,老人呵呵一笑,“等到过些日子依米花开的时候,你就带一些,听你娘亲的话路。” 轻声嗯了一声之后,单屏幽伏在老人的肩头轻轻的问,“是不是我去了,就能带领整个族人离开这里了?” “到时候我会与你一起。”老人轻轻的拍打着单屏幽的后背,“不用怕,因为你是楼沙王朝未来的主人,没有人敢对你如何。” “巫师,我听娘亲说你去过联盟国家对么?”这个时候单屏幽睁开了眼,看着巫师,睫毛很长。 “我从那里来,然后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巫师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单屏幽的脸露出一丝父爱般的慈祥笑容,“那年青天烽烟起,走投无路之下的我来到了这里,是你娘亲收留了我,我和你一样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宁静的夜,喜欢这里没有那么多争斗。” “这里是净土,像个世外桃源。”听到巫师的话,单屏幽一笑,挽住了老人的胳膊,“巫师,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好不好?” “说来话长,你还是早点休息,等到东去的时候,我会慢慢讲给你听。”说到这里巫师望向了东方,嘴唇蠕动,有句话没有说出口。 好久不见,你们,还好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被命运眷顾的人儿 到了晚的锦绣总是喧闹的令人难以入睡,哪怕早已过了子时,依旧有一些欢声笑语传来,多是女人的娇笑与男人的淫笑,不止锦绣,整个六九胡同都是如此,灯火把这里的渲染成了一副人间天堂的模样,没有忧愁,没有悲伤,只有美酒与佳人,只有欢歌与艳舞。 看着下面那些吹拉弹唱的青倌,看着那些在男人的怀里欲拒还休的红馆,奚日问兰轻轻的皱着眉头,她想不明白这些明明原本陌生的男女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地方彼此逗笑。 想到了什么,轻叹了一声的奚日问兰望向了苏秦的房屋,木门紧闭——刚才辗转反侧的奚日问兰去敲过苏秦的房门,屋内没有人回应,奚日问兰还以为苏秦一路奔波劳累的睡死过去就没再打扰,而等她去敲祈洛歌的房门的时候,同样是没有人回应,觉得不对的奚日问兰轻轻推了一下祈洛歌的房门,房门应声而开,屋内的漆黑一片,透着楼道外的烛光奚日问兰发现祈洛歌的被褥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头,皱了一下眉头,奚日问兰轻轻的拉了房门,然后站在外面的楼道栏杆看着下面的世界。 锦绣内歌舞升平,外面的世界却在下着小雨。 奚日问兰喜欢小雨,喜欢大雪,却偏偏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去淋雨去堆雪人,以前在灵秀山的时候,都是她拉着呼伦青寒和她水滴哗哗作响看雪花飞舞,现在只身一人的她当然没有什么兴致看外面的淋漓细雨。 夜色虽美,只是太黑,黑到有些人总是看不清来时的路。 “喜欢这里么?”一句声音从奚日问兰的背后响起,奚日问兰扭头,见是暖暖,就微笑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下面那些女子,奚日问兰接着对着暖暖摇头道,“不是太喜欢,我喜欢相对宁静的地方,特别是夜里。” “她们都是在逢场作戏而已。”看着奚日问兰,生性聪慧的暖暖似乎知道奚日问兰话里暗指的什么,就笑着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奚日问兰呵呵一笑,“祈洛歌也对我说过这些话,只是总觉得怪怪的。” “她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女人么,谁不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是有时候命运太过于弄人,而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暖暖看着下面的那些歌女,有感而发道。 “这就是苏秦所说的命运。”奚日问兰虽然不明白暖暖话语里的深意,但是却听苏秦说过这些青楼女子的遭遇——对于出身名门从小不缺什么看惯了世间少半奢华的奚日问兰而言,命运两个字对她来说太过于模糊,这就像这么多年来她生活在灵秀山,在奚日问兰看来,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被人刻意为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过的至少很快乐。 “听祈洛歌说你是芒国的圣医。”说到这里暖暖一顿,然后扭头看向奚日问兰道,“你救过不少士兵,那些将士为什么冒着生命的危险入伍?除了保家卫国这个故意被世人夸大的荣誉之外,有多少人是为了军中可以解决温饱的三餐?有多少人……是为了那微薄却能养家的军饷?” “男人难道不应该纵横沙场么?”听到暖暖的话,奚日问兰反问了一句。 “可是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想建功立业,也不是每个父母都想让自己的孩子光耀门楣……”说到这里暖暖本想在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最终却变成了一句轻轻的叹息。 “咱们聊的话题是不是让你很无奈?”看着暖暖的样子,奚日问兰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完回头望了一下房间,“祈洛歌怎么不在屋内?她去了那里?” “出去办点事。”见奚日问兰问起祈洛歌,暖暖表情坦然的解释了一句。 “苏秦怎么样了?”轻声嗯了一声,奚日问兰接着问道,她的本意是问暖暖为什么苏秦回来后心情好像很低落,而暖暖听到后还以为奚日问兰已经知道苏秦的行踪,皱了一下眉头的她轻声的说了一句还没有回来。 “苏秦也出去了?和祈洛歌一起?他们一起做什么去了?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明天出去非要等晚?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听到暖暖说苏秦也出去了,奚日问兰前抓住暖暖的胳膊,紧跟着问了一串问题,脸露出一丝焦急。 看着奚日问兰的反应,暖暖知道刚才自己误会了奚日问兰问话的意思,可是已经酿成事实的暖暖不知道改怎么给奚日问兰解释,默算了一下孙大娘和苏秦祈洛歌白启等人的出去时间,暖暖最后苦笑着对奚日问兰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听到暖暖的回答,奚日问兰尽管心里满是怀疑,但是最后还是没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这么晚你为什么还不睡?”沉默了片刻之后,奚日问兰看着暖暖问道。 “你不是也没睡么?”暖暖轻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对着奚日问兰说了一句我要下楼你趟,你呢? “我也去。”没有一点睡意的奚日问兰回答道。 暖暖点了点头,就率先向锦绣楼下走去,她想去外面看看,哪怕夜深已深看不到什么,但是总比在这里漫无目的的等待好许多。 等待,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比如在原地等一个人。 “看到了么,那个锦衣男子是当朝尚大人家的侯公子,还有那个已经喝多睡着的中年人,是一个富甲一方的商人,其他人也多是非富即贵。”下这楼的暖暖对着楼下指指点点,而奚日问兰听着暖暖的话,显得有些漠不关心,此刻的奚日问兰只想着出去透透气,这些男人有什么来头对她来说不重要,因为她不认识他们。 等到两人来到楼下,暖暖和再坐的公子哥一一打过招呼,当然少不了寒暄和敬酒,而奚日问兰则径直向外面走去。 可是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意外。 “这位姑娘请留步。”一个俊朗的青年出现在奚日问兰的面前,青年风度翩翩,嘴角挂着一幅迷人的笑意,“今日有缘相见不知道小姐能否告知芳名?”说这话的时候,青年轻轻的推开身侧环抱的女子,女子见身边的女人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就下打量了奚日问兰几眼,然后静默离开来到正陪几个富商颜笑的暖暖旁,悄悄的拉了拉暖暖的衣袖,眼神微转就传递了一个信息。 看着那人,奚日问兰眉头一皱,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见那人挡在自己面前没有离开的意思,就横移了一步准备从青年的身侧穿过去,只是很快被青年胳膊一伸拦住。 青年伸出胳膊挡住奚日问兰的去路之后,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紧跟着向前一扑,就要把奚日问兰拥进怀里。 唇轻启吐出这个字以后,奚日问兰并未后退,而是干脆利索的踢出了一脚,这一脚力道不大却恰到好处,如果青年不躲的话,奚日问兰的这一脚势必会踢在青年的下身。 青年没躲,看着奚日问兰踢过来的一脚,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的他猛的向前跨出半步,然后紧紧的夹住了双腿——奚日问兰的玉足被他夹在大腿处,下不得。 “小娘子一来就是这么一脚,难道不知道哥哥我胯下之物经不起诱惑么?” “不要脸。”看着青年,奚日问兰依稀记得刚才暖暖在介绍楼下这些寻欢作乐的人时,特意说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是来离火城准备参加科考的一个城主公子?对于炎国的那些城池,奚日问兰不是很清楚,所以她懒得记那些,只是看着自己踢出的一脚被青年拦住,听着青年嘴里不堪的言语,奚日问兰搜索着脑海里所有的骂人词语,最后却只说了这三个字,这三个字已经是奚日问兰所能想到的最狠的脏话,话一出口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恼羞,脸色通红的奚日问兰伸手要打,却被青年抬手握住了粉拳。 “娘子对我还是温柔点好。”看着奚日问兰的面孔,青年说着就拉住奚日问兰的拳头向自己这边扯来。 暖暖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青年的举动早就惊动了周围的人,看到青年调戏奚日问兰,他的伙伴都露出了只有男人才懂的微笑,猥亵中带着一丝看笑话的样子,没有人向前。 青年的脸凑向了奚日问兰,奚日问兰并未喊叫,只是本能的后仰——这似乎更加挑起了青年心底的**,殊不知这只是奚日问兰的障眼法,看着那张丑恶至极的面孔,等到青年自以为将要得手准备闭眼一亲芳泽的时候,本来后仰的奚日问兰猛的向前伸了一下头。 众人只见两人一触即开,还没等那些青年的伙伴鼓掌叫好,就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传来——青年突然捂着脸在地打起滚来,有血从青年的手里不停的往外渗出。 而奚日问兰这个时候则平静的看着青年,然后往地吐了一口——唾液中带着血,夹着一块连着皮肉的肉块。 那是青年的鼻子。 青年的鼻子被奚日问兰生生的咬了下来。 看到这样的结局,锦绣陷入了短暂的混乱,那些与青年一起来的公子哥则略带慌张的向青年跑去,而锦绣内的女子只是静静的看着奚日问兰,没有慌张。 如果有心人在这里看到这一幕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女子眼里望向奚日问兰的时候,眼里满是钦佩,而对那些走在青年旁边的几个世家公子眼里则露出了一丝鄙夷——从她们处乱不惊的举止可以看出她们每个都是训练有素。 暖暖低头轻饮了一口酒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握着酒杯抬头起身向奚日问兰走了过来。 奚日问兰来自灵秀山,是芒国的圣医,抛去这些显赫的背景不说,暖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奚日问兰能对付的了刚才的青年,所以她一直选择静观其变,只是没想到,奚日问兰竟然这么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结束了青年的无赖行径。 “我手里没刀。”看着走到自己的跟前的暖暖,奚日问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说完不等暖暖回话就伸手从暖暖的手里接过了酒杯,然后拿着酒杯喝了一口酒,然后吐了出来。 看着奚日问兰皱着眉头用酒水漱口的样子,暖暖也不知道奚日问兰从那里学的如此彪悍,一个弱女子竟然对血腥味熟视无睹,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暖暖那里知道,作为芒国的圣医,奚日问兰没少下山为芒国那些穷苦百姓或者受伤的士兵看病,有些病并不是药到病除,就像那些毒瘤就像那些被毒蛇要过的伤口,这些有时候都需要奚日问兰用嘴把那些毒素吸出来——与那些化脓的毒素相比,血腥味在奚日问兰看来,在寻常不过,就像她以前给一个中毒的士兵看病,当时伤口早已破损,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浓血,奚日问兰一样不嫌弃用嘴救活了士兵的生命。 “我手里没刀。”回味着奚日问兰刚才说的话,暖暖望向了那个青年人,脸露出了一丝冷笑,没有丝毫的怜悯,奚日问兰话语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如果她手里有刀的话,那么眼前的这个青年不止只是流血和少块肉这么简单,而是会没命。 “是我给你添了麻烦,让他们冲着我来就是了。”看着沉默不语的暖暖,奚日问兰还以为暖暖是在为难,自己在锦绣里伤了人,在奚日问兰的世界观里,暖暖一定很为难,毕竟他们是锦绣的客人,锦绣要照顾他们的安危。 “不是你想的那样。”听到奚日问兰的话,暖暖有些可气又有些好笑的回了一句,可是没等暖和奚日问兰细说,就看到两个青年怒气冲冲的向这边走来。 “你们想干什么?”暖暖站在奚日问兰的身前,嘴角挂着淡淡笑意问道。 “郭公子被人伤成这样,我们自然要讨一个公道!” “公道?”听到这样一个陌生的词语,暖暖有些哑然,然后望向那边已经站起来的郭启立,“不知道郭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公道?” “暖暖,这个女人今晚我要带走。”郭启立捂着鼻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下意识的望向地,看见那一块触目惊心的血肉,身子紧跟着禁不住颤抖了起来。 锦绣是什么地方郭启立很清楚,所以他的要求也不算过分,至少在他看来,他给锦绣留下十足的面子。 只是郭启立没有想到暖暖接下来的态度那么生硬。 “如果我说不呢?”暖暖脸依旧带着笑意,虽然是反问的语气,但是给人的感觉很坚定,那就是想要带身后的人离开,不可能。 “这个由不得你,就是孙大娘这样说也不行。”郭启立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所以话说完就对着身旁的几个通行的伙伴吼道,“出去叫人帮我把这个婊子带走,今晚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看着已经陷入疯狂的郭启立,暖暖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转身看向了奚日问兰,“你先楼,这里交给我处理。” 奚日问兰看着暖暖并未说话,望向那波明显仗势欺人耀武扬威惯了的公子哥,奚日问兰想了一下就向门外走去。 “给我抓住她。”看着奚日问兰向门外走去,郭启立还以为奚日问兰要跑,抬步就要追,却被暖暖不知道从哪亮出的一把软剑拦住了去路。 “你敢杀我么?有种你杀了我啊。”看着暖暖,郭启立怒极而笑道. “郭公子,你知道你刚才调戏的人是谁么?我劝你冷静些。”暖暖当然不会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杀了郭启立,毕竟郭启立是凤凰城城主郭世豪的大公子。 “我不管她是谁,我只知道她必须死。”说完这话,郭启立就迈动了脚步,迎着暖暖的软剑走了过去。 暖暖皱了一下眉头,正在暖暖决定动手拦下郭启立的时候,忽然看见郭启立顿住了脚步。 虽未回头,暖暖却感觉到门外传来了一丝异样。 冷。 寒冷。 骤降的空气似乎能令雨水顷刻结冰。 “她必须死?”仿佛听到了极其可笑的笑话,门外传来了一丝冷酷之极的杀意。 听到这句声音的暖暖猛然回头,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手握千军万马的女人。 呼伦青寒虽然用黑纱蒙着脸,但是暖暖依旧能感觉到从呼伦青寒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燃烧出的冰冷火焰。 奚日问兰的手被呼伦青寒紧紧的握在手里,看着一旁明显发怒已经处于爆发边缘的呼伦青寒,奚日问兰轻轻的扯了扯呼伦青寒的胳膊。 “是你要她必须死?”看着郭启立,呼伦青寒不给郭启立任何辩解的机会,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你先去死。” 随着这一句话你先去死出口,呼伦青寒轻轻的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然后轻轻一挥,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把气流幻化的刀。 那是一把要命的气刀。 看着出手丝毫不留情面的呼伦青寒,暖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孙大娘临走时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这一切事态的发展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被人刻意的为之? 天知道。 第一百九十章 夜来寒雨朝来风 上 刀气与气刀是两个浑然不同的概念,可以说是剑宗和气宗的区别之处,剑宗高手不管是用刀用剑还是用枪,靠的是自身的实力与自身兵器相结合,从而激发身体的某种潜能,达到化内力为气进攻的目的,所以有人说剑宗追求的是人器合一的境界,而气宗的弟子则不一样,他们更讲究自身的实力,在忽略兵器带给自己的方便与依仗的情况下,喜欢用自己的意念来掌控周围的元素,然后在某个点化腐朽为神奇,这点不像佛宗和道教,佛宗讲究的是心境,道教追求的是符道,大道三千,各有所长,包括魔教在内,各个门派的修炼方法归根结蒂都是想让自身的实力变强,这也可以说是他们万法归宗的最终。 看着挥挥手就有道气流形成有若实质的刀影,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亲身感触到刀的杀气,暖暖还以为这是那些行走江湖的伪道士们用的障眼法,衡量了一下自身的实力,暖暖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接下呼伦青寒这带着怒气势必要把郭启立就此毙命的一击,呼伦青寒想杀人,这个在暖暖看来自己若是拦着,难免会殃及池鱼,所以她干脆利索的横向移动了三步,站定后看着茫然依旧站在原地望向刀影的郭启立,暖暖本想提醒他让他快躲,可是话到嘴边暖暖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呼伦青寒想让一个人死,那人多半是活不长了,暖暖知道就算自己提醒,除了令呼伦青寒生疑之外,更郭启立没有任何帮助。 看着拿着软剑的暖暖从自己身前移开,郭启立的目光从那道刀影移开转向了门口的那个蒙面女子——呼伦青寒是谁郭启立不知道,见她牵着奚日问兰的手,知道眼前这个蒙面的女人一定是奚日问兰的靠山。 虽然看不清呼伦青寒的相貌,但是在郭启立的感觉里她应该很年轻——作为凤凰城未来的城主,郭启立当然知道呼伦青寒挥手出现的那道刀影是什么,所以他不能理解,这个大陆还没听说有那个女人有着这样的实力,而且还这么年轻。 看着呼伦青寒砍过来的气流,郭启立不是没想过躲避,但是他觉得那样很丢人。 丢人还是丢命,不过是一念间。 郭启立想赌一把。 用自己的背景赌一把。 郭启立不相信有人敢在离火城当做这么多人的面杀他,就是炎国皇帝陆天行想要置他于死地也要考虑一下凤凰军在苍穹大陆的实力和势力,基于这种盲目的自信,郭启立认为就算眼前这个女子有着不可一世的骄傲也只会给自己一些苦头或者教训,所以他没有躲,反而昂首挺胸的迎了去。 就在郭启立抬头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他父亲郭世豪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气宗高手以气作刀,巅峰之地在荒外的灵秀山。 灵秀山会给别人面子么?想到这里的郭启立似乎觉得自己错了,可是还没等到他有所动作,刀影已经来到郭启立的面前。 有风轻轻吹起郭启立的长发。 有气流穿过郭启立的皮肤进入他的身体。 郭启立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 紧跟着他扬起手似乎想推开什么。 然后他的身子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郭启立已经死了。 死在呼伦青寒的气刀下。 死在锦绣的青石地板。 死态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在场的除了呼伦青寒和奚日问兰之后,只有暖暖清楚,看着似酣睡中的郭启立随着刚才气流穿过他的身体,郭启立的五脏六腑顷刻间都变成了烂泥——除了外在看似无恙的皮肤之外,现在郭启立整个人就像是一个瘫软的橡皮,经不起轻轻的拉扯。 “不要动他。”郭启立的几个好看着身子突然软绵绵倒下的他,有的还以为他已经昏迷了过去,准备前喊他,可是却被暖制止。 “他已经死了,你们要是不想死的话,快点离开这里。”暖暖对着大厅内的诸人下了逐客令,而呼伦青寒这个时候则牵着奚日问兰的手走到了大门一侧,冷眼看着大厅内的诸人。 就在那些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一向脸带着笑意的暖暖此刻满是冰霜,特别是门口那个一身黑衣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女人更让他们不知道改怎么办。 低头看了看郭启立,又彼此看了看,不知道是谁率先迈出了一步,紧跟着大厅内的人开始不断的离开,那些原本与郭启立没有任何交往的其他富商这个时候也不再把心思放在身边的女人身,也开始陆续离开。 树倒猕猴散。 凤凰城的少城主死在锦绣里。 这是一个天大的消息啊。 很多人在离开之前都在猜测接下来锦绣即将面临的狂风暴雨。 而那些原本与郭启立交好的几个同伴在跨出了锦绣的大门之后,有的奔向了官衙,蒙面女子虽然深不可测,但是杀人在先,在离火城内她还能跑了不成?就在他们准备搬救兵的时候,有的人已经开始写信给凤凰城的城主,准备飞鸽传让郭世豪来一趟离火城。 “锦绣还有没有房间?”看着大厅内只剩下暖暖的,呼伦青寒这个时候拉着奚日问兰走了过来 暖轻轻点头。 “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在离开。”呼伦青寒说的云淡风轻,似乎杀死一个人对他来说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点了点头的暖暖没再说什么,只是率先楼,给呼伦青寒安排住所,而奚日问兰这个时候则扭头看了一眼锦绣的大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而苏秦还没有回来。 苏秦的确没有回来。 就在郭启立被呼伦青寒杀死的时候,苏秦还留在刘仪住所外的一个阴暗角落里,也就在呼伦青寒问暖暖锦绣有没有空房的时候,苏秦终于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先离开这里把白启送回锦绣然后再谋其他——出了地下暗道的苏秦背着白启,本以为会见到熟悉的面孔,可是刘仪的住所内除了几具冰冷的尸体外,在没有一个活着的人。 祈洛歌和孙大娘都不在,来到刘仪的住所外,苏秦先把白启放到一个隐秘的角落里,然后跃了一个房舍的土墙,四处观望了一阵的苏秦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四周冷清,那里有祈洛歌和孙大娘的影子? 寒风袭来,让苏秦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可是苏秦并未离去,他在等。 看看能不能等到祈洛歌或者孙大娘。 半个时辰过去,隐隐听到铁骑阵阵的苏秦终于下定决心离开,在他看来,孙大娘和祈洛歌既然不在这里,或许是因为有什么要紧的事离开,至于去了那里,苏秦决定先把白启送回锦绣再回来看看,毕竟白启的伤势虽然不重但是也扛不住这样的熬下去,再者苏秦总感觉麒麟军随时会到,再不走,要是被包围了,就算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到时候如果自己和白启陷入困境,办完事回来的祈洛歌想必会再次冒险,既然如此……想通了这些的苏秦重新背着白启开始在黑夜里奔跑了起来。 锦绣的位置距离刘仪的位置并不远,但是也在五百丈外,背着一个人的苏秦害怕自己的行踪暴漏,就走走停停,幸好有雨水冲刷这两人身的血迹,不然苏秦为了躲避麒麟军的追查,还要再费些心思才能回锦绣,可是就是这样,等到苏秦回到锦绣的时候,也比苏秦计划的时间少了一炷香的时间,而这个时候整个锦绣已经陷入寂静中。 隐约觉得锦绣发生了什么的苏秦皱了一下眉头,从后门翻身入墙的他被孙大娘埋伏在暗处的护院拦住,见是苏秦,那人微微一笑重新回到暗处,而苏秦也没说话,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进了楼内的他顺着一个狭窄的楼梯来到了自己的住所,把白启放在床,苏秦看了看身全湿的衣物,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没有打算换身新衣服的他正要出门找奚日问兰来查看白启的伤势时,门外传来暖暖的敲门声。 “锦绣怎么静悄悄的?”拉开门看着暖暖,苏秦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暖暖这个时候到来,想必是刚才那个护院给暖暖传递的消息,所以苏秦并未觉得暖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出了一点事。”暖暖眉头紧锁,说完话看着躺在床的白启,暖暖接着问道,“白启受伤了?” “大娘和洛歌回来么?”苏秦点了点头后问道。 “还没有。”暖暖看着全身湿透的苏秦,按耐住心里的担心,轻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我去让人给你烧点热水洗洗,顺便找人给白启治病。” “我没事,白启的伤势找奚日问兰就好了。” “你现在不能出去了,而且奚日问兰现在也没办法过来给白启看病。” “奚日问兰怎么了?”苏秦不明白暖暖话语里是什么意思。 “呼伦青寒来这里找她了,现在两人在这里。”说道这里暖暖一顿,“就在刚刚呼伦青寒杀了人,是凤凰城的少城主。” 呼伦青寒?听到这个名字的苏秦并不觉得陌生,她听奚日问兰说过,呼伦青寒是她的师姐,苏秦也听祈洛歌说过,呼伦青寒是芒国大帅呼伦特的独女,虽然没有与呼伦青寒正面交锋过,但是那日在青云城外,苏秦见过呼伦青寒出手,知道这个女人并不好惹。 “一会会有官兵过来,你放心的呆在这里,除非有皇的手谕,不然没人敢搜查这里。” “大娘和洛歌干什么去了你知道么?”看着要转身离开的暖暖,苏秦最后还是忍不住再次问了一遍。 “明天你就知道了。”暖暖回头苦笑了一下,祈洛歌和孙大娘现在是什么情况暖暖也不知道,暖暖只知道,如果孙大娘再不会来,等到那些官府的人过来,恐怕锦绣仅凭自己抵不住他们带来的压力。 看着转身离去的暖暖,苏秦沉默了片刻,默默的把身的黄泉刀从取下,然后把裂日弓放好,做完这一切的苏秦来到门前插了门锁,开始在衣柜里翻找起衣物来,现在白启一身雨水,而且还是带伤的情况下,苏秦决定先给白启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决定接下来是不是出去找祈洛歌。 等到苏秦和白启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之后,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暖暖带着一个郎中走了过来,郎中并未看苏秦,径直走到床边的白启旁,开始为白启把脉,然后检查起白启的伤口来。 “少侠的身子骨很好,都是些皮肉伤,养些日子就好。” 听到郎中的话,苏秦松了一口气,就在苏秦准备给暖暖说自己要再出去一趟的时候,一个护院来到了门口,轻轻的喊了暖暖一声。 苏秦看着那个护院在暖暖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暖暖的眼里露出一丝惊喜之后又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苏秦等到护院离开后来到暖暖的跟前轻声问道,“怎么了?” “大娘和洛歌回来了。”暖暖说这话的时候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锦绣外面被官军包围了,事情看来有些麻烦。” “我去见见祈洛歌。” “好,你跟我来。”暖暖看着苏秦脸的神色,知道如果自己不让苏秦去,苏秦无论如何不会甘心,就点了点头说道。 暖暖带着苏秦来到祈洛歌的住所,敲响了祈洛歌的房门,里面传来了一声疲倦的声音,“谁?” “我暖暖还有苏秦。” “等我一下。”听着祈洛歌的声音,苏秦松了一口气,等了片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祈洛歌拉开了房门,脸色有些苍白。 “没事?”苏秦看着祈洛歌的脸色问道。 “你没事就好。”说完这话,祈洛歌看向暖暖,“暖暖,你去陪下大娘,接下来大娘还有很多事要做。”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咱们今晚都呆在屋内不要出来。”看着暖暖离去,祈洛歌的眼睛在苏秦脸停顿了片刻,最后说道。 见祈洛歌这样说,苏秦点了点头,临走前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轻轻的关房门,祈洛歌看着从胸前渗出的鲜血苦笑了一下,然后从新回到床前,看着胸前的一道伤疤,脸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而苏秦在转身回到屋内后,并未立刻入睡,静静的站立在床前看了白启片刻,苏秦接着来到木桌旁,从怀里的锦囊里拿出木灵珠与项链,静静的放在了桌面。 随着苏秦擦拭掉木灵珠面的尘土之后,木灵珠散发出一种淡黄的光泽,里面隐隐的有一股云气在流转。 而翡翠项链依旧是那个样子,用好的翡翠制成的龙翔九天图形不大却栩栩如生。 轻声叹了口气,苏秦一手拿着翡翠项链一手握着木灵珠来到了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苏秦想起了很多很多。 直到苏秦被楼下的争执声惊扰,苏秦扭头看去。 回来及时的孙大娘在暖暖的陪同下来到门外,与官府带来的官兵对持着。 此刻来到锦绣门前的是离火城东区的一个刑部大员,名叫赵文博,赵文博四十五岁,一脸肥肉,正在睡梦中的他被人惊扰之后很是恼火,可是听说出了凶杀案以后,再一听死者竟然是凤凰城的少城主,赵文博马冷静了下来,细细地询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起来——锦绣是什么地方赵文博再清楚不过,作为锦绣的常客,赵文博对锦绣没有任何恶感,毕竟里面有一个甚讨他欢心的女子,至于郭启立的来历,赵文博相信锦绣的孙大娘一定知道。 既然知道,还让郭启立死在锦绣里? 难道孙大娘不怕麻烦? 开青楼的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文博不傻,所以听到郭启立死在锦绣之后,赵文博反倒不急了,本想叫一对士兵的他最后只叫了几个随从就坐八人抬的大轿子就向锦绣赶来。 郭启立调戏良家女子,被人杀了,杀人者是那个女子的靠山,而那个女子是锦绣认识的人,知道这些消息的郭启立明白,杀人者跑不了,现在就看谁的本事更大。 那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杀了郭启立,自然是不惧怕凤凰军的郭世豪。 想到这里的张文博安心的闭了眼——案情一目了然,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明天天亮后把这件事禀告皇,到时候怎么处置自然轮不到自己说话。 可是等到赵文博来到锦绣门外的时候,却发现锦绣的门前已经围了百个麒麟军士兵。 躲在轿中的赵文博看着麒麟军最靠前的一人,嘴角慢慢露出了一丝冷笑。 那人是麒麟军的一个千队长,名叫郭世凯,是郭世豪的亲弟弟,以前赵文博与他打过几次交道,郭世凯仗着自己的哥哥是城主,而且自己又高居麒麟军中,一直对自己爱理不理,有几次办案需要麒麟军帮忙时赵文博没少受到郭世凯的挤兑。 现在看着郭世凯趾高气扬怒不可赦的样子,赵文博知道,接下来或许郭世凯会搬起石头砸起自己的脚。 想起了什么,正准备下轿子的赵文博忽然看到一个麒麟军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然后低声在郭世凯的耳边耳语了两句,郭世凯听后脸色一变,竟然没和孙大娘打招呼,只是留下十个麒麟军士兵之后转身离去。 看着郭世凯突然离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赵文博刚走下轿子,就看到自己府的一个士兵慌慌慌张的跑了过来。 “大人,陆椁良陆大人一家惨遭灭门,还请大人前往查看现场。”说到这里,领头的士兵看着赵文博又道,“东区麒麟军也有近百人被杀,不知道大人准备先去那里?”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夜来寒雨朝来风 下 谢谢你们的月票红票订阅与捧场,我会继续坚挺而持久。 “死人并不可怕,只怕活着的坏人。”这是赵文博从一个小小的仵作到现在成为刑部尚历经二十七年间感触最深的一句话。 作为一个常年与死人打交道的人,赵文博很清楚,这个世每天都有人死去,而活着的人不是被生老病死折磨就是突招飞来横祸,当然还有那些在意外之灾中被人算计的身不如死的人,这些赵文博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那些非自然现象的死亡者。 到现在四十五岁的赵文博从事刑侦工作整整二十七年,这二十七年中,经他手破获的死亡案件多达一千二百多宗,除了十九起因为权力的压力虽然明明知道凶手是谁,但是赵文博只能由他们到现在依旧逍遥法外,除去那十九个冤死的替死鬼,在这一千多个卷宗里,还有一百虽然成了无头案,却被赵文博经常翻起的卷宗——其中有四十三起是那些武道高手留下的命案,剩下的一些是尸体身份不明不利于破案,或者是因为错过了最佳的破案时机,只能等有朝一日凶手自己露出马脚,不然很难破案。 对于那些近乎于传说中的高手,赵文博没办法也没权利置他们于死的,毕竟在这个崇尚武力的时代,任何一个强大的武者都是受人尊崇或者被人供奉着,而那些无头案则让赵文博觉得这是一种耻辱。 这样说并不是说赵文博如何的清高如何的廉洁,相反,赵文博这人不但自视甚高羞于白丁为伍之外,而且还极其爱财,可是这并不妨碍赵文博认为自己是一个好官。 审了那么多案,虽然冤案错案在所难免,但是赵文博自认无愧于心——这是他到现在依旧喜欢这个行当的原因,亦或者兴趣和力量的源泉,这就像他一直认为黄金有价命无价一样,这也是赵文博与那些当权者不一样的地方,有人视人命为蝼蚁,赵文博却不这么认为,尽管他鄙弃那些卑微的平民,这是赵文博的出身决定了他的喜恶。小的时候赵文博的命很苦,甚至到了为了混口饭吃而生出拔刀自宫去深宫里做太监的念头,但是咬着牙坚持下来的他在经历了几十年飞风雨雨蛰伏之后,终于有了今天的成就,所以赵文博不信命,在赵文博的人生信念里没有不可以,只要你想要。 这也是赵文博到现在毁誉掺半的原因之一。 在赵文博看来,任何一个生命,都是天赐给这个世界的礼物,所以不管是平民被杀还是贵人被杀,赵文博都是一视同仁,因为他敬重生命,这点就像他对女人的看法一样,女人不就是让男人来好好疼惜的么? 虽然会依旧钟情于那些有才有貌的年轻女子,但是赵文博并未嫌弃自己的那个糟蹋之妻。 不管是干一件事,还是喜欢一个人,如果坚持到了以时光为点串成一段跨度半生的回忆,那么他的故事令后人看来多半都会带着传奇性质。 赵文博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赵文博甚至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他喜欢看死人的表情,有的狰狞,有的安详,千人千面或恐怖或血腥,像极了佛宗说是的阿鼻地狱,介于此,赵文博每次来到凶杀现场之后,都会先盯着那些死去的面孔看片刻,那时的他会隐隐的感觉到身体的颤栗——这是一种介于快乐与快感之间的颤栗。 看到死人的面孔,赵文博是兴奋的,这种兴奋来源于赵文博相信自己会顺藤摸瓜找到凶手。 在这个夜晚来临之前,赵文博还想着不会再让自己的无头案里加一笔。 可是听到士兵的话后,赵文博脸色急变了几下,很难看。 百麒麟军被杀?麒麟军豹军的统帅陆椁良一家惨遭灭门? 与凤凰城的城主郭启立被杀相比,这两个消息令赵文博惊讶的张开了嘴巴,于是就是出现了极其滑稽的一幕,郭启立的那些好看着炎国断案第一人刚刚下轿,还没在地走三步,就急冲冲的转身了轿子,命下人离开之前没有留下一句话。 赵文博要去的地方是陆府,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这个案子自己破不了,自己头顶的这顶乌纱帽甚至乌纱帽下的人头都将不保。 与那些死去的人相比,活着的人好好的活下去在赵文博看来这这才是生命攸关的大事。 用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赵文博隐隐有些不对,这个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任何预兆不说,而且还是一前一后发生,对象一边是拥兵自重的城主之子,另一边令离火城百姓闻之色变的麒麟军…… 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么? 想到了什么的赵文博轻轻的掀开轿子窗户的一角,看了一眼夜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文博总觉得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这些味道有些熟悉。 如果有人看到赵文博此刻的脸色的话,就会发现这个以往脸总是不拘言笑不惧生死的人此刻竟然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出于直觉,赵文博觉得今晚发生的命案与一桩旧事有关。 在没有证言证供的情况下,赵文博不敢直言结果,但是这并不妨碍赵文博对案情的猜想,就像他当年侦破几个潜伏在离火城的暗香小队队员时的猜想,后来无一例外全部得到证实。 暗香小队,麒麟军。 难道还有没有被自己挖出来的暗香小队队员藏在离火城中? 看样子还不止一个人? 想到这里的赵文博背后突然被冷汗浸湿。 锦绣内杀死郭启立的凶手是谁? 赵文博总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只是这种感觉很模糊,模糊到不过眨眼间赵文博再也理不出头绪。 就在赵文博一路颠簸着想着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时。 苏秦也在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 看着包围着锦绣的十个麒麟军,看着回到锦绣内的孙大娘,苏秦这个晚静静的站立窗前吹着冷风,一夜未睡。 天亮后,洗把脸的苏秦决定走出锦绣,然后按照自己的计划面对接下来要首先面对的敌人,乔二,以及冒牌陆羽。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好一个多事之秋 上 看着床榻依旧酣睡的白启,苏秦把木灵珠和翡翠项链贴身放好,然后就来到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太阳出现在苏秦的视线里,潮湿的世界终于因为阳光的到来而略显温暖。 昨晚在夜中祈洛歌说乔二和陆羽会在这两天到来,苏秦明白,到时候自己如果与乔二想见绝对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而想了一夜将来改怎么走的苏秦并不想这么快就和乔二面对面的争斗,这不是苏秦怕了乔二,相反,因为莫离因为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苏秦恨不得早起和乔二想见,然后各展本事,大不了一死。 可是就算在死之前,苏秦想见见木恨玉,想知道牧野的下落。 因为苏秦不甘心。 一个是他曾经牵手说要娶她现在却要嫁给别人的女孩,一个是曾经跟随在苏秦身边为了苏秦不惜把命都搭进去的兄弟。 这两个人陪伴了苏秦整个少年的时光,苏秦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为了仇恨就忘记他们。 只是此刻的苏秦却忘了有一个人这些日子来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与他同生共死。 与身世无关,与梦想无关,只是单纯的在一起。 暗呼了一口气,轻轻关房门之后,苏秦看着寂静的楼道,目光在锦绣大厅中央的那具尸体看了一眼——昨晚发生了什么苏秦虽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锦绣恐怕遇到了麻烦,不过苏秦相信就凭孙大娘的人脉和本事,这个死去的青年不管有什么来头想必动摇不了锦绣的根基,毕竟锦绣能名扬大陆并非紧靠一点点运气和那些令人垂涎三尺的歌姬。 就在苏秦准备走向祈洛歌的房间时,与祈洛歌相邻的一处房间传来了开门声,苏秦知道那是奚日问兰的房间,想起奚日问兰,苏秦脸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是等到苏秦看到从奚日问兰的房间走出来的人时,笑容瞬间在苏秦的脸凝固,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的苏秦左手手腕一抖,青刃出现在苏秦的手里。 苏秦看到的是呼伦青寒。 想起当日在青云城外呼伦青寒射过来的那一箭,想起当初挟持着奚日问兰离开芒国……因为听奚日问兰说过,苏秦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很可怕,尽管在此刻的苏秦眼里看来,呼伦青寒很美,只是脸带着寒意的她给人一种生性冷淡不容接触和打搅的感觉。 像极了冰山的蜡烛,冰凉且又耀眼。 看着同时望向自己的呼伦青寒,苏秦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目光在苏秦手里的青刃瞄了一眼,呼伦青寒冷笑了一下,然后眼睛重新落在苏秦的脸,随后下打量了苏秦两眼,似乎要把苏秦看透。 就在两人这样用眼光彼此对视打量的时候,一句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过来,“好一个日出东山暖阳天啊。” 看着出现在走廊里的奚日问兰,苏秦松了口气,然后手指微动,青刃重新回到苏秦的袖中,看着望向自己的奚日问兰,苏秦装作自己也是刚出门的样子,伸伸懒腰的他笑着对奚日问兰说了一句看来你的心情不错。 “你回来了?”奚日问兰看到苏秦,脸露出了一丝惊喜,然后对着身边的呼伦青寒道,“师姐,这个就是我昨晚给你说的苏秦,一个闷葫芦。”说完这话,奚日问兰向苏秦走了过来,目光在楼下一撇的她似乎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未多说什么。 呼伦青寒见奚日问兰向苏秦走去,目光微转,看着地被自己杀死的郭启立,脸浮现出波澜不惊的神色。 “昨晚你干什么去了,都不给我打声招呼,要不是你,我……”本想说我师姐也不会因为我而杀人的话被奚日问兰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这个就是我给你讲过的,我师姐,呼伦青寒,你们认识一下啊。” 听到奚日问兰的话,苏秦点了点头,然后向着呼伦青寒报以微笑,说道,“早就听问兰说起过你,以后还请……” “客套话不用多说,如果不是你,我师妹怎么会受那么多的苦,你说,你是一个男人么?”苏秦的话还未说完,呼伦青寒就接嘴道,冷眼看着苏秦的呼伦青寒脸露出的是一股淡淡的杀气和满脸的嘲笑。 不是自嘲,是嘲笑。 看着呼伦青寒脸的神色,苏秦知道自己被呼伦青寒深深的鄙视了。 不过苏秦并未反驳,呼伦青寒说的是实情。 当初见到奚日问兰时,苏秦虽然没问也知道奚日问兰当初一路南下受了多少苦,而在遇到之后的日子里,奚日问兰又跟着自己受到了多少颠簸苏秦再清楚不过。 所以听到呼伦青寒嘲笑自己,苏秦并未反驳,只是对着呼伦青寒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报以苦笑。 “师姐,不是给你说了么,苏秦对我很好啊,你看他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呢。”说着奚日问兰扬起了手臂,在奚日问兰的手腕带着一个手镯。 看到手镯,苏秦只觉得的眼熟,猛然间想起这不是白启在西凉城的时候买的手镯么,怎么成了自己送给奚日问兰的手镯的? 就在这个时候,苏秦听到一声门响,祈洛歌脸色苍白的打开了门,目光在苏秦身停留了一下就看向了奚日问兰高扬的手臂。 “手镯很好看。”祈洛歌看着奚日问兰手腕的手镯淡淡的说。 “恩恩,也不看谁送的。”奚日问兰不知道此刻她的样子像极了得到某种一直渴望得到的东西而想让身边的人都知道进而羡慕的小孩子。 “等我一下。”看了一眼苏秦,祈洛歌说了一句,说完轻轻关了房门,片刻后重新开门的祈洛歌一脸笑容的走了出来。 看着一脸笑容的祈洛歌,苏秦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至于那里不对……想起刚才祈洛歌的目光在奚日问兰的手臂停留时的神色,苏秦下意识的望向了祈洛歌的脖子——如果苏秦没有记错的话,祈洛歌的脖子挂着一个项链? 可是现在祈洛歌的脖子那里有什么项链的影子? 白启你这个混蛋! 心里暗骂了一句的苏秦顷刻间明白了什么。 尽管恨不得此刻把白启从床拉起来狠狠的揍一顿,但是苏秦明白,白启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好,只是这种好,让苏秦觉得此刻是那样的难堪。 看着祈洛歌苏秦本想解释两句,只是不知道改怎么开口,难道给祈洛歌说奚日问兰的这个手镯不是自己送的么?难道给祈洛歌和奚日问兰说这两件东西都是白启打着自己的名号暗地里使坏么? 看着奚日问兰开心的样子,看着祈洛歌空空的脖子,苏秦觉得解释的再多,都是多余。 低着头的苏秦暗自叹了一声。 “先去吃饭,不然等到一会忙起来,咱们恐怕想吃顿暖饭都吃不了。”祈洛歌说着向楼下走去,低声经过苏秦身边的时候,看着低着头的苏秦,祈洛歌小声的说了一句,“你欠我一个解释。” 听到祈洛歌的话,苏秦一愣,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听错,可是祈洛歌想要什么样的解释?是关于手镯和项链的事还是……想着这些的苏秦很快被走前的奚日问兰打断,“这两天我先给师姐回山,你记得在离火城等我回来啊。” 听着奚日问兰的话,苏秦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着祈洛歌的背影。 祈洛歌的背影有些孤单。 受了伤的祈洛歌一直想让自己在苏秦的面前表现的坚强再坚强些。 不管是起于朋还是止于此,祈洛歌都不想让苏秦担心。 不管是妄自猜测还是滴水不漏,所谓作茧自缚不过如此。 只是祈洛歌没有想到,这个解释苏秦欠了她……很多年。 来到楼下的祈洛歌看着大厅内的尸体,皱了一下眉头,昨晚她已经听暖暖说过郭启立的事,郭启立就算千般不对万般不好,但是罪不至死,而呼伦青寒就这样轻易的把他杀了,想起了什么的祈洛歌扭头看向呼伦青寒。 从刚才开门到现在祈洛歌一直都在刻意的忽视呼伦青寒的存在,现在整个大陆年轻一辈最杰出的两个女人终于第一次面对面的站着。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祈洛歌看着呼伦青寒轻轻的问了一句,这是两人第一次对话,此刻的祈洛歌想起了青云城死去的十万祁家军,想到那些正在忍受着痛苦的青云城城民,同时也想到了那些死去的亲人。 “我做事从不后悔,以前是,现在也是。”似乎知道祈洛歌话里的深意,呼伦青寒迎着祈洛歌的目光肯定的回答。 奚日问兰没有注意那么多,苏秦倒是隐隐擦觉到了两人话语里的针锋相对,看了一眼四周,苏秦忽然觉得命运太过于弄人,这个锦绣,到底蕴藏了多少不可知的玄机? 他日如若战场相见,可否说一句保重么? 一直站在楼的孙大娘看着楼下的几个人,这个时候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一会我要去一趟皇宫,青寒你与我一起。”说到这里孙大娘看向苏秦,“在我回来之前,苏秦你给我好好的呆在锦绣那里都不要去,小歌你也是,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说完这话,祈洛歌扭头看向跟着身后的暖暖,“你出去让那些麒麟军把郭启立弄走,我看着碍眼。” 第一百九十三章 狼、羊、刺猬。 听完孙大娘的话,暖暖轻轻的点了下头,然后就迈开小碎步向楼下走去,来到大厅的时候,暖暖先让祈洛歌苏秦四人回避一下,等到几人离去,暖暖打开了锦绣的大门,看着那些在锦绣大门守候了一夜的麒麟军将士,暖暖向前两步对着为首的一人带着笑意道,“郭启立的尸体你们可以带走,至于凶手,今天日落之前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网◤网◤” 留守在锦绣外面的是一个麒麟军的百夫长,名叫孙鑫,是郭世凯的心腹,因为权势地位和囊中的银子不够,锦绣一直是孙鑫做梦都想来的地方,现在见到了锦绣当红花魁的他听着暖暖在眼前的轻声细语,恍惚了一下,孙鑫旋即皱了一下眉头——郭世凯临走前交代的很清楚,严守锦绣的大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就孙鑫所知,杀死郭启立的凶手现在就在锦绣内,听暖暖话语里的意思,锦绣似乎要保护那个凶手了? 想到这里的孙鑫苦笑了一下,看着暖暖道,“大人有令,在他没有回来之前,任何人不能离开锦绣,所以还请暖暖小姐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当兵的。” “不是为难啊。”听到孙鑫的话,暖暖一笑,“郭世凯说锦绣的人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但是郭启立又不是锦绣的人,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锦绣绝对不会让大人太过于为难。” “可是锦绣是郭少城主的命案现场,我们在没有得到刑部或者大人的命令的情况下妄自移动尸体……”看着暖暖,孙鑫虽然脑中有些凌乱,但是思路依旧清晰,说起话来条理清晰。 “大人多虑了。”听着孙鑫的话,暖暖轻蹙了一下眉头打断了孙鑫的话,“当时郭少城主被杀时我在场,所以凶手是谁我清楚,等到刑部的人来询问时我自然会实话实说,这个还请大人放心,就算大人不相信我,也要相信锦绣的这个招牌,至于刑部的赵大人,看他昨晚匆匆忙忙离开的样子,恐怕一时半会赶不回来,而且大娘刚才说……郭大人的家人想必知道郭少城主死的消息后一定痛不欲生,如果大人不带着郭少城主的尸体离开,锦绣这方面恐怕会用自己的方法先把郭少城主的尸体处理掉,毕竟每天来往锦绣的权贵们很多,一个死人躺在这里,锦绣是没办法做生意的。”说到这里暖暖看着孙鑫微微一笑继续道,“还请大人帮个忙,锦绣的招牌在这里,不会因为郭启立而让别人望而止步的。” 一段话,暖暖提了两次锦绣的招牌,意思很明显,在世人的眼中,锦绣虽然是一家青楼,但是锦绣的丝绸,还有正在筹划中的锦绣钱庄,这些都是被人津津乐道的东西。 听着暖暖的话,孙鑫望向了大厅内,暖暖话语里的意思孙鑫怎么会不知道——锦绣的孙大娘不会傻到因为郭启立的死就毁了锦绣的招牌,只是…… “大人要是觉得为难,我就叫几个下人动手好了。”暖暖看着举棋不定的孙鑫,转身欲走。 “暖暖小姐。”看着暖暖要去喊人,孙鑫张嘴喊了一声,刚才暖暖的话语里已经说的很清楚,孙鑫知道就算自己不动手,暖暖估计会真的把郭启立的尸体搬出来扔到大街,“不知道暖暖能否告诉我是谁杀了郭少城主么?” “这个……我不能说。”说着看着孙鑫脸的失望之色,暖暖接着低声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杀郭启立的别说郭世凯,就是郭世豪站在这里,她也不害怕。” 听着暖的解释,孙鑫皱了一下眉头,沉默了片刻之后,孙鑫对着暖暖抱拳说了句我们这就把郭少城主的尸体带回郭大人的府,还望暖暖小姐说话算话。 “我虽然是小女子,但是还是懂得一言九鼎的。”说着暖暖侧过了身子,看着孙鑫招呼着几个手下走进了锦绣大厅——郭启立的尸体什么状况暖暖清楚,命人找来几双被褥的她让孙鑫小心的把郭启立的尸体包裹了起来,然后放在一个木板抬了出去。 看着孙鑫带着郭启立的尸体离开却依旧留下几个看门的麒麟军士兵时,暖暖摇了摇头,难道孙鑫真的以为就凭这几个麒麟军士兵就想让锦绣的人不能自由出入么? 关了锦绣的大门,暖暖望向了楼,孙大娘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向楼下走来。 见孙大娘下楼,暖暖就像锦绣大厅后面的一个后堂走去,边走边想刚才孙大娘说的话,一会孙大娘要和呼伦青寒去皇宫,不知道结果会如何——昨天晚孙大娘回来后,暖暖就把事情经过给孙大娘详细讲了一遍,听暖暖说呼伦青寒杀了郭启立,孙大娘只是嘴角扬起笑了一下,并未多说什么。 后来暖暖问要是郭世豪把郭启立的死嫁祸在锦绣改怎么办,孙大娘听后摇了摇头,“杀人的是呼伦青寒,与锦绣何干,郭世豪要是干乱来,除非带着他的凤凰军来离火城,不然不用我出手,自然会有人他有去无回。” 听到孙大娘这样说,暖暖就放了心,看着一脸疲惫的孙大娘,暖暖没有问她昨晚和祈洛歌是否顺利——祈洛歌身有伤,而且看之前郭世凯离开时慌张的样子,暖暖不用问也猜到了一二。 等到暖暖和孙大娘一起来到后堂,看着坐在饭桌前互相沉默不语的祈洛歌苏秦与呼伦青寒奚日问兰四人,暖暖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在走廊里还互相谈笑的几个人此时此刻却没了话语。 等到孙大娘和暖暖坐下,呼伦青寒看了一眼孙大娘率先开口,“大娘,郭世豪的凤凰军现在有多少人?” “五万将士,而且都是郭家的死士。”孙大娘说完又加了一句,“除非战乱,地方军队是不能出城的。” “五万凤凰军我还不放在眼里。”说这话的时候,呼伦青寒的眼睛清淡的瞄了一眼祈洛歌,祈洛歌低头喝着汤并未接话,就在这个时候,孙大娘也轻轻的瞥了一眼祈洛歌。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入了呼伦青寒的眼里。 心思一转,呼伦青寒的目光在屋内的众人脸轻轻扫过,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放在了奚日问兰面前的米碗里,“昨晚我看到了几个人走进了东区,然后昨晚看麒麟军匆匆忙忙离去的样子,似乎东区发生了事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驻扎的有麒麟军士兵。”说完这话,呼伦青寒微笑着望向孙大娘,“大娘,昨晚我来锦绣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在睡觉。”孙大娘神色不惊的回了一句,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腊肉,放在嘴里轻咬慢嚼了几下,咽下后淡淡的说了一句,“烧菜的火侯有些过了。” 听着呼伦青寒和孙大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苏秦心里尽管波涛汹涌,但是却依旧装作一副波澜不惊事不关己的样子,嘴里吃着嫩豆芽的他总觉得呼伦青寒这个人似乎想寻求什么。 而祈洛歌和暖暖这个时候则放下筷子静静的看着呼伦青寒。 “师姐你说什么?看到谁了?”奚日问兰虽然不知道刚才孙大娘说的话里的深意,但是她却察觉到因为呼伦青寒的一句话,饭桌的气氛似乎变得诡异了起来。 “没什么。”看着奚日问兰,然后望了一眼孙大娘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只是遇见了几个朋。” 朋。 朋? 听到呼伦青寒说遇到了几个朋,苏秦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个词,盟。 呼伦青寒难道是想找盟?想到了这个的苏秦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刚才在楼的时候,呼伦青寒和祈洛歌的对话苏秦听的一清二楚,青云城城破,虽然是炎国皇帝陆天行从中作梗,但是直接导致这场灾难的是呼伦特,呼伦特是谁,呼伦青寒的父亲,作为呼伦特的智囊,呼伦青寒自然也是造成十万祁家军覆灭的只要凶手之一,这个仇,在苏秦看来祈洛歌早晚要报,而现在…… “我听说过一个小故事。”听到呼伦青寒的话,孙大娘的眉头一拧,然后看着望向自己的祈洛歌和暖暖,目光又在苏秦的脸停留了一下,最后孙大娘的目光落在了呼伦青寒的脸,开始讲了起来,“狼和羊一起生活在一片草原,因为狼喜欢吃肉,所以狼总是捕杀羊群,因为羊吃草的原因,小羊一直被狼欺负吞吃着,直到有一次森林里出现了更强的的肉食动物老虎的时候,老虎开始吃狼肉和羊肉。”说到这里孙大娘一顿,接着说道: “狼说小羊咱们合伙对付老虎。” “怎么对付?” “我可以去找更强大的动物。狼对小羊说。” “你去找。温顺的小羊看着狼回答。” “可是我需要一个诱饵,好告诉狮子这里有更加美味的动物。” 听到狼这样说,小羊沉默了一下。 “最后狼叼着一个小羊的同伴去找狮子去了。” “如果老虎走了,你以后也不准再吃我的同伴。小羊看着狼的背影喊。” “这个你放心,我以后开始吃草。狼回头对羊信誓旦旦的说。” “你们说在这个故事里有多少个漏洞?”似乎把故事讲完的孙大娘看向众人。 “狼不会吃草。”吃着饭听着孙大娘讲着故事的奚日问兰第一个开口回答。 “狼可以选择离开这里,没必要因为吃羊而冒着被老虎吃掉的危险留下来。”暖暖想了一下回答。 “狼和羊不可能坐在一起商量,因为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大者不会理解弱小者的卑微。”祈洛歌看着呼伦青寒冷声说道。 “狼和羊可以暂时成为朋,但是却不能成为久远的朋,因为狼要活下去,必须吃羊,羊太善良了。”皱着眉头的苏秦回了一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只被狼带走的小羊并未被狼带走去找更强大的动物,而是被狼吃了,然后狼告诉老虎说,小羊要去找狮子,求老虎放过自己,自己帮助老虎抓小羊。”呼伦青寒这个时候淡淡的说。 听着呼伦青寒的话,在座的人都沉默了一下。 “故事的结尾呢?”奚日问兰扭头看着孙大娘,明显的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故事的结果有两个。”孙大娘看了一眼呼伦青寒,又看了一眼祈洛歌,“其实我问这个故事的漏洞的原因是转移你们的视线,你看,就算这个故事有着说不通的漏洞,但是你们依旧按照我的意愿找着故事的漏洞,仍想知道结局。” “故事的结尾第一个是,狼死了,小羊也死了,因为老虎不需要狼帮自己抓小羊,它自己完全可以,它只需要肉,不管是狼肉还是羊肉。” “故事的第二个结尾是,狮子来了,但是狮子却和老虎成了朋,然后一起吃着狼和羊。” “如果我说还有第三个结局呢?”听到孙大娘的话,奚日问兰这个时候皱着眉头反驳,“羊和狼完全可以离开这里,然后继续狼吃羊,羊吃草。” “其实,故事的结局有很多种,在我看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在真相没有带来之前,任何故事的结局都是不可预料的。”孙大娘说着笑了一下,“这就是我要讲这个故事的重点。” “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类,没有永远的敌人,去掉头那把刀,今天的敌人很可能就是明天的故人。” “狼和羊没有利益关系,所以成不了朋,只能成为敌人。”祈洛歌看着孙大娘,隐隐的猜到了什么,有些难以抑制的开口。 “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老虎,至少在老虎离开之前,他们可以选择一起对付老虎。”呼伦青寒看着祈洛歌皱了一下眉头。 苏秦沉默不语,暖暖闭嘴不知道想着什么。 “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听。”奚日问兰这个时候开口。“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奚日问兰说着放下了筷子,“一个冬天下了大雪,两只刺猬非常寒冷,但是他们彼此身都长满了刺,想拥抱着取暖都不可以,最后他们还是拥抱在一起了,你们说它们是怎么做的?” 众人看着奚日问兰,陷入了沉默,没人回答。 “刚开始我以为刺猬拔掉了身的刺彼此取暖,后来才知道答案。”见众人不说话,奚日问兰有些自娱自乐的说道,说完后笑呵呵的公布了答案,“这个故事只有一个结尾,说的是天越来越冷,两只刺猬感到自己就快被冻死了,这时一只刺猬对另一只刺猬说让我做最后一次努力,让我来温暖你。说完它就用最后的力气朝另外一只身扑了去。不过与以往不一样的是改变了方式,这只刺猬不再是用有刺的背部,而是敞开自己没有刺的胸部靠过去,但是就在这只刺猬决定让自己被对方的刺扎透,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另一只刺猬的时候,让这只勇敢的刺猬意想不到的是,另一只刺猬做了同样的决定。所以,它们接触到了对方温暖的胸膛。”说到这里奚日问兰看着众人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们不知道,刺猬还有柔软的小腹,两只刺猬想要靠在一起取暖,那只有露出最柔软的部位才行,不需要拔掉刺,那样太疼太危险,只要每个刺猬各退一步就好了。” “只要每一个刺猬各退一步就好了。”听到奚日问兰说到最后一句话,孙大娘轻声把这句话重新说了一遍,说完后放下筷子的她转头望向呼伦青寒,“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南下去光启城,见到了她对么?” 呼伦青寒看着孙大娘点了点头,“她过的很好,而且比我想象中要坚强和厉害的多。” 听着呼伦青寒的话,孙大娘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副面孔,那是一张在孙大娘的记忆里一直未曾忘却的面孔。 “小歌。”看着低着头的祈洛歌,孙大娘轻声喊了一声,祈洛歌抬头看着孙大娘嗯了一声——她已经从孙大娘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些,孙大娘想和呼伦青寒一起联手对付高高在的陆天行。 “你和呼伦青寒的事我管不着,我也不想对你指手画脚什么,但是现在大娘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乳娘你这话说的言重了。”祈洛歌看着孙大娘,聪慧至极的她点头苦笑道,“乳娘你放心,在那个人不死之前,我是不会和她动手的,但是,也不会和他成为朋。” 听着祈洛歌的话,孙大娘松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祈洛歌忽然扭头看了一眼苏秦,接着对着孙大娘说道,“不过大娘我也求你一件事,等到那些人来的时候,苏秦还请你多多照顾一下。” 看着孙大娘点头,祈洛歌笑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呼伦青寒,冷笑了一下道,“终有一天,你要为你早在楼道里的话而后悔。因为,你看走了眼。” 苏秦听到这里,并未抬头,双手在木桌下的他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ya 第一百九十四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顿饭吃的暗潮流动波涛汹涌。 直到孙大娘和呼伦青寒一起离开饭桌身影在后堂消失了之后,苏秦才感觉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消失,伸手夹了一筷子米饭放在嘴里,在细嚼慢咽的同时苏秦微微的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祈洛歌。 见祈洛歌皱着眉低着头想着什么苏秦就没有打搅,放下筷子的他本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饭桌的气氛,不想这个时候一旁的奚日问兰看着苏秦面前碗里几乎没有动过的米饭催促着他快些吃,一边说一边往苏秦面前的小碟里夹着菜肴,动作温暖而贴心。 暖暖看着奚日问兰举止间对苏秦带着的某种情愫,想起了当初公孙错说我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画面,心里微微一涩的暖暖偏过头看向了一旁的祈洛歌,见祈洛歌的心思似乎还停留在刚才呼伦青寒与孙大娘的一翻对话,就轻轻的拍了拍了祈洛歌的肩膀,被暖暖打乱思绪的祈洛歌回过神后略带尴尬的一笑,最后望着暖暖嘴角带着苦笑说道,有酒么。 锦绣当然有酒,而且都是好酒。 手里提着一壶好女儿红和四个酒杯的暖暖回到饭桌之后,依次把酒杯放在了桌面,然后慢慢的往酒杯里倒着酒。 酒香四溢。 并没有举杯相碰,暖暖倒完酒后,左手端起酒杯右手轻掩鼻下的她率先饮了一口,然后对着祈洛歌亮了亮空空的酒杯,意思很明了,一副我干了你随意的样子。 祈洛歌知道暖暖的酒量并不差,不止暖暖,祈洛歌还知道锦绣内的女人都是如此,做一个青楼女子,在孙大娘的眼里,你可以无才无貌,但是一定要有酒量,不输于那些逛青楼而来的男人的酒量。 所以别看有时这些红尘女子脸色绯红说话微醺的和客人调笑,等到客人离开,她们多半都会露出寻常的样子——只有在独处的时候,褪去浮华的她们,才是最真实的,真实到看到铜镜中的那些面孔,有些让人忍不住的心疼,与岁月无关,与世道无关。 看着一饮而尽的暖暖,祈洛歌察觉到暖暖似乎有什么心事,不过祈洛歌并没有多问,人活在世,谁心里还没点小秘密呢? 把自己面前酒杯里的酒一口喝完之后,看着端着酒壶准备往自己酒杯里添酒的暖暖,祈洛歌伸手拦住了暖暖,轻轻的摇头道,“我自己来。” 暖暖也没有阻拦,微微一笑松开了我这酒壶的手。 然后接下来暖暖就看到祈洛歌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不停的自斟自酌了起来。 “你这样喝酒会醉的。”几乎是异口同声,苏秦和暖暖同时张口,说这话的时候,暖暖伸手抢了祈洛歌的酒壶,而苏秦则夺走了祈洛歌手里的酒杯。 这是苏秦第一次见到祈洛歌在自己的面前肆无忌惮的喝酒,轻轻的把酒杯放下,看着眼前佳人眸子里的一泓醉意,苏秦的心竟然身不由己的微微一颤。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不能喝了?”带着征询的语气,祈洛歌看了看暖暖又望向了苏秦。 暖暖嗯了一声,苏秦重重的点了点头。 “剩下的我喝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奚日问兰看着祈洛歌的样子,皱了一下眉头的她略带伤感的道,“师姐昨晚说这两天要带我走,再见到你们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一路顺风。”暖暖看着面前空空的酒杯,到了一杯酒之后,把酒壶递给了奚日问兰,然后看着奚日问兰的面孔真诚的说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祈洛歌说完话望向苏秦,见后者望向自己就说道,“我与她碰一杯。” 见苏秦未置可否,祈洛歌伸手从苏秦面前拿过酒杯,然后举起来和奚日问兰轻轻的碰了一下,“我们都会想你的。” “我也是。”听着祈洛歌的话,奚日问兰脸露出了笑意,然后把酒杯里的酒喝完之后又倒了一杯,“洛歌姐,不管你和我师姐有什么恩怨,我们都是朋是不是。” 洛歌抬头,笑。 “苏秦。”听到祈洛歌的话,奚日问兰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一旁的苏秦,“我都要走了,没什么给我说的?” 听到奚日问兰的话,祈洛歌和暖暖都看向了低头沉默的苏秦。 “好好的照顾自己。”苏秦抬头望向奚日问兰,说完苏秦觉得自己说的似乎是废话,接着又加了一句,“再见的时候,希望我们都过的比现在好。” 奚日问兰轻声嗯了一声,目光一转看着几人,“我还有一百二十七天过十七岁生日,到时候你们记得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啊,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们要的。” 听到奚日问兰话锋一转说出的话,暖暖轻笑,点头说好。 祈洛歌也笑着说我记住了。 苏秦看了看祈洛歌,又看了看奚日问兰,最后对着奚日问兰只说了两个字:“好的。” 随后就在几个人的闲言中一壶酒很快见底,暖暖率先起身,而祈洛歌也说自己昨晚没休息好要回房休息下,苏秦本想送祈洛歌楼顺便把自己的打算与祈洛歌说一下,可是被奚日问兰拦住,奚日问兰说我这两天就要走了,你陪我说说话。 苏秦没办法拒绝,就带着奚日问兰一起来到了锦绣的最高层,两人在阁楼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看着远处金碧辉煌的皇宫,苏秦思绪流转,而奚日问兰在一旁不停的说着小时候的事,最后或许是说累了,奚日问兰竟然伸手挽住了苏秦的胳膊,最后把头轻轻的靠着苏秦的肩膀。 “第一次喝酒?”苏秦看着奚日问兰的脸色,皱了一下眉头,对于奚日问兰的举动,苏秦并未多想,在他看来,奚日问兰还是一个小孩子。 而这个时候苏秦却忘了,他其实并不比奚日问兰大多少。 “以前天冷的时候喝过,不过不多。”奚日问兰抬头看着苏秦的侧脸——一辈子就像一年,日子重复,一年恍若一天,而朝阳和夕阳交替间,总会有一张不动声色的侧脸留在某人的心底最深处。 “苏秦。”看着盯着外面大千世界的苏秦,奚日问兰喊了一句苏秦后抬头顺着苏秦的目光望向外面,“你来离火城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秦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贴心而放的木灵珠与项链。 “危险么?”奚日问兰扭头看向苏秦,然后认真的说道,“不许骗我。” “人生就是一场冒险,看似安全的地方,说不定就隐藏着危险。”苏秦说着一笑,然后望向奚日问兰,“听懂了么?” “不懂。”奚日问兰很干脆的回答,“能告诉我你接下来想干什么么?” “有很多事要做。”苏秦望向皇宫的深处,不过距离太远,而且在苏秦看来,皇宫外面的城墙很高,要进去,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道门和……要杀多少个人。 “能不能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冒险?”奚日问兰看着苏秦轻轻说道,说完挽着苏秦的胳膊微微用了点力,“我现在虽然没有师姐的本事,但是师父说等我十七岁的时候,我会变的比师姐还要厉害的多。” “那个时候我就能帮你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傻丫头,有些事只有亲自去做,别人是帮不了的。”苏秦看着奚日问兰的样子笑着回答,对于奚日问兰的话,苏秦并未放在心,在苏秦看来,呼伦青寒是一个恐怖的高手,而奚日问兰要变的比呼伦青寒还厉害,怎么可能? “为什么?”奚日问兰反问。 “这个世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你说咱们相识是不是命中注定的?”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 “就是我也不知道,人与人相识这个问题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去问四空或者七戒大师。” “那两个老和尚看着很无聊啊,每天总是说些别人看不懂的话,我才不问他们,等我回去我问问我师父。”说到这里,奚日问兰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苏秦,“当日在青云城外,你为什么要救我。” “如果你死了,那是因我而死,这样我会内疚一辈子,所以你不能死。” 听到苏秦的解释,奚日问兰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微微闭眼的她感受着外面的阳光,闻着苏秦身的味道,慢慢的陷入了昏睡中。 而苏秦继续看着外面的世界,等他回神发现呼吸渐渐平稳的奚日问兰,苦笑了一下,本想拿件衣服给奚日问兰披的苏秦害怕自己稍有动作就惊醒了睡梦中的她,就无奈开口把奚日问兰叫醒,“你要是困了就下楼睡会。” “你呢?” “我再坐会,一会看能不能去一个地方。” “去哪?” “灵璧坊。”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堆满了破石头的地方。” “去哪做什么?” “用那些石头铺就一条通往前方的路。” 轻声哦了一声,奚日问兰有些不懂苏秦话语里的意思,但是她没问,这并不代表她对苏秦的不关心,相反,刚才苏秦说的每一句话没一个字她都记在了心里。 比如,那一句,如果你死了,那是因我而死,这样我会内疚一辈子。 @ya 第一百九十五章 那些久违的人儿 上 谢谢你们的月票与捧场,那个谁,评区看到你洒家很开心呐。◤:◤网◤网◤ 等到孙大娘再回到锦绣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的时刻,看着独身一人回来的孙大娘,奚日问兰皱着眉问她呼伦青寒去了哪里,孙大娘看着一脸焦急的奚日问兰并未过多解释,只说呼伦青寒去处理一些事情,最迟后天回来,到时候就会来锦绣带你离开。 见孙大娘这样说,奚日问兰就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呼伦青寒一向喜欢独来独往,昨晚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虽然不知道孙大娘与呼伦青寒进宫的结果如何,但是孙大娘能回来而且从说话的语气来看,至少说明事情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么可怕。 早从阁楼下来之后,奚日问兰并未回去休息,而是站在锦绣的门口听着那些在六九胡同厮混的人对着锦绣指指点点的议论着什么,显然郭启立的死引起了轰动,毕竟凤凰军的势力不俗,除了皇都麒麟军,凤凰军在炎国大陆甚至整个苍穹大陆是个堪比青云城祁家军的存在,随着青云城城破,十万祁家军被杀,凤凰军自然成了地方军队里的翘楚,而凤凰城的城主的少城主说杀就被人杀了,如果说郭世豪不会因此暴跳如雷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恐怕都不能满足知道这个消息的世人对未来事态发展的期待。 而事实事情的发展的确出乎了多半人的预料。 在孙大娘回来之后,不知道给那些守在锦绣门前的几个麒麟军士兵看了什么,那几个士兵看着孙大娘,彼此望了望,最后竟然招呼都没有打的离开了锦绣。 看着麒麟军士兵离开,孙大娘对站在身后的暖暖说道,“从现在开始锦绣继续开门揽客。” 暖暖点了点头,然后在孙大娘的示意下把锦绣的女子都召集了过来,众多女子站在锦绣的大厅内站成四排,看着望向众人的孙大娘,鸦雀无声。 “昨晚锦绣死了人想必这点大家都知道了,至于死者的身份也不用我多说。”说到这里孙大娘一顿,“今晚锦绣一定会来很多与此事有关无关的人来打探消息,我召集大家过来就是为了此事交待几句。” “第一,不管谁问,都不要装作一副讳忌莫深的样子,而是他们问什么你们就说什么。” 看着彼此对望的众人,孙大娘笑了笑,“至于那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在这个我给你们做个示范。” “是谁杀了郭启立?” “一个武道巅峰的高人,气宗八境高手,蒙着面没看清楚脸,只知道此人很厉害。” “为什么要杀郭启立?” “郭少城主喝多了,调戏那人的师妹,动作下流,而且出口不逊,还扬言天下没有人敢不给凤凰军面子。” 说完这四句话,孙大娘接着道,“杀人者的身份要神秘,越神秘越好,郭启立的死要夸大,而且越露骨越好,这点你们自己把握好度。”目光在众女子的脸扫过,孙大娘继续说道,“有不明白的么。” “明白!”众女子异口同声的回答。 “不要小看了那些人,他们都是一些老江湖,你们一言一行恐怕都会露出破绽,还有,就在你们大肆渲染郭启立仗势欺人的时候……别忘了摆明锦绣的立场。” “咱们的立场是什么?”有人小声开口的问。 “锦绣的立场就是女人的立场,在当时的情况下,那就是,郭启立该死,而且,必须死!” 说完这话,孙大娘低声与暖暖交谈了两句,就向楼走去。 暖暖看着孙大娘楼,就招呼大厅的女子散去,然后向锦绣的大门走去,拉开房门的她看着外面渐落的黄昏,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锦绣照常营业,那些准备看笑话的人不知道会作如何感想。 给暖暖说今晚自己闭门谢客之后,孙大娘就向楼走去,来到楼的她看着与苏秦和奚日问兰,就对着两人点了点头,网道,“丫头,你去叫下小歌,苏秦你先给我楼。” 看着孙大娘,奚日问兰知道孙大娘恐怕是有什么事招待,就点了点头转身向祈洛歌的房间走去,而苏秦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默默随着孙大娘的脚步向楼走去。 “说,你去刘三哥住所下面的暗道里是为了什么?”看着跟着自己来到住所的苏秦,孙大娘转身直言道。 “你不是说乔二说我杀了莫大叔么?我自然是去找证据证明莫大叔不是我杀的。”苏秦抬头直视着孙大娘,不卑不亢。 “证据找到了么。”看着苏秦的样子,孙大娘心里暗自对苏秦此刻的表现点了点头。 “找到了。”说到这里,苏秦看着孙大娘沉默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什么证据?不方便给我看?”看着苏秦的反应,孙大娘皱了一下眉头。 “如果我说莫大叔是乔二杀的,不知道大娘信不信?”苏秦这个时候反问了一句。 “不信。”孙大娘想都没想的回答。 “那我手里的证据就没必要让大娘看了。”苏秦说着脸浮现出了一股笑意,“因为我对大娘也不信任。” “你这是明显的想找死了。”孙大娘看着苏秦,一句话后令房间的气氛骤降。 “证据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同时我会指证是乔二杀了莫大叔。”苏秦说着看着脸色微变的孙大娘继续说道,“既然大娘不相信莫大叔是乔二杀的,我还拿出证据干什么?” “我说乔二不会杀莫大叔是因为我相信乔二的为人。”说着孙大娘想起饭桌祈洛歌对自己说的话,暗暗把心里的怒气压下的她看着苏秦选择了让步,“如果你真的能证明你的清白,我虽然和乔二关系不错,也不会助纣为劣的。” “至少我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你痛下杀手,不是么?” 听着孙大娘的话,苏秦沉默了起来,似乎在思量什么。 孙大娘看着苏秦也没再追问,静静的等着什么。 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祈洛歌进来后看着沉默的两人,然后就来到了两人中间站定,“你们刚才再聊什么?” “我问他要证据,他说我信不过。”孙大娘也谈不恶人先告状,只是看着苏秦不知深浅的样子有些气愤的说道——孙大娘知道祈洛歌对苏秦的倚重,而乔二他们是什么人孙大娘更清楚,就凭苏秦一个人就想跟乔二他们斗?这在孙大娘看来苏秦不仅仅是不知好歹了,而且是自寻死路。 “我信的过么?”听完孙大娘的话,祈洛歌扭头看着苏秦,见后者正望向自己,就微微一笑问道。 苏秦点了点头,他要等的就是祈洛歌在这里,因为他接下来要讲的故事很长,不管孙大娘的立场如何,苏秦知道有些事瞒了祈洛歌太长的时间,是时候给祈洛歌吐露心扉把哪些陈酿往事说一说了。 “我去暗道里就是为了找这个。”苏秦说着从怀里拿出锦囊,然后缓缓的掏出了项链。 看到项链,祈洛歌皱了一下眉头,因为苏秦手里的项链她似乎听谁说过。 而孙大娘在看到苏秦手里的项链后,脸色剧变,竟然身不由己的向前迈了两步来到苏秦的跟前,伸出手就要抢苏秦手里的项链。 “乳娘,你先听苏秦把话说完。”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见了苏秦手里的项链仿佛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孙大娘,祈洛歌在孙大娘动手的时候挡在了苏秦的面前,拦住孙大娘后,祈洛歌对她心平气和的说道。 “小歌你不知道,这个项链怎么在你手里?”孙大娘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祈洛歌,愣了一下,后退了一步说道,第二句明显是在问苏秦。 “从我出生我就带着这个项链,你说这个项链怎么会在我手里。”苏秦看着孙大娘略带苦笑着说道,“乔二为什么要杀我?还不是因为他没有得到这个项链,至于乔二带来的那个陆羽……”说到这里苏秦轻笑了一声,“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他死在他手里的暗香小队的人至少有一个。”说这话的时候苏秦想起了在光启城初见奚日问兰时的情形,当时为了得到奚日问兰,那个冒陆羽不惜杀了自己的手下,可谓心狠手辣。 “苏秦,看着我。”听着苏秦的话,孙大娘忽然沉默了起来,想起刘仪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孙大娘先是抬头看了一眼祈洛歌,对着祈洛歌使了一个颜色之后,孙大娘对着苏秦喊道。 听到孙大娘的话,苏秦下意识的望向了孙大娘的脸。 就在苏秦的眼睛与孙大娘的眼神相触的刹那,苏秦发现孙大娘的眼睛开始变的深邃起来,就在苏秦好奇孙大娘的眼睛怎么变的那么诡异的时候,一阵异香传入了苏秦的鼻中,随后孙大娘那张经过岁月的洗礼但是容颜变化不大的脸在苏秦的脑海里开始慢慢变的模糊起来。 此刻孙大娘的眼睛像是一片海出现苏秦的面前,让苏秦看不到尽头。 直到苏秦看到了大山,看到了木屋,看到了黑夜里一个背影。 那些苏秦以为早已忘记的日子慢慢的浮现在孙大娘的眼中。 天禁,狼王,雪地,莫离。 直到时光停留在这一刻。 孙大娘看到了很多。 看着用读心术的孙大娘,祈洛歌随时准备出手,因为她知道,在读心术面前,苏秦是真是假,孙大娘一目了然。 不管苏秦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苏秦都不能死,这是祈洛歌的想法,原因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苏秦是这个世唯一学过游龙枪法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ya 第一百九十六章 那些久违的人儿 下 门外的敲门声持续的响着,没有人说话,似乎只要不开门,来者就会永远的敲下去。△:△隋△梦△小△说△网△ 听着外面急促的敲门声,祈洛歌皱了一下眉头,并未前开门,孙大娘对苏秦实施的读心术在祈洛歌看来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不管外面的人是谁,亦或者有着天大的事——在祈洛歌看来,被孙大娘侵入识海的苏秦此刻很危险,如果孙大娘愿意,此刻的苏秦就算清醒过来也会变成白痴。 祈洛歌当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后果,仔细盯着孙大娘面部表情的祈洛歌随时准备着动手,只要孙大娘露出丝毫的杀意,那么祈洛歌就会出手。 因为祈洛歌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孙大娘的身,所以并未发现陷入了某些痛苦的回忆中的苏秦此刻紧握双拳身子慢慢的颤栗着,苏秦在挣扎,想从噩梦中挣脱的他咬紧着牙关承受着脑中不知道为何出现的痛苦——头疼欲裂,仿佛只有用重物击中脑袋才能让身体受的痛楚少一些,只是身体却身不由己的动惮不得。 就在苏秦陷入某种混沌状态的时候,孙大娘的情况并不比苏秦好多少,紧盯着苏秦略显空洞的眼睛的孙大娘额头也出现了一层细汗,神情并不轻松。 孙大娘的自身修为在苏秦之,这是祈洛歌的想法,毕竟孙大娘经过岁月沉淀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修为不容小觑,哪怕她走的是剑宗的路子,滴水石穿积水成河就是这个道理,像剑宗气宗这些修道者,如果没有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只有依仗自身修为的积累,在祈洛歌看来,很显然,年纪是苏秦两倍的孙大娘在修为自然要比苏秦高一筹——有时候就是这短短的一筹,就会高下立判,这与修道者几重境界划分的那样,就像一与二一样泾渭分明,每登一层楼,只会登高望远视楼下者为蝼蚁。 苏秦的修为如何祈洛歌不清楚,在祈洛歌的印象里,苏秦的黄泉刀很厉害,但那毕竟是兵器,与苏秦自身的修为没有任何关系,就像刚才孙大娘轻易的控制了苏秦的识海,这让祈洛歌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苏秦远远不及孙大娘——昨晚在杀陆椁良的时候,祈洛歌见识到了孙大娘的真正实力,那是一个剑宗四重境者才有的实力。 而祈洛歌忘了,苏秦之所以被孙大娘轻易的用读心术控制,除了孙大娘精于此道之外,还有刚开始孙大娘趁苏秦分神在空气中散发的药物,所以辅以药物的孙大娘才能在苏秦的意识变的薄弱时轻而易举的控制苏秦的识海——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旁观者一样,感受着一个人内心的世界变化,虽然孙大娘看不到苏秦脑中的画面,可是她能根据自己的需要在苏秦内心表露出的某种情绪里窥知他对某段往事的感情,感受着苏秦的喜怒哀乐。 读心术是消失了百年的一种古老巫术,算是催眠术的一种旁支,但是因其危险性太大——实施时有局限性,施术者在施术时其实是最弱的,除了控制被施术者的识海之外,再无别的战斗能力,所以百年来一直鲜有人听说读心术出现,而孙大娘从学会读心术到现在也仅仅用过两次,第一次是在青云城的时候,孙大娘对钱多多用过一次读心术,然后挖掘到了钱多多内心的秘密,才有了后来钱多多对孙大娘的坦诚相告,而现在是第二次。 虽然对读心术如何控制别人的心神然后达到探知某种秘密的过程不了解,但是祈洛歌还是却从一些生涩的古史对读心术有着一定的认知,知道读心术是利用自身的实力让受术者进入催眠状态并能够产生神奇效应的一种法术,主要的目的是让使施术者与被施术者在读心术进展的过程中陷入一种共鸣的状态,如果祈洛歌没有猜错的话,此刻的苏秦的状态应该是半清醒状态,就是这种似睡非睡的意识才会让苏秦在孙大娘的掌控下做出一些不受个人感觉知觉的感情流露。 至于此刻孙大娘脑海中呈现的某些画面,则是外人永远不会体味到的感触。 就是苏秦清醒后也不会知道在这短短的半盏茶的时光里发生里发生了什么。 像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模糊的梦。 在梦里,有苏秦山捕兽下山捉鱼的孩童时光,有苏秦与木恨玉两人一马共赏一花的温情时光,有苏秦进入天禁之后知道自己身世时的无奈,有苏秦眼睁睁的看着莫离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无力的痛楚。 感受着苏秦内心的情绪在不停的变动,孙大娘慢慢的收回两分经历,开始准备问苏秦一些问题。 “你是谁?” “我是谁?”一脸迷茫的苏秦脑海中出现一个飘渺的声音,苏秦张嘴回答,答案是内心最真实的答案,“我是苏秦。” “你的身份是什么?”听到苏秦的回答,孙大娘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是阿第斯山脉三十六部族里溪蛮族的三王子。”说道这里,苏秦停顿了一下,脸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是……那是我以前的身份,我的另一重身份是陆……”说到这里,苏秦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着,脸汗如雨下。 看着苏秦的反应,苏大娘脸露出了一丝喜色,她知道接下来苏秦就要说出自己的另一重身份,而苏秦此刻之所以颤抖是恐惧亦或者害怕者什么。 至于苏秦害怕什么,在孙大娘看来是苏秦惧怕这个身份说出来之后会带来什么后果才会如此惧怕。 而事实,苏秦不是害怕,而是对这个身份的憎恨——就是从知道这个身份开始,苏秦身边的世界变了,兄弟反目,身边不断有人死去。 祈洛歌这个时候也望向了苏秦,她不知道下一刻苏秦嘴里会说出什么。 苏秦嘴张了张,双拳紧握,就在孙大娘以为苏秦会说出自己想听的话时,苏秦张嘴说出的并不是什么名字或者身份,而是一个字。 啊! 随着苏秦声嘶力竭的呼喊,苏秦猛的一拳击在了自己的额头,想借此来减少脑中的痛楚,就在苏秦一拳击中额头身子猛然后退了几步的同时,苏秦眼里的空洞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澈,清澈之下隐藏着淡淡的杀意。 孙大娘没想到苏秦竟然能从自己的读心术里瞬间清醒过来! 就是祈洛歌也没有想到。 因为这是常识。 就像被网困住的鱼如果想挣脱网回到大海,那么鱼儿的力量必须强大,强大到撕裂困住自己的网。 噗的一声! 孙大娘张嘴吐了一口鲜血,身子剧烈的晃动了几下,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的的孙大娘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结果。 苏秦的修为竟然比自己还要高? 这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苏秦怎么能从自己的读心术里挣脱,毕竟苏秦的识海被自己控制着! 是苏秦隐藏的够深还是……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苏秦,孙大娘目光落在祈洛歌的脸。 “小歌,不要让苏秦离开锦绣。”看着祈洛歌,孙大娘知道自己再无再战之力,想起还没有探得苏秦的真实身份,孙大娘直接对祈洛歌叮嘱道。 听到孙大娘的话,祈洛歌一愣,场内的两人变化太快,快到让祈洛歌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顷刻间苏秦就挣脱了孙大娘的读心术,而且看孙大娘的样子竟然像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孙大娘的确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被读心术反噬的她神情萎靡,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你对我做了什么?”看着孙大娘,苏秦眼里出现了更多恨意,就在他准备当着祈洛歌的面把自己的过往说于孙大娘听,想证明自己的清白时,孙大娘似乎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陷入了某种未知的恐慌中。 的确是恐慌,就是苏秦现在想起刚才的感觉,仍感觉到心有余孽。 听着苏秦的话,孙大娘并未回答,读心术是秘密,在她看来她没必要解释,而且刚才问苏秦的问题,孙大娘明显感觉到了苏秦内心的抗拒,虽然之前孙大娘从苏秦的回忆中感到到了苏秦流露出的善良本性,但是那并不能证明苏秦什么,至少不能证明苏秦从何处得到的翡翠项链。 “小歌先去开门。”看着一脸迷茫的祈洛歌,孙大娘又吐了一口鲜血道,孙大娘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太过于超之过急,恐怕会令苏秦心生反感,然后离开这里,而就凭刚才自己对苏秦实力的低估,苏秦要是担心身份被识破离开锦绣……就算自己让祈洛歌留住苏秦,祈洛歌恐怕也会心生不忍,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孙大娘于是让祈洛歌开门。 祈洛歌听到孙大娘的话,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恨意的苏秦,说了一句你等一下之后就向门口走去。 苏秦看着孙大娘,对于祈洛歌说了什么,并未听进去,直到他感觉到一道剑气袭来。 扭头的苏秦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乔二。 乔二手里有把剑。 开门见是乔二,祈洛歌暗道了一声不好,可是已经推开门大步跨进屋子的乔二二话没说就对苏秦刺出了一剑。 被乔二推开的祈洛歌猛的向前两步横档在剑气前,然后头也不回的说道,“苏秦,快走。” 剑气划破祈洛歌的肩膀,依旧带着浓烈的杀意直奔苏秦。 苏秦并未听祈洛歌的话离去,只见苏秦的手一抖,青刃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ya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出了山受了伤的野狼 上 就在青刃出现在苏秦手里的时候,乔二的剑气已经呼啸而至。 乔二这一击使出了全力,似乎打定主意要把苏秦毙于剑下。[] 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一尺的剑气,苏秦瞳孔猛的一缩,剑气在他的眼里瞬间放大了许多,紧跟着苏秦的身子猛的侧移了一步,可是还是晚了,剑气擦着苏秦的肩膀射向苏秦身后的墙壁,直接穿墙而出,在墙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缺口。 就在苏秦的右肩被剑气划破的同时,苏秦手里的青刃带着一道白光射向了乔二的面孔。 看着迎面而来的青刃,乔二冷笑了一声,手里的长剑回转,轻易的拨开了苏秦射来的青刃,就在青刃改变方向的同时,乔二紧跟着手腕一抖,长剑剑头在改变了轨迹的青刃刀身一击——苏秦本来声东击西的一招轻易被乔二化解。 苏秦没想用青刃那么轻易刺进乔二那张看去无比伪善的面孔,他的本意是指打下——苏秦打乔二的脸是假,真正目的是想用青刃攻击乔二的心脏,毕竟青刃在苏秦的手里早就熟稔无比,不料却被乔二一眼识破,紧皱了一下眉头的苏秦很快明了,乔二既然在天禁里呆了那么多年,除了和莫离接触之外,一定没少暗中观察自己练青刃时的样子,所以青刃的套路亦或者青刃在乔二眼里恐怕自己一个细微的手腕抖动乔二都会知道自己的本意。 想通了这些的苏秦手一抖收回了青刃,而祈洛歌看着手一扬剑气横扫的乔二,不顾身的伤势再次揽到了乔二的面前。 “走!”祈洛歌这时怒声道,虽然祈洛歌此时盯着乔二,虽然她没有看苏秦,但是苏秦还是从祈洛歌的话语里听到了祈洛歌此时的怒气。 只是祈洛歌忘了,再次见到仇人,苏秦就算明知不敌怎肯就此一句话不说的离去。 看着横档在自己面前的祈洛歌,乔二皱了一下眉头,剑气已出,祈洛歌却不闪不避,乔二相信这一击绝对能把祈洛歌劈成两截,只是乔二清楚,祈洛歌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自己的剑下。 握剑的右手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乔二随之前一步拉住了祈洛歌的胳膊,乔二本想把祈洛歌拉开,可是就在他的手抓住祈洛歌的时候,祈洛歌动了,祈洛歌带着拳风的左拳击向了乔二的下颚。 乔二扭头,左手猛扯,本来就受了伤的祈洛歌身子一个站立不稳被乔二扯向一边。 这个时候乔二刚才剑势里散发的剑气落在孙大娘屋内的木桌,木桌破碎,与剑气相触的地方成了粉末落在木板。 看了一眼祈洛歌,等到乔二的目光再落到苏秦脸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就在刚才苏秦看着乔二再次扬剑的时候,苏秦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但是他并未闭眼等死,看着拦住乔二面前的祈洛歌,苏秦心生感激的的同时,知道自己还有一丝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距离苏秦不过三步之遥的孙大娘身。 等到乔二的剑气落空,苏秦也来到了受读心术反噬的孙大娘身边,手里的青刃放在孙大娘的脖颈动脉处,苏秦看着望向自己的乔二并未出声。 血一滴一滴从苏秦的肩膀滴下。 祈洛歌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四个人成三角之势站立。 “放了大娘,我放你走。”乔二看着苏秦,目光在孙大娘的脸停顿了一下,做出了决定。 “没事?”似乎没有听到乔二的话,苏秦的目光落在祈洛歌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祈洛歌的胸前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而受伤的肩膀和苏秦一样在滴血。 轻轻的摇了摇头,祈洛歌的目光在苏秦的手的青刃停留了一下,然后看着孙大娘略显苍白的面孔,最后祈洛歌的目光停留在苏秦的脸,只是最后祈洛歌看着苏秦只是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有说。 祈洛歌知道,在现在的局势下,苏秦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如果刚开始乔二出现的时候,苏秦听自己的话离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可是苏秦并未听自己的话离去……心生无奈的祈洛歌这个时候心里忽然一动,她不知道乔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锦绣里,孙大娘不是说乔二三天后才会来到离火城么,现在也不过是刚过去一天么? 不止祈洛歌,就是孙大娘心里也满是疑问,她们哪里知道乔二在得知苏秦消息的情况下,就披星戴月马未下鞍的向离火城赶了过来,怕的就是夜长梦多。 苏秦的身世是一个秘密,乔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苏秦的真正身份,不然到时候别说自己,就是莫逍的计划都会受到牵连,既然知道苏秦在锦绣,所以快马加鞭赶了过来的他来到离火城之后,就直奔锦绣而来,进了锦绣见到暖暖,甚至没有喝一口暖暖递过来的茶水,乔二就来到了孙大娘的房间,因为暖暖说的很清楚,苏秦现在就在孙大娘的房间里。 只是乔二并不知道祈洛歌也在这里。 虽然暖暖说今天不见任何人,但是暖暖知道乔二的身份,也知道他和孙大娘的关系,再加乔二说有要事,就算暖暖听从孙大娘的吩咐不让任何人打搅,但是一心歹意的乔二岂能那么容易听话? 从祈洛歌开门到乔二看到苏秦出手,再到苏秦出手控制住孙大娘,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这个时候暖暖才跨入屋内,同时随着暖暖进来的还有几个生面孔,不过都是暗香小队的队员。 “苏秦,放下你手里的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进屋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暖暖看着苏秦,轻喝了一声,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对着苏秦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了出来。 看着暖暖,苏秦苦笑了一下,认识暖暖不是一天两天,可是似乎随着和木恨玉的关系变的僵硬,暖暖现在话语里少了一些客气——后来苏秦才明白,暖暖之所以如此生气,则是孙大娘这些年对暖暖不薄,像娘亲一样暗中照顾着暖暖,别说是苏秦,就是祈洛歌亦或者任何一人敢拿匕首指着孙大娘,暖暖都会拔刀,此刻的暖暖只是轻喝,而没有直接动手,除了苏秦的一举一动关乎着孙大娘的生死之外,更多的是期盼着目前的局势能有所转机。 毕竟木恨玉是暖暖的姐妹,而苏秦是木恨玉喜欢的人,虽然木恨玉嫁不嫁给苏秦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是,在暖暖的认知里,苏秦并不坏,她是真心的渴望木恨玉与苏秦能走到一起的,之说以冷言相向,只是苏秦此刻的举动让暖暖因为恼怒一下子冲昏了头脑罢了。 听着暖暖的话,苏秦并未解释什么,在他看来在多的解释,暖暖也未必想听。 看着暖暖苏秦下意识的望向接着走进屋内的人,然后苏秦的目光在一个人的脸停留了一下。 那个冒牌陆羽出现在苏秦的视线里,不过陆羽只是在苏秦的脸稍作停留,就偷偷的瞄了一眼一旁的奚日问兰一眼。 奚日问兰看着场内的局势,走进屋内的她二话没说走进了屋内,然后来到了苏秦的身旁。 “你们要杀苏秦,也把我一起杀了。”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粉碎的木桌,奚日问兰清楚,苏秦恐怕和孙大娘之间有了什么误会,所以听到暖暖的话,奚日问兰来到苏秦身边后看着暖暖以及暖暖身后的众人说道。 是什么误会奚日问兰不管,她只要站在苏秦的身边就好,不管苏秦是对是错,不管接下来是生是死。 奚日问兰的举动落在苏秦的眼里,令苏秦心生一暖,而祈洛歌看着奚日问兰,心里生出了一丝异样。 但是祈洛歌知道,现在不能站在苏秦的身边。 哪怕她很想走过去。 “乔二,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苏秦当然不知道祈洛歌此刻的想法,目光从陆羽身移开的他落在了乔二的脸。 “你的命的确很硬,不过我相信你活不了太长的时间。”乔二紧盯着苏秦的手,只是苏秦握着青刃的手很稳,没有丝毫的颤抖。“放下大娘,这次我就放你走。” 乔二说完这话,目光在奚日问兰的身停留了一眼,然后落在孙大娘的脸。 孙大娘微微的闭着眼,不知道想着什么。 “咱们之间的早晚会有个了断,此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完这话,苏秦看了一眼旁边的奚日问兰,低声喊了一句昔日问兰,让她靠向自己的身边。 “这波人是我的仇人,你要特别小心那个白面生模样的人。”苏秦知道现在的局势对自己很不利,如果想活着,必须离开,只是苏秦看着刚才陆羽对奚日问兰那一眼包涵的某种含意,特意叮嘱奚日问兰。 奚日问兰看向陆羽,重重的点了点头。 “去祈洛歌的身边,来日再见的时候再说。”低声说完这句,苏秦看了看祈洛歌。 而奚日问兰听着苏秦的话,并未离去。 似乎知道苏秦接下来的举动,祈洛歌对着奚日问兰说道,如果你想苏秦活着就过来。 听到祈洛歌的话,奚日问兰望向苏秦,苏秦点了点头。 “你答应过我的,不要冒险。”看着苏秦,奚日问兰轻声说道,说完扭头向祈洛歌身边走去。 可是还没等奚日问兰走到祈洛歌的旁边。 乔二动了。 “苏秦放下你手里的刀,不然,这个女孩我现在就杀给你看。”轻而易举的控制着奚日问兰的乔二这个时候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说道。 “卑鄙。”祈洛歌出声骂了一句,骂我就要前,却被其他暗香小队的队员拦住。 看着被乔二控制的奚日问兰,苏秦皱了一下眉头,可是还未等他说话,只听奚日问兰传来了一声闷哼。 乔二的剑在奚日问兰的脖颈下留下了一道划痕,乔二再赌,他不能错过任何一个杀死苏秦的机会。 奚日问兰的雪白的脖颈隐隐的有血渗出。 “三、二……” 听着乔二不带丝毫感情冷血声音,苏秦忽然松开了手里的孙大娘。 哪怕他还有一些话没说,还有一些事没做。 只是没机会了。 因为他别无选择。 第一百九十八章 出了山受了伤的野狼 中 苏秦不是别无选择,至少在陆羽看来此刻的苏秦至少可以用手里的孙大娘用同样的方法要挟乔二,只是苏秦不是陆羽,而陆羽也不会知道苏秦内心真实想法,但是两者现在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关心奚日问兰的生死——苏秦关心奚日问兰的生死是因为他把奚日问兰当朋,不想奚日问兰因为自己而死,毕竟所有的恩怨都是自己与乔二的,与奚日问兰无关,看刚才乔二出手无情的样子,苏秦在没办法确定乔二是否真的要痛下杀手杀死奚日问兰的情况下,苏秦只能选择后退一步,尽管这一步让他吃尽了苦头。 而陆羽不想奚日问兰死是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奚日问兰的背景,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身后的利益,如果把奚日问兰比作一个美味的话,这道美味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还可以香飘万里。[] 不是没有想过玉石俱焚的后果,只是苏秦明白,如果孙大娘真的死在自己手里的话,那么自己将来与祈洛歌再见面时恐怕除了拔刀之外,在说不任何一句话,这是一,还有就是奚日问兰如果死在了乔二的手里,苏秦又改如何面对之前嘲笑自己不是个男人的呼伦青寒? 陆羽偷偷的打量着乔二,身子不知觉的向前迈动了两步,他想说什么让乔二住手,可是话到嘴巴陆羽猛的清醒,以乔二的本事怎么不知道奚日问兰的身份,之所以如此,恐怕为的就是让苏秦中计。 想到这里,看着慢慢放下匕首的苏秦,陆羽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对于苏秦,陆羽对他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箭法不错,而且是部落部族的勇士,不过这些在陆羽看来都不重要,毕竟见到苏秦的这三次,不管是在离火城的地下暗道里,还是光明庙前的空地,还是现在,苏秦每次充当的角色,都不出彩甚至不光彩,所以陆羽根本没有把苏秦放在心。 野心太大的人往往会在某一段时间里陷入某种偏执的自我膨胀中。 看着慢慢收回青刃的苏秦,乔二眼里闪过一丝锋芒,握剑的手开始停滞不前,然后望向缓缓睁开眼的孙大娘。 一旁的祈洛歌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暗香小队的队员,粉拳紧握的她想向前,却被一旁的两个暗香小对的的队员架住胳膊动惮不得——祈洛歌只是一个弱女子,特别是受伤不能动用真气而且手里还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怎么会是两个胳膊比祈洛歌小腿还粗的壮汉对手?毕竟这些暗香小队的人以前都是各个领域的翘楚,被叶弱水召集在一起守护着大皇子,现在十八年过去,这些心里早就被怨恨填满的人眼里除了仇人之外恐怕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 他们从乔二和陆羽嘴里得知,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杀死莫离的凶手,而且看样子祈洛歌想帮他,虽然不能为难祈洛歌,但是他们却能制止祈洛歌阻挡乔二杀苏秦! “咱们同时放人。”目光在奚日问兰脸停留了一下,苏秦对着乔二说道,只是苏秦哪里知道,从他刚才收回青刃开始,在这场看似互相有所顾忌的对局中他已经落了下风。 刚才乔二看到奚日问兰和苏秦并肩站到一起,知道奚日问兰和苏秦的关系可能不简单,至于到了何种程度乔二已经从刚才奚日问兰站在苏秦旁边说的一句话里知道了一二,虽然不知道苏秦那边怎么想,但是见自己要挟着奚日问兰令苏秦无心反抗的时候,乔二知道自己赌赢了。 压制住心里的狂喜,乔二听着苏秦的话,坚定的摇了摇头,“苏秦,不要给我讨价还价,不然我也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会不会让你后悔一辈子。”说这话的时候乔二扭头看了一眼看似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奚日问兰。 奚日问兰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直到接下来奚日问兰一句话出口,乔二知道奚日问兰之所以身体颤栗并不是因为什么恐惧,而是愤怒。 “苏秦,不要听他的话,他杀了我,他也活不长的,你快走。”奚日问兰说这话时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所以听去有些模糊,苏秦知道奚日问兰说的是实话,但是他并未听奚日问兰的话,而是低头在孙大娘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听到苏秦的话,孙大娘明显的一愣,然后看了乔二一眼,默默的向前走了一步,确定苏秦不会动手之后,早就等待着这一刻的暖暖迅速前搀扶着孙大娘退到了乔二的身后。 “苏秦,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看着安全撤退的孙大娘,乔二脸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尽管这股笑意落在苏秦的眼里多了几分阴险的意味。 看着乔二,苏秦本想说让他先放了奚日问兰再说,可是想起乔二的为人,苏秦禁不住闭了嘴,在这样的形势下在讨价还价不过是自寻其辱罢了。 苏秦向前走了过去,只是目光并未看向乔二,而是看着奚日问兰,眼神温暖。 苏秦,不要听他的话,他杀了我,他也活不长的。这是奚日问兰刚才说的话,当时苏秦看着奚日问兰有句话想说没说,那就是,如果你死了,那就是因我而死,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苏秦不想欠奚日问兰什么,就像他同样不想欠祈洛歌什么一样,因为在他的心里,至少在他现在以往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别人,更不想因为别人而在自己心里埋根刺。 只是苏秦忘了很多很多,等到他跨入那一步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一生,他或许负了不仅仅是一个人。 为了不亏欠一个人而负了所有人,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 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苏秦,乔二这个时候动了。 轻轻推了奚日问兰一把,把奚日问兰推向了一旁的陆羽之后,乔二手里的长剑化作长虹直指苏秦的胸前心脏位置! 乔二当然不会真的杀了奚日问兰,他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与呼伦青寒已经暗中打过两次交道的他很清楚呼伦青寒的性格,如果奚日问兰死在自己手里,自己绝对会成为呼伦青寒的眼中钉肉中刺,而如果只是让奚日问兰受些皮外伤却能因此杀了苏秦——在乔二看来,到时候给呼伦青寒陪个不是顺便把原来划分的利益拱手让出一些,乔二相信这个结局远比苏秦的死让自己得利的多。 毕竟苏秦不死,乔二自己就一日睡的不踏实。 似乎早就知道乔二不会就此罢手,看着乔二刺过来的一剑,苏秦并未后退,而是猛的向前冲了过去。 刚才苏秦只是无心反抗,但是这不代表苏秦无力反抗。 乔二的实力苏秦不知道,能随意挥剑舞出剑气的人在苏秦的印象里至少是剑宗三重境界以的高手,所以苏秦知道在乔二动手的时候如果后退,那是把自己陷入绝路的做法,毕竟苏秦还没自恋到认为自己的身法能快过那道恐怖的剑气。 所以苏秦只有向前,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换得一丝生机。 乔二没想到苏秦居然一人面对自己这么多人的时候还会有胆子前进攻,看着弓着腰的苏秦,一剑刺空后,乔二用剑作刀砍向了苏秦的面门。 一声脆响,青刃挡在了乔二的剑下,就在苏秦准备再次跨步欺身而进的时候,一把刀出现在苏秦的眼睛余光里,一直站在乔二身后的严守成对着苏秦的腰侧砍了一刀! 这只是开始。 就在严守成动手的时候,剑十三也动了。 剑十三擅长的是布阵,但是不布阵的时候,他的剑法并不比乔二差多少。 苏秦只有后退。 两支剑一把刀如影随形的跟着苏秦。 青刃这个时候再没了任何优势。 苏秦每退一步,身至少多了一个伤口。 三步之后,苏秦已经被三人成三角之势包围,似乎只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苏秦就会被乔二和严守成以及剑十三三人之中任何一人击杀。 祈洛歌紧握着拳头,并未看着苏秦,而是望向乔二三人,眼里湿润的她这个时候暗暗发誓,如果苏秦死了,这三个人以后再见就是敌人。 不是朋就是敌人,没有什么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 一直盯着场中的孙大娘此刻有些有心无力,乔二要杀苏秦是志在必得,而刘仪让孙大娘放过苏秦一命,可是现在身受重伤的孙大娘清楚,就算自己出声禁止,也只是徒劳。 自从乔二把奚日问兰推向自己之后,陆羽心里一直窃喜着,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近在咫尺的奚日问兰身,闻着鼻中奚日问兰的发香,感受着手传来的奚日问兰的软滑肌肤,陆羽根本没有注意到场中的变化。 可是当陆羽看到一滴泪从奚日问兰的脸滴落的时候,他隐隐的感觉到了被自己拉着的奚日问兰似乎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虽然细微,但是陆羽还是感觉到了,这个时候正是苏秦后退的时候。 有气流开始在空气里凝聚,看着即将生命不保的苏秦,奚日问兰的身子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 然后,一道气流从呼伦青寒的体内迸发而出。 带着摧毁眼前一切的黑暗气息! 乔二严守成与剑十三都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轰的一声。 气流遇到乔二回头挥出的剑气在孙大娘的屋内爆炸开来。 烟雾缭绕,有火燃起。 等到受了伤的乔二挣扎着从地站起的时候,看着脚下的深洞以及少了一面墙的屋子,眼里哪还有苏秦的影子? 地只有一些血迹,如梅花般滴在地板,只是很快被火烧成了灰。 “不要追了。”看着严守成和剑十三走向破碎的墙壁准备出去,乔二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还是无奈的做出了一个选择。 第一百九十九章 出了山受了伤的野狼 下 锦绣楼的传来的爆炸声和浓烟让六九胡同的玩客们在茶余饭后又多了几分谈资,说什么的都有,到最后越传越玄,甚至有人说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是郭世凯动用了麒麟军的黑火药来对付那个杀死郭启立的凶手,不过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没有人认证而且漏洞百出,很快就被其他的猜测湮没在口水中,不过倒是有一个观点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那就是关于这场莫名其来的爆炸,他们都猜测与郭启立的死有关,不然就凭锦绣的地位,确切的说应该是孙大娘的人脉和手段谁敢在锦绣里煽风点火?除了离火城的麒麟军敢不给孙大娘面子之外,就是那些位居高位的权臣也会给孙大娘几分薄面?毕竟在麒麟军的眼里只有陆天行。 特别是当他们得知出事的房子是孙大娘的屋子时,这些看客更是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毕竟孙大娘在青楼这个圈子内的威望无人能及,而锦绣就是靠着孙大娘才有今天的成就,孙大娘要是死了,锦绣恐怕会易主?这可是一个任谁都忍不住垂涎三尺的大蛋糕啊。[] 看似有理有据的推论,以及人们对锦绣恐怕会易主的猜测,很快成了话题迅速从六九胡同蔓延到了整个离火城。 只是很多人都忽略了一点,麒麟军既然只听从陆天行的号令,那么锦绣既然能正常开业而且盯着锦绣的麒麟军悄无声息的离去,不正表明了陆天行的态度了么?郭世凯有这个胆子敢冒欺君之罪在锦绣内为郭启立的死讨个公道?除非是凤凰城的城主郭世豪来。 而事实这个时候郭世豪在得知爱子被杀之后才刚刚起身北,随行的还有五万凤凰军死士。 自己的孩子被人杀了,而且还是在妓院,不管过程如何跌宕起伏不管外界传言郭启立当时是如何的不知好歹和不得好死,脾气火爆的郭世豪都咽不下这口气,哪怕陆天行早就规定地方军队不能随意离开守城方圆百里的位置,郭世豪还是无视身边谋臣的建议决定带兵北,因为郭世豪要为他死去的孩子……唯一的一个孩子讨个说法,还有一点那就是郭世豪还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不给凤凰军面子,敢让郭家绝后! 所以在郭世豪北的时候,郭世豪已经向离火城皇宫内的陆天行递交了自己的飞鸽传,说自己带兵北的原因很简单,有人连犬子都杀了,自然是不把老夫看在眼里,带着军队北是为了保护自己,虽然罪无可恕,但是情有可原。 皇宫内的陆天行看着郭世豪的罪无可恕情有可原八字,耸了耸肩,然后把郭世豪的飞鸽传交给了呼伦青寒。 孙大娘离去后,呼伦青寒一直留在皇宫里。 看着郭世豪龙飞凤舞的手,呼伦青寒并未发表任何看法,只是轻轻的把文重新交回了陆天行的手里。 她在等人。 等芒国三十万铁骑的统帅呼伦特。 在呼伦特没来之前,呼伦青寒知道,仅凭自己灵秀山的身份是不能让郭世豪屈服的。 可是芒国那方面在得知呼伦青寒杀了郭启立之后,带兵南下的却是莫逍。 骑着战马的莫逍刚下令让身后的铁骑呆在原地就地休息,而他则驱马来到一个高处登高望远,七晶城距离离火城的并不近,但是莫逍似乎看到了呼伦青寒就在自己的眼前,似乎看到了离火城的繁华,似乎看到了郭世豪那张暴怒的脸——将近几个月没有呼伦青寒的消息,想不到却传来了呼伦青寒杀人的消息,而且还是在离火城内,这个消息让莫逍有些欢喜有些忧,至于郭世豪,在莫逍的眼里,炎国能令人忌惮的军队除了麒麟军就是十万祁家军,祁家军已经成了过去,更别提战斗力不如祁家军的凤凰军了,莫逍根本不会放在心,不管炎国皇帝陆天行如何想,莫逍此次南下的目的很明确,虽然呼伦特特意交代说不要多起纷争,但是在可汗即将去世的时候,莫逍还真的渴望有一场战事能让自己趁机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带着三万铁骑南下的莫逍这个时候的看着南方,不知道想着什么,脸的神情带着几分愉悦,可是等到他接到一个没有署名的飞鸽传时,看着面熟悉的字体,莫逍的眉头轻皱了一下。 苏秦未死,大计将成。 虽然只有寥寥八个字,但是莫逍还是从这八个字里嗅出了什么。 苏秦? 看着这个略显陌生但是却不至于忘掉的名字,莫逍的眉头紧跟着深深的皱在了一起。 只是不过片刻,莫逍很快就释然了许多,一个苏秦还能翻出滔天巨浪不成?哪怕他才是真正的十八年前的皇子,现在叶弱水在宁国,乔二带着暗香小队的成员和陆玉箫达成共识来到离火城,这其中牵扯到很多人很多事,苏秦就算想扭转局面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个时候别说自己大业已成,就算苏秦能不能一直活着还是一个问题。 苏秦的确还活着,尽管活的像头被猎人围杀的野狼那样——不停的奔跑,似乎只有不停的奔跑才能让苏秦觉得自己还活着。 直到苏秦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这一路苏秦流了多少血多少汗都没有人记得。 苏秦来的地方是灵璧坊的后门。 黑暗已经蔓延到了眼前,看着静悄悄的灵璧坊后门,苏秦咬着牙抬起酸疼无力的右手敲响了房门。 “这么晚了还敲门让不让人休息啊!”一个略带困意的声音响起之后,铁门吱呀一声露出了一个缝隙,随后一盏带着陆字的灯笼和一个肥头大耳睡意朦胧的脸出现在苏秦的视线里。 苏秦此刻的样子一定很恐怖,不然不会让这个胖子惊叫出声。 看着惊叫一声马就要关铁门的胖子,苏秦手腕一抖,青刃脱手而出,就在青刃擦着胖子的面孔而过的同时,青刃刀柄的银丝在苏秦的手腕一翻之后在胖子的脖子缠了一圈。 “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听我说。”说这话的时候,苏秦斜倚在铁门,声音嘶哑,看着惊恐的胖子,苏秦继续威胁道,“不要叫,不然你会死的很快。” 尽管此刻苏秦的身体很虚弱,但是落在胖子的眼里依旧像一个煞星一样。 当爆炸声响起起的时候,苏秦从严守成的当头一刀下算是捡了一命,不过随之被气浪席卷,等到苏秦回过神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落在半空,如果不是情急之下苏秦用青刃射在一个木柱降低了下落速度,苏秦就算不被气浪撕裂身体也会被摔死,落地后的苏秦并未停留,好在天色一黑,没有人注意这个专走小巷的一身新增伤口不下十处的少年,就算这样,一路逃避着什么的苏秦凭着记忆来到灵璧坊的时候,已近强攻之末。 “你……你是谁?”感觉脖子的东西透出的冰冷锋意,胖子下牙齿打颤着问道。 “我没有恶意。”苏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表面了自己的态度,“我来只时要你向陆掌柜通报一声,就说曾经青云城外一个卖石头的故人来访。” “你……你是苏少侠?”因为恐惧,胖子一直盯着苏秦的脸,这个时候听到苏秦说青云城外买石头的少年,胖子心里一动,再看苏秦的时候眼里就多了几分面熟,最后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以前老爷嘴里经常念叨的那个少年时,胖子急忙开口问道。 “你认识我?”苏秦看着胖子,脸露出了一丝不解,不过这股不解很快被苏秦脸的笑意取代,“是我,我有急事要见陆掌柜,而且要保密。” “前些阵子经常听老爷念叨你,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有一身看石闻玉的本事……”胖子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说着看着苏秦的伤势,竟然忘了就在刚才眼前这个人还要杀自己,一脸关心的问道,“你怎么受伤了,难道是次你救老爷被人报复了?” 听着胖子的话,苏秦从中得到了自己要得到的消息,陆振宇既然没有忘记自己,那这趟就不算白来。 “一言两语说不清,你先带我去找陆掌柜的,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细说。”苏秦说着扯开缠在胖子脖子的银丝,紧跟着顺手把手里的银子递了过去,“人命关天,除了陆掌柜的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这里。” 看着苏秦递过来的银子,胖子笑着伸手接过,听完苏秦的话后他点了点头,然后脸露出掐媚的笑意道,“我叫赵三汉,以后还请苏少侠多多照顾啊。” 听着赵三汉的话,苏秦点了点头,接着说了几句客气话后,苏秦就在赵三汉的搀扶下向陆振宇的住所赶了过去。 就在苏秦敲灵璧坊的后门时,白启也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浑身无力的白启哪有什么力气开门,看了看自己的躺的屋子四周,白启知道是苏秦的住所,然后对着门口喊了一句门没有锁,自己进来。 推门而进的是祈洛歌。 祈洛歌进门之后插了房门,对着白启轻声说了一句不要出声后,祈洛歌就开始快速的行动起来,苏秦的黄泉刀以及裂日弓很快被祈洛歌拿在了手里。 “苏秦出事了,这两样东西不能落入别人的手里。”说着这话祈洛歌看了看白启,“你现在能走么,能的话,最好现在带着这两样东西先离开锦绣,不然一会我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第二百章 龙翔虎跃聚京都 当你一觉醒来,如果发现身边的事物一切都变了,你会怎么办?是惊叫是沉默还是认为依旧置身梦里? 现在白启正经历着这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煎熬——当他被敲门声惊醒,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的整个世界都变了。(_) 听完祁洛歌的话,白启先是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就用牙齿轻咬了一下舌尖,他想要自己更加清醒些,等到白启感觉全身的神经因为舌尖的疼痛而变的敏锐之后,白启看着祈洛歌恩了一声,尽管一肚子的疑问,但是白启并未出声多问什么,而是开始起身下床,这个时候的白启在思考刚才祈洛歌话语里所蕴藏的讯息——苏秦出事,黄泉刀和裂日弓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我也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苏秦出了什么事?黄泉刀不能落入谁的手里?这是锦绣,祁洛歌为什么不能保证自己等人的安全? 虽然猜测着某种可能,但是白启知道要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恐怕不是祈洛歌三言两语能够讲清的,而且看祁洛歌现在着急的神色,时间紧迫也容不得自己多问。 按下心的疑问白启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听祁洛歌的话去做,不然后果恐怕要比自己想想中的还要严重的多,毕竟祁洛歌不会害自己和苏秦,这些想法在白启的脑里一闪而逝,强忍着身体疼痛的白启这时刚从地上站起来,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股焦木味传入了白启的鼻子里,抽动了一下鼻子的白启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在大山里生活多年的他对这种味道很熟悉,知道是木板燃烧的味道。 看着窗外依稀冒着的浓烟,白启心里闪过一丝惊愕:难道刚才在睡梦中听到的爆炸声并不是在做梦?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锦绣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看着腿上依旧打着绷带的白启,祁洛歌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对着白启说趁着外面乱,你先跟我来,我带你离开,一会我再通知你的那几个兄弟与你会合。 白启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接过祈洛歌递过来的包裹,黄泉刀和裂日弓在里面,看着开门的祈洛歌,白启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爆炸声刚过,锦绣内乱作一团,都是刚进锦绣的玩客惊慌奔走声,就在那些护院用木桶上楼救火的时候,白启一瘸一拐与他们擦身而过,随后白启的身影跟着祈洛歌消失在了锦绣外的黑暗里。 就在祈洛歌带着白启离开的时候,孙大娘和乔二等人也离开了原来的房间,暖暖在前面搀扶着孙大娘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乔二陆羽几人跟在后面,而昔日问兰则在苏秦的身影消失之后,就被祈洛歌拉着先回到了祈洛歌的房间。 “今晚上锦绣不关门,只要有人来,你就安排人去接待。”来到暖暖的住所之后,孙大娘坐在木桌旁,脸色苍白的对着暖暖叮嘱道。 暖暖点了点头,然后就把孙大娘的话传来下去,在暖暖看来,今晚上锦绣的爆炸恐怕比郭启力的死还要轰动,如果锦绣关门则会让那些准备看笑话的同行或者心怀莫测的人更加肆无忌惮的暗中诋毁锦绣的声誉,开门迎客却是很好的回击。 看着暖暖出门,孙大娘的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满脸倦容的她轻微的闭上了眼,似乎在想什么。 “老严,十三你们先在外面等着,我有话给大娘说。”乔二见孙大娘不说话,就回头对严守成和剑十三这几个跟着自己来到锦绣的兄弟说道,说完这话,乔二看了看陆羽,见后者也要扭头跟着严守成他们出去就喊了一声,还请公子止步。 听到乔二的呼喊,陆羽转身点了点头,看着严守成他们走出屋子后就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二哥你的速度倒是不慢。”等到屋内就剩下孙大娘乔二和陆羽的时候,孙大娘率先开口说道,说这话的时候孙大娘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站在乔二身后不停打量屋内布置的陆羽,见后者因为自己说话正望着自己,孙大娘脸上就浮现出了一股笑意道,“想必这个就是公子了?贱婢有伤在身就不给公子请安了。” “大娘不必客气。”陆羽看着孙大娘嘴角带着一股笑意回道,说完陆羽来到了桌前坐下,扭头看着孙大娘一脸关心的道,“大娘,你的伤不要紧吧?” “有劳公子挂念了。”孙大娘说着呵呵一笑,“我这身板经得起折腾。” 听到孙大娘的话,陆羽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望向了乔二,刚才乔二说有事要与孙大娘说,可是现在乔二却不吭声,陆羽也猜不透此刻乔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乔二沉默不语,这哪像什么谈事的样子——此刻陆羽的心思都放在了隔壁昔日问兰的身上,自然不会关心乔二此刻在想什么,再则,在陆羽看来,乔二总是担心自己做错事和说错话,自己刚才要出去却偏偏要自己回来,乔二到底想干什么? 从苏秦逃跑之后,乔二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孙大娘的一言一行,就像现在,乔二一直在思考,之所以不说话的原因是他在试探孙大娘从苏秦的嘴里是否听到了什么。 之前乔二见到孙大娘的时候,后者的状态应该是读心术反噬后的样子,孙大娘既然对苏秦用了读心术,那么苏秦的秘密亦或者自己的秘密孙大娘是否已经知道? 虽然刚才孙大娘与陆羽的对话不冷不热,但是乔二知道那是孙大娘的本性,除了现在远在南方的那个主子之外,在乔二的印象里就是暗香小队的这么多兄弟,孙大娘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并未刻意的与谁交往。 “苏秦跑了是我的错,还望乔二哥不要怪罪。”孙大娘再次率先开口。 “苏秦这人狡猾奸诈,要杀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倒是大娘你的身体没事就好。”乔二轻微的摇了摇头,似乎对苏秦的逃跑漠不关心。 “乔二哥见外了,苏秦既然是杀死莫大哥的凶手,这个仇早晚都是要报的,他从锦绣逃跑,而我对离火城的人脉比较熟悉,所以乔二哥放心,苏秦只要在离火城,我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给你找出来。”孙大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的余光一直在打量陆羽的神情,当陆羽听到孙大娘提到莫离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愤——尽管这丝悲愤被陆羽假装的很好,但是落在孙大娘眼里还是出现了一些破绽。 见孙大娘执意要把追查苏秦的事情接手,乔二嗯了一声算是认同了孙大娘的想法。 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乔二抬起头看了孙大娘一眼。 “乔二哥,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见乔二望向自己,孙大娘不知道怎么突然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十五年了。”乔二看着孙大娘略带伤感的回答——十五年,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不见的朋友再次相聚? “是啊,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孙大娘扭头看向窗外,接着声音略带伤感的说道,“莫大哥走了也好,省的受这凡尘俗世的骚扰。” 听到孙大娘的话,乔二一愣,不过看着孙大娘脸上的神色,乔二并未看出孙大娘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想了想,干咳了一声开口道,“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至少咱们活着的要给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交代……这样就算去地下见他们的时候也不会感到羞愧不是么?” 见乔二这样说,孙大娘点了点头接着坐直了身子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咱们说正事吧,主母近来一切可好?” “主母一切安好,只是在悬空寺下吃在念佛过了十八年,心里的佛性没增加倒是多了些许怨气。” 轻声嗯了一声,沉思了片刻孙大娘继续说道,“你这次来离火城的目的是苏秦还是……” “杀苏秦只是为莫大哥报仇,我来这里一方面是主母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想与楼沙王朝的人接触一下。”听完孙大娘的话,乔二轻微的摇了摇头解释道,说到这里乔二话语一顿,接下来的话声音就小了许多,“主母那边应该很快会有眉目,到时候宁国宣布对炎国开战,咱们的机会就来了,而楼沙王朝如果能为咱们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别忘了一直虎视眈眈的部落部族,还有贼心不死的芒国,就是一直没有消息的天水国恐怕也正在盯着咱们准备伺机动手。”说到这里孙大娘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便问乔二,“陆玉箫有什么打算,是和主母争天下还是一起打天下?” “陆玉箫的目的现在我还有些捉摸不透,不过据我猜测应该是后者居多,毕竟他几乎毫无势力可言,需要依仗我们的地方太多。” “别忘了陆玉箫的身份。”孙大娘见乔二话语里带着一丝不屑,便提醒了一句。 “主公若是在就好了。”乔二听完孙大娘的话后满是感慨的叹了一句。 “昨天进宫我看到了一个人,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主公在什么地方很快就会有眉目。” “你看到的是谁?” “杜临楼。” 第二百零一章 杜家有后初登楼 上 感谢jinrong的捧场,弯腰鞠躬的同时谢谢素未谋面却愿意不离不弃的你们 杜临楼是谁? 听到孙大娘的话后,乔二先是皱了一下眉头,见孙大娘没有接着往下说的意思,就微微错开与孙大娘对视的目光,然后盯着檀木桌上的梅花鎏金茶壶发起呆来——也不是发呆,乔二只是在揣摩孙大娘刚才话语里的深意 如果说孙大娘见到了龙虎宗的张断章,并且从张断章的一些只言片语的蛛丝马迹里得知主公的消息,那么乔二绝对会对孙大娘的话深信不疑,毕竟身为国师,张断章除了是陆天行身边的红人之外,修为之高也正是监看主公的最佳人选,但是孙大娘却说出了一个让乔二完全感到陌生的名字 乔二知道孙大娘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她这么肯定,那就是孙大娘此去进宫一定有所收获,可是搜寻了记忆里关于杜临楼的一切讯息,乔二确认自己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甚至也没有人听到过关于这个杜姓人的任何故事 乔二的确没有听过,三年前陆天行举行盛大的拜祭仪式祭奠杜家绝后的时候,乔二不在炎国,也不在部落联盟,而是在漠北的荒原和莫逍暗中洽谈着什么 每年离火城有什么大事发生,藏身离火城的刘仪都会把这些事情分为三六九等罗列出来然后飞鸽传给部落部族的莫离,杜家的湮灭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还是被刘仪划归为了天字号甲等,原因有二,一是杜临楼的死太过于突然,杜家的男儿都是战死的,病死的倒是第一个见到,这在刘仪看来其中估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第二,炎国上千年来有很多突然崛起又突然落败的家族,而杜家因为一直对陆家忠心耿耿的原因,一直倍受炎国皇室器重,所以统领虎豹狮三支麒麟军的统帅一直是杜家的人,虽然杜家人丁稀少却位高权重,直到十八年前,杜家的家主因为一些外人不知道的原因突然暴毙之后,才会出现现在虎豹狮三军各有统帅的局面,看似分散物尽其用,实则是没有人能统帅这支强大的军队,毕竟能和杜家齐名的只有青云祁家和已经很久没有人坐过战马的公孙家,所以,不管是当年发生了多少大小事,刘仪都把杜家绝后这件事放到了第一位告诉了莫离 莫离把消息也转交给了乔二,只是被乔二忽略了,在乔二的眼里,只有一个曾经名叫杜霸天的男人,至于信里说的杜临楼是谁,乔二估计看了一眼,不过看了一眼就忘了,这点和很多人一样 炎国初期,南无敌中霸天北凌云中的杜霸天被人津津乐道,随着杜家绝后的消息出来之后,杜家除了那座在时光的流逝中略显破败的古宅依旧屹立在皇城旁边之外,杜家的故事只存在了史或者在说人的评中偶尔被人提及之外——杜家,曾经立下无数战功的杜家,已经慢慢的众人的心里消失 毕竟,有时候,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人念着想着,至于那些死去的消失的不见的,都曾了昨日黄花,就算被人偶尔从心里记起,哪怕心有感触,也只是徒留一声轻微的叹息 “还记得杜霸天之所以名扬大陆靠的是什么么?”看着沉默不语的乔二,孙大娘轻声说了一句 “和黄泉刀齐名的残月弯刀”说到这里乔二的脑里猛然一转,想起孙大娘之所以这样问恐怕就是提醒自己杜临楼是谁,既然那个杜临楼姓杜,难道他是杜霸天的后代?可是这和主公有什么关系? “杜临楼是残月弯刀的第七十八代传人”看着对杜家发生了什么似乎茫然无知的乔二,孙大娘微微苦笑了一下解释道,“三年前陆天行就昭告天下说杜临楼已死杜家已经绝后,现在却突然在深宫内出现,依我看估计有两个可能” “什么可能?”一旁的陆羽这个时候开口问道,孙大娘讲的人和事他虽然听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陆羽把这些当成故事来听,借此打发在这个房间内陪年龄加在一起是自己四倍的两个人说话的无聊时光 “残月弯刀的威力咱们只是听说过未曾见过,但是能堪比黄泉刀并且排名只在天诛剑之下的正道兵器,一定有着恐怖的实力,作为残月弯刀的主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杜临楼在三年前已经习得了残月弯刀的精髓,只是那个时候杜临楼的年纪尚小,陆天行才会找一些托词让杜家在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为的就是杜家再一次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的同时一鸣惊人,这是我猜测的第一个可能”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么这三年杜临楼去了什么地方则成了一个谜,还记得曾经主公说过的么,在炎国皇都之下,有一个名叫笼中笼的地牢,里面关着的是什么人外界的传言很多,杜临楼要是习得残月弯刀的刀法,那么笼中笼却是一个很好的试炼之地,别忘了,从咱们这么多年查到的消息来看,主公就被关在这里,所以我说,见到了杜临楼,那么知晓主公是不是在笼中笼这个地方,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说道这里孙大娘一顿接着道,“应该很快” “这只是你的猜测”听完孙大娘的分析,暗叹了一句孙大娘心思细腻至极的乔二总觉得孙大娘说的太过于匪夷所思,想到了什么乔二抬头看着孙大娘,“杜临楼现在年龄多大?”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十八岁”孙大娘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最后幽幽说了一句 “刚才你说他三年前就习得了残月弯刀的刀法,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乔二反问了一句 “整个炎国都知道杜家绝后了,可是杜临楼并未死去,却是不争的事实,不是么?”孙大娘同样反问了一句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人?”乔二听到孙大娘的话,不由的皱了皱眉,这些年孙大娘一直呆在青云城,就算她以前见过,可是……时间却是一把毁容的刀啊 “我虽然人老了,但是眼没花,而且耳朵还没到聋的地步”听着乔二的反问,孙大娘虽然呵呵一笑,但是话语里却带着一股冷冷的味道,看着想说什么为自己刚才话辩解的乔二,孙大娘直接开口说道,“你看,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杜临楼这个名字,必然会响彻整个大陆” “凭什么?”一旁的陆羽听说杜临楼习得残月弯刀的刀法后,一直在想着那些关于残月弯刀的传说,现在听到孙大娘这样说,有些不信的问道 “就凭他姓杜,就凭我看到了他手里的刀”说到这里孙大娘闭上了嘴,看着望向自己一脸不解的陆羽,没再过多的解释 “今天就说到这,我累了”孙大娘说完就闭上了眼,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似乎身体有些不舒服,等到乔二说好之后,听到木桌对面传来的桌椅声,片刻后孙大娘猛的睁开了眼,看着跟在乔二身后的陆羽,孙大娘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苏秦,你要好好的活着 麒麟军豹军军营 对于一向骄纵惯了的麒麟军士兵来说,今天是一个沉重的日子,因为在离火城一个百人小队竟然被人屠杀不说,还有豹军的统帅陆椁良竟然惨遭灭门,这对胜绩无数的麒麟军来说是耻辱 近万人的麒麟军士兵静静的站立在统帅帐篷外,站在最前面的是十个千夫长和三个副将以及两个将军,在他们的前面的空地上平躺着九十二具冰凉的尸体,以及三个重伤身上缠着绷带的士兵,除此之外还有五个默立的麒麟军士兵 此时,杨哲成看着眼前的尸体,恍若隔世 虽然即将跨入初夏的季节,但是炎国的夜晚依旧很冷,特别是眼前的这些尸体,似乎令笼罩在豹军上空的空气都变得阴冷了起来 “陆大人死了,不知道任的统帅会是谁”这是很多此刻豹军士兵心里的想法,看着那些同胞的尸体,他们在想着在的统帅下找出凶手,然后报仇雪恨 “听说上面会派一个人来统领豹军”身为豹军两大将军之一的郑忠马轻声说道,说完目光从哪些死去的士兵尸体上扫过,然后落在站在自己身侧的另一个人脸上 “我倒想看看谁能比郑大哥还有资格做这个位子”听到郑忠马的话,萧玉霜嘴角泛起冷笑道 “他来了”听到萧玉霜的话,郑忠马并未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只是看向了远方 顺着郑忠马的目光,萧玉霜看到了一个人,麒麟军士兵的军营里这时也起了一些骚动,他们的目光都望向了一个地方 的确有一个人正慢慢的默默的低着头走来,似乎在想什么心事,所以像并未注意这身边近万人的目光 在这人的左手里,是一把没有鞘的刀 虽然刀身只是用破布随意的裹着,虽然破布很脏,但是丝毫不影响刀尖露出的锋芒 而这个人就像一把冰冷的刀 面无表情 第二百零二章 杜家有后初登楼 下 * 再次感谢一下jinrong的捧场,双手合十,愿所有人岁月如初风景独好 凉风轻轻的吹,吹乱了少年仅用一根丝带束着的长,吹动了少年本就不厚的青衫 这本是一个夜阑人静的夜晚,只是因为有风,所以旗子猎猎,因为有人,所以战马微嘶,因为有刀光,所以金戈铁马 少年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只是缓缓的从千军万马中走来,低着头的他似乎根本没在意身旁的那些或期待或不解或不屑的目光,只是一步一步的走着,在他的眼里似乎只有左手握着的弯刀,只有脚下的路——不管多么长的路总是抵不过双脚而变得有终点的,所以沉默了很久的麒麟军看着少年来到统帅帐篷外的时候,他们脸上的惊讶可想而知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要统帅豹军的任统帅?只是……也太年轻了 尽管诧异,尽管满是疑惑,但是近万人的麒麟军依旧鸦雀无声,他们在等,在等少年说话 少年并未说话 只是从死去的九十三个麒麟军士兵跟前走过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现少年每跨出的一步就像经过细算一样,步与步之间没有丝毫的距离差异,如同用尺子丈量过才下脚一般 郑忠马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萧玉霜则冷冷的看着少年,虽然兵部说今晚上会有人的统帅上任,但是在他看来未必是眼前的少年,因为这个少年看上去除了有些摸不清深浅之外,多的年轻——年轻,本就是很多人的致命弱点 少年的目光从死去的麒麟军士兵身上看过之后,又看了看那些或重伤或在地道里畏死而逃跑的麒麟军将士,脸上的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目光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并未看自己的杨哲成 杨哲成的目光落在那些死去的同伴上,满脸哀伤 看着不远的搭建的瞭望台,少年转身走了过去 “萧将军,这个人是谁?”看着向瞭望台走去的少年,萧玉霜身边的一个副将低声问道 “不知道”说到这里萧玉霜看了看一旁的郑忠马,“这人恐怕是朝廷派来的统帅,只是为什么他不出示兵部文,而且没有兵部要员陪同?只有一个人前来?” 郑忠马摇了摇头,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他这个时候决定选择静观其变 登上瞭望台的少年看向了下面站成十个方阵的麒麟军士兵,火光把这些麒麟军的士兵的脸庞照的通红,少年看着这些略带稚嫩的面孔,眼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与年龄相若的人在一起过了,在他的记忆里,除了那个老管家,就是那几个古怪之极的人,想想接下来要做的事,他体内的鲜血就有一种要沸腾的感觉 而那些麒麟军将士则没想那么多,他们见少年登上瞭望台,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要说话了,所以都摈住了呼吸,就是那些战马都望向了少年,似乎也在等待这个少年会说什么 “由我掌管豹军,你们有意见么?”少年明亮的眸子望向前方说道,其实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清晰的传入了每个麒麟军士兵的耳朵里,这种感觉很奇妙,仿若有人在耳边轻声说话,声音不刺耳不虚幻,只是少年话语里的蕴藏的霸气却令所有人感到微微的一寒 议论声终于从麒麟军内传了开来 少年并未理会那些交头接耳的麒麟军士兵,目光只是从那些站在士兵最前面的十个千夫长三个副将身上扫过,最后目光落在了郑忠马与萧玉霜的身上 郑忠马与少年对视着 萧玉霜冷眼看着少年 少年嘴角露出了一股笑意,神态自若 看着少年脸上的笑意,萧玉霜避开了目光,然后左手轻微的做了一个动作,一直站在萧玉霜身后的副将看到萧玉霜挥手的动作就向前跨出了三步,来到郑忠马与萧玉霜身后之后扬起了手里的令旗,令旗在副将的手里交叉挥舞了两下,麒麟军士兵里的议论声顿时消失 看着陷入沉默的麒麟军,副将这个把令旗插到身后腰侧,接着又向前迈了五步,来到萧玉霜与郑忠马的身前三步之后,副将抬头看着站在瞭望台上的少年问道,“我有几点要问”说到这里副将将声音提高了几许,“你说豹军有你掌管,还请你出示兵部的文以及皇上的手谕” 副将的话音刚落,也不见少年有和动作,一卷卷从空中飘向了副将 卷在空中飘荡的很慢,像是一只手托着慢慢的来到副将的跟前,看着少年不着痕迹露出的一手,萧玉霜瞳孔猛的一缩,他不是不可以把页之类的东西靠着劲气传递给地方,只是力道拿捏的绝对不如眼前这个少年这般熟稔 “大人您看”副将接过文之后,偷偷的瞄了一眼,上面的鲜红大字让他有些触目惊心,然后就小跑来到了萧玉霜的面前,把文双手呈送给了萧玉霜 看着文后面的军部大印,萧玉霜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打开了文上面的一个小折子 折子是陆天行手写的 萧玉霜要看不是陆天行说的任命眼前这个少年的话,他只想看看这个少年是谁 杜临楼 这三个字让萧玉霜有些恍惚 看着看着手谕有些呆的萧玉霜,一旁的郑忠马皱了一下眉头,目光在手谕上瞄了一眼的他很快和萧玉霜一样有些一愣 杜临楼不是死了么?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办?”看着默不出声的郑忠马,萧玉霜眼里闪过一丝狡诈,“统帅这个职位被杜临楼这么轻易得到,郑大哥你甘心么?” 郑忠马当然不甘心 但是他并未表达出什么不满,只是率先向瞭望台走去,很快登上瞭望台的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干脆的呼喊我有意见 杜临楼对着郑忠马微微一笑,然后看向了说话的人 说有意见的正是先前那个萧玉霜的副将 “你有什么意见”杜临楼似乎早就知道会有人不服,所以迈着步子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瞭望台跟前的他这个时候轻声问道 “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坐这个统帅的位子?”副将说完轻咬了一下嘴唇,声音里虽然有些轻颤,但是他的眼神很坚定——兵部的文他看到了,至于陆天行的手谕他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任命眼前这个少年当豹军的统帅,只是……有时候作为一个军人,除了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之外,还要为他的上司做马前卒,副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他质问杜临楼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面临着什么,但是他别无选择 杜临楼完全可以拿出手谕对副将完全置之不理,但是他没有这么做,看着副将杜临楼先是轻声哦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郑忠马,郑忠马这个时候明显的装起了糊涂,并未与杜临楼的目光对视,只是望向那名副将 “如果军部的文和皇上的手谕不能让你臣服的话”杜临楼说到这里一顿,目光盯着那名副将继续说道,“世人崇拜强者,如果你能用你擅长的东西战胜我,这个统帅我可以不当” “这是你说的”副将说着走向了瞭望台,边走边拔出了腰侧的军刀 看着拔刀的副将,杜临楼后退了几步,并未再说什么 “请你亮刀”副将看着从出现就一直左手弯刀的杜临楼,刀剑指着杜临楼杀意十足的说道 “你不配我拔刀”说道这里杜临楼忽然向前跨出了一小步,就是这一小步让杜临楼整个人的气势为之猛然一变,像是本来冰封的雪山被暗流冲刷出了一道缺口,杜临楼的左手随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听到杜临楼的话,副将脸上突显了一股怒气,本就是战场上热血男儿的他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所以说了一句对不住之后,副将就扬起手里的军刀向杜临楼冲去 随着副将刀势轻舞,一股淡而薄的刀气环绕在副将的刀身上 看着副将脚下的阵法,看着副将刀上蕴藏的刀气,杜临楼微微一笑,他想不到军队里竟然也有人开始修炼气宗的功夫了,而且看样子还是一个三重境的高手,看来有些人为了统帅这个位置可是煞费苦心啊 这样想着,但是杜临楼并未做出什么举动,他只是轻轻的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就在杜临楼的左手抬起的时候,副将手里的刀也来到了杜临楼的身前 看着不闪不避的杜临楼,副将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接着副将嘴角的冷笑凝固在脸上 因为杜临楼整个人突然从他的眼前消失了 微微感觉脖颈一凉,一刀落空的副将伸手摸了一下脖颈 是血 温热的鲜血 包括郑忠马与萧玉霜在内都没有看到杜临楼拔刀 杜临楼的确没有拔刀,因为杜临楼本身就是残月弯刀,残月弯刀就是杜临楼,所以杜临楼不用拔刀 这是什么境界? “九十三个死去的士兵,五十七个被一刀割喉,十七个一剑穿心,其他人致命的伤口都在身体的致命穴位,这些人中有二十二个死态安详,两个腿上被薄刃划伤,除了那些被一刀尽折的长枪,其他兵器上没有任何血迹,你能告诉我杀死这些人的有几个凶手么?”这是副将转身时听到的一句话 听到问话,副将下意识的摇头 接着副将的胸口心脏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空洞 “因为你不知道,所以你死了”说到这里,杜临楼看向鸦雀无声的麒麟军众人,“还有谁有意见?” 第二百零三章 拾军魂,战河山。 看着副将不再温热的尸体,听着杜临楼不带丝毫感情的话,整个麒麟军阵营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除了沉默之外麒麟军多的是惊讶,这股惊讶不是因为杜临楼竟然毫无顾忌的杀了那名副将,而是他杀死副将的理由看似很无理取闹却又那么的令人无言以对——地上躺着九十三具麒麟军的尸体,杜临楼只是从他们跟前走一遍,就记住了他们的死态和被什么利器所杀,甚至还能在夜幕里清楚的看到每一个放在士兵身边的武器上有没有血迹,而且听杜临楼话语里的意思,似乎他对杀死这些麒麟军将士的凶手有几个人早已一目了然胸有成竹? 这才是让麒麟军将士为之震撼的地方 但是有一个人是例外——在瞭望台的下面,有一个人脸上则出现了一副古怪的表情,这个人就是杨哲成 杨哲成的目光从那些尸体上飘过,然后落在了杜临楼的身上 刚才杜临楼说的那番话,让杨哲成的心里突然生出了某种希望,这就像在无尽的黑夜里突然出现了一丝亮光,尽管不确定这股亮光是不是即将升起的朝阳,但是杨哲成知道,自己这些等待的某样东西,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你有没有过很模糊的梦想,虽然看似遥远却在努力之后能触手可及的那种 想到了什么,杨哲成盯着杜临楼的眼里就多了几分佩服与狂热 这些死去的士兵从昨晚晚上被人杀了之后到现在,包括郑忠马和萧玉霜在内不是没想过是谁杀了他们,有几个人,但是因为意见分歧太大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所以听完杜临楼的话后,郑忠马先是看了一眼萧玉霜,接着目光落在了那个死去的副将什么,依旧没有说话 而萧玉霜这个时候则再次偷偷的做了一个手势 一个千夫长这个时候向前跨了几步走了出来,脸上没有因为杜临楼随意杀死副将而露出丝毫的胆怯,来到瞭望台上站定的他对着跟前的杜临楼说了一个字 请 说完这话,这名千夫长就亮出了自己手里的武器,那是一把火枪 枪口对准了杜临楼 微微调转过头,杜临楼看着那名千夫长脸上并没太多的惊讶,甚至看到这名千夫长手里的冰冷的枪口时,杜临楼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 “请”看着来人,杜临楼轻声说道 杜临楼依旧没有拔刀 麒麟军士兵里的人再次议论声起 刚才杜临楼之前的那番话无疑在麒麟军士兵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虽然他们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谁,但是他们却从眼前这个少年明锐的眼光里看出了这个男人的可怕,别的不说,就凭刚才杜临楼杀死那名副将的手段来看——虽然他们不知道杜临楼用了什么功夫,但是他们却对那名副将的实力很清楚,而杜临楼却能轻易的将其斩杀,由此可知杜临楼的功夫不差,至于深不可测到如何地步他们不知道——看着上前挑战的这个千夫长,很多人心里都猛的吸了一口冷气,用火枪对付手里只有一把用破布包裹着弯刀的杜临楼,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无赖了些? 因为他们都知道,没有人能在火枪的威力下活命的 当杜临楼说出请之后,麒麟军士兵里有人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没有人在意这声赞美,麒麟军士兵都睁大了眼睛想看杜临楼如何面对这个千夫长手里的火枪 火药已经上膛,这名千夫长只需轻轻点燃引线,随着火药喷将里面那些铁珠射出——甚至不用刻意的瞄准,这些铁珠就会成扇形包围杜临楼的身体,令其千疮百孔 看着镇定自若的杜临楼,这名千夫长皱了一下眉头,眼睛微微一转,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萧玉霜,萧玉霜轻微的点头示意,得到萧玉霜的肯之后,猛吸了一口气的千夫长本来绷紧的心神似乎放松了些——火折子在他的手里燃起,随着兹兹声响起,不过眨眼间,砰的一声巨响,火枪前段的一根粗竹管里射出了一些明亮的铁珠,就在那些铁珠射向杜临楼的时候,未燃尽的火药气体喷出枪口 没有人注意那长近半丈的火光,所有人都看向了距离这名千夫长不足两丈的杜临楼 就在火枪引线燃起的时刻,杜临楼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左手握着弯刀刀柄的杜临楼慢慢的在自己的面前画了一个圆 这是所有人能看到的杜临楼的动作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圆,不但阻挡火枪射来的所有的铁珠,而且随着杜临楼手腕微弯,那些接触到弯刀的铁珠像是被瞬间冰冻了一样静止,就在弯刀从回归到原点的时候,这些铁珠才开始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它们并未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伸出右手的杜临楼手里 啊 麒麟军士兵军营里这个时候彻底沸腾了起来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统帅,紧跟着近万人同时高声喊了起来,所有的人同时喊出的只有两个字,统帅,统帅…… 异口同声,气势恢宏 看着那些激动的面孔,杜临楼扬起自己的右手,因为在杜临楼的右手里有铁珠,所以成拳形,高高的举起 接着杜临楼向前平压,右拳与肩平 看到这个动作,所有的麒麟军将士都闭上了嘴,因为这个动作他们再熟悉不过,是麒麟军独有的噤声方式,只是杜临楼把掌变成了拳头而已 虽然闭上了嘴,但是麒麟军将士内心的激动依旧无法平息,虽然不知道杜临楼刚才那一刀里的奥秘,但是他们知道哪些被火枪射出的铁珠所蕴藏的威力——这股威力除了能射穿木板的穿透力之外,还有着令人难以想象的炙热 现在杜临楼不但阻挡了那些铁珠,而且还把滚烫的铁珠全部接到了手里,这是何其恐怖的实力?杜临楼的右手到底有多冰冷? 所以麒麟军将士激动着,心里对这个来的少年佩服之极,然后才喊出了统帅这两个字——对强者的崇拜,不管是世人还是军人都是如此,这两个字是麒麟军士兵自内心的呼喊,也是他们对杜临楼的认可 “一共二十四颗铁珠,一颗没少,要不你再重装上再试一次?”看着那个明显有些呆的麒麟军千夫长,杜临楼轻轻的说 杜临楼说完,看着依旧陷入某种恐惧中的千夫长,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把手里的铁珠尽数扔在了脚下,接着来到这名千夫长的跟前,声音提高了几许,“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名字叫郭世凯?” 听到耳边的问话,郭世凯点了点头,点完头才想起什么,脸上额头冒出一层细汗的他这个时候快的把手里的火枪竖着贴着大腿放好,然后对着杜临楼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统帅,我是麒麟军第七千人队的千夫长郭世凯” “你还有意见么?”看着郭世凯的样子,杜临楼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微笑着问道 “属下对大人统帅豹军没有任何意见,而且愿意听从大人的命令赴汤蹈火肝脑涂地”说这话的时候郭世凯盯着杜临楼的眼睛说道,看着杜临楼的嘴角那抹微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郭世凯总觉得杜临楼的笑容里别有深意 “归队”缓缓的吐出这两个字后,杜临楼看着后退三步才转身离去的郭世凯,转身望向了郑忠马,“郑将军,不知道你上台有什么话要说” “报告统帅,属下只是前来向大人表面自己的忠心”郑忠马这个时候低眉顺眼的说道,说这话的时候他身子半弓,并未看杜临楼的表情,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此时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带着一些不甘与无奈——郑忠马不甘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刚才近万人的士兵呼喊他听在耳里,知道大势已经不可逆转,见风使舵才是最好的选择,至于无奈……郑忠马因为位置和自身实力的关系,知道刚才杜临楼阻挡火枪所画的那个圈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以为刚才杜临楼的左手只是在他自己面前画了一个圈,却不知道这个圈其实并不是只有一个,至于有多少个郑忠马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因为杜临楼的动作太快,快到肉眼根本捕捉不到他左手的痕迹,所以在众人看来杜临楼只做了一个动作 眨眼间把一个动作坐上百遍会是这样的效果么?因为不知道,郑忠马此刻暗暗想到,如果不是刚才郑忠马感觉到空中的气流波动,也不会现这个秘密,可是现在现了这个秘密的郑忠马对杜临楼不敢再有丝毫不敬 想起了什么,这时弯着腰的郑忠马看了看杜临楼的左手 很平常的左手,与寻常人没有任何差别 难道问题出在刀上?只是刀在杜临楼的手里啊 难道杜临楼已经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想到这里的郑忠马身子忍不住一颤,心底就起了一丝庆幸,他庆幸的是刚才自己没有表现出太多对杜临楼的不满 “我不需要你的忠心”听着郑忠马的话,杜临楼微微一笑,然后转头望向了眼前黑压压的麒麟军将士,“从现在开始,在战场上,你们要效忠的人是自己身边的同伴” 说到这里,杜临楼没再理会郑忠马而是转头看着下面的那些尸体,“谁能告诉我杀死这些士兵的有几个凶手,我就封他做将军” 听到这话,瞭望台下的杨哲成眉毛一挑而不远处的萧玉霜这脸如寒霜起来,不过看着杜临楼没让郑忠马起身就一直弯着腰的郑忠马,萧玉霜默默的站立着,并未说话 第二百零四章 谁说男人有泪不轻弹 上 听着杜临楼的话,杨哲成眉毛一挑之后,眼睛接着四顾看了一下,发现并未有人注意自己,于是目光微垂的他就看着那些冰冷的尸体沉思了起来——杜临楼刚才说的话可当真否?虽然心里对这个新来的统帅佩服之极,但是杨哲成对杜临楼什么来历为人如何一点都不清楚,所以他不敢轻易的把自己的命运压上,毕竟经历过昨天晚上的事情,杨哲成清楚的知道自己活着已属万幸。 没有人知道杨哲成活着的目的,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有他身后的女人,以及那个不大甚至还有点简陋却温暖至极的家。 不是没见过新官上任三把火随后随波逐流被酒色财气湮没的人才,所以杨哲成不敢轻易的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眼前的这个少年,除了这层顾虑之外,杨哲成还有另外的担心,那就是杜临楼说提拔新的将军,众所周知,麒麟军虎豹狮三军都是一个统帅两个将军三个副将,眼前这个少年新上任想建立自己的班底必定会打破豹军原来的势力格局,现在豹军里的两个将军,郑忠马是从一个士兵慢慢走到了今天,在豹军士兵的里颇有威望,还有萧玉霜……萧玉霜背后应该有靠山,至于是谁杨哲成不知道,虽然没有与萧玉霜打过交道,但是萧玉霜给杨哲成的感觉这个人看似很好相处,但是以前杨哲成从几个百夫长的酒后对话里则听出了一些弦外音,知道萧玉霜这人实很孤傲,为人处事偏向……偏向什么杨哲成也说不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哲成总觉得萧玉霜浑身散发着一种阴暗的气息,如果自己此刻站出来,抛开新任统帅的庇护不说,自己能在豹军这两个将军之间游刃有余么? “郑将军不用如此谦恭。”见无人说话,杜临楼转头望向郑忠马,看着直腰起身的郑忠马,杜临楼并未从他的神色上瞧出任何不满和羞怒,就在心里对郑忠马打了一个分数,尽管不高,“刚才我说的话不知道郑将军是否听清楚了?” “属下听的明白。”郑忠马见杜临楼这样问自己,就抱拳回答。 “不知道郑将军认为杀死这些将士的有多少个凶手?”看着郑忠马,杜临楼和颜悦色的说道,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老成。 “以属下猜测,应该有至少十人,毕竟我麒麟军作战勇猛,哪怕是偷袭,凶手也要有足够的人手才可以。”郑忠马稍微思考了一下,说出了一个答案。 “是么?”听到郑忠马的话,杜临楼说了这两个字后就没再做过多的评价,而是转头望向了萧玉霜,“不知道萧将军可有什么高见?” “卑职认为偷袭我麒麟军的凶手至少在二十人以上,毕竟这百人队分成六个小组布局很广,凶手要想全身而退,就算偷袭也要会选择围而杀之。”听到杜临楼反问郑忠马那一句是么之后,萧玉霜就知道这个郑忠马这个答案一定不对,本来他和郑忠马的猜测就不一样,这个时候自然就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萧玉霜的话,杜临楼只是笑了笑,并未对萧玉霜的回答作过多的评价,眼睛从萧玉霜身后的那两个副将和十个千夫长身上扫过,杜临楼声音抬高了一些问道,“你们其中谁有什么看法么?” 两名副将十名千夫长,包括这些人后面的近百名百夫长都彼此看了几眼,没有人回答。 “报告大人,属下有话要说。”就在杜临楼略微失望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呼喊。 看着那人,杜临楼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 “以属下看,杀死这些同胞的凶手应该是四个人。”说到这里,杨哲成离开了原地,来到那些尸体的面前。 听到杨哲成的话,不止郑忠马和萧玉霜皱眉,就是那些副将和千夫长甚至其他的麒麟军士兵都露出一丝不解,不过这丝不解很快演变成了愤怒与嘲笑,他们愤怒的是杨哲成说杀死这近百人麒麟军士兵的人只有四个人,这……简直是对麒麟军的侮辱,而嘲笑的人则是在揣摩杨哲成的心思,在他们看来杨哲成这个时候说话,无非是为了刚才杜临楼说的那个提拔将军的话,很多人这个时候都在心里冒出了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的想法——尽管他们也对将军的职位垂涎三尺,但是却没人敢在这个关键时刻多说什么,他们都怕自己成为笑柄。 虽然这些士兵的愤怒与嘲笑的神情很明显,但是却没有人指责或者做出什么异常举动,这都归功于麒麟军的军纪。 听着杨哲成的话,见杜临楼已经转过身子并未注意自己,郑忠马就轻微的侧了下身,看向说话的人,见是杨哲成,郑忠马就有些意外,他知道杨哲成是一个很老练的士兵,这些年虽然没有干出什么荣耀至极的大事,但是经历过很多战场却一身伤痕的活了下来,就像今天早上他看杨哲成的兵籍履历的时候,对杨哲成就起了爱才之心,只是杨哲成的年龄太大,而且这次死了那么多人,他却活着,这个在郑忠马看来不好说,所以尽管心里对杨哲成有些欣赏,但是郑忠马并未流露什么,想到这里郑忠马皱了一下眉头——早上询问杨哲成昨晚发生的事情时,听杨哲成说了一半昨晚看到的事情,后半段却因为萧玉霜的突然到来而打断了自己的询问,难道……杨哲成对自己有什么隐瞒不成?想到这里的郑忠马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不要为了那些虚名连命都不要了,尽管你的命现在已经是死的。”萧玉霜不认识杨哲成,所以说话没有丝毫的客气,说这话的他来到杨哲成的跟前,说完就扬起了手里的软鞭——萧玉霜之所以这么做,当然不是因为他嘴里说的杨哲成为了那些虚名,而是因为萧玉霜听说昨晚百人队里这些未死的麒麟军多是畏死而离开了地下暗道,看着浑身毫发无损的杨哲成萧玉霜把他当成了临阵脱逃的一员,就是杜临楼不来,他也会用军纪严惩这些人,现在听到杨哲成说只有四个人,萧玉霜只是把心里的怒气提前发作了而已。 杨哲成知道萧玉霜话语里意思,所以他并未反驳什么,看着扬下来的软鞭,他仰起头挺直了腰杆,就算被人误认为自己临阵脱逃而斩杀,杨哲成也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说不清,至少他对得起自己身边死去的伙伴,所以他挺直了腰杆,这个时候的杨哲成原先心底的顾虑全部消失,如果能有机会,他一定会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因为杨哲成知道只有这样自己或许才有一丝生机,暗叹了一声糊涂的杨哲成有些无奈,眼角有些湿润,看着萧玉霜手里的软鞭,之所以无奈,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多半没有机会开口了,至于为什么眼见微湿,是因为杨哲成这一刻想到了那个嫁给自己一直嚷嚷着说没享一天福的女人,想起了那个虎头虎脑见了自己总是张开双手的孩子,想起了把自己生下来超劳一生的老娘。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因为杨哲成盯着萧玉霜手里的软鞭,所以他清晰的看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在萧玉霜手里的软鞭即将落到他脸上的时候,软鞭突然从中而断——本来来势汹汹的软鞭像是正在燃烧的火焰突然被冷水破灭一样,变得软弱无力。 一手落空的萧玉霜并未因为软鞭失去力道而让身子有丝毫的前扑,看着落在地上的软鞭鞭身,萧玉霜转头望向了瞭望台上,一脸愤怒。 “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听到萧玉霜的质问,杜临楼先是呵呵一笑反问了一句,接着看着一脸怒火的萧玉霜继续说道,“你要杀他,先听他把话说完再杀不迟。”说到这里杜临楼转头看向杨哲成,“你说为什么只有四个人。” “大人你看,如大人所说,这些死去的士兵,有的死态安详,有的一刀割喉,有的一剑毙命……”看着挡在自己身前却因为杜临楼的话而没再做出什么动作的萧玉霜,杨哲成心里浮起一丝希望说道,边说边沿着这些尸体走了起来,“这个人被一剑刺杀在胸口,从剑伤刺入皮肤的伤口看,应该是一把软剑,而这些被一剑杀死的人伤口都是如此,而且伤口大小也是一样,所以这些死在剑下的是一个人所为。” “大人你再看,这些士兵的伤口明显和剑伤不一样,应该是不足寸许的短刀,毕竟只有短刀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这几个……”杨哲成边走边说,“还有这几个死应该在同一个人用刀的人手里,刀法刀伤都一样。” “这十几个人死在长刀一下,和之前的我得出的原因一样。”伸手急点的杨哲成继续说道,说完看向了不远处,“而这两个死前明显经历过战斗的两个人,却有三种伤口,一个是脖子上的锋痕,这应该不是匕首,而是极其锋利的银丝之类的东西,大人你看这个地方,这是匕首的伤口,还有这个人的这个地方,这是另一种刀伤。” “这三种伤口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为,原因是这两个人是我同屋的人,而且……”说到这里,杨哲成望向杜临楼,握紧了拳头。“我见过这个杀死他们的凶手。” 第二百零五章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下 ) “你见过那人?”听完杨哲成的话,杜临楼话语里除了两分迟疑三分惊讶之外剩下的则全是期待——刚才杜临楼从这些士兵的尸体前经过时,他就从这些尸体的死态和身上的伤口上对凶手人数有了大胆的预测,现在听杨哲成娓娓道来,人数居然和自己想的完全吻合,而且分析的头头是道,虽然遗漏了几个细微的地方,但是在杜临楼看来瑕不掩疵,至少还证明了杨哲成所言并非无的放矢,这让杜临楼觉得眼前这个人或许正是自己要找的人,现在又听杨哲成说他见过那个凶手,杜临楼心里自然满是期待,因为来麒麟军豹军之前,杜临楼已经对陆天行许下过承诺,如果不能半个月找到凶手,他甘愿受罚。 从这些士兵出事到豹军统帅陆椁良一家惨遭灭门,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现在离火城的四个城门已经虽然依旧开着,但是暗地里埋伏了多少人杜临楼猜也能猜出一些,别说有嫌疑的人现在不能出城,就是一只飞鸽现在也别想从离火城的上空飞出——自从陆天行上位以来,一直都是麒麟军威震四方,可是随着前些日子光启城的虎军被盗贼团围杀之后,现在离火城又出现了如此严重的暗杀事件,怎能不让陆天行愤怒? 得知这些消息后的陆天行先是龙颜大怒,可是暴怒之后陆天行就开始思考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肆意妄为,隐隐猜到了什么的陆天行决定派人来收拾残局——现在国师张断章还在闭关,他的那些弟子虽然本事不俗,但是麒麟军毕竟是皇家军队,有一群道士带领着成何体统? 陆天行想到这些人的来历和目的,再联想到某个人,这才有了杜临楼重新在世人面前出现的机会,就像陆天行让杜临楼出来时对他说的,如果杜临楼能找出凶手,那么杜临楼可以像杜家的祖先那样统领麒麟军三军,而且以后还有很多事等着杜临楼去做。至于找出凶手之后做什么事陆天行没说杜临楼也没问,不过杜临楼倒是从陆天行的神情里倒是看到了一些东西,那就是,陆天行想要争霸天下。 争霸天下,男儿,不就应该抛头颅洒热血么。 这些想法亦或者回忆在杜临楼的脑海里一闪而逝,看着杨哲成,杜临楼知道凶手现在既然依旧呆在离火城里,眼前的这个人既然见过凶手自然知道凶手的长相,这样等以后搜查凶手的时候,不但会在时间上加快很多,而且很方便。 “属下所言千真万确。”听见杜临楼的问话,杨哲成回答的时候脑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面孔,虽然在那人出现的时候杨哲成已经中了迷药,但是杨哲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一张很年轻的面孔,而且嘴角带着一个伤疤,黑眸里满是冷意。 听着杨哲成肯定的回答,郑忠马和萧玉霜同时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意外,之前杨哲成对于凶手的回答已经让他们有些无地自容——久经沙场的他们知道刚才杨哲成所说非虚,本来他们也可以如此,只是因为陆椁良的死,让他们两人对统帅一职起来窥视之心,志不在此所以止技如此,才会让他俩忽略一些原本很简单的问题,这才有了杨哲成说话的机会。 任谁也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士兵竟然观察如此仔细,这也难怪,杨哲成虽然自身势力在麒麟军中并不出众,但是终日与兵器打交道的他知道自己最擅长什么,所以当那些士兵苦练火枪的时候,杨哲成依旧练长枪,练大刀,练用冷兵器杀人的本事,在杨哲成看来,火枪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同样弊端也很明显——在战场杀敌的时候谁会等着自己点燃引线?谁会给自己时间让自己往火枪里填充铁珠?而且火枪连发三次之后必须冷却半个时辰,不然枪身就会爆裂,火枪的这些缺点在杨哲成看来上了战场都是致命的缺憾。 机会从来都是喜欢眷顾那些默默坚持着准备着的人。 “那人长什么模样?”杜临楼这个时候看着杨哲成轻声问道。 “是个少年郎的模样,长发束冠,嘴角处有道伤疤,眼神冷冽。”杨哲成想了想回答。 听到这里杜临楼没再问杨哲成什么,而是转头看向了郑忠马,“郑将军,我提拔……”说到这里杜临楼一顿,然后扭头看向杨哲成,“你叫什么?” “杨哲成。”杨哲成看着杜临楼抱拳回答。 “杨哲成?”听到这个名字后,杜临楼就转头继续问郑忠马,“我提拔杨哲为将军不知道郑将军有没有意见?” 郑忠马摇头表示没有意见。 “你这样做是不是草率了些?”看着点头的郑忠马,萧玉霜这个时候眉头一皱问向杜临楼,称呼上并未有太多的尊敬。 “草率?”听到萧玉霜的话,杜临楼仿佛听到了极其可笑的事情轻声笑了几下,然后看着萧玉霜一字一句的说道,“萧将军,军纪里可说统帅不能提拔将军么,可说了顶撞上司者何罪么?” 见杜临楼这样说,萧玉霜别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杨哲成的目光里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 “杨哲成,现在我封你做麒麟军是将军,你可愿意?”见萧玉霜不说话,杜临楼转头看向杨哲成。 “多谢大人,这是属下的荣幸。”看着杜临楼,杨哲成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至于将军一职更是意外之喜,说这话的时候杨哲成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悦,这股喜悦就像一坛老酒,不但香醇无比而且令人不忍痛饮——这个时候的杨哲成忽然很想回家,他想告诉家里一直等着自己回去的人自己当上麒麟军将军的消息,然后让家里的女人做一顿可口的饭菜,自己再喝点小酒,与老娘女人孩子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只是这股喜悦刚冲上杨哲成的心底还没来得及让杨哲成来得及细细品味的时候,杜临楼又说了一句话,一句对在场的众人听来无异于晴天霹雳,对杨哲成来说也是难以置信的一句话: “这场凶杀案有你负责,如果你能半个月找出凶手,我会让你重新组建虎军,到时候你就是虎军统帅。”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听到杜临楼的话,杨哲成一呆。 但是杨哲成并未问如果找不到凶手怎么办,看着对自己满是笑意和信任的杜临楼,杨哲成抱拳说了一声好。 说完这话,杨哲成的腰杆挺的更直了一些,抬头望了一眼夜空,喃喃的说了一句什么。 “人鬼善恶世情冷暖,烟波回绕旧时溪畔。” 虽然杨哲成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杜临楼还是一字不落的听去,细细的品位了一下这句话,杜临楼微微一笑。 杜临楼微笑,郑忠马和萧玉霜的脸色则要难看了些——杜临楼给杨哲成将军之职已经在他们的意料之外,迫于杜临楼新官上任和之前的手段,令两人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只是没想到这只是开始,杜临楼竟然还要组建豹军?竟然还可以随意任命豹军的统帅? 杜临楼既然敢这么干,那么一定是得到了某人肯定,想到了什么,两人虽然情绪激荡,但是都没再说什么,既然杜临楼有陆天行支持,他们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尽管不甘尽管无奈,但是两人对视一眼之后都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什么,然后一起望向了杨哲成。 看着陷入某种思绪的杨哲成,两人都是意味深长的一笑,找出凶手有那么容易么?杜临楼刚才说的话虽然清楚,但是在郑忠马和萧玉霜看来并不是无懈可击,如果说是自己找出凶手捷足先登呢?到时候杜临楼还会让杨哲成组建豹军么? 杨哲成当然不知道此刻郑忠马与萧玉霜在想什么,刚回过神的他就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看着望向自己的杜临楼,杨哲成还未来得及说些抱歉的话,就见杜临楼并未责怪自己反问带着关心说道,“寻找凶手你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就给我说。” “先给我一只猎犬。”沉思了一下的杨哲成说道,说完眼睛看了一下那些死态安详的士兵。 “从迷药下手有些困难,这些士兵身上的药味已经淡了许多。”杜临楼顺着杨哲成的目光,知道杨哲成在想什么就提醒道,“他们死去的屋内或许还有一些迷药的气味,但是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大人说的是。”杨哲成看着杜临楼点了点头,接着皱了一下眉头的他继续说道,“我需要人手,至少百人能听从我的命令查找凶手。” “别忘了你的身份。”说道这里杜临楼看向麒麟军士兵大声道,“以后谁若不听杨将军的话,军纪处置。” 下面的麒麟军将是除了郑忠马与萧玉霜之外都大声答是。 “如果有什么需要和发现我会直接找大人。”杨哲成说完,就准备点百人士兵去查找凶手,只有十五天,在杨哲成看来时间很短,短到他现在忘了急着回家报喜。 杨哲成不知道的是,此时不止他要找苏秦,暗中有三股势力都在寻找苏秦。 而苏秦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等到他们在发现苏秦的踪迹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第二百零六章 投石问路柳暗花明 上 四月初七,宜祭祖,宜婚娶,宜出行。 大早上被鞭炮声惊醒的苏秦在洗刷之后,来到床头的老黄历前看了片刻,默算了一下日期后他就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是苏秦来到灵璧坊的第五天,暗道了一句时间过的真快的苏秦在日期旁边的择吉七煞上扫了一眼,因为觉得上面所写的太过于玄妙莫测苏秦就移开目光转身来到了院中。 院子假山旁种着三株老柳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柳树已经垂下泛青的枝条,嫩叶挣破了一冬枯皱干硬的树皮,在清晨的烟雾里点染着片片绿意。 在一颗柳树树根旁,有一道细绳松松地挽在柳树根上,洗绳的另一端则捆绑在人工建造的假山湖泊里的一条高不过五尺却有一丈长的假船上,虽说是假船,但是制作精美,船头甲板、龙骨、龙筋、风帆这些应有尽有,而且还在船头上挂了面招子,上面写着“顺水行舟”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看着刚刚升起还未变白的日出,闻着鼻子里传来的刺鼻气息,来到假山下的苏秦看着假船,看着在船身下游动的五彩金鱼,苏秦不明白这个在他看来稀疏平常的早上为何灵璧坊内却是鞭炮声不断,尽管心里有疑问,但是苏秦并未想着一探究竟,因为他知道此刻自己贸然出现太过于显眼——毕竟对于陆府的人来说,苏秦是一个生面孔,更何况苏秦现在身上和脸上还带着伤。 陆府人多眼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苏秦只有选择留在这个小院里——这个小院是陆振宇以前打磨壁石的地方,除了陆振宇和他的几个帮手很少有人来,因为苏秦的到来,陆振宇就让苏秦住到了这里,为此陆振宇还特意的叮嘱他的那几个帮手,没有他的允许不许再跨入这个院子。 至于外面为什么不停的响起鞭炮声,苏秦准备等一会赵三汉来送饭的时候在问个清楚。 那日晚上苏秦在赵三汉的带领下敲响了陆振宇的房门,本来已经在酣睡中的陆振宇听到敲门声,知道是苏秦来访后,就带着苏秦来到了这个小院,看着苏秦一身的伤口,陆振宇刚开始并未问苏秦发生了什么,只是自己拿来了药箱为苏秦治伤——苏秦没想到陆振宇除了会赏石布景的本事之外竟然医术也不一般。 就在陆振宇为苏秦治伤的时候,苏秦把早就想好的托辞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听苏秦说这身伤口竟然是上次暗杀自己的人对苏秦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之后,陆振宇心里对苏秦的感谢又多了几分,于是当陆振宇最后听苏秦说想在这里养伤准备换个身份谋个出路时,陆振宇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对苏秦的身份和为何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势并未有丝毫的起疑。 事后陆振宇让苏秦安心养伤,这两天有空了就来这里和苏秦聊些关于赏石鉴石方面的事情,偶尔还会指导一下苏秦打磨壁石方面的技巧,而苏秦这两天也未闲着,他从赵三汉嘴里旁敲侧击知道了外面的一些形势,虽说锦绣照常营业,但是听说凤凰城的郭世豪已经带领凤凰军在离火城三十里外安营扎寨,不仅如此,芒国那边也有三万铁骑来到了离火城的北方,这让赵三汉很好奇是谁杀了郭启立,竟然能令南北两股势力同时汇聚离火城,苏秦当然不会对赵三汉说是谁杀了郭启立,在苏秦看来,这次锦绣应该没什么大碍,毕竟郭启立的死是凤凰城与芒国之间的交锋,相较于外界传言的锦绣是否能在这次事件中湮灭而言,苏秦更关心的是麒麟军,见苏秦提起麒麟军,赵三汉自然又是一翻口若悬河的述说,说豹军统帅被人惨遭灭门,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说豹军新任的统帅竟然年纪不大,谁都没想到是曾经被世人已经死去的杜临楼等等。 杜临楼是谁苏秦不知道,他也不关心,他担心的则是麒麟军的动向,所以当他把这些事当成故事问赵三汉陆椁良死麒麟军有何动向却听赵三汉说没见麒麟军在城内搜查什么时,苏秦皱了一下眉头——麒麟军没有什么大的举动?陆椁良的死闹的沸沸扬扬,情况似乎有些不对,难道这次麒麟军准备暗查? 除此之外,苏秦更担心的是锦绣内的奚日问兰和白启一行人现在过的如何,可是这些苏秦没办法问赵三汉,他害怕赵三汉起疑,再则因为自身伤势的原因,苏秦没办法出去查看,只有把那些担心深深的埋在心底。 目光从那些欢愉游动的金鱼上移开,想起这些的苏秦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胸前,木灵珠和项链都在——乔二现在他们在做什么?还有那个冒泡陆羽?祈洛歌不知道现在过的好不好?木恨玉呢? 这些问题困扰着苏秦,让苏秦心生愤恨的同时有生出诸多无奈。 这时,苏秦仰头望了望天,然后呼了口气,似乎想把郁积在心口的那股浊气吐出。 先把身上的伤养好再说吧,至少现在在陆府里自己是安全的,想到这里的苏秦觉得心情好了一些,就在他准备回房收拾一下的时候,苏秦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扭头的他看到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孩子红着脸手里握着一个弯弓跑了过来。 “苏哥哥,苏哥哥。”小孩看见苏秦脸上露出笑意,跑到苏秦跟前的时候伸出手摸了一把头上的细汗,然后仰起头看着苏秦继续说道,“你看,这是昨天你给我做的弯弓,今天你继续叫我射箭好不好?”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孩扬起了手里的一支箭矢,说是箭矢倒不如说是一只被削成圆柱状的柳枝。 “这么早就来这里,你不晨读了?”看着小孩,苏秦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弯下腰轻轻的拍了拍小孩的脑袋——这个小孩是陆振宇最小的孩子,名叫陆小天,因为是晚年得子,陆小天甚得陆振宇的欢心,前两天陆振宇来到这个小院时,陆小天非要嚷嚷着跟来,陆振宇没办法,然后给陆小天介绍苏秦时说苏秦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陆震天的本意是让陆小天对苏秦尊敬些,让他不要没事胡闹,可是陆小天那听懂的这些话里深意,听陆振宇说苏秦是他的救命恩人,陆小天就问苏秦的功夫是不是比那些护院还要厉害,得到陆振宇的肯定后,陆小天就开心的拉着苏秦非要苏秦叫他功夫——苏秦说现在身上有伤,没办法教,看着不依而且哭闹起来的陆小天,陆振宇在一旁也有些素手无策,打不是骂也不是,最后苏秦在一旁灵机一动对陆小天说我教你射箭吧,这才哄住了陆小天,这两天只要没事,陆小天都会来这里让苏秦教他射箭,还说等苏秦身上的伤好了让苏秦教他功夫。 因为年龄还小的缘故,陆小天顽皮而且好哄,苏秦射箭的本事一出手就令陆小天惊讶不已,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所以见到陆小天这么早来,苏秦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已经见怪不怪。 “今天阿爹才没时间管我是不是晨读呢。”说到这里的陆小天脸上满是笑意,说完按照昨天苏秦说的把手里的柳枝放在箭弦上,然后眯起眼瞄准一颗柳树树干,随后松开了手把手里的柳枝射了出去。 柳枝划过一个弧度,距离树干半尺而过落在青石小道上。 “握弓的手不要抖,眼睛不要只盯着树干,还有拉弓的时候手要用力心无杂念。”不管陆小天是否能听懂,苏秦还是在一旁指出了陆小天射这一箭时出现的问题。 听到苏秦的话,似懂非懂的陆小天点了点头,对着苏秦咧嘴一笑就抬脚向前跑去,边跑边嘴里喊着冲啊冲啊,等到他拾到箭回到苏秦身边的时候,把手里的弯弓和柳枝做成的箭矢递给了苏秦。 看着自己昨天费了一个时辰做的弯弓,苏秦微微一笑,然后搭箭上弦,右手微微用力,只见柳枝带着一道劲风直射而出。 柳枝并未射中树干,却射下了一片柳叶。 因为见过苏秦可以指那射那的本事,陆小天对苏秦的这一箭为什么射柳叶而不射树干并未有什么想法,跑过去拾起柳枝的陆小天准备学着苏秦刚才的样子继续射箭时,苏秦在一旁看着陆小天问道,“今天外面怎么响起了那么多鞭炮声?” 苏秦知道黑火药可是稀罕的物品,虽然陆振宇身份不一般,但是苏秦听祈洛歌说过,就是那些皇亲国戚逢年过节想燃鞭炮也要是要掏银子买的,这陆府一早上放了那么多鞭炮,这得多少钱啊? “今天是我阿奶今天百岁大寿啊。”似乎对苏秦连这个都不知道有些可笑,陆小天说完吐了一下舌头,“外面很多人拿着礼物来呢,我一会带你去看看。” “你阿奶百岁寿辰?”听陆小天说陆振宇的老娘百岁寿辰苏秦皱了一下眉头,心里了然许多。 这个时候的苏秦还不知道,接下来他的命运在这一天再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二百零七章 投石问路柳暗花明 中 阳光穿过柳枝射在青石地板上,留下了满地大小不一的倒影。 伸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陆小天站在阳光下咧嘴对苏秦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孜孜不倦的练习着弯弓射箭的功夫。 看着虽小却带着一股坚韧劲的陆小天,苏秦仿若回到了那段早就被自己遗忘的岁月——在大山里某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有一个少年每天总是手拿着弯弓顶着寒露上山,为的就是在以后的时光里得到某个人的微笑与称赞。 时光似乎很快,快到让苏秦快忘了当初那个在阳光里笑起来暖暖的女孩模样。 抬起头的苏秦看着暖暖的太阳,直到闭眼上的他脑里出现一个清晰的面孔时,苏秦嘴角不知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木木,你还记得那个年少时的约定吗? 当初在日月湖旁边的那颗小树旁的约定——不高的木恨玉踮着脚尖伸着小手,一手扶着树干,一手拿着一把小刀小心翼翼的在树干上刻着什么。 轻轻的,嘴角的带着笑意的木恨玉仿若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 当时蓝天很蓝,背后的日月湖碧波荡漾,远处山峰青翠,有不知名的飞鸟成群的飞过。 “当我们长到这么高,就结婚吧。”事后木恨玉笑着一脸幸福的对苏秦说。 那棵树现在还在吗? 你还记得曾经刻的字吗? 或许每个人心里的初爱的人都是明眸皓齿的样子。 有时候一段感情虽然很短却能耗费一辈子那么长心血在里面。 直到一串脚步声打乱了小院的宁静,苏秦睁开了眼,看着匆忙而来的人微微笑了一下。 来到院中的是赵三汉,今天的赵三汉与以往不同的是身上那件黑衣变成了锦衣,手里虽然依着提着一个吊篮,但是此刻赵三汉脸上却流露出一股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喜悦。 “苏少侠。”看到在院中的苏秦,赵三汉远远的就喊了起来,“抱歉啊抱歉,今天送饭送晚了,主要是府内太忙了。” “一顿不吃又饿不死。”看着来到跟前额头带着细汗的赵三汉,苏秦轻微的摇了摇头浑不在意的说道。 “一顿饭不吃是没什么,但是你现在正是养病的时候,人是铁饭是钢啊。”赵三汉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陆小天招呼了一声,“小少爷你别乱跑啊,不然老爷怪罪下来我们这些下人可吃不消啊。” “你带的什么好吃的?”看着赵三汉,陆小天皱了一下眉头,眼前这个人陆小天有些印象,这两天一直见他给苏秦送饭吃,虽然早上已经吃过早餐,但是陆小天看着赵三汉手里的吊篮还是走了过来。 “小少爷你要是饿了就一起吃点。”赵三汉说着向小院的大厅走去,听到陆小天的发问就回头边走边说道,“都是老爷让府里的厨子们特意为苏少侠做的补身子的食物,像什么红枣乌鸡和当归羊脊骨汤之类的。” “你早上还没吃吧,一起坐下来吃吧。”看着把两菜两汤放在桌子上的赵三汉,苏秦微微一笑说道,经过这几天的接触,苏秦对赵三汉的印象并不错,虽然有事爱吹牛和贪些小便宜,但是这在苏秦看来并不是什么大的缺点。 “这怎么行,要是老爷知道了我一定会被骂死的。”赵三汉说完看着一旁已经伸出手抓起一个鸡腿的陆小天,忙上前帮忙递碗,“小少爷你别烫着了,慢点吃。” “真不吃?”看着赵三汉苏秦说着坐了下来,虽然对吃不讲究,可是苏秦知道,这些饭食都是陆振宇为了自己的伤势特意弄的一些偏方,补血补气不说,主要是对身体的伤势康复有着莫大的作用,苏秦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毕竟等身体好了苏秦还有许多事要做。 “苏少侠你就不用和我客气了,你和小少爷先吃,吃不完的我打包带走就是了。”赵三汉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矫情,没有刻意的讨好,也没有做作,懂得尊卑贵贱的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苏秦是陆振宇的救命恩人,承蒙苏秦看得起,但是这并不是自己可以骄纵的借口,所以他才会与苏秦同桌而食,但是也不会浪费这些食物,毕竟家里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需要自己照料。 轻声嗯了一声的苏秦没再说什么,刚才那话虽然是客气话但是也是实诚话,只是苏秦知道,炎国不比部落部族,别的不说,就衣食住行讲究的那些东西足以令人头疼不已,虽然没有刻意询问过祈洛歌,苏秦猜也能猜到一些,像陆府这样的富贵之家,一定对吃饭之类的有着严格的规定。 尊贵卑贱为什么非要分的那么清楚?大家都是人不是么? 是这个社会把人三六九等了还是人把这个社会等级分明了? 夹起一颗红枣放到了嘴里慢慢咀嚼着的苏秦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些看上去根本就没有人关心的问题。 三六九等不都是命么?这似乎是很多人的自答。 红枣刚入肚,看着一旁赵三汉已经盛好递过来的热汤,苏秦说了句谢谢,就在苏秦用勺子准备尝尝味道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一声清脆的喊声。 “小天!” 听到声音一嘴油腻的陆小天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然后伸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油腻回头对外面喊道,“姐姐,我在这呢。” “二小姐。”听到声音,正在帮陆小天夹菜的赵三汉放下碗筷来到门外尊敬的弓了一下身子喊道。 虽然未见其人,苏秦已经从陆小天和赵三汉的话语里知道是谁来到了这个小院,起身离开饭桌的他还未来到门外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女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女孩约莫二八芳华,眉如柳,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上斜簪着一朵新摘的桃花,除此之外还有一支玲珑金簪,身着一袭大红丝裙的她领口开的很低,露出虽不丰满但是隐隐可见浅沟的胸部,目光微转,苏秦再次望向女子的脸,女子面上并未涂抹过多的粉妆——对女人来说,年轻或许就是最好的装扮。 “小天你是越来越淘气了!”目光只在苏秦脸上停顿了一下女子就转开了目光,然后上前拉住了陆小天的胳膊,“早上刚换的新衣服,你看已经全是油腻,走,跟我回去。” “你让他吃完在走么。”看着红衣女子硬要拉住陆小天离去,苏秦在一旁开口道。 “你是谁,不要仗着是我阿爹的客人就可以对我们家的事情指手画脚。”红衣女子见苏秦开口,望向苏秦的眼里就多了几丝怒火,她这两日听说这里住着一个贵客,而小天也没事就往这里跑——上下打量了苏秦几眼的她并未觉得苏秦有什么过人之处,脸色淤青而苍白,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二小姐……”赵三汉在一旁见女子这样说苏秦,想开口替苏秦辩解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找些什么借口,想到女子的火爆性格,赵三汉对苏秦使了一个眼色就闭上了嘴。 “我没指手画脚的意思。”听着红衣女子的话,苏秦皱了一下眉头,刚才赵三汉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让自己不要理会这个女子说什么,可是苏秦看着拉扯住陆小天的女子,还是心平气和的解释了一句。 “告诉你,像你这样没有什么本事就会混吃混合的食客我见的多了。”女子说道这里目光在饭桌上看了一眼,“回头我就给我阿爹说你教坏小天。” 听到红衣女子的话,苏秦有些哑口无言。 看着对自己眼里满是不屑神色的女子,沉默了片刻的苏秦轻声的吐出了两个字:随便。 “姐姐,苏哥哥很有本事的。”陆小天这个时候看着红衣女子说了一句。 “有本事会来咱们家骗吃骗喝?”说到这里红衣女子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弯下腰就抱起了陆小天,“阿奶找你呢,你再闹小心阿爹生气。”红衣女子说着就抱着陆小天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斜眼看了一眼屋内,含沙射影的对陆小天叮嘱道,“以后不要来这里了,省的被某些人蛊惑了。” 被女子抱着的陆小天这个时候对着苏秦做了一个鬼脸吐了下舌头,接着挥了挥手。 本来因为女子的一番话而心生微怒的苏秦见到陆小天的样子,就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这个二小姐什么来头?”等到红衣女子抱着陆小天走出小院,苏秦重新坐在饭桌前,夹起一块鸡翅的看着送红衣女子离开后重新回到屋内的赵三汉道。 “这个陆二小姐啊。”似乎这个女子很头疼,赵三汉组织了一下语言,“她叫陆红衣,别看年纪不大,却深得掌柜的一身本事真传,因为有老祖宗护着,平时在陆府骄横惯了,所以刚才她说那番话苏少侠你别往心里去。” “跟一个女人怄气划得来么?”苏秦看着赵三汉呵呵一笑说道,心里却默念了一遍红衣女子的名字,陆红衣,还真符合她穿衣的样子和火辣的性格。 “苏少侠在么?”就在这时,院子外面有人喊道。 “齐管家你怎么也来了?”听到喊声,走出门口的赵三汉小跑了过去。 “你也在啊,苏少侠呢,老爷让我过来叫苏少侠去参加老祖宗的寿诞呢。”被唤着齐管家的中年人看了赵三汉一眼,手里捧着一身衣服向院中走来。 第二百零八章 投石问路柳暗花明 下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放下筷子的苏秦刚起身就看到一个中年锦衣汉子走了进来,中年人面色红润白净无须,步伐稳健,看着起身的苏秦眼睛只是微微上下打量了苏秦一眼,就笑着说这个就是苏少侠吧,我是府里的管家名叫齐万福。 “齐管家好。”看着齐万福,苏秦拱手客气的说道。 “苏少侠不用客气,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亲近。”说到这里齐万福一顿,“现在府里太忙,老爷抽不开身,就让我过来带苏少侠出去参加老祖宗的寿诞。”说完话的齐万福抖了抖手里的衣服,“这是老爷特意安排我为苏少侠量身定做的,时间紧迫,如果苏少侠用过早餐的话还请收拾一下随我出去。” “早餐已经吃过了。”苏秦说着目光在齐万福手里的锦衣上扫了一眼,再看向齐万福的时候就皱了一下眉头,“齐管家,承蒙陆掌柜的看得起,只是……不是我不想出去,你看我现在一脸的伤……” “这个老爷已经叮嘱过了。”说到这里齐万福一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锦盒,“苏少侠救过老爷的命,而且我也听老爷说过苏少侠本事了得,这个东西苏少侠应该见过,有了它苏少侠脸上的伤自然不是问题。” “这是什么?”看着把手里锦盒递过来的齐万福,苏秦心里满是疑惑的问了一句。 “苏少侠看过就知道了。”齐万福神秘的一笑,“老爷在城里朋友多,所以不用担心这个东西会被人识破。” 听到齐万福的话,苏秦轻声哦了一声,接过锦盒的他打开了锦盒,看到里面的一件东西之后,苏秦的眉头不知觉的皱到了一起。 锦盒内放着的是一件面具。 人皮面具。 看到这个人品面具的苏秦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因为这一刻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些人和一些事——莫离曾经给他说过江湖上的事,像什么行走江湖改头换貌必备的易容术和识人辩非的读心术等等。 当时苏秦只当成了故事来听,还拉着莫离要他讲了很多易容术的方法,当时苏秦以为这些只是传说,可是见识到了乔二的易容术之后,苏秦知道莫离所说的那些并未无稽之谈。 当时年纪不大的苏秦没有记住易容术繁杂的方法,只记住了易容术中能顷刻变幻相貌的人皮面具,因为当时莫离说这个人皮面具的制作方法的时候,令苏秦有些毛骨悚然,就是苏秦现在想起来依旧有些后背发凉,因为苏秦记得清楚,莫离说人皮面具的制作很麻烦,要在那些死去还没有腐烂的死尸上切下薄薄的一层人皮,然后在经药浸火蒸消毒等手续,才能制出人皮面具。 想起这个的苏秦回过神再看人皮面具的时候心里就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感受,有些想吐又有些好奇,想吐的原因很简单,苏秦一想这人皮面具是从死人的脸上扯下来还要贴到自己的脸上就莫名的恶心,而苏秦好奇的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和自己至少有七分相似的人皮面具陆振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苏少侠怎么了?”看着沉默不语盯着人皮面具发呆的苏秦,齐万福在一旁问道。 “没什么。”苏秦尴尬的一笑,然后抬头看着齐万福表情略带僵硬的说道,“我以前只听说过制作这个人皮面具的方法,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苏少侠知道这是人皮面具就好办多了。”看着苏秦的表情,齐万福似乎知道苏秦此刻的想法,就呵呵一笑解释道,“不过苏少侠多虑了,这个面具的制作并不是那些江湖传言所说的那样,苏少侠用手摸摸就能知道一二,因为时间紧,所以做工有些粗糙,但是聊胜于无,如果不仔细看外人是发现不了的。” 听到齐万福的话,苏秦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人皮面具,入手有些冰凉,轻轻用拇指与食指摩挲了一下,苏秦发现这个人皮面具上面有一些凹凸不平的东西,应该不是人皮,不然不会这么粗糙,但是这并不妨碍苏秦对这个人皮面具的评价,因为除了眼睛鼻子和嘴唇处的几个裂口外,苏秦知道,这个人皮面具很符合自己的脸形与相貌。 苏秦没想到陆振宇的想法如此周全——那天晚上苏秦给陆振宇说想换个身份,谁知道陆振宇认为苏秦想改头换面害怕那些仇人再找上门来,就找人打造了这个人皮面具。 想到这里的苏秦有些感动,可是自己这些天一直在这个小院里,陆振宇是怎么能把这个人皮面具做的如此相像的? 轻微的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其中有什么秘密的苏秦决定等回头见到陆振宇的时候再问个清楚——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皮面具是用什么做的,不过齐万福的话彻底打消了苏秦的顾虑,目光从人皮面具上移开的苏秦对着齐万福抱拳说了一句多谢齐管家提醒,说完之后苏秦就上前拿起了齐万福拿过来的衣服,“我这就换衣服。” “快帮苏少侠换衣服。”见苏秦拿过衣服,齐万福对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赵三汉说了一句,听到齐万福的话,赵三汉应了声是,就小跑了过来。 说是换衣服,只是把苏秦外面的那件长衫换成了贴身锦衣,不过是十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换好衣服的苏秦拿过锦盒,对齐万福说了一句我去去就回,见齐万福点头后,苏秦就转头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来到床头铜镜前的苏秦看着手里的人皮面具,接着猛吸了一口气的他双手捧起了人皮面具向自己的脸上贴了上去——苏秦听莫离说过,人皮面具背面都有一层粘膜,刚开始贴在脸上的时候有些痒,不过戴一阵就好了。 等到苏秦把人皮面具贴好,在对着铜镜的时候,苏秦有些一呆。 镜中的苏秦还是苏秦的模样,只是少了嘴角的那道伤疤,神色之间多了几分僵硬,面孔除了多了些苍白之外,与常人无异。 苦笑了一下的苏秦看着镜中自己只是嘴角抽动了一下之后知道这或许是人皮面具的缺点——人皮面具并不能把自己的面部表情能清晰的传递出来,想到这里的苏秦虽然有些无奈但是还是笑了一下,随后对着铜镜的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人皮面具在脸上相接处有空气的地方,确认万无一失之后,苏秦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看着来到大厅的苏秦,赵三汉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而齐管家则上下打量了苏秦几眼,点了点头道,“苏少侠果然一表人才。” “人靠衣裳马靠鞍罢了。”苏秦看着齐万福顺嘴回了一句,说完觉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就尴尬的笑了一下,接着转移话题道,“还请齐管家前面带路。” “时间恐怕来不及了。”看了看外面的太阳,齐万福皱了一下眉头,“我还要去府前招待那些贵客,苏少侠你直接去大堂就是了。”说到这里齐万福扭头对身后的赵三汉叮嘱了几句让他带苏秦去大堂,说完之后齐万福对苏秦打了声招呼说了一句有空再聊之后就率先离开。 看着齐万福离开后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赵三汉,苏秦皱了一下眉头,可是眉头刚皱的他就想起了什么舒展开了眉角——人皮面具贴在脸上,如果自己面部表情太过于频繁的话,难免会造成人皮面具的松弛,到时候恐怕会被人看出破绽。 “有什么好看的?”苏秦看着赵三汉说道,边说边向前走去——刚才因为人皮面具的事已经耽搁了一些时间,苏秦害怕陆振宇久等,看着发愣的赵三汉,苏秦只有率先迈步。 “真的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神奇的东西。”看着苏秦迈动脚步,回过神的赵三汉这个时候紧跑了两步来到了苏秦的身旁,边走边扭头看着苏秦的侧脸,“苏少侠,你带上这个东西,刚才我差点都不认识了。”说到这里的赵三汉一拍额头,“不对不对,不是不认识了,而是这个东西……哦,这个面具竟然逼真到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苏少侠原本长的就是现在的模样。” “这个世上有太多我们不知道且玄妙非常的事。”虽然赵三汉说的话有些凌乱,但是苏秦是明白赵三汉想表达什么,这几天和赵三汉没少接触,见他都这么说,苏秦自然是方向了不少。 “对了苏少侠,你是习武之人,听说那些武道高手摘花飞叶即可伤人?”听到苏秦的话,赵三汉好奇的问道。 “你给我说说这次来府里的都有那些人吧?”轻声嗯了一声之后,苏秦扭头看了一眼赵三汉问道。 “这些年每年的今天都有很多人来。”听到苏秦问自己问题,赵三汉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笑完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人就小声的说了起来,“苏少侠或许不知道,外人也都以为老爷能够让皇上赏识是因为老爷赏石布景的本事,其实不然,就像今天老祖宗大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朝廷官员和那些富商们前来?还不是因为老爷在宫里有个贵为娘娘的妹妹。”说到这里赵三汉一顿,“就像今天,与其说是祝寿,倒不如说是那些有钱有势的贵人们借机攀比,他们想讨的老祖宗的欢心然后间接的得到宫里的娘娘赏识。” “不过这些咱们都管不着,咱们只管看热闹就是,到时候会有很多奇珍异宝和稀奇古怪的表演的。”看着低着头想着什么的苏秦,赵三汉还以为苏秦被这么大的场面震住就安慰着说道。 第二百零九章 寿诞风波浪推浪 一 穿过静谧小院前那道绿意盎然的小径,入眼就是一条长约百丈的走廊,走廊上岔路很多,苏秦不知道这些或大或小或东或西的青石小道最终铺向哪里,跟在赵三汉后面的他听着赵三汉说着以往寿诞上的趣事,因为对于那些大人物之间的趣闻并不感兴趣,所以苏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直到苏秦看着身边的景色大变的时候,虽然表面上的他依旧波澜不惊但是内心却已波涛汹涌——或许是因为陆振宇擅长鉴石布景却又懂得风水之道的缘故,在苏秦的面前出现了许多嶙峋怪状的石头和一些苏秦从未见过的植物,石头有大有小,而植物像树却又像花,让苏秦这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山里人犹若来到世外桃源一般,见苏秦对这些石头和植物感兴趣,赵三汉就说这些都是陆振宇花重金从大陆各个地方弄来的怪石和名贵树木,到底价值几何恐怕除了陆振宇之外没人知道。 听到赵三汉这样说,苏秦点了点头,走走看看的同时并未过多评价,就这样跟在赵三汉后面顺着走廊走了约八十丈,见赵三汉在前面左转,苏秦就跟着转身,没想到前面的景色入眼又与外面不同——在苏秦的面前出现的是一个方圆约三十丈的空地,空地被分成东西南北四块,搭建着一些高低不一的草棚,看着这些似乎密不透风的草棚,苏秦问赵三汉这里面是什么?赵三汉小心翼翼的走在草棚间的小道上,对露出好奇神色的苏秦解说道,“这里面都是老爷养的花花草草,我也没进去看过,不过听其他下人说里面不但有天水国的国花还有偏远南疆沼泽之地里不常见的奇花,至于真假我也不知道。” 天水国的国花是什么苏秦也不知道所以也就没问,但是听赵三汉提起沼泽之地,苏秦心里就起了一丝疑问,如果里面真的有沼泽之地的奇花异草之类的东西的话,陆振宇怎么能让它们在这里生存的?毕竟苏秦听莫离说过,沼泽之地的土质和气候与炎国相差很大。 “陆府里最多的就是这些东西,老爷对待他们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有空的话就会在这里呆上几个小时。”赵三汉说着,看到不远处出现的一个人影,神色有些紧张的他双手晃了晃,似乎证明自己并未拿什么,接着指了指苏秦又指了指脚下的小道。 那人驼着背看着赵三汉,目光接着又看了苏秦两眼,然后缓缓的侧开了身子,拄着一个锄头的他慢慢的消失在了草棚里。 “这个老人是老爷请来侍弄这些花草的,不喜生人打搅,咱们还是赶快在吧。”看着老人消失,赵三汉脸上露出一丝后怕的神情对苏秦说道。 “他不是炎国人?”虽然没有看到老人的相貌,但是苏秦看到了老人的装束,所以出生问道,在苏秦的印象里,炎国人穿的多是粗布麻衣和锦衣之类的衣服,很少有人穿黑袍,就是祭祀的时候也很少见到有人穿。 “这个我不清楚,府里除了老爷很少有人能和他说上话,不过听说他也是一个武道高手。”说这话的时候赵三汉看着身后的草棚,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再往前走上二十丈左拐就是大厅了。” 轻声嗯了一声的苏秦没再说什么,正要抬步的他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回头看了一眼草棚却发现身后哪有什么人影? 某个草棚内。 身着黑袍的老人双手握着锄头透过草棚的缝隙看着外面的苏秦,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见苏秦回头,老人并未刻意的躲开,因为他知道苏秦看不到自己。 “很熟悉的感觉啊。”看着苏秦和赵三汉的背影消失,老人喃喃的说了一句,说完这话,低着头的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本来枯皱之极的脸更显苍老。 苏秦并未听到老人的感叹,只是默默的跟着赵三汉走着,因为快到了大厅的缘故,赵三汉说话也不想刚才那般无所顾忌,而且声音也小了许多。 听到赵三汉陆府每年寿诞光是陆府的酒水席面就要耗费掉近万两的银子,苏秦哑然一笑之后,心里彻底平静了下来,想起刚才经过的那些花花草草,苏秦知道赵三汉所言非虚,陆府虽然不是什么权势之家,但是绝对担得起富贵二字,想到这里的苏秦昂首看了一下天空,他在想刚才那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花草陆振宇都不知道要值多少银子?恐怕够那些生活在底层的贫民们几世无忧了吧?想到这里的苏秦微微苦笑了一下,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今天那些来到府里的贵客不知道会为陆府带来多少收入? 顺着青石铺就的小道左转之后又转了两个弯经过几个阁楼,接着陆府的大厅就出现在苏秦的眼前。 看着来往的人群,看着高挂的灯笼,看着迎风飘着的红布,看着陆府大厅前正在龙跃虎腾的舞狮队,苏秦眼睛转了一圈之后心里就有了计较,所以在赵三汉准备带着他去找陆振宇的时候,苏秦轻轻的摇头说了一句不用。 “苏少侠为什么不去找老爷?”看着站在僻静处望着人群的苏秦,赵三汉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看府里这么多人,陆掌柜一定很忙,我先自己转会儿……”说到这里苏秦对着赵三汉一笑,“你先忙去吧,我不乱跑,有事你再招呼我就好。” 听到苏秦的话赵三汉皱了一下眉头想说什么,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让他帮忙抬一箱东西,看着那人,赵三汉先是看了看大厅门口进出不断的人群,接着又回头看了一眼苏秦,最后赵三汉有些无奈的对苏秦点了点头,“苏少侠不要乱走,就呆在这里,等忙过这一阵我再来找你。” “放心吧,陆府我又不熟,不会没事乱跑的。”苏秦说着转过头看着远方大门处,“你快忙去吧,我自己看看。” 嗯了一生的赵三汉说了一句苏少侠回头再见,说完就跑着忙着搬那些贵客送过来的礼品重箱而去,看着赵三汉离开,苏秦看着院子内的人群,分辨了一下方向,就向大门处走去。 听着陆府下人手里捧着礼品不断喝唱着谁谁送的贺礼,听着耳边的锣鼓喧闹声,看着那些身材或肥胖或消瘦,面孔或红晕或白净的人不断的进出,苏秦知道这些看上去或平凡或不凡的人或许都是有钱或者有权的主,毕竟能在今天跨入陆府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 只是看着眼前这阵势,让苏秦有一点想不明白是,陆府那个老祖宗的寿诞是不是太过于声势浩大了一些?就像这些人为什么要早早的来到这里,难道要在这里呆上一天为老人祝寿? 想不明白的苏秦正准备来大门前看看贺贴都有什么人来这里,却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叫住,那个管家上下打量了苏秦一眼,见苏秦衣着不凡,就客气的说道,“这位公子,不知道你是那个府上的人?” “我是陆掌柜的朋友。”看着那人,苏秦想了一下说道。 “既然是陆老爷的朋友,还请公子先去大厅喝茶,一会才会有贵客的礼品展出,不然这来往的行人害怕撞到了公子。” “好的。”苏秦点了点头,对着那人抱歉的一笑。 “公子客气了。”说完这话,那人就对着苏秦抱拳离去,看着那人离去,望向大门处排成长龙的人群,当苏秦正在考虑着是不是出去透透气的时候,听到大门外传来了一声收礼人的唱喊,“芒国三王子莫逍有礼来贺。” 莫逍? 听到这个名字的苏秦心里一紧,然后扭头看去。 莫逍一脸笑意带着几个随从出现在苏秦的视线里。 因为莫逍的出现令陆府内出现了短暂的惊讶,他们惊讶的不是因为莫逍带着三万铁骑南下却此刻出现在这里,而是惊讶于跟在莫逍身后那几个随从扛着的一个囚笼里的东西。 囚笼里是一只白色没有一丝杂色的独角鹿,在独角鹿的囚笼的上方还有一个小囚笼,里面是一只三尾白狐。 难道这是莫逍送给陆府老祖宗的圣诞礼物?想到这里的苏秦想起曾经祈洛歌说的话,心里有些了然——这些并不常见或者说让人惊悚的怪物,虽然很多时候会使人心生畏惧不敢靠近,但是正是因为其稀少性反而被当做瑰宝,作为瑞物,送给尊贵的人。 也就是心思一转的时间,苏秦就侧开了身子向大厅走去。 他见过莫逍,莫逍也见过他。 虽然苏秦知道自己现在的相貌与以往有些不同,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一些痕迹,要是被莫逍发现,恐怕……听着身后传来莫逍的说话声声,苏秦在一个人群较多的地方停了下来,背对着院子去大厅的路。 莫逍既然来这里了?那么乔二会来么?就算乔二不来,锦绣恐怕也会带人来吧? 想到这里的苏秦正思考着是不是偷偷溜走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拉住了手。 第二百一十章 寿诞风波浪推浪 二 (因为上了移动阅读基地,更。泡*.paos)) 毋庸置疑,有些人从出生到成长注定是人生这座舞台的主角,不仅显眼而且倍受人推崇,除了一举一动都会吸引别人的目光之外还会获得无数的鲜huā与掌声,在很多人看来莫逍无疑就是这样的存在,抛开莫逍是锋芒族大殿下这个令很多人yàn羡的身份不说,半年前芒国与炎国一战让这个男人的名字被更多的人记住,再加上外界传言芒国可汗久病在chuáng——莫逍又成为了争夺可汗之位的最具竞争力的人员之一,所以在此刻陆府的那些或富或贵的眼中,现在炙手可热的莫逍的到来远比他带来的那些凤máo麟角的寿诞礼物更有吸引力,毕竟无价宝易得,难得的是人。 世俗就是如此,不管是男人还是nv人,因为心里看重的东西不一样,所求也就不一,有的人渴望大富大贵,有的人渴望一世平安,有的人希望与所爱白头偕老,有的人只求留名千古,等等,不管其结果如何,就像大多数人所求的幸福无非是开心二字,而开心怎么衡量?抛开与内心相连之外就是那些身外之物。 人不为己天地诛,当魔教把这句话传遍整个大陆的时候,被一些人唾骂说魔教之徒太过于自si自利应该群起而攻之,而事实上呢,那些嘴里恨不得把魔教杀之后快的人到最后都因为利益而消失在历史的滚滚河流之中,于是这个世上就有了太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故事。 看到突然出现的莫逍,那些在炎国被称为上流社会的人都想借此机会和莫逍亲热一下,于是就在莫逍来到院中的时候,莫逍被很多人围住,商人重利,在商的想借此和莫逍hún个脸熟,毕竟随着炎国割城给芒国之后,两国虽然相邻,但是陆天行出于某种担忧,一直对北方的那几个城池实行禁止贸易的政策,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外,炎国和芒国可以说并未有太多的贸易往来,在富商们开来这只是暂时的,芒国上百万人口能给炎国的经济带来多少收入?如果有朝一日炎国和芒国能够在经济上互通有无,他们则有太多的利可图。 不同于在商言商,此刻陆府内那些官员则只是和莫逍寒暄,虽然和芒国和炎国以前是死敌,但是现在两国不是已经jiāo好了么?能和莫逍搞好关系,就算只有点头之jiāo也好些,万一莫逍成了芒国的可汗,那可是一国之主啊。 相较于此刻吸引了院内大部分目光且被人围水泄不通的莫逍来说,苏秦则要落寞和孤单的多。 看到莫逍来到这里,本想离开的苏秦却被一个人拉住了手。 入手有些温暖,还有一丝颤栗。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暖,苏秦的身子却忽然猛的一僵。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低着头的苏秦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握住了自己的手。 “不要说话,跟我走。”听着一旁传来的声音,苏秦从某种难以抑制的情绪里强行挣脱了出来,然后克制住扭头看一眼身边人的**,轻微点了点头的他就跟着那人向前面人少的地方走去。 没有人注意这两个一左一右的身影从院子里消失。 就在苏秦离开后,原本围住莫逍的人因为mén外的一声喝唱而消失了许多。 其中离开莫逍身边的官员居多。 像是要划清某种界限。 这一切落在莫逍的眼里颇有树倒猕猴散的感觉,但是莫逍浑不在意,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与身边的人周旋着。 直到有人从大mén进来。 “凤凰城城主郭世豪有礼来贺。”这是刚才那些官员听到的一句话,也是他们离开莫逍的原因,郭启立的死现在在整个炎国闹的沸沸扬扬,特别是下层贫民之间流传了很多说法,什么杀死郭启立的是世外高人啊之类的,更有甚者甚者传言这是凤凰军得罪了宫里的人,不然为什么郭启立的死没有人追查? 虽然说法很多而且还都是以讹传讹,但是真相只有一个,尽管除了极少数人没有人知道真相。 没有人知道并不代表着没有人猜想,就像在凤凰军北上的时候芒国为什么铁骑南下?而且陆天行对此却不管不问? 所以看似很模糊的真相却很清晰,那就是杀死郭启立的凶手可能与芒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而且这个现在在炎国这些上流社会已经不是神秘,只是没有人点破而已,毕竟离火城锦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陆天行不给郭世豪一个jiāo代,恐怕脾气火爆的郭世豪不会甘心,而且整个炎国的城主恐怕都会心寒。 只是当他们的猜测不管从何种渠道得知成为现实之后,很多人都选择了沉默。 他们沉默着看着郭世豪挥兵北上,沉默着看着莫逍带着铁骑拿下……沉默着看着此刻来到院中的郭世豪。 至于为什么沉默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既然知道杀死郭启立的是芒国的人,虽然不清楚是谁,但是能劳驾莫逍出mén的人应该不简单,芒国和炎国刚战争结束不久,现在一个处理不好恐怕会战事再起,谁都不想被这个骂名,所以不管是与郭世豪jiāo好的,还是想与莫逍相识的,都聪明的选择了静观其变——之前与莫逍客套是因为莫逍将来能带给他们利益,而郭世豪的出现则让他们有了顾虑,虽然他们不惧郭世豪,但是郭世豪是郭启立的老子啊,如果让郭世豪见到自己与莫逍谈笑风生,还不对自己怀恨在心?哪怕郭世豪与他们并未半点jiāo集,但是谁能保以后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毕竟郭世豪所带领的凤凰军现在是炎国最强的地方军队。 从某种程度上说,掌握着军队,也就掌握着某种话语权,同时也掌握着自己的命运。 文官治国,武官打天下,虽然炎国这些年重文轻武,但是在这些从小读书长大的读书人眼里哪怕对郭世豪这些武夫不看重甚至有些轻视,那是在国家繁盛长治久安的前提下,就现在这样的局势下,他们从心底来说对郭世豪还是有些惧怕的。 看着突然到访的郭世豪,院子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郭世豪的目光一扫,就落在了莫逍的脸上。 莫逍并未刻意回避郭世豪的目光,而是与之对望。 看着对视的两人,很多人都选择了回避,于是郭世豪与莫逍之间空无一人,留下了两丈长的空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总觉的本来有些暖的天气这个时候竟然变的微寒了起来。 “我想不到你会来。”看着莫逍,郭世豪说这话的时候向前迈动了脚步,随着他每走一步,四周的空气中的压力就重上一分,等到他距离莫逍一丈前停住的时候,那些原本离开的人像是被人推开了一样连着后退了七八步。 而莫逍却依旧站在原地,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郭世豪带来的压力,嘴角依旧挂着笑意的他听着郭世豪的话,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看着气势bi人的郭世豪说道,“难道我不能来祝寿么?”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看着假装糊涂的莫逍,郭世豪皱了一下眉头,抬步又向前迈了一步。 “还请郭城主明说……”说到这里的莫逍一顿,看着郭世豪反问了一句,“难道郭城主来这里不是祝寿的?” “好,很好。”听到莫逍的话,似乎听到了极其可笑的回答,郭世豪仰起头大声说了好很好之后,突然又接着向前跨出了一步。“久闻莫殿下口舌锋利之极今天一见果然是耳闻不如相见。” “郭城主说笑了。”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三步之遥的郭世豪,本来脸上一直挂着笑意的莫逍这个时候皱了一下眉头,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在莫逍刚才脚步落下的地方看了一眼——郭世豪脚下的青石出现了裂痕。 莫逍话音刚落,郭世豪穿着的锦衣竟然无风自动起来,就在莫逍抬起目光再次看向郭世豪的时候,郭世豪又向前跨出了一步! 这一步在外人看来依旧云淡风轻,但是莫逍却知道,这是郭世豪向自己暗自发起的挑战。 “久闻凤凰军是悍勇之军。”莫逍说话的时候轻轻的向前跨出了半步,先是紧握了一下拳头的他接着抬手在自己的面前一挥,像是挥打出现在自己身前的灰尘,“郭城主,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切磋,今天恐怕是没机会了。” 看着莫逍挥手避开了自己的攻势,郭世豪皱了一下眉头,就在他思量着是不是继续出手的时候,此刻大厅外传来了一声大喊。 “龙虎宗有礼来贺!” 听到大mén外的呼喊,郭世豪知道刚才莫逍话语里所指的是什么,无奈之下的他这个时候选择了后退了一步。 就在郭世豪后退的刹那,笼罩在众人的身上的压力顿时,那些原本围观的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上竟然已经被汗水浸湿。 而莫逍这个时候则低了一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冰冷之极的杀意。 第二百一十一章 寿诞风波浪推浪 三 本想这周存稿爆发下,但是……抱歉,看烽烟时间就知道有多悲剧,下周三休息,到时候努力码字爆发再次拱手感谢jinrong以及每天投票订阅的你们 郭世豪并未看到莫逍眼里流lù的杀意,听到陆府大mén外的呼喊,后退的他扭头看去,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郭世豪身后的莫逍似乎下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眼里杀意已敛的莫逍看着对背向自己的郭世豪,垂下的左手微晃,接着虚空弹指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莫逍食指出现的一些粉末状的yào粉径直shè向了郭世豪后背,只是这股气流太弱,像微风轻轻的吹过——这股气流带着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yào粉落在了郭世豪的后背上之后就烟消云散,以至于让哪怕转身却依旧对莫逍心怀戒备的郭世豪都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异样,看着已经跨进大mén的龙虎宗国师来到陆府的张万山,郭世豪沉默了片刻,然后身子移开了一步,对着莫逍侧面而立 看着因为张万山的到来而闭口不言的郭世豪,莫逍恢复如初的表情,嘴角略微起了一个弧度的他此时见张万山望向自己,就轻微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一声招呼,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莫逍并不想与张万山在这样的环境下对话,眼睛在周围围观的人群里四处扫了一眼,莫逍就向陆府大厅内走去,那些跟着莫逍而来的随从这个时候扛着莫逍不知道从哪里寻得的独角兽与灵狐在陆府的管家的带领下移向了院子一侧 “想不到郭兄也千里迢迢的赶来祝寿了”看着莫逍离去的背影,身背赤雷剑的张万山在郭世豪身前三步的距离站定,说这话的时候张万山低头看了看地上郭世豪刚才在青石地板上踩出的脚印,眉头不由轻微的皱了一下 在张万山的后面,是四个面孔俊秀的道童,道童手里拿着一些古老斑驳的匣子,一看就是不凡的礼品 因为张万山的到来,此刻站在院中的人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虽然议论的时间很短但是他们却达成了某种共识,当第一个人开始挪步的时候,多的人选择了离开,哪怕他们很想留下来看看两人会说些什么,可是他们想活着——这些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们从刚才身上的冷意已经察觉到郭世豪对莫逍的某种敌意,如果张万山不来,刚才郭世豪要是对莫逍发起攻击,恐怕所有人都会被殃及池鱼,虽然现在张万山的到来虽然化解了空气中的压力,但是他们不知道xìng格火爆的郭世豪接下来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敢在陆府老祖宗寿诞的时刻还能出手的人在他们看来已经疯了 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害怕因为实力不如所以恐惧的他们这个时候开始慢慢的向四周散去,有的去大厅,有的去大mén,还有的则沿着小径走向深深的陆府 不知道什么原因,陆振宇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张天师能来我就不能来?”看着皱眉的张万山,郭世豪声音一沉针锋相对的说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张万山身后背着的赤雷剑停留了一下 “郭兄当然能来”听到郭世豪的话,张万山呵呵一笑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说完张万山用手指了指地上有些凹陷的脚印,“我来只是为了防止有人在这里闹事,毕竟今天是一个喜庆的日子” “防止有人闹事?”听到张万山的话,郭世豪脸sè微变之后紧跟着反问了一句,见张万山只是点头并未回答,沉yín了片刻的郭世豪仰头看了一眼骄阳,再望向张万山的时候,郭世豪的眼里就多了一丝火焰,“不知道前几日锦绣有人闹事的时候张天师身在何处?” 说这话的时候郭世豪带着一股怒气,他此次北上就是为死去的郭启立讨一个说法,没想到昨日到离火城准备面圣的他却得到了陆天行身体欠安不便相见的托词,所以他才会在今天来到陆府,因为他知道莫逍在这里,告诉莫逍在这里的人还告诉郭世豪说芒国铁骑南下与郭启立的死有关——这就是郭世豪刚才见到莫逍的时候为什么会暗暗较劲的原因,郭世豪是一个武夫,既然知道杀人者与芒国有关,郭世豪首先想到的就是用武力bi莫逍说出谁是凶手,然后再谋其他,可是郭世豪没想到莫逍的实力竟然比自己想象中要强上许多,而龙虎宗的张万山此刻却说防止有人闹事,这个‘有人’两字在郭世豪听来异常刺耳,所以他才会出口反问那日在郭启立在锦绣发生的事,话里的意思很明显,郭启立被杀的时候你们龙虎宗不防止有人闹事,现在却防止我来闹事? “那日我在后山闭关炼yào”张万山当然知道郭世豪话语里的深意,所以解释了一句,说完这话,张万山再看向郭世豪的眼里就多了一丝同情和无奈,“郭兄,节哀顺变,我今天来这里,也是皇上的意思” 陆天行的意思?听到张万山这样说郭世豪低头沉默了片刻,郭世豪相信自己来到离火城的消息陆天行已经知道,自己来陆府当然逃不过陆天行的耳目,至于来陆府的的目的郭世豪相信陆天行也能猜出一二,现在陆天行却让张万山来这里防止自己与莫逍起冲突……难道自己一个曾经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城主竟然还不如一个入侵者?难道自己一个土生土长的炎国人还不如一个外人? 在郭世豪的眼里莫逍是外人,想到这里郭世豪想到了十八年前自己带领凤凰军支持陆天行登基的某个片段,时过境迁,当初陆天行对自己许下的诺言似乎已经变的支离破碎了 想到这次来离火城陆天行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郭世豪不由的苦笑了一下,然后抬头望向苍天的他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看着似乎瞬间有些苍老的郭世豪,张万山刚开始有些同情,可是等到张万山发现四周的空气中有轻微的震dàng时就皱了一下眉头,气流在流转,而刚才微微闭上眼的郭世豪似乎没感觉到这些——四周的一切这一刻在郭世豪的五感外变的静止 直到张万山看到突然睁开眼的郭世豪眼里多了一些神采和jing光的时候,张万山知道刚才那一刻在郭世豪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这是一种异乎寻常的直觉,他不相信郭世豪竟然在这样的心境下破了自身的四重境 “我破了”看着张万山脸上lù出的惊讶,郭世豪轻轻的说了一声,虽然郭世豪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已经变的bo澜不惊,但是落在张万山的耳里这三个字却像晴天霹雳 “郭兄,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看着站在院中独自一人的郭世豪,张万山默然呆立了片刻,最后轻轻的对郭世豪说了一句 “不知道国师大人什么时候出关?”听到张万山的话,郭世豪并未回答张万山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快了”不明白郭世豪为什么这样问的张万山还是如实回答道 “应该快了……”听到张万山这样说,郭世豪呵呵一笑,“因为你来,今天我不会在陆府闹事,这个国师应该懂”说到这里郭世豪一顿,“还劳烦张天师帮我呆一句话给皇上” “郭兄请说”看着张万山脸上的神情,张万山终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这次我既然骑着马来,就没打算走着回去”说完这话郭世豪转头望向大厅,正好看到矗立在大厅mén口的莫逍望向这里,看着莫逍脸上浮现出的笑意,郭世豪报以冷笑,然后命令身边的人把送给陆府老祖宗的贺礼放在院中就带着随从向离火城的南mén赶去 这一日是郭世豪从十八年前离开离火城之后再次来到离火城 这个时候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郭世豪会突然离去 带着无尽的怨气和怒火的郭世豪离开离火城随后就命令凤凰军随时准备出发 这一夜,五万凤凰军在郭世豪的带领下越过离火城向炎国北方与芒国jiāo界的地方赶去 郭世豪想看看,到底是凤凰军勇武还是芒国铁骑彪悍 虽然不知道是谁杀了他的儿子,但是在郭世豪看来能有三万芒国铁骑为郭启立陪葬,已经值了 虽然不知道陆天行在这次事件中是什么态度,但是郭世豪知道,如果这次空手而回,那么凤凰军的威名将成为一个笑柄 不管是为公还是为si,这一战,不可避免 哪怕凤凰军不敌芒国铁骑,哪怕郭家在大陆成为历史……不管什么都改变不了郭世豪北上的决心 没有人知道当郭世豪给张万山说给陆天行捎话的时候,郭世豪已经像一个疯子一样决定不计后果的敢一件事 就算这件事在很多人的眼里不值 而郭世豪不这么想 有些东西比活着还要重要的多 除了张万山之外,没有人知道,就在郭世豪离开陆府的时候,他突破了自身已经停滞了十年的四重境,成为了大陆上不足百人的气宗五重境高手 抱着必死的郭世豪不知道,就在他举兵北上的时候,一个已经酝酿了很久的yin谋已经笼罩在了陆府的上空 第二百一十二章 寿诞风波浪推浪 四 除了三大神秘之地里那些隐姓埋名的高人之外,这个世上能未卜先知的人不多,可以说寥寥无几——虽然少但是并未代表没有,就像世人所知部落部族里面的瑶族就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是瑶族的占星术在世人的眼里已经没落,不然部落部族为什么不能一统天下?而世人同样不知道的是,瑶族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个在占星术方面极有天赋的nv子木恨yù,木恨yù未卜先知的能力到达了何种地步没有人知道,就像世人一直认为的那样,世事如棋局局,命里乾坤岂能用尺量?以至于这些玄妙至极的异术在世人的眼里和那些修道者一样都是神秘的,愈是神秘的东西愈能挑起人们的好奇心,而好奇之后,往往就是否定,就像被人传诵了上千年的《遗忘之书》,现在很多人都把它当成了传说,传说就是传说,像那些市井fù人会在孩子半夜哭泣的时候讲起童话故事一样_) 木恨yù不会关注郭世豪与莫逍的冲突,因为凤凰军和芒国铁骑的恩怨部落部族不想也不愿涉足,所以,郭世豪离开之后去干什么没有人知道,在此刻陆府的人看来,郭世豪的出现就是一个小chā曲——人生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chā曲,擦肩与回眸,邂逅与分离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只是随着郭世豪离去,人们重把目光汇聚在了莫逍与来的张万山身上,莫逍沉默独坐,虽然脸上神情依旧平淡如常,但是众人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也就没人敢向前打扰他,与莫逍不同的是,在郭世豪离开后,来到大厅的张万山却与身边的人笑着打着招呼——作为张断章的第二个弟子,随着张倾城的死,生xìng不喜热闹一心问道的张万山慢慢的出现在了离火城权贵们的视线里,世人皆知,国师张断章的修为已经到达了剑宗八重境,名师高徒下的张万山已经迈过五重境的坎四年,虽然不知道他能什么时候百尺竿头进一步,但是就凭张万山现在在龙虎宗的地位已足以让很多人在心里把他奉若神明 张万山虽然不喜欢和陌生人客套寒暄,可是他知道此刻呆在陆府大厅的人离火城不是大富就是大贵——面子这东西,除了自己挣的一部分之外,多的时候都是别人给的,这是当年张断章对张倾城张万山这些弟子说的一句话——不同于儒家的礼多人不怪和佛宗的茫茫人海因缘论,在张万山看来,相遇者都是道友,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在人世间奔走只为活的好 可是张万山毕竟不是那些高居庙堂之上的圆滑之辈,既然对这些人的微笑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只能虚以为蛇,一翻客套下来比打一场恶战还要让他疲惫不堪,看着眼神里带着别样深意的张万山,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注意着身边动静的莫逍微微一笑,接着就起身向张万山走去 “各位,我与张天师有几句话要说”看着被人群围绕的张万山,莫逍开始上前解围 听到莫逍的话,众人虽然对张万山还有很多话未说——尽管在张万山的眼里他们所讲的全是一些客气话和奉承话,但是在他们看来却不是废话,毕竟所有的真话都是在说了很多废话之后才能听到的看着来到张万山跟前的莫逍,他们都闭上了嘴,然后任由莫逍带着张万山走向一个僻静的方桌 桌上有酒,拿起酒壶的莫逍倒了一杯酒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对着张万山说道,“知道天师喜茶,看来我今天只能自斟自饮了” “殿下随意”看着莫逍张万山回了一句,说完这话他望向了陆府外面,外面的阳光已经直shè,时间已经到了巳时 “不知道国师近况如何?”把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之后,莫逍的目光透过大厅内人涌动的人群望向了大厅外 “家师出关之时虽然不可知,但是距离破镜应该不远了”张万山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轻声嗯了一声的莫逍没再说什么 “刚才郭世豪破镜了”抬起头的张万山望向莫逍说道 “我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些” “他突然离去难道你不感觉到奇怪?”看着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郭世豪报复的莫逍,张万山皱了一下眉头 “他离去难道不是因为有天师在他无机可乘么?”莫逍笑着说了一句,只是眼里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sè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想起郭世豪临走时说的那番话,张万山的脸上lù出一丝忧sè,“呼伦公主现在在皇宫里,殿下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找个机会与郭世豪谈一下”莫逍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来到大厅mén前孙大娘脸上lù出一丝笑意,这个时候莫逍没有注意的是,张万山看到孙大娘出现,眼神里闪过一丝很复杂的神sè 孙大娘身后跟着暖暖以及几个随从,看着大厅内的人,孙大娘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莫逍的脸上,紧跟着就向莫逍这边走了过来 看着向这边走过来的孙大娘,张万山这个时候起身向外面走去,与孙大娘打了一个照面的张万山与孙大娘身后的那几个随从擦肩之后,嘴角lù出了一个不易擦觉的微笑 跟在孙大娘身后的剑十三这个时候回头看了一下张万山的背影,总觉得张万山的离去有些突兀 “前些日子的事给大娘添麻烦了”看着孙大娘,莫逍起身说道 “这些都是小事”说到这里孙大娘盯着莫逍的眼睛问道,“龙虎宗的张万山怎么也来这里了?” “似乎不止张万山来这里”莫逍说这话的时候再次望向大厅外,眼睛微微一眯 顺着莫逍的目光,孙大娘看到一个左手握刀的少年正缓缓的向大厅这边走来 “麒麟军豹军统帅杜临楼?”当大厅的人听到熟悉的麒麟军和陌生的名字时,很多人都皱了一下眉头 麒麟军豹军统领刚死,这个杜临楼是谁,年纪轻轻就能当上豹军的统领,而且今天居然也来到了这里? “你认识他?”看着杜临楼,孙大娘忽然有些莫名的期待,只是这种情愫被孙大娘掩饰的很好,看着莫逍脸上对杜临楼关注,孙大娘于是开口问道 “不认识,但是从他走路的姿势和他手里的刀来看,这个人应该不简单”莫逍摇了摇头,然后目光从杜临楼的身上收回了目光 “这个人能当上豹军的统帅自然有过人之处”听着莫逍的话,看着来到大厅不顾旁人的目光与议论独自找个位子坐下的杜临楼,孙大娘转头对莫逍轻声说道 “你说他来是为了祝寿还是为了什么?”低头慢慢倒了一杯酒的莫逍轻饮了一口问向了孙大娘 “自然是为了我”孙大娘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sè没有丝毫的改变 “不”听到孙大娘的话,莫逍摇了摇头,“应该说为了我们” 听到莫逍的话,孙大娘先是一愣,接着点头一笑,“殿下比我想象中的腰聪明的多” “看来大娘还是不信任我”听着苏大娘的话,莫逍嘴角lù出了一丝苦笑 “这个世上能值得信任的不多” “乔二算不算一个?”听到孙大娘这样说,莫逍反问了一句 听到莫逍的话,孙大娘虽未回答,却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这样就好,不知道大娘能否告知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为了什么么?”看着从做下后就保持着一个坐姿未曾有丝毫动摇的杜临楼,莫逍额头的皱纹加深了一些 “调虎离山?还是……敲山震虎?”看着孙大娘不说话,莫逍说出了自己推测的答案 “都不是”孙大娘这个时候看着莫逍忽然一笑,“我们只是来祝寿的,不对么?” 听到孙大娘的话,莫逍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的他呵呵一笑,笑着重复着说了一遍的孙大娘说的话 “对,我们只是来祝寿的”说完这话,莫逍起身望向陆府的侧厅,“只是除了我们明显的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这话的时候莫逍竟然哑然失笑了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故事听过么?”孙大娘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炎国有句老话叫‘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说到这里莫逍一顿,“那就希望一切如大娘所说” “谁是螳螂谁是黄雀现在还不好说”说到这里孙大娘看着莫逍,“如果殿下和乔二哥的计划没有意外的话,至少咱们不是待杀的鸣蝉” “再不济,咱们也不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说完这话,对着莫逍笑了笑的孙大娘站起来向莫逍走了过去 看着起身离开的孙大娘,莫逍对着面前空空的酒杯发了一会呆,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看到坐到杜临楼身侧的孙大娘,正准备起身出去透透气的他忽然被一道人影吸引住了目光 “她怎么也来了?”看着木恨yù的身影,莫逍还未来得及多想什么,就听到大厅外传来一声喝唱,“部落部族的溪蛮族族长苏沐有礼来贺” 第二百一十三章 寿诞风波浪推浪 五 半个时辰前,就在莫逍与郭世豪针锋相对的时候,陆府大厅后院某个僻静的小径,有一男一女浅握双手。**泡!* “好久不见。”看着苏秦,木恨玉嘴角挂着暖暖的笑意说道,今天的她依旧穿着一身白色,上身穿着白色牡丹软纱配着下身白色拖地百花裙的木恨玉给人一种白的耀眼的感觉,而在苏秦的眼里此刻的木恨玉与记忆中的她没有任何差别,依旧是那样的一尘不染。 “是啊,好久不见。”看着木恨玉风髻雾鬓上斜插的那一支孔雀尾做成的簪子,苏秦心里一暖嘴角浅笑着说道,这只孔雀尾簪子是几年前苏秦亲手为木恨玉做的,虽然在现在的苏秦看来这支簪子很不符合木恨玉现在的气质,甚至可以说有些老土,但是看到簪子的苏秦还是从心底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是不是很想我?”挽着苏秦的手,木恨玉扬起头盯着苏秦的脸问道——虽然苏秦的相貌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但是木恨玉还是在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了他,说不上心有灵犀,只是很熟悉的感觉。 此刻的木恨玉很想撕掉苏秦面孔上的人皮面具,想好好的看看那张好久不见的面孔。 “嗯。”听到木恨玉突然这样问,苏秦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嗯完之后苏秦看着木恨玉一笑,低下头的他看着木恨玉那双仿佛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的眼睛,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说道,“我想你,没有想到死,就是没事或者开心的时候会经常想起你,也没有说整夜整夜的想过。”说到这里苏秦一顿,“想你的时候,我会不知觉的笑,只是唯一让我感到烦恼的是……你总是会出现在梦里……挥之不去。” “我也是……”听到苏秦这样说,木恨玉一笑,然后踮起脚尖的他轻轻的吻了一下苏秦的脸颊,“在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 “木木。”看着脸颊突然出现一抹红晕的木恨玉,苏秦轻喊了一声,看着望向自己的木恨玉,苏秦接下来的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个动作——这个时候突然伸出了双手的苏秦把木恨玉拥到了怀里,闭上眼的苏秦感受着怀里木恨玉身上的温度,呼吸平缓,他只想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就像他一直想的那样,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把她这个人放进心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分开。 ………… ………… 细碎的阳光照在斑驳的墙壁上,在地上倒映出一个长长的暗影,看着光与暗交界的地方,苏秦沉默了片刻,然后就抬起了头——空气中似乎依旧存留着木恨玉身上的香味,这是一种很独特的味道,像思念,更像是幸福。 仔细着回味刚才木恨玉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苏秦在木恨玉离开之后很快陷入了一种恍惚,直到有人从他身边经过,苏秦才醒悟过来,看着向前走去的几个看上去气势不凡的男人,苏秦对他们有些印象,知道他们是今天来陆府祝寿的人,他们不是好好的在前院或者大厅么,怎么他们现在却往这里走来了? 看着已经远去的他们,苏秦并未在意,刚才木恨玉牵着苏秦的手来到这里,让苏秦陷入了短暂的幸福感里,这种幸福令苏秦有些晕眩的感觉,以至于让苏秦忽略了刚才从他身边那几个人脸上所流露出的表情,他们虽然脚步平缓,但是却眼神里暗含杀意。 这些苏秦都没有看到,在此刻苏秦的眼里,因为木恨玉的到来,阳光是明媚的,四周是鸟语花香的——或许,对于每一个深陷爱河的男人来说,最大的开心不是朝朝暮暮的相守,而是在天涯变咫尺之时看着对方牵着自己的手说上一句我想你。 虽然苏秦没问木恨玉要嫁给炎国皇子是怎么会事,虽然木恨玉对此事也没有自言片语的提及,可是这并不妨碍苏秦此刻的开心,在苏秦看来,这些日子所受的思念的煎熬,所做的一切都努力都是值得的,尽管苏秦觉得距离自己想要的生活还有很远很远,可是在刚才木恨玉的手突然牵上的他的手的那一刹那,苏秦知道,自己所有的烦恼都因为这轻轻一握而烟消云散。 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想起木恨玉最后的叮嘱,当呼了一口气的苏秦正要回到自己之前住的小院,不料却被一个人喊住。 “苏少侠,可算让我找到你了,老爷找你呢。”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赵三汉,苏秦皱了一下眉头。 “陆掌柜找我说有什么事么?” “有个富商送了一块奇石过来,老爷让你去看看。”看着苏秦,赵三汉呵呵一笑,“一会老祖宗就要出来了,到时候一定很热闹的,咱们快走吧。” “好。”见赵三汉这样说,苏秦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本想找个借口的苏秦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赵三汉向前走去。 等到两人快来到大厅的时候,苏秦看到不远处的一拨人,不禁眉头一皱,而一旁的赵三汉明显也看到了这些人,于是小声的对着苏秦嘀咕了一句,这个是国师的徒弟,现在在离火城很多人都想结交于他呢。 听着赵三汉的话,苏秦笑了笑并未回答,张万山他打过交道,看着正在僻静处对四个道童叮嘱着什么的张万山,脑里闪过一些画面的苏秦轻微的低下了头看着脚下的路。 听到脚步声,张万山闭住了嘴,目光在赵三汉与苏秦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就移开了目光,刚移开目光的他正要继续说些什么,或许是出于直觉或许是出于某种不可知的原因,张万山重新转头看向了向大厅方向走去的苏秦。 “两位且留步。”就在苏秦看着前面的院门暗自庆幸张万山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喊。 “不知道张天师有什么吩咐?”听到喊话,赵三汉扭头看着张万山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 “不知道这位小哥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张万山并未理会赵三汉,只是目光如炬的盯着苏秦。 “从后院来到前厅去。”苏秦说着看着张万山,“不知道张天师拦住我们二人的去路有什么吩咐?” “我只是看着小哥有些面熟。”听着苏秦的回答,张万山皱了一下眉头,正要问苏秦叫什么的时候,可是还未等他再开口,就听苏秦继续说道,“陆掌柜找我有急事,天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张万山看着苏秦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你们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看着苏秦消失的方向,张万山继续对他身侧的一个道童说道,“刚才这个人给我查一下……”说到这里张万山脸上出现了一丝古怪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什么,“算了,我自己去查。” “是。”听到张万山的话,那名道童点头应声道。 轻轻挥了挥手,待到四个道童离去之后,正准备向前厅走去找陆振宇问一下刚才那个少年的来历时,张万山被突然出现的一道剑气拦住了去路! 感觉到空气里的异样,张万山虽未回头,但是身子却紧跟着一侧,只听呲的一声,在张万山的身前不足一米的青石地板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看着青石上的深洞,瞳孔猛的紧缩的张万山嘴角出现了一丝冷笑,转身的时候已经把赤雷剑握在手里的张万山看到了一个黑衣人。 白天,黑衣。 暖阳,暗影。 “你是谁?”看着身材有些矮小的黑衣人张万山沉声问了一句,说这话的时候张万山眼里闪过一丝杀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使出剑气的人不多,而现在胆敢在陆府出现的人,在张万山看来,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不死不休的敌人。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想杀你就好。”黑衣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还有几分阴深的感觉,说完话,黑衣人扬了扬手里的剑。 剑很普通,可是落在张万山的眼里却让张万山有些禁不住的怒火中烧——那是一把道士惯用的佩剑,张万山看着剑缀上的黄色吊坠,知道是自己埋伏在陆府里的一个弟子所用的雌雄双剑之一。 “杀我?”听到黑衣人的话,张万山仰头哈哈一笑,“想杀我的人很多,像你这样蒙面故意变声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鼠辈也敢说杀我?” “你知道张倾城是怎么死的么?”看着张万山,黑衣人似乎冷笑了一下,然后轻声说了句,“龙虎宗多的是像你们这样没有什么真本事的酒囊饭袋,所以你们都该死。”说完这话黑衣人的身子突然飘起,随后几个起落间消失在了张万山的视线里。 “不怕死的话就跟我来。” 听到空中传来的声音,张万山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也就是心念一转间张万山心里已经有了结果,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张万山起身追了过去。 就在张万山消失之后,莫逍从不远处的院门口处露出了身影,看着张万山与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莫逍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轻声的说了一句,“龙虎宗?没有张断章的龙虎宗不过只是一些牢龙病虎罢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寿诞风波浪推浪 六 “世上竟然如此相像的两个人?”看着来到大厅的苏秦,苏沐扭头看向一旁的木恨玉,他想从木恨玉的眼里发现点什么,可是木恨玉的目光只在苏秦的身上稍作停留就移开了目光——除了冷漠之外,苏沐并未在木恨玉眼里发现任何不妥。//// “只是长的相似罢了。”扭过头看着暖暖的木恨玉似乎知道苏沐一直在盯着自己,就轻声回了一句。 “是么?”听到木恨玉的回答,苏沐再次上下打量了苏秦一眼,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的他向苏秦走了过去。 “我现在这里呆会,一会就去后堂找陆掌柜的。”眼睛的余光看着向这边走过来的苏沐,苏秦对一旁的赵三汉说道,见后者想开口说什么,苏秦轻微的摇了摇头,“还记得那个你初见我的晚上么?”说这话的时候苏秦对着赵三汉一笑,“我有些事要处理,记得替我保密。” 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圈,赵三汉皱了一下眉头,苏秦话里的意思让他有些似懂非懂,听到苏秦最后的叮嘱,想起初见苏秦的那个夜晚,赵三汉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慌,难道此刻呆在大厅的人有苏秦的敌人?想到这里的苏秦不仅又往深处想了一下,苏秦救过陆振宇的命,如果这里有苏秦的敌人,那是不是也有老爷的敌人? “不用担心,只是碰见了几个熟面孔。”看着脸色变了几变的赵三汉苏秦声音温和的说道,“你去忙吧,如果别人问起我,你就说不认识就好,不然恐怕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听到苏秦这样说,赵三汉低声说了一句你自己保重啊,说完赵三汉看了看四周的人群,然后就扭头向外面走去,赵三汉虽然不知道苏秦什么来历,但是第一次见到苏秦时他就知道这个男人恐怕什么背负着什么秘密,不然也不会一身是血的敲响陆府的后门,虽然好奇,但是赵三汉知道自己应该知道什么,所以他在转身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想活着就不要搀和这些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好好的活着,少知道一些秘密,安心的活着,就像苏秦叮嘱他的,苏少侠是谁?赵三汉不知道。 “苏秦?”看着独自找了个位置坐下的苏秦,来到苏秦的身边站定后,苏沐低着头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你是?”苏秦抬起头看着苏沐一脸迷茫的问道,假装眼前的这个人自己并不认识之后,苏秦接着又对苏沐说道,“兄台认错人了吧?不才姓贾单字一个仁,来自炎国偏远小城,做的是小本买卖。” “看着贾兄的相貌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苏沐听着苏秦的话,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不知道那人是兄台的什么人?”说到这里苏秦一顿,“看兄台的穿着似乎是部落部族的人?” “溪蛮族苏沐。”苏沐盯着苏秦的眼问道,一个人的相貌容易改变,但是眼神却很难变化,盯着苏秦眼睛的苏沐,看着苏秦的眼神,心里有些拿捏不准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苏秦,毕竟在部落部族的时候,他并未仔细打量过苏秦,特别是苏秦的眼睛。 “哦,原来是苏兄。”看着苏沐,苏秦停顿了一下,“苏兄不知道找不才有什么事?”说到这里苏秦自嘲的一笑,“忘了刚才苏兄说我长的像一个人,那个人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是一个该死的家伙。”看着苏秦,苏沐忽然一笑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该死?”听到苏沐这样说,苏秦脸上露出了一丝好奇,“这个世上该死的人很多,但是很多不该死的人都死了。”苏秦说到这里望向苏沐的独眼,“就像你瞎了一只眼,而这个世上有很多人的眼睛虽然未瞎但是心却是黑的。” “你很有意思。”看着苏秦,苏沐嘴角扯出了一丝冷笑,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提及他瞎掉的眼睛,就像有些伤疤,虽然好了,但是看着疤痕还是会心痛,“不知道你住在何处?” “住在六九胡同。”苏秦呵呵一笑,“等到我有朝一日看到有个长的与我相似的人,我会替苏兄告诉他你说他该死。”说到这里苏秦低下头轻轻的到了一杯酒,“我会顺便问问他怎么还不去死。” “是么?”看着苏秦,苏沐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一声轻喊叫了过去,虽然没有抬头,苏秦知道喊苏沐的是木恨玉。 看着苏沐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锋芒的苏秦很快低下了头,看着面前的那杯酒,苏秦端起来轻轻饮了一小口,酒水入口微凉入喉渐辣入心已烫。 ———— ———— 杜临楼静静的坐在大厅里像一块冰凉的石头。 “这位公子好定力啊。”孙大娘在杜临楼身侧坐了下去之后,转头打量着杜临楼侧脸的她笑着说了一句。 杜临楼扭头,眼睛在孙大娘正在倒酒的手上瞄了一眼,然后表情重新复归于平静。 “我是锦绣的孙大娘,别人都叫我大娘,不是我想占别人的便宜,而是我的名字就叫大娘,你也可以这样叫我。”倒好酒的孙大娘把酒杯放到了杜临楼的面前,“听闻公子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豹军的统帅,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还请公子赏脸喝一杯交个朋友如何?” “非喝不可?”看着面前的酒杯,杜临楼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听到杜临楼的话,孙大娘明显一愣,然后在看杜临楼的时候眼里就多了几分捉弄,“这个看公子的心情啊,你要是不想喝我可以替你喝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就好。”孙大娘说这话的时候轻轻推了杜临楼一把。 “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杜临楼说着看着皱了一下眉头,刚才孙大娘推他的动作让他明显的有些反感,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并未发作,说完这话,杜临楼伸出右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难道杜公子不怕我在酒里下毒?”看着放下酒杯的杜临楼,孙大娘一脸笑意的说道。 “虽然大娘身上又血腥味……”说到这里杜临楼转头看着孙大娘的脸,“但是我相信大娘不会害我。” “杜公子真逗,别人都说我身上全是胭脂气,你还是第一个说我身上又血腥味的。”说到这里孙大娘似乎有些疲惫,身子前倾肘部放在桌子上右手单手支着脸颊的她看着杜临楼,“不知道杜公子什么时候有空去一趟锦绣?” “军纪第七条第三条小则规定将士不得去烟花柳巷厮混。”杜临楼说这话的时候并未看孙大娘,目光微转的他扭头看向了不远处和暖暖站在一起的木恨玉。 木恨玉也正好望向这边,看着杜临楼看向自己,木恨玉微微一笑,然后继续和身边的暖暖说着什么。 “杜公子还用在乎这些条条框框?”看着杜临楼,孙大娘轻笑了一声,见杜临楼没有说话的意思,孙大娘就看向了杜临楼的左手转移了话题,“杜公子手里的刀可是名扬大陆的残月弯刀?” “听说黄泉刀现世了。”听到孙大娘的赞美,杜临楼并未流露出太多感情波动,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难道杜公子认为黄泉刀会在陆府出现?” “这话是你说的。”说这话的时候杜临楼突然转头看着孙大娘有些认真的说道,“大娘,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杜公子跟我客气什么?”孙大娘看着杜临楼认真的神情,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收敛了起来,“不过杜公子问完我问题之后,我能不能也问杜公子一个问题?” “我说过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杜临楼看着面前空空的酒杯轻轻说道。 “那好,杜公子请问,我一定如实回答。”孙大娘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苏秦的脸上,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虽然苏秦嘴角没有刀疤,虽然苏秦的相貌有了轻微的改变,但是孙大娘总觉得看到的那个人就是苏秦,但是因为孙大娘不知道接下来要杜临楼要问什么问题,就移开了目光,她想等一会在去找苏秦问个清楚,如果真的是苏秦,那么孙大娘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苏秦交代些什么。 “郭启立被杀的那个晚上不知道孙大娘在做什么?”说这话的时候,杜临楼并未看孙大娘,而是在孙大娘带来的那几个随从身上扫了两眼,看着那些人的站姿和手掌上的老茧,杜临楼知道这些人都是练家子。 “杜公子不是说我身上有血腥味么?”孙大娘见杜临楼问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一点意外,“我身上的血腥味就是那晚留下的。” “大娘那晚杀了多少人?”听到孙大娘的回答,杜临楼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继续问道。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吧?”看着杜临楼嘴角露出的笑意,孙大娘也笑着把杜临楼的话反驳了回去。 “咱们这些话当不了呈堂证供的,只当是聊天就好,大娘如果不愿意说,我自然不会多问。” “能和杜公子这样军部的红人聊天我自然愿意多说些。”孙大娘知道杜临楼可能有些猜疑所以试探,就像刚才他说的那句话,谈话算不得呈堂证供,孙大娘知道杜临楼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下是不会贸然动手,虽然杜临楼嘴上这样说,但是孙大娘不知道杜临楼说话有几分可信,所以孙大娘决定铤而走险——看着杜临楼,孙大娘张口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杜公子在牢中牢的那三年,可曾看到一个右手手腕带着一个刀疤的男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寿诞风波浪推浪 七 (到了关键地方,反倒不敢轻易落笔了。*///*) 听到孙大娘的问话,杜临楼握刀的左手紧了紧,虽然他这个紧握刀柄的动作很轻微,但是却被孙大娘尽收眼底,看着杜临楼左手泛白的关节,孙大娘知道一定是自己问的问题让杜临楼心有所触。 “你可以选择不回答。”看着杜临楼,孙大娘轻声细语的说道,似乎在给杜临楼找一个台阶下,只是从孙大娘眉眼里流露出的期待可以看出,孙大娘其实和希望杜临楼能回答她的问题——毕竟这是一个牵扯着太多人太多事的问题。 人生总是面临这种或那样的问题,像孙大娘这些为了心里的信仰一直坚韧坚持坚强的做着某些在别人看来偏执到不可理喻或者说困难到难以想象的事,如果有一丝机会,孙大娘自然不愿也不会错过。 “牢中牢关着什么人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想起那段暗无天日的生活,杜临楼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古怪的表情,紧跟着一股强大的气息从残月弯刀上传出,不过这股气息并没有侵略性,似乎是杜临楼在暗自调整自身的某种情绪——在牢中牢的那段岁月,承载了杜临楼太多的回忆,因为在里面杜临楼不仅要要忍受黑暗、孤寂、无趣之类的外界环境,还要抵抗着来自心底的恐惧,也不是恐惧,当出了牢中牢的杜临楼在看到蓝天白云的那一刻,他知道心里一直抗拒的是这种囚笼的厌恶,确切的说,应该是对自由的向往。 从某种意义上,当杜临楼在地牢里看着那三个被囚禁的人时,同时地牢也在囚禁着杜临楼,同样没有自由,没有光明,虽然有未来,却不知道未来会在何时出现。 “我只知道里面关着天水国的龙翔天。”看着杜临楼,孙大娘认真的回答道。 “里面关着三个人。”微垂着头的杜临楼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一个喜欢写字老人,一个看上去温润儒雅的中年人,还有……”说到这里杜临楼一顿,“还有一个终日面壁而坐的怪人。” “这三个人我不知道他们的手上是否有刀疤,因为我与他们隔着一道门。”杜临楼面露苦涩,“在笼中笼里,门里门外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见杜临楼这样说,孙大娘沉默了一下,然后抬头望着外面的骄阳,不知道什么原因,孙大娘忽然觉得四周有些发冷。 杜临楼也并未再说什么,左手握刀的他这个时候突然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望向了北方,他的目光坚定且狠辣,似乎透过厚厚重叠的墙壁看到了北方正在发生什么。 “有人死了。”说完这话,杜临楼起身深深的看了孙大娘一眼,然后就抬步向北方走去,一步一步。 看着离去的杜临楼,苏秦皱了一下眉头,他感觉这个年轻人很奇怪,明明很年轻却有着别人难以匹敌的气势,这个人是谁?不过这个念头刚在苏秦心里响起,就有一前一后两个人向苏秦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苏秦与之打过交道的孙大娘,走在后面的是苏秦见过一面的陆府的管家齐万福。 ———— ———— 皇宫深处的某个黑暗之地,因为通风条件较好,地牢的四周墙壁和地面桌椅并不潮湿,相反因为有人经常打扫的缘故,在三个不知道用什么铸造的黑门外,干净的书桌,宽敞的睡床,让每一个第一次跨入这里的人都觉得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地牢,而是一个环境优雅的避难场所——失去了自由,就算是在世间行走,能看到广阔的天地,依旧是深陷囚笼。 因为是白天,缕缕阳光射在墙壁上,射在黑门里的某些不可见的位置,但是这些亮光并不能使整个地牢变的明亮,所以在每个黑门前都有两个冒着青烟的火把兹兹的燃烧着——它们已经燃烧了多少年没有人知道,却一直没有熄灭。 第一道黑门内,有个老者手握已经染了墨汁的毛笔看着眼前的白纸似乎在思考着写什么字。 胳膊粗的铁链拴在他腿上裸露的白骨之处,或许是因为经常走动的缘故,铁链与白骨相接的地方白骨已经磨损,虽然没有血迹,却触目惊心,老人似乎对腿上的铁链没有所觉,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白纸。 白纸上有一个圆点,那是从天空射向地面的阳光透过几面铜镜折射之后落在地牢里的一个亮点。 随着老人的呼吸,地牢空气里的杂质在在这道光线里不断翻滚着。 不知道是看阳光还是看白纸,老人最后叹息了一声,手腕一抖,一个字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白纸黑字一气呵成。 看着上面的字,老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然后默默的把纸扔到了身后的纸堆里。 佛宗里的大乘佛法讲究的是空,小乘佛法讲究的是苦。而对于天水国天龙阁里的那些修道者而言,他们更看重的是死。所以二十年前名动天下的天龙阁阁主这些年在地牢里写的最多的一个字便是死字。 死。 修道之人念念不忘此字,则道业自成。 就在龙翔天继续研磨的时候,中间那道黑门里那个年近不惑的儒雅之士抬头看着头顶用精钢锻造的房顶,不知道想着什么,就这样保持这样的姿势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身儒气的他忽然幽幽的说了一句,“那个少年走了五天了。” 整个地牢里回响着五天了的回音,没有人接口。 “你们两个难道就不觉得奇怪?”见没人回答,头发鬓角偶见雪白的他继续说道,“那个少年的功夫不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外面出了乱子。” “我倒是希望天水国把炎国的每一寸土地都纳入自己的版图,可是你们觉得可能么?”龙翔天这个时候一边研磨一边说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只要我能出去,这个天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陈千帆,你们魔教的人都这么狂妄自大么?”听到一声儒雅之气的人说的话,龙翔天冷笑着回道。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感觉到黄泉刀的气息了。”陈千帆说这话的时候,本来平静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激动。 “出去那小子的残月弯刀并不比黄泉刀差。”龙翔天说着把手里的毛笔放在了砚台上,“五天过去没有一个人过来,难道陆天行忘了咱们三个了?” “就剩咱们两个了吧,我西边的囚笼里的那人恐怕已经死了。”陈千帆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伤感,“已经好些天没有听到里面有动静了。” “死就死吧,早晚咱们都会老死在这里的。”龙翔天看着腿上的枯骨自嘲的笑了一下,“陈魔头,你西边的那个人什么来历你知道么?”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要知道能被陆天行关在这里的,都是像你我这样出去就会天下大乱的主。”陈千帆说的虽然有些狂妄,但是却是实情——天水阁前任阁主龙翔天,魔教第三十九代教主陈千帆,这两个名字任何一个出现在大陆上都会令人不安。 “我并不是什么有名之辈,让两位见笑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陈千帆右侧的黑门里传了过来,听上去有些沉闷,还有一些平淡。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陆天宇?”听到右侧黑门里的声音,陈千帆和龙翔天都闭上了嘴,沉默片刻陈千帆说道。 右侧黑门内的人没有回答。 “我是陆天宇关进来的,在这里面一呆就是二十年,你说他是陆天宇,那现在的炎国皇帝是谁?”龙翔天这个时候皱了一下眉头,明显的有些难以置信。 “陆天宇已经死了。”似乎想起了什么,最右侧的人说完这话轻声叹息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五天没有传来任何声音的地牢里突然传来了吱吱声,随后有脚步从远方慢慢的传来。 “有人来了。”陈千帆说完之后,就来到了黑门前,他想看看来者是谁。 可是等到他看到映入眼帘的人时,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此刻出现在地下牢中牢的人正是炎国的现任国师张断章,而陈千帆正是张断章设计擒住之后关在这里的。 ———— ———— 宁国皇宫,夕璟苑。 宁蓝莓矗立在门口,有些痴痴的望着院子墙角的那一排排蓝莓树,她清楚的记得,再过两个月就是这些蓝莓花开的季节,可是……想起某些片段,紧握着拳头一直告诫自己要坚强些的宁蓝莓眼角还是变的有些湿润起来。 “想你娘亲了?”假扮成洛夕月的叶弱水这个时候来到了宁蓝莓的身后低声问了一句,说完叶弱水见宁蓝莓的肩头有些发颤,蹲下身子的叶弱水轻轻的用拇指擦拭掉了宁蓝莓眼角的泪水。 “想给你娘亲报仇吗?”看着一脸哀伤的宁蓝莓叶弱水轻轻的问了一句。 宁蓝莓虽未回答,但是却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就听我的话再等些日子,到时候你父皇就会出兵北上的。”说到这里叶弱水起身看着远方接着肯定的说道,“相信我。” 第二百一十六章 浑水才好摸鱼 上 见孙大娘向自己这边走来,苏秦并未刻意避开与之对视的目光,看着苏秦眼里流露出的平静,特别是孙大娘来到苏秦的跟前看着苏秦的面部表片刻之后,情孙大娘心里对眼前这个长相有些面熟的少年终于有怀疑变成了肯定——尽管此刻的苏秦嘴角没有那道旧伤疤,尽管苏秦此刻的相貌与孙大娘记忆里的样子有些差别,可是这不重要,眼睛本就是心灵的窗户,用读心术试探过苏秦内心世界的孙大娘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已经变了身份的少年就是苏秦 “几天不见,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有些意外”看着苏秦向自己流露出的微笑,孙大娘报以微笑说了一句 “这些都是拜大娘所赐”或许知道隐瞒不了孙大娘自己身份的实情,亦或者出于某种目的,苏秦并未客套,只是话里带着一点无奈和怨气 “有些事我不去做换做别人来做的话结局可能又不一样”孙大娘话里有话说道,说完这话,孙大娘忽然苦笑了一下,看向跟着自己而来的剑十三等人接着低声感叹了一句哀莫大于心不死 目光微微从孙大娘脸上移开,苏秦看了一眼站在五步之外的齐万福,看着齐万福望着孙大娘的背影对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苏秦接着转头对着孙大娘微微一笑道,“大娘,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忙了” “好好活着”说出这四个字后,孙大娘就侧开身子想剑十三他们几个走了过去 见孙大娘离开,齐万福这个时候上前,先是望了望孙大娘的背影,齐万福接着低声对苏秦说了一句苏少侠你认识孙大娘? “谈不上认识”看着眼里满是疑惑的齐万福,苏秦接着说道,“以前在六九胡同的时候去过两三次锦绣,所以与大娘有过几面之缘,没想到她竟然记得我” “每天去锦绣的客人那么多,就像此刻呆着大厅的客人,那个没有去过两三次锦绣,但是能被孙大娘看上眼过来搭话的不多,苏少侠看来的确有过人之处”似乎心有伤感,齐万福略带感叹的说了起来 “齐管家言重了,孙大娘或许只是无聊了”说到这里,苏秦看着望向自己的剑十三等人,就转移了话题,“不知道齐管家找我来所谓何事?” “老爷让我找你去后堂”听到苏秦的问话,齐万福尴尬的一笑,然后侧过身子,“苏少侠跟我来” 苏秦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跟在齐万福身后的他在路过暖暖与木恨玉身边的时候,苏秦的目光在木恨玉的脸上停顿的片刻,眼里饱含了太多的内容,而木恨玉见苏沐和莫逍并未注意这边,就对着苏秦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喜悦 “大娘,那个人是什么来头?”看着向后堂走去的苏秦,剑十三这个时候皱眉问向了一旁的孙大娘,刚才孙大娘与苏秦说过话,剑十三想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苏秦 “那个人并不是苏秦”孙大娘知道剑十三想问什么,“苏秦我会尽管安排人手查出他的踪迹” 见孙大娘这样说,剑十三就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十三……”孙大娘看着低头不语的剑十三喊了一声,喊完之后孙大娘的目光又落向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依旧望着苏秦背影的严守成脸上,“还有守成,你们两个有没有觉得乔二哥似乎变的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听到孙大娘的话,剑十三皱了一下眉头,“大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守成你说呢?”看着剑十三孙大娘并未解释,转头望向严守成 “乔二哥……”说到这里严守成看了一眼剑十三,接着低头沉默一下,在抬起头的时候,严守成脸上就多了一丝复杂的神情,“乔二哥的确是变了些的” 听到严守成的话,孙大娘呵呵一笑,没再多说什么,而一旁的剑十三明显的有些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于是他接着出声问道,“你们两个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些?” “十三,有些事以后你会懂的,现在知道了反而不好”与孙大娘相视一笑,严守成看着剑十三呵呵说道 “好,你们不愿意说我还不想听呢?”说道这里剑十三看着大厅外的出现的几十个道童轻声咦了一声 ———— ———— 半个时辰前 出了大厅的杜临楼并未离开陆府,而是向陆府北方走去,虽然依旧是左手握刀一步一步,可是不同于以往缓慢的步伐,就在杜临楼的身影在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之后,杜临楼几个身影闪现间就穿过了大半个陆府 随后杜临楼出现的地方,是陆府后院的后门处,目光微微一转,杜临楼看向了他的左侧,在杜临楼的左侧是一片长宽各约二十丈竹林 看着眼前的一片竹林,杜临楼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 此刻的竹林无风自动,翠叶在春风里发出沙沙的声响 向前走了两步的杜临楼看着竹林外一个被踩断的嫩竹,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后抬步的他却紧跟着露出了一丝惊讶——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杜临楼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薄薄的光圈 光圈很薄,像是阳光照射在冰面上的倒影——因为竹林太过于密集的缘故,外面虽然阳光明媚,但是竹林里却有些昏暗,以至于这层光圈的出现太过于突兀,让杜临楼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微微的眯了迷眼,看着沿着某种轨迹不断流转的光圈,杜临楼知道自己现在看到的光圈并不是什么幻觉,而是修道者用阵法形成的一道屏障——光圈像是一顶帽子扣在了杜临楼眼前的这片竹林里,似乎是为了掩盖什么 看着这道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光圈,杜临楼在沉思了片刻之后后退了几步,随后杜临楼扭头看向了一旁的一株竹子,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的他这个时候右手伸手轻轻折了一片竹叶 用手轻轻的在竹叶上摩挲了一下,感受着竹叶上入手微刺毛绒,杜临楼手腕一抖,竹叶像是化作了飞刀向光圈射了过去 竹叶划过杜临楼面前的一株竹子,在竹子的竹竿上留下一个平整的缺口,然后带着无尽的冲击力来到了光圈跟前 呲的一声 光圈没有任何变化,仿若没有受到任何外力的骚扰,而竹叶却像是被火烤抽干了所有水分一样,软绵绵的从半空中低落,落在了满是枯叶的竹根处 目光在竹叶上停留了片刻,终于肯定了心里某种想法的杜临楼这个时候微微扬起了手里的残月弯刀 缠绕在残月弯刀上的破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跌落在杜临楼的脚下,阳光照在残月弯刀的刀身,映出一张平静中带着棱角的脸 在麒麟军豹军军营里的杜临楼在面对火枪的时候出刀很快,快到无数次的挥刀动作像是缓慢的画了一个刀影,而此刻杜临楼面对眼前的光圈却缓缓的砍出了一刀 这一刀不惊魂,不裂天,却带着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缓缓的砍在了光圈上 像是一刀砍在了软绵绵的棉被上,随着残月弯刀的不断下压,与残月弯刀刀尖接触的光圈慢慢凹陷了下去 整片竹林的竹子这个时候随着杜临楼的刀势开始发生诡异的弯曲——被光圈笼罩的竹子随着残月弯刀的下压而发生倾斜,竹竿本身是挺直的,而竹子顶端却开始下压,像是被挤压的馅饼 杜临楼并未在意眼前的竹林是否弯曲,在他的眼里只有残月弯刀,确切的是残月弯刀刀尖与光圈交界的地方 握刀的手不曾有似乎的颤抖 握刀的人嘴角的笑意愈来愈浓 随着杜临楼轻声喊了一个破字之后,光圈顿时在杜临楼的眼前消失,而那些弯曲的竹子这个时候因为没有了光圈的压制猛的弹起,引得无数竹叶散落,像雪花一样落了下来 踩着鲜嫩的竹叶,杜临楼向竹林深处走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黑影 一道剑气射断了拦在两人之间的竹子直奔杜临楼而来 杜临楼扬起了左手里的残月弯刀 剑气四溢,刀气 两股无形却肉眼可见的气流在半空相触,没有想象中的巨响,只有一股震荡像是一道波浪以两人为中心在空中蔓延了开来,所到之处竹子尽折 黑衣人猛的后退了半步,本来用来遮挡面部的黑纱这个时候被血迹侵染 “女人?”杜临楼看着身子半跪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张万山,暗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来晚了的杜临楼从张万山的尸体上移开目光,接着在凌乱的四周扫了一眼的他盯向了黑衣人 “残月弯刀?”黑衣人此刻的声音有些发颤,看着杜临楼手里弯刀他眼里满是惊讶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张万山?”看着黑衣人杜临楼向前逼近了一步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么?”黑衣人听到杜临楼发问,似乎冷笑了一下,“由你替张万山收尸也好”说完这话,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道符咒,还未等杜临楼欺身向前,一阵白雾出现在黑衣人的四周,紧跟着黑衣人凭空消失在了竹林里 “会使用符咒的女道士还是来自……”来自哪里杜临楼没说,静静站立在竹林中央的他这个时候觉得搅入这趟浑水的势力也太令人意外了些 第二百一十七章 浑水才好摸鱼 下 (天亮后回老家呆几天,无网,不过有机会会去网吧上传最新章节。*///*) 跟着齐万福穿过后堂走廊的路上,苏秦一直在想今天看到的人,他想不明白今天为什么会有那么意想不到的人来到陆府,就像刚才见到的杜临楼和张万山,在苏秦看来这两人是在寻常人很难见到的大人物——如果说像孙大娘这些人来陆府祝寿是因为他们需要人脉和利益在离火城扎根发芽的话,那么掌管麒麟军的杜临楼完全没必要来此,还有国师的得意弟子张万山,因为俩人服侍的对象是陆天行,他们无需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完全没必要刻意的讨好谁,还有之前见到的莫逍以及郭世豪,这两个人的出现让苏秦也有些意外,苏秦知道郭启立的死因为呼伦青寒的缘故,必然会导致莫逍和郭世豪走向对立,虽然没有见到两人在陆府争锋,但是苏秦总觉得事情太过于反常,事出无常必有妖,苏秦觉得应该是自己忽略了什么,可是至于到底遗漏了什么,苏秦想不明白。 “苏少侠有心事?”看着跟着自己一路低着头沉默的苏秦,在前面带路的齐万福刻意的放缓了脚步,然后对着苏秦说道。 “刚才在大厅里见到了很多意外的客人,所以有些失神,让齐管家见笑了。”听到齐万福的话,苏秦微微一笑回答。 “我也有些意外。”说这话的时候齐万福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以往老祖宗过生日的时候虽然热闹,但是却不像今天这般来了许多不在请帖之内的人。” “不过老爷已经叮嘱过,外面再热闹由他们去,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不敢多问什么。”看着脸上神情有些迷茫的苏秦,齐万福呵呵一笑说道。 “不知道陆掌柜的让我看的石头有什么来历?”穿过迂回的走廊,看着入眼一片翠绿的小径,被阳光暖暖洒在身上的苏秦产生了一股幻觉,他总觉得眼前的世界太过于虚幻,虚幻到不知道下次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自己是否还能在看到这些真实的画面。 “石头?”听到苏秦的话,齐万福呵呵一笑轻微摇头道,“苏少侠,老爷新得的那块石头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却知道那是一块奇石。” “奇石?”见齐万福脸上露出一丝神秘之色,苏秦反问了一句,不由的想起当初在青云城外第一次见到陆振宇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苏秦为了把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卖出去,用一些从古书上学来的东西对在陆振宇面前信口说了一番,现在陆振宇要自己去鉴赏奇石——因为自幼对大山里的那些石头比较熟悉,苏秦自信靠着脑海里那些对鉴赏奇石的方法学以致用的话不至于太丢人。 人都是感情动物,想起那次经历的苏秦这个时候在脑海里浮现出了牧野的身影,一别几个月过去,苏秦不知道牧野现在在哪里是否还活着——当初刘仪等人离开离火城,麒麟军抓了牧野,要想调查牧野现在的行踪,在苏秦看来只有从麒麟军下手,可是苏秦知道,想从麒麟军里打听一些关于麒麟军的内幕,恐怕除了当初抓牧野的当事人之外,别无他法,问题是离火城内两万麒麟军将士苏秦到现在还不知道当初是谁把牧野抓了去。 不过苏秦有种直觉,那就是牧野还活着,因为苏秦曾经托钱多多在书信里询问过孙大娘是否在离火城内见到过牧野,而孙大娘的回答是牧野应该被关在什么地方,因为她派人调查过——在刘仪等人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孙大娘并未听谁说麒麟军内暗自杀了谁。 “苏少侠,前面就是了,老爷在里面等你。”看着神情明显有些恍惚的苏秦,齐万福出言提善意醒道。 “房间内除了陆掌柜还有其他人?”听着前方传来的隐约说话声,苏秦扭头看了看四周向齐万福问道。 “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齐万福说着对苏秦点头示意了一下,苏秦在齐万福身后一丈的位置站定,而齐万福这个时候则向前敲响了房间的雕花木门,“老爷,苏少侠来了。” “让苏少侠进来。”屋子内传来了陆振宇的声音。 “苏少侠请进。”听到陆振宇的回答,齐万福这个时候轻轻的推开了房门,接着转身对着苏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对着齐万福说了一句谢谢,苏秦迈进了屋子,等到他进去之后,齐万福随手关上了房门,在屋外站立了片刻之后,看了看已经日上三竿的骄阳,齐万福就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陆府大厅走去——刚才他对苏秦说的话有些隐瞒,陆府来了这么多不请自来的客人,在齐万福看来他们都是不速之客,毕竟今天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所以当他把这些来客的行踪告诉陆振宇之后,虽然陆振宇只说了一句话,但是就是这一句话已经让齐万福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是一场瓮中捉鳖的好戏。”陆振宇当时笑着对齐万福说。 “苏小兄弟,你终于来了。”看着来到屋内的苏秦,齐万福呵呵一笑说道,说完这话,陆振宇扭头对一旁的陆红衣说道,“小衣,你带着小天先出去一下。” 听到陆振宇的话,从苏秦进屋后就对苏秦怒目而视的陆红衣低声应了一声,就上前抱着手里依旧拿着弯弓的陆小天从侧门离去,看着苏秦,陆小天摇了摇手算是说再见。 目光从陆小天带着微笑的脸上移开,苏秦看着来到跟前的陆振宇略带歉意的说道,“抱歉,让陆掌柜的久等了。” 说完话的苏秦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坐在一旁木椅上的一个中年人——中年人头戴束发金冠,身穿锦衣,因为坐在那里低着头玩弄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所以苏秦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他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是什么图形,不过从中年人的坐姿上看,苏秦知道这人高大威武应该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不晚不晚。”听到苏秦的话后,陆振宇接着看向那名中年人对苏秦说道,“这个是麒麟军的狮军统帅王如花,王将军一向公务缠身,今天能来这里是苏兄弟的缘分啊。” 听到陆振宇的话,苏秦眉头一拧,不过很快舒展了过来。 “久仰王将军之名,今日一见实乃三生有幸。”看着王如花,苏秦并未腹诽一个高大男人为何取一个这么阴柔的名字,而是向前两步拱手两步对王如花说道。 “客气。”轻轻吐出两个字的王如花这个时候微微抬了抬头,目光在苏秦的脸上停顿一下——虽然只是轻轻一眼,苏秦却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不过苏秦并未因此而把视线下移,依旧与王如花对视着。 “既然人已经来了,陆兄可以先忙你的事了。”看着直视着自己的苏秦,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笑意的王如花紧跟着扭头对陆掌柜说。 “苏小兄弟,你先看看这块奇石。”听到王如花的话,陆振宇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向大厅中央走了几步,伸手拉开了大厅前桌旁的一块红布,随着红布掀开,一块一人高的石头出现在苏秦的面前。 “不知道陆掌柜这是何意?”目光盯在石头旁几个木盘上,苏秦皱了一下眉头,那里面摆放着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刀具。 “因为家母一生喜欢奇石,这块奇石是皇上特意从南疆之地寻来让王将军带来送给家母的,只是这块奇石头天成还未经打磨,依皇上的意思先有我雕琢一翻,这样待王将军送给家母的时候也好看些。”说这话的时候陆振宇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的盯着那块石头。 “这块石头应该来自南疆之地的溪流山谷旁。”听陆振宇这样说,苏秦点了点头,上前几步来到奇石前的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石头上被河流冲刷的痕迹,“这个想必陆掌柜已经瞧出,我在这里就不多说了。”说到这里苏秦看着皱眉的陆振宇微微一笑,“我知道陆掌柜是想让我做什么,还请等我观察片刻。” 说完这话苏秦围着石头转了起来,时而俯身迷眼盯着石块缝隙,时而用手轻轻敲打着石块,时而用鼻子嗅着石块某处的味道,就这样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苏秦一直在观察这块石头一句话没说。 看着苏秦正在赏石,陆振宇没多说什么,苏秦刚才做的这些事情他之前也做过,他在等苏秦一会告诉自己答案,而一旁的王如花这个时候则轻轻品了一口茶,目光在苏秦的身上来回打量了几次,最后落在了窗外,窗外的桃枝上有几只不知名的鸟正欢快的拍打着翅膀彼此追逐着,似乎被这些鸟儿吸引的王如花有了片刻的失神。 “这块奇石石质坚硬,所以整体上给人一种沉稳浑厚的感觉,由于水刷有些地方嶙峋峥嵘锋芒毕露,而有些地方则因为风蚀变得抽象奇巧,在我看来,不管从纹理、形态、还是色彩上来看,这块状若人性的石头都担得起神石二字。”观察了一阵的苏秦先是闭上眼似乎在回味什么,等到他张开眼的时候轻声说道。 “不知道苏小兄弟心里可有名目?”听到苏秦这样说,陆振宇脸色一喜的问道。 “这块石头浑然天成状若人形又在此老祖宗大寿的时刻……”说到这里苏秦一顿,“不如就叫天公作美如何?” “何意?”听到苏秦的话,王如花这个时候插了一句。 “任它岁月沧桑,也要腰杆挺直化作坚强。” “好一个天公作美。”听到苏秦这样说,王如花的眉目挑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身高七尺的他迈动脚步,颇有誓撼天狮子下云端的气势。 第二百一十八章 福祸难料,请君入瓷。上 看着向这边走过来的王如花,苏秦稍微侧开了身子,目光微微在王如花的脸上停顿一下,苏秦报以微笑的同时转头看向了陆振宇——听到苏秦的话后,陆振宇先是沉默了片刻,接着望向了那块奇石,待到王如花说出那句好一个天公作美时,陆振宇依旧在品味着苏秦刚才说的那句话:任它岁月沧桑,也要腰杆挺直化作坚强九鼎修仙记。(.com免费小说 ) “不知道陆掌柜对这个名字可否满意?”看着沉默不语陷入某种思绪的陆振宇,苏秦向前两步来到陆振宇的身前轻声询问了起来。 “名字很好。”听到苏秦的询问,陆振宇回过神后点了点头回了一句,说完后陆振宇看了苏秦一眼,接着转身来到了奇石跟前,“苏小兄弟,如果换做是你,你又会如何雕琢这块神石?” “这个……”苏秦看着陆振宇,眉头拧在了一起,他不知道陆振宇为何如此说,不过苏秦并未拒绝,只是斟酌了一下说道,“我需要在好好看下。” “陆兄,我看这块神石不如交给他雕琢。”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王如花这个时候插口,说完这话他转头看向苏秦,“听陆兄说你叫苏秦?” “是的重生之人生轮回。”看着王如花,苏秦并未否认,轻轻点了点头的他目光落在了王如花的手上——王如花的双拳半握,右手拇指轻轻的来回摩挲着食指。 “很好。”见苏秦没有否认,王如花仰头轻声笑了一下,笑完后垂下头的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我听一个叫牧野的人说过,苏少侠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没想到苏少侠对奇石这块还有这么高深的见解。” “高深谈不上,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听到王如花提到牧野,苏秦心里猛的一紧,不过他并未把自己的内心世界流露在脸上,也没有问王如花是怎么认识的牧野,看着王如花此刻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苏秦知道恐怕王如花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过去,至于知道了多少,苏秦在不能确定的情况下只有选择静观其变,虽然有些担忧,但是苏秦还有一丝惊喜,因为王如花既然提起牧野,恐怕是想为了证明什么,看着王如花,苏秦转念一想,看着王如花微微一笑——难道牧野现在的去向王如花清楚? “苏小兄弟不必过谦。”陆振宇不知道王如花提到的牧野是何人,但是听王如花说苏秦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就点了点头对王如花道,“苏小兄弟是一个性情中人,既然王将军开了这个口,而我也正有此意。[看小说上.com]”说到这里,陆振宇扭头看向苏秦,“苏小兄弟,这块神石就由你雕琢吧。” “恭敬不如从命。”虽然不明白王如花为什么要让陆振宇把这块神石交给自己打理,但是苏秦隐隐的觉得这是一次机会,听着陆振宇的话,苏秦虽然知道任务有些艰巨,但是他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 “不知道苏小兄弟需要多长时间能把这块天公作美雕琢好?”听到苏秦的话,陆振宇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并未因为苏秦的话而面露不悦——作为炎国甚至整个大陆首屈一指的鉴石大师,陆振宇有他自己的骄傲,可是此时此刻的他却任由这块神石交给苏秦雕琢,一是因为苏秦对他有救命之恩,二是他知道苏秦对奇石有自己的独特见解,他也想看看苏秦是不是只是纸上谈兵,所以并未存在嫉妒亦或者刻意打压之类的心思。 “我想应该很快。”苏秦说着向前走向放满了长短不一的刀具旁,目光从那些薄而长的雕刻刀上扫过,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月牙形的短刃上——因为有王如花在场的缘故,苏秦并未亮出自己擅长的青刃,而选择了一个和青刃长短相差无几的短刃上。 尽管苏秦已经再掩饰自己所擅长的武器,可是看着那把短刃,王如花的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锋芒天龙大哥大最新章节列表。 “就这一把?”看着只拿着一把刀的苏秦,陆振宇皱了一下眉头。 “一把就够了。”苏秦微微一笑,并未过多的解释,说完这话的他来到神石面前,上下打量了神石几眼,然后微微的闭上了眼。 看着闭上眼调整自己呼吸的苏秦,陆振宇与王如花两个人脸上露出的神情又不一样,陆振宇一脸疑惑和不解,而王如花则轻微的点了点头。 十个呼吸的时间过后,苏秦睁开了眼。 看着距离只有一步之遥的神石,苏秦扬起了手里的弯刃。 见苏秦举刀,一旁的王如花这个时候低声对陆振宇说了一句什么,陆振宇听到之后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不过还是依言后退了几步。 左手背后,右手已经扬起握着弯刃的苏秦看着面前的神石,静静的站立着。 看着苏秦握刀的手,王如花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就在陆振宇看着一直盯着神石未曾有什么的动作的苏秦而面露不解的时候,苏秦动了。 手起刀落。 一刀在神石人形上重重划了一道的苏秦停顿之后并未分神,盯着神石的他开始快速的扬起手里的弯刃来。 一刀,两刀,三刀。 石粉溅飞。 看着苏秦舞刀的动作,陆振宇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释然——他知道苏秦是一个武者,至于苏秦的修为到了何种地步陆振宇不知道,不过看苏秦举轻若重的样子,陆振宇想起自己雕琢奇石时自己拿着小锤金锥之类的东西敲敲打打的样子,不知觉的苦笑了一下。 就在陆振宇苦笑的时候,王如花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因为他从苏秦此刻挥刀的动作中感觉到了气流的波动,虽然这种波动很微弱,但是对于王如花这种自身修为已经达到剑宗五重境的高手来说,哪怕是微风从身前吹过,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空气的流动轨迹——此刻眼睛微闭的王如花感觉到空气中有股气流正在缓慢的旋转着,以苏秦为中心,汇聚在苏秦扬起的右手上,随着苏秦一刀一刀的划出,这些气流附在弯刃上变成弯刃的一部分。 虽未成形,但是已含其劲。 张开眼的王如花看着苏秦的背影,知道再过些日子,说不定苏秦挥出的刀气就能伤敌于十丈外。 想到这里的王如花看着已经下垂的右手,不知觉的摇了摇头,眼里多了一丝遗憾。 “陆掌柜,你看看现在可以么?”苏秦说这话的时候抬起左手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的细汗妇科男医txt下载。 “神来之笔啊。”看着神石上那个站在地上背影斑驳的人影,陆振宇一边点头一边赞叹道,“这个人影脚下的地已经出现了裂痕,头顶的天虽然有乌云遮日,但是远处却又有阳光照出,远方有鸟飞过,万物生机盎然,最重要的是这一刀……”说这话的时候陆振宇上前细细的打量着那个背影的后背,那是苏秦砍下的第一刀,像是一个人的脊梁。 “陆掌柜满意就好。”苏秦看着陆振宇脸上的神情,知道自己算是过了他那一关,看着站在神石面前陆振宇,苏秦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围在神石转了一圈——陆振宇的心思全部放在神石上,没有注意苏秦,而王如花因为神石的遮挡也没有看到苏秦在神石后面做的动作,在路过神石的时候,苏秦快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囊,然后把锦囊塞在这块奇石的一个小洞里,随后苏秦用灌入内劲的手拍了拍神石,看着随着自己一掌被抚平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易察觉的小洞,苏秦心里的担心少了许多。 “陆掌柜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大厅?”从神石后面走出的苏秦看了一眼陆振宇,然后询问着出声道。 听到苏秦的话,陆振宇点了点头,还未等他说话,一旁的王如花突然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看着陆振宇出声道,“陆兄,我有些话想和苏秦单独谈谈。” “你们两个聊。”听到王如花的话,陆振宇心里尽管有些疑惑,但是并未多说什么,随后看了一眼苏秦的他对着苏秦叮嘱了两句就率先离开了屋子。 “苏秦,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看着陆振宇的背影走远,王如花这个时候背着双手来到了门前。 “王将军有什么要问的直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着王如花的背影,苏秦的眼睛一眯,此刻的他在想如果自己贸然出手的话,不知道自己从这间屋子内走出的胜算有几成? “不要想着和我动手。”仿佛身后长了双眼睛,说完这话王如花扭过头上下打量了苏秦一眼,“因为你没有任何胜算。” “不敢。”看着王如花,苏秦神色平静的回了一句。 “我来这里,明着是送这块破石头。”说到这里,王如花的眼睛在他带来的那块奇石上看了一眼,“实则是我已经找了你很久,等了你很久。”说到这里王如花一顿:“因为皇上想见你。”刚说完这话,王如花忽然皱了一下眉头,感觉到什么的他这时望了一眼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杜临楼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两人呆着的房间,眉头微皱,眼神不解。 第二百一十九章 福祸难料,请君入瓷。下 陆天行要见自己?听到这话的苏秦抬头看向了王如花,因为王如花背对着苏秦,所以苏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苏秦从他说话的声音里听出王如花此刻的心情应该很平缓,皇帝二字从王如花嘴里说出来就像是邻里之间见面时互问一句吃了么那么简单,很随意,但是就是这样简单一句话,落在苏秦的心里像是一道炸雷,让本来心里已经起了无限猜疑的苏秦瞬间紧张到了极点,虽然苏秦此刻内心很震惊,但是因为人皮面具和苏秦警觉后快速调整面目表情的缘故,王如花如果此刻回头的话就会发现苏秦此刻看上去很镇定,尽管这股镇定在苏秦自己看来有着很明显的假装痕迹——他不知道为什么陆天行要找自己,看着王如花的背影,苏秦紧跟着也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杜临楼,杜临楼的目光这时正从王如花脸上移开,两人的目光不知觉的相撞在一起。 苏秦错开了与杜临楼对视的目光,最后落在被阳光照射的一颗吐着绿叶不知名字的灌木上,而杜临楼看着苏秦的眼里则多了几分猜忌。 见说了那句话后就沉默看向杜临楼的王如花,苏秦没有出声询问王如花皇上为什么要找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静静的站立在神石的一旁,看着外面的世界,直到杜临楼的在阳光里慢慢走来。 “张万山死了。”来到门前,杜临楼的目光并未在屋内扫视,而是看着站在门口不知道想着什么的王如花轻声说了一句,说完后杜临楼苦笑了一下继续道,“凶手跑了。” “杜将军说笑了吧?”听着杜临楼的话,王如花皱了一下眉头,张万山自身的实力他很清楚,就算抛开这个不说,有杜临楼和那些埋藏在陆府内的高手,张万山被人说杀就杀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下手? “陆椁良已经死了。”见王如花似乎有些不信,杜临楼出声反驳了一句。 “是啊,陆椁良已经死了。”想起什么的王如花叹了口气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过如此吧,“凶手是谁?”当王如花确定杜临楼不是给自己开玩笑的时候,沉思了一下的他抬起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问了一句。 “一个黑衣蒙面人。”杜临楼说这话的时候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里握着的残月弯刀,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他并未说出自己对黑衣人的猜测。 “这个世上能杀死张万山的人不多,能从你眼皮子地下溜走的人更不多。”看着杜临楼的样子,王如花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然后话语里带着一丝嘲弄的说道,“这件事恐怕需要你给国师一个交代。” “我知道怎么做。”低头沉默了片刻,杜临楼在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有劳王将军担心了。” 听到杜临楼的话,王如花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未再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了杜临楼一眼,然后目光在杜临楼手里的残月弯刀上停留了一眼就忽然转身看着苏秦道,“跟我走吧。” “去哪里?”虽然隐隐的知道王如花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但是苏秦斟酌了一下还是出声问了出来。 “去你该去的地方。”盯着苏秦,王如花话语里带着一丝怒气说道——因为杜临楼的出现,让原本有机会一统麒麟军虎豹狮三军的他在满心欢喜的时候出现了异数,对于杜临楼,王如花不能与他在明面上争锋相对,但是就算是泥人也是有几分血腥的,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关于苏秦的风声,王如花见苏秦明知故问,在杜临楼那里遇到的一些怨气就转移到了苏秦身上,于是话语里就带了一丝不善。 “我现在应该去给陆府的老祖宗祝寿。”苏秦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望向自己的杜临楼忽然笑了一下。 “祝寿?”听到苏秦的话,王如花反问之后冷笑了一下,“有杜将军在此,来陆府祝寿的人有些恐怕逃不了一死的命运,你想死么?” 听到王如花说你想死么?苏秦低下头了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问题,片刻后抬起头的最后对着王如花说道,“好,我跟你走。” “这个人现在还不能跟你一起走。”看着听到苏秦的话后就迈动脚步的王如花,杜临楼这个时候突然上前来到了苏秦的跟前。 “你知道是谁要找他么?”看着杜临楼,王如花忽然笑了一下说道,“皇上要见的人你也敢拦?” “皇上要见的人我自然不敢阻拦。”杜临楼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是王将军别忘了皇上让我统领豹军是为了什么。” “陆椁良的死与他有关?”听到杜临楼的话,王如花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回头望了一眼苏秦,苏秦见杜临楼这个时候突然拦住自己的去路,心里尽管满是无奈,但是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前几日雨夜杀死那些麒麟军士兵的时候,苏秦自信自己并未留下太多的破绽,但是看此刻杜临楼的样子,似乎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难道是那个被自己放过的人发现了伪装了的自己?想到这里的苏秦暗自摇了摇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杜临楼不会像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与王如花说着话,还能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不痛下杀手。 “陆椁良的死与他有关无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些事与他脱不了干系。”说到这里杜临楼看着眉毛挑起的王如花继续说道,“比如前些日子发生在锦绣的那场爆炸。”说着这话杜临楼迈动了脚步,开始向屋内走来,“我只想在他离去之前有几句话想问问,还请王将军给个方便。” 看着向前走过来的杜临楼,王如花侧开了身子,然后冷哼了一声的他眼睛再次瞄了苏秦一眼就向外面走去。 “不知道杜将军有什么吩咐?”看着走到院中一颗合欢树下站定的王如花,苏秦对来到自己跟前距离自己见杜临楼说道。 “我有几件事要问。”说这话的时候杜临楼来到了神石前,目光偶然间看到神石上那些交错的刀刻痕迹,眼里忽然露出了一丝赞赏之色,不待苏秦说话,他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摸了苏秦在神石上砍下的第一刀刀痕,然后问道,“你用刀?” “杜将军何来此言?”听到杜临楼的话,苏秦转身看着神石问道。 “陆振宇不是修道者,而王将军擅长的不是刀,这块石头被雕琢的时间明显不长,而屋子内在我来的时候只有你和王将军两人,所以我问你是不是喜欢用刀。” “我的确喜欢用刀。”听着杜临楼的分析,苏秦不知觉的一笑,然后点了点头回答。 “很好。”听到苏秦的话,杜临楼接着沉默了片刻,接着问了一个问题,“有人看到你在来到陆府之前身受重伤,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这是我的第一个问题。” “在锦绣被人误伤。”知道杜临楼的问题后,苏秦很快的回答了出来,接着又解释了一句,“当时我正在锦绣玩乐,不知道从那冒出的爆炸声……然后我就被殃及池鱼了。” “爆炸的地方是孙大娘的房间,还有当时受伤的你为什么不在官府备案而是选择来到了陆府?”杜临楼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苏秦的脸,仿佛要透过苏秦的脸看到苏秦的内心。 “孙大娘我认识,当时我就在她的隔壁啊。”说到这里苏秦一顿,“至于为什么不报案……因为我怕死。” “为什么怕死?”仿佛听到了极其可笑的话,杜临楼反问的时候脸上带着一股难以捉摸的微笑。 “我救过陆掌柜的命,所以我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投奔他,正因为如此,我得罪了一些人,因为那些人,我失去了很多,而我要想活着就不能出现在明处,所以……有些事自己处理总比依靠别人好许多。”看着杜临楼脸上的笑意,苏秦诚恳的说道,这话里苏秦真假参半,不管杜临楼信不信,苏秦已经从刚才杜临楼的话里察觉到杜临楼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所以才会在话里暗含一些信息。 “我看过牧野的卷宗。”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转移了话题的杜临楼这个时候忽然向前两步来到了苏秦的跟前,“王如花也看过,我不知道他找你何事,但是你要清楚……” “我清楚的知道你比谁都渴望进入刘仪住所的地下暗道。”说到这里杜临楼忽然轻轻的扬了扬右手,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流开始包裹在两人的周围,“地下暗道里有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看着杜临楼,苏秦故意露出不解的神情问道。 “东西已经在你手里了不是么?” 看着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的杜临楼,苏秦沉默了起来。 “如果你想救牧野的话,不如咱们两个做个交易。”见苏秦不说话,杜临楼这个时候轻轻的说了一句。 “先说你的条件。”听到牧野这两个字,苏秦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所以问了出来。 “如果你能活着从皇宫里出来咱们再谈不迟。”听到远方传来的脚步声,杜临楼挥手撤了围绕在两人四周的气流,然后对苏秦说了最后一句话,“希望我能再见到你……活着的你。” 第二百二十章 群雄逐鹿,狼烟将起。上 听完杜临楼的话,苏秦轻皱了一下眉头,可是因为王如花过来的缘故,还未等苏秦说话,杜临楼就转头向外面走去,左手握刀的他步伐依旧很慢,但是却有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就在杜临楼与王如花擦身而过的时候,杜临楼忽然扭头对着王如花笑了一下,看着杜临楼脸上的笑容,王如花神色如常并未报以微笑,等到杜临楼继续前进的时候,王如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带着不甘心,还有那么一点点嫉恨,就这样,两个在离火城手握千军万马的两个男人就此擦肩而过。**%%* 在杜临楼转身后,苏秦的目光就落在了一旁的神石上,心里回味着杜临楼刚才说的话的他想着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心里多了七分无奈三分开心——苏秦无奈的是他不知道王如花为什么会盯上自己,开心的是他已经把锦囊里的木灵珠和项链放在神石里。 木灵珠是木恨玉给的,苏秦之前与木恨玉见面的时候,提出要把木灵珠还给木恨玉,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木恨玉却说木灵珠留在你身边最好,让苏秦有些莫不着头脑,而翡翠项链却是苏秦心底深处的某个念想,现在这两个东西不在身上,不用担心被别人拿了去的苏秦心里的担心就少了许多。 苏秦不止一次想起自己的身份暴露后会是什么样子,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而现在王如花要带他去皇宫见陆天行,虽然比预料中的早了些,但是苏秦有心里准备——他不是没有想过死,可是就算死,苏秦也要让自己死的更有价值些,因为他怕自己没脸去见地下的莫离等人。 这样想着过了没多久,待到王如花来到他身前三步的时候,苏秦转过了头目光落在王如花的脸上——来到苏秦的跟前的王如花并没有问苏秦杜临楼与他说了什么,只是上下看了看苏秦两眼,又望了一眼神石,接着转头对苏秦说了一句走吧。 “陆掌柜知道你要带我去皇宫么?”看着说完后扭头就走的王如花,苏秦跟在后面问了一句。 “我会派人给他带话的。”说完这话,王如花忽然转身一勾手,本来苏秦出门时忘了关的房门缓缓的合在了一起。 看着王如花的动作,苏秦想起刚才杜临楼说的一句话,内心有了一丝好奇,刚才杜临楼说陆振宇不是修道者,说王如花不用刀,既然王如花不用刀,他的武器是什么?剑?长枪?亦或者其他?看着背影高大却明显没有武器藏身的王如花,苏秦陷入了沉思。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中间隔着一丈的距离,因为各自都有心思,所以彼此再无半点话语声。 就在王如花带着苏秦离开的时候,陆府大厅出现了一丝骚乱。 突然出现的道童手握长剑,紧紧的围在了大厅的四周。 看着突然出现脸带杀气的龙虎宗道士,大厅的内的人都站了起来,相熟的彼此低声嘀咕了起来,而有些胆小者则开始向外面走,只是他们还未来到道童身前,就被长约三尺的长剑挡了回去——有人因此不满而怒喝,可是话语落在面无表情的道童耳里却没有半分作用。 “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看到突然出现的道童,剑十三这个时候低声对孙大娘问道。 “我很少和龙虎宗的人打交道,不过看现在这些道士的阵势,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孙大娘望着那些道士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说完这话她轻声招呼了一声暖暖,让她来到自己的跟前。 正在与暖暖说话的木恨玉这个时候见暖暖离开,就望了一眼人群,看见溪蛮族的苏沐正与身后的一个随从低声说着什么,就迈起脚步走了过去。 “大娘,借一步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大厅的莫逍这个时候来到孙大娘的身旁轻声低语了一声。 “不知道大殿下找我何事?”听到莫逍的话后孙大娘先是后退了几步,随后看着跟着自己而来的莫逍问道。 “张万山死了。”目光在四周扫过,莫逍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张万山死了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孙大娘看着莫逍嘴角的笑意,不禁有些略带微怒的问道——龙虎宗在炎国现在人多势大,张万山的死势必会引起轰动,看莫逍嘴角的笑意,孙大娘凭直觉认为莫逍与张万山的死有关系,不然张万山的死莫逍怎么知道?刚才杜临楼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让孙大娘有些意外,现在张万山出了事,此刻呆在大厅的人恐怕都脱不了干系,所以在孙大娘看来,张万山的死无异于引火烧身,而她实在想不明白莫逍为什么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微笑。 “对咱们当然有好处。”听到孙大娘的话,莫逍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些,“之前我听大娘说过,今天这场寿宴明着是祝寿,实则是为了前些日子麒麟军和陆椁良的死而精心设置的一个局。” “这个之前已经讨论过了。”听到莫逍的话,孙大娘眉头一皱,在说话的时候声音就冷了许多,“不要以为那两件事你没有参与就可以置身事外。” “我说过,咱们是朋友。”莫逍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慢慢来到那些道士身后的杜临楼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杜临楼已经对锦绣开始起疑。” “他没有证据。”孙大娘看着杜临楼,沉默了片刻说道。 “他不需要证据。”莫逍笑着轻声说了一句,“张万山也不需要证据,因为陆天行说过暗香小队的人宁可错杀也不用放过。”说到这里莫逍一顿,“现在张万山死了,而这个杜临楼明显有他自己的打算,不然他也不会孤身前往陆府。”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听到莫逍的话,孙大娘隐隐猜到了一些莫逍话里的意思,可是有些事她却想不明白——如果陆天行真的对锦绣起疑的话,那么陆天行完全可以在前几日她入宫对她下手,没必要在陆府寿诞的时候闹出这么大的风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陆天行也只是对锦绣起疑,但是还不能确定锦绣亦或者大娘你是不是与暗香小队有关系……所以今天杜临楼来此只是试探,而张万山却是陆天行留下的后手,毕竟龙虎宗不希望有些势力死灰复燃。”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国师张断章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出关。” “张断章出关如何?不出关又如何?”看了一眼大厅外正在和为首的道士说着什么的杜临楼,孙大娘想起据说在大陆实力排行前三的张断章不由的问道。 “张断章出关的话,那么佛宗和龙虎宗势必会分出个高下,到时候咱们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 “你别忘了,佛宗现在虽然处于劣势,但是还有一个青云大师。”说到这里孙大娘想起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眉头上的皱纹又加深了几许,“现在张万山死了,杜临楼要是狗急跳墙怎么办?你别忘了,乔二现在的计划现在还没有开始实施。” “没事。”说到这里莫逍一笑,“大娘,咱们赌一把如何?” “赌什么?” “赌接下来陆府的寿诞会按部就班的举行,而杜临楼会带着这些道士离去。”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杀死张万山的人不简单,杜临楼在不确定她是否和暗香小队有关系的情况下不敢贸然动手。” “杀死张万山的人是谁?”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呼伦青寒。” “呼伦青寒?”听到这个名字的孙大娘眉头再次皱了一下,“呼伦青寒现在不是在皇宫里么?她这样做为了什么?” “因为灵秀山不甘寂寞了。” “你的意思是灵秀山要插手联盟国家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的孙大娘一脸的难以置信。 作为苍穹大陆的三大神秘之地之一,在孙大娘的印象里灵秀山一直不曾参与世俗争斗,莫逍是芒国大汗的大儿子,灵秀山一直是芒国皇室刻意结交的对象,灵秀山想染指大陆格局这话从莫逍的嘴里说出来令孙大娘不得不信,但是孙大娘没想到灵秀山一出手对象竟然会直指龙虎宗。 “这个大娘以后自然会知道。”莫逍说着看向大厅外面,然后低声对孙大娘说道,“那些道士要撤了。” 轻声嗯了一声,看着那些开始收剑的道士,孙大娘本来紧皱的眉头苏展了开来。 “部落部族那边我会联系一下,如果乔二接下来的行动如果顺利的话,那么大陆距离天下大乱的时候不远了。” “到时候咱们各凭本事就是。” “至少在没有与陆天行分出胜负的情况下,咱们是盟友的关系不是么?”说完这话,莫逍看着向大厅里走来的杜临楼,轻轻的说了一句,“看来杜临楼还不死心。” 杜临楼的确不死心,而且他留下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杀人。 第二百二十一章 群雄逐鹿,狼烟将起。中 如莫逍所说,张万山想杀人的话不需要证据不需要理由,因为这是陆天行的意思,毕竟陆天行是炎国皇帝,他说的话就等于圣旨,所以在很多人的眼里,暗香小队就是余孽,甚至比魔教之徒还要令人可恨的多,只是现在张万山死了,而杀死张万山的凶手却从杜临楼的眼前溜走了——每天都有人死,或病或老,但是除了那些显赫着荣耀者,很多人都死于无名。**%%* 而张万山很有名,这不仅仅因为他是国师张断章的徒弟,还因为张万山自身的修为在龙虎宗内除了张断章之外无人能及——尽管张万山一生一心问道,但是到最后难逃一死的命运,这就是佛宗里讲究的劫数,人们害怕死亡,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渴望永生,这也是龙虎宗为什么在短短的几年间就信徒倍增的原因之一,因为他们宣扬的就是长生不老,特别是那些位居高位者,就像陆天行一心扶持龙虎宗,为的还不是手握江山千年不死么。 只是现在张万山死了,目击者是杜临楼,杜临楼还与凶手交过手,但是却被凶手抽身而退,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但是杜临楼知道凶手来自灵秀山。 然而,有时候,对于某些事,知道并不代表可以大声的说出来。 比如爱。 比如那个黑衣人的身份。 灵秀山为什么要参与世俗的争斗?那个黑衣人为什么要杀死张万山?这些杜临楼知道再下次没有遇到黑衣人之前,就算自己想破脑袋或许都猜不到结果,而他之所以转身来到大厅,是因为当杜临楼看到张万山死了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如王如花所说,自己要给张断章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当人是以血还血以命换命。 每个人做事,有的时候需要理由,有的时候不需要,灵秀山是什么地方杜临楼虽然没有去过,但是他却不止一次听别人说过,当然不是道听途说的那种,在笼中笼呆了三年的他没少听到里面的人无聊时的自言自语或者对话——杜临楼控制不了自己的耳朵,他也不想控制,毕竟陈千帆与龙翔天讲的那些故事在杜临楼看来比那些市井传言亦或者说书的精彩的多,其中就包括灵秀山、悬空寺、天龙阁这些神秘之地的神秘之处与神秘之人,所以杜临楼知道灵秀山的恐怖——这个世上有强者,强到令寻常人以为是传说的地步。 杜临楼可以按照陆天行的旨意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暗香小队的成员,但是对于灵秀山的来客,杜临楼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不敢贸然说出真相,因为灵秀山杀的人是龙虎宗的人,而且还不是寻常的弟子,这传出去恐怕会在炎国甚至整个大陆掀起轩然大波。 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杜临楼不想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张断章亦或者陆天行,而这样的话,张万山的死必须找一个替死鬼,而这个替死鬼必须有足够的背景,必须足够令人害怕,更重要的这个人必须该死,而且……必须死。 暗香小队的实力和势力够强大,很多人听到暗香两字都会后背发凉,很多人都知道暗香小队的人都该死。 这不是杜临楼要找暗香小队的人背黑锅的原因。 但是杜临楼还是回到了大厅内。 杜临楼决定先为那死去的百十个麒麟军将士讨个公道——尽管这个理由在杜临楼看来很扯淡,但是他必须找一个让自己下的去手的借口。 “杜将军有什么事?”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杜临楼,孙大娘一脸微笑的打起了招呼。 杜临楼没有说话,眉头微皱的他似乎正在考虑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杜将军有什么话直说,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说这话的时候孙大娘看着杜临楼额头上的皱纹,也跟着皱了一下眉头,因为她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这股杀气来自面前的杜临楼。 杜临楼要杀谁?想到这里的孙大娘看了一眼低头的杜临楼,然后目光微转,与正在苏沐谈话目光却盯在这边的莫逍对视了一眼,莫逍见孙大娘看向自己,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转过了头。 “我说过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说到这里杜临楼抬起了头看向孙大娘,“大娘,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听到这个词的孙大娘明显有些意外,不过随后就是惊喜,再称呼杜临楼的时候就变了称呼,“不知道杜公子想做什么交易?” “前些日子麒麟军士兵被杀以及陆椁良一家惨遭灭门的事想必大娘应该很清楚。”说到这里杜临楼一顿,再看向孙大娘的时候眼里就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凶手是四个人。” “这和咱们要做的交易有什么关系?”听到杜临楼这样说,孙大娘有些不解的问了起来,麒麟军将士被杀以及陆椁良一家灭门事件,孙大娘自然清楚无比,现在杜临楼说起这个,孙大娘自然是装糊涂。 “皇上让我负责这两个案件。”杜临楼看着孙大娘,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凶手是谁我心里已经猜出了一些。” “猜?”听到杜临楼的话,孙大娘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明显是冷笑,接着对杜临楼的态度就冷淡了些,“不知道杜将军给我说这个干什么?我一青楼女子,杜将军要是想听歌看舞没问题,其他的我可帮不了什么大忙。” “我现在是没有证据证明谁是凶手。”听到孙大娘的话,杜临楼的眉毛一挑,再说话的时候话语里也带了一丝孤傲,“真的假不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水落石出,到时候大娘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杜将军请便。” “这是你说的。”杜临楼说着呵呵一笑,然后左手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刀,“我不想在陆府杀人,也不想与大娘闹的不愉快,如果大娘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话,接下来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些什么。” 孙大娘沉默不语。 杜临楼这人孙大娘虽然以前没有接触过,但是之前给杜临楼敬酒和打探陆天宇的消息时,杜临楼给孙大娘的感觉是这个人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而且手握残月弯刀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如果和他做敌人的话,将会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抛开孙大娘还要借助杜临楼打探笼中笼的事情不说,孙大娘知道那夜在雨中斩杀麒麟军士兵与陆椁良一家的时候,并不是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如果到时候杜临楼顺藤摸瓜查出些什么……后果对苏秦祈洛歌甚至锦绣都很不利。 “我需要给上边一个交代。”见孙大娘不说话,杜临楼想了想什么继续说道,“不止皇上盯着我,就是那些士兵也在看着我。”说到这里杜临楼苦笑了一下,“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你的苦衷是给张断章一个交代?”想到了什么的孙大娘这个时候再看杜临楼的时候眼里就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嘲弄。 “张断章是厉害,但是还不至于让我素手无措。”看着孙大娘脸上的神情,杜临楼这个时候轻轻的耸了耸肩,“我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不能让别人打乱我的计划。” “谁都不可以。”似乎为了肯定什么,杜临楼重重的说了一句。 “说说你的交易吧。”看着杜临楼,孙大娘皱着眉头无奈的问了一句。 “皇上怀疑你与暗香小队有瓜葛。”说到这里杜临楼一笑,“我有办法让你和暗香小队撇清关系,而且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你一个交代让事情到此为止。” 听着杜临楼的话,孙大娘眉头加深了许多,杜临楼说的话很有诱惑力,锦绣家大业大背负着太多的人的辛酸与秘密,如果能解除陆天行心底的疑惑最好,而且听杜临楼的话语里的意思,麒麟军士兵和陆椁良的死他可以不追查下去? “这就是你的交易么?”孙大娘清楚,自己与杜临楼并没有多大的交情,而杜临楼能做出这么大的让步自然有他的目的,至于杜临楼接下来提出的要求在不在自己的承受能力范围之内,孙大娘自己也不清楚,想到这里的孙大娘抬头看着杜临楼道,“你想要做什么?” “交给我一个人就好,而且他的过去我要一清二楚。”杜临楼说着望了一眼跟着孙大娘来到这里的严守成以及剑十三等人。 “如果我说不呢?”听到杜临楼的话,孙大娘瞬间明白了过来,然后冷笑了一声说道。 “很简单啊。”听到孙大娘的话,杜临楼忽然扬起一笑,苦笑,满脸的苦涩,“交易不成功,杀一个人是杀杀十个人也是啥,你可以带着他们找个地方和我一分高下。” “能告诉我你心底的秘密么?”看着杜临楼脸上的苦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孙大娘总觉得杜临楼身上似乎背负着什么。 “能说出的秘密还是秘密么?”说这话的杜临楼脸上摇了摇头。 孙大娘沉默。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别怪我。”说完这话,杜临楼孙大娘身后走去。 “你等一下。”转身看着杜临楼,孙大娘喊了一句,“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第二百二十二章 群雄逐鹿,狼烟将起。下 听到孙大娘的话,顿住了脚步的杜临楼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尽管这股笑容在孙大娘的眼里可恶至极,但是孙大娘并未再在言语上与杜临楼顶撞什么,而是转身与杜临楼擦肩像剑十三严守成等人走去——孙大娘不知道杜临楼的实力如何,但是能手握残月弯刀的人应该不差,这不是重点,毕竟暗香小队的人不怕死,不然也不会十八年来依旧坚定的隐藏在黑暗里为昔日许下的诺言而任凭岁月苍老容颜。%%()而孙大娘之所以喊住杜临楼,是因为她知道杜临楼是这些年来知道笼中笼的秘密的唯一一人,如果自己能做些让步,就算杜临楼不愿意说出笼中笼的秘密,以后两人碰面也不至于兵戈相见,不过转念一想的孙大娘知道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炎国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杜临楼效忠的对象是陆天行,而孙大娘最想看到的是炎国在自己的眼前重归旧主,所以只要杜临楼是麒麟军的统帅,孙大娘知道早晚会与他正面一战。 只是孙大娘不希望那一天这么快到来——孙大娘不知道杜临楼心里隐藏着什么秘密,但是她可以确定杜临楼并不会因为今天是陆府老祖宗的寿诞或者说暗香小队这边人数过多而停止心里的杀意,既然杜临楼心里杀意不止,那么,孙大娘只有选择后退一步,不管是为了不知所踪的陆天宇还是为了此刻身在陆府的剑十三等人,孙大娘实在找不到理由与杜临楼生死相见分个高下。 因为她也与杜临楼一样,还有很多事要做,而活着是实现这些梦想的必要途径。 佛说杀人既是救人,死一个人却能令其他人无恙,虽然事实令人很无奈,但是孙大娘知道,这或许是最好的抉择,尽管在孙大娘看来杜临楼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但是……死一个人,对于这些年能活下来本就不多的暗香小队人员来说,是一件悲愤和沉痛的事。 所以孙大娘强行说服自己与杜临楼做这个交易,但是来到剑十三等人跟前的她还是不知道改如何开口。 毕竟这些人能活着已属不易,而现在自己却要因为自己的决定送他们其中的一个走向死亡。 死一个人,还是为了掩护身边的同伴而死,看上去是个很不错的借口吧? 可是这话孙大娘说不出来。 目光从严守成剑十三的脸上扫过,在落到站在两人身后的另外三人的脸上,孙大娘不知道改怎么开口,这个时候的她才知道杜临楼这一个看上去很公平的交易其实并不是那么平等。 人无贵贱,生命的价值对每个人而言都是平等的。 可是做什么事都需要代价。 青春,热血,棱角。 这一刻的孙大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莫名的有些难过——那双光滑无瑕的双手已经被岁月侵染的隐现一丝黄色。 “大娘,那小子给你说了什么?”看着沉默不语的孙大娘,剑十三一边对孙大娘说这话,一边望向杜临楼。 “杜临楼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说这话的时候孙大娘看了看来到自己身边挽着自己的暖暖,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大娘你说什么?”听到孙大娘的话,严守成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咱们的身份在杜临楼眼里已经不是秘密。”孙大娘说完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而他现在之所以不对咱们出手,是想给咱们做交易。” “什么交易?”察觉到问题严重的剑十三脸上已没有了玩世不恭的神情,多了几分凝重的他再看向杜临楼的时候,眼里就多了几分杀意。 “咱们是不是他的对手现在暂且不说,这里是陆府。”看着剑十三眼神里流露出的杀意,孙大娘轻声提醒了一句,说完这话的她回头看了一眼杜临楼,杜临楼此刻没有看这边,只是单手握刀看着外面的骄阳。 外面的阳光很暖,亮的刺眼。 “大娘说什么交易吧。”一直站在剑十三身后的一个中年汉子这个时候开口问道。 看着那人,孙大娘心里闪过一个名字,她知道这个中年人叫郑强成,这些年一直呆在离火城,前些日子随着乔二等人南下,现在归来,对于郑强成这些年怎么隐姓埋名怎么生活的孙大娘则不知道。 “是啊,大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啊,大不了兄弟们给他拼了就是了。”站在郑强成身边的两个人也低声附和着说道。 “咱们的人本就不多。”孙大娘说到这里声音里就多了几分伤感,“杜临楼可以不追究咱们的身份,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有人死。” “必须有人死?”听到孙大娘的话,剑十三反问了一句,“大娘的意思是说咱们这些人中必须有一个站出来等死?” 孙大娘并未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看着孙大娘,严守成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个情况太突然,让他们有些始料不及。 意外总是在意料之外的。 “不就是一死么,反正我也活够了。”看着杜临楼,剑十三率先开口说道,说到这里他看向孙大娘,“大娘,让我来吧。” 听到剑十三的话,孙大娘除了报以苦笑之外不知道改说些什么。 “十三啊,不是哥说你,做什么事你都爱争个风头,这个臭毛病这么多年你都没改。”严守成看着剑十三摇头说道,说完这话他加重了语气说道,“这事我来,谁都别给我争。” “我说老严,你这是什么话?你既然知道我爱出风头还给我抢?你好意思?亏我这些日子请你喝了那么多酒。”看着严守成剑十三忽然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一丝温暖,“既然争了那么多年,你就让我再争一次吧。” 听着严守成和剑十三的话,孙大娘底下了头,一旁的暖暖这个时候眼睛有些微湿——孙大娘给她讲过那些往事,知道眼前的这些比自己年龄至少大上一轮的人这些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现在到了生死关头,他们还能如此调侃,在暖暖看来这远比那些真刀真枪的厮杀还要令人难过。 那些曾经肩靠肩,背靠背,一起挥舞拳头,一起流过泪,一起在流血之后吹牛说将来还要继续一起打天下的同伴,谁还记得? 谁可曾忘了谁? 谁又把谁丢了? “听我说一句吧。”见严守成还要说什么,郑强成这个时候上前迈步来到了孙大娘的跟前,“大娘我有几句话要说。” “郑大哥,你有话直说。”看着郑强成,孙大娘点了点头。 “我这人性格有点呆板,所以话不多,话多必失沉默是金,这是莫大哥曾经酒后与我开玩笑说的一句话。”得到孙大娘的允许后,郑强成先是沉默了一下,接着抬头看着眼前的众人一眼开始说了起来,“所以这些年我都一直默默的做事,因为我相信,有些话我不用说大伙都懂。” 听到郑强成提到莫离,在场的诸人都沉默了起来,看着郑强成,严守成依稀的记得,郑强成之加入暗香小队,似乎就是莫离引荐的。 “我喜欢这样的季节。”说到这里郑强成顿了顿,转头的他看了看外面的世界,似乎回忆什么,又似乎在组织语言——外面的世界鸟语花香,阳光明媚,不知道谁家顽皮的孩子用废纸糊成的风筝在天空飘荡着。 目光落在喧闹的大厅里,郑强成忽然呵呵轻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着众人继续说道,“十八年前我还是少年的时候,生活在东区的贫民窟,家里的生活虽然称不上寒酸,但是也仅仅是裹住温饱。” “那时候我的梦想是当一名麒麟军将士,因为可以拿不菲的军饷,可以穿好看的铁甲,可以骑着铁马手握长枪,最重要的是还能上战场。” “如果进了麒麟军能混个一官半职更好,这样也算是光耀门楣了。”说到这里,郑强成低下了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想起那时为了梦想而拼搏的日子,“可是我没能进麒麟军,至于原因我已经忘了。” “当时挺遗憾的。”郑强成说着自嘲的笑了两声,“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我却因此认识了莫大哥,当时莫大哥给我银子,然后问我愿不愿意加入暗香小队,暗香小队是什么?当时的我不知道,可是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我点了头。” “后来知道了,为此自豪过,担忧过,彷徨过,害怕过,可是从开始到现在一路走来却从未后悔过。” 说到这里郑强成的目光从严守成等人一一看过,边看边说道,“严大哥,兄弟们手里的武器离不开你,十三,阵法这块我不如你,还有小凯小齐你们两个,论功夫我不如小凯,论心思我不如小齐,所以大伙就容我这个废人先走一步可好?” “暗香小队里没有废人。”听到郑强成的话,孙大娘这个时候插嘴说了一句,“我听莫大哥说过你十八年前在光启城做出的事,令人钦佩”。 “老郑,你的妻儿还在等着你回去。”看着郑强成,剑十三皱了一下眉头。 “当我随着仪哥南下的时候,我就没再想过回那个家。”说到这里,郑强成忽然一笑,“我都是当爹的人了,而且这辈子认识你们走了这么远的一段路,值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白云下的人 “虽然人们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我总觉得人活着不能仅仅为了自己” “记得莫大哥说过,每个人都希望明天会好,所以很多人都在努力,努力的活着,努力的生活着,就像咱们这些为了信仰聚集在一起十几年未曾动摇的人,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实现咱们当初许下的誓言么?” “虽然龙虎宗大肆渲染信道教者可以永生……但是人要是真活个上千年又有什么意思?生命不就是因为短暂才加弥足珍贵么?” “这些年,看着一个个同伴死在自己的眼前,我就想过等我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被人乱刀砍死还是万箭穿心?还有很多种奇怪的想法,可是唯独没有想到过寿终正寝” “每个人都难逃一死,能在年轻的时候遇到一帮子生死相托的弟兄,能在中年的时候过一段安稳的生活,能死后让弟兄们活的好,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我知道将来会面对各种困难,却还在这样的时刻选择死……你们说……我……算不算一个懦夫?”说到这里的郑强成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这个世上有很多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比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们说话啊……”看着沉默的众人,郑强成呵呵一笑,然后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仔细的看过 “我去拿杯酒”剑十三看着郑强成的脸上露出的笑容,然后默默的转身向一旁的桌前走去 “大娘……”看着剑十三的背影郑强成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孙大娘喊了一句,“我是懦夫么?” 轻声嗯了一声,抬起头的孙大娘看着郑强成,一脸认真的说道,“你不是懦夫” 听到孙大娘的话,郑强成脸上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神情,随后低下头沉思了片刻的他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一下,片刻后郑强成掏出了一个锦囊,“这是前些日子仪哥给我的酒钱,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大娘你有空的话帮我转交给东区贤明街二十七号店铺后面那两间土房里的女人” “还请大娘替我传句话给那个女人,让她不要等我了”看着默默接过锦囊的孙大娘,郑强成继续说道,“这些银子够她花一辈子了,没必要再穿缝补的衣服,没必要为了省几个钱就去洗衣铺洗衣,可以的话让她带着孩子离开离火城,毕竟当初带着她来到这个城池里的男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些话我会一字不差的转告”孙大娘说着紧紧的握住了锦囊,“我还会告诉孩子他有一个很了不起的阿爹” “孩子还小,不懂这些的”郑强成说着苦笑了一下,看着拿着酒壶酒杯的剑十三,郑强成上前拿过了酒壶,“这些年谢谢大伙的照顾,我就不和大伙碰杯了” 说完后,郑强成扬起脖子对着酒壶喝了起来 酒入愁肠化作了眼睛的湿润 “各位保重”猛着喝了几口烈酒的郑强成擦了擦嘴角的酒水,接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咱们继续做兄弟” 说完这话,拿着酒壶的郑强成对着几个人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就转身向杜临楼走去,没有迟疑,没有回头 郑强成的背影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单薄,已经中年的他这个时候并未因为即将面临死亡而流露出丝毫的惧怕神色——哪怕有遗憾,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外面明媚阳光的他想起了很多往事,慢慢的嘴角浮出了一丝笑容 有些人,就这样,一步步,走向孤单,走向绝望,走向荒芜 看着来到自己跟前的郑强成,杜临楼的目光在郑强成的手上的酒壶停留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的他转过身子向前走去 “我出去一趟”看着杜临楼带着郑强成离开,孙大娘这个时候想起了什么,于是继续说道,“十三你先带着大伙回锦绣,我去一趟刚才郑强成说的地方”说到这里孙大娘脸上露出了一丝坚定,“郑强成的妻儿咱们如果都保护不了,咱们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郑强成” 听到孙大娘的话,严守成和剑十三等人点了点头,开始离开 “大娘,发生了什么事?”就在孙大娘就要带着暖暖将要离开的时候,莫逍这个时候围了过来 “没什么”看着脸上神情明显带着疑问的莫逍,孙大娘回了一句 “杜临楼似乎发现了你们的秘密?”看着似乎不想多说什么的孙大娘,莫逍试探着问了一句 “莫大殿下是不是关心的事太多了?”看着莫逍,孙大娘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大娘,咱们现在虽然不是朋友但是却是盟友的关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刚才问你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听到孙大娘的回答,杜临楼皱了一下眉头 “莫大殿下还是先想想如何对付郭世豪”看着莫逍,孙大娘说着向前走了两步,边走边说道,“暗香小队许诺给大殿下的事情就算拼了命也会做到,接下来就看大殿下怎么做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看着孙大娘的背影,莫逍低声回了一句 听到莫逍的话的孙大娘并未回头再说什么,而是继续带着暖暖向前走去 看着孙大娘和暖暖走出大厅,呆立了片刻的莫逍随后转头看向了苏沐,苏沐此刻正在和木恨玉聊些什么,见莫逍望过来,读懂莫逍眼神里含意的苏沐给木恨玉打了一声招呼就向莫逍走了过去 “部落部族那边情况怎么样?”莫逍说这话的时候并未看苏沐,而是抬步向大厅外走去 “一切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着”独眼看着身边的人群,苏沐小声的回答 “进度加快一点,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控整个部落部族”说到这里的莫逍停顿了一下,然后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苏沐,“我总感觉属于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大殿下放心,我会尽力的”苏沐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说完后他扭头看了身后一眼,木恨玉这个时候走到了大厅的门口,似乎也要离开 “瑶族已经答应帮我创造一个机会,想必等部落部族族长大会的时候就能完成计划” “好”轻声说了这个字后,莫逍忽然顿住了脚步,然后望向了天边,天边的白云这个时候随微风慢慢的飘荡着,看着那些毫无规则的白云,莫逍的眉头不知觉的一皱,因为他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微风南刮,而天上的白云正在慢慢的向离火城的北方飘,这是一件极其怪异的事情 “看来要出事了”看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诡异之处的白云,莫逍有些喃喃的说了一句 随波逐流,落叶归根,这些本就是寻常之事,但是莫逍知道以诡异闻名的灵秀山总是喜欢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是呼伦青寒还是那些呆在灵秀山的老人们在传递什么消息么? 不止莫逍注意到了天空的异象,离火城内还有三个人此刻正在抬头望着天上的白云 木恨玉看着天上的白云,眉头微蹙了一下的她低头默算了一下什么,然后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擅长占星术的她看不透眼前这些白云代表的涵义,不过木恨玉知道这一定是有高人向借此传递什么消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起了好奇心的木恨玉这个时候忽然想起苏秦来,可是默算了一下苏秦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命运的她忽然发现苏秦的命运轨迹竟然模糊到自己看不清的地步 轻叹了一声,木恨玉低头向院中走去 陆府后院的一个草棚间 黑袍老者正在手拿锄头打着盹 远处传来了一声不知名的鸟叫 听到鸟叫声的黑袍老者睁开了眼,然后看到一只巴掌大尾巴却极长的黑色尖嘴飞鸟飞向了自己 飞鸟落在了老人的肩膀上,然后在老人的衣服轻啄了几下,然后张嘴吐出了一个纸团,看着飞鸟嘴里的纸团,黑袍老者咧嘴笑了一下,露出满嘴黄牙,伸手拿过纸团的他接着拍了拍飞鸟的头,飞鸟鸣叫了两声,然后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天际 看着飞鸟消失的方向,黑袍老者发现了逆风而行的白云 不过黑袍老者并未在白云上过多的停留,静默着看了看脚下泥土的他随后把锄头放在一旁,打开了纸团 纸团上只写了一句话 “尊者,黄泉神刀在一个名叫苏秦的少年手上” 离火城皇宫内 在大雄宝殿的后面,有一个道观 道观方圆不过二十丈 此刻道观内空无一人,道门紧闭 可是就在天上的白云在道观上面飘过的时候,道观大堂紧闭的房门有了一丝松动——不知道是不是微风的缘故,道观的木门似乎在轻微的颤抖着 随后一道无形的金色真气冲天而出,直射天空的白云 金色真气落在白云上的刹那,白云忽然烟消云散,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看来灵秀山的人也不甘寂寞了”一句注定不会有人听到的话在道观内缓缓的传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终于还是来了 (ps:先鞠躬感谢一下jinrong——烽烟写到现在,能有您这样的读者,是我莫大的荣幸和荣耀。ps2:这章结束,第六卷就结束了,依旧没有写出自己想写的东西,不过快了。) “杀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这是郑强成临死前说的一句话,因为这句话,让更多的后人记住了他的名字。” “……成全与荣耀是两个互不相干的词,但是这两个词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郑强成的死,他成全了别人也成全了自己,别人因他得以继续活下去,不管是贫贱还是荣华都与郑强成再没半点关系,因为郑强成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却依旧活着,而有些人却弯着脊梁苟活者,生不如死……” “……郑强成是前者,而那些因他而活着的人却在日后不断的缅怀着这个话不多的中年人——舍身取义本就是一种令人难以抉择的道德底线,所以当暗香小队的名字重新在大陆上扬名的时候,活着的他们把每个死去的成员的名字都刻在了离火城广场内的石碑上,在名字下面是他们被人津津乐道的生平过往……” “……有时候站在历史的肩膀上看现在,就会发现,那些原本默默无名的人待他日万人瞩目的时候,在他的身后总会有一群默默支持的人,这些人有的一人胜过千军万马,有的力量微不足道却能持之以恒化作滴水只为石穿,就是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前赴后继的缔造出了一个又一个传奇……” “……到底是平凡的他们创造了一段历史,还是那些留名史书的人引领了他们的梦想,结果亦或者过程已经不重要,因为他们彼此成全,彼此温暖,这点就像暗香小队的队长莫离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暗香小队因为有你们得以自豪……同样,在每一个暗香小队队员的心里,何尝不是因为身为暗香小队的队员而倍感荣耀。” “因为有你,倍感自豪。” ——摘自无名氏所著《暗香袭人》第三卷第八页,那些或自豪或荣耀的人。 能遇到就是有缘,哪怕只是匆匆一眼。 看着天空被一道金色驱散,木恨玉顿住了脚步,抬头望天的她这个时候忽然有些莫名的难过来。 因为她知道,今日与苏秦一别,再见不知又要到何日。 回忆像是从天而降的雨水,不管是躲进屋檐还是身在伞下,总能在某个特定的场景下令人触景伤情感觉到四周的潮湿,而结果却如同吹过池塘的风,不管涟漪荡漾到几许,总有平静如初的那天。 莫名的有些难过的木恨玉看到一旁有一个鱼缸,沉默了片刻的她向鱼缸走去,看着鱼缸内五彩斑斓的小鱼,木恨玉轻轻的伸出右手,在鱼缸内轻轻的插了进去。 手腕一翻,木恨玉的右手掌心向上缓缓的向上抬起。 水顺着木恨玉的手掌漫向四周。 想起之前与苏沐的谈话,想起部落部族的现状,想起瑶族近万的族人,木恨玉仰起头看了看阳光,然后目光重新落在了手掌上。 有些爱情就像停留在掌心的水,不论是摊开还是紧握,终究会随着时间从指缝中流淌到一滴不剩。 轻声喃喃的说了一句保重之后,木恨玉看着站在不远处和莫逍并肩的苏沐,然后握紧拳头走了过去。 在木恨玉的背后,是她手里残存的水渍一滴一滴的落在青石上,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向这边走过来的木恨玉,莫逍低声给苏沐说了一句什么,就继续向陆府外面走去——孙大娘已走,杜临楼也以离开,张万山死了,郭世豪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莫逍知道就算自己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必要。这些只是驱使莫逍的离开的一小部分原因,刚才从陆府北方出现的那道金光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却没有逃过莫逍的眼睛,看着那道金光驱散白云,莫逍知道,离火城内最强大的某个人恐怕就要现世。 张断章的出关打乱了莫逍的计划,他要把这个消息带回灵秀山,这个时候准备回到芒国铁骑阵营的他还不知道郭世豪已经做好了北上与他拼死一战的准备。 看着匆匆离去的莫逍,木恨玉皱了一下眉头,来到苏沐身边的她这个时候对苏沐轻声说道,“刚才有句话忘了给你说,我阿爹说部族族长大会的时候,让你多准备点人手。” “还请五姑娘替我对木族长说句谢谢。”嗯了一声的苏沐咧嘴一笑,说完这话他看着木恨玉脸上的神色,接着问了一句让木恨玉不知道改怎么回答的话,“五姑娘即将变成太子妃,为何还要如此愁眉不展?” 听到苏沐的话,木恨玉沉默。 两人之间的气氛略显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大厅内传来了一片贺喜声,苏沐扭头看了一眼,接着就对着木恨玉转移了话题说道,“老祖宗出来了,咱们去贺寿吧。” 轻轻点了点头,木恨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燃烧的烟花,苦笑了一下转身向大厅走去。 烟花灿烂只是转眼即逝。 那些美好就像镜花水月,木恨玉知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怎能忘了过去?哪怕没有丝毫提及的曾经? ———— ————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阳光过了正午之后,陆府内再次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看着起了一片硝烟的陆府,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在离火城生活了几十年的城民们这个时候在路过陆府往里面瞄了一眼的时候除了露出一丝羡慕之外,再无半点心思,毕竟陆府里每年都会如此,他们早已习惯了陆府的喧闹——生活在社会底层每天为了生活奔波的他们或许对陆府的生活憧憬,但是却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因为陆府的生活在他们看来太过于遥远和梦幻。 有时候,小日子小生活小满足,同样能换来大大的幸福。 这些城民每天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生活,当然不会注意头顶的白云,不会注意身旁那些默默前行的人,而苏秦则不一样。 看着热腾腾的包笼,看着沾满糖水的山楂,看着身边奔跑的孩子哭喊着,看着贩夫走卒脸上神情各异的叫卖着,苏秦忽然觉得这种场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熟悉是因为当初他第一次走出大山来到青云城的时候,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和现在的离火城有着极其相似的场景,只是离火城的道路变的更宽了一些,街上的人群更多了一些。而陌生是因为苏秦知道,这些人中,没有自己的同伴,甚至没有一个此刻能找来说上两句话的人。 一个人走在人群汹涌的大街上时,总是会期盼身边有人陪着的。 可是苏秦看着此刻走在自己身边的人,他有些无奈,甚至希望这个人从自己眼前消失。 因为王如花要带苏秦去的地方是苏秦以前曾经站在高处看了无数次的地方,一个在苏秦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地方。 那里戒备深严,那里埋有仇恨。 想着接下来要见的人,苏秦说不紧张是自欺欺人,可是除了紧张之外,苏秦心里有太多的疑问,这些疑问他却找不到人述说。 从陆府一路走来,苏秦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 都是往事,都是不错的人——因为不知道即将面对什么,苏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完成未了的心愿,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 想起这些的苏秦不知不觉间放慢了脚步,走在前面的王如花感觉到苏秦的脚步有些变慢,并未回头呵斥什么,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的王如花目不斜视的同时脚步也慢慢的变缓了起来。 可是就算再长的路也抵不过双脚的长度的。 看着金碧辉煌的皇宫城门,苏秦有些恍惚,紧跟着他回头望了望身后,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阳光下的影子孤单的贴在地上。 四周寂静的可怕。 城门上身穿盔甲的守城将士看着城墙下的两人,并未出声吆喝什么,身为麒麟军狮军统帅的王如花本身就是一道令牌,离火城内除了几个个别的地方可以由他自由的出入。 “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吧。”看着苏秦,王如花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 苏秦没有回话。 大门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两个推着城门的士兵出现在苏秦的面前,接着在苏秦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宽阔的大道。 目光所及,蓝天白云之下金碧辉煌,阁楼林立,旗帜猎猎。 “走吧。”看着默不作声的苏秦,王如花迈动了脚步。 紧握双拳的苏秦跟在王如花的身后走进了虽然不长却有些阴暗的城门门道里。 在苏秦的跨过城门之后,站在城门旁的士兵重新关上了城门。 城门的吱吱呀呀声传来,苏秦没有回头,他的目光看着前方,坚定而又深邃。 随后哐当一声,大门再次紧紧的闭上,仿佛没有开启过。 一扇门,两个世界。 “终于……还是来了。”看着眼前的世界,苏秦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 老刀的唠叨 首先,感谢jinrong,烽烟写到现在,不满意的地方很多,除了自己擅长在别人眼里傻逼之极的文采之外,烽烟的情节在我看来并不好,甚至惨不忍睹,虽然主线在大纲里清晰,可是写的却很模糊,甚至写烽烟的初衷都随着文字而发生了改变,我明白这不是笔力的问题,跟自己的状态有关,如果我能有足够充裕的时间码自己喜欢的文字,烽烟的效果要比现在好许多,而事实上我一直想尽力尽心讲好这个故事,尽管讲的不好,所以每次看到jinrong的捧场,心里总是有些惭愧,是真惭愧,愿意掏八千块支持一本书的读者,而且还是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读者,在我看来已经不能用可爱可敬来形容了,烽烟费了我多少心思我清楚,写到现在,这些文字或许值点小钱,但是还配不上这么多钱,所以会忐忑不安,会觉得对不起别人,我这人就这样,是我的我争取,不是我的给我会觉得受之有愧,所以在上一张章我说因为jinrong倍感荣幸与荣耀,因为是jinrong让我达到了九成以上的写手一辈子都走不到的高度,这是我欠jinrong的,烽烟这书遗憾很多,但是还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我会尽心让烽烟配得上jinrong以及d调小右等众多朋友的捧场,所以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jinrong,是你给了我莫大的勇气与骄傲,是你成全了我的梦想,就算这条路我坚持几年后依旧没有结果,可是不管什么时候想起你,我都可以自豪的对别人说,曾经有人为我铺就了一条大道,至于走的远不远,看我自己的努力了,我想就算两年后,烽烟在的捧场书里依旧会在前五十名,而这一切都是拜jinrong所赐,因为烽烟,因为jinrong,绝世小刀这四个字会被多的人熟知,而我这把坚强的老刀却为此不止一次流泪,因为这个世上真的有种满足,可以让人幸福到想哭 然后,就是写书两年来对老刀一直不离不弃的众人,很多很多人,来自五湖四海,一帮子嘴里骂我刀妹贱刀傻逼刀却对我始终不离不弃的兄弟姐妹们,在感觉孤独的夜晚,是你们陪我聊天给我安慰,在心生无奈的时候,是你们鼓励我坚持走下去,在感觉疲惫的时候,是你们不止一次对我说,刀妹,我们看好你 我知道,你们只想我过的好一点,再好一点 是的,你们的眼睛真的很美,我会坚持写下去,因为我怕别人有朝一日说你们瞎了眼支持错了人 最后,谢谢姗姗,一个在我最苦逼的时候说爱我的女人,给了我莫大的信心与温暖,我会宠着她,一辈子 ps:大家都要好好的,要幸福,因为这也是我最想看到的,忽然很想…抱抱你们 第二百二十五章 乱世里的少年郎 一 收到了jinrong的信息,很开心啊,谢谢你们,谢谢苏秦 当孩子们在家人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离开玩伴时,当寻常人家的木桌上铺上虽不名贵却能填饱肚子的饭菜时,当西边的落日余晖完全消失在天际时,当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回鸟巢时——天黑了 黑暗笼罩在整个苍穹大陆的上空,像是一块黑布蒙住了众人的眼睛,随着带着不同姓氏的大红灯笼亮起,黑夜下的离火城就少了几分喧闹,但是,作为大陆上人数最多面积最大的城池,哪怕是在夜晚,在宵禁还没有到来的时候,离火城的各个街道上依然有一些来去匆匆的人,相较于此刻在黑夜里依旧有些热闹的离火城而言,在离火城北方的某个大山脚下却显的有些冷清 大山不高却山势陡峭,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人烟的缘故,这里的树林自由而茁壮的生长着,枝叶茂密,在寥寥的星光下随着凉风微微作响 山脚下是搭建着一些帐篷,这些帐篷或大或小,分布着山脚的近三百丈方圆之内,在这些帐篷的中间零散的分布着一些冒着狼烟的篝火——骏马被栓在山脚下的树干上,武士手里的弯刀被他们搂在怀里,看着安静下来的夜,这些随着莫逍南下的芒国铁骑这个时候向往常一样,吃过晚餐之后,坐在一起围着篝火说些家里的琐事亦或者开着兄弟间的玩笑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南下,只知道莫逍莫大殿下带着他们来到这里就独自离去 “胡拉姆,回去后早点睡,不会有事的”在距离芒国铁骑驻扎的营地上百丈的一颗树下,一个前来换班的斥候对一个个子虽低却很壮实的少年说道 “睡不着,这里太冷了”被称作胡拉姆的少年看着来到身旁的大汉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查大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听到胡拉姆的问话,查克齐皱了一下眉头回道,接着仰起头看了看月色的他再扭头看向胡拉姆的时候,话语里就多了几分调侃,“咱们当兵的本就是常年在外奔波,怎么,想你的小情人了?” “不习惯这里的夜,没有家的味道”胡拉姆听到查克齐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于是转移了话题说道,“查大哥,你说咱们芒国不会和炎国再次开战?” “这种事情与咱们没有关系啊”查克齐说这话的时候,慢慢的蹲下了身子,斜靠在树干上的他望着南方,可是目光所及,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咱们这些人只要服从命令就好,上了战场拼命的时候争取活着拿着对得起自己这条命的饷银,其他的事咱们还真管不了” 听到查克齐的话,胡拉姆没再说什么,低着头沉默了片刻的他最后看着查克齐微微一笑,“查大哥,我先回去休息下,后半夜再来替你” “你可以多休息一会”看着胡拉姆的单薄的背影,查克齐微微苦笑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子的他这个时候向南方走去——虽然远处没有任何声音任何异样,但是查克齐知道如果自己想活下去,还是小心点好 但是有时候并不是小心翼翼就能换回一世安稳的 就在查克姆查看着四周的情况发现并无异样准备找一个树丛藏身的时候,在距离芒国铁骑驻扎的营地不过五百丈的距离处,郭世豪突然从黑暗里慢慢走了出来 紧跟着在郭世豪的身后慢慢的出现了几个高大身穿盔甲的身影 看着远处微亮的火光,郭世豪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郭世豪脸上的笑容只是一闪而逝,就在郭世豪脸上笑容隐去的时候,郭世豪的双眼里闪现出了无尽的杀意 暗呼了一口气的郭世豪盯着远方的丛林,慢慢的闭上了眼,这个时候的郭世豪双手慢慢出现了两道气流——这两股气流随着郭世豪的双手向前挥动,慢慢的向着郭世豪面对的北方吹了过去 站在黑暗中的郭世豪静静的闭上眼感受着四周的气息,片刻后,睁开了眼的他突然转身对着身后的几人轻声说道,“在前方的丛林里埋伏在二十个人,应该是芒国铁骑的外围斥候士兵”说完这话,郭世豪转身看着北方,沉思了片刻后,他迈动抬步,看样子是要向前方芒国铁骑驻扎的地方走去 “统帅,咱们的士兵来到这里还需要至少两个时辰”见郭世豪要向前独创芒国铁蹄军营,跟着身后的一个中年武士说道,中年人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皱在一起——当白天郭世豪回到凤凰军驻扎的营地时,身为五万凤凰军的将军之一的他对郭世豪的计划就持反对意见,可是不管他怎么劝说,郭世豪还是决定一意孤行,尽管在郭世豪看来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并不是意气用事,但是在这个中年人眼里,郭世豪就是在把凤凰军推向深渊 这一战不管输赢,凤凰军面临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因为在这个中年人看来,赢了好些,就算陆天行问罪只会波及少数人,而要是输了……整个凤凰军恐怕…… “杨昌盛,你认为五万凤凰军北上的消息现在又多少人知道?” “皇上应该已经知晓,毕竟在绕过离火城的时候,离火城的守城将士发现了我军的踪迹,至于芒国铁骑这边,虽然不知道芒国在离火城埋伏了多少探子,但是咱们挥兵北上的消息应该瞒不了多久” “你既然知道这些,就不用再劝我什么了”听到杨昌盛的话,郭世豪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两个时辰后,等到凤凰军来到这里的时候,恐怕眼前这些芒国铁骑也得到了消息,与其这样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 “可是……”听到郭世豪的话,杨昌盛皱了一下眉头还想说什么,却被郭世豪挥手打断,“你们几个都是气宗两重境的高手,对付这些寻常铁骑士兵绰绰有余,一会大家分头行动,先把这些暗装处理一下,然后潜入那些马匹之中”说到这里,郭世豪做了一个杀的动作,“没有了骏马的芒国士兵根本不足为据” 听到郭世豪的话,杨昌盛暗叹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 “这一战关系着凤凰军的威名,关乎着凤凰城五万青年男儿的生死”看着眼前的几个人,郭世豪脸上出现了一丝悲壮,“咱们要用事实证明,凤凰军并不比祁家军差” 以杨昌盛为首的几人听到郭世豪的话,脸色皆是一整,最后齐声回答了一句是 目光从杨昌盛几人脸上扫过,郭世豪接着低声说了一句出发之后,就率先迈动了脚步 几个人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 就在几人刚离开不久,一个人影慢慢的出现在一颗大树后 “想不到郭世豪已经破了气宗五重境”乔二看着芒国铁骑的地方,有些喃喃的说了一句,说完这话的时候他轻轻的差了一句额头上的细汗,暗道了一句好险,幸亏刚才他藏在郭世豪一行人的南方,要是躲在郭世豪北方的话,说不定就会被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北方的郭世豪发现 “不过也好”想起了什么的乔二说完这句话,忽然咧嘴一笑,然后向东方走去 向东方穿过密林走上百丈,就是官道,越过官道北上的乔二看着高山,接着沿着山脚向着东方走了近五百丈,等到乔二在山脚的一片密林里左转右拐之后,看到了一个人静静的站立在密林之中 看着那人的身影,看着那人身边那匹正低着头吃着嫩草的黑马,乔二松了口气 “上官兄弟,我回来了”看着上官浩宇,乔二上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 “我还以为乔二哥出了什么事情”看着乔二,上官浩宇微笑着回了一句 “刚才碰到了郭世豪,差点被他发现”说到这里乔二脸色一凝,“凤凰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两个时辰后到” “两个时辰?”听到乔二这样说,上官浩宇皱了一下眉头,“猎杀盗贼团的谷幻成要带人来这里还需要四个时辰” “两个时辰的相差时间,到时候芒国铁骑与凤凰军恐怕都已经分出胜负了?” “这个很难说”听到乔二的话,上官浩宇轻微的摇了摇头,“暗屠的一万人现在已经准备完毕,如果猎杀的人不能及时出现的话,到时候结局真的很难说” “三万芒国铁骑和五万凤凰军一场恶战下来,恐怕能活着都不多” “莫逍现在不在铁骑这边”说到这里上官浩宇一顿,“而且我没有记错的话郭世豪是气宗四重境的高手,没有了莫逍的芒国铁骑在郭世豪面前……要知道一境之差,可是一夫之勇万夫莫敌啊,何况芒国修道者根本没有” “不知道什么原因,郭世豪现在已经是五重镜的高手了”乔二这个时候看着上官浩宇说了一句 “没事”听到乔二的话,上官浩宇微笑着说道,“谷幻成到时候会带来一个让你意外的高手,也是五重境的高手,不过是剑宗的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乱世里的少年郎 二 没有一路高歌,也谈不上一路惊心,跟在王如花身后的苏秦看着皇宫的建筑,小心翼翼的走着,如履薄冰*( 这是苏秦第一次跨入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皇宫深院,以前在部族的时候苏秦就听族人经常说起炎国的皇宫,他们说这里遍地黄金,就是屋瓦都是用上好的琉璃所做,可是看着脚下的大理石,看着四周高悬的灯笼,苏秦总觉得皇宫与自己想象中有些差别,在苏秦的印象里皇宫作为炎国的政治心脏,这里应该是人来人往来去匆匆的,可是看着眼前空旷的四周,除了一些宫女就是全身盔甲的士兵,哪里有苏秦在史书里看到的那些日理万机的人物?不过有一点倒是出乎了苏秦的意料,那就是皇宫内的建筑似乎暗含深意——那是王如花带着苏秦在路过一个宫殿的时候,当时王如花停顿了一下,见王如花顿住脚步,苏秦自然也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宫殿的鎏金琉瓦,还有点缀着五彩漆纹的斗角飞檐,苏秦的目光往下移,在宫殿的正中有一个金碧辉煌的方台,方台上雕琢着两条张牙舞爪的飞龙,从苏秦前方不远处有登上宫殿的上台台阶,台阶光滑平整,不曾雕饰任何图案,因为距离过远的原因,苏秦不知道这里有多少级台阶,只是隐约的看到宫殿的名字叫什么神武殿 这个时候苏秦还不知这个名为神武殿的地方是炎国历代皇帝登基以及举行重典的地方,里面铺就的大理石上涂以金粉,不置一桌一椅一瓶景,就是殿内的木柱上都涂以金色绘有金龙,寻常人第一次跨入神武殿,看着神武殿内正中的降龙藻井,不觉间就会觉得双膝一软,仿佛有种无形的手压着令其下跪一般 苏秦对皇宫没有任何记忆,也不知道皇宫内这么多宫殿房舍有什么用途,看着王如花迈动脚步,他继续向前走去,此刻的苏秦不知觉的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十八年前的意外,苏秦真的无法想象自己如果在这里长大到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至少不会再认识木恨玉了?还有祈洛歌牧野等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想到这里的苏秦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十八年前的一些事,或许自己应该从这里长大,然后成为皇太子?可是……现在的自己不是什么皇太子,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少年郎,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命不保夕,就像现在,一路上王如花并未与苏秦交谈什么,苏秦不知道陆天行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想起陆天行,苏秦搜寻了一下别人对陆天行的评价,可是都是自言片语的描述,苏秦也不知道陆天行什么样子,有着怎样的性格 如果皇宫忽然之间消失,不知道炎国要陷入怎样的慌乱?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的路,苏秦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很古怪的想法 也只是想想而已,苏秦知道现在的皇宫看上去一片平静,但是暗地里不知道埋伏了多少高手,不然就凭暗香小队的实力,要是皇宫能任人来去自如的话,陆天行怎么能活到现在? 王如花并不知道苏秦在想什么,走在前面的他穿过戒备森严的士兵,不知道越过了多少道门槛,最后停留在一个宫殿的前面,看着宫殿前面两个雕有金龙的铁柱,苏秦的目光落在了宫殿门口上方的匾额上 “潜龙殿” 看着这三个金字,苏秦皱了一下眉头,他似乎听谁说过这三个字——好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可是还没等苏秦反应过来,王如花这边就幽幽开口道,“到了” “这是什么地方?”看着潜龙殿,苏秦问了出来 “皇上修道的地方”轻声说完这话,王如花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可是却莫可奈何 哦了一声,苏秦没再说什么 “皇上现在在里面,你进去”扭头看了一眼苏秦,王如花说着侧过身子,背着手看向了远方 顺着王如花的目光,苏秦看到了一座道观 “王将军不进去?”看着不知道想着什么的王如花,苏秦问了一句 “我在这里等你”说完这话,王如花看着苏秦一笑,“等你出来,或者进去帮你收尸” 见王如花这样说,苏秦没再说什么,然后迈动脚步向潜龙殿走去,苏秦边走边回味王如花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等自己出来这话很好理解,而后面那句帮自己收尸的话在苏秦看来此行恐怕福祸难料,想到这里的苏秦皱了一下眉头,王如花身为麒麟军的统帅之一,在离火城可以说权势滔天,陆天行找自己来的原因王如花一定知道,而现在他却等在这里,自己身手如何王如花应该调查的一清二楚,难道不怕自己伤害到陆天行?想到这里的苏秦轻微的叹了口气否决了此刻自己的想法,不管是陆天行还是王如花都不会如此铤而走险,而两人现在之所以这样做,那就说明如果潜龙殿里没有高手隐藏的话,那么陆天行也是一个武者,根本不惧怕自己甚至说要杀自己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的苏秦背后有些发冷 因为他从未听人说过陆天行是什么武道高手 仰起头目光在潜龙殿三个大字上停留了一下,苏秦双手放在木门上,接着轻轻一推,木门应声而开 潜龙殿内悄无声息 站在苏秦借着潜龙殿内的烛光目光扫了一眼,就把潜龙殿的情况看了个大概——潜龙殿的云顶用上好的檀木作梁,水晶玉璧内传来烛光,无数的白布从屋顶落下,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咒,这些白布随着房门被推开,无风自动的摇摆了几下,紧跟着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传来了一阵悦耳的风铃声 潜龙殿深处有些烟雾缭绕,此刻如鼻还有一丝清香,苏秦不知道这股香气是空气中的味道还是这些烟雾所致 “把门关上”就在苏秦皱眉下意识的闭住呼吸的时候,远方传来了一声话语,声音厚重,带着一股威严之气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苏秦看到烟雾深处有一个朦胧的人影,看不清面貌,心说了一句这个应该就是陆天行了?想到这里的苏秦转身关上了房门 关上房门的苏秦静立了片刻,他以为陆天行会有其他的指示,可是片刻后再无半点声息传来,猜不透陆天行心思的苏秦心一横,抬步向潜龙殿深处走去 白布晃动,烛光轻摇,就在苏秦向潜龙殿内走了十几丈之后,在烟雾缭绕之中苏秦看到了一张大床 两丈左右宽的沉香木床边悬着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罗帐,帐上绣满了金丝桃花,不知道从那里吹来的风吹动罗帐,风起帐动,一波一波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床榻上有一个一尺左右的抱香枕,枕头下面铺着稀少的软绒,在床榻正中悬挂着一颗足有两个拳头大的夜明珠,夜明珠在黑暗里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令潜龙殿内的烛火都黯淡了许多 借着夜明珠的亮光,苏秦看到了一个人影 人影坐在夜明珠的正下方,在他的面前有一个香炉,有袅袅的烟气从香炉里缓缓溢出 人影静静的盯着香炉,并未看距离床榻不足三丈的苏秦 苏秦盯着人影看了片刻,然后低下了头看向了脚下一丈前的位置——在距离床榻方圆两丈的距离,地下的大理石地板变成了不知道从那里找来的白玉,白玉上面镶嵌着金珠,金珠成圆形,圆形内凿白玉为莲花的形状,朵朵莲花把圆形一分为二,形成了一个太极图案 “当初国师说要把这块白玉全部雕琢成莲花,我没同意”声音从床榻上传来,苏秦抬头,见陆天行依旧盯着香炉,并未看自己,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可是听着陆天行的话,苏秦不知道改怎么接口,于是选择了沉默 “这些白玉是上好的蓝天暖玉,赤足踏上会有一种温润感,再配以那些莲花,国师说走在上面会给人一种步步生莲的感觉”说到这里陆天行顿了一下,目光微转的他看了一眼苏秦接着说道,“这个天下是我的天下,就算再步步生莲,也不能给我另样的感受,所以我回绝了” 擦觉到陆天行看向自己,苏秦的目光看向夜明珠下的黑影,可是却没有看到陆天行的表情 “你可以试一下的”说完这话,陆天行重偏过头,盯着眼前的香炉 “草民不敢”听到的陆天行的话,苏秦斟酌了一下用词回道 “那你可以先去窗户旁欣赏一下那边的景色”说完这话,陆天行接着有些喃喃的开口,“长窗是用珊瑚做的,窗外有一个我设计的后园,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一年四季花开不断,如遇大风,风动花落,成千上万的花瓣就会随风而落,铺满了花根,看上去煞是好看” 听到陆天行的话,苏秦知道炎国的礼仪,知道此刻应该跪下叩谢陆天行,可是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影,苏秦就是弯不下膝盖,最后拱手弯腰咬牙说了一句草民拜谢皇上之后,苏秦见陆天行并未回答什么,就转身向窗外走去 一轮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潜龙殿外显得神秘而安静 接着月光远远望去,那后院里的花草像是花海一样,在黑暗里静静的绽放着 月不随人老,红颜也不能如花儿一样在岁月里长河里四季娇好 一阵风吹来,暗香袭人,花落满地 看到这里的苏秦忽然想起了当初莫离说的一句话:谁与我,共欢笑 第二百二十七章 乱世里的少年郎 三 花瓣随风飞舞,苏秦静立沉默。 这一刻的苏秦想了很多很多,不过都是往事——人么,愈是在心情激荡的时候,愈会回头看看那些曾经走过的路。 只是记忆总是模糊的,模糊到无数个日日夜夜在生命里携手亦或者擦肩的人在某个点出先在脑海里的只是零星的画面。 这些画面或美好或残缺终究不过是镜花水月,怎敌的过来势汹涌未来时光?只是当未来有一天变成曾经的时候,那些明天或者希望也都随之消散,如同现在。 不舍不甘心却又害怕与担心。 看着花园,苏秦扬起头看了一下月色,一块乌云遮住了月光,黑暗再次铺天席地的蔓延开来。 看着被乌云遮住的月亮,苏秦这个时候想起了在大山里的时光,然后就想起了陪伴了自己整个童年与少年时光的莫离,想起莫离的苏秦下意识的身后摸了摸胸口,入手空空时,苏秦这才想起怀里的锦囊已经被他塞进了陆府的神石里,不由的心神有些放松。 树枝哗哗作响,凉风吹动了苏秦的长发,发梢刺进眼里有些生疼,揉了揉眼睛的苏秦接着转身,看着床榻之上的陆天行。 陆天行依旧如老僧坐定一样,对苏秦不管不问,似乎身外的世界对他而言不过是虚境,他只沉溺在这个世界里。 万万人之上,权,钱,女人尽握的陆天行这个时候在苏秦的眼里显得有些孤单。 的确是孤单,这种孤单的感觉给苏秦的感觉就像喝酒的时候找不到人干杯,走路的时候只有一个影子如影随形一样。 高手寂寞。 莫离对苏秦这样一句话话,而作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陆天行来说应该也是寂寞的吧? 想到这里的苏秦不由的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容——陆天行是自己的仇人,此时此刻自己竟然关心起他是否孤单起来,在苏秦看来,这明显是自己闲的没事找事给自己添堵。 想到这里的苏秦迈动了脚步向陆天行所在的床榻走去,距离不远,苏秦走的很慢,边走边打量着那些白布的他看着上面的字符更多的是不解——龙虎宗的人苏秦接触过,可是他实在想不明白,龙虎宗宣扬的长生如果真的可行的话,那么佛宗所讲的普渡众生难道也是事实?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佛不度人人自度,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就是苏秦眼里的事实。 穿过白帆,走到白玉石板前,苏秦顿住了脚步,他不想脱下自己的脚上的鞋子,不想知道步步生莲是什么感觉,他只想知道陆天行为什么要找自己来这里。 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世之谜,还是想致自己于死地?想到这里的苏秦苦笑了一笑——陆天行如果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当然不会让自己好好的活在世上,毕竟有很多人认为自己早就该死而且必须死,这一切都只因为自己是陆天宇的孩子。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叫你来这里。”就在苏秦盯着地上的白玉发呆的时候,陆天行从床榻上起身,下床后站在白玉上,看着苏秦说道。 “还请皇上告之。”看着陆天行,回过神的苏秦张嘴回道——陆天行的个子不低,身材魁梧,浓眉大眼面空红晕,穿着一身灰色长衫的他胸前有一个太极图案。 “你叫苏秦?”目光上下打量了苏秦几眼,陆天行并未回答苏秦的话,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是的。”听到陆天行的问话,苏秦心里泛起了很多疑问,可是面对此刻整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一个人,苏秦没办法做到随心所欲,所以他只有老实回答,说了一句是的之后,苏秦又在后面加了一句从小在部落部族里长大。 “部落部族的人这些年越来越人才辈出了。”听到苏秦的话,陆天行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眼里就闪过了一丝锋芒,“你从光启城来?” “嗯,草民刚从光启城来到离火城不久。” “能活着从光启城里出来的人不多。”陆天行忽然毫无征兆的说出了这句话,让苏秦更加摸不着头脑——因为不知道陆天行想表达什么,苏秦只有选择沉默——有时候无言胜过有言,沉默是金。 “听说你功夫不错。”看着沉默无言的苏秦,陆天行忽然笑了一下说道。 “我只会写抓野兽的本事。”听到陆天行的话,苏秦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因为此刻苏秦带着人皮面具的缘故,额头的皱纹并不明显,只是苏秦那双眼睛里的疑问被陆天行一目了然看的很清楚。 “在你看来,人与兽那个好对付些?” “野兽。”苏秦想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我记得以前有个人对我说了一句话。”目光从苏秦的脸上移开,陆天行转头看向了床榻之上的香炉,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接着说道,“她说兽犹如此,人何以堪。” 兽犹如此,人何以堪。 听到这句话的苏秦想起了当初在天禁里抓狮虎兽的情形,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思绪是很奇怪的东西,想起狮虎兽的苏秦紧跟着想起了木恨玉,苏秦不知道狮虎兽在木恨玉的圈养之下长到了何种地步。 苏秦很期待木恨玉将来有朝一日骑在狮虎兽的背上的样子。 “苏秦,你怕死么?”看着低头沉默的苏秦,陆天行并未责怪苏秦在自己面前失礼,而是轻声问了一句。 “怕。”听到陆天行的话,苏秦想都没想回答——苏秦的确怕,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有很多路没走。 “我也怕。”听到苏秦的回答,陆天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所以我想好好的活着,可是有人想让我死,你说该怎么办?” “不想被别人杀死只有杀死他们。”苏秦本想说一些类如皇上你这是说笑了之类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样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秦总觉得在这个时候虚以为蛇不如实话实说。 “很好。”陆天行点了点头说道,说完这话,陆天行看着苏秦接着说了一句:“苏秦,你想杀死我么?”说完这话,陆天行又在后面加了一个词,“现在。”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问皇上一个问题。”见陆天行这样说,苏秦抬起头看向了陆天行,盯着陆天行的苏秦此刻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苏秦有种直觉,他觉得陆天行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陆天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在苏秦看来生与死不过是刹那的事情——有时候,当人们惧怕的事情成为现实的时候,会发现原来自己担心的事情其实并不如自己想象中可怕。 于是有了很多在逆境中迎难而上最终扭转乾坤的故事。 “但问无妨。”看着苏秦脸上的笑意,陆天行淡淡的说道。 “我想我的是,皇上你想杀我么?”看着陆天行,苏秦轻声问了出来,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左手本来半握的拳头慢慢的伸展了开来——如果是牧野或者白启在这里的话,看到苏秦这个动作的他俩就会知道,这是苏秦准备动手的前兆。 苏秦只需轻轻抖动手腕,青刃就会落入他的手中,变成杀敌的利刃。 “不想被人杀死只有杀死他们。”这是苏秦刚才说的一句话,听到苏秦的问话后,陆天行看着苏秦然后把苏秦刚才说的话一字不差的重复着说了出来。 说完后,陆天行看着苏秦忽然笑了。 因为他看见苏秦的左手里出现了一把匕首。 匕首带着一股杀气从苏秦的手里射向了陆天行的胸前。 陆天行依旧站在那里,看着激射而来的匕首,不闪不避。 看着不闪不避的陆天行,苏秦的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 就在苏秦对陆天行出手的时候,远在离火城外的芒国铁骑军营里传来了一声闷哼。 看着身子软软倒下死不瞑目的芒国士兵,郭世豪脸上出现了一个暴戾之极的笑容。 这是陆天行杀死的第七个芒国士兵。 芒国铁骑军营里的篝火依旧燃烧着,没有人发现在百丈之外的这些守夜的士兵已经一个接一个的到下。 目光在那些依旧坐在篝火旁的士兵上扫了几眼,郭世豪接着低下头看着手里依旧在滴血的刀,然后把手里的刀重重的掷进了脚旁的泥土里。 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郭世豪静静的站在黑暗中看着远处芒国铁骑的方向,时而眉头紧皱,时而脸上挂着笑意,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这样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等到以杨昌盛为首的几个凤凰军将军出现在郭世豪的身后时,郭世豪重新下达了命令。 “上山,杀马。” 简单的四个字,沉重有力。 这个时候的郭世豪还不知道,在距离芒国铁骑不足十里的地方,有一队盗贼团正在慢慢的集结着。 “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咱们争取一鼓作气结束这场战争。”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面孔,乔二对上官浩宇轻声说道。 “然后呢?” “然后让兄弟们穿上凤凰军的军衣,接下来咱们的目标是……”说到这里乔二一顿,然后想起了什么有些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乱世里的少年郎 四 谢谢石头和姗姗,我会好好的把烽烟这个故事讲下去的,尽管有些慢 锦绣 美女如云,歌舞无双——这是很多人提及锦绣的时候都会在脑海里会浮现出的两个词,世上的人都是如此,不管是达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每个人的心里除了对权势与金钱的向往之外,心里还会住着一个幻想中的她,这个人或许不漂亮不动人但是却能勾起心底最温暖的回忆,只是随着时间的消逝,明眸皓齿今何在? 没有人愿意每天卖笑讨人欢心,同样,也没有人愿意从娘胎里一出来就被划上野种的烙印,没人愿意为了活下去每天在不同面孔的下辗转承欢 如果说苍穹大陆的青楼都是以卖笑卖身为主的娱乐场所,那么锦绣就是一个异数的存在 锦绣内的女子多是卖身成奴的女子居多,很多人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而锦绣的作风却恰恰与她们的想法相反,孙大娘不反对锦绣的姑娘卖身,但是前提是这些姑娘们愿意,不然就是给再多的银子也没用——锦绣不缺钱这是一,二是因为在孙大娘看来,男女平等,女人不能单纯的为了男人活在这个世上因为这些原因,这些呆在锦绣里的女子对孙大娘都是心怀感激 因为感激,所以敬畏,因为敬畏,所以屈服 或许,她们里的一些人过惯了胭脂水粉的日子,过惯了被男人娇宠的生活,但是她们每个人心里都对另一种生活向往着——那是孙大娘给她们描述的一个世界,一个崭的世界,她们都愿意跟着孙大娘亦或者在等着的世界到来 为此,宁死不惜 “如果一个人宁愿把自己比作泥土的话,那么她的生活终将会被人践踏的面目全非” “如果想活下去,活的好,就不要去想什么道德和底线,因为在我看来,道德无非就是拿着兔子的肉去喂被人丢弃的小狗喂到伤心欲绝,却忽略了被人厮杀的兔子的感受” 这是孙大娘的曾经对她们说的两句话,说这话的时候孙大娘一脸的忧伤 十八年前,名动离火城的孙大娘明艳动人,她——曾尽情的笑,曾肆意的哭,曾笑含无奈,曾泪隐悲伤,但是为了某个人却飞蛾投火般一往无前,她不曾想过未来如何,因为这十八年已经消耗了她最美的青春 时光抹去了她所有的光彩,孙大娘却未后悔什么,为了当初的誓言,也为了自己 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孙大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有些沉默,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好好的生活着,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害怕那么多的心愿未了……有些东西孙大娘说不清,她有时候甚至会无法看清脚下的路,但是孙大娘却知道一件事,而且坚定不移,那就是将来不管如何,她都抛不开亦或者说放不下锦绣,因为,锦绣是陪伴了她半生的地方 锦绣这个只有九层楼的阁楼,在现在的孙大娘看来,是其将要度过一生的地方 戌时刚过,锦绣内迎来了两个客人 一个妇人和一个不过四岁的孩子 妇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粗布衣衫,脸上并未着妆,或许因为长年累月风吹日晒的缘故,妇人皮肤发黑,身材略瘦,眉角已经隐现皱纹,而小孩子则长的虎头虎脑甚是可爱,牵着妇人的手的他来到锦绣大厅之后,看着那些绫罗绸缎,看着那些明烛丽人,孩童天真的眼里满是好奇,直到他看到一个木桌上的佳肴后,扯着妇人的手要过去 “平儿,听话”看着孩子望着自己眼神里带着的期盼,妇人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听到妇人的话,孩子嘟囔了一下小嘴,然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他脚上穿着一双草鞋,鞋子已经破了露出了脚趾,但是鞋面却很干净 “来,到姐姐这里来”看着小孩的模样,暖暖这个时候心里一疼,拿过木桌上一个鸡腿的她来到妇人和小孩面前两步的距离站定,蹲下身子的她摇晃着手里的鸡腿对着小孩诱惑的说道 听到暖暖的话,小孩抬头看了看暖暖手里的鸡腿,接着又抬头看了看妇人的脸色,见孩子望向自己,妇人满是悲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爱之色,拍了拍小孩后脑勺的她对着小孩说了一句去,不要调皮 听到妇人的话,孩子咯咯笑了起来,然后蹒跚着脚步向暖暖走了过去 “他叫什么名字”一旁的孙大娘看着小孩,对着一旁的妇人问道 “安平”妇人看着小孩拿着鸡腿开心的啃着,想起了什么,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尽管笑中多的是苦涩,“他说安平长的很像他小时候的” 安平,安平,不就是平安么 “平儿长大后一定会像郑大哥那样的”听到妇人的话,孙大娘沉默了一下说道 “谢谢大娘了”目光落在郑安平的小脸上,妇人对着孙大娘说道 “你且先休息一下”看着妇人脸上的倦色,孙大娘有些心疼的说道——当孙大娘按照郑强成说的地址找到这两人的时候,妇人正在教郑安平读书识字,锅里煮着两碗粥,木案上放着一些腊菜,看着突然到访的孙大娘,妇人一脸的疑色,待到孙大娘说出来到她们所住的土屋的来意时,妇人走到门外,仰起头看着外面的夜色无声的流下了两行泪 默默的哭,没有撕心裂肺的呼喊,也没有哭天喊地的捶胸顿足,妇人只是单手紧紧的抓住门框,强忍着不让颤抖的身子没有着力点而倒下 “不用了”看着孙大娘,妇人略带感激的摇了摇头,然后目光在锦绣内环视了一眼——妇人不知道她的男人曾经是做什么的背负着什么,虽然这些年郑强成在离火城内一直靠打些零工养家糊口,但是妇人知道郑强成一定有什么秘密,不然他不会在深夜里总是叹息,不然不会在夜里偷偷溜出去然后等到天微微亮的时候回来,她不知道郑强成和锦绣有什么关系,但是孙大娘既然说保证她们母女一世衣食无忧,她相信,因为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像当初她义无反顾的嫁给他一样,她的直觉告诉他嫁给这样的男人会幸福 而事实正是如此,郑强成虽然没有给她大荣华大富贵但是却给她带来了很多小幸福小满足 “大娘,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抛下我们母子不辞而别”看着在暖暖怀里露出开心笑脸的郑安平,想起了一些什么的妇人这个时候抬头对问向孙大娘 “因为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难道比我们母子还重要?”听到孙大娘的话,妇人苦笑了一下问道 “国与家那个重要?”看着妇人,孙大娘明白妇人心里的想法,所以接着又解释了一句,“郑大哥身上背负着一个重任,这个重任就是重建王朝” 轻声哦了一声之后,妇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你先休息一下,等天亮后我先托人把你们送到别的城池去”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孙大娘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说完这话,她扭头看向暖暖,然后叮嘱暖暖准备两间上房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生 妇人突然向门口跑去 在她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一把剪刀 随后她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握剪刀的手用尽了她平生最大的力气 刀尖深深的刺进了她的心脏 “你这是做什么?”回头看到这一幕的孙大娘几乎是怒吼了出来,快步来到妇人身旁的她扶住了妇人还未倒下的身子 看到这一幕的暖暖把郑安平搂在了怀里,然后紧紧的抱着他,郑安平并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受伤,而是在暖暖的怀里挣扎道,“娘亲,给娘亲吃” 说这话的时候,郑安平手里养着已经被他咬了几口的鸡腿,脸上满是油腻的他想回头看妇人,可是却被暖暖紧搂住动惮不得 “在我看来,家比国重要”看着来到自己跟前的孙大娘,妇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的目光并未看孙大娘,而是盯在郑安平的身上 “生既然不能在一起……”说道这里妇人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死的时候有个伴也好” “找郎中”目光在抱着郑安平的暖暖身上扫过,孙大娘对着锦绣里的其他女子喊道 可是已经晚了 “平儿就拜托了”说完这句话,有血从妇人的嘴里溢出,滴在她那带着补丁的粗布麻衣上 她跟着郑强成没穿过什么好的衣服,没吃过什么好的食物,但是她开心,因为他在她的身边,尽管郑强成曾经不辞而别,但是她愿意等,她认为他会回来 可是他没有 他留下的只是银子,那些够她过的很好的甚至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 可是这算什么? 当初说好的——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呢? 不知道是不是暖暖搂的太紧的缘故,喘不过气的郑安平这个时候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笑比哭难 哭比笑痛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为了别人命都可以不要 傻傻的人,总是会痴痴的守候着心里的净土的 这一晚,锦绣闭门谢客 这一晚,锦绣里的每个女人心里都被埋下了一根刺 这一晚,一个名叫郑安平的孩童出现在锦绣里,未曾离开 第二百二十九章 乱世里的少年郎 五 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这是挂在潜龙殿内的一副字画,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字迹削繁就简且牵丝映带,看上去笔省意存形遂势生。 或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与大殿内挂着的那些白帆上的符咒相比,这幅字画则要显得孤寂的多,被放在大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上面落满了灰尘,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这幅字的下框有一张残缺的蜘蛛网,只是早没了蜘蛛的痕迹。 潜龙殿四周墙壁上挂着的字画很多,但是却鲜有字画像这幅字一样,像一个孤零零的玩具,被人遗弃在黑暗的角落里。 抛开陆天行尊贵的身份不说,这潜龙殿是什么地方--潜龙殿可以说见证了炎国上千年历史里的所有重大事件,能挂在其墙壁上的字画自然非比寻常,而现在字画落灰,显然有人刻意为之。 透过蜘蛛网能隐隐的看到从这幅字的落款--陆天宇。 写这幅字的人是十八年前的炎国大皇子陆天宇,一个十八年前无数人看好一个十八年后别人提到会忌讳莫深的三个字。 到现在,是谁令这幅字蒙灰则已经一目了然。 有风吹过这幅字,把上面的灰尘吹落,蜘蛛网在微风中飘荡着,却不肯随风而落。 大殿内的白帆这个时候也无风自动起来。 看着一刀射向自己胸口的苏秦,陆天行站在原地未曾移动一步,他的目光从苏秦的脸上,接着落在苏秦的左手上,然后顺着苏秦的左手上的银丝慢慢的定格在距离自己不足一尺的青刃上。 青刃带着轻微的啸声,如流星般出现,却在陆天行胸前停止。 两根手指夹在青刃的刀身上。 陆天行的目光落在青刃上。 “好刀。”轻声吐出两个字的陆天行在说出这句话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只听一声脆响,青刃跌落在了白玉石上。 确切的说是已经断成两截的青刃落在了陆天行的脚下。 看着已经断成两截的青刃,苏秦的眉头一皱。 随后苦笑了一下的他手腕一抖,银丝带着残缺的刀柄回到了他的手里。 手指抚过刀身,低着头的苏秦看着在部落部族与那些野兽搏斗时不止一次救过自己的命的青刃,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知道自己与陆天行之间的差距很大,不然青刃也不会这样被陆天行轻而易举的毁去。 如果黄泉刀在手呢? 就算陆天行的实力在强大,想要毁掉黄泉刀恐怕也要费很多心思吧。 可是黄泉刀现在不在身上。 想到这里的苏秦抬头望向了陆天行,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陆天行既然毁自己的刀,那就是动了杀意,可是为什么陆天行现在却迟迟不动手?是在等待什么么? “在我面前出刀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看着苏秦脸上的神情,陆天行微微的抬起了头,看着头顶黑黑的殿顶,似乎在回忆什么。 “你是一个意外。”片刻后,陆天行收回目光,然后看着脚下的白玉石,没有再看苏秦的他这个时候说道。 “我不是你的对手。”看着陆天行脚下的那半截青刃,苏秦坦然的开口。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的人。”听到苏秦的话,陆天行慢慢的向床榻之上走去,“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苏秦沉默,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陆天行此刻却回到床榻之上--刚才陆天行毁刀的时候,苏秦明明感觉到了陆天行的杀意,可是是什么让陆天行放弃了杀死自己的想法? 失望和绝望本就是两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情愫,从离开部落部族开始,苏秦虽然偶尔失望,但是从未绝望,可是就在刚才看到断成两截的青刃,苏秦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绝望的感觉。 从失望到绝望,到现在看着似乎不再打算对自己出手的陆天行,苏秦心里又生出了希望,但是苏秦并未因此有丝毫的惊喜,相反,他此刻的内心波动很大,心里无比的压抑--紧握着拳头的苏秦咬着嘴唇,脑里浮现出了很多画面。 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苏秦的手心,嘴唇似乎就要咬出血来。 对于自己的身世,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起,苏秦一直都在刻意的逃避着,亦或者说不敢面对,因为他没办法接受自己是炎国被废皇子的儿子这个事实,确切的是说他每次想起自己的仇人是高高在上的炎国皇帝的时候,心里就会生出一丝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虽然若有若无但是却无处不在,像一块重石压在苏秦的心头,令苏秦有些喘不过气来。 仅凭一人之力抗拒一个国家? 苏秦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天才纵横的人物,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依旧籍籍无名,这点其实每个人都一样,这就像当初莫离对苏秦讲的一个小故事--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除了自己不能决定的身世背景,其他的都一样,有贫民成了皇亲国戚,同样也有显赫的家族灰飞烟灭,是荣华还是无名不在于先天的优势,而在于后天的努力。 当一个人心里有了包袱之后无疑中就会造成压力。 就是这股压力让苏秦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心里有恨。 因为自己的身份,苏秦离开了部族,离开了木恨玉,走上了一条他自己也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的道路。 他不想杀人,但是不杀人自己就要死。 他想过细水长流水到渠成的日子,可是生活却让他大风大浪跌宕起伏。 就像此刻,看着陆天行,苏秦是想杀了他的。 可是他失败了。 苏秦扭头看了看外面的黑夜--光明什么时候能来到? 苏秦不知道。 有些事于是姗姗来迟,愈会让人觉得来之不易。 这一刻的苏秦忽然心神有些一松。 转过头看着陆天行的苏秦这个时候微笑了一下。 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强大。 但是自己还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凡是你不能杀死的,最终都会让你变的更强。”看着烛光下的人影,苏秦暗自说了一句。 低着头的苏秦并未注意到这个时候陆天行轻轻撇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玩味。 第二百三十章 男儿血,血仍未冷。上 (愿所有人开心,幸福,以及温暖。) 潜龙殿内发生着什么王如花不知道,一直静立侯在潜龙殿外的他默默的站立着——四周一片寂静,低着头的王如花看着青石上的影子,眉头时而紧皱时而伸展,其表情不停的变化,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直到他身后的潜龙殿传来一声轻响后,王如花的表情恢复如初,波澜不惊,不喜不悲。 紧闭的殿门被人打开。 王如花并未回头,只是轻微的抬头的看了看夜空——一轮明月挂在夜幕中,没有星星。 轻声叹了口气,王如花目光直视着远处高楼林立的深宫后院,看着虽然在黑夜里依旧清晰可见的来路,想起刚才那些未了的心事,他忽然紧握了一下拳头。 片刻后,紧握右拳的王如花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轻呼了一口气,眼神里杀意已起的他这个时候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本来环绕在他拳头上的气流随之消散在四周,有风吹过他的脚下青石,没有灰尘。 心情重新回归于平静的王如花虽未回头,但是他知道,陆天行很少走出潜龙殿,此刻潜龙殿既然传来脚步声,那么自然是苏秦出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苏秦在王如花身后一丈的位置站定。 “走吧。”王如花说完迈动了脚步,就像他当初带着苏秦一步一步来到这里一样,至于苏秦在潜龙殿内与陆天行说了什么,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王如花并未过问,因为在王如花看来,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秦活着走了出来。 尽管在王如花看来苏秦应该早就死了,可是陆天行既然放过了苏秦,那么,王如花自然要把苏秦带走,而不是给他收尸。 出了潜龙殿的苏秦一直在回想着临出来时陆天行说的话,有些不解,有些兴奋,更多的是期待。 苏秦不解的是陆天行为什么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还要装作不知的样子,苏秦兴奋的是他对陆天行出了手,尽管青刃已断,可是,在苏秦看来陆天行并不是无懈可击,因为陆天行不是神,是人总会有缺点的。 有的人冷血,所以无情,动情就是最大的缺点,有些人薄情,所以寡义,温柔就是最大的缺点。 既然陆天行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苏秦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会重新站到他面前,或对抗,或击败他。 所以苏秦期待。 他期待将来的自己能够在面对陆天行的不像今天这样狼狈。 可是苏秦至始至终没有想明白陆天行这次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看自己一眼?苏秦不信。 刚才向王如花这边走过来时,苏秦虽然没有注意空气中的气流涌动,但是却看到了王如花紧握的右拳。 “王将军,接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目光在前面王如花的右拳上停顿了一下,苏秦声音里故意带着一股疑惑问道。 “去你要去的地方。” “要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苏秦听着王如花的话,皱了一下眉头,接着继续说道,“我想回陆府。” “想回陆府?”听到苏秦的话,王如花顿住了脚步,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苏秦,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皇上虽然放过了你,但是……还有人想见你。” 听到王如花冰冷至极的一句话,苏秦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已经转身在前面走着的王如花暗自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看来我不死你是不甘心了。 这是,为什么呢。 ———— ———— 亥时过去不久,驻扎在山下的芒国铁骑将士开始结束谈话,困意已起的他们成群结队的向帐篷里走去,本就冷清的山下因为这些人的离去显得愈加冷寂,火把因为没有人续干柴,火势小了许多,不过透过那些带着亮光的帐篷,依旧能看到那些回到帐篷的士兵并未尽快入睡,不知道是因为思念故乡还是想念某个人,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在黑暗里睁着眼默默的等待着什么。 看着那些在营地里握着刀柄四处巡逻的士兵,看着慢慢减少的帐篷烛光,郭世豪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明显。 在郭世豪的身后,有几个人影在马厩里缓慢的移动着。 有些马儿受到了惊吓轻声的长嘶了几声,不过随后便垂下了脑袋。 有丝丝缕缕的烟气在马群之间不断的流淌着翻滚着。 这是郭世豪带来的迷药,闻了烟气的马儿会陷入短暂的昏迷,尽管时间很短,可是却足以致命——每当马儿弯下四肢斜躺在地上的时候,随着郭世豪来到这里的杨昌盛等人就会用一尺半长的长剑在它们的脖颈上留下一个不大却极深的伤口。 血腥味开始在山脚下蔓延。 栓在山脚下的三万马匹从外围慢慢的向中心缩减着。 那些看护马儿的芒国勇士都已经闭上了眼——永远不会在醒来。 “时间快到了。”郭世豪这个时候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月亮,对着身后的杨昌盛说了一句。 杨昌盛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这一个时辰死在几人手下的马匹不计其数,可是看着眼前那些依旧站在舞动着尾巴的骏马,杨昌盛忽然觉得有些手软。 “你们继续,我去芒国营地一趟。”郭世豪看着那些骏马,知道这样下去等到凤凰军来到无异于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于是他决定擒贼先擒王。 说完这话,郭世豪转身对着杨昌盛又低声叮嘱了几句,然后看向了芒国铁骑营地的中央,那里有个方圆过五丈的帐篷。 帐篷前面挂着一个旗帜,旗帜上面画着一个张牙舞爪的白狼,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逍字。 郭世豪知道这是芒国铁骑的最高指挥人所在的帐篷。 此刻帐篷内站着三个人。 三个莫逍的心腹。 “这一个时辰咱们至少损失了五百勇士,保守估计还有五千匹俊马。”这时帐篷内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说道,之前他透过帐篷上的小孔一直盯着山脚的方向,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 “再等一等。”站在帐篷中央的是一个中年人,在芒国颇有威名的一个将军,名叫席立阳,听到大汉的话,席立阳点了点头,然后轻声继续说道,“等到凤凰军出现再按计划行事。” 第二百三十一章 男儿血,血仍未冷。中 “凤凰军什么时候到?”听到席立阳的话,满面胡须的大汗皱了一下眉头问道,问完这话他又凝神看向了远方的山脚下,那里群马微嘶,看不到半个人影,但是他知道,那里有人,敌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没了骏马的骑兵是凤凰军的对手么?”这时,在两人身旁一直坐在木椅上的中年人看着席立阳认真的说了一句,说完这话他伸手用剪刀把一旁蜡烛的烛心剪短了一些,随着蜡烛烛心变短,帐篷内的光线为之一暗。 手握剪刀,中年人在一旁的木桌上轻轻的划了几下,把剪刀上的蜡油拭去后站了起来,看了看望向自己的席立阳,中年人向前走了两步,与席立阳并肩而立。 “匡威,如果大殿下听到你这话,你恐怕少不了挨一顿板子。”看着来到自己跟前的匡威,席立阳轻微的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匡威继续说道,“凤凰军长途奔波,咱们以逸待劳,别忘了咱们的弓箭手都已经箭在弦上,到时候一定会给凤凰军一个措手不及。”说完这话,席立阳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然后他抬头透过帐篷上的一个缺口看着夜幕上空的明月,接着望向了不远处胡须大汗的身影,“罗虎奇你继续观察山脚下的动静,我想凤凰军应该快到了。” 罗虎奇听到席立阳的话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咱们只有三万铁骑,别忘了凤凰军却有五万人马。”听到席立阳的话,匡威皱了一下眉头,脸上带着一丝忧愁,“就算凤凰军是长途跋涉,可是别忘了郭世豪可是一个气宗高手,大殿下现在不在这里,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差错……” “气宗高手又怎么了?我就不信郭世豪能凭一人之勇万夫莫敌。”说到这里席立阳一顿,“只要咱们的弓箭手能抵挡住凤凰军的第一波攻势,等到武士们上了战马,凤凰军只有任咱们宰割了。” “大殿下什么时候回来?”见席立阳那么肯定,匡威不再争辩什么,转移了话题问道。 “从大殿下飞鸽传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应该也快回来了。”席立阳说完拍了拍匡威的肩膀,“咱们跟着殿下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恶战没经历过,放心吧,胜利会属于咱们的。” “明天天亮之后,凤凰军或许就要从大陆上除名了。”看着沉默不语的匡威,席立阳最后说了一句,说完这话他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刀柄,胸中生出一股豪情的他就要向帐篷外走去的时候,一直盯着山脚下的罗虎奇这个时候轻声咦了一声,随后罗虎奇带着疑惑的扭头对着席立阳说了一句,“山脚那边似乎有道人影向这边冲了过来。” ———— ———— 在距离山脚下的芒国铁骑驻扎的营地不足十里的地方,有一个宽阔的谷地,谷地上此刻站满了人,虽然人影绰绰旗子猎猎,可是却无半点声息。 有鸟受到惊吓,一直在天空盘旋着不肯归巢,一些野兽在瞪大眼睛看着这些人,不明白这些人聚集在这里干什么。 这上万人分成了十个方队,每个方队手里的武器不一,有长枪,有砍刀,还有一些方队里的人只是手握弯弓,背后背满了箭囊。 不同于芒**队都喜欢统一军衣,眼前的这些人衣服样式不一,面孔有老又少,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坚定,沉默。 这就是曾经被麒麟军称为乌合之众到现在却名扬大陆的暗屠盗贼团。 “报告团长,谷团长有消息说要赶到这里还需要至少一个时辰。” “报告团长,凤凰军的斥候距离芒国铁骑的营地不足八里。” “报告团长,芒国铁骑营地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报告团长,凤凰军五万人马距离芒国铁骑只有十里。” 听着手下不断传递过来的消息,上官浩宇一直静静的听着,乔二站在上官浩宇的身后,看着眼前静立的人群,一脸的微笑。 挥了挥手,让那些传递消息的手下退下之后,上官浩宇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看了看头上的明月,接着望向了东方,在上官浩宇的东方,是一条曲折蜿蜒的山路,透过夜色,看不到尽头。 “谷幻成所带领的盗贼团距离这里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而凤凰军距离芒国铁骑的营地不足十里,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到时候两军交战,必定地动山摇,咱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做些准备?”见上官浩宇沉默着不说话,乔二上前两步低声提醒道。 “咱们现在出发的话恐怕会被人发现。”听到乔二的话,上官浩宇摇了摇头说道,然后扭头看着乔二,“二哥,你不觉得的芒国铁骑那边太安静些了么?” “现在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凤凰军的突袭本来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上官兄弟你这样说是发现了什么么?”尽管心里有些兴奋与着急,但是脸上还是装出一幅疑惑的样子问道。 “凤凰军虽然是突袭,但是芒国铁骑恐怕早有准备。”上官浩宇说着呵呵一笑,“这恐怕是那些芒国铁骑埋在周围的暗桩被咱们清理之后为什么会没有动静传来的原因。” “上官兄弟的意思是?”听着上官浩宇的分析,乔二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上官浩宇知道自己提前把凤凰军的动向告诉莫逍的事被上官浩宇发现了。 “郭世豪不是傻子,他也一定发现了什么,所以在我看来就算凤凰军来到芒国铁骑驻扎的地方,恐怕也不会很快发生争斗。” “为什么?”听到上官浩宇的话,乔二一愣。 “因为莫逍不在,芒国铁骑内无人能抵挡郭世豪。”说到这里上官浩宇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芒国铁骑和凤凰军之间的攻守会发生变化。” “凤凰军围而不攻,芒国铁骑必定先乱,到时候芒国铁骑所依仗的优势就会成空。”上官浩宇说完看着乔二接着说道,“所以,咱们现在只需要隔岸观火静观其变就好,等到芒国铁骑向凤凰军发动进攻的时候,咱们再从凤凰军的背后进攻,这样凤凰军就没什么优势可言了。” “那时两军势均力敌就像两虎相争,待他们两败俱伤后咱们在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www.ptwxz.com 第二百三十二章 男儿血,血仍未冷。下 一剑北来! 就在罗虎奇对席立阳和匡威两人说有人从山脚下向这边冲来时,一把长剑带着啸声划过夜的深寂,像是一道闪电射向了席立阳三人所待的统帅帐篷。 看着那道在夜空里划过闪过一丝亮光的剑光,罗虎奇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还未等他做出什么动作,那把不知从何而来要到什么地方去的长剑就此从罗虎奇的视线里消失。 长剑并未消失,只是角度诡异的带着一道亮光穿过统帅帐篷的前的一个木桩,仿若手掌划过水面,仿若有风吹过芦苇,木桩下面像小臂一样粗的木桩应光而断,切口平整如镜。 木桩上面是高三丈的旗帜,旗帜高高挂起,因为做旗帜的布料是上好的丝绸所做,虽然轻,但是很大,所以山脚下的微风只是轻轻掀起旗帜的一脚。 随着风的吹动,旗帜一直在不停的拍打着旗杆。 可是随着逍字旗的旗杆被长剑齐根而断——没了树干支撑的旗帜快速的落下时,那面在芒国有着很大威名的旗帜终于飘扬了起来,只是时间很短,不过三四个呼吸间就砸向了席立阳三人所在的帐篷。 帐篷未塌,只是抖动了一下,紧跟着旗帜随着旗杆跌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这只是开始。 就在旗帜落在地上的刹那,那道本已消失了的剑光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围着统帅帐篷转了一圈。 紧跟着帐篷像是被一把剪刀轻轻的划过薄布一样,帐篷上面的圆顶突然失去了支撑落了下来,本来坚固无比的统帅帐篷顷刻间下陷,伞形的帐篷圆顶伴随着一些竹竿之类的支撑物跌落下来。 蜡烛熄灭,帐篷圆顶之上露出无尽的黑暗,黑暗的远处有一个明月正被乌云遮掩着,仿若不忍心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长剑在空中盘旋着,像是寻找猎物的苍鹰。 就在这个时候,郭世豪已经来到的帐篷外的空地上,看着已经断了的旗帜,郭世豪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个人身居千军万马中,笑傲天地。 这是何等的豪迈。 郭世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旗帜是一支军队的灵魂,更是军人们的信仰。 有很多人希冀把带着自己名字的旗帜插满到大陆的没个角落。 现在莫逍所带领的这支军队的旗帜已经跌落。 因为郭世豪像把这支军队除名。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与芒**队交锋了。 身为一个统帅,如果没有了战场,无疑是寂寥的。 就像那些战马,只有纵横在血与火的时候或许才能有马踏天下的感觉。 目光从旗帜上移开,郭世豪扭头看了一眼四周。 旗杆砸在帐篷上到滚落在地上,声音虽然不大,却在安静的军营里传出很远。 可是整个芒国铁骑军营里依旧是安静的。 安静的有点可怕。 郭世豪轻皱了一下眉头。 接着他抬头看向了前方。 一把刀向郭世豪掷了过来——就在长剑出现的时候,率先警觉的罗虎奇已经拔出了刀,长剑的速度太快,罗虎奇在说了一声小心之后,就发现旗帜被断帐篷被破,掀开落在身上的帐篷,直起腰的罗虎奇看着站在帐篷外的中年人,毫不犹豫的掷出了手里的弯刀。 郭世豪身上穿着软甲,头上并未带头盔,长发束在他的脑后,两道剑眉下的眼睛在黑夜里愈发明亮。 他虽然只是静静的站立着,并未做出什么动作,但是罗虎奇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就是郭世豪,虽然他没见过郭世豪,但是罗虎奇知道自己的感觉错不了。 不是因为穿着,不是因为面孔,而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的某种气势——那是一种骄傲与自信衍生出的强大孤傲,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看着弯刀在空中转着圈射向自己,郭世豪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抬起手的他在自己胸前轻轻的画了一个圈,然后伸出食指对着罗虎奇一指。 受到召唤的长剑如魅挡在了郭世豪的面前,接着像离弦之箭一样射向了弯刀。 就在长剑与弯刀相触的刹那,弯刀袭来的劲气为之一顿,然后缓缓的落下,如一枝花一样迅速的枯萎了下来。 而长剑却气势不减的射向了罗虎奇。 剑气如虹,血洒夜空。 夜色蔓延,篝火渐小。 罗虎奇的身子微微晃了晃,低着头看着胸前一个空洞的他眼神里满是惊讶与不甘,这些情绪很快变成了一声苦笑。 “好剑。”抬头看着郭世豪的罗虎奇苦笑着说了一句。 “好走。”出于对军人的某种敬重,直视着罗虎奇的郭世豪微微点头示意道,像是熟人之间分别时的对话,没有保重,只有好走。 至此阴阳相隔。 郭世豪的身影在罗虎奇的眼里被拉得很长很长,直到模糊。 就在罗虎奇仰面重重率先地面的时候,两道人影出现在郭世豪的面前。 席立阳手里有剑,匡威手里有刀。 两人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罗虎奇,接着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望向了郭世豪。 没有废话。 一剑一刀向郭世豪扑了过去。 看着向自己扑来的两个人,郭世豪心念一转,身影一闪,长剑回到他的手里。 那是一把寻常不过的青钢长剑。 只是握剑的人势力很强。 所以哪怕是两个常年征战的将军,在面对一个五重境的气宗高手时,依旧是有些乏力的,毕竟对于修道者而言,这些世俗之人不过是蝼蚁罢了。 何为蝼蚁? 能被人随意左右生命的人就是蝼蚁。 所以席立阳到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错了。 而且错的很离谱。 这就是人生,在很多芒国铁骑的武士眼里,席立阳或许很强很厉害,可是面对郭世豪,他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因为他们所处的环境不一样,这直接导致了结果。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想成为修道者。 可是对于很多人而言,因为体质,悟性或者机缘等等原因,人上人都成了一种奢望。 奢望和梦想一样,都是遥遥无期的,很多人在未实现之前可能已经永远闭上了眼。 一滴雨落在了席立阳的脸上。 有些微凉,感觉身体的能量正在慢慢消失的席立阳闻着刺鼻的血腥味,保持着最后一丝惊醒的他知道落在自己脸上的或许并不是雨,而是血。 温热的鲜血在绝望时会让人愈发的觉得冰冷。 到死席立阳都死死的握着手里的剑,尽管他手里原本长三尺的宝剑只剩下了一个剑柄。 看着身子慢慢僵硬的席立阳,匡威眼里出现了一丝困惑,不过这丝困惑很快被疼痛取代——他握刀的手此刻正血淋淋的躺在他面前。 有豆大的汗从匡威的额头上冒了出来,身子颤抖的匡威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郭世豪眼里满是恐惧——不是对死亡的惧怕,而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 在芒国铁骑的军营里一直流传着这个世上强者的故事,比如像灵秀山里那些神龙不见头尾的高人,那些高人的故事或者传说被人津津乐道的同时,并未改变他们内心的观念,因为他们总觉得这些事很遥远,遥远到或许一辈子只能听着故事看着传记遐想着某种片段。 所以当传说中的剑气在眼前出现的时候,匡威知道,一切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些修道者的强悍,比如一剑西来天外飞仙之类的描述,而匡威这些年跟着莫离以来,接触的都是寻常的武士,拼的是血是肉,是箭是枪,他一直认为那些修道者是不屑或者说不会对寻常武士下手的。 而现在郭世豪不但出了手,还是赶尽杀绝的阵势。 最重要的是莫离还没有回来。 这一刻的匡威想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整个战局。 “为什么不杀我?”左手捂住右臂伤口的匡威摇晃着起身,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郭世豪,他有些迟疑的问了一句,匡威知道,要杀自己,不过是郭世豪抬手之间的事,可是郭世豪并未这么做。 “因为他们。”看着没有哀嚎没有后退的匡威,郭世豪扭头看向了一处。 在统帅帐篷的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些人影,这些人影越聚越多,而且手里都拿着武器整装待发的样子。 “用我来威胁他们?然后让他们坐以待毙?”看着那些脸上出现悲痛的芒国武士,匡威再看郭世豪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了一丝微笑。 郭世豪沉默,未置可否。 蓦地,郭世豪脚下的土地传来了一丝轻微的震动,紧跟着这股震动感变的猛烈起来。 “你的军队到了。”看着郭世豪,匡威说完这话扭头看向了南方,那里出现了很多火把,似乎要把整个苍穹照亮。 “是的,凤凰军到了。”郭世豪重复了一遍匡威的话,然后侧过身子望向了南方,透过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郭世豪仿佛看到了那些亲切的面孔。 就在这个时候,匡威忽然弯下了腰。 左手捡起地上弯刀的匡威向郭世豪冲了过去。 在匡威看来唯有热血溅他乡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天际深处这个时候传来了一声炸雷,有风起。 在芒**营里有一道黑影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长发随风轻舞。 “要下雨了。”看着被芒国铁骑包围的郭世豪,刚刚来到这里的人影仰起头看着已经没有月亮的夜空有些伤感的说了一句。 www.ptwxz.com 第二百三十三章 马踏天下,血流成河。上 随着炸雷声起,天际一道闪电令整个山脚下的黑暗为之一亮,只是光明很短暂,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山脚下的芒国铁骑军营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中--与笼罩在整个苍穹大陆的黑暗相比,那些没有了干柴渐熄的篝火此时在夜色下如萤火虫般,虽然惹眼,却温暖不了身心。 当黑暗席卷四周变的寂静时,相较于芒国铁骑这边的篝火而言,远处凤凰军的火把就显的愈发明亮起来--随着凤凰军五万人马的不断聚结,一路夜行的他们到了此地终于可以放心的燃起了手里的火把,此刻那些手拿火把的士兵高举火把,想要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成百上千支火把聚集在一起不仅照亮他们的眼前,还照亮了山脚南方的夜空。 有风呼啸着吹过山腰的灌木,吹到山脚下的微风使一路跋涉的凤凰军感到了一丝凉爽,可是随着狂风吹动树腰,当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的时候,落在他们身上的雨滴令所有人心里一冷。 凤凰军有人抬头望向了夜空,夜空看不到尽头,仿若那些脚下的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终点。 随着千夫长的叱喝,因为下雨而略显骚乱的凤凰军开始慢慢的变换着队形。 芒国武士看着突然出现的凤凰军脸上并未露出太多的惊慌,甚至露出惊讶神色的武士都很少,他们很多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凤凰军的方向,但是紧跟着就把目光转向了已经倒塌一半的统帅帐篷。 那里有他们的领袖,有他们的军旗。 只是军旗已倒,而扛起大旗重任的人除了匡威身体都已经冰冷。 更多的芒国士兵把目光聚集在了郭世豪的身上。 这些看着郭世豪的士兵眼里满是屈辱与怒气,他们手里的弯弓箭已上弦,就差一声令下随后挽弓之后射出内心愤怒的一箭。 而郭世豪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些指向他的箭矢。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匡威--匡威独臂握刀向郭世豪冲了过来,虽然只剩下了一只手,但是匡威握刀的手很稳,断了一臂的伤口依旧在滴血,头发有些凌乱的匡威看着望向自己的郭世豪,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壮的神色,因为他知道郭世豪要杀自己不过是心念一转的事。 明知会死,还一往直前。 可是郭世豪似乎并不想杀匡威,匡威的弯刀劈向郭世豪的面门,而郭世豪只是后退了半步,然后一脚踢在了匡威的胸膛之上。 匡威摔倒在地,他挣扎着站起来的同时,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看着摇晃着起身的匡威,郭世豪轻微的摇了摇头,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匡威接下来还会向自己冲来--目光微转,在四周那些芒国武士的脸上扫了一眼,郭世豪扭头看了看北方的山脚下。 山脚下一片模糊,被黑暗侵袭的山脚下看不到半个人影,但是郭世豪知道,杨昌盛等人应该会快就会出现,因为很快就要发生征战,想到这里的郭世豪转身看向了凤凰军的方向。 虽然看不到凤凰军的面孔,但是郭世豪看着随风飘荡的旗帜,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匡威已经重新向郭世豪扑了过来,这个时候的匡威手里没有再拿弯刀,而是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来到郭世豪身前的匡威一拳落空。 紧跟着郭世豪一脚重新把匡威踢翻在地。 匡威这次挣扎了半天没有站起来,半跪在地上的他喘着粗气,单手支地的他眼睛被冷汗迷住,有些疼。 仰起头闭着眼的匡威猛的甩了一下头,额头的冷汗被他甩掉,可是很快有雨水落在了他的脸上。 细雨迷离,狂风四起。 远处凤凰军的火把随着狂风的肆略开始左右摇摆起来,而雨水在落在火把上之后,火势小了许多。 芒国铁骑军营内的篝火已经开始冒起了青烟。 雨水滴在上面想起丝丝兹兹声,忽明忽暗。 “为什么不杀我?”匡威终于再次站了起来,站起身的他并未向郭世豪冲去,而是看着郭世豪几乎是咬着牙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杀你?”听到匡威的话,郭世豪轻笑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夜空,这场雨在郭世豪看来来的不太是时候。 “为什么要杀我?”听到郭世豪的话,匡威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他的目光离开郭世豪的脸转向了凤凰军的方向,凤凰军军营里正在变换着队形,那些骑着骏马手握长枪的士兵组成一个方阵,而手握弓箭的士兵则慢慢的站在了骑兵的一旁,在他们的身后是身穿盔甲手握长枪的士兵。 看着正在集结的凤凰军,匡威似乎明白了什么。 然后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的芒国铁骑。 “骑兵上马!”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后,匡威扭头看到郭世豪望向了自己。 郭世豪的眼里带着一股杀气。 可是匡威管不了那么多,喊出骑兵上马之后,匡威就俯身去拾刚才遗落在地上的弯刀,手拿弯刀的他并未向向郭世豪冲去,而是举起了手里的弯刀:“弓箭手准备。” 弓箭手准备。 听到匡威的第一句话后,原本挽弓对着郭世豪的骑兵则收了了弓箭向山脚下跑去,而随着匡威的第二句话出口,那些原本躲在帐篷里的弓箭手都走了出来,看着远处的凤凰军,默默的举起了手里的弓箭,似乎匡威的生死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把箭囊里的弓箭全部”看着那些弓箭手,匡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可是还未等他把后面的两个字喊出,郭世豪手里的长剑已经刺进了他的嘴里。 很多芒国武士都看到了这一幕。 可是没有人把手里的弓箭箭头对准郭世豪。 虽然最后射出两字匡威并未喊出来,可是芒国武士听懂匡威想说什么,所以上万支箭矢带着啸声射向了夜幕,然后落在了凤凰军的军营中。 正在集结的凤凰军将士听着箭矢的啸声,虽然有些慌乱,但是很快镇定了下来,手里有盾牌的他们举起了手里的盾牌,没有盾牌的则藏在了身旁的伙伴盾牌之下。 而那些骑兵这个时候则动了。 因为他们没有办法在箭雨的攻击之下完全护住身下的骏马。 没有了骏马的骑兵还不如一个弓箭手,所以当芒国武士射出箭矢的时候,凤凰军骑兵的千夫长就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这个时候,芒国武士里的那些骑兵刚刚来到山脚下。 而郭世豪则开始变换着手印,长剑在他的意念控制之下开始穿过那些手拿弓箭的芒国武士的胸口。 芒国弓箭手的第一轮箭雨落下,凤凰军军营内传来了一阵哀嚎,遍地的箭矢深深的刺进了土地里,还有一些落在了凤凰军士兵的胳膊上,腿上,胸膛上。 而近万的凤凰军骑兵这个时候则呈三角形快速的向前奔跑着。 芒国弓箭手这个时候第二支羽箭已经挽弓上箭,就在他们举起手里的弯弓对准那些袭来的凤凰军骑兵的时候,有箭雨从凤凰军的方向射出。 “射!”芒**营里不知道谁大声的喊出了一声。 听到这一句话,芒国武士听着半空箭矢的啸声,并未躲避,而是继续半蹲在地上用手里的弓箭瞄向了那些奔跑中的骑兵。 就在凤凰军那边射来的箭雨将要落下的时候,芒国武士的第二轮箭雨再次射出。 箭矢掀起一片黑雾射向了凤凰军的骑兵。 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血顺着雨水开始四处蔓延。 郭世豪用手里的长剑拨打着射向自己的箭矢,等到箭矢全部落地的时候,郭世豪发现自己身边的芒国武士多半都中了箭倒在地上。 没有哀嚎,只有轻微的呻吟。 而那些饶兴躲过箭矢的芒国武士继续保持着射箭的姿势挽弓搭箭。 看着这些芒国武士,郭世豪皱了一下眉头,紧跟着他的目光转向了凤凰军骑兵的方向。 跑在最前面的战马身上扎满了弓箭,随后被身后的骏马践踏着淹没在马群里。 凤凰军骑兵的只是轻盔,有很多骑兵胳膊上中了箭之后慢慢的放慢了骏马的速度。 虽然只是大致的扫了一眼,可是郭世豪知道,骑兵至少在这次箭雨里折了三成,而芒国武士这边的近万弓箭手至少一半再无射箭之力。 五万凤凰军,三万芒国铁骑,似乎有些胜券在握。 想到这里的郭世豪转身看向了那些已经来到山脚下的芒国铁骑--虽然并未与芒国交战过,但是郭世豪知道芒**队最厉害的就是铁骑,因为他们的骏马负重能力要比炎国重上许多,所以芒国骑兵身上的盔甲要比凤凰军的骑兵保护身体周全的多。 芒国武士一轮箭雨能伤掉一万凤凰军骑兵里的三成,而凤凰军的弓箭手如果对象芒国铁骑,一轮箭雨下来恐怕只能伤掉芒国铁骑一成士兵。 这也是芒国骑兵为什么会被称为铁骑的原因,郭世豪清楚,除了麒麟军的重铠,或许任何地方军队碰上芒国铁骑的局势都不容乐观,而现在凤凰军没有地势的优势--在平坦的山脚下,如果芒国铁骑发起冲锋那将是怎样的局面? 想到这里的郭世豪扬起了手里的长剑,然后一层淡淡的光圈出现在郭世豪的周围,可是还未等郭世豪凝神静气发出手里的飞剑,只见两个圆圆的东西落在了郭世豪的一侧。 虽然只是轻轻的撇了一眼,但是郭世豪还是有些心惊。 因为落在他身侧的是两个人头。 一个是杨昌盛的,而另一个则是郭世豪的一个贴身副将的。 两人都是死不瞑目,眼睛睁的很大。 杨昌盛和郭世豪今晚带过来的几个副将都是气宗弟子,虽然修为只在三重境,但是不至于这么快被芒国武士所杀,哪怕芒国武士人再多,与那些寻常的武士相比,他们至少有自保的能力。 可是现在杨昌盛却死了,而不是出现在凤凰军里指挥着凤凰军进攻。 就在郭世豪皱眉四处查看的时候,又有三个人头从夜空里落下,不过这次不是落下郭世豪的身侧,而是砸向了郭世豪。 抬起头的郭世豪看到一个长发女子出现在夜空,一脸冷笑。 www.ptwxz.com 第二百三十四章 马踏天下,血流成河。中 大雨磅礴,火把尽熄。《》() 一道闪电在夜空如游龙般一闪即逝。 透过闪电的亮光,郭世豪看着身在半空的那道人影,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很显然,郭世豪并不认识头顶的这个女子,但是郭世豪却很熟悉女子身上所散发的气息——身为气宗高手,郭世豪虽然可以像这个女子这般把天空落下的雨滴尽数挡在自己周围三尺之外,也可能像这个女子一样把身子悬在半空,可是却没办法像这个长发女子一样气定神闲,更不可能像她那般居高临下的同时还能挥出一道磅礴的剑气直袭凤凰军骑兵。 剑气像是一根箭矢射向了凤凰军骑兵最先那人的马前。 轰的一声巨响。 那个骑兵身子高高的飞起,跌落,在他下落的时候,一道气流向他身后的那些凤凰军骑兵卷去,如秋风扫落叶,那些正在奋踢如飞的骏马顷刻之间跌倒在冰冷的泥土上。 剑气所到之处,战马的四肢尽折。 战马摔倒在地上之后,吃痛的翻滚着,嘶吼着,可是很快被后面来不及反应的骑兵淹没。 包括战马上的轻骑兵,也都被后面的战马掩盖。 有的战马踏过凤凰军骑兵的四肢,踏过他们的前胸,甚至是他们的面孔,这只是开始,当后面的骑兵警觉拉住僵缰绳的时候,无数匹战马已经从哪些跌落下马的士兵身上踏过。 惨不忍睹。 没有哀嚎,没有惊呼,只有血迹顺着雨水流向地势微缓的东方,侵进土壤里,滋润着地面的植物。 随着长发女子一道剑气挥出,近百名骑兵顷刻间丧命,这近百匹战马的失足令整个凤凰军骑兵的攻势一缓。 不过也只是一缓而已,看着哪些已经陷入昏迷甚至早已死亡的同伴,凤凰军骑兵在稍微拉紧缰绳之后,又抬起手扬起了手里的长枪——长枪拍向马尾,战马吃痛继续向着芒国铁骑的方向奔去。 山脚下的芒国铁骑这个时候有人刚刚登上战马,凤凰军骑兵的领先之人甚至透过闪电的亮光看到了那些芒国骑兵骑在战马上开始扬起了手里的马鞭。 只有尽情奔跑的战马才能在对战中有着无以匹敌的杀伤力,因为简单的一个突刺随着冲击力足以穿透一个小树,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体。 余下的不足七千凤凰军轻骑兵像一把锋利无比的砍刀,摧毁着眼前的一切。 那些因为黑暗只能握着弓箭凭着感觉把箭矢射向夜空的芒国弓箭手这个时候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重创,凤凰军轻骑兵所到之处,每一枪下去都会掀起一片血雾。 看着那些如如羊群的饿狼,身在半空的长发女子无声的念着什么,随着她的双手在空中变幻出几个奇怪的手印之后,一道气流再次挥出。 而这次气流不再是冲向已经四散开来的凤凰军轻骑兵队形中,而是射向了在她下方的郭世豪身上。 看着刚才杀死了自己的几个副将后对自己冷笑的长发女子,郭世豪一直在揣摩长发女子的身份,因为他从未听说这个世上有那个女子是气宗高手,就在刚才那个女子化气为剑射向凤凰军轻骑兵的时候,郭世豪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雨水落在郭世豪的身上,淋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脸颊滑过脖颈侵入他的软甲里。 郭世豪一直抬着头看着,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直到眼前这个女子再次出手。 看着射向自己的气流,郭世豪感觉四周的雨势一顿,就在气流距离他不足一丈的时候,郭世豪的身形一转,猛的后退了三步之后,郭世豪身体猛然拔高了三尺。 长发女子挥出的气流落空砸向地面。 坚硬的土地上露出一个深坑,随后气流余波未息的向四周蔓延开来。 就在气流震荡的时候,那些落在气流上的水滴为之一荡,像涟漪一样紧贴着地面在虚空中蔓延开来,形成一股薄薄的雾气,很是诡异。 来到半空中的郭世豪并未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在他的脚下是虚无的空气,空气下面厚重的大地,大地上面是他率领的凤凰军,凤凰军的轻骑兵这个时候来回穿插着,刺杀或者砍杀着那些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弓箭手。 而在山脚下的南方,那些凤凰军的弓箭手在黑暗中静静的等待着什么,雨水落在他的身上,落在冰冷的箭头上,半蹲在地上的他们保持着一个姿势,只等一声令下就把手里能穿过人胸膛的箭矢射出。 在凤凰军弓箭手的一旁,是近三万的凤凰军步兵,其中一万长枪队,一万大刀队,还有一万静静的站在队伍的最后方,身上披着斗篷,背后背着长长的包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三万芒国铁骑这个时候已经折损了将近一万,一万弓箭手随着凤凰军轻骑兵的到来所剩无几,而那两万奔向山脚下战马的武士们这个时候终于登上了马——有几千人看着已经死去的战马稍微一愣,就拿起了背后的箭囊,开始随着芒国铁骑一起向凤凰军轻骑兵冲去。 天空中有零星的箭矢飞过,地上有不断的呻吟声响起。 冰冷的尸体倒冰凉的雨地上,没有人在已经倒在地上的他们身上看一眼。 或许只有能到战争结束,才会有人把他们从地上抬起,然后带回故里,或者就地掩埋。 战场上的厮杀声在芒国铁骑的军营里传出很远。 “你是谁?”看着下面的混乱局势,郭世豪在确定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没有什么纰漏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女人问了一句。 就在郭世豪在盯着地面上的战场局势时,长发女子也在看着四周的情况,不同于郭世豪在查看这场战争的局势最终会如何,长发女人看着脚下那些正在奋力杀敌的士兵时只是露出一脸的怜悯,不管是芒国铁骑还是凤凰军的战士,女人的脸色并未有过多的变化,似乎这些人在她的眼里都是可悲的,可悲到看着热血抛洒的场面已经令她麻木。 “他们都会死,死在你那自以为是的骄傲上。”听到郭世豪发问,女子并未回答郭世豪的问题,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听到长发女子的话,见她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郭世豪并未动怒,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接着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战场的郭世豪继续队长发女子说道,“他们虽然死了,但是早晚会有人记住他们的名字。” “是么?”听到郭世豪的话,长发女子轻笑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于是有些不屑的问道,“一个名字又能代表什么?” “他们已经死了,看不得朝阳,闻不见花香,不能再呼吸,不能陪着家人一起老去,难道他们只想留一下一个名字?你问过他们想要什么么?而你又凭什么在他们最年轻的时候把体内的鲜血流在异地,亦或者说把每个人宝贵的生命献给你?”不待郭世豪说话,长发女子接着说道,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带着一股笑意,只是这股笑意很冷。 “你又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我?”听到长发女子的话,郭世豪一愣,随后怒极而笑的说道,“别忘了,就在刚才有上百个年轻的生命死在了你的手里,如果不是你,他们或许会好好的活着,会成为英雄,会得到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奖赏。” “想不到郭城主还是一个能言善语之辈。”长发女子说这话的时候抬起了头看向了夜空,雨滴落在她用内劲化作的气墙上,一触即碎,顺着气墙缓缓流淌着,像雨水滴在镜面上缓缓流下。 长发女子看着雨滴轻蹙了一下眉头,因为她感觉到一股气息向自己慢慢的袭来。 “终要有人牺牲的。”看着已经察觉了自己试探性一击的长发女子,郭世豪接着呵呵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过了今晚上,很多人都会知道,凤凰军一战之下,芒国铁骑尽败。” “难道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听到郭世豪的话,长发女子呵呵一笑,然后伸手一指远方的凤凰军的队形,“战场瞬息万变,过了今晚,或许凤凰军只能成为历史。” “是么?”听到长发女子的话,郭世豪接着微笑着说道,“我到要看看接下来这些芒国铁骑能撑得多久。” “你的骑兵所剩不多了。”长发女子说道,“现在只是刚开始。” “刚开始?”郭世豪反问着说了一句之后哈哈一笑,“在我看来已经结束了。” 说完这话,身子半空的郭世豪突然发出了一声号令。 “弓箭手,准备。” 听到郭世豪的话,远处凤凰军的一万弓箭手开始拉弓,只等郭世豪一声令下,把手里的箭矢射出。 “我没想过轻骑能在芒国铁骑里讨得便宜,就算以二敌一,芒国铁骑也降低了战斗力不是么,等到十轮箭雨过后,能冲到凤凰军阵营面前的芒国武士又有几人?”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自信。”看着郭世豪,长发女子这个时候忽然冷声说道,说完后目光盯着郭世豪的她露出了一丝杀机,“刚才你不是问我是谁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郭启立是我杀的,所以,为了以后不再有人找我报仇,我只有让你败,一败涂地。” www.ptwxz.com 第二百三十五章 马踏天下,血流成河。下 (谢谢你们的月票,能在榜上一天是一天。《》()) “让我败?还一败涂地?”似乎听到了极其可笑的威胁,郭世豪重复着长发女子的话,说完就轻声笑了起来,紧跟着仰起头的郭世豪看着从天而降的雨滴不由的长啸了一声,啸声传出很远,郭世豪似乎想把心里的郁结之情尽数喊出,只是啸声很快被他身下的杀伐声淹没——痛吟声、马嘶声、雨声、风声与兵器相击产生的轻鸣声惊醒了了山上的飞禽走兽,扰了夜的宁静。 就在郭世豪抬头的时候,雨滴落在他的发间,砸在他的脸上,有些雨水还落在了他的嘴里,但是这些雨水并未让嘴唇有些干裂的郭世豪感到丝毫的爽意。 郭世豪就这样抬起头看着,看着夜空,看着被黑暗笼罩的夜空,看着被黑暗笼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曙光再现的夜空,最后无奈的垂下了头。 在郭世豪目光所及之处,残肢断臂惨不忍睹。 有人不断的倒下,有人不断的挣扎着想站起来。 那些倒下的人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站起来,那些挣扎着想起来的只是不想那么快倒下,却不料倒下的更快。 周而复始,不断的循环着。 有时候,生与死就像一个圆。 不知道那里是起点那里是终点。 之间的过程或许璀璨或许无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从无名到荣耀。 软甲内长衫早已尽湿的郭世豪低着头默默的看着下面正在发生的一切——夜色迷了他的眼,听着那些哀嚎声,郭世豪虽然不清楚是谁倒下了,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一点,那就是经过此次一战,有些人的笑脸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看到了。 难道这一切真的怪自己么?郭世豪的脑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不过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并未影响郭世豪的心情,想起刚才长发女子说的话,郭世豪抬起了头,郭启立是她杀的。 郭世豪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这个世上能让他感到活着的乐趣只有两样东西——凤凰军与他的家人。 凤凰军是他的荣耀,而他的家人则是他的希望。 现在他的希望已经被眼前的女人变成了绝望,而能给他带来荣耀感的凤凰军正在他的脚下进行一场生与死的拼杀,赢了怎样郭世豪没想过,同样他也没有想过输了如何,他只想完成这辈子一直想干的一件事,那就是就算死,也要战死沙场! 双拳紧握,随后慢慢的伸开,郭世豪看着长发女子终于平复了心情,然后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来自灵秀山? 听到郭世豪的问话,呼伦青寒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名字应该叫呼伦青寒。”看到呼伦青寒点头,郭世豪顷刻间明白了很多事,他终于知道陆天行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是谁杀了郭启立为什么不召见自己,同时也知道了呼伦青寒为什么年纪轻轻却有着不低于自己的修为,但是有一点郭世豪不明白,那就是,呼伦青寒为什么会出现这里,为什么看着下面折损一半的芒国铁骑会如此的淡定。 尽管心里有疑问,但是郭世豪并未多问,呼伦青寒既然杀死了郭启立,自己与她早晚会有一战,而现在看呼伦青寒的样子,郭世豪知道,刚才的两击已经让呼伦青寒费了不少体力,等她凝神静气之后说不定就会向自己重新发动攻势,而现在下面的战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如果凤凰军胜了,那么就算呼伦青寒势力再高,在郭世豪看来也不足为惧,因为呼伦青寒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所以郭世豪也在等。 在郭世豪看来,呼伦青寒此刻是在调戏内力,素不知呼伦青寒此刻之所以对下面的战局不管不问却有另外的原因——这三万随着莫逍南下的芒国铁骑皆是莫逍的心腹部队,而莫逍这些年在芒国的人气越来越高,虽然莫逍为人处事低调,但是呼伦青寒这次芒国大汗病重,莫逍对大汗的职位暗地里做了许多手脚,如果莫逍当上芒国大汗…… 莫逍的野心太大。 这是呼伦青寒的父亲芒**队统帅呼伦特对她说的一句话。 身为灵秀山的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呼伦青寒当然知道灵秀山内的那些老顽固有什么想法,如果莫逍当上了芒国大汗,那么以后的几十年内或许芒国的疆土会扩大,芒国的人民会生活的更好,但是,一定会有很多芒国子民死去。 这是呼伦青寒不想看到的。 哪怕莫逍带着这些心腹来这里是为了给炎国压力然后带自己回去。 哪怕灵秀山里的那些老人也按耐不住寂寞想要来到中原看看这个天下。 但是这些不能成为芒国子民成为他们扩展国家版图或者权力而沦为垫脚石的借口。 郭世豪当然不知道呼伦青寒此刻的想法,随着天际一道闪电,看到芒国铁骑就要冲破凤凰军骑兵的时候,郭世豪的目光在呼伦青寒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就对着南方的凤凰军吼了一句射箭。 漫天的箭雨射向了山脚下。 因为夜色这些凤凰军弓箭手看不到芒国铁骑的位置,但是这些毫无目的羽箭还是给芒国铁骑的冲击造成了一定的阻扰。 虽然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但是听着下面的战马哀痛的嘶吼声,郭世豪知道,等到那些凤凰军弓箭手手里的箭矢全部射出之后,这剩下的一万多芒国铁骑应该不足六千。 以六千铁骑对两万凤凰军,哪怕芒国铁骑实力再强终究逃不过一败。 因为在那些弓箭手的一旁,还有一百个火枪手在默默的等待着,等待着芒国铁骑冲上前时给他们致命一击。 那些头戴斗笠的一万凤凰军里除了一百个火枪手,还有很多很杂的兵器,那些兵器杀敌或许不足,但是对付战马却是绰绰有余。 就在郭世豪想着这些认为胜利已经向他招手的时候,忽然远处的凤凰军内起了一些骚动。 不对,不是骚动,而是哀嚎,连成一片的哀嚎,听着哀嚎声的位置,郭世豪知道哪个方向是弓箭手的位置。 “你做了什么?”觉得有些不妙的郭世豪忽然扭头看向了呼伦青寒带着一丝怒气问道,明显感觉到射向半空的箭矢少了许多的郭世豪莫名的有些心慌,因为从刚才的哀嚎声传来的声音看,在凤凰军的背后似乎还有隐藏的有敌人?而且数量应该还不少。 “我什么都没做。”听着郭世豪话语里的焦急,呼伦青寒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我说过沙场的战局会瞬息万变的。” “没了弓箭手的阻扰,这些芒国武士会在二十个呼吸的时间冲到你的凤凰军的阵营前,到时候,就算这些芒国武士不足一万,凤凰军恐怕要死的人会更多。”说到这里呼伦青寒抬头看了一眼凤凰军的方向,不知道怎么想起了当初离开光启城时叶弱水对她说的那些话,这才过去了没多久,以叶弱水为首的暗香小队却做出了这样一件事情,的确令人有些意外。 想起叶弱水,呼伦青寒接着想到与自己接头的乔二,不知道什么原因,呼伦青寒心里忽然冒出了一股杀念,乔二这个人看上去和善,但是呼伦青寒这样的人活着迟早是个祸害,虽然不知道他对叶弱水忠心如何,但是就凭他先前与莫逍结盟,又与陆玉箫结盟,到现在又暗中与自己接触,为此不惜出卖莫逍,这样一个为了目的不折手段两面三刀的人在呼伦青寒看来该死。 “这个乔二做事虽然有些心狠手辣,但是往往却能出奇制胜。”想起莫逍曾经对乔二的一句评价,呼伦青寒忽然笑了一下,莫逍或许永远想不到今晚这一切的策划者会是他的同盟者所为,或许永远想不到那个见他时恭谨的尊称他为大殿下的人心里在想着什么。 就在呼伦青寒想这些的时候,凤凰军阵营那边出现的骚动越来越大,因为敌人隐藏在暗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下来会遇到什么的他们这个时候开始找东西掩护自己,阵型被人打乱了不说,就在他们找到东西掩盖自己的身体躲避箭雨的时候,伸手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终于杀到凤凰军阵营前的芒国铁骑这个时候扬起了手里的长枪和弯刀。 砰砰砰的巨响响起。 上百只火枪在雨夜里冒出半丈长的火光,里面的铁珠射向了冲到阵营前的芒国铁骑身上。 冲在最前面的芒国铁骑哀嚎着从战马上摔下。 不过跟在后面的芒国铁骑并未因为前面出现状况而拉紧缰绳,嘴里嗷嗷嗷喊着的他们冲进了凤凰军的军营中。 夜空有箭矢依旧在不停的落下,落在凤凰军的士兵上,落在骑在战马上的芒国武士身上。 哀嚎声传出很远很远。 “我说过你会败。”看着身子禁不住有些颤抖的郭世豪,呼伦青寒淡淡的说了一句。 “是么。”说完这话郭世豪忽然笑了,“至少我现在还活着。” www.ptwxz.com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千世界,殊途同归。上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微风带着雨丝吹到苏秦的脸上,手里撑着王如花从御林军那里找来的油纸伞,借着皇宫外高悬的大红灯笼,苏秦看着前面的王如花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了起来。 王如花在前面走的不急不缓,与苏秦始终保持一丈的距离,看着一路上只顾走路并未理会自己的王如花,苏秦心里的狂躁愈发变的猛烈起来,这种烦躁让苏秦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当狂风卷着大雨肆意的冲刷着这个世界时,看着俱静的四周,苏秦觉得自己快要压抑的喘不过气来,不知道是为了发泄心里的不满还是打破这种沉默的行走,紧跟着王如花的苏秦脚下的步伐慢慢的变缓了起来——苏秦不知道王如花要带他去的终点在那里,但是苏秦知道,王如花要带他去的地方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人间仙境,或许……还要面临新的生死。 此刻苏秦的裤腿已经被雨水浸湿,布料紧贴在苏秦的小腿肌肤上,黏黏的,带着一股凉意。 目光在王如花身上稍作停留,苏秦接着低头看向了地面,地面因为雨水的缘故,哪怕是经常有人打扫的青石上看上去依旧有些泥泞。 从天而降的雨滴落地以后汇聚在一起,如蛇游走,交叉横生,不知道最终流向了未知何处。 似乎察觉到苏秦内心的波动,走在前面的王如花忽然顿住了脚步扭头看了苏秦一眼,见王如花扭头看向自己,苏秦迎着王如花的目光看了过去。 两人目光相触,王如花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看着苏秦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怕了。 听到王如花的话,苏秦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紧跟着顿住脚步,不过很快有笑容浮现在苏秦的脸上,“王将军怎么知道我怕了?”说完这话苏秦一顿,然后看着王如花微微一笑道,“不知道王将军认为我怕什么?” “你怕死。”王如花的声音或许是因为被风雨侵扰了的缘故,有些沙哑,所以听上去有些低沉,说这话的时候王如花一直盯着苏秦的眼睛,似乎想通过苏秦的眼睛看透苏秦的内心。 迎着王如花的目光,苏秦不避不让,只是脸上的笑意愈发的透彻起来,“我当然怕死。” 苏秦笑着说了一句,然后看着王如花接着说道,“王将军这是要带我去送死么?” 听到的苏秦的问话,王如花有些意料之外的一怔,不过随后就冷笑了一声,“是死是活我说了不算。” “这个离火城,能随意杀人不顾后果的除了皇上,我不知道谁还有这个本事。”苏秦说着向前迈动了一步,右手紧紧握着油纸伞的他看着王如花脸上露出了一副你要想杀我就放马过来的样子。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某个人从这个世上消失的人,这个世上有很多。”王如花说着目光从苏秦的脸上移开,然后手微移,遮在王如花头上的油纸伞慢慢移开,随着遮风挡雨的油纸伞移开,王如花抬起头看向了夜空,雨水落在了他的脸上,似乎为了肯定什么,王如花接着有些喃喃的说……有……很多。 看着王如花的样子,苏秦沉默。 “走吧,过了前面那个胡同,把你送到要见你的人那里,我就走了。”王如花看着默不作声的苏秦说道,说完又加了一句,“到时候你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的。”看着重新迈动脚步的王如花,苏秦在后面轻轻的说了一句,说完后就跟着王如花的身影向前走去。 就在苏秦迈动脚步的时候,整个黑暗的天空为之一亮,闪电过后,北方的天际忽然响起了一声炸雷! 雷声轰隆,连绵不绝。 苏秦的脚步并未因为雷声有丝毫的停顿,刚才闪电出现的那刻,头微微抬的他顺着亮光看向了北方,只是远处的天空虽然明亮,但是却看不到任何人与物。 只有阁楼殿宇在黑暗里沉默着。 回过头的苏秦跟在王如花的身后默默的走着。 雨愈下愈大,皇宫已经消失在苏秦的视线里,穿过前面的胡同,看着前面一个略显破败的古宅,苏秦只知道这条街属于皇家产业,却不知道这座古宅里住的是何方神圣,古宅里隐隐的有灯光传来,想来里面的人应该在等自己。 “你自己进去吧。”来到大门前,王如花侧开身子看着苏秦说道。 看了一眼王如花,见后者盯着自己,苏秦无奈的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进去,王如花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抬头看了看古宅大门上的匾额,苏秦发现上面竟然写着公孙二字,不由的心里一动,难道这个府邸是曾经公孙错家族的府邸么?毕竟炎国姓公孙的人不多。 可是看着王如花的神情,苏秦觉得不像,毕竟公孙家早已没落,而现在的公孙错绝对没有能力令王如花带着自己跑腿,抛开这些不说,虽然和公孙错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苏秦知道,以公孙错的性格,绝对不会干什么落井下石的勾当,而挺王如花的意思,这古宅里的人竟然会要自己的命? 也不过是心思一转,想到这里的苏秦看着王如花点了点头,接着上前推开了看似厚重无比的大门。 古宅的大门看上去虽然厚重,但是不想却一触即开,看着落入眼前的一条青石小径,站在门槛外的苏秦扭头再次看了王如花一眼,对着王如花说了一句希望还能再见。 说完这话后,苏秦没等王如花答话就迈动脚步向古宅里走去。 看着苏秦走进古宅,王如花静静的在门外站了片刻,直到确认苏秦不会半途而返的时候,王如花望了望古宅上落满灰尘的匾额,想起苏秦最后说的话,不由的轻微的摇了摇头,接着看了一眼古宅里面的他转身看着来路。 他和苏秦就这样冒着雨一步一步走来。 就像当初他从一个小人物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 环境如现在的夜空,看不到光明,一样的狂风暴雨。 垂着头的王如花看着古宅下雨滴滴出的深浅不一的小坑,心思微动的他紧跟着卷起手里的油纸伞,接着向黑夜的深处走去,任由雨水砸在身上。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风餐露宿了? 已经多少年没有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走在雨幕里,任由思绪流淌。 没有泪流满面,王如花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明显。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过了今晚,这个世上又将要多出一个强者。 那个强者就是自己。 似乎离山顶……又近了些。 没有人知道王如花发生了什么,就在王如花离开之后,有一道微风吹来,轻轻的关上了古宅的大门。 四周重新回归宁静,只有雨水一滴一滴的顺着屋檐滴下,仿若没有人来过这里。 而事实上不但有人来到了这里,而且在这个只停留在某些人的记忆里的古宅早就有人在静静的等待着。 沿着青石小径,顺着路两侧几盏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什么时候熄灭的烛光,苏秦最后在一间大堂前站定。 很多年后当苏秦想起这个夜晚的时候,蓦然发现原来有那么多的巧合在这个大雨磅礴的夜里发生着。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啊,只不过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罢了。”这是杜临楼后来对苏秦说的一句话,只是现在的苏秦还对一切茫然无知。 看着亮着光的纸窗,苏秦默默的站立了片刻,然后向前走了两步,轻轻的敲了一下房门——苏秦不知道此刻呆在屋子内的人是谁,但是他知道,今晚上陆天行召见自己是要杀了自己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放过了自己……苏秦不知道当自己身世的秘密不再是秘密的时候,会有多少人想杀了自己? 而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了这个秘密? 陆天行,王如花,乔二……想起这些面孔,苏秦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王如花既然带自己来这里,很明显,此刻呆在屋内的人同样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与离火城外正在流血的沙场相比,苏秦从部落部族到现在一路行来虽然称不上步步惊魂,但是也算经过了不少风浪,所以在敲过门之后,在不知道接下来会遇见什么的情况下,苏秦站在门外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等到心里平静了一些,苏秦睁开了眼。 屋内没有声息。 苏秦皱眉,低头看了看左手依旧在往下滴着水滴的油纸伞,接着猛吸了一口气的苏秦伸出右手开始推门。 屋内无人。 只有大厅中央一桌一椅一壶茶。 侧厅深处隐现一凳一床一红烛。 向屋内走了两步的苏秦看着空荡荡屋子心里满是不解,想起王如花带自己来这里的动机,苏秦知道王如花不会闲着没事寻自己开心吓自己,既然王如花……那么屋内的人呢?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的红烛忽然被一阵风吹灭,就在苏秦眼前一黑的时候,苏秦身后的木门碰的一声合上。 站在原地的苏秦并未动,他在等待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断了半截的青刃出现在了苏秦的手里。 直到一道闪电过后,一直注意四周动静的苏秦猛然抬起了头——虽然并未看到什么,但是苏秦总觉得头顶有人正静静的盯着自己。 www.ptwxz.com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千世界,殊途同归。中 狂风吹过小院,破烂的窗纸随着风的席卷不停的拍打着窗棂,竹篾纸与窗棂摩擦的沙沙声传到寂静的屋内凭空生出了几分诡异,听着屋外的雨声,听着纸窗的轻响,心里生出一股凉意的苏秦并未扭头关注这些,抬头盯着大厅顶梁的他此刻正凝神静气的等待下一道闪电的到来。 課外书() 大厅虽然不小,但是苏秦刚才进来时已经借着烛光把厅内看的一清二楚,大厅地面上无人,而苏秦可以确定王如花要自己见的人就在这里,至于藏在了何处,凭着心里的某种直觉,苏秦知道只要天际再出现一道闪电,自己就可以把那个人找出来。 可是闪电却迟迟不来。 随着苏秦的额头隐隐的出现了一层细汗时,就是苏秦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握着半截青刃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使出了全力。 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厅内,隐藏着一个可能随时会要自己命的高手,对谁来说都是有些恐惧的,苏秦知道自己此刻的紧张一半源于黑暗对自己心理造成的压力,而另一半则来自那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会怎么对付自己。 坐以待毙还是另谋出路?就在苏秦准备转移注意力做些什么的时候,天际终于传来了一道闪电。 闪电虽然一闪即逝,但是苏秦还是瞧的了大概。 心里猛的打了个寒颤的苏秦看着顶梁上的某个人影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你是人是鬼。” 你是人是鬼。 苏秦之所以这么发问,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身上穿着一个宽大的黑袍,黑袍上有帽子罩在头上,整个人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张脸——那张脸并没有血肉,只有五个漆黑的洞。 像是一个骷髅头。 借着闪电,苏秦看着那个骷髅头正蹲在顶梁上看着自己,见到自己看到了他,骷髅头似乎还笑了一下。 尽管从来不信鬼神的苏秦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冒出了一声冷汗,本来就极为紧张的他问出了是人是鬼的话。 话刚出口苏秦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个世上哪有什么鬼神,有的只是人在装神弄鬼罢了。 想到这里的苏秦心里镇定了不少,身子微移了两步的他看着刚才发现那人位置的地方,见并无人回话,苏秦于是继续沉声问道,“不知道你找我来所谓何事?” 依旧没有人回答。kewaishu.com 天外一道闪电再次亮起。 苏秦看着空空的顶梁眉头一皱,还未等他想那人去了那里,忽然一只手从身后搭在了苏秦的肩膀上。 身子猛的一僵,一股寒意从苏秦的心底升起,感觉肩头上传来的力道并不大,苏秦并未轻举妄动。 尽管苏秦此刻很想回头看看那个人是谁,尽管苏秦此刻很想伸出拳头一拳打过去。 可是苏秦没有动,因为随着那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苏秦明显的感觉到有一个冰冷的东西指在了自己的后心上。 “现在我落在你的手里,你还不敢露出真面目么?”苏秦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偏了一下头,可是夜色太暗,他看不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是什么样子。 听到苏秦的话,藏在苏秦背后的人冷哼了一声,然后搭在苏秦左肩上的手微微使力——就在那人的手往下压的时候,一股气流顺着苏秦的肩头缓缓的冲进了苏秦的体内。 觉得肩膀一麻的苏秦还未来得及反应,那股气流很快在苏秦的体内横冲乱撞起来,看似无迹可寻,可是很快就控制了苏秦的经脉。 气流在控制了苏秦的全是经脉之后,依旧不停的冲撞着,似乎要找出口,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气流慢慢的汇聚到了苏秦的心口位置。 感觉到心脏受到压迫的苏秦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全是一麻的他险些昏了过去,轻咬舌尖令神经一紧的他这个时候终于决定不再等下去,可是当苏秦紧握拳头就要挥出的时候,忽然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感顺着苏秦胸腔蔓延到了四肢。 痛感侵袭着苏秦的神经,感觉身体仿佛就要破裂的苏秦整个身体一下子变的僵硬。 仿佛一个轻微的眨眼动作都能令他痛的不知道身在何处! 可是压在苏秦肩膀上的手并未消失,随着那人手上的力道加大,全是麻痹的苏秦被压的单腿跪了下去。就在苏秦借势伸出手准备支撑着地面不让自己双腿跪在地上时,身后的那人猛的对着苏秦的后背踹了一脚。 在地上滚了几圈的苏秦仰面摔在地面上喘着粗气。 本想挣扎着站起来的苏秦刚刚抬动了一下手指,紧跟着就感觉到全身针扎般的痛。闷哼了一生的苏秦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这是苏秦第二次在逆境中闭上了眼。 第一次是在光启城的悬空寺下的山洞里,当时苏秦看到了那些毒物,然后见到了楚狂的尸体找到了黄泉刀。 下意识闭上眼的苏秦忽然皱了一下眉头,全身虽然疼痛无比,但是苏秦感觉到体内有股气流正在从自己的气海里慢慢涌出,缓慢却坚定的沿着刚才从肩头冲入自己体内的气流对抗者。 这股气流苏秦很熟悉,正是莫离让他从小到大练习了十几年的无名功夫——气流像曾经苏秦遇到青灵大师一样,缓慢的吞噬着侵入体内的气流,慢慢的融合着,被苏秦以身养了十几年的气流所到之处,苏秦慢慢的恢复了一些知觉。 慢慢感受着体内世界的苏秦陷入了某种空灵的状态,以至于当一把剑出现在他脖子处的时候,苏秦看的一清二楚。 不止看到了剑,苏秦还看到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带着骷髅面具的人。 那人看着倒在地上的苏秦,慢慢的把手里的剑递向了苏秦的脖颈之处,握剑的手皮肤有些干皱,一看就是上了年纪之人的手。 感觉脖子上的凉意,闭着眼的他透过骷髅面具看着那人的眼睛——苏秦可以确定那只眼睛自己并未见过,因为那人的眼神太过于冷漠。 那人怎么可以确定自己的位置?而且丝毫不差的把剑放在自己的脖颈动脉处?想到这里的苏秦皱了一下眉头,难道这个人和自己一样,也能在黑夜里视物? 脑中闪过这人在顶梁上盯着自己的样子,苏秦知道这人恐怕真的达到了是黑夜为白昼的境界,只是这是什么功夫,根据他刚才的动作,这人难道是一个气宗高手? 脑中闪过这些问题的苏秦感觉到剑上的寒意,下意识的扭动了一下脖子。 那人明显没有想到苏秦竟然能在黑暗里发现自己悄无声息的一剑,见苏秦扭动脖子后,他本来要刺下的一剑顿了一顿。 “你要杀我之前……能不能让我知道你是谁?”看到那人眼里露出一丝迟疑,苏秦这个时候张嘴说道,说这话的时候苏秦感觉到那人先前强压进自己体内的气流现在只剩下胸口的位置,而从自己气海生出的那股气流此刻忽然加快了吞噬的速度。 似乎为了验证什么,苏秦轻轻的动了动手指,半截青刃在他左手不及半尺的地方。 “我是谁?”听到苏秦的问话,那人轻轻的反问了一声,然后看向苏秦的面孔,“你是叶弱水那个贱人的孩子?” “你到底是谁?”听到对方竟然喊自己的娘亲为贱人,苏秦下意识的怒喝出声。 “等到你死了,去见你地下的老爹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了。”说完这话,那人就要扬剑刺下,就在这个时候,苏秦一句话让那人下落的剑势为之一顿,“谁告诉你我阿爹死了?” “难道陆天宇那个挨千刀的还没有死?”似乎听到了极其意外的事,那人忽然蹲下来抓住苏秦的衣领继续问道,“告诉我,陆天宇在什么地方,我要杀了他。” 听着那人的话,苏秦心里很快理出了头绪,从骂叶弱水为贱人再到陆天宇为挨千刀的,这个人恐怕与自己的父母有着莫大的仇恨,所以才恨不得陆天宇与叶弱水早点死,这恐怕也是王如花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这人既然那么希望陆天宇死,自己这个后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当然恨不得杀之,只是从他话语里的语气看,他似乎还不知道陆天宇现在是生是死? 陆天宇的生死苏秦也不知道,但是苏秦却知道眼前这个人想要什么。 “我阿爹在什么地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就杀了你。” “你杀我吧。”说完这话苏秦忽然笑了,“我阿爹给我说过你,说你一直想杀他,让我有朝一日见到你的时候给你说一句话。” “什么话?”听到苏秦的话,那人意外的问道。 “我阿爹说有些事是命中注定,他会比陆天行活的长久一些,你要想他早点死倒不如先杀了陆天行。” “你个兔崽子竟然敢戏弄老夫。”那人说着就要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苏秦手腕一抖,半截青刃被苏秦握在了手里。 半截青刃射向那人的小腿,却被那人手里的长剑拦住。 “你竟然能在黑夜里看到我的位置?”那人见射出青刃后身子一滚占地而且的苏秦,皱着眉问道,说完又自言自语了起来,“不对,你怎能破了我的裂心术?” “告诉我,你怎么破解我天下一绝裂心术?”看着默不作声的苏秦,那人说着向苏秦走了过来。 “破解裂心术有什么难的?”苏秦看着那人的样子,一边说话一边后退,脑中浮现出裂心术三字的苏秦心中一动,紧跟着想到了眼前这人是谁,不由的出口说道,“你站住,不然我就不告诉你怎么破解裂心术的。” www.ptwxz.com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千世界,殊途同归。下。 听到苏秦的话,带着骷髅面具的人站住了脚步,只是盯着苏秦的眼里满是疑惑,虽然顿住了脚步,但是她并未闲着,舞着手里长剑的他看着苏秦嘴里不停的喃喃道告诉我怎么回事,告诉我怎么回事。(_《》) 似乎苏秦不把他心里的疑惑解答出来,他就会上前一剑杀了苏秦。 透过某种奇妙的知觉,苏秦的‘目光’从那人的手上移开,从那人握剑的手上苏秦可以看出他的年龄至少已到知天命的年龄,不然不会那么干枯。 见老人一直不停追问是怎么回事,苏秦表面上虽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那是因为他带着人皮面具而且刻意压抑面部表情的后果,其实在此刻苏秦心里因为得知这个老人的身份而倍感惊讶甚至可以说愤恨。 看着随时会向自己冲过来的老人,苏秦心里不由的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很多曾经莫离当故事讲的事,那时候苏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当然不明白莫离的良苦用心,因为老人说他用的功法是裂心术,苏秦听着这三个熟悉的字,自然就想到了曾经莫离给他讲的故事。 苏秦一直以为那些事只是故事,没想到故事里的主角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让苏秦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 “白浩然是当时整个大陆公认的第一强者,一把普通至极的青钢剑在他的手里能呼风唤雨,不仅如此,身为剑宗宗主的他还是一个气宗高手,当时那个落难的皇子就是被他逼上了绝路,因为如果不是他支持后来的篡位者,那个大皇子未必会选择离开。”这是当时在苏秦很小的时候莫离把当年的事当成故事讲给苏秦听的一个片段,当时看着莫离,苏秦还傻傻的问道,“就算那个姓白的功夫无敌,也只有一人之力啊,那个皇子有那么多死忠,怎么会甘心离去?” “如果大皇子与白浩然为敌,那么就表示皇室要与剑宗甚至气宗为敌,在没有十全的把握下,这是谁都没办法承受的事。毕竟这个世上能媲美剑宗的实力在那个时候只有佛宗,而佛宗是不愿意牵扯到这些世间的俗事的。而且就算那个皇子将来赢得了江山,你想想,有一个世间第一强者想要你的命,这恐怕放在谁身上晚上都没办法睡安稳觉吧?”当时看着无尽的夜,莫离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最后还无奈的说了一句,“就算位居千万人之上又如何?是人都有别无选择的时候。” “剑宗在什么地方?”当时苏秦扬起小脸看着莫离,虽然他感觉莫离讲故事的时候情绪似乎总是会陷入到某种失落的境况中,虽然他有时候听不到莫离讲的故事的真正含义是什么,但是苏秦知道,对于那些强大的人,自己能记住的越多越好,不然等到他日自己见到的时候,才能有活着的生机。 “我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莫离拍了拍苏秦的脑袋,“不同于这个世上的三大神秘之地,像剑宗气宗这些到底坐落在什么地方,恐怕除了极少数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怎么可能?”苏秦看着莫离一脸的惊讶,“你不是说这个世上有很多剑宗气宗的弟子么?” “我是这样说过。”当时莫离看着望着自己的苏秦,伸手有些宠爱的搂紧了当时衣衫有些单薄的苏秦,“这些人只是弟子,教他们的人是师父,至于师父来自哪里,师父不说谁又知道?更何况,气宗和剑宗有一些秘籍留在世间的。” “如果按照你这样说的话,那么白浩然是剑宗宗主这件事,是谁说的?谁又能确定?”较真的苏秦满是不解的问道。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过白浩然,你知道白浩然怎么回答的么?” “怎么回答的?”看着莫离,苏秦满是期待的问。 “如果你赢了我,我自然会告诉你。”当时莫离看着苏秦呵呵一笑,“于是那些想知道答案的人都死了,到后来也就没有人问了,至于白浩然是剑宗宗主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也慢慢的没有人追究了。” “因为人们认为他是世间第一强者。” “白浩然去过佛宗么?去过灵秀山么?去过天龙阁么?”看着莫离说白浩然是第一强者时脸上流露出的灰暗神色,苏秦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一嘴不甘心的问道。 “去没有去过没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道有佛宗的弟子被白浩然所杀,而佛宗却未出面挑战白浩然。”想到这里的苏秦记得清晰的是,当时说到这里莫离一顿,“至于灵秀山和天龙阁这两个地方,世上依旧很久没有人见到他们的弟子在世上行走了。” “白浩然最厉害的是什么?” “万剑归心。”莫离淡淡的回答,“或许只有剑气双宗结合才能达到他那种地步,不可否认,白浩然是近百年来第一个达到剑宗八重境气宗七重境的高手。”似乎为了肯定什么,莫离对着苏秦肯定的说道,“绝世高手,所以将来你要遇见白浩然,能避者避,千万不要力敌,只能智取,这人好武,算是一个武痴。为人处事反倒弱了些,不然不会杀那么多人得罪那么多强敌。” “你不是说白浩然还是一个气宗高手么?除了剑宗的功夫,气宗他最擅长的是什么?”或许是为了满足心底的好奇心,亦或者是出于对未知世界的某种憧憬,当时苏秦看着莫离继续问道。 “白浩然气宗擅长的是裂心术,只要被他用气攻身,身体必然自爆而亡。” “裂心术,裂心术……”当时苏秦看着莫离重复了几遍这个词,最后苏秦看着莫离问,“你教我的功夫是什么?” “那个我也不知道。”说道这里莫离看着苏秦呵呵一笑,有句话没说:“当年白浩然就是为了要我教你的那个功法,才与大皇子决裂的,所以,你学的是什么,恐怕除了大皇子和白浩然没有人知道。” 这最后一句话随着莫离的死,永远被埋在了地下,以至于到现在苏秦都不知道莫离教自己的是什么,但是他已经习惯了每天空闲之余运行一遍,因为那样的他会感觉到身体很舒服——如果莫离现在还活着,如果他看到黄泉刀会认苏秦为主,恐怕就会隐隐的猜到苏秦所习的功法是什么。 如果知道了自己教苏秦的功法是什么名字,或许莫离宁可让苏秦平庸一辈子也不会让他学习这种在很多人眼里极其恐怖到绝情的绝世功法。 有得有失,患得患失。 总有一些人会在不知不觉间走上一条在别人看来永远没有想过的路。 而命运早已在暗中筹谋导演了这一切。 就像现在。 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莫离死了,而现在苏秦却碰到了白浩然。 对于十几年前的恩怨,苏秦不是很清楚,因为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没有人给他详细说过那些过往,以至于这些零星的画面在苏秦的脑海里出现的时候,才会让苏秦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 那些与莫离交谈的画面在苏秦的脑海里一闪即逝,看着盯着自己的白浩然,苏秦知道自己遇到了大麻烦——白浩然的实力之强,从与莫离的谈话中就能知晓一二,而现在能轻易杀死自己的白浩然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应该如何面对? 如果龙虎宗的张断章是陆天行十八年前登基的左膀的话,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陆天行的右臂,不知道怎么想起陆天行的苏秦此刻脑里闪过一个念头,然后看着等着自己回答明显有点等待不急的白浩然说道,“我不知道怎么破解你的裂心术,至于我为什么没事,是因为刚才我去见陆天行的时候他告诉我碰到你的时候,你一定不会杀死我。” “为什么不能杀了你?”听到苏秦的话,白浩然皱了一下眉头,进而忽略了苏秦说话里的漏洞,而苏秦之所以扯上陆天行就是为了转移白浩然的注意力,现在见目的达到,苏秦就看着白浩然说道,“因为陆天行说我有用。” “就你一个乳臭味干的毛头小子会有什么用?”看着苏秦,白浩然说着就要上前。 “我怎么没用?”看着向上前的白浩然,苏秦突然厉声说道,“你不是想杀我阿爹么,如果我活着,我阿爹就会找我,而且……”说到这里苏秦一顿,“我知道黄泉刀藏在什么地方。” 虽然不知道白浩然是不是对黄泉刀感兴趣,但是苏秦还是把这个秘密说出来,目的无非是吸引白浩然去悬空寺与青灵大师一斗! 既然十八年前佛宗与白浩然有恩怨,如果白浩然真的去了悬空寺,那么极有可能与青灵大师发生一场世所罕见争斗,至于谁输谁赢苏秦没想,他只想活着。 “我没什么功夫,你什么时候想杀我都可以,我活着还能给你带来利益,所以你完全可以等到我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能破解你裂心术的时候再杀我。” www.ptwxz.com 第二百三十九章 脱困 “黄泉刀现世了?”听到苏秦的话,白浩然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目光从苏秦身上移开的他扭头看向了外面的夜空——雨依旧下,虽未落在他身上,但是此刻的白浩然却像被大雨淋了个通透一样,黄泉刀三个字不仅让他舞剑的手垂了下来,就是他那颗早已看淡很多事的心也像外面的夜色一样,不仅多了一些潮湿,还带着一些隐晦。《》() 往事不堪思,往事不堪寻。 就像炎国有句老话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管是绝世高手还是寻常武士,不管是庙堂显贵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活着,总会在某个特别的场景因为一个背影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而陷入某种回忆中,这种回忆或许与现在的生活无关与现在的人无关,但是却能微妙的激起心里某些早已认为丢失的情愫,却能使人想起那些自以为早已忘记的事,却能使人陷入短暂的恍惚——这就是人与动物的区别,人会脸红,心中有爱,人有记忆,心中有情,以至于才有了这样那样的故事被人们津津乐道,只是当那句兽犹如此情何以堪的话不知道被谁说出来之后,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世态炎凉,太多的物是人非被人们慢慢的熟知。 或许,每个人都要经历很多挫折、很多打击、很多伤害,可是谁的初衷都想好好的,生活的很好,不管是哪个方面——小人物的辛酸苦辣,大人物的摸滚打爬,男人们的权势江山,女人们的争宠斗艳,这就是这个世俗的世间,有时,可能平凡的小人物会经常露出满足的微笑,同样,那些位居显赫者有时恐怕在睡梦中都是眉头紧锁。 谁都想光芒万丈,谁都不想默默无闻,就像曾经祈洛歌问苏秦的一句话——是谁把这个世界三六九等了? 相识,相知,分离,分别。 这是一个生疏到相熟再到陌生的过程。 就像此刻陷入回忆里的白浩然,年少时痴于武道的他现在可曾记得当初有哪家女子在夜里想他渴望他陪在身边?可曾记得当初自己一剑面对天下群雄的时候是否想过将来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时间是杯酒,酸甜苦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看着陷入回忆里的白浩然,苏秦默默的站立着,他在等,生或者死有时候就在一念之间,同样,对于强者而言,那些如蝼蚁般渺小的平民的生死何尝不是在他们的心思一转就能决定的事? 白浩然静静站立着,苏秦当然不知道这些年白浩然身上发生了什么,如果他知道白浩然为了天诛剑不惜拨涉万里去南疆穷凶极恶之地探寻关于天诛剑的蛛丝马迹,如果苏秦知道白浩然为了找乾坤囊曾遍访苍穹大陆名山秀水,如果苏秦知道白浩然为了让自己变的更强不惜杀妻灭子只为无牵无挂,如果苏秦知道白浩然这些年一直在找机会剑挑佛宗,如果苏秦知道白浩然早已入魔,恐怕苏秦也不会轻易的把黄泉刀三个字提出来。 物极必反,当白浩然认为自己天下无敌的时候,就开始寻找那些传说中的绝世之宝,像天诛剑、乾坤囊、火沙盘、木灵珠、玲珑镜这五件传说中集合在一起能扭转乾坤的神兵利器,可是这些年的一无所获早就让白浩然的性格变的极其怪癖起来,甚至心里时不时会有杀人的念头——想杀人的时候怎么办? 白浩然想杀人怎么办? 天下第一强者想杀人怎么办? 总有有人送人过来让他杀的。 比如这些年忽然消失的很多有名的武道高手,比如,现在王如花把苏秦送了过来。 苏秦不知道这些,他看着白浩然,一边静静的等着,一边看着观察着四周——打不过,如果连逃都逃不走,苏秦觉得不管怎样,在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都不能放弃生的念头。 只是白浩然站在门口的位置,苏秦看了看知道自己要想离开这里,除了破墙而出之外别无他法,而破墙而出在苏秦看来是找死的想法,所以不过几个呼吸间苏秦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如果想活着离开这里,似乎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白浩然放过自己。 白浩然会放过自己么? 苏秦看着依旧在沉思中的白浩然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 “不仅黄泉刀,就是天诛剑,木灵珠,乾坤囊这些东西也都现世了。”虽然不知道白浩然是否在听,但是苏秦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和自己道听途说的说了出来。“火沙盘和玲珑镜虽然没有听说,但是想必也快了,毕竟这些东西传说中会一起现世的。” 说到这里,苏秦想起了当初祈洛歌给自己说的一些话,祈洛歌说这些传说中的东西一旦现世,必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到时候恐怕又是天下打乱。 “天下只有大乱,才能大合。”最后祈洛歌看着苏秦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个时候苏秦和祈洛歌离开光启城一路北上,祈洛歌不知道这句算是安慰的话后来给了苏秦多大的前进动力。 “黄泉刀在那里?”片刻后,回过神的白浩然看着苏秦问道,说完这话,白浩然似乎才回过神,于是看着苏秦继续问道,“你见过天诛剑、木灵珠和乾坤囊?” “黄泉刀自然落入了魔教教徒之手,至于天诛剑,这个你应该问陆天行,我听人说炎国之所以割五个城池给芒国就是因为芒国要把天诛剑献给他,至于木灵珠,应该在天龙阁吧,我前些日子在光启城的时候,偷偷的听到青灵大师说过,至于乾坤囊,自然在青灵大师身上。” “想不到青灵还活着。”听到苏秦的话,白浩然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苏秦说的话不管真假,但是却比这些年陆天行给他说的信息多很多。 “这些你难道不知道?”看着白浩然的神情,苏秦猜测着问了一句。 “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看着苏秦,白浩然反问了一句。 “这些我都知道的事就算陆天行不告诉你,带我来这里的王如花应该也知道一些啊,他为什么不给你说?” “他哪有资格给我讲话?”说这话的时候白浩然一脸骄傲。 “你是世间公认的第一强者,当然可以不用理会那些根本不及你一击之力的人。”因为白浩然带着面具,苏秦当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听白浩然的口气,苏秦知道白浩然有他骄傲的地方,说到这里苏秦一顿,“只是你这些年一直没有出现,很多人都不知道你是死是活,所以除了极少数人知道你之外,恐怕很多人都不记得你了。” “现在世上最厉害的人是谁?”听到苏秦的话,白浩然轻微的摇了摇头后说道。 “很多人都说是国师张断章。”似乎知道白浩然要干什么,苏秦心思一转说了一句。 “皇上是不会让我挑战张断章的。”看着苏秦,白浩然忽然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这是挑拨离间,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说的是实话,龙虎宗的那些弟子都去光启城挑战悬空寺的主持了,所以国师现在强悍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炎国境内除了张断章和青灵大师,我还真不知道谁能与你一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苏秦很清楚,所以他这句话说的真假参半,而苏秦说的这些话,对于这些年很少与其他人沟通的白浩然来多,却有了太多的信息——当年那个站在陆天行身后的中年道士现在已经成了文明天下的绝世高手了? “剑宗气宗的人没有高手出来?”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灵秀山有人出来了。” “谁?” “芒国统帅的女儿呼伦青寒。” “如果时机成熟,我会亲自去一趟灵秀山,不止灵秀山,就是天龙阁我也要去看看。”轻声哦了一声,白浩然自信的说道,说完上下打量了苏秦两眼,“看来你活着真的很有用。” “而且我也跑不了,我现在住在灵璧坊,你什么时候想杀我都可以去。”见白浩然话语里似乎有些松动,苏秦顺着白浩然的话说道。 听到苏秦的话,白浩然并未开口,只是看着手里的剑,片刻后说了一句让苏秦有些心惊肉跳的话,“我想杀人。” “这个天下有谁你杀不得?”看着白浩然,苏秦抬起头说道。 “这话我喜欢听。”听着苏秦的话,白浩然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忽然皱着眉头看向了苏秦,“你为什么一直闭着眼?” “因为我睁眼也看不到东西。” 再次上下打量苏秦两眼,白浩然忽然扬起了手里的长剑对着苏秦一指,剑意刚起,就在苏秦还没来得及想白浩然要干什么的时候,一道剑气已经顺着苏秦的胸口内关穴冲入了苏秦的体内。 “记得每个月的月圆之夜来这里,不然你要是死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看着中了自己剑气后猛然后退了几步的苏秦,白浩然喋喋一笑说道,笑声落在苏秦的耳里让苏秦的整个后背有些发凉,不过心悸之后苏秦心里就是一喜。 能活着,就好。 www.ptwxz.com 第二百四十章 尘埃未定 回想起白浩然说的话,默默向公孙家大门走去的苏秦心里有些百味夹杂,虽说白浩然说每个月都要见自己一面——这在苏秦看来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毕竟世事难料,只要现在有口气活着,要比已经死了好上许多。**《》* 苏秦知道,白浩然之所以每个月见自己一面,无非是想从自己嘴里套的一些消息,就像他临走前的那一剑,虽然不知道白浩然对自己做了什么,但是苏秦知道,如果自己不听白浩然的话,那么等到下个月的月圆之时恐怕就是死期。 想起白浩然刚才对自己做的一切,苏秦心里就莫名的有些压抑——不管是谁,在得知自己死期的时候,总会难免有些恐慌的。 虽然身体并未有什么痛楚的感觉,但是苏秦总觉得有什么堵在心口,令他觉得全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困住了一样。 心里算着日期,苏秦默默的走着,没有打伞的他就这样一步步的从雨幕中消失。 雨水落在他的脸上,苏秦感觉脸上的人皮面具有些松弛,就伸手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摘掉,仰起头看着夜色的他忽然想去锦绣一趟,因为他想把自己的今天遭遇说给别人听。 这个别人,自然就是祈洛歌。 人在孤单或者苦闷的时候,总是会期望有人呆在自己的身边的,哪怕一句话不说。 可是沉思后的苏秦并未这么做,看了看眼前的路,苏秦向灵璧坊走去。 这个时候的苏秦还不知道离火城外正发生着什么,同样不知道在自己离去之后陆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想回到陆府之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黑暗之后就是黎明,苏秦期待明天的到来,因为他从未想现在这般感觉活着的不易,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活着是多么的幸福。 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觉得活着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哪怕身怀疾病,哪怕颠沛流离。 就像此刻那些正在战场的上凤凰军们。 就在苏秦出了公孙家的古宅时,离火城外无名山下的战斗也发生了戏剧化的一幕。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人射来的箭矢打乱了凤凰军的队形,那些芒国铁骑手舞弯刀在凤凰军穿插着,偶尔有火枪的火焰照亮夜空,但是这些亮光并未照亮郭世豪心头的希望。 箭矢依旧在不停的落下,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三万凤凰军已经折损过半,而芒国铁骑的人数还在五千人以上。 铁骑的人数虽少,但是却如狼入羊群,还有那些躲藏在黑夜里不时放着冷箭的敌人。 接着闪电的光亮,看着下面的战局,充斥在郭世豪耳边的皆是哀嚎声。 “你还没死又如何?”看着说完话后一直沉默的郭世豪,呼伦青寒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说完后她看着郭世豪忽然笑了,“世事难料,你恐怕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内心的想法?”看着呼伦青寒,郭世豪脸色有些铁青的说,说完这话,他忽然伸手指向了呼伦青寒,一道气流随着郭世豪一挥生生撕开了雨幕射向了呼伦青寒。 看着奔向自己的气流,呼伦青寒并未闪避,嘴角浅笑的她粉拳紧握,猛的挥出了一拳。 拳势刚猛,带着劲流迎向郭世豪的蓄势待发的一击,两股气流在空中相触,由天而降落在两人之间的雨滴为之一顿,随后像是被驱散了一样一荡,溅开。 “气宗五重境?”看着郭世豪,呼伦青寒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随后脸上重新露出了一丝微笑,环绕在她四周的气墙这个时候似乎有些松散,有风吹起她的长发,长发飞舞,再配上那张明艳动人的脸,任谁也想不到这个女子竟然是一个气宗高手。 很多时候,以貌取人无异于自寻死路,就像呼伦青寒,安静的时候她就像一束海棠一样静静的绽放着,但是一旦发起火来,就像一支带刺的玫瑰一样,妖娆似火。 “你比我预料中的境界要高上一层。”见郭世豪双手不停的坐着手印,呼伦青寒脸上并未有太多的担心,“虽然我也是气宗五重境,但是我在这个境界上已经停留了三年。” “这又如何?”听到呼伦青寒的话,郭世豪反问了一句,但是手里的动作并未停下来,“就算你要杀我,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吧?” “杀你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呼伦青寒本以为郭世豪只是气宗四重境的高手,现在见郭世豪竟然不知道什么破了四重境,知道郭世豪所说非虚,就点了点头继续道,“现在我想法变了。” “我不杀你,我要看看只剩下一个人的你是什么样子。” 说完这话呼伦青寒看向了郭世豪头顶的那把长剑。 长剑这个时候轻轻的颤抖着,像是一只展翅待飞的苍鹰,呼伦青寒知道,郭世豪这是在准备新的一击。 身为气宗高手,呼伦青寒知道因为前两次出手的缘故,自己的心神耗费过大,现在要想战胜和自己同样境界的郭世豪,只有等郭世豪同样力竭的时候出手,问题是看郭世豪现在双手不停的做着繁杂的手势,呼伦青寒知道郭世豪接下来的一击必定很猛烈,所以目光落在郭世豪头顶那把剑上之后,呼伦青寒也开始凝神静气做出手印来。 随着呼伦青寒不停的变换收拾,落在她四周的雨开始慢慢的凝聚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这些雨滴像是被一个容器接住了一样汇聚在一起,这些雨滴慢慢的幻化成了一把刀的形状,随着雨滴的不断注入而变的越来越大。 雨水幻化的长刀在半空翻滚着,每一滴雨滴凝而不散,看上去甚是诡异。 “气宗拼的是内力,郭世豪这次出手之后一定会虚脱。”看着夜空上的两人,在距离战场只有十丈左右的一颗树上,有四个人静静的抬头看着马上就要出手的郭世豪和呼伦青寒——说这话的是一个年过五十的老人,老人身上披着斗笠,穿着一件防水的锦衣,灰白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他那张被岁月侵蚀的脸上,相貌并不出奇的他说出这句话后,盯着呼伦青寒前面的长刀看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然后把身上背着的弯弓取了下来。 看着老人取弓,乔二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半空的郭世豪和呼伦青寒,接着把目光继续落在了战场上,注意力一直关注着战场厮杀的他在默默的算着凤凰军和芒国铁骑的大致人数——活着的人数。 “有几成把握一击必杀?”看着老人用手轻拨弓弦,谷幻成开始解开自己手里一直拿着的包裹,黑布打开之后,里面是一跟特质的长箭,长箭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遍体黝黑,只有箭头泛着明亮的白光。 “七成。”老人接过谷幻成递过来的长箭,开始弯弓拉弦,把箭头对准半空中的郭世豪之后,老人目不斜视的说道,“就算射不死他,活下来的郭世豪也不足为虑。”老人说到这里一顿,“只是这样做,有点下流了。” “花前辈,你是剑宗高手,郭世豪怎么会是你的敌手,咱们这么做只是为了尽快结束战斗,然后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听到花满月的话,乔二在一旁说道,说完看了一眼谷幻成,使了一个眼色。 “是啊,花前辈,非常时期必须用非常手段,咱们的要杀的人不止郭世豪一个,再过三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咱们结束战场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做。”谷幻成看到乔二的目光,接着扭头对花满月说道。 听到两人的话,花满月并未说什么,只是盯着半空中的郭世豪,眉头微蹙。 “最多再有半个时辰这场战斗就结束了。”上官浩宇和乔二一样,一直关注着战场的厮杀,说完这话后他看了看谷幻成,“兄弟们手里的箭矢不多了,我下去传令让他们不要在浪费箭矢,等到芒国铁骑和凤凰军杀到最后两败俱伤的时候咱们再出兵。” 上官浩宇刚说完这话,还未等他动身,半空中就传来了一声巨响——郭世豪控制的长剑带着啸声袭向了呼伦青寒,而呼伦青寒凝化的长刀这个时候也迎向了长剑,长剑带着的气流和呼伦青寒用内力把雨水凝成的长刀稍一接触,就产生了一道巨响。 轰的一声过后,长剑和长刀在半空相持着。 虽然两人在同一境界,但是呼伦青寒用内力控制雨滴却能抵挡住郭世豪的长剑,实力高下立见。 但是也就是因为呼伦青寒用的雨滴幻化的长刀,所以在相持了片刻之后,郭世豪的长剑慢慢的刺入了雨滴中,雨滴看看四溅着跌下。 就在长剑就要穿过雨滴幻化的长刀时,一把长箭带着啸声射向了郭世豪。 出于某种坚持,花满月并未在郭世豪力竭时出手,看着就要破水刀而出的长剑,花满月知道郭世豪完全可以扭转长剑的方向挡下这一箭。 长箭射出后,花满月看向呼伦青寒,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呼伦青寒的一旁出现了一道人影。 www.ptwxz.com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将军已死,壮士未归。 花满月的一箭如流星般射向郭世豪,就在长箭带着啸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时,郭世豪的长剑终于把呼伦青寒用雨水幻化的长刀击碎,像是一个盛水的容器突然破裂一样,雨水凝成的长刀在最后一刻,没了任何支撑的雨水在空中四溅开来。 就在郭世豪控制的长剑颤抖着剑身即将穿过雨幕射向呼伦青寒的这一刻,令所有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那些没了呼伦青寒内力控制的雨水在四溅之后应该受重力落在地上才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雨水却在半空中忽然静止,刚开始郭世豪还以为这是幻觉,可是等他眨了一下眼之后,却发现那些雨水几乎是顷刻间都成了冰! 成了冰的雨水甚至还保持着被长剑击碎时的某样,只是在没了长刀的形状,这团突然成冰的雨水在成冰的刹那,不但困住郭世豪就要穿过雨水而出的长剑,也令郭世豪无法面对不知道从那射过来的这一箭。 看着射向自己的一箭,郭世豪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如果是寻常的长箭,郭世豪完全可以不放在心上,就在刚才他控制长剑进攻呼伦青寒的时候,已经分出了一部分内力在自己的周围,内力形成的气墙环绕在郭世豪的四周,寻常的刀箭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可是这只长箭令郭世豪感觉到了一丝意外。 不仅仅是意外,就在郭世豪发现呼伦青寒幻化的长刀尽碎却成冰的时候,这只出现在郭世豪视线里的搅动了空气里的气流,令察觉到气流波动的郭世豪知道了这支长箭的不同之处——这是一个剑宗高手射来的一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让身为气宗五重境高手的郭世豪感觉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就在长剑被冰冻的刹那,意念与剑相通的郭世豪刹那间就感觉到了长剑的处境——郭世豪心意一动,想控制长剑破冰而出的他发现这不过是自己的臆想,如果是寻常的冰块,哪怕是铁块,在郭世豪的内力催动之下长剑也会毫无停滞的破困而出,而这些看上去寻常的冰块却令自己控制的长剑进退不得……心念一转,郭世豪明白了什么——能顷刻间令这些雨滴成冰令自己的长剑进退不得,在郭世豪看来这不是呼伦青寒留的后手,一定是在呼伦青寒的身后隐藏着另外的气宗高手! 这个人是谁郭世豪不知道,但是心里却隐隐的猜到了一些,特别是长箭的出现,郭世豪知道自己中了圈套。 这是一个无解的局。 看着眨眼间就来到自己胸前的长箭,郭世豪双手猛的向前一挥——这一击耗费了郭世豪所有的内力,一道气流迎向长箭,只是这股气流并未阻止长箭的前进之势,只是令长箭前进的方向出现了轻微的偏差。 噗的一声,长箭带着一块血肉从郭世豪的小腹而出。 有血同时从郭世豪的嘴里和伤口处流出——在挥出最后一道气流的时候,力竭的郭世豪和一个凡人没什么区别,这气势绝伦带着剑宗杀气的一箭不仅伤了郭世豪的五脏六腑,还摧灭了郭世豪这一生的修为。 看着自己小腹的伤口,感觉到嘴角微湿的郭世豪这个时候露出了一个笑容,笑容里满是苦涩,就在这一刻,郭世豪眼里的惊讶之色还未消散,可是随着他的身子像没了线的风筝一样从半空中坠下,郭世豪眼里的神色慢慢的变的灰暗了起来。 似乎察觉到郭世豪身体的异样,在半空中被冰冻的长剑这个时候剑身开始猛烈的颤抖了起来——就在郭世豪的身子落在地上的时候,长剑终于变的安静下来,环绕在剑身的那些轻微光芒也消失殆尽。 重重落在地上的郭世豪翻滚了几下,然后就没了动静,仰面躺在地上的他睁着眼看着夜空,雨水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的眼里,郭世豪努力的睁着眼,想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只是睁大眼睛在这个时候的郭世豪身上已经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有哀嚎声传入郭世豪的耳朵,有战马的嘶吼声传入郭世豪的耳朵,有刀剑相撞的碰撞声传入郭世豪的耳中……最后,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了。 郭世豪缓缓的闭上了眼,有两道水痕顺着郭世豪的眼角滑下,不知道是雨水还是什么。 这个时候,空中传来了一声咔嚓声,那些冰块突然向地上落下,摔在地上之后四分五裂,只有一柄长剑剑身插进地上的泥土里,嗡嗡作响。 “他死了。”一道闪电闪过,看着躺在地上的闭着眼的郭世豪,呼伦青寒轻轻说了一句,虽未回头,但是她知道此刻呆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谁。 “有很多人都死了。”听到呼伦青寒的话,莫逍回了一句,他的目光在郭世豪中箭之后就移开了目光,看着下面的战局的他说完这句话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很不甘心?”呼伦青寒这个时候忽然转身扭头看向了莫逍。 “我带他们出来,却没有把他们带回去。”低着头的莫逍并未与呼伦青寒对视,说完这话,莫逍忽然苦笑了一笑,“嗯,的确有些不甘心。” “那一箭是你安排的?”想起了什么的呼伦青寒看着莫逍问道。 “不是,应该是乔二带来的人。”莫逍摇了摇头,然后偏头看了地上某棵大树一眼。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听到莫逍的话,呼伦青寒移开了目光,莫逍既然说是乔二带来的人,今天这场战争在呼伦青寒看来不管结局如何,莫逍应该做过最坏的打算,只是有一点呼伦青寒不知道莫逍是否知道,如果乔二没有私心的话,芒国这三万铁骑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拼杀到最后一人。 想到这里,看着地上那些依旧在浴血奋战的人,呼伦青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但是她并未提及乔二暗中与自己见面说的自言片语。 “回城吧,大汗……”说到这里,莫逍一顿,脸上露出了一丝忧色,“大汗快不行了。” 听到莫逍说的话,呼伦青寒眉头一皱,目光从地面上移开的她望了一眼离火城的方向,“我还要回离火城一趟。” “问兰我已经接出来了。”似乎知道呼伦青寒在担心什么,莫逍轻轻说了一句。 “谢谢了。”听到莫逍的话,呼伦青寒心中一动,就算一向对莫逍冷漠的她这个时候也不仅有些动容——虽然莫逍只说把奚日问兰接了出来,但是呼伦青寒清楚恐怕就是因为接奚日问兰,才导致莫逍没办法快点来到这里,不然芒国铁骑恐怕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呼伦青寒才对莫逍说了一句谢谢。 “客气了。”听到呼伦青寒对自己说谢谢,莫逍的眉头舒展了一些,“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呼伦青寒轻声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走吧,我带你去找问兰,然后北上。”莫逍说完这话,目光在战场上留恋的看了一眼,接着不等呼伦青寒说话就毅然的转身离去。 看着呼伦青寒和后来出现的那个人在夜空中消失,花满月皱了一下眉头,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借着刚才的闪电,花满月从那人的装束上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芒国人,目光先是在那些正在消融的冰块上看了一眼,花满月接着看向了郭世豪,“他死了。”说完这话,花满月似乎有些疲倦紧跟着闭上了眼,“我的任务完成了,谷团长,咱们两清了。” “花前辈客气了,以后有用得着我谷幻成的地方你打声招呼,我宁死不辞。”谷幻成这个时候看着花满月有些讨好的说,说完这话他与乔二对视了一眼,乔二对着谷幻成点了点头,一脸的欣喜。 似乎没有听到谷幻成的话,睁开眼的花满月慢慢的收起长弓,站起身的他最后对着谷幻成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说完这话,花满月从树上一跃而下,然后几个起落间就来到了郭世豪的身边,看着尸体已经冰冷的郭世豪,花满月上前扛过郭世豪的尸体慢慢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花满月心里是有些怨气的。”上官浩宇看着扛着郭世豪尸体而去的花满月对着谷幻成说了一句。 “恐怕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谷幻成何尝不清楚花满月刚才说那句两清时话里的深意,说完话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咱们现在可以出手了。”听着战场上零星的兵器碰撞声,乔二这个时候对着上官浩宇说道。 “那些受伤的怎么办?”嗯了一声后,上官浩宇率先从树上跃下,落地之后上官浩宇走了两步,顿住脚步的他抬头看向了乔二问道。 “这个……”听到上官浩宇的话,乔二沉思了一下,接着从树上跳下的他来到上官浩宇的身旁说了一个字,“杀。” 见乔二这样说,上官浩宇暗叹了一声,对着乔二点了点头的他向等待中的暗香盗贼团走去。 “乔二哥,别忘了你曾经答应我的。”看着上官浩宇的背影消失,来到乔二身边的谷幻成这个时候一脸憧憬的说道。 “这个你放心,等咱们假装凤凰军回到凤凰城之后,要干什么随你。”说这话的时候,乔二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说完乔二拍了拍谷幻成的肩膀,“跟着我,以后还有你想不到的好处。” www.ptwxz.com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作茧自缚,破茧成蝶。 (谢谢一直默默支持着我的你们,抱抱。) 风雨骤歇。 听着外面的鸟叫,睁开眼的苏秦看着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忽然有些失神,低头垂眸的他如果不是看到一旁湿漉漉的衣物,苏秦还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想起昨晚的那些风雨,虽然外面阳光明媚,可是苏秦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心底有些发冷的他感觉一股寒气从他的四周袭来。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苏秦总觉得自己被白浩然刺的一剑已经开始慢慢的吞噬着自己体内的生机,这样一想,恐惧,迷茫,无措等愁绪顷刻间涌进苏秦的心头。 人在失意的时候,不知道阳光的温暖能否够抵挡内心的冰凉? 人在无助的时候,怎么才能把心灵深处永不释怀的灰暗抹去? 这一刻孤单的苏秦特别渴望有人能陪在自己的身边,木恨玉、祁洛歌哪怕是奚日问兰牧野白启任何一个人都好,只是那些清清淡淡的往事似乎顷刻间变的若有若无起来--那些明眸秋水一汪笑意竟似水中月镜中花一样变的模糊,让此刻有些恍惚的苏秦竟然分辨不出自己现在到底是在梦还是在现实里,他只觉得有些事已经化作了风,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管在努力的想都忆不起来。 有些事真的发生过么? 有些人真的存在过么? 那一夜,苏秦走在风里,他听到风的嘶吼,现在却无奈的叹息。 那一夜,苏秦走在雨里,他感受雨的凉意,现在却想着那些人。 这一刻的苏秦无奈的苦笑起来,不知道怎么想起了很多年前在部落里生活的时光,看着身边的雕栏罗张,苏秦愈发觉得这些日子自己经历的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 “部落的三王子?曾经的皇太子之子?”苏秦看着两眼无神的喃喃说道,说完之后有些自嘲的轻轻的加了一句我是谁,谁是我。 那些说过的话,那些曾经的微笑,那些夜里伤和痛,那些曾经的梦想,恍惚间,苏秦似乎看到了什么,伸手揉了揉眼的他看的清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他床榻一旁的雕栏护手上有一只茧。 心中一动,苏秦的目光从只茧上移开,落在那些细碎的阳光上,借着阳光,苏秦看到空气中那些细微的灰尘在太阳射进屋内的光线里上下飘荡着,盯着太阳的光线看了一会,苏秦的目光不知道怎么又落在了那只茧上。 盯着那只茧,苏秦似乎看到了一只丑丑的小青虫,由于羡慕蝴蝶的美丽,在某个夜晚作茧自缚。 或许青虫想经历种种磨难,然后在磨难中升华。 可是,青虫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并不是每个茧都可以修成正果。 看着茧的苏秦慢慢的直起了身子,他知道这只已经干瘪的茧中那只青虫或许已经死了--在满怀希望中死去,只余下一个执着的茧。 “也许你在希冀中满怀快乐不是么?”伸手触摸了一下茧的外壳,苏秦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说完后苏秦扭头看着外面的阳光,“在希望中死去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 说完这话,苏秦就开始穿衣起床。 就在苏秦穿着衣物的时候,那只在苏秦眼里有些干瘪的茧忽然蠕动了一下,紧跟着,有一只幼嫩的小虫咬破了茧壳慢慢的探出了脑袋好奇的看着外面的世界。 这个世界很大,五彩斑斓。 小虫努力的挣脱着茧壳,当它终于爬出茧壳的时候,苏秦也已穿好了衣物,准备倒水洗刷一下的苏秦出于某种莫名的情愫,回头看了一眼那只在他眼里自缚的茧,接着他看到了一幕令人心悸的画面--那只出了茧壳的小虫颤抖着身子,然后慢慢的张开了翅膀。 旋即多种色彩出现在苏秦的视线里。 苏秦不知道努力张开翅膀的小虫默默的在等待着什么。 等到翅膀干燥变硬以后这只小虫扑棱着翅膀飞向了窗台,那里有暖暖的阳光正在召唤着它。 看着正在翩翩起舞自己却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昆虫的小虫,苏秦忽然笑了。 然后苏秦感觉体内有股气流似乎在慢慢的流动着,穿过四肢百骸,竟然无比舒服,然后闭上眼的苏秦轻轻一挥,感觉到一丝风顺着自己的手从面前吹过。 啪的一声,顺着苏秦甩手的方向,搭在墙上的一副字画无风自动了一下。 如果苏秦此刻去看那副字画的话就会发现,字画上面有个模糊的手印,而字画背后的墙壁则出现了轻微的裂痕。 苏秦并未在意这些,察觉到体内气流的异样,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欢快了一些--那双本来有些黯然的眸子此刻变的明亮了起来。 看着那只小虫已经飞到窗边,苏秦快步来到窗户前伸手推开了纸窗。 暖暖的阳光射在苏秦的脸上,苏秦并未在意,只是看着那只小虫。 小虫飞向了天空,抬头看着外面的苏秦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成群的蝴蝶,正在院中围着那些花花草草飞舞着。 默算了一下日期,苏秦知道,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的炎国正是蝴蝶飞舞的时刻。 看着那些颜色各异的蝴蝶,苏秦没有发现那只小虫的踪迹。 它是不是也是它们中的一个呢?看着成群结队的蝴蝶,苏秦有些美好的想着。 有些人的梦破了,却冲不出那自作的茧。 有些人正在作茧,只为他日能翩翩起舞。 摇了摇头,来到铜镜前的苏秦看着镜中那张脸,忽然挤出了一个笑脸。 片刻后,苏秦开始洗脸,等到他把昨晚换下的衣物洗完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些凌乱的脚步声,隐约还带着一些说话声。 托着衣物的苏秦打开了房门,然后就看到了三个人来到小院中,手里托着饭盒的赵三汉看着苏秦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苏少侠,今天早饭送的晚了你多多包涵。” 听到赵三汉的话,苏秦笑了笑没说什么,然后目光落在手里依旧拿着弯弓的陆小天脸上,后者弯弓虚拉弓弦瞄准苏秦嘴里喊了一声嗖!看着陆小天顽皮的样子,苏秦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站在赵三汉和陆小天身后正一脸敌意望着自己的陆红衣。 见陆红衣面露不善,苏秦也就没了打招呼的**,先是招呼了一声的赵三汉让他把饭菜带到屋内,苏秦去把自己的衣物放在晾衣架上,做完这一切的苏秦看着跟在屁股后面的陆小天说吃早餐么,没的话一起去吃。 听到苏秦的话,陆小天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扭头看了看陆红衣,陆红衣自然听到了苏秦的话,见陆小天望着自己,陆红衣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未多说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能吃就吃,不能吃”看着陆红衣,苏秦接着笑着说道,“那就等下顿再吃。” “二姐,我还有点饿。”听着苏秦的话,陆小天上前拉着苏秦的手,然后抬目看着陆红衣说道。 “你就知道吃,大早上就让人不放心。”说完这话,陆红衣向苏秦走了过来,“我阿爹说让你吃过饭去找他。” “谢谢陆二小姐传话,一会我就去。”轻嗯了一声之后,苏秦对着陆红衣说道。 “不用谢我,我才懒得管你的事,只是不放心小天才来这里。”看着苏秦脸上的笑容,陆红衣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冒出一股子怒火--在陆红衣看来,这个苏秦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她阿爹陆振宇也就算了,把苏秦奉为上宾,衣食住行提供着,现在陆小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空就往这里跑,他苏秦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既然如此,那我收回刚才的话。”见陆红衣话语里没有丝毫的客气,苏秦也就不再可以的结交她,于是有些火上浇油的说道。 “你”听到苏秦的话,陆红衣嘴里说个你字之后,气的一跺脚,然后就要过来拉陆小天。 见陆红衣过来,陆小天知道陆红衣要干什么,于是就躲在了苏秦的身后,嘴里有些害怕的说道,“姐姐,我要跟苏哥哥学箭法呢。” “他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骗子,能把你教到什么地步?”见陆小天躲在苏秦身后,陆红衣更加恼怒,就在她侧步绕到苏秦一侧准备继续拉陆小天的时候,一只手横挡在了她的面前。 “我骗吃骗喝?”看着陆红衣,苏秦声音温和的说道,只是除了温和之外更多的是冷静,“我是骗子?”说完这话,苏秦忽然笑了,看着陆红衣,苏秦的另一只手挽住了陆小天的肩,低头看着陆小天,苏秦轻轻用手拍了拍陆小天的脑袋,“小天,你姐姐会功夫对么?” 陆小天望着苏秦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苏秦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打女人。”见陆小天点头,苏秦望向陆红衣面色一寒的说道,说完这话他把自己横档在陆红衣面前的右手收回,然后从陆小天手里拿过了弯弓,“小天既然愿意跟我学箭,我就让你看看我射箭的本事,如果是骗吃骗喝的伎俩,不用你说,我立刻滚出陆府。” 冷哼了一声,陆红衣身子退后了两步,戒备的看着苏秦,她不知道苏秦要干什么。 从陆小天手里拿过弯弓的苏秦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开始把木箭放在那把怎么看都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弯弓上。 搭箭,瞄准,闭着一只眼的苏秦慢慢的调动着体内的气息,等到他把内力全部灌注在右手上之后,苏秦轻喝了一声,随着苏秦松弦,那些气流环绕在木箭周围与木箭一起带着啸声飞了出去! 木箭穿过小院前面的空地,射到小院门口一旁的一个假山上。 哧的一声轻响过后,木箭用小刀削出的箭头停留在假山上再无动静。 陆红衣看着木箭皱了一下眉头,陆小天这个时候好奇的看着苏秦,就在他按耐不住好奇准备上前的时候却被苏秦拉住了胳膊前进不得。 片刻后,一直站在大厅门口不敢说话的赵三汉惊讶的叫了一声,叫完后,赵三汉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眼前的一幕眼里满是惊骇! www.ptwxz.com 第二百四十三章 美人在侧,梨花带雨。 看着苏秦射出的木箭,陆红衣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用木箭射石头在陆红衣看来无异于拿鸡蛋砸石头,所以就在木箭撞在石头上悄无声息进退不得的时候,陆红衣不再关注那支再寻常不过的木箭,重新把目光落在苏秦的身上的她看见苏秦拉住陆小天,一股怒气不由的又从陆红衣心底升起,嘴角为撇,陆红衣露出了一丝冷笑,就在她准备对着苏秦出言相讥的时候,不远处赵三汉的惊叫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听到赵三汉的叫声,陆红衣扭头,然后就看到了赵三汉此刻那一张满是惊骇的脸,顺着赵三汉的目光,陆红衣重新看向了苏秦射出的一箭,一看之后,没有丝毫心里准备的陆红衣一呆,不知不觉间眉头一拧的她情不自已下张大了嘴巴。 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等情绪出现在陆红衣的脸上。 看着刚才木箭停留的地方,陆红衣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木箭已经没了踪影,而刚才木箭停留的地方却出现了咦个拳头大的破洞,很明显,那是木箭穿石而过留下的痕迹,如果只是这样,也不会让一心喜欢修行武道的陆红衣惊讶,就在陆红衣发呆的刹那,那把穿石而出的木箭不知道为何又回旋了回来,再次穿石而出的木箭带着石屑向陆红衣射了过来! 木箭在半空中旋转着,隐隐带着一道光芒,看着射向自己凌厉之极的这一箭,陆红衣震惊之余竟然忘了躲开。 一旁的陆小天看到了这一幕,惊叫出声之后就是紧紧的抓住苏秦的手喊了一句苏哥哥快救我姐姐。 苏秦不为所动,听到陆小天的话后他只是有些溺爱的拍了拍陆小天的脑袋让他不要惊慌。 因为担心陆红衣的安慰,陆小天这个时候开始挣扎着要向陆红衣跑去——在他的眼里,射向陆红衣的那一箭不管多么的厉害,他要救陆红衣,不管是否能够救得了。 赵三汉这个时候看着那支射向陆红衣的木箭,脸上的惊骇神色没有丝毫的减少,捂住嘴不想让自己尖叫出声的他这个时候张开双手向陆红衣跑去,可是因为太过于惊慌的缘故,刚跑了两步的赵三汉脚下被走廊里的石梯一拌,摔了个四脚朝天。 暗道了一声完了的赵三汉翻了一个身后闭上了眼——他害怕看到陆红衣血溅满地的样子,因为害怕的缘故,闭着眼的赵三汉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嘴唇发抖,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就这样过了片刻,闭着眼的赵三汉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刚才赵三汉扑过来准备救陆红衣的时候,那支看上去监箭势滔天的木箭距离陆红衣胸前不足一丈,过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听到陆红衣的惊叫……难道陆红衣被苏秦一击毙命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里的赵三汉猛的摇了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如果陆红衣中箭的话,陆小天一定会哭喊的。 可是陆小天那边却是安静的?难道苏秦把陆小天也杀了?想到这里的赵三汉后背突然冒出了一曾冷汗,刚才站在门口陆红衣和苏秦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陆红衣看不起苏秦在先,苏秦为了证明自己才会用木箭射石头……这一瞬间,赵三汉的脑里冒出了很多想法,就在他暗自揣测下一刻自己是不是就要死的时候,一句清脆的声音传入赵三汉的耳里,仿若天籁之音,不但把赵三汉内心的担忧恐慌驱逐的一干二净,而且让赵三汉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二姐,你没事吧,我就说苏哥哥的箭法很厉害你还不信……”陆小天看着发呆中的陆红衣喊了一声说道,接过苏秦递给他的木箭,陆小天接着抬头看着苏秦一脸幸福的说道,“苏哥哥,刚才那一箭你是怎么做到,教教我好不好。” “你想学啊。”苏秦看着一脸期待的陆小天,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啊,不过你要听话。” 苏秦说完,看着对着自己猛点头的陆小天笑了笑,接着就看向了陆红衣,陆红衣这个时候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看着向自己袭来的那一箭,陆红衣明显感觉到了箭上传过来的浓烈杀意,她不是不想躲,可是在木箭的箭势笼罩之下,陆红衣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看着距离自己胸口不足一尺的木箭,陆红衣吓的闭住了眼,从未经历过死亡的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这么近。 这一刻的陆红衣想起了很多事,更多的是快乐的年少时光,当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她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只觉胸口一疼的她还未来得及多想什么,就吓的昏厥了过去, 看着昏倒在地的陆红衣,陆小天一脸惊愕的看向苏秦。 苏秦摇了摇头说了句不要担心,然后就望向了摔倒在门前双手捂住眼却偷偷睁开一只眼看向这边的赵三汉,“赵兄,麻烦你端盆水过来。” 见苏秦让自己去打水,而且一旁的陆小天安然无事,放下心的赵三汉嘴上说了一句好嘞,然后就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泥土就向屋内跑去,赵三汉一边跑一边想刚才发生了什么,苏秦射出的木箭明明快要射到陆红衣的身上,可是为什么现在木箭却出现在陆小天的手里?想到这里的赵三汉不由的有些后悔,后悔因为当时闭着眼没有看到那惊险而又令人意外的一幕。 “你姐姐恐怕被吓住了。”看着担心着向陆红衣走过去的陆小天,苏秦跟在后面说了一句,说完这话,苏秦看向了刚才自己用木箭射向的假山——假山在木箭回旋而出的时候,已经倒塌在地,一丈高的假山此刻成了碎石,甚至找不到一块如脸盆大的石头。 这是自己刚才射出的一箭么? 抬步来到假山前,看着那些碎石,苏秦脸上露出了深思的神情,他在想刚才自己射出这一箭时用的手法——以前黄泉刀在手的苏秦都是被黄泉刀牵引着走,至于体内莫离教的功夫如何运用苏秦也不清楚,刚才看着那只破茧成蝶的小虫,苏秦心有所感,想起莫离曾经说过气宗对敌方法,苏秦在射出那一箭的时候不知觉的就用上了一些,到底对不对苏秦也不清楚,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应该没错,只是因为体内的真气没办法做到收发自如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让苏秦有些苦恼……看着那堆碎石,苏秦不知道等陆振宇问起来自己改怎么解释。 心中一动,苏秦看着那些乱石,心里自问了一句:这就是气宗的功夫么? 想到这里的苏秦似乎知道了什么,然后苏秦就看向了木箭,对于箭术,苏秦早已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除了木箭把假山射成碎石,当时灌注内力的木箭穿石而出再回旋而回射向陆红衣可以说都在苏秦的意料之内——苏秦当然不会杀陆红衣,他只是想给陆红衣一点警告,木箭在来到陆红衣身前的时候就会改变方向,而且箭势上看着凶猛,其实已是强攻之末,所以苏秦才会看着来到自己跟前的木箭轻而易举的接住,就算陆红衣因为躲避或者逞强与木箭过招,哪怕木箭射在陆红衣的身上也不会有事,只是苏秦没想到陆红衣竟然被自己一箭射的吓昏了过去。 “放心没事的。”想着心事来到陆小天身边的苏秦看着陆小天望向自己,就蹲下身子对陆小天说道,说完,看着陆小天有些发红的眼睛,苏秦皱了一下眉头,“你要是恨我现在可以打我。” “我害怕姐姐醒过来不让我再来这里。”陆小天听到苏秦的话摇了摇头说道,说完陆小天吐了一下舌头,“我更害怕二姐发脾气打人。”。 “不让你来我就去找你啊。”见陆小天这么懂事,苏秦呵呵一笑安慰起陆小天起来,至于陆小天说的后半句话,苏秦则没有放在心里,受了惊吓的陆红衣还敢再找自己的麻烦?苏秦有些不信。 “水来了。”这个时候赵三汉喊了一声,手里端着满满一盆水的他顾不得因为颠簸撒在自己的衣服上的凉水,来到苏秦和陆小天跟前的赵三汉站定,接着对着苏秦说道,“苏少侠,接下来怎么做?” 苏秦当然没傻到一盆冷水泼在陆红衣的头上,让赵三汉把盆子放到陆红衣的脸旁,苏秦用手轻轻的撩起一些井水,然后撒在了陆红衣的脸上,因为距离太近,这是苏秦第一次打量陆红衣,略施粉黛的陆红衣在昏迷中紧紧的皱着眉头,鼻子小巧而挺拔,睫毛很长。 随着苏秦手里的水撒在陆红衣的脸上,受到凉水刺激陆红衣嘴唇微张轻微的呻吟了一声,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 看着阳光下那张面带温和笑意的脸,陆红衣忽然哭了,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苏秦有些恍惚。 就在苏秦看着忽然哭泣起来的陆红衣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时候,作势欲起的陆红衣忽然挥拳击向了苏秦的下巴,一边流泪一边挥拳的陆红衣哭着喊道,“你这个大混蛋,大骗子,你……” 啪的一声。 看着嘴角流血的苏秦,陆红衣忽然楞了一下,本来骂苏秦你这个大混蛋大骗子的陆红衣接下来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躲。 “这下咱们两清了吧?”看着一脸泪水的陆红衣,苏秦慢慢的直起了身,然后忘了一眼陆小天和赵三汉一句话没说向屋内走去。 背影孤单,步伐凌乱。 www.ptwxz.com 第二百四十四章 谜团 看着苏秦的背影,陆红衣的目光落在苏秦刚才走过的地面上,有鲜血毫无规则的滴在青石地面上——那是苏秦嘴角流下的鲜血,温热的鲜血因为太阳照射的缘故,很快变的干凝。() 目光盯着这些延续到屋内的鲜血,陆红衣忽然觉得这些血滴有些刺眼,脸上依旧挂着泪痕的她这个时候忽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刚才那一拳用了多大的力道只有她自己清楚,陆红衣根本没想到会打到苏秦,只是想纯粹的发泄内心的羞愤。 苏秦那一箭在陆红衣看来很恐怖,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这股阴影是死亡侵袭时的感觉,所以刚清醒过来的陆红衣仍记得自己频临崩溃时内心的感触,以至于那一拳陆红衣用了十足的力道,依她的想法苏秦的箭术那么好,内力那么雄厚,这一拳未必伤的了苏秦……可是苏秦没躲,不但没躲,而且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抗,结结实实的挨了她一拳。 想起当时苏秦看着自己的眼神,陆红衣心里有些发冷,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刚清醒的时候看到的苏秦是一脸温和的笑意,而自己一拳打过之后苏秦就变的那么冷漠? 那是怎样的眼神?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盯着自己然后说了一句咱们这下两清了吧? 似乎是两清了?看着地面上的那些血迹,陆红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对着屋子喊了一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躲,但是现在咱们两清了!” 一旁的赵三汉听到陆红衣的话,暗自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陆红衣在陆府娇生惯养着长大,何曾受到过向今天这般屈辱,在赵三汉看来,如果不是苏秦硬挨了陆红衣这一拳,陆红衣恐怕还会闹下去,那会像现在这般容易不再追究? 陆红衣不知道赵三汉在想什么,喊了一句话之后,见屋内没有反应,皱了一下眉头的陆红衣心里说了一句你这个姓苏的想不到还是一个倔脾气,想到这里的陆红衣决定不再理苏秦,转头看向陆小天,看着望着自己一脸害怕的陆小天,陆红衣最后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你想留在这里就在这里呆着吧。 说完这话,陆红衣就向小院外面走去,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这个芳龄刚过十八的少女擦了擦眼睛的湿润,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绯红——虽然在木箭来到她身前的时候她吓的昏迷了过去,但是看着陆小天手里的木箭,陆红衣清楚,能在苏秦控制之下回旋而来的木箭一定在来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只是自己被箭势所慑,以至于在苏秦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 少女的心思总是很奇妙,陆红衣一边走一边想着自己当初与苏秦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不禁心里有了更多的疑惑和好奇,这个苏秦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带着这些疑问,陆红衣愈发觉得苏秦这个人变的朴素迷离起来,本想去后院的她带着这些问题,准备去找陆振宇问个清楚,苏秦既然留在这里,是她阿爹陆振宇一手操办的,在陆红衣看来陆振宇应该清楚苏秦的来历。 这边陆红衣刚走,陆小天就手拿弓箭蹦跶着向小院大厅内走去,赵三汉则把地上盆子里的水倒掉,然后也回到了屋内。 刚才陆红衣在外面的喊的一句,苏秦在屋内听的清清楚楚,他之所以不说话,除了因为一张嘴就疼的倒吸冷气之外,在他看来和陆红衣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苏哥哥,疼么?”陆小天进屋后安安静静的呆在一旁,看着用纱布擦拭着嘴角鲜血的苏秦,最后忍不住问道。 “我的小祖宗,怎么会不疼,你没看苏少侠的脸都肿成什么样子了?”陆小天的话正被走进屋内的赵三汉听到,看着苏秦的脸,赵三汉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有句话赵三汉没敢当陆小天的话说出来,那就是这个陆二小姐想不到心那么狠下那么重的手。 “没……事。”苏秦说着嘴角抽动了几下,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的他接着对着陆小天说道,“过几天就好了。” “这饭还怎么吃?”看着苏秦的样子,赵三汉盯着木桌上的饭菜说道。 苏秦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我去找点药去。”看着苏秦已经肿起来的下巴,懂事的陆小天张嘴说道,说完话看着苏秦,似乎是在征询苏秦的意见。 “好。”看着陆小天,苏秦本想拒绝,可是心中一动,想起自己还有些事要问赵三汉,就轻轻的点了点头。 “苏少侠这次我真为你感到不值,这个陆红衣脾气火爆,在陆府一向是横行霸道的,你是老爷的贵宾,而且还救过老爷的命,现在却被她伤成这样……”得到苏秦的应允之后,陆小天离开了屋内,见陆小天走,赵三汉忍不住说道。 “别给……女人一般见识。”说完这话苏秦顿了顿,然后在木桌旁坐了下来,虽然肚子有些饿,可是苏秦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吃不下东西,见赵三汉开始整理碗筷开始给自己盛饭,苏秦摇了摇手,然后整理一下思绪开始问赵三汉昨天陆府发生的事情来。 “我后来有事被人叫走了,没有参加寿宴,老祖宗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为了不引起赵三汉的怀疑,苏秦先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踪,然后先问了老祖宗的事。 “我说昨晚上找苏少侠的时候怎么没有找到。”听到苏秦的话,赵三汉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听到苏秦提到老祖宗就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说来怪了,这次寿诞老祖宗根本没有露面。”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赵三汉的话,苏秦有些意外,这次寿诞来了那么多人,老祖宗竟然没有露面?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赵三汉迟疑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门外,见没有人在就小声的说道,“苏少侠,我给你说的话你别外传啊,不然我恐怕吃不了兜着走。” “你看我像没事喜欢嚼舌根的人么?”苏秦说着微微一笑,“再说了我在陆府有没有什么朋友,除了陆掌柜的家人,我只认识你这个朋友。” “苏少侠这话说的……”见苏秦把自己当朋友,赵三汉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接着看着苏秦解释了一句,“苏少侠,刚才我说不让外传,没别的意思,因为都是道听途说,害怕传出去被人误解。” 苏秦嗯了一声,接着点头看着赵三汉说了句明白。 “昨天陆府发生了很多事。”赵三汉说着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国师张断章的弟子张万山死了,这个我虽然没见到,但是应该是真的,因为很多龙虎宗的弟子到现在还没有离去。” “下面就是我今早上听说的了,昨天郭世豪离去后带着他的五万凤凰军去找芒国铁骑拼命,不知道为了什么,不过我听齐管家话里意思,应该与他儿子的死有关。” “结果如何?”听到赵三汉这样说,苏秦张嘴问道,问完就有些后悔,赵三汉既然是说从齐管家嘴里得知,在苏秦看来齐管家绝对不会和赵三汉这样的角色说这些事情,一定是赵三汉偷听到的。 “结果我也不知道。”听到苏秦发文,赵三汉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紧跟着转移了话题,“昨天陆府还有暗香小队的队员潜伏了进来,不过被新任的麒麟军豹军统帅杜林楼抓走了,恐怕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苏秦嗯了一声,虽然心里满是疑惑,但是苏秦并未多问什么,想起杜林楼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苏秦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担心,难道自己的身份杜林楼也清楚?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见苏秦不说话,赵三汉想了想说道,说完,赵三汉一排额头说道,“对了,听说楼沙王朝的使团就要来到离火城了。” “楼沙王朝?”听到这个名字,苏秦想起了自己天禁《遗忘天书》里看到的依米花,不由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看着面前的一份酸菜辣鱼的他有些走神,忽然苏秦心里一动,然后抬头看向了赵三汉,“刚才陆红衣说陆掌柜找我?” “是啊。”听到苏秦发问,赵三汉有些疑惑的看向苏秦,“昨晚上我要给你准备饭菜的时候,齐管家找到我说不用给你准备吃的了,所以今天早上我也就没在意,可是后来齐管家却找到我说让我给你送饭来。” “昨晚喝了些酒,喝的大醉,回来的时候碰到了陆掌柜,恐怕是他吩咐齐管家不用给我送饭的吧。”呵呵一笑,苏秦看着有些疑惑的赵三汉撒了一个谎道。 “既然喝醉,齐管家也应该吩咐我做些醒酒汤之类的啊。”看着苏秦,赵三汉想的很周到的说道。 “多大点事。”苏秦说着就从木桌上站了起来,“你去找下小天,让他不要来这里,我这就去找陆掌柜的看他找我有何事。” “为何要这么急?”看着苏秦,赵三汉眼睛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说道,“而且你脸上的伤不处理下,陆掌柜要是问起来……”。 “没事。”苏秦摇了摇头,接着对着赵三汉说道,“按照我说的去做吧。”说完这话苏秦就向外面走去——昨晚陆振宇不让给自己送饭,今天早上却让送饭,自己的行踪陆振宇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陆府是陆天行或者王如花埋下的一个伏笔?想到这里的苏秦有些发冷,感觉暗中有只眼盯着自己的他此刻想要弄明白一些事,不然,这陆府恐怕是呆不下去了。 www.ptwxz.com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花一草一世界 出了小院,沿着青石铺就的小道走了不到二十丈,一直想着心事的苏秦忽然顿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熟悉的走廊,目光在几个岔道上扫了一眼,很快一丝苦笑浮现在苏秦的脸上——刚才苏秦一路走来,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走到哪里,现在脚下的路是通往陆府前院大堂的唯一途径,昨天苏秦刚在齐管家的带领下走过……陆振宇要见自己,是前院大厅还是后院住所?想到这里的苏秦不由的回头望了望来路,身后那里还有赵三汉的影子? 没了赵三汉领路的苏秦一下子像迷了路的孩子一样,看着前面的小径不知道该如何下脚。**《》* 思忖了一下,看着寂静的四周,苏秦再次迈动了脚步,他现在要去的地方是陆府大堂,在苏秦看来,就算在大堂不能找到陆振宇,自己却可凭着记忆找到昨天自己见到王如花的地方——那块‘天公作美’的神石在那里,神石里有苏秦埋下的秘密。 现在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苏秦知道木灵珠和翡翠项链不能留在自己身上,不然恐怕会招来祸患,至于把他们放到神石内,只是权宜之计而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此番去找陆振宇,陆振宇对自己如果没有恶意而且不是陆天行用来监视自己的一个棋子——边走边想的苏秦很快下了一个决定,他决定把木灵珠和项链暂时放在神石内,因为就算自己在陆府不是安全的,那块神石在陆府应该没人动。 可是苏秦还是不放心,陆振宇是赏石的大玩家,苏秦怕自己当初心急之下留下什么破绽,要是让陆振宇发现神石里的秘密……想到这里的苏秦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凭着记忆在陆府里走动的苏秦看到面前的草棚时,终于松了口气,他知道过了这些草棚在走上几十丈就会来到大厅,可是当苏秦准备沿着草棚间的小道走过去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苏秦的面前。 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 一个穿着黑袍手里拿着锄头的人。 一个穿着黑袍手里拿着锄头正抬头打量苏秦的人。 一个穿着黑袍手里拿着锄头正抬头打量苏秦眉头轻皱的老人。 黑袍老人半弓着身子,似乎一直就在那里,只是被猛然转了一个角的苏秦才看到而已。 老人脸上的皱纹很深,因为听到了苏秦走路的声音,扭头看向苏秦这边的他眯着眼,似乎想看谁来到了这里。 黑袍老人在打量苏秦的时候,苏秦也在打量老人——老人穿着一件带着污垢的黑袍,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上面有点点的泥土,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黑袍在太阳的光线下竟然有些发凉。 黑的耀眼。 看着老人保持者原来锄草的姿势,苏秦迟疑了一下,抬步向前走去。 老人看着苏秦一步一步走来,并未闪避,就在苏秦来到他身前不足三丈的时候,老人偏过了头,然后手拿锄头的他在地上继续锄着草,刚冒出嫩芽的小草在他并不锋利的锄头下很快被连根拔起。 看着弯着腰锄草的老人,苏秦加快了脚步,就在他来到老人跟前再有两三步就能越过老人的时候,老人忽然直起了腰。 老人虽然已经老了,但是身高并不矮小。 看着直起腰的老人苏秦顿住了脚步,然后略到抱歉的说打扰了。 听到苏秦的话,老人并未回答,只是仰起头看了看太阳,接着又低头看了看苏秦,最后老人的目光落在了苏秦的脚下,“你打扰的是它们。” 它们?听到老人的话,苏秦有些不明其意,顺着老人的目光,苏秦望向了自己的脚下——在苏秦的脚下,有几株叫不出名字的野草被苏秦踩倒在地上。 后退了一步的苏秦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的表情,他实在想不出这个老人话语里的深意。 因为昨晚刚下过雨的缘故,地面还有些泥泞,被苏秦踩在脚下的小草陷在泥土里,在地面上形成了几道深浅不一的泥坑。 目光在那些小草上停留了一下,苏秦再次看向了老人,声音略带迟疑的问道,“难道这些小草……”说到这里苏秦一顿,“是很名贵的花草么?” 苏秦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赵三汉给他说过这里是陆振宇耗费了无数心血从大陆各地上寻来的名贵花草,而且赵三汉还说这里寻常人不能过来,见老人说自己打扰的是这些花草,苏秦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些花草难道也有来历不成? “你脚下刚才踩的草和这些有什么区别?”听到苏秦的话,老人忽然笑了一下,只是笑容看上去多了几分沧桑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没有什么区别。”顺着老人的目光,苏秦看着那些被老人锄掉的野草,又看了看被自己踩倒在泥土上的小草,不由尴尬的说道——当局者迷,如果苏秦观察够仔细的话就会发现,自己踩倒的野草和老人正在锄的野草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是看枝叶形状就知道属于同一类植物。 “有区别的。”老人说着用手里的锄头翻了翻刚才连根拔起的野草,“这些野草就要死了,而你脚下的还活着。” “前辈说的有道理。”听到老人的话,苏秦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有个念头从苏秦的脑海一闪即逝,让没有捕捉到想到了什么的苏秦有些苦恼。 “你真的明白其中的道理了么?”听到苏秦的话,老人盯着苏秦的眼睛问道,见苏秦皱眉,老人接着说了起来,“佛说一花一草一世界,这在我看来对不也不对。”说到这里,老人伸手用锄头把苏秦踩在地上野草连根拔起,“你看,它们很快就会在太阳的暴晒下枯萎化成泥土,那是因为它们的世界是有别人主宰的。” 看着老人用锄头把野草草根上的泥土敲掉,听着老人的话,苏秦觉得眼前的这个老人似乎变的古怪起来,这种古怪带着一点不可知的神秘,老人这是要对自己说什么么? 隐隐觉得不对的苏秦暗自提高了警惕,再看向老人的时候目光里就多了几分戒备。 这是苏秦第二次见到老人,对于老人他一无所知,而老人为什么要留下自己说这些?就在苏秦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老人的话很快让苏秦心底的谜团解开。 “其实你现在就像这些小草一样。”老人并未看苏秦,只是看着脚下的那些野草,说这话的时候有微风吹过他斑白的长发,以至于让苏秦觉得老人是不是在说胡话。 可是听着老人的话,苏秦知道,老人并不是无的放矢。 “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把老人说的话默念了一遍,苏秦拱手说道,他此刻终于确定老人不是因为上了年纪找个人没事聊聊天,而是的确是有话要给你自己说。 “有时候,人和这些野草一样,生与死不过是某人一念之间。”见苏秦问自己话里是什么意思,老人忽然认真的说道。 听到老人的话,苏秦一愣,然后想起昨晚在公孙古宅里碰到的白浩然,不由的点了点头,和白浩然相比,自己不就像这些小草一样么,可以被人肆意的踩在脚下,生死只不过是别人动动手的事情。 “那怎么才能不让人任意宰割呢?”苏秦看着老人,愈发觉得老人深不可测起来,只是苏秦还不能确定这个老人是什么来历,所以说话很少——在苏秦看来,这个老人既然身在陆府,恐怕与陆振宇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此刻的苏秦对老人并未放松警惕,说话愈加小心起来。 “如果是一棵草就要有努力长成大树的野心,如果是一块石子,就要有成为高山的梦想。”老人发现了苏秦眼神里的某些东西,但是他并未放在心上,而是浑不在意的说道,说这话的时候,他转过了身子,把整个后背朝给了苏秦,望着天际的蓝天白云,老人有些喃喃的说道,“如果是一个修道者,只有变的更强,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命运真的能握在自己手里么?”听到老人说到命运,苏秦反问了一句。 “那些修道者真的可以做到天下无敌么?”背对着苏秦的老人并未回答苏秦的问题,只是淡淡的反问了苏秦一句。 “有些人很强,强到杀个高手不过是抬手之间的事。”想起白浩然,苏秦沉思了一下说道, “就算他再强,他也是人,而且只是一个人。”老人说着转过了身子看着苏秦,“修道者如果可以天下无敌,那么为什么他们不做皇上,而是选择隐居?还不是因为他们知道一个人就算再强,也有力竭的时候,面对成千上万的将士,就算他能杀死一千杀死一万士兵又如何?只要他停下来,死一次,就什么都没有了。” “前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脑里回味着老人的话,苏秦脸上露出了三分释然七分疑惑的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就好。”老人说着看着苏秦呵呵一笑,“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同样的目标,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还有一点,你要记得,如果你想争霸天下,一定要有自己的军队,因为你一个人永远敌不过千万人。” “因为你只有有了军队,你才能打下江山,才能报仇,才能……不那么轻易的死。” “这一切……谈何容易?”听完老人的话,苏秦沉默了片刻,然后紧握了一下拳头说道。 “不要怕,更不用担心什么。”老人说着看着苏秦话语一顿,“因为有我。” www.ptwxz.com 第二百四十六章 山高谁为峰 (ps1:桃花落尽梨花白,一念破碎;夜来花香竹花谢,一念成灰。ps2:拜谢石头今天的捧场,扑到摸一下。) 听到黑袍老者的话,苏秦抬起了头,阳光直射在苏秦的脸上,令苏秦有些睁不开眼,微眯着眼的他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一丈的老人,细细回味刚才老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心里却没有理出一点头绪,苏秦不知道老人那一句因为有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一个人。”看着苏秦脸上的困惑,老人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在自己身前画了一个半圈。 随着老人手动,苏秦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世界似乎有所变化,这种感觉很微妙,像是有风袭来,只是这道风却带着吞噬一切的气息,似乎它所及之处能把一切变的虚无! 微风吹过,看着在眼前忽然消失不见的老人,苏秦心里一惊,等他猛的后退一步之后,苏秦发现身边的世界彻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原本在苏秦四周的草棚都消失不见,就是苏秦脚下的泥土都开始慢慢的塌陷起来! 苏秦感觉自己的身子在下坠。 速度越来越快。 呼啸声不断的传进苏秦的耳朵里。 直到情不自禁闭上眼的苏秦感觉脚下有实物的时候,那种如坠云海的感觉才从苏秦的脑海里消失。 心依旧在扑扑乱跳的苏秦睁开眼看着四周的一切,一个念头从苏秦的心底升起--老人说一花一草一世界,可是随着老人随意一挥,自己竟然身处另一个世界了? 这要何等的境界?白浩然可以不可以?还有老人如此厉害的实力为什么要隐藏在陆府? 苏秦心里一下子冒出了很多念头,可是这些念头很快消失殆尽,因为苏秦发现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在苏秦的四周是苍茫的天地,白云翻滚,狂风四啸,天际一眼望不到头,而四周却没有任何实物,看了看脚下,有雾气不断的飞绕,自己似乎正站立在一个山峰的顶尖之上? 只是这个尖顶要比苏秦想象中小上许多,只有两脚与肩宽的距离,似乎只要苏秦向前跨出一步就会跌入无尽的深渊! 感觉到现在的处境,苏秦心里禁不住有些发慌,他不知道为什么老人随意一挥自己会落到如此的境地,他更不知道老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动惮不得的感觉令苏秦有些窒息。 “有人吗?”看着那些虚幻的景物,苏秦在喊了这句话之后脑里灵光一闪,刚才因为惊慌,让苏秦忽略了内心的感觉,现在独处山顶的他冷静下来之后,看着四周那些看似真实却无比虚幻缥缈的景象,苏秦知道自己现在正在面临怎样的情况,因为当初在青云城外他经历过这样的感觉。 这是一个阵势,而自己身在阵中。 老人那一挥恐怕是触动了什么,才会让自己顷刻间陷入了某个不知名的阵势中。 难道菜谱是一个大阵? 难道黑袍老者是在守护什么? 刚想到这里的苏秦猛然望向四周,他知道老人一定在某个地方正在看着自己。 张了张嘴,苏秦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如果老人相见自己的话自己不用说他就会出来,而老人之所以此刻不现身,难道是在等待什么? 对于阵势,苏秦不懂,他也不知道就算公孙错在这里能否破解老人的阵势,对于这个年龄已经过了一甲子的老人来说,苏秦总觉得一切不会那么简单。 破阵,苏秦不会,可是苏秦不想坐以待毙,但是想了很久的苏秦发现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只有等下去,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跨出一步后身边的阵势会在变成何种模样。 等待是一件无比煎熬的事吧?不管在面对死亡还是在爱情里?像赤脚走在烧的通红的烙铁上,伤痛,心疼,无休无止。 可是这种等待很快就被打破! 紧跟而来的不是这些虚无的场景消失苏秦重新回到宁静的陆府,而是有更加未知的凶险出现。 一道霹雳从远方一闪即逝,紧接着苏秦看着远方乌云翻滚的天际发起呆来,因为有无数的碎石正以眼睛不可辩的速度向苏秦这边袭来! 大的如水桶,小的如拳,这些石块密密麻麻的出现在苏秦的视野里。 看着那些仿若流星般砸向自己的碎石,苏秦知道自己现在哪怕身在阵势中,如果被一块石头砸住,一定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不知不觉间苏秦双手紧握。 他想跳下去,跳到前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深渊里,这样苏秦觉得也比被这些石块砸成粉身碎骨的好。 看着那些距离自己不过几十丈的石块,苏秦甚至能看到石块上的凸点与棱角,有豆大的汗出现在苏秦的额头,苏秦的身子禁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脚下的山峰尖顶这个时候忽然颤动了一下,苏秦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摔落下去。 紧跟着整个天地似乎都抖动了起来。 轻咬着牙努力保持自己身形的苏秦看着那些碎石,突然忍不住嘶吼出声。 苏秦的声音很快被石头落下时的呼呼声淹没,就在苏秦忍不住要纵身一跳的时候,一句声音出现在苏秦的耳边。 “山高我为峰!” 苏秦听的真切,正是那个黑袍老者的声音,老人的声音苍老,却带着一股安详的气息,让苏秦本来慌乱到无助的心得到了暂时的安稳。 默念着老人的话,苏秦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一片空明的他闭着眼,慢慢的感受着四周的一切。 有石块擦着他的额头而过,有巨石砸在他脚下的实地上引起一阵晃动。 山高我为峰。 苏秦慢慢的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此刻的苏秦已经和他脚下的山融合成了一部分。 片刻后,感觉到四周安静了许多的苏秦睁开了眼,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幅奇异的画面--那些碎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天地又恢复到原来的某样,只是很快从天边传来了一阵马蹄滚滚的声音。 有灰尘出现在苏秦的视野里,有战马出现在苏秦的视野里,有成千上万打扮各异的士兵从苏秦的视线里走过,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凝重中带着一丝兴奋,苏秦知道他们这是要去战场。 可是很快这些人就从苏秦的视线里消失。 然后又有新的画面出现在苏秦的面前。 是一队败军正在慌乱的奔逃着,从他们的服饰上苏秦看出正是先前那些从自己面前经过的人,他们的衣服破烂,满是伤口,一脸鲜血。 在他们的身后似乎有追兵,一边撤退的他们一边回头看着什么,一脸惊慌,不断的有人从他们的身边倒下。 看着那些人,苏秦一愣,这些画面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老人刻意虚幻的场景?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逼真?逼真到苏秦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眼神里的惊恐。 还有一个人在后面。 苏秦的目光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旗手。 他手里有一面军旗,跑在前面的人丢盔弃甲恨不得把身上背负的重担全部扔掉,而这个人却杠着笨重的旗帜跟在后面小跑着,喘着粗气,一脸汗水,有血从他的后腰处不断的流下,可是他就是死死的抓住手里的旗杆。 旗帜破碎,随着扛旗的人的脚步不断的一上一下。 苏秦皱了一下眉头。 他想看清那人抗的旗帜上写的什么,可是旗帜已经破烂,而且随着那人的脚步,来回晃动的旗帜上面根本看不清写的什么。 忽然,苏秦的眼睛一亮,他终于看清了旗帜上面写的字。 一个字。 一个残破不堪的字。 一个令苏秦看后心里生出了很多疑云的字。 突然,那个人回头对着苏秦笑了一下,令苏秦心里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然后一支箭穿过那人的胸膛,旗帜和他的尸体一起倒了下去。 整个世界安静了许多。 脑子里出现那副破碎旗帜的苏秦变的有些恍惚起来,有很多事他都想不明白。 “你在想什么。”一句声音在苏秦的耳边响起,回过神的苏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拿着锄头的老人,接着看了看四周,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哪还有那些士兵的影子? “你看到了什么?”看着一脸错愕的苏秦,老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在他的脚下是刚才锄掉的野草,在苏秦的脚下,有一只蚯蚓正在缓慢的移动着,时间似乎在苏秦刚才进入玄妙阵势的那一刻静止。 “我看到了一面破碎的旗帜。”回想起刚才在阵势里的见到的情况,苏秦看着黑袍老者轻轻的回了一句。 “看到了就好。”听到了苏秦的话,老者呵呵一笑,接着对苏秦说道,“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为的就是等一个人出现,你既然看到了那面旗帜,当你什么时候需要人手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扛着那面旗出现。”老人说着侧开了身子,让开了堵在苏秦面前的路,看着沉默不语想着心事的苏秦,老人眼神一眯继续说道: “当隐藏在黑暗里的教徒披着盔甲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时,他们会有手里的武器撕掉世间所有的真善美。” “既然昼夜交替,为什么黑暗不能取代光明?” “所以,苏秦,如果你想山高我为峰,你必须成为你看到的那个字!” www.ptwxz.com 第二百四十七章 守护者,护刀人。 看着因为激动而胡须抖动的黑袍老者,苏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刚才说的话,于是就低下头不再与老人的目光对视——垂下头的苏秦回忆着刚才在幻境里看到的那个字,不知道怎么想起了老人说的他不是一个人……自此,苏秦终于知晓了老人的身份,知道老人身份的苏秦心里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无奈,因为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老人竟然是魔教余孽! 三百年前楚狂带着魔教的那些信徒在大陆上掀起了怎么的滔天巨浪,苏秦虽然没有眼见为实过,但是前些日子与祈洛歌在一起的时候,因为黄泉刀的缘故,苏秦特意向祈洛歌打听了一下关于魔教的事情,从祈洛歌嘴里苏秦知道,魔教早已从大路上消失,至于有没有魔教徒还是未知,不过祈洛歌相信有,因为二十年前,曾经有一个名动江湖的人物据说是现任魔教教主,至于那个人的名字祈洛歌不知道,她还是听她的阿爹祁天烈偶尔谈起说过自言片语,不过最后祈洛歌看着一脸好奇的苏秦,倒是警告苏秦说让他不要跟魔教的人有任何瓜葛,因为黄泉刀已经是不祥之物,而魔教教徒现在在整个大陆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可以打之。 “黄泉刀能给你带来强大的武力,但是也能给你带来无数的麻烦,如果那些正道之士知道你手握黄泉刀,就算他们心窥黄泉刀之利也会打着除魔的口号杀你夺刀,至于那些魔教教徒,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黄泉刀在你手里,就算他们摄于黄泉刀的威名不找你的麻烦,也会让你加入魔教——就算你拒绝,可是一旦让别人知道你与魔教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你成魔不成魔已经不重要,因为世人会认为你就是魔教之人,那样你就会陷入被动,想对付你的人可以趁机给你扣上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你去死,到时候别说百口莫辩,恐怕怎么成为了千古罪人都不知道。”看着地上黑袍老者在阳光下的影子,苏秦不知道怎么想起了祈洛歌说的话,想起祈洛歌,苏秦心里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暖暖的,像是一块糖,入口带着一点柔软,且甜。 只是祈洛歌那里知道,苏秦黄泉刀在手,而黄泉刀作为魔教的至尊神刀,那些魔教教徒怎么会让自己信奉的神物就此落在外人的手里? 对于魔教,苏秦当然有印象,不过别人谈起魔教的时候都是一脸鄙弃,甚至是莫离在给苏秦讲起魔教时都是愤恨,说魔教教徒都是伤天害理之辈,以至于在苏秦的印象里魔教就像那个魔字一样,是恐怖的,邪恶的,是该与之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不得不由交集也要拔刀相向的。 只是现在的苏秦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在部落里看书识字的少年郎,已经成人的他随着这些日子在炎国的奔波慢慢形成了自己的善恶观,特别是当初在光启城那个地下石洞苏秦得到黄泉刀时看到楚狂在石壁上留下的话——楚狂只不过是一个性情中人罢了,哪有外界传言的一天不吃人肉就不睡觉那般恐怖? 相较于楚狂,当初在望亭客栈外,金洛城城主楚衍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死陆仁贾的举动和魔教余孽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的苏秦忽然一愣,心里默默的念了两遍余孽二字,随后露出了一丝苦笑的神情——这个大陆上能被称为余孽的只有两个组织,一个是魔教教徒,一个是暗香小队,不同于暗香小队是因为皇门恩怨而被人不断的追杀,魔教教徒可以说是这个大陆所有臣民的公敌。 就是因为与整个大陆的臣民为敌,所以魔教教徒在三百年前楚狂被杀之后才会隐藏在黑暗中,一直没有人抛头露面——当历史上那些故事被蒙上灰尘之后,活在现代的人又有多少人被蒙在故事里? 故事有时候是可以编造的,而历史——那些由故事编造而成的历史,在不身临其境的情况下,到底有多少故事成了事故? “你可以走了。”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苏秦,一旁的黑袍老者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提醒道——苏秦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毕竟这个世上的人对魔教二字都是深恶痛绝的,而苏秦在得知自己是魔教教徒之后脸上并未露出丝毫讨厌神色,这在老人看来不是苏秦心机够深,而是对于魔教,苏秦并不像那些卫道士一样,恨不得除之后快。 “刚才我把话说的已经很清楚了。”看着听到自己话后望着前路的苏秦,老人接着说道,说完话又在后面加了一句,你可以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想什么?苏秦当然知道老人话语里的意思,老人既然敢挑明自己的身份,就是不害怕暴漏自己的身份,间接的也表明了自己诚意,不止如此,老人刚才抛了一个很大的诱饵——山高我为峰。 苏秦虽然不知道老人的在魔教中的身份,但是却知道老人刚才说的那一句我不是一个人并非虚言。 苏秦在想老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想到这里的苏秦不由的苦笑了一下,自己凭什么让别人对自己无悔的付出?仅凭一把黄泉刀? “黄泉刀在你手上。”看着脸上露出苦笑的苏秦,老人沉默了一下,似乎猜到了苏秦的顾虑,老人接着说道,“我是黄泉刀的守护者,认刀不认人,现在黄泉刀在你手里,我也要背负着誓言保护你。” “我要是死了呢?”听到老人的话,苏秦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黄泉刀三百年未曾现世,如果它选的主人能那么轻易的死的话……”说到这里,老人一顿,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那就说明我神教还未到光复的时候。” “如果你死了,那我就继续守护它新的主人。”看着皱眉的苏秦,老人接着说道,他说的是实情,在别人的眼里他或许是至高无上的魔教尊者,但是在黄泉刀面前,他不过是一个守刀人,一个刀奴。 听着老人的话,苏秦心里涌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知道眼前这个老人或许背负着某种使命不会害自己,可是这在苏秦看来……还不够。 远远不够。 “我是不是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你?”看着老人,苏秦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我以后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这里怎么办?”听着老人的话,苏秦看了看一旁的草棚,老人既然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如果他跟着自己,陆振宇难道不会起疑?说这话的时候,苏秦心里一半担忧一半惊喜,有这样一个老人在暗中保护着自己,就算在遇到白浩然那样的高手,也不至于没有逃走的机会,只是一想起身旁跟着一个魔教教徒,而且以后恐怕还会与魔教撇不清关系,苏秦就有些担忧,他并不是害怕那些正道之士如何对付自己,他只怕身边的朋友假若有朝一日知道自己和魔教有瓜葛,会怎样看待自己。 “我已经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老人说着呵呵一笑,“等到你什么时候离开陆府的时候,我就会成为一个死人,然后变成你的影子。” 见老人这样说,苏秦心里稍微有些心安。 抬头看了看太阳,尽管心里还有很多问题,但是苏秦知道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下去,毕竟陆振宇还在等着自己,而且自己还要先去一趟神石那里。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会在陆府呆一阵。”说到这里,苏秦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着眼前的老人问了一个问题,“我怎么称呼你?” “叫我黑灵就好。”听到苏秦的话,老人脸上再次露出一丝微笑说道。 黑灵?听着这个诡异的名字,苏秦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沉思了片刻的苏秦看着黑灵说道,“我还是叫你前辈吧。” “苏公子随意。”看着苏秦,老人浑不在意的说道,说完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看着苏秦说道,“我没有在你的住所里发现黄泉刀,黄泉刀现在在何处?还有昨日那个将军找你的时候,你在那块石头里藏的东西,我用不用帮你取回来?” “来陆府前我被人追杀,时间紧迫,黄泉刀留在了锦绣,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听到老人的问话,苏秦想了想如实回答,这个时候的苏秦还不知道已经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的白启正带着黄泉刀向陆府赶来。 “藏在神石里的东西是木灵珠以及一个项链,我打算把这两样东西先放在神石里面,因为放在我身上不安全。”回答了老人的第一个问题之后,苏秦再次陷入了沉默,最后一咬牙的他再次没有隐瞒的把真相说了出来,因为苏秦知道,在这个老人面前,自己或许根本就不用隐藏什么,能在偷窥时王如花都发现不了的人物,这个老人的实力可想而知,如果他想要看是什么东西,自己根本拦不住。 听到苏秦提到木灵珠,老人有些意外,不过他只是轻轻哦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让苏秦有些意外的话,“那个白浩然虽然实力强大,但是你不必担心,我神教能人辈出,找一两个能和白浩然匹敌的人还是找的出来的,不过前提是你要成为我魔教教主。” “魔教教主?”听到黑灵的话,苏秦有些惊愕的反问了一句,黑灵既然说魔教内能人辈出,他们又怎能轻易的屈服自己? “这个我帮不了你,黄泉刀也帮不了你,你只有让自己变的更强,因为魔教内强者为尊。” 听到老人的话,苏秦几乎气的吐出血来——魔教强者为尊,我要是能强到当魔教教主的时候,还会像现在能被人轻易左右生死么? 想到这里的苏秦忽然觉得自己上当了,自己不但没有得到庇护,反而如祈洛歌所说因为黄泉刀又惹了一身的麻烦。 “事在人为。”看着一脸憋屈的苏秦,老人这个时候出声安慰了一句,看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的苏秦,老人说完话忽然轻声咦了一声,似乎在苏秦身上发现了什么秘密。 www.ptwxz.com 第二百四十八章 这一天,这一年。 黑灵一句事在人为让苏秦心里生出了几分无奈,因为这句话他不止听到过一次——莫离对他说过,祈洛歌对他说过,十八年前那场政变,莫离把那些往事当成故事讲给苏秦听的时候说的是命由天定事在人为,结果却是陆天行当了皇上,而以莫离为首的暗香小队从那以后陷入了被人追杀的命运中,陆天宇生死未知。(,《》)半年前青云城还未城破时,祈洛歌对苏秦说成事在天谋事在人,结果青云城不但城破,而且十万祁家军无一生还,所以,现在听到黑灵对自己说事在人为,苏秦心里除了无奈还有几分伤感,看着黑灵,脸上就露出了一丝苦笑的苏秦有句话没说,那就是事在人为人真的能胜天么? 这个天是什么? 命运。 从进入天禁到离开部落,然后来到光启城接着重返离火城,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让苏秦无法释怀,因为他总感觉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无奈之下的举动,就像他现在的生活也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他想要的生活其实很简单,可是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这一切都变了,现在的苏秦回想起来,愈发清晰的知道也就是从自己出生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似乎就开始变的朴素迷离起来,看不到过去,望不见未来。 生与死甚至都不能自已。 苏秦不知道下一刻会遇到什么,就像他昨晚见陆天行见白浩然,身不由己,情非得已,这难道还不是命? 苏秦想活着,想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所以苏秦很讨厌命运,如果努力了为什么没有收获?如果付出了为什么没有汇报? 天道酬勤?厚积薄发? 想到这里的苏秦不禁因为心底的某种不甘而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苏秦不想杀人,可是别人却要杀他。 苏秦想过安稳的日子,可是却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 苏秦以为有了黄泉刀,至少能给自己一道屏障,这种屏障或许不富贵不荣华,只要他想活着的时候能好好的活着就好。 可是现在魔教的人以为黄泉刀找到了自己——虽然黑灵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但是其他人呢?用黑灵的话说魔教之内能与白浩然比肩的高手有一两个……魔教强者为尊,难道自己要用实力去征服他们?那岂不是又要打?就凭现在的自己? 想到这里的苏秦越想越气,此刻他的情绪并未因为黑灵的安慰而好转,想起因为实力不足而导致的种种逃亡之旅,苏秦的身体开始禁不住颤抖起来,他只感觉有道气憋在心里,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看着脸色变的通红的苏秦,黑灵轻咦了一声之后似乎发生了什么,稍一迟疑的他看着苏秦接着双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整圆,随着黑灵出手,一道气流笼罩在苏秦的周围,就在这个时候,苏秦终于把内心的不甘吼了起来! 苏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吼出声,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难受,难受到要涨破——想起那些过往的苏秦等到发现体内的气流已经不受自己控制的开始四处乱窜时,苏秦只有吼,为了发泄不满,为了发泄体内的能量。 有风吹过树梢,有鸟儿在半空中欢叫追逐着。 阳光暖暖的照在苏秦的身上。 看着自己设置的气墙在苏秦一吼之后开始如镜片破碎般消逝,黑灵在看苏秦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兴奋。 因为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苏秦体内的气息。 作为魔教的护刀尊者,黑灵知晓一些其他教徒所不知道的事情,虽然没有查看苏秦体内的气流的行走脉络,但是就凭苏秦刚才那一吼所爆发的怨气,黑灵隐隐的猜到了苏秦所习的功法是什么。 看着一吼之后嘴角带血身子有些摇晃的苏秦,黑灵身子一闪出现在苏秦的一侧,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一点都看不出是一个老者——扶着苏秦的黑灵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在这里,双手抓住苏秦双肩的他脚步如飞带着苏秦来到了一个草棚之内。 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苏秦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直到一股暖流顺着他的头顶百会穴缓缓流下时,闭着眼的苏秦感觉到身体舒服了许多,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黑灵汇入苏秦体内的气流慢慢的梳理着苏秦体内紊乱的气息,等到他确认苏秦的身体没有大碍的时候,才缓缓的收回了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灵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我怎么会在这里?”缓缓睁开眼的苏秦看着映入眼帘的景物,有些迷茫的问了一句。 “你刚才心绪不稳,以至于导致体内气流乱窜,差点入魔。”看着苏秦脸上的迷茫,黑灵解释了一句,说完黑灵皱了一下眉头接着说道,“刚才我试图化解白浩然在你心房位置设置的禁止,但是害怕伤了你就没有动手,不过你不要担心,等到我找到一个老不死的,他一定能帮你解决白浩然留下的禁制。” “入魔?”听着黑灵的话,苏秦一愣,脑里不停想着这两个字的他根本没有注意黑灵说的后半句话。 “是的。”黑灵点了点头,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苏秦皱了一下眉头,“没人告诉你怎么控制体内的真气?” 苏秦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对于自己所学的功法,苏秦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是什么。 “这个……改日我再找时间给你细说吧。”看着苏秦,黑灵暗自摇了摇头说道,说完话的想起自己在苏秦身上发现的秘密,脸上很快露出了微笑的表情。“你先去办你的事吧,我接下来也有很多事要做。” 轻声嗯了一声的苏秦看着黑灵,并未问黑灵要去干什么,从地上站起来的他慢慢的向草棚外面走去,看着眼前的小径,感觉到体内真气重新回归于宁静的他慢慢的向陆府前面大堂走去。 这一刻的苏秦还不知道这个早上发生的事情对他以后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这一刻的苏秦还不知道在他离去后黑灵做了什么,当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魔头得知黑灵带过来的消息之后,有人欢呼有人皱眉,更有甚者开始收拾行囊动身,准备离开生活了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穷山恶水之地。 这一天,炎国国师张断章出关,并且让皇上昭告天下说妖孽未除,让各城池各派一万军队驻扎在离火城周围。 这一天,风和日丽,但是却有人说再次看到了十八年前看到的婆罗花。 这一天,楼沙王朝派出的使团终于穿过了一望无垠的沙漠开始准备翻过高山。 这一天,芒国大汗在久病之后死去,那些一直在灵秀山潜修的高人第一次出现在芒**帐之中,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这一天,一直生活在海上的天水国国王去了天龙阁,见到了天龙阁主,两人相谈甚欢。 这一天,炎国南方的宁国郎国等国暗中组成了联盟,一个天大的阴谋已经过了酝酿期开始等待时机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这一天……有很多人像往常一样,行走在路上,与无数个昨日一样,循规蹈矩按部就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这一年是炎历3747年春,有很多事都在悄悄的发生着,重回离火城的苏秦呆在陆府里,想隐姓埋名过一段安静的生活。 ———— ———— 锦绣。 吃过早饭,祈洛歌来到自己的住所,就在她准备关门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时,看到了一张面孔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那张并不陌生的脸,祈洛歌笑了一下,然后停止了关门的动作,接着对着来人说了一句昨晚睡的可好? “还好。”看着祈洛歌脸上真诚的微笑,木恨玉报以微笑的同时点了点头回答。 看着木恨玉脸上的笑容,祈洛歌有些恍惚,她总觉得这张笑脸在哪见过,而事实上自己与木恨玉也不过只有一次擦肩之缘而已——祈洛歌知道木恨玉是苏秦爱的人,苏秦不止在他的面前说过木恨玉,说过那些小时候的事……此刻木恨玉脸上的笑容是苏秦形容过的吧?不然为什么那么熟悉? 昨晚莫逍带着奚日问兰离开,接着木恨玉就来到了锦绣,这是早上吃饭时暖暖对祈洛歌说的,对于奚日问兰的去向,祈洛歌猜出了一些,她知道莫逍不会害她,也就不再担心,至于木恨玉为什么来这里,祈洛歌不知道,不知道她的目的。 “不请我我进去?”看着站在门口有些发呆的祈洛歌,木恨玉开口说道。 “是我失礼了。”听到木恨玉的话,祈洛歌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抱歉的神情说道。 木恨玉并未多想,只是看着刚才祈洛歌的神色,心里有些微诧,在祈洛歌侧过身子之后,走进屋内的木恨玉看了看祈洛歌住所内的摆设,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上前两步来到祈洛歌的跟前对着祈洛歌微微施礼说了一句谢谢。 “谢什么?”看着木恨玉,祈洛歌轻微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谢谢你这些日子对苏秦的照顾。” “照顾?”听到木恨玉的话,祈洛歌忽然明白了木恨玉此刻来此的目的,“不是照顾,只是彼此把对方当朋友,然后互相帮忙。” “我和苏秦现在也是朋友。”看着祈洛歌脸上的神情,木恨玉似乎并未听祈洛歌的话,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说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个?”看着木恨玉,祈洛歌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解问道。 “因为我在三个月后就要嫁人了。”木恨玉说着忽然来到窗外,接着看着窗外的一株垂柳带着一丝无奈淡淡说道,“还有就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长大了。”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木恨玉的话,祈洛歌忽然想起了当初苏秦在昏迷中嘴里喊着木木说的一句话。 www.ptwxz.com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我们都是好孩子 听着木恨玉的话,祈洛歌垂下了头,青丝随风拂过她的脸颊,看着自己脚尖的祈洛歌两汪如春水般的眸子闪过了一丝无奈,不过这股无奈很快蔓延到了心底,令祈洛歌的心有些微微的疼,疼中带酸。 你有多久没有想一个人想到夜不能寐? 你有多久没有想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有多久……没有对此刻浮现在脑海里的人说上哪怕只有一句我想你。 你有多久……没有对曾经不能释怀的某个人说上哪怕只有一句还好么。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陌生了,就像木恨玉说的,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难道长大了就可以忘掉或者说不顾儿时许下的诺言了么?不过这句话祈洛歌没有反问木恨玉,感觉心里的痛变的愈演愈烈的时候,祈洛歌抬起头忽然对着木恨玉笑了一下。 “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这是苏秦曾经对祈洛歌说的一句话,不过主人公却是木恨玉,祈洛歌当时只是一个听客。 看着祈洛歌脸上突然浮现的笑容,木恨玉有些一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祈洛歌,此刻的祈洛歌并未涂粉带绿,因为从小在军队长大的缘故,在木恨玉的印象里祈洛歌一直是英姿飒爽的样子,而现在祈洛歌对着自己微微一笑,竟然带着几分媚意与几分玲珑的剔透,像是木恨玉在部落见到的雪莲花,带着沁人心脾的香与扣人心扉的艳。 看着祈洛歌,木恨玉突然从心里生出了几分嫉妒来,这种嫉妒与美貌无关,只是与将来的幸福相连,因为她现在来找祈洛歌的目的就是如此,见祈洛歌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木恨玉想了想问道,“你为何发笑?” “本来我应该祝福你们的。”看着木恨玉,祈洛歌心里有些替苏秦不值起来,思绪一转的她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尽管这个决定在祈洛歌看来带着一点是强的味道,可是祈洛歌不在乎,因为在她看来,男欢女爱,是不容转借的,是不用怜悯的,苏秦不需要,自己也不需要,于是明白木恨玉找自己为了什么的祈洛歌看着木恨玉第一次认真的说道,“现在你既然选择嫁给别人,我想我有权选择追逐幸福的权力。” “你喜欢苏秦么?”听着祈洛歌的话,聪明如木恨玉怎么会不明白祈洛歌话语里隐藏的深意,似乎为了掩饰什么,木恨玉盯着祈洛歌的眼睛说道。 “喜欢。”祈洛歌迎着木恨玉的眼睛,说完就笑了,“很喜欢,尽管他喜欢你,不过,我相信他也会喜欢上我的。” “他喜欢我……”听着祈洛歌的话,木恨玉眼里闪过了一丝黯然,她不会忘了当初苏秦笨拙的第一次牵她的手,她不会忘了苏秦当初傻傻的守护在她的身边,她不会忘了苏秦就算进入凶险之极的天禁都不忘了给自己带礼物出来,她不会忘了……很多很多,那些木恨玉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想起的事,却突然一下子涌进了木恨玉的心里,于是一张清晰的面孔出现在木恨玉的脑海里。 就在苏秦的面孔浮现在木恨玉脑海里的时候,祈洛歌脑里也闪过苏秦描述的一些画面,那些画面都是苏秦说给她听的——苏秦说部落里有个日月湖,湖旁边有颗树,当初种下树的人说等到两人长到当初留下的刻痕那么高的时候就结婚,苏秦说部落里的蓝天很蓝,站在山顶上仿佛就能伸手摘下一朵云来,苏秦说部落里的最好吃的不是那些山果不是那些腊肉,而是当初木恨玉给他烤的一个焦玉米,苏秦说……想起苏秦说的那些话,心说了一句你这个傻子的她忽然抬头看着木恨玉问道你真的决定了? “作为瑶族最出色的占星师,这些年我只看不透一个人的命运,这个人就是苏秦。”听到祈洛歌的问话,木恨玉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不是看不透,只是把握不住他的命运轨迹。” “所以你怕了?”看着木恨玉脸上的无奈,祈洛歌反问道。 “不是怕,只是觉得自己肩上应该承担着什么。”见祈洛歌说自己怕了,木恨玉苦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瑶族在部族里的人数并不多,所以搬到大陆上以后,虽然有阿爹照应着,但是这些日子依旧有人吃不饱饭,而我嫁给炎国的皇子,就能带着他们过上跟好的生活。” “你还是怕了。”见木恨玉拿部族的人来搪塞自己,祈洛歌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说道,说完看着脸色微微一变的木恨玉,祈洛歌接着说道,“这个大陆上有很多人为了生活不断的奔波着,可是这不是你放弃苏秦的理由。” “他说过我十八岁的时候他要娶我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在你结婚的那天出现?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在你生日的那天向你求婚,当初部落部族要和炎国联姻的时候你可曾以死相挟过?你可曾想过没有他你宁可一直孤单下去?” “我想过!”听到祈洛歌的话,木恨玉的情绪忽然变的激动起来,“可是光想又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介女流,跟着他也是一个累赘……”木恨玉说着声音慢慢的小了小去,“我倒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两人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可是苏秦他……甘心么?” “你没问过苏秦怎么知道他不甘心?”看着脸上露出苦恼神色的木恨玉,祈洛歌有句话没说那就是恐怕是你不甘心吧,之所以不说是祈洛歌觉得这话太伤人,而且看木恨玉的样子,似乎已经决定了,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祈洛歌干脆选择闭上了嘴,闭上了嘴的祈洛歌觉得还不够,转过身来到窗边的他看着窗户下的人来人往的人流干脆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我衷心的希望苏秦有个好的归宿。”看着转过身子的祈洛歌,木恨玉紧紧咬了咬嘴唇说道。 “可是苏秦想要的幸福在你这里,你想过没有,你的决定会对苏秦造成多大的影响,他被人追杀的时候没有说过一句怨言,他受伤的时候昏迷中念叨的是你的名字,现在你却说咱们不能在一起我要嫁人了你要好好的?” “怎么能好好的?”祈洛歌说着转过了身,看着木恨玉接着一字一句的说道,“怎么可能会好好的?” “你不是很喜欢苏秦么?”看着祈洛歌脸上的神情,木恨玉沉默着说道,说完后木恨玉眼圈有些发红的继续说道,“我只是一个女人,你也是一个女人,这个天下是男人的,咱们能做什么?” “咱们能做什么?”听着木恨玉的话,祈洛歌摇了摇头,“有些事你不去做,永远不知道结果,有些人你不去爱,永远不会再爱了。” “嫁给自己爱的人又如何?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又如何?”回味着祈洛歌的话,木恨玉有些失神的说。 “你怎么知道苏秦打不下一个江山?你怎么知道苏秦不能让你幸福?”说到这里的祈洛歌一叹,然后打住了话语,看着沉默不语的木恨玉,祈洛歌想了想接着说道,“可能是我与你想的不一样,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过怎样生活的权力,不管怎样,希望你将来别后悔。”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着祈洛歌,木恨玉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接着对着祈洛歌说道,“我这次离开离火城,再回来的时候恐怕就是三个月后了,所以麻烦你把这封信帮我转交给苏秦。”木恨玉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了一个信封,看着信封,木恨玉似乎有些犹豫,不过片刻后木恨玉还是把信封放在了祈洛歌屋内的木桌上。 “我会帮你亲手转交他手里的。”看着木桌上的并未粘口的信封,祈洛歌对着木恨玉点了点头说道。 “谢谢。”得到祈洛歌的答复后,木恨玉再次对着祈洛歌说了声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祈洛歌说着轻蹙了一下眉头,“就是不知道苏秦看到你这封信的时候脸上会浮现出什么表情,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苏秦是一个重情的人,他恨我也好,恼我也罢,我忠于我此刻的选择,至少我与他不是敌人,就算相逢陌路也都怪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听着木恨玉的话,祈洛歌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木恨玉,她似乎想从木恨玉的脸上神色里发现些什么,可是没有,木恨玉的神色如常,迎着祈洛歌的目光,木恨玉说了一句再见之后就转身缓缓向门外走去。 一声关门的轻响声响起,让有些失神的祈洛歌回过神来。 看着桌子上那封似乎依旧留有墨香的书信,祈洛歌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道教龙虎宗有本名叫《云笈七签》的书里讲人有八难,而不割恩爱为五难,佛说只有断七情绝六欲因果循环之后才能修成正果……想起这些话的祈洛歌默默的上前收好了信封,放好信封后,木恨玉看着一旁的一只毛笔,决定也写些什么,给他。 有风吹过祈洛歌面前的白纸,白纸黑字。 看着自己写下的话,有句话祈洛歌不知道现在该与谁说,那就是——我们都是好孩子……说好的幸福呢。 www.ptwxz.com 第二百五十章 处处为局,步步皆杀。 离开黑灵之后黑灵做了些什么苏秦不知道,同样,苏秦也不知道刚才发生在锦绣的谈话对他以后的生活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他只是在默默的走着,边走边思考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想起黑灵的时候苏秦有些欣慰还有一些担忧,欣慰的是有人愿意追随自己,而担忧则来自魔教将来会给自己带来的各种不利因素,毕竟魔之一字在大陆上的人们开来是一个污秽不堪的字,魔教的残暴,凶狠,嗜血在世人的心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这苏秦看来有利有弊,魔教一出,不管好坏必定声名大作,现在人单力薄的自己要想一鸣惊人,除了依靠自身的厚积薄发之外,只有依靠这些势力,如果借用魔教的势力是不是太剑走偏锋了一些?想到这里的苏秦无奈的皱了一下眉头,在他看来,魔教虽然强大,但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与他们站在一起,不然绝对是玩火**的结局……苏秦不能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赌,魔教可以潜伏三百年而且看样子势力并未减弱,那是他们人多势众,而苏秦知道自己的小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没机会东山再起了,现在大陆危机四伏,不管将来怎样,能与魔教暗中保持着某种关系,聊胜于无,这就像黑灵说的,这个大陆并不是强者为尊,没有军队,单凭一个人是打不下天下的,想到这里的苏秦脑子里就清晰了许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理清了头绪之后,苏秦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木恨玉,想起木恨玉的时候,苏秦心里有些暖暖的,这股暖意与木恨玉是否在他身边无关,与自己现在过的好坏无关,因为木恨玉是目前为止唯一能让苏秦疲惫时想起而面露一丝笑意的人。 苏秦想过将来会是什么样子,最坏的结局可能如很多人一样为了生活奔波,任时光斑驳了容颜,尝尽生活的艰辛,为了几两银子喋喋不休,为了孩子的哭声而心生怒意,但是这种生活的前提是木恨玉在身边,不说执手相看泪眼,而是彼此相望两不厌,所以苏秦不仅一次想过娶木恨玉,不仅仅是因为当初他许下的诺言,不仅仅是因为他多么渴望有一个人陪,只是因为他喜欢她,只是因为她也喜欢他。 两情相悦是一件多么令人心动的故事啊,只是苏秦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一个人。 当所有的希冀因为一句话就变得无足轻重的时候,那些美好是不是就像风一样吹过最后变的无影无踪可有可无了? 来到陆府前院大厅后,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就在苏秦抬步准备去找放着神石的房子时,远处传来的一声招呼让苏秦顿住了脚步。 见齐万福喊自己,苏秦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静静的等到齐万福来到自己的跟前。 “刚才我见到小公子,知道二小姐……”齐万福说着目光在苏秦的嘴角停留了一下,面露一丝尴尬和无奈,顿住了话语。 “齐管家多虑了,二小姐只是闲着无事给我开了个玩笑。”苏秦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这股笑意扯动了伤口,让苏秦禁不住闭上了嘴。 “药物我已经交给小公子,苏少侠你这么早来前厅是……”心说了一句哪有开玩笑开到打的下巴红肿的?不过见苏秦并未在意,齐万福也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看着苏秦,齐万福问他为何现在来这里。 “我要见陆掌柜的。”看着齐万福,苏秦表明了此刻的来意。 “老爷现在应该在后堂,我带你去。”齐万福说完就迈动了脚步,准备在前面带路。 看着已经向后堂走去的齐万福,苏秦暗自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本想先去一趟放着神石的房间,看看自己藏在神石里的木灵珠和翡翠项链是否被人发现,如果遇到陆府的其他下人也好些,自己打个马虎说不定就能混过去,只是没想到会遇到齐万福,想了想,苏秦就跟在齐万福的后面向陆振宇现在所呆的后堂走去。 一路两人都是一前一后,遇见了几波陆府家的仆人,对于苏秦这个陆府新来的面孔,他们都感觉到很陌生,不过因为有齐万福在前引路,他们也只是看了苏秦两眼,脸上露出一丝羡慕,从他们的羡慕神色中,苏秦终于明白了些什么,再看齐万福背影的时候,苏秦的眼里就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猜测味道——昨晚自己被王如花叫走,是齐万福告诉赵三汉说不用给自己送晚餐,那个时候齐万福知道自己不在陆府……当时王如花带自己走的时候,只有陆振宇一个人在场,由此可见,这个齐万福和陆振宇的关系一定不一般,不然陆振宇不会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他,因为带着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王如花,麒麟军狮军统帅王如花,陆振宇岂能不想王如花为什么带自己走?不管怎样,王如花带自己离开,看似寻常,其实落在类如陆振宇这样的人物眼里未必寻常,而陆振宇却把这些告诉齐万福,由此可见这个齐万福在陆振宇心里的地位,这种关系看来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心腹两字来表述了。 陆振宇不会武功,一声痴爱花草,身为炎国不多的赐姓人之一,陆振宇需要什么样的人才?他妹妹是炎国贵妃娘娘,不缺权势不缺金钱……看着齐万福的步伐,苏秦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他猜测眼前的齐万福应该是一个武道高手,可是看着齐万福的步伐,苏秦实在没办法把他和那些身轻如燕的高手联系在一起。 齐万福穿着一件极其普通的黑色长衫,步伐随快但是在苏秦看来并不稳,略显轻飘,并不高大的背影甚至有些微微的驼背,两双手随着脚步不停的摇摆着,那两只手上也没有任何老茧,看着和寻常人无异的齐万福,苏秦知道除非真试,不然没办法探出齐万福的深浅。 这陆府应该也是卧虎藏龙之地,想到之前见到的黑灵,还有眼前的齐万福,苏秦忽然有些无言的望了一眼来路,他想看看赵三汉是不是跟在身后,可是身后哪有赵三汉的影子? 赵三汉可信么?想起赵三汉早上给自己讲的那些事,苏秦的眉头不禁皱在了一起——赵三汉是陆府后院的一个看门人,住所应该是一个人,是谁给他说了那么多他嘴里的道听途说? 想到这里的苏秦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就在他想着陆府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的时候,一声爽朗的大笑传入了他的耳朵。 透过一旁半开的窗户,苏秦看到了屋内的人,陆振宇正一手抚须大笑,在他的对面站着陆红衣。 “苏少侠,到了。”齐万福在前面站住了脚步,回头对着苏秦微微一笑道,说完话齐万福就敲了敲并未关上的木门木框,对着里面的陆振宇喊了一句老爷,苏少侠来了。 嘴上说了一句谢谢,对齐万福点头致意之后,苏秦就向前走去,来到木门前的他听到打住笑声的陆振宇说道,“苏少侠快快请进。” 听到陆振宇的话,苏秦没再犹豫,迈动脚步走进了屋子,一直站在陆振宇面前的陆红衣见苏秦来到这里,就侧过了身子,脸色有些绯红的她偷偷的瞥了一眼苏秦红肿的下巴,旋即低下了头,看不到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站在门外的齐万福这个时候穿过苏秦的背影,看着里面的陆振宇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落在苏秦后背上的他眼里就多了一丝疑惑,不过这股疑惑很快消失,表情恢复如常的他慢慢离去——刚才他去过苏秦的住所,虽然没有见到苏秦,却见到了被苏秦一箭射成碎石的假山,站在假山面前沉默了片刻的他向现在一样默默离去,后来赶往前堂的他经过那些草棚,总觉得那里与寻常有些不一样,可是那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了,他只感觉,那里有股强大的气息正慢慢消散着,至于那个黑袍老人,还像往常一样在那里锄着野草,似乎对四周的一切并不知情。 齐万福不止一次在暗中打量过那个老人,可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老人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按时伺弄花草,在他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那些花草,看不到任何不妥之处。 离开了陆振宇所在的小屋百丈距离之后,想起了什么的齐万福停下了脚步,左右看了看,见四周并无半点人影后,不放心的齐万福又闭上眼用意念擦看了一下四周,确定自己方圆十丈真的没有人之后,齐万福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黄纸,不过几个呼吸间,齐万福手里出现了一个纸鹤——用黄纸叠成的纸鹤。 看着手里的纸鹤,齐万福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了一只朱砂笔,熟练的在纸鹤上画着什么符咒的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等到齐万福画好符咒就把朱砂笔收了起来,双手捧着纸鹤的他对着纸鹤轻声说了一句去,紧跟着齐万福对着纸鹤吹了三口气,然后齐万福就把纸鹤撒向了半空。 抛向半空的纸鹤忽然冒出一股青烟,接着消失在了齐万福的视线里。 做完这一切,齐万福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神情,然后慢慢的消失在了小院里。 看着齐万福的背影消失,一个人影慢慢的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 “想不到还能再遇到道教正一派的高人。”看着齐万福离开的方向,黑灵脸上露出了深思的神情,说完这话,他看了看不远处,那里有个人正偷偷摸摸的走了过来。. 阅读最新最全的小说 www.ptwxz.com 第二百五十一章 意中人,镜中花。 对于正一派,黑灵知道它虽然不像现在的龙虎宗那样有名,但是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毕竟道教当初一分为二只是修道理念不同,现在龙虎宗的领袖张断章身为国师位高权重,这些年不仅让三清观的观址在这个大陆上遍地开花,而且还大大的壮大了龙虎宗的威名,这样在黑灵看来有利有弊,因为身处身处红尘,那些心性不够坚定的龙虎宗弟子在世俗之中难免本末倒置,一心倾向世俗利益的他们在修道之途上恐怕不会有什么大的收获,这也是灵秀山和天龙阁的那些高人为何不出山的重要原因之一,这点不像佛宗,佛宗有人选择苦修,行千里路吃百家饭念众生禅。 虽然没有出过离火城,但是黑灵知道,那些远在离火城的龙虎宗的弟子有时仗着山高皇帝远和张断章爱护短做事的时候往往不计分寸跋扈之极,想到这里的黑灵心里对龙虎宗和正一派有了新的看法,龙虎宗虽然人多势众,而正一派这些年哪怕一直呆在龙虎山,整体实力未必不如龙虎宗,就像现在,齐万福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在陆府里,不知道其他城池是否会有正一派的弟子——黑灵以为正一派不会参加到这些世俗中的争斗来,可是现在看到齐万福这个正一派的高手,黑灵心里的想法变了,因为黑灵想到了自身所在的魔教,想到了佛宗,包括龙虎宗,这些渊源流传的宗派何曾放弃过把自己的教义传到每个人的心中?何曾没有想过让自己的信徒成千上万的臣服在自己的脚下?想到这里的黑灵脑里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孔,二十年前曾经和张青鸾有过一面之缘的黑灵不知道现在的张青鸾是否还像以往那样以济世度人静坐葆真为修行目的。 世人都说正一派和佛宗一样不问俗事,在黑灵看来恐怕是正一派隐藏自身实力的原因——因为世人都不经常看到正一派的弟子,所以才会误以为正一派的弟子依旧呆在龙虎山里,那里却知道正一派的弟子已经化身隐藏在世人之中? 所以见到齐万福的纸鹤传书之后,黑灵心里有些惊讶,他惊讶的是一心修身修命求道寻医问药的张青鸾为何要派弟子呆在离火城,难道真的如自己所想也想在这大陆上争得一席之地? 有些事,当事人不说,旁观者再猜测非议恐怕都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因为这些年齐万福与陆振宇走的比较近的缘故,以前黑灵不是没有调查过齐万福的身份,但是却没有什么收获,知道自己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的黑灵决定暗中观察一段齐万福再说,不行就派人去一趟龙虎山看看这些年正一派到底在干什么,这种想法刚从心底升起,黑灵就看到一个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 看着赵三汉,黑灵皱了一下眉头。 赵三汉现在来这里干什么?身为陆府的仆人,赵三汉如果没事的话是没有资格来到陆府后院的,因为这里是陆振宇的家人住所,看赵三汉走路前盼后顾的样子,明显的有些做贼心虚,不过黑灵并未放在心上,对于赵三汉,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只是一个苦命的人,至于现在来这里,恐怕是受什么人之托打探什么事情。 陆天行?王如花?脑里浮现出两个名字的黑灵身影一闪消失在了走廊里。 来到刚才齐万福消失的地方,赵三汉顿住了脚步,左右看了看的他望着深深的前院,有些迟疑。 在原地站了片刻,赵三汉似乎在思量什么,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半空中突然飞过一只青鸟,赵三汉被鸟叫声吓的惊出了一声冷汗,在打了一个寒颤之后,赵三汉左右看了看,再次权衡了一下利弊,最后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尽管这个决定在他看来会损失很多钱财,不过这对赵三汉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本就没钱,没有钱的他只不过依旧会过着现在这般的生活罢了——看了看挂在天空中的骄阳,赵三汉慢慢的沿着原路退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赵三汉的心里就轻松了许多,嘴里哼着小调的他的心情明显没有来时那么沉重——对于一直生活在温饱线附近的人来说,能让他们心情愉悦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样是钱财,一样是心情,钱财能给他们安全感,而心情则能给他们带来幸福感。 安全感是活下去的支撑,而幸福感则是快乐的源泉。 “让那一百两白银去见鬼吧!”赵三汉嘟囔着说完这句话后,狠狠的向着半空挥了一下拳头——虽然有些不甘,但是赵三汉还是决定不铤而走险,就像他家那位躺在病床上的老娘说的那样,平安就是福啊! 想通了这些的赵三汉决定先去苏秦的住所等苏秦回来,因为他有话要对苏秦说,他要对苏秦说的就是他现在之所以来这里的原因——如黑灵所料,赵三汉来此的确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却不是什么受人所托,而是赵三汉在离火城意外的听到有些人的对话,在金钱的利诱下才会来此,现在既然决定怎么做的赵三汉决定把自己见到听到的事情告诉苏秦,对于苏秦,赵三汉心底对这个少年有些佩服,年纪轻轻就有那么高的武道修为——对于平凡人来说,石破天惊只不过是存在于传说中的故事罢了,而苏秦之前在他的住所外射出的那一箭无疑在赵三汉的心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震撼,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苏秦把他这个身份卑微的仆人当朋友,能认识这样一个厉害的人,而且还和自己是朋友,在赵三汉看来这是一件无比荣耀的事情,这也是他突然决定不为银子就出卖苏秦的原因,因为在赵三汉看来,苏秦远比这一百两银子重要,哪怕这一百两银子能让赵三汉在以后的几年里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这样想着,赵三汉脚步加快了许多,因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苏秦房间里那些被褥有些日子没有拿出来晒了,这么好的天气,正是让那些被褥见见太阳的好时刻,心里这个念头刚起,赵三汉忽然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他不知道晚上改如何去见那两个买苏秦消息的人…… 苏秦不知道此刻的赵三汉在想什么,看着一旁的陆红衣,苏秦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对着陆振宇拱了拱手道,“不知道陆掌柜找我所谓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昨天见你雕刻神石的手法极其罕见,今天忽然想起当初在青云城见面时你说的那番话,就想找你问你一些关于赏石鉴石的事情。”说到这里陆振宇看了看苏秦红肿的嘴角,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道,“你和小女早上发生的事我刚才已经听说了,这个小丫头被我宠坏了,苏少侠你不要放在心上。” 听到陆振宇的话,陆红衣抬头瞪了一眼陆振宇,却什么都没敢说,也没有敢看苏秦。 “陆掌柜这么说就客气了。”陆红衣的举动被苏秦尽收眼底,说完这话,苏秦想了想接着说道,“二小姐没什么错,都怪我一直在陆府游手好闲,这样难免给别人一种混吃混喝的样子……”苏秦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所以我有些话也想给陆掌柜说说,如果陆掌柜没什么事的话,我打算即日离开。” “你……”见苏秦这样说,陆红衣脸上露出一丝怒气娇喝出声。 而苏秦之所以这么说,根本没有针对陆红衣的意思,无非是想试探陆振宇,看陆振宇如何对自己,如果陆府真的是陆天行安排盯着自己的眼线的话,苏秦就算冒着天大的危险也决定离开这里。 “红衣!”看着对苏秦怒目而视的陆红衣,陆振宇轻声呵斥了一句之后,目光落在了苏秦的脸上,“苏少侠多想了,当初你救老朽一命的时候很多下人都看在眼里,怎么会有人敢在背后议论你的是非?看老夫不打断他们的狗腿。”陆振宇这样说着沉思了一下,“苏少侠,如果你认为我这些日子招待不周的话,随时可以离去。” “陆掌柜待我如宾那里有什么招待不周。”苏秦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我只是怕留在这里给陆府召来无端的祸端。” “这个苏少侠不必多虑,昨天王将军找你的时候我就问过他所谓何事,他却说军方的事我无须知道……”陆振宇说着一顿,“刚才红衣也问过你的来历,我说不知道,现在当着你的面我再说一次,我不知道你的那些过往,也不知道你前些日子受那么重的伤和谁有什么恩怨,我只是欣赏你在赏石方面的天赋,衷心希望你能留在陆府助我一臂之力,只要你没有什么害人之心就好,至于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陆振宇说着上前两步来到苏秦的跟前,“如果你是顾虑我或者其他人会在陆府对你不利要离开的话,我可以在这里向你保证,陆府不会有谁为难你,你可以随时自由的离开。” “陆掌柜的话严重了。”听完陆振宇的话,苏秦心里微微起了一些波澜,瞅了一眼陆红衣,苏秦接着有些尴尬的说道,“是我多想了,还望陆掌柜见谅。” “这下陆府你可以放心的住下了吧?”听着苏秦的话,陆振宇呵呵一笑问道,说完不待苏秦回答,陆振宇看着苏秦接着说道,“苏少侠,不知道你可有意中人?是否愿意婚配?”说完这话,陆掌柜有意无意的扭头看了一眼陆红衣。 www.ptwxz.com 第二百五十二章 钱途,前路。 见陆振宇问自己是否有意中人,苏秦有些意外的看了陆振宇一眼,见陆振宇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稍一迟疑的他对着陆振宇轻微的点了点头,见苏秦望向自己,陆振宇的目光微转落在陆红衣的身上,顺着陆振宇的目光,苏秦瞅了瞅陆红衣,陆红衣在陆振宇望过来的时候轻皱咬了一下嘴唇,不过却什么都没有说,现在见苏秦看来,和苏秦的目光对视一下的陆红衣就低下了头,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起来——刚才陆振宇在问完苏秦那个问题后,接着看向自己的一眼在陆红衣看来意思很明确,不过苏秦的反应让陆红衣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苏少侠喜欢的是谁家的女子?”见苏秦点头,陆振宇轻声哦了一声之后问道,说这话的时候陆振宇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因为苏秦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陆振宇相信苏秦不会不懂他刚才看陆红衣那一眼的意思,在陆振宇看来,像苏秦这样年纪的少年,就算不贪图美色,至少会对对方的家世有所希冀,毕竟穷小子被富家女看上应该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事,这就像灰姑娘会一直渴望有白马王子给她送来水晶鞋那般,更何况还是自己向苏秦抛去了橄榄枝,可是看苏秦点头的意思,难道是苏秦真的已经心有所属?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对我很好。”听到陆振宇的问话,苏秦想了想回答,并未过多透漏木恨玉的信息。 “是我多嘴了。”看着苏秦脸上露出的一丝微笑,陆振宇忽然明白了什么,轻笑着回了一句,说完后,陆振宇扭头看向了陆红衣,“红衣,我和苏少侠有些话要谈,你去看看小天现在在做什么。” 听到陆振宇的话,陆红衣轻声嗯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不过陆红衣看向陆振宇的眼神里却多了些不甘的意味,因为刚才陆振宇的眼神令她心里很难受——婚姻这么大的事情陆振宇竟然没有问过她的想法就私自做主,这让陆红衣有些难以接受,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但是陆红衣觉得自己对眼前的苏秦根本并没有什么了解,甚至还有些讨厌他,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苏秦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见陆振宇对自己颔首示意,表示知道该做什么之后,陆红衣就向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苏秦的话,苏秦说他喜欢的人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这话让陆红衣对苏秦多了几丝好感,毕竟不是任何男人都能对喜欢的人至死不渝的,特别是那些当初过关了穷苦日子后来飞黄腾达的人,就陆红衣所知,那些离火城的官老爷多半是三妻四妾的,更有甚者直接休了糟糠之妻娶了貌美如花的小娇娘——如果苏秦喜欢的女人真是一个普通女子的话,陆红衣倒是很想见见,她想看看苏秦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在男人面前,女人对女人总是喜欢比较的,在陆红衣看来,苏秦刚才既然那样说,就是说明自己不如那个女子,这点让陆红衣很不服气,因为论长相论身材论才华,陆红衣不相信自己连一个普通女子都比不过。 苏秦不知道陆红衣在想什么,看着陆红衣离开后却沉默不语的陆振宇,苏秦也沉默了起来。 “刚才当着小女的面我有几句话没说。”沉默的气氛很快被陆振宇打破,看着苏秦陆振宇接着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事,但是我希望你呆在陆府的生活是如你所愿的,毕竟这里不是庙堂,不是江湖,你只要不惹事,我保证不会让人随意打扰你的生活。” “谢谢掌柜的体谅。”听到陆振宇的话,苏秦心里放心了不少,看着对自己一脸希冀的陆振宇,苏秦接着说道,“改做什么我清楚,说句不怕陆掌柜的笑话,我来陆府只想求一个避身之地,至于其他的,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告诉掌柜的。” “这就好。”听到苏秦的话,陆振宇点了点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就直说,不要把自己当外人。” “这个自然,如果陆掌柜有什么需要的也请随意开口,我能出十分力就不会尽八分心。” “苏少侠这话听着就舒坦。”陆振宇说完,看着低头想着什么的苏秦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也不是什么难言之隐……”苏秦说着顿了一下,“只是最近囊中羞涩,想问问陆掌柜有没有什么可以挣钱的门路。”苏秦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诚实且坦然的微笑,一脸真诚。 “挣钱的门路?”陆振宇明显没想到苏秦会这样说,沉思了片刻后,陆振宇抬头看着苏秦说道,“我就是会摆弄一下花草山石,这些年倒是有不少积蓄,你用多少?我这就让人给你取了送来。” “给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苏秦摇了摇头说了一句炎国流传了很久的老话,“我只想靠自己的双手挣些银子,这样晚上睡觉也会踏实许多。” “年轻就应该像你这样……”看着苏秦,陆振宇见他没有向自己伸手要钱的意思,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以你的功夫如果呆在那个府邸上每个月拿些银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些打打杀杀我不在行。” “不如这样吧,你跟着我学赏石布景,毕竟这方面你不但有天赋而且入手也可以快些。”陆振宇看着苏秦忽然一笑说道,在他看来自己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不但能把苏秦留在身边还能让苏秦发挥他赏石方面的本事,最重要的是苏秦还能为此挣到银子。 “这个……”听到陆振宇的话,苏秦沉默了一下,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低头避开了陆振宇的目光。 “你担心什么?”看到苏秦的反应,陆振宇惊讶的反问了一下,问完后他看着苏秦接着说道,“不要小看了这一行,大到皇宫后院小到楼台亭榭都少不了靠些山水花石应景。” 说完这话,陆振宇看着依旧没有说话的苏秦接着语气就冷了起来,“你难道认为我不配做你的师傅?” “掌柜的你多想了。”听到陆振宇话语里的不善,苏秦面楼一丝尴尬摇了摇头,“灵璧坊在谁看来都是一块金字招牌,更别提陆掌柜这样痴于山石花草而且研究颇深的人了。” “那你犹豫什么?”听着苏秦的解释,陆振宇面色有些好转,但是话语里依旧没有刚才那般温和,似乎苏秦不说出个理由来别想过了他这关——从早上见苏秦到现在,陆振宇先是安抚,接着退让,念的是苏秦当初救命之恩和惜才,可是如果苏秦真的执迷不悟的话,陆振宇决定立刻把他扫地出门,因为在陆振宇看来,自己或许没有多大的学问没有多高的功夫,但是要说这赏石布景之道,这个天下自己目前敢说第二还没有人敢说第一。 “不是犹豫,跟着陆掌柜学这个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我不知道能在这条路上走过久,害怕到时候辜负了掌柜您对我的期望。”苏秦看着面露不愠之色的陆振宇解释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人各有志,咱们能做的只有各安天命。”陆振宇听完苏秦的话,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想不到掌柜的您如此开明。”听到陆振宇的话,苏秦放下了心里的担忧,说完后苏秦皱了一下眉头,接着拱手看着陆振宇问道,“我从小在部族长大,没拜过师学过艺,不知道炎国拜师有什么礼节,还望陆掌柜的指教一二。” “咱们又不是什么丹青郎中之流,所以不用讲究什么投师如投胎那一套。”说到这里陆振宇一顿,“不过咱们这行跟风水也沾点关系,算是中九流吧,这辈子我还没收过什么徒弟,你是第一个,依我看不如这样,改天找个黄道吉日我找个人做个见证,然后你对我行三叩首之礼就好。” “如此甚好。”见陆振宇这样说,苏秦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陆振宇一躬到底,“以后还请师傅多多管教。” “不用那么多凡夫礼节。”听苏秦叫自己师傅,陆振宇开心的大笑起来。 看着大笑的陆振宇,直起身的苏秦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之所以拜陆振宇为师,一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在炎国站住脚的身份,另外就是陆振宇的本事,对于赏石布景苏秦虽然有兴趣,但是对于陆振宇说擅长的令一门本事来说,苏秦更想学的是后者,因为苏秦听祈洛歌说过,山水布景离不开风水布置,而陆振宇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靠的是陆振宇的堪舆术在炎国首屈一指。 自公孙家后,陆振宇擅长的以古书和先后天八卦的阴阳五行为原理的风水五行术在炎国享有盛誉,苏秦就是看重了这点,因为他想学习五行布阵之术。 而苏秦之所以想赚银子,是因为苏秦清楚的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打仗需要银子,死人需要银子,就算是日常生活都需要银子,苏秦明白,只有足够的银两,才能让别人心甘情愿的跟随自己,所以,苏秦决定铤而走险。 www.ptwxz.com 第二百五十三章 风水,阵法。假人,商人。 (咳咳,看在这个月更新还算稳定的份上……红票我不要……你们不能不投啊……嗷呜!) 自上千年前公孙家的公孙无敌利用所学的阵法在行军打仗上创造了一个无人能及的高度之后,公孙家的威名响彻大陆,但是那些都成为了历史,现在已经没落的公孙家早已没有兵权,就像提起现在公孙家的后人公孙错的时候,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公孙错是谁,知道的也都是知道公孙错曾经考取了状元,现在却成为了一个沦落为流连青楼的纨绔子弟,不仅如此,由于部落部族和联盟国家几百年的和睦相处,除了部分城池出现过盗贼团骚扰城民劫持军粮之外,整个大陆上已经很少陷入战乱的局面,这给很多人造成了一种幻觉,那就是战争只是过去,而和平会一如既往的持续下去,因为这种想法,导致了联盟国家普遍重文轻武的现象,朝堂之上多文官,而武官不是闲赋在家就是被派遣守护边疆——三百年前部落部族对以炎国为主的联盟国家发动了耗时三年的战役,除了史学家,很少有人再关注那场战争,只是随着去年芒国与炎国的青云城一役,让那些已经许久没有尝过硝烟味道的达官贵人重新认识到战争其实并未远去,而且随时会发生,可是也只是认识到,很少有人把这种危机感付诸于行动,哪怕只是简单的未雨绸缪,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在位者却有因为种种原因并未认识到这一切实际上已经陷入某种混乱的前兆。请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访问我们零点看书**泡!* 而对于野心家来说,这一切只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的开始。 让很多人的命运在自己手掌上跳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很多人的梦想。 昨天晚上凤凰城的凤凰军和芒国铁骑在离火城北方发生了战争,消息陆续传开之后,这场战争的结局让整个大陆为之一震——芒国铁骑全军覆没,而五万凤凰军之余不足万人——这近万凤凰军身上的军衣都已残破不堪,脸上皆是泥浆,不知道是自己的鲜血还是芒国人的鲜血在他们的衣服上留下了成片污渍,他们扛着破碎的旗帜慢慢的向凤凰城赶去,在他们的身旁,是无数辆载着他们同伴尸体的马车,这些人不走城池,没有人说话,手里紧握着刀枪,默默前行。 告别了陆振宇之后,来到陆府外的苏秦听着路两旁百姓小心翼翼的议论,听了个大致经过的他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芒国铁骑和凤凰军发生了这么大的战役,为什么只有结果传来,战争之前和战争之中发生了什么? 似乎没有人知道。 抬头看了看朝阳,苏秦的身影消失在了一个僻静的小道——他要去找鲁仁贾,当初在光启城望亭客栈遇到的客栈掌柜鲁仁贾。 刚才在陆府,苏秦和陆振宇聊了一些关于赏石方面的事情,而苏秦旁敲侧击的问起了有关风水的门道,听到苏秦问起风水,陆振宇倒是没有隐瞒,把自己当初学习风水的事情当成了故事说给了苏秦听,也就是从陆振宇的嘴里苏秦才知道,原来陆振宇当初竟然是一个走江湖靠算命养活自己的穷卜筮。 “这个社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教九流繁杂,三教里的道教分支龙虎宗现在声明显赫,因为龙虎宗的缘故,佛宗也不像以前那样如雷贯耳,而儒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人才,除了上千年前儒家那些先人留下了几本名噪一时现在却下落不明的著作之外,很少能见到一身正气的儒家之人了,不过三教的大格局没变,而九流却衍生出了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当时给苏秦说这些的时候,陆振宇陷入了回忆中,一边回忆一边说着那些往事的他明显有些伤感,“当时我只是一个江湖骗子,靠着嘴上功夫混个温饱,那里想过今天这般有这么大的宅院有这么多的仆人?哦,对了,那个时候我还不姓陆,陆姓是后来皇上赐的姓氏。” “那一年还是炎历三七零一年……我在穷途末路之后抱着反正一死的心态走了下去,没想到误打误撞找到了一个发绣的铁匣子,本以为是个不值钱的玩意,没想到从那以后柳暗花明步步高升走到现在……” “……那是一本残缺的古书,不知道是谁放在了那个穷山恶水之地,因为觉得当时活着很难,也就没想那么多,谁知道打开书页之后我就被里面的东西震惊了,抱着那本书看了第一篇奇门遁甲篇里第一章风水篇之后,我整整发呆了三个时辰……然后就开始按照书上说的推算起来……最后我找到了出来的路径,出来后我继续在江湖上行走……直到来到离火城……” “……后来我才知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本书的名字应该是在大陆上被无数人津津乐道的《遗忘之书》。”说到这里的陆振宇一脸的遗憾,“还是怪自己当时年少,来到离火城后,仗着自己会点风水,又靠着从书里学来的一些赏石鉴石的皮毛功夫,刚开始只是给寻常百姓看看宅子布置一下庭院景色……没想到后来却慢慢混出了名气,人怕出名猪怕壮,就算我现在想起那个时候随后发生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后来那人拿走那本残缺的古书,而我就活了下来,慢慢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那个人是谁你知道么?”当陆振宇说到《遗忘之书》的时候,苏秦心里就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因为他曾经在天禁里从乔装打扮的乔二手里看过《遗忘之书》的上卷,他没想到陆振宇竟然也看过《遗忘之书》。 “当然知道,不过那个人的名字我不敢说。”陆振宇说道这里看了一眼外面浩大的庄园,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当时那本书我只看了第一篇风水篇,和后面的一些小玩意,至于中间那些深奥的东西,我现在都不记得了。” “小玩意就是赏石方面的。”看着苏秦的迷茫的神色,陆振宇解释了一句,而苏秦听后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遗忘之书》的后面记载的小玩意就让陆振宇有今天的成就,那个拿走了《遗忘之书》的人呢?到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拿人拿走《遗忘之书》许给我一世荣华,看你的反应你也听说过《遗忘之书》,你说我是赚了还是赔了?” “这个……对比一下以前的生活就知道了。”看着某种失落状态的陆振宇,苏秦出言安慰道,“您现在过的生活已经比当初预料中好了许多不是么?所以是赚是赔不重要,重要的你现在过的很好。” “也对,不过这一切都是命吧。”听到苏秦的话,陆振宇呵呵一笑,接着开始往下讲当初发生的事情,“那人拿走古书后,我就凭着记忆把我看到的第一卷的内容记了一些下来,因为不完全,我也就慢慢淡忘,要不是你今天问起来,恐怕当初默背下来的白纸黑字恐怕到我死都没有人知道。” “其实风水是一门大学问,现在很少有人研究这个,就是知道的也是略懂皮毛,如果公孙家的人看到那本书的内容,应该会明白很多,毕竟公孙家擅长的就是阵法,而阵法不过是风水的一个分支罢了……只是现在公孙家已经没落了,而那本古书他们也不可能在看到,我现在也没那么多精力研究这个,而且默背的东西只有原来书稿的三分之一,可惜了。”可惜什么陆振宇没说,深深看了苏秦一眼的陆振宇接着说道,“风水分为行法和理法,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形势派和理气派,从形势派上讲,风水注重的是觅龙、察砂、观水、点穴、取向等辨方正位,而从理气派上说,风水注重的阴阳、五行、干支,八卦九宫等相生相克理论,我擅长的是形势派,所以默背的是理气派。” “我会的东西会慢慢的教给你,至于你理气派的东西,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等你拜师之后我就可以给你。”看着听着自己的话陷入沉思的苏秦,陆振宇轻轻说了一句。 苏秦惊愕,而后对着陆振宇跪地一拜说道谢谢师傅。 “不用谢。”当时陆振宇看着苏秦笑着说了一句,只是陆振宇看着苏秦的脸眼里露出了一丝迷茫,有句话没说,那就是这一切,或许都是你应得的。 苏秦想着陆振宇之前在陆府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可是至于问题出在哪里苏秦也说不出来,但是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苏秦觉得陆振宇有些事情没有告诉自己。 那个拿走《遗忘之书》的人是谁呢?带着这个疑问的苏秦一直回想着陆振宇给自己讲那些往事的每个细节,可是却没有任何头绪。 直到苏秦的眼前出现一个简陋的屋舍时,苏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苏公子,你怎么有空来这里了,快进来喝杯茶。”看着苏秦,手里正拿着一个斧头劈着干柴的鲁仁贾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了惊喜说道。 “我就是路过这里,然后想起你过来看看,看看你过的怎么样。”看着简陋的小院,和在门口有些害怕的望着自己的孩子,苏秦随意找了个借口,因为苏秦不知道接下来找鲁仁贾商量的事,鲁仁贾会不会出面帮忙。 www.ptwxz.com 第二百五十四章 薄利多销,奇谋生财。上 因为得罪了金洛城城主楚衍的缘故,当初苏秦和祈洛歌一行离开光启城时,鲁仁贾带着家人选择了与苏秦等人一起北上,虽然一路奔波,但是彼此也算有个照应,来到离火城后鲁仁贾带着妻儿告别了苏秦等人说是先找住处,苏秦当时也没放在心上,那时的他对鲁仁贾这个人并未有太多的看法,认为只是萍水相逢哪里算得上莫逆之交,他日能在茫茫人海能否再遇见还是未知,只是造化弄人,苏秦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重新找上鲁仁贾,而且还是有事相求。 告别了苏秦等人后,鲁仁贾来到了离火城东城区,虽然没有在离火城呆过,但是鲁仁贾知道这里的房子房租相较于离火城的其他地方而言要便宜许多——鲁仁贾这些年在光启城开望亭客栈是挣了不少银子,可是这些银子还不足让他在离火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上哪怕一间房舍,当时在东城转了大半天,鲁仁贾就选定了现在这个住所,虽然只有两间屋舍,但是两间房子前附带一个小院,住所距离喧闹的街道也有一些距离,还算安静,以鲁仁贾的想法,对着正门的那间屋子是平常吃饭和孩子学习以及家里的女人做针线活的地方,里面的那间屋子只能当作卧房,好在外面小院的空地够大,现在正是初夏,能在院子里种些蔬菜,可以减少家里的开支,这是让鲁仁贾比较满意的地方。 一次**了一年的房租,鲁仁贾一家四口就住在了这个小院里,鲁仁贾知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自己以后都会生活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对于现在或者以后要过的生活鲁仁贾并未太多的感触,哪怕与在金洛城相比要差上许多,因为鲁仁贾觉得哪怕现在的生活再苦也比他以前的生活好上许多——在鲁仁贾一手打拼出来的望亭客栈之前,不过是一个带着几分拼劲不怕吃苦的年轻人而已,没有女人,没有银子,虽然现在鲁仁贾失去了望亭客栈,但是却不再是一个人,有贴心的女人,有懂事的孩子,这让看着破落的小院偶尔会心生无奈的鲁仁贾很满足的事情……或许,只有经得起大风大浪,才能看到人生里最美的风景,这几天已经慢慢习惯周遭生活的鲁仁贾准备出去看能不能靠自己的双手找份活干,哪怕是体力活,哪怕是没人愿意干的脏活,鲁仁贾也愿意干下去,因为鲁仁贾明白坐吃山空这个道理,他想继续靠自己挣银子养活这个家,虽然鲁仁贾现在手里有银子,而且这些银子可以撑到让他安然的度过晚年,可是鲁仁贾知道,人活一世并不能仅仅为了自己而活,他不能对这个家不管不顾,孩子还小,身边的女人身体还健康,可是再等十年或者二十年后呢?孩子要读书,谁还没个头疼发热?难道还让自己的孩子像自己年轻时那样受人白眼慢慢拼搏?难道要自己的女人老无所依?所以趁着年轻——尽管青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鲁仁贾还想靠自己的努力,报着一点小小的希冀,看看能不能东山再起或者说混个温饱,这是鲁仁贾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也是炎国每一个辛勤的父母对待子孙时的想法。 因为血浓以水,所以无怨无悔不求回报。 流离失所对已经到了中年的大多数人来说,应该是一件无比苦闷和压抑的事,特别是对那些曾经站在山顶后来却跌倒的人,当他们站在山脚下昂首看山顶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再次选择迈动脚步——其中滋味或许辛酸苦辣或许百味交杂,但是有时候,很多伤伤到哭不出才最伤心。 这个世界,大浪淘沙,面对大风大浪大波折大起伏任他大山崩于前而神不改大河决于口而色不惊的又有几人? 决定住在这里后,鲁仁贾去了一趟锦绣,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苏秦和祈洛歌,之所以这么做,鲁仁贾只是出于礼貌,如果没有苏秦和祁洛歌等人,他又怎么能脱了身?不管彼此以后是否再有交集,鲁仁贾觉得茫茫人海相识就是缘分……只是鲁仁贾没想到苏秦会这么快就找上们来,所以看着突然到访的苏秦鲁仁贾内心很是惊喜,问了苏秦为什么来这里之后,鲁仁贾低着头看了看已经劈了一半的干柴,接着就一边招呼苏秦一边把斧子放到了墙角。 把斧子放好后,鲁仁贾对着屋内喊了一句来客人了,然后把两个叫到跟前,让他们去院里玩,做完这一切,鲁仁贾拉着苏秦走进了屋内,拉过一个木凳的鲁仁贾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木凳上的灰尘,接着要苏秦坐下。 看着鲁仁贾用衣袖擦过的木凳,苏秦摇了摇头,然后在另一个刚才两个孩子玩耍的木凳上坐下,坐下后的苏秦看到鲁仁贾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一碟樱桃放在了苏秦面前的木桌上。 “鲁掌柜的不用这么客气。”不待鲁仁贾开口,苏秦看着正准备说话的鲁仁贾说道。 “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苏公子你尝尝鲜。”听到苏秦叫自己鲁掌柜,鲁仁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但是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拿着手里的樱桃不停的劝着苏秦尝尝。 看着如此盛情的鲁仁贾,苏秦无奈之下拿起几粒樱桃,放进嘴里一粒后,只感觉一丝酸甜从嘴里蔓延开来,轻轻的嚼着樱桃,苏秦的目光在院内玩耍的两个孩子上扫过,一旁想起脚步声,苏秦扭头,看到鲁仁贾的妻子端着茶水走了出来,妇人放下茶碗之后对着苏秦一笑,然后又向后屋走去,看着茶碗里上下翻滚的几片茶叶,苏秦笑了笑,接着双目一转,把鲁仁贾住所的屋内布置瞅了了大概。 “这里住的还习惯么?”看着简陋的小屋,苏秦轻声问了起来,说完这话,苏秦把嘴里的樱桃核咽进了肚子里。 “还好,只是一切都是刚开始,还有很多东西要购置,现在这个样子让苏公子见笑了。”看着几乎是家徒四壁的四周,鲁仁贾说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看了一眼鲁仁贾,苏秦低头把手里剩下的几粒樱桃一下子全部扔进了嘴里,细嚼慢咽的同时想着该如何开口。 见苏秦不说话,鲁仁贾这个时候拿起面前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水,喝完茶水后,鲁仁贾看着外面两个追逐着奔跑的孩子有些失神。 “不知道鲁掌柜接下来有何打算?”看着鲁仁贾,苏秦把几粒樱桃咽进肚子里之后轻声问道。 “还能有什么想法。”说到这里鲁仁贾一顿,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刚来的时候打听了两个店铺,细算了一下,如果交租盘下的话,每个月恐怕不会有多少剩余,倒不如找些体力活来干。” “体力活是那些年轻人的事。”听到鲁仁贾的话,苏秦微微一笑,紧跟着话锋一转,“不知道鲁掌柜之前看的是什么店铺?” “一个杂货铺,一个药材店。”听到苏秦的问话,鲁仁贾把自己之前看的店铺名称说了出来。 “为什么看这些店铺?”听到鲁仁贾报出的店铺类别,苏秦一愣,杂货,药材这些店应该是小本经营的东西,鲁仁贾为什么选这些?难道其中有什么大的利润不成? “茶肆,酒店,饭馆投资大些,而我也不擅长,至于丝帛盐之类,这些都要与官家有关系,根本插不上手,而杂货铺药材店好些,毕竟与寻常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就算不能赚大钱,如果经营的不错的话,不至于血本无归。”似乎知道苏秦在想什么,鲁仁贾笑着解释道。 “除去房租这个问题,这两个店如果让你选的话,你选择开那个店铺?”听完鲁仁贾的话,苏秦沉默了片刻说道。 “杂货铺。”虽然不知道苏秦为什么这样说,但是鲁仁贾还是沉思了片刻后回答。 “为什么选择杂货铺?药材店可是一次性买卖啊,而且还不能还价。”见鲁仁贾想开杂货铺,苏秦反问道。 “药材店需要找郎中,药医不死病,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且药材的来源也是问题,倒是杂货铺上手快些,而且内人也能帮上忙。”说到这里鲁仁贾看着苏秦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苏公子你怎么关心起这些来了?” “我想开个店铺。”见鲁仁贾问自己的初衷,苏秦没有隐瞒的说道,说完这话,苏秦看着鲁仁贾继续说道,“鲁掌柜,说实话,我此次来是有事相求。” “苏公子有话请说,我能帮的上忙绝不推辞。”听到苏秦的说有事相求,鲁仁贾脸色一整说道。 “如此甚好。”见鲁仁贾说的那么爽快,苏秦呵呵一笑,笑完后他端过面前的茶水喝了两口,放下瓷碗后,苏秦整理了一下思绪看着鲁仁贾真诚的说道,“这几日还烦请鲁掌柜帮我找一个大的店铺,租金不是问题,就是以卖杂货为主,到时候卖什么东西怎么卖,我会派人给你商量一下……”说到这里苏秦看着面露疑惑的鲁仁贾解释道,“对了,这个店铺的掌柜我想让鲁掌柜你来当,你看如何?” www.ptwxz.com 第二百五十五章 薄利多销,奇谋生财。下 “这个店铺交给我打理?”之前苏秦说的话,在鲁仁贾看来要帮苏秦做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困难之处,因为他之前打听过的那家杂货铺就满符合苏秦的要求,只是当时由于租金太高,让自己有些为难,就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心思,倒是苏秦最后一句话让鲁仁贾觉得苏秦的想法太过于草率,看着苏秦,陆仁贾脸上接着露出了一丝苦笑,“苏公子这是在给我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么?”看着鲁仁贾,苏秦说着站了起来,“我是真心希望鲁掌柜的能帮我,这是我请鲁掌柜出面的定金。《》()”说完这话,苏秦从怀里掏出了两片金叶子,静静的放在了刚才被苏秦喝了一半的碗上。 两片金叶子在瓷碗里倒映出两道耀眼的金芒。 目光落在两片金叶子上,鲁仁贾沉默了片刻,看着沉默的鲁仁贾,苏秦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着,等着鲁仁贾的回复,因为知道鲁仁贾需要一次重新站起的机会,苏秦觉得鲁仁贾一定会出面帮自己。 “苏公子还是把这两片金叶子收回吧。”片刻之后,鲁仁贾看着苏秦说道,说完这话,鲁仁贾看着苏秦微皱的眉头解释道,“苏公子的忙我一定帮,只是这个店铺的掌柜的……”说到这里鲁仁贾一顿,“还得容我细想一下,我不能把这个店铺折在我的手里,更不能让苏公子对我的信任付诸于流水。” “我相信鲁掌柜的人品,这两天还得劳烦鲁掌柜多多的奔波,所以这两片金叶子不管如何我不会收回。”苏秦说着看向了外面,“过两天我还会再来,到时候希望鲁仁贾能给我一个惊喜。”说道这里,苏秦一顿,转身看着鲁仁贾,“我从大山里长大,有个故事不知道鲁掌柜的有没有心情听?” “苏公子请说,我洗耳恭听。”目光从那两片刺眼的金叶子上扫过,鲁仁贾看着苏秦心里忽然生出一股不解,他明白苏秦这个时候要给自己讲什么故事。 “在我们部族有一个很好的猎手,每年入冬之后,他都提前入山,下套子,布陷阱,每次下山总会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回来,他狩猎的动物很多很杂,吃不完就开始卖,他卖这些动物的时候,并不是整只整只的卖,而是分门别类,先把这些去皮,除内脏,比如一只兔子,他会把兔皮,兔腿,兔脑,兔肝这些东西区分开来,然后把所有的动物都这样,兔肝,狼肝之类的都放在一起,而且价格都要比别人家的低上一些,别人买东西的时候可以自主选择,不仅如此,他会在卖兔肉的时候赠送狼心之类的东西,所以有时候就算价格高些,也卖的很快很好。” 听到苏秦把话说完,鲁仁贾心里一动,默默想着苏秦说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 等到鲁仁贾回过身后,发现屋内已经没了苏秦的身影,两个孩子探头探脑的来到木门旁,看着木桌上的樱桃,两个小孩子对视了一眼,欢笑着向碟子里的樱桃扑了过去,等到他们两个来到樱桃旁正准备下手的时候,瓷碗上两片金灿灿的金叶子吸引了他俩的目光。 正待两人伸手准备去抓金叶子的时候,鲁仁贾上前一手拍打在两人的手背上,“你们两个不要没事捣乱。”嘴上说着,鲁仁贾把两片金叶子抓到了手里,手里拿着两片金叶子的他来到门外,小院空空,他知道苏秦恐怕已经走远了。 想起苏秦说两天后还会再来,鲁仁贾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金叶子,脸上露出一丝迷茫之色,不过这股迷茫很快被兴奋取代,穿过两个正在开心吃着的樱桃小孩,来到后屋的鲁仁贾对他的女人叮嘱了几句,就换了一件干净的布衣离开了这个他刚刚住了没多久的小院,不知道要去那里。 离开鲁仁贾家小院的苏秦并未在离火城的大街上逗留,低头捡着偏僻路径而走的他很快就来到了陆府的后院,来到陆府后门后,苏秦顿住了脚步。 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苏秦的目光左右看了看——在陆府后门据苏秦不过五丈的位子,有一个枝繁叶茂的柳树,柳树下有两个正在下棋的中年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黑子,似乎在思考下一步怎么走,而另一个则拿着一块蒲扇不停的在面前扇着,似乎要把炎热的气流挥去,两人都是一样的锦衣,只不过是一胖一瘦,看到苏秦来到,手拿蒲扇的胖子手里的蒲扇闪的更快了一些。 微皱了一下眉头的苏秦目光从这两个下棋人身上移开,然后看向了左边一个正从这里走过来的青年,青年肩上扛着鱼竿,手里掂着一个透明瓶子,里面有几条寸长的鱼儿欢快的游着,青年也看到了苏秦,不过只是一眼就又低头看向了手里提的瓶子,嘴里吹着口哨,似乎心情因为这几条鱼而变的不错。 青年距离苏秦不过八丈,看着青年苏眉毛微挑的苏秦听到右侧传来孩子的哭泣声,就偏过了头,在距离苏秦不过十丈的地方,有一个怀里抱着孩子的妇人向这边走过来,妇人一手抱着一个婴儿,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她牵着的那个孩子年龄不大,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孩子手里拿着一块糖糕,边走边吃,妇人怀里的孩子或许是因为饿了,不停的哭着,而妇人看着怀里哭泣的孩子说道,哭什么哭,在哭就把你扔了。 看着这几个人,苏秦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低头看了看地上孤单的影子,苏秦接着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木门,就在苏秦思量接下来是敲门还是越墙而入的时候,一声轻咳传进了苏秦的耳朵。 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苏秦缓缓转身,然后就看到一个人慢慢的从身后不远处的墙角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是白启。 看着突然出现的白启,眼睛的余光打量了刚才看到的几个人,苏秦的心没来由的一紧。 白启穿着一件粗布麻衣,手里拿着一个包裹,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苏秦,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忽然白启的这股微笑开始凝结。 因为他看到一个人越过自己向苏秦走了过去。 那人单身握刀,一步一步的向苏秦走了过去,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却像有一座大山横在了白启的面前,让白启再也迈不动脚步。 白启看着从自己身后越过的那个人,抽动了一下鼻子,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他闻到了血腥味。 紧跟着白启就看到了这个单手握刀的人手里的刀上带着血迹,有温热的鲜血正在缓缓的凝聚在一起,随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动,似乎随时会滴向地面。 看着突然出现杜临楼,苏秦眉头一皱,因为杜临楼看着自己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这股笑容让苏秦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在苏秦准备暗示白启不要过来的时候,刚才那几个在苏秦视线里出现的人忽然动了——手里拿着长竿不知道从那里钓鱼而归的一个年青突然双手抓住手里的长竿挥舞了起来,盛鱼的瓶子缓缓的从半空中落下,就在青年双手握住鱼竿的时候,他手里的长竿突然爆裂,露出里面精钢打造的长枪,随着长枪挥舞,绑在枪头上的鱼线像是离线的箭一样射向苏秦,只不过箭头是不知道用什么做的鱼钩,鱼钩在太阳底下露出微寒的蓝光。 随着青年丢手,盛鱼的瓶子慢慢的落下,落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时,啪的一声轻响,瓶子里的水溅了一地,里面的鱼儿因为没有水的滋润,在地上困难的拍动着鱼尾,身子一翻一翻,很快就沾满了泥土。 就在在瓶子破碎的刹那,正在下棋的两个人也动了起来,手里捏着黑子不知道该如何下子的瘦子看着苏秦眼里闪过一丝锋芒,手微转,手里的黑子带着一股气流射向了苏秦! 而胖子这个时候也放下了手里的蒲扇,双手一拍棋案的他看着因为震荡飞向半空的黑白棋子,猛的吸了一口气,随着胖子双手在空中急舞,无数的棋子在地面上闪过一片阴影也射向了苏秦。 看着已经站起身的瘦子,胖子旋即闭上了眼,闭眼轻声念着什么的他猛的睁开了眼,那些此刻距离苏秦不足一丈的棋子瞬间破裂开来,然后燃烧起来,远远看去像是一团无形的大火出现在苏秦的身后,带着焚烧一切的气息。 时间很快,这三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做成了这一切,那个妇人似乎都四周发生的一切根本一无所知,依旧往这边走着,她怀里的孩子依旧在哭泣,妇人嘴里依旧在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苏秦没有心思听妇人再说什么,看着射向自己的鱼钩,就在苏秦准备后退的时候,他擦觉到了后背的异样,后退不能,前进不得,无奈之下的苏秦向杜临楼移动了过去。 杜临楼看着苏秦扬起了手里的刀。 对眼前的一切始料不及的白启睁大了眼。 而黑灵此刻正在陆府院内后门旁的一颗高树上静静看着苏秦身边发生的一切,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www.ptwxz.com 第二百五十六章 长街少年,杀人事件。上 看着杜临楼手里扬起的刀,苏秦的瞳孔放大了许多,他清晰的看到了杜临楼手里残月弯刀上倒影出的人影——手握枪杆的青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因为他看到自己控制的鱼钩距离苏秦不过一尺,鱼钩上有他特制的毒药,见血封喉,只要苏秦被鱼钩钩上哪怕只留下一点伤痕,青年保证苏秦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com 而之前在树下下棋的一胖一瘦两个锦衣男子这个时候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表情——那团仿若能吞噬一切的烈火正循着苏秦的身影而改变方向,他们知道,只要苏秦被其中的任何一枚棋子落在身上,后果虽然不及龙虎宗的烈火符,但是绝对能把苏秦这个凡夫肉胎烧成灰! 不同于这两拨人脸上的笑容,被妇人抱在怀里的孩子依旧没有任何理由的哭泣着,声音在这个宁静的中午显得有些刺耳。 看着怀里哭泣的孩子,妇人似乎有些不耐——就像她刚才对孩子说的那样,如果你在哭,我就把你扔了。 妇人的确把怀里的孩子扔了出去,不过不是仍在脚下,而是向苏秦砸了过去——确切的说是砸向了已经扬起了手里弯刀的杜临楼。 孩子在半空中停止了哭声,看着天空的白云,看着照的自己睁不开眼的骄阳,孩子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不过因为看不到那个看似和蔼实则心狠的妇人,让孩子心安了许多——孩子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飞翔,他只感觉有微风吹过他的脸,令他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凉爽了不少。 扔出手里的孩子后,妇人依旧牵着手里的孩子向前走着——她距离苏秦的距离已经不足三丈,而她牵在手里的孩子这个时候已经把手里的最后一块糖糕仍进嘴里,一边一脸好奇的看着苏秦,一边有滋有味的嚼着。 看着孩子马上要砸到杜临楼身上,妇人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就在她等着看杜临楼把孩子一劈两半的时候,妇人看到了杜临楼弯刀上的血迹,想起了什么的妇人此刻皱了一下眉头——眼前这个男子的手里的弯刀她似乎听说过,不过妇人并未往深里想,刀上的鲜血令她有些惊慌,刀上有血,谁的血?当然不是握刀人的血,想到这里的妇人看向了杜临楼出现的那个小道,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影。 就在妇人皱眉的时候,手握长枪的青年也轻蹙了一下眉头——鱼钩在距离苏秦身后不足两寸的地方忽然停滞不前,像是击在了一团软软的棉絮之上,无处着力,明明距离苏秦的右侧只有不到两寸的距离,可是任由青年挥动手里的长枪,鱼钩就是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黑白棋子此刻虽然依旧燃着熊熊烈火,可是像是有一道墙堵在了苏秦的后面一样,兹兹的燃烧着,看上去火势惊人却没办法燃烧到苏秦的身上。 一胖一瘦两个锦衣男子这个时候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惊慌,随后两人眼神一交流,胖子便向苏秦所在的位置扑了过去,向苏秦冲了过去的胖子手里出现了一把长剑,而瘦子手里则拿着一支用白玉做成的长笛静静的坐在树下,把长笛放在了嘴边,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世界。 一声幽幽绕耳的笛声落入了众人的耳中。 听到笛声的白启身体忽然一震,终于从惊讶中醒了过来——突然间发生这么多事情让白启有些应接不暇,不过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白启瞬间就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做什么,看了一眼向这边走过来的妇人,嘴里喊了一句接着之后,白启就把手里的破布抛向苏秦,看着苏秦向破布扑了过去,白启没有丝毫的犹豫,接着就向手握长枪的青年男子扑去。 一把匕首出现在白启的手里,眼里闪过一丝杀意,白启手腕一抖,只见匕首带着啸声对着青年的胸前飞去。 看着向自己跑来的白启,青年脸上露出了一丝嘲弄的表情,接着便手握长枪一把把白启射过来的匕首击飞,然后摆出了姿势静等白启来送死——在他眼里白启这个手无寸铁的人找上自己是送死,可是他没想到白启手里的匕首要比自己想象中厉害许多。 长枪带着劲风令白启近身不得,而青年要向让白启立刻死在自己的长枪下也是不能——青年看着身影收缩自如的白启,隐隐猜到了什么,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可是白启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他,每次他想放弃白启冲向苏秦的时候,都被白启拦住,一边和白启游斗一边关注着场中情景的青年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直到他看到一片树叶。 树叶是黑灵摘掉的。 树叶改变了青年手里的长枪方向,白启手里的匕首射入了青年的脖子。 青年根本没有来得及哀呼就倒了下去,死不瞑目,到死他都不明白那片看上去被风吹落的树叶为何能改变自己手里长枪的方向。 白启看着死去的青年,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困惑,可是四周没有人帮他,只有一片树叶轻飘飘的落在青年的身侧。 就在白启这边结束战斗的时候,苏秦和杜临楼那边的战况依旧在继续。 目光穿过苏秦的身后,落在那团烈火上的杜临楼在白启扑向那个手握长枪的青年时动了。 对着虚空砍出一刀后的杜临楼对着一旁的苏秦轻声说了一句孩子。 苏秦虽未回应,但是杜临楼看到了苏秦一手揽过身在半空距离自己不过半寸的孩子。 一手抱过孩子的苏秦身影并未停留,脚下一拧身子一转的他就把白启扔过来的破布接到了手里。 看着一脸惊恐的孩子,苏秦露出一个自以为充满善意的微笑后,目光就落在了手里的破布上,感觉手上传来的熟悉的感觉,苏秦本来紧张的心此刻终于平静了些。 一刀把自己封印的结界打破之后,杜临楼接着左手握刀身子一闪,来到烈火跟前的他看着眼前的大火感觉到炙热的气息,毫不犹豫的把用手里的残月弯刀劈在了上面! 虚幻的烈火因为杜临楼的一击开始消散,看着来到自己的眼前的胖子,杜临楼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 弯刀如电,似乎知道自己一刀杀不死眼前这个看上去牲畜无害的胖子,杜临楼对来到眼前的胖子瞬间砍出了八刀! 每一刀都带着杜临楼自身修炼的真气! 胖子连退了三步之后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接着身子半跪在了地上。 垂下了头。 妇人这个时候似乎没有看到杜临楼破烈火接着砍杀胖子,眼里只有苏秦的她对着苏秦冷笑一声,然后扬起了手,在她的手里出现了五支长约一寸的银针,这些银针随着妇人一挥,上中下三路的对着苏秦射了过来。 左手抱着孩子的苏秦看着妇人,右手急挥,就在黄泉刀把银针全部击落的时候,妇人也来到了苏秦的跟前,看着苏秦手里的黄泉刀,妇人眼里闪过了一丝贪婪,嘴里说完一句去死吧的她竟然扬起手里的拳头对着距离自己只有三尺的苏秦打出了一拳! 拳风刚烈之极,哪像出自一个半老徐娘的妇人之手? 看着妇人袭来的一拳,就在苏秦准备后退的时候,丝丝笛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这些笛声像是被穿成线一样,一个音符一个音符的从坐在树下的瘦子手里的长笛里直线灌进苏秦的耳朵里。 苏秦没办法堵在自己的耳朵。 他可以放下左手里的孩子,可是孩子会死。 他可以放下右手里的黄泉刀,可是自己会死。 所以苏秦的心像是被人紧握住一样,随着笛声的上下顿挫而忽上忽下,看着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的拳头,本来想后退的苏秦发现自己竟然因为这些笛声而不能自已。 苏秦下意识的举起了黄泉刀。 拳风击在了黄泉刀上。 黄泉刀轻鸣了一声虽然化解了部分拳势,可是接下来黄泉刀的刀背就在拳风的推动下向苏秦面部袭来。 黄泉刀如果打在脸上苏秦不用想也知道后果。 可是此刻的苏秦感觉全身软绵绵的,浑身无力,身子有些困乏,困乏到想睡。 就在苏秦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就在苏秦准备把手里的孩子向往这边跑过来的白启抛过去的时候,那道在苏秦看来凌厉无比的拳风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秦看到了眼前的地上有道影子一闪而逝。 黑灵从苏秦的身后出现然后快速消失,快到让苏秦以为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一声哀嚎。 苏秦循声望去,发现妇人的双臂竟然已经齐根而断! 笛声轻轻地慢慢地也断了。 看着站在树下的杜临楼的背影,苏秦终于松了口气,感觉恢复了力气的他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妇人。 跟着妇人出现的小孩来到苏秦的跟前,脸上带着真诚而纯真的笑容。 可是苏秦很快就发现这个小孩的纯真不过是伪装的。 一把带血的刀出现在小孩的手里。 看着一刀刺中苏秦,手握匕首的小孩脸上的纯真笑容已经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漠,嘴角慢慢泛起一丝冷笑的小孩看着对自己并未设防,因惊讶而发呆的苏秦,手里的匕首再次对着苏秦的大腿刺了过去。 再次吃痛的苏秦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孩,扬起黄泉刀的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没办法砍下去。 www.ptwxz.com 第二百五十七章 长街少年,杀人事件。下 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看着年龄不过五六岁却心狠手辣的小孩,苏秦虽然扬起了黄泉刀却没有落下去,因为苏秦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哪怕是想要自己命的敌人,也终究不过是一个孩子。 孩子么,就算犯了错也是可以原谅的。 哪怕杀了人。 因为每个人都是从孩子慢慢长大的,喜恶多半是别人教唆或者环境造成的,就像此刻孩子手里握着的匕首,苏秦相信是刚才那个妇人交给孩子让他刺杀自己的,所以错不在孩子,因为孩子没有辨别力,才会被妇人利用。 这是苏秦内心的想法,可是却给了小孩第二次刺中苏秦的机会,看着似乎不把自刺死不会罢手的小孩,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的苏秦只有选择后退。 苏秦的身子刚退两步,孩子就小跑着追了上来,看着右腿受伤心动不变的苏秦,孩子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纯真无邪的笑容,尽管这股笑容里有太多阴谋得逞的含义,可是孩子是发自心底的开心。 因为疼痛,苏秦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苏秦,看着刺眼的阳光,被苏秦抱在怀里的婴儿望着苏秦的脸突然再次哭了出来。 婴儿再次感觉到了恐惧,所以用撕心裂肺的哭声,似乎在召唤什么。 看着再次来到跟前的小孩,苏秦再次后退。 孩子依旧再追。 忽然,孩子停住了脚步地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腿。 双腿依旧站立在地上。 只是不再受孩子控制。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孩子身子前倾向继续追杀苏秦,可是上身一动的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因为疼,刻骨铭心的疼痛令孩子惊恐的长大了眼睛。 然后苏秦就看到了让他无比心悸的一幕。 孩子的双腿像是被锋利无比的刀剑砍过一般,从膝盖处断开——孩子的上半身已经跌倒在地上,可是那两只脚却依旧站立着,有血不断的溢出。 这个时候孩子已经忘了眼前的苏秦,在他昏厥过去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摔倒在地,只感觉有种疼痛令他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孩子看到了已经与自己的身体分开的双腿。 这只是开始。 一根枯枝眨眼间出现在孩子的后背,然后把几近昏厥的孩子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 有血雨落在苏秦的脸上。 看着眼前的身体正在四分五裂的小孩,苏秦的思绪在这一刻停止——他不知道孩子的双腿被谁斩断,他不知道这根枯枝来自哪里,他更不知道看似寻常的枯枝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不但把孩子粉身碎骨,而且还能把那些尸骨燃烧! 死无全尸,挫骨扬灰——这就是魔教对敌人的惩罚。 出手的是黑灵。 黑灵看着死去的孩子,然后目光落在了那个妇人身上。 妇人看到孩子刺中苏秦,眼里满是兴奋——哪怕双臂已经断去,看到苏秦受伤脸色痛苦至极的他还是笑了一下,尽管这股笑容难看之极。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妇人睁大了眼睛。 眼里满是惊骇。 孩子破碎的尸体依旧在燃烧。 从震惊中惊醒过来的妇人有些不甘心的望向苏秦,确切的说是看向苏秦腿上的伤口。 苏秦腿上流出的红色鲜血已经变成乌黑色。 感觉到什么的苏秦低头看向了自己腿上的伤口。 看着鲜血的颜色,苏秦的脸色变了,变得乌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中了毒。 顺着苏秦腿上的伤口再看到苏秦的脸色时,妇人心里安心了不少,因为在他看来他已经完成了这次任务。 看了看自己已经空空的双臂,妇人望向了握着长枪的青年,青年已经死了。 目光微转,妇人看到了跪着的锦衣胖子,从胖子的姿势上看,妇人知道胖子已经死去。 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妇人扭过了头,然后看到了左手握刀的青年,在青年的身后,是刚才那个手握玉笛的锦衣瘦子,不过现在他已身首异处。 妇人看着眼里带着杀意向自己走过来的杜临楼,虽然他不认识这个人是谁,但是他知道,还有一个没有出现的朋友恐怕也死在了他的刀下。 六个人杀苏秦一人,竟然全军覆没,想到这里的妇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不过看着身子已经有些轻晃的苏秦,妇人脸上的苦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嘲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苏秦。 最后,妇人的目光落在了苏秦手里的黄泉刀上。 看着黄泉刀,妇人脸上再次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就在妇人脸上露出贪婪的时候,妇人眼里出现了一片狂热。 不过这股狂热很快消失,最后变成了不甘——虽然苏秦快死了,可是他却没有拿到黄泉刀。 直到身后传来刀啸声,妇人的脸色一整,随后扭头的他看向了杜临楼,眼神变的如开始时那么犀利,面部透出一股阴冷的表情。 至死没有闭眼的他对着杜临楼说了一句话。 “会有人找你报仇的。” 看着慢慢倒下的妇人,杜临楼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他当然听到了妇人临死前说的一句话,不过却没有放在心上——想要他死的人有很多,在多几个又何妨? 虽然没有检查过妇人的尸体,但是杜临楼知道,眼前的这个妇人是一个男人乔装打扮而成,至于这些人是什么来头,杜临楼心里猜出了大概。 目光从妇人的尸体上移开,杜临楼看着几近化成灰的孩子,眉头微皱,接着杜临楼就看到了脸色已经变得乌黑的苏秦。 白启这个时候来到了苏秦的跟前,从苏秦的手里抱过婴儿的他盯着苏秦腿上的伤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秦腿上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隐隐的有股恶臭传来。 杜临楼看着苏秦的伤口,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这拨人这么想让苏秦死?为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早点杀了他?”不知道苏秦中的什么毒,对这方面并不擅长的杜临楼看着苏秦轻声问了一句。 “他只是一个孩子。”苏秦的嘴唇变得干裂起来,如果不是白启在一旁扶着他,说不定他早就倒了下去,“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那样做。” “傻子。”听到苏秦的回答,杜临楼神色一凝,再看苏秦的时候,杜临楼的眼里就多了几分说不清的神色,不过最后杜临楼还是用这两个字评价了苏秦的此举,吐出了这两个字后,杜临楼看了看白启,接着看了看苏秦,旋即杜临楼的眉头一皱,接着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孩子不是你杀的,也不是白启杀,更不是我杀的……”说到这里,杜临楼一顿,暗中查看什么的他看向了之前杀死锦衣瘦子的那颗大树,“杀死孩子的那个人,出来吧。” 随着杜临楼的声音消失,一个黑袍老者出现在了杜临楼的视线里。 “是你?”仿佛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杜临楼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诧异,看着眼前的黑袍老者,杜临楼再次紧紧的握住了刀柄。 “三年没见,想不到你都长这么高了。”看着杜临楼,黑袍沉默了片刻说道,说完这话,黑灵看着苏秦脸上的神色,眉毛拧在了一起。 “你为什么要杀他?”看着黑袍老者,杜临楼问道,“难道这些人不是你派来的么?” “虽然我知道他们,但是他们并不是我派来的。”说到这里黑灵看向了苏秦,“我是要救他的。” 听到黑灵的话,杜临楼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黑灵说的话是真是假,苏秦现在危在旦夕,黑灵的出现让杜临楼紧张不少。 “我要带他走,不然再等上半柱香的时间,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他。”黑灵说着就向苏秦这边走来。 看着向这边走来的黑灵,杜临楼并未避让。 而苏秦听到杜临楼与黑灵的对话有些迷茫,他不知道杜临楼怎么会与黑灵认识,但是苏秦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黑灵杀死了那个孩子,而且刚才黑灵说知道这些人的来历……想到了什么的苏秦看着黑灵想问一个问题,可是还未等他开口,中毒至深的他已经昏厥了过去。 看着混到过去的苏秦,黑灵加快了脚步。 杜临楼扬起了手里的残月弯刀。 “你如果想杀我,改天说个时间我一定赴约,不然……”看着已经昏过去的苏秦,黑灵边走边说道,“不然咱们还没有分出个高下,这小子就死了。” “而且,你的人应该也快到了,你不想让苏秦卷入这场是非中吧?” 看着刀锋对着自己的杜临楼,黑灵皱着眉头说道。 “你为什么要救他?”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一丈的黑灵,杜临楼有些迟疑的问了一句,刚才黑灵说的是实情,就算两人不打起来,苏秦呆在自己身边自己也救不了他,而且,自己的人的确快到了。 “因为他手里的那把刀。”黑灵说着看向了昏迷中依旧紧握黄泉刀的苏秦,目光在黄泉刀上稍作停留的他看向了杜临楼,“他是黄泉刀的主人,所以我要救他。” “我现在从你身边过去,你杀我我不还手,不过我死了,苏秦也就没命了。”黑灵说着继续迈动脚步向苏秦走了过去。 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黑灵,不知道什么原因,杜临楼没有出手。 “让开。”经过杜临楼来到苏秦跟前的黑灵看着拉着苏秦的白启,眉头微微一皱,随着他出声,白启只感觉一股力道生生的把自己拉着苏秦的手扯开。 身体有些麻痹的白启眼睁睁的看着黑灵抱着苏秦几个起落消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远处传来了铁蹄声声。 “孩子放下,你从那里来还到那里去吧。”看着黑灵的身影消失,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的杜临楼看着白启说了一句。 听到杜临楼的话,白启轻轻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呆在这里百害而无一益,可是……想到了什么的白启把孩子放在地下后就开始沿着原路退去。 “你能否告诉我那个老人是谁?”跑了十几步的白启忍不住扭头对着杜临楼问道。 “一个三年前掘我坟墓想偷我宝刀的盗墓贼。” “他的身份……”看着一旁地上的尸体,杜临楼顿了顿,看着白启声音提高了些,“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现在出现……这些想杀苏秦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魔教的人。” 听到杜临楼的话,苏秦抱拳说了一句谢谢,没再问什么的他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难道这些魔教之人和那个人一样是为了苏秦手里的黄泉刀?”看着白启的身影消失,杜临楼看着地上自己孤单影子陷入了沉思。 www.ptwxz.com 第二百五十八章 那些人,那个人。 婴儿的哭声远远传了开去,听到婴儿的哭声,刚从苏秦住所回到陆府后院看门的赵三汉皱了一下眉头,他以为是谁抱着孩子从后门路过,可是过了片刻,婴儿的哭声却没有丝毫的消减迹象,反而愈来愈嘹亮,声音愈来愈揪心。 抬头看了看骄阳,嘴里嘟囔着骂了一句大中午的叫什么魂,赵三汉就从自己的小屋内走了出来,来到后门把门栓拉开的赵三汉伸出脑袋,他想看看时谁家的孩子这么让人不省心。 可是没有看到哭泣的婴儿,倒是看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一幕,随着赵三汉探出脑袋,到一幅诡异之极的血腥画面就出现在他眼前,首先映入赵三汉眼帘的是一具身首异处的青年,青年手里握着长枪,血淋淋的头颅,距离他的尸身有半丈的距离,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盯着赵三汉的方向。 赵三汉以为自己眼花了,伸手揉了揉眼睛的他再次定睛一看,结果被吓的魂飞魄散,因为赵三汉不仅看到了身首异处的青年,还看到了两只小腿静静的站在地面上——只有腿,上面没人。 大叫了一句我的娘啊,全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赵三汉双手猛的关上了房门。 关上了房门后的赵三汉背对着木门身子慢慢的滑下,倚着木门的他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喘着粗气念叨着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可是佛祖并未显灵。 闭着眼喊了几句之后,赵三汉想挣扎着站起来去前院找个管家去禀报一下这里的情况,可是腿脚却不受赵三汉自己控制——此刻赵三汉的脑子里满是那个带血的头颅和没有上身的双脚。 赵三汉双手不停的拍着自己的大腿,想让不停打颤的双腿恢复知觉,可是事与愿违,见双腿还是没办法站立之后,赵三汉就开始用双手胡乱的在身子四周摸索着,他不想两手空空,赵三汉觉得自己只有双手抓着东西才能让自己安心。 对于溺水的人,或许一根稻草都能让他们燃起心里对生的渴望。 而对于惊慌失措的人来说,哪怕手里握着的只是一块石头,也能令他们觉得自己有所依靠。 只是稻草并不能救人,而依靠早晚会有失去的那天。 天天打扫的后院门口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握在手里,就是一块石子也没有,赵三汉摸索了片刻,没有找到东西的他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就在赵三汉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拉着木门上的木框准备起来时。 木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同时还有孩子的哭声传来。 敲门声如雷击在赵三汉的胸口。 在寻常不过的婴儿的哭声在此刻的赵三汉听来像极了鬼哭狼嚎。 怀里抱着孩子,看着没有动静的木门,杜临楼静静的等待着。 “是……谁?”赵三汉用身子死死的抵在门后问道。 “杜临楼。”杜临楼静静的回答,“快点开门,我有事交代。” 杜临楼?听到这个名字的赵三汉觉得自己在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是他不敢开门,因为他害怕冲进来一个凶神恶煞的杀手。 见门后的人没有反应,杜临楼皱了一下眉头,接着手上微微使力,一股令赵三汉无法抗拒的力量从木门上传来过来。 赵三汉受到冲力,身子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看着站在门前的杜临楼,赵三汉眼里满是惊恐,他不知道杜临楼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先帮我看一下这个孩子。”杜临楼并未对赵三汉做什么,看了一眼手里的孩子,杜临楼对赵三汉说道,说完这话,杜临楼看着脸色苍白的赵三汉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你是赵三汉,我认识苏秦,所以你不用害怕我会伤害你。” 听到杜临楼的话,赵三汉终于从惊惶不定中挣脱出来,从地上爬起来的他看着杜临楼,什么都没有说,上前接过了杜临楼手里的孩子——在赵三汉看来,这个杜临楼既然认识苏秦,那就是苏秦的朋友了,苏秦是怎样的人?反正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所以眼前的这个人可能真的不会伤害自己。 “把你刚才你看到的东西全忘掉吧,不然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把孩子交给赵三汉之后,杜临楼转过了身子向外面走去,走了两步,杜临楼回头对赵三汉说道,说完这话,杜临楼见赵三汉不停的点头,就微微一笑,随手关上了陆府的后门,“抱着孩子在这里等我。” 低头瞅了一眼怀里的孩子,脑里回想起杜临楼临走时的叮嘱,赵三汉有些如坠云雾里,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什么的他一手拍着怀里的孩子不让孩子继续哭闹,一边慢慢的向木门走去——既然没有生命安全,起了好奇心的赵三汉想透过门缝看看外面到底如何。 阵阵铁蹄声传来,令大地有些晃动,随着一阵马嘶声响起,很快赵三汉就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些全副武装的麒麟军士兵。 看着突然出现的麒麟路,赵三汉终于记起这个名叫杜临楼的年轻人是谁,他不就是这些日子盛传的那个刚刚担任麒麟军豹军统帅的人么,想到这里,赵三汉睁大了眼睛看着外面,可是门缝太窄,他又怎能瞧的清楚? 但是赵三汉并未放弃观察外面的动静——这么近距离的看麒麟军,不是谁都有机会的,而且赵三汉也想知道那些死去的人是谁,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麒麟军的士兵来回走动着,似乎在打扫什么。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外面重新恢复了宁静。 随着铁蹄声远去,赵三汉从门缝里看到了向这边走过来的杜临楼。 赵三汉的身子后退了几步,假装安抚着怀里的婴儿的他看着后门院里那些他早已看的生厌的景色。 门被杜临楼推开。 “如果有人问起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就说你不知道,不然……”从赵三汉的怀里接过孩子,杜临楼看着赵三汉说道,不然什么杜临楼虽然没说,但是赵三汉从杜临楼嘴角微微扯出的一抹冷笑里感觉到了一丝杀意。 “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我还在我的小屋里睡着觉。”说完这话,赵三汉见杜临楼转身离开,上前关住木门的他便快速的向自己住的小屋跑去——就算睡不着赵三汉知道自己也要装作大睡的样子,因为麒麟军的到来一定会令陆府的人有所警觉,到时候要是被他们发现麒麟军来时自己在这里,自己恐怕不说出点什么就没办法再在陆府呆了。 回到自己小屋的赵三汉当然不知道在杜临楼离去之后发生了什么——陆府外出现的麒麟军令很多生活在离火城的城民感到惊恐不安,因为生活在离火城的他们已经很少在白天看到麒麟军的影子,现在上百全副盔甲的麒麟军带着萧杀之一策马扬鞭,很多人都以为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可是这队麒麟军来的快去的也快,唯一与来时不同的是在其中有些麒麟军的马匹上横躺着被凉席包裹着的物件,大大小小一共六个,不知道是什么。 好奇的人们便开始陆续赶到麒麟军最后停留的地方。 那是陆府后院的大门。 陆府后门外的长街上没有一个人,地面上干干净净,和寻常一样,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只扑棱着翅膀的鸟儿都没有。 只有不知名的虫儿在墙根间不停的悉悉索索的叫着。 围观的众人看着长街,彼此望了望,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困惑,他们实在想不明白麒麟军为何要出现在这里,这里除了地面有些水渍,空气里有点难闻的气息外,再没半点可疑之处,就像那些自家每天都要打扫的庭院一样,在寻常不过。 很快有消息传来,令众人有些恍然,可是恍然之后满是不解。 消息说的是一个孩子被人拐走,然后是麒麟军找了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才知道原来麒麟军来这里是寻找被人拐走的孩子……可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为何能让麒麟军废这么大的心思出动这么多的人马? 虽然有些人认为这可能是一个借口,可是真相是什么没人敢多问,慢慢觉得无趣的他们便慢慢散了开去。 杜临楼当然不会理会这些城民的想法,就像他最后杀死那个乔装的妇人一样,他没想过能从这些死士嘴里问出什么,就像他不会在意这些城民会怎么评价他的麒麟军一样。 把孩子交给手下让他们寻找丢失孩子的父母之后,杜临楼就来到了陆府前院大门。 看着陆府上面匾额书写的灵璧坊三个大字,杜临楼微微一笑,因为他觉得命运太过于难以捉摸,就像他昨天离开这里的时候以为自己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可是没想到刚过去一天的时间不到,自己就再次来到这块熟悉的匾额之下。 见杜临楼出现在门口,前面看门的仆人就算不认识这幅面孔也听过这些日子左手握到少年的传奇故事,所以不待杜临楼说话,就有下人在前面带路,而跑的快的已经率先去通报杜临楼的到来。 “他现在来这里干什么?”正在大厅的陆振宇听到下人的传报,皱了一下眉头,放下了看了一半的一本关于奇花异草的书,陆振宇起身向大门走去——之前陆振宇已经听下人说麒麟军出现在附近的事,但是陆振宇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杜临楼的出现让陆振宇有些不解,难道麒麟军的出现和陆府有关? “杜将军快快进来。”看着已经来到门前的杜临楼,陆振宇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 “不用了。”看着一脸笑意的陆振宇,杜临楼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来这里就是给陆掌柜的说几句话。” “这么急?”看着并没有要走进大厅的意思,陆振宇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释然,“杜将军日理万机,有话就说,我洗耳恭听。” “刚才在路上我遇到了贵府上的苏秦苏公子,聊了几句觉得甚是有缘相见恨晚,就准备让他去我府上呆个一两日……”说到这里杜临楼一顿,“来这里就是给陆掌柜的说声,今天苏公子恐怕不会回来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啊。”陆振宇看着杜临楼呵呵一笑说道,说完话话锋一变,“苏公子能和杜将军交上朋友是他的福分,不过杜将军,苏秦可是我的关门弟子,你既然要留他几日,到时候不给我送回来别怪我不依啊!” “这个陆掌柜还请放心。”杜临楼看着陆振宇,心里多了一丝疑问,陆振宇为什么这么看重苏秦?不过想归想,杜临楼脸上并未露出什么怀疑神色,“陆掌柜没什么事的话,我这就先走了。” 见杜临楼这样说,陆振宇点了点头,并未再说什么,只是喊来下人送杜临楼离开,看着杜临楼离开,陆振宇皱着眉头看着院里的一株开的正艳的樱花,不禁有些失神——王如花找苏秦,杜临楼找苏秦,难道苏秦真的如自己猜测那般和多年前那人有关? 想到这里的陆振宇脸上多了一些担忧,可是想起早上与苏秦的说的话,陆振宇现在不知道是否找人打听一下苏秦的身世。 陆振宇在想什么杜临楼不知道,出了陆府的他回头看了一眼陆府,和陆振宇一样,杜临楼心里也有一些担忧,不过杜临楼的担忧是在担心苏秦的生死。 杜临楼不知道苏秦这次能不能扛过去,如果苏秦死了,那自己和那个人的约定……还能当真么? www.ptwxz.com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两个孩子,两朵花。 上 随后就笑了,接着沉思了片刻,默默在手机里存下了这句话:幸福不过是**的暂时搁浅。{《》 }) 离开陆府后,杜临楼并未立刻回麒麟军驻扎的营地,而是来到了之前那六人暗杀苏秦的陆府后门——原本围在那里议论纷纷的离火城城民此刻已经全部散去,相较于聚集在这里探究麒麟军为什么会来这里而言,这些一直生活在离火城的人们更关心的是生活中的柴米油盐,所以不管麒麟军到底来这里所谓何事,刚开始的好奇心消失之后,这些人也如树倒猕猴散般退去。 斜倚在墙角,感受着阳光的暖意,杜临楼闭上了眼。 杜临楼在回想这些人从出现到死之间做出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他只听到了一句话,那就是那个乔装妇人的男人临死前的那句威胁。 想起那个青年走路的姿势,杜临楼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自己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手握长枪的青年应该是一个军人,脑里闪过一丝一些青年舞枪的动作,杜临楼微笑的表情随之一凝,紧跟着想起了什么的杜临楼皱了一下眉头,确定了什么的杜临楼最后苦笑了一笑——那个青年所用的套路他虽然只是隐约的看到一两招,但是对于整个枪路却无比熟悉,因为那个青年所用的枪法,正是麒麟军虎豹狮三军最常用最普通的十三枪,枪法名称说是十三枪,其实只是一个虚说,因为枪法其实就三个基本动作,拦、拿、扎,其他所有的动作都是从这三个动作中演化而来。 让杜临楼无奈的不是这个青年是来自麒麟军,而是青年在这次行动中扮演的角色——杜临楼知道,如果自己愿意,可以把这个青年的身份很快调查清楚,因为呆在离火城的麒麟军豹军在自己的统辖之内,一万人,虽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要是有个人失踪的话,最多一个半个时辰就能把这个人的来龙去脉调查的一清二楚,狮军那边也是一样。 可是杜临楼知道,事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虎军在光启城一役中已经损失殆尽,谁能说清有没有漏网之鱼,自己贸然行动恐怕还会打草惊蛇。 还有那个在巷道里对自己贸然出手的中年人,想到这里杜临楼微微一笑,那个中年人恐怕是把自己当成了苏秦,也怪这些人该死,如果不是自己跟着苏秦一路回来,发现有人跟踪苏秦,恐怕事情的结局要比现在糟糕许多。 轻微的摇了摇头,杜临楼再次看向了那个青年死的地方,杜临楼记得这个青年是第一个向苏秦出的手。 鱼钩有毒。 是什么毒杜临楼知道等到一会自己回到营地的时候就会知晓,想到这里的杜临楼脸上的无奈终于消失,只要知道了是什么毒,杜临楼相信有法子可以知道这个青年的来自那里。 这个青年在这个暗杀小组里应该是个并不重要的角色,因为他是第一个出手的人,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只是一个寻常士兵。 想到这里的苏秦看向了不远处的那颗柳树。 能把手里的棋子幻化成实物的烈火,那个锦衣胖子应该是个符道高手,据杜临楼猜测应该是龙虎宗的弟子。 想起那个手拿玉笛的瘦子,杜临楼的脑里出现了几声笛声,知道这个人极有可能来自气宗。 至于那个妇人……杜临楼虽未与他交手,但是从他拐走婴儿做掩护再到后来用孩子做饵,杜临楼知道这个男人恐怕才是这伙人里的领袖。 应该不是领袖。 因为他临死的那句话。 杜临楼知道他说的那句话并不是什么单纯的狠话。 能把手里渗入到军队、龙虎宗、气宗的势力绝对是一股很可怕的势力。 魔教又要死灰复然了么? 在心里问出这句话后,杜临楼就离开了这个安静的长街。 他去的方向是黑灵带着苏秦消失的方向。 一个人在焦急亦或者逃跑的情况下,总是会选择用最快速的方法通向最安全的地方,而在杜临楼看来能给多数人带来安全感的地方只有家。 虽然黑灵是从那颗柳树上现身,但是杜临楼知道,黑灵带着苏秦离去的路线,或许才是黑灵所呆的地方。 顺着黑灵抱着苏秦消失的小道走了五十丈,杜临楼看到了前面有个丁字路口。 往左通往离火城管道,往右则是陆府的前面大街。 看着两条相对繁华的街道,杜临楼静静的站立了片刻。 片刻后杜临楼突然回身,看着来路。 苏秦这些日子呆在陆府,这个黑袍老者……隐隐猜到了什么的杜临楼并未再回陆府探个究竟,因为他知道这个黑袍老者或许真的不会害苏秦。 因为就凭现在苏秦的实力,黑灵要想杀苏秦的话,苏秦早就不知道死过几百次了。 看着地上的阴影,杜临楼抬头看了看骄阳,眼睛微眯的他总觉得今天的阳光似乎有些出乎寻常的炎热。 不过杜临楼并未在街口停留过久,抬头看了看骄阳,又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杜临楼的身影就慢慢的消失在了人潮中。 向麒麟军军营里走去的杜临楼想起今天自己来找苏秦的目的,不由的有些无奈。 此刻的杜临楼还不知道,等到他再见到苏秦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 ———— 宁国。 初夏的阳光照在金碧辉煌的皇城上,令整个皇城看上去多了几分圣洁。 不同于人来人往的其他宫殿,宁夕苑内则是一片安静。 花草每天有宫女照应开的正艳,就是窗棂墙壁缝隙之间都难看到灰尘。 但是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因为在皇宫里的大多数人看来,就算是这些花开的再艳,就算这座府邸再干净,宁夕苑始终是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罢了。 宁国皇帝宁浩博后宫有六十四位妃子,而这宁夕苑就在这后宫最偏远的末尾,距离他每天与大臣议事的大殿最远。 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宁汐月的过去,哪怕宁汐月曾经在炎国身份尊贵——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希望躺在自己的身边的女人每天想着别的男人。 而每一个男人朝思暮想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令她魂牵梦绕的男人。 所以,这个在皇宫后院里并不起眼的一个妃苑里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宁浩博的踪迹,甚至是其他妃子都很少到这里来。 没人想起,没人记得。 任由这座不大的小院里的人自生自灭。 只是随着前一阵子宁汐月从炎国回来,这个宁静的院子慢慢的起了一些变化。 先是宁国皇城的守城将军王昊的妻子拜帖求见,接着是现在贵为宁国宰相的孟罗奇的夫人踏进这座府邸,到现在这座庭院已经陆陆续续有几个在朝为官的夫人前来拜见,至于原因没有人得知,这些人隔三差五都会来这里坐一阵子,也不留下来吃饭,落在其他的妃子眼里愈发的怪异起来。 不过她们并未对宁夕苑里的这个女人有什么改观,因为就算宁汐月与这些在朝为官的达人们的夫人搞好关系又如何?皇上不宠爱她,她什么都不是。 只是不止她们,就是宁汐月自己都没有想到宁浩博会这么快来到这座府邸里。 和往常一样,宫女们打扫过庭院,打扫过苑内的每个角落之后,就来到正在大厅吃饭的宁汐月面前问她有什么需要做的。 宁汐月摇了摇头,然后让这些宫女们退下。 宫女们陆续退出,这个院子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在想什么?”看着宁蓝莓盯着外面的空地发呆,宁汐月轻轻地问了一句。 “想娘亲。”宁蓝莓扭头看了一眼宁汐月说道,说想娘亲的时候,宁蓝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不过并没有哭——对于眼前的这张脸,宁蓝莓自然是熟悉无比,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宁蓝莓每次看到的时候,心里都会微微的疼,像针慢慢的扎进肌肤里。 因为宁蓝莓知道,叶弱水虽然假扮成了宁汐月的相貌,可是她并不是那个声她养她的娘亲。 “你是怪我这些日子要你去和那些公主皇子一起玩么?”叶弱水看着宁蓝莓,皱了一下眉头,随后轻叹了一声,“我给你说过很多次了,你终要长大,终要学会**学会坚强。” “你看那些庭院里的花朵,它们一直被人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我敢说如果下场大雨,它们都会枯萎。”看着沉默不语的宁蓝莓,叶弱水继续说道,说完话叶弱水就苦笑了一下,现在的宁蓝莓才十六岁,自己给她说这些道理,她就算懂,又能懂得几分? “刚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见你闷闷不乐,是不是和其他的皇子公主闹了别扭?”看着低头喝虾仁粥的宁蓝莓,叶弱水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问道。 宁蓝莓摇了摇头。 “没有?”看着倔强的摇头的宁蓝莓,叶弱水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那你告诉我你脖子耳朵处的抓痕是怎么回事?” “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见叶弱水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宁蓝莓有些惊慌的伸手捂住了伤疤。 “是哪家的公主?”叶弱水不理会宁蓝莓的话语,脸色一寒的她看着宁蓝莓问道。 “是……东苑的惜花娘娘家的小公主。”宁蓝莓说着把头低下了许多。 “你没有还手对不对?” “为什么不还手?” “你怕什么?” “我教你的那些防身手段呢?”一脸抛出三个问题,看着眼圈里有泪水再打转的宁蓝莓,叶弱水一拍桌子说道。 听到叶弱水的厉问,宁蓝莓终于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她们都打我骂我说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是么?”听到宁蓝莓的话,叶弱水忽然一笑,然后拉着宁蓝莓的手轻声细语的说,“走,我带你去找他们讲理去。” www.ptwxz.com 第二百六十章 两个孩子,两朵花。 下 见叶弱水说要带自己去找那些皇子公主们讲理,宁蓝莓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下,抓住宁蓝莓小手的叶弱水感觉从手上传的挣脱感,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盯着宁蓝莓的她再次问了一遍蓝莓你怕什么? 宁蓝莓低着头,并未看叶弱水,轻泣的她双肩不停的晃动着,像是寒风中一朵摇曳的花。 虽然没有看到宁蓝莓的表情,但是叶弱水可以想象出此刻宁蓝莓的神情——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宁蓝莓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哭泣,都是泪水如雨,楚楚可怜。 “你是宁国的公主。”看着不说话的宁蓝莓,叶弱水停顿了一下,“你的阿爹是宁国皇上,你的娘亲虽然不在了,可是有我。” “所以你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就算宁浩博不要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你看到外面的一望无垠的蓝天了么,其实这个世界很大,炎国,宁国,郎国,天水国这些国家有很多的公主皇子,而将来能执掌一国的不过只是寥寥数人而已。” “所以,你要是不想被人欺负,只有自己变的足够强大。” “而在你变的强大之前,你必须学会与别人相处,哪怕受委屈。” 说出这一番话后,叶弱水便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大门前的她回了一下头,看着听完自己的话已经不再哭泣默默的想着什么的宁蓝莓,叶弱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心疼的神色,“你不去,我自己找他们,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会强迫你干你不喜欢干的事,因为,路,在你的脚下。” 路在脚下,去留随心。 看着叶弱水的背影从门口消失,伸手擦了擦眼角泪水的宁蓝莓慢慢的从饭桌旁站了起来,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向外面跑去的宁蓝莓很快跟上了叶弱水的脚步。 看着追上来的宁蓝莓,叶弱水莞尔一笑,接着伸手拉住了宁蓝莓的手。 十指相握。 随后两人平行着向宁夕苑外面走去。 这是从炎国回来后叶弱水第一次跨出宁夕苑。 可是叶弱水并未找人问路。 对宁国皇宫的地形烂熟于心的她看着外面的红墙绿瓦,看着路两旁看到自己停下脚步打着招呼的宫女,叶弱水的心慢慢的有些伤感——多少年前的她和现在一样走在这些高墙大院,那时的她貌美如花,身边有个对他疼爱之极的男人,可是现在十八年过去,再回想起过去的时候,虽然有些画面依旧历历在目,可是为什么心里却突生沧桑的感觉? 走过花圃,穿过树荫,叶弱水和宁蓝莓一路无话的来到了距离宁夕苑最近的林东苑,林东苑要比宁夕苑打上许多,看着望向自己的宫女,虽然并未回头,叶弱水也知道她们一定会在身后对自己指指点点。 指指点点又如何?叶弱水不在乎。 感觉宁蓝莓手上的力度有些加大,叶弱水低头看了她一眼,“那些皇子公主在什么地方?” “后院花园。”说完这话宁蓝莓就加快了脚步开始在前面带起路来。 看着一直未曾出过宁夕苑的宁汐月,宫女们虽然不知道现在的宁汐月是叶弱水乔装打扮而成,但是她们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东苑的惜花娘娘。 叶弱水并未在意这些,跟在宁蓝莓身后的她很快就来到了林东苑后花园,花园里有蝶儿飞舞,有假山秀水,还有一群孩子正在玩着一些小游戏。 宫女们远远的看着这些玩耍的皇子公主们,然后她们就看到了叶弱水和宁蓝莓。 不止这些宫女,就是那些玩的正欢乐的皇子公主们也看到了宁蓝莓。 她们还看到了叶弱水。 叶弱水一手轻撩裙摆,一手牵着宁蓝莓向这些皇子公主们走了过去。 皇子公主们看着宁蓝莓身边的叶弱水,似乎猜到了她的身份,有人已经开始慢慢的后退,而为首的一个年龄约十七八的少女则一脸敌意的看着叶弱水,接着目光瞥了一眼宁蓝莓,有点冷冷的说道,“你还敢来?” “为什么不能来?”看着那女孩,叶弱水低头看了一眼宁蓝莓,接着笑着反问了这个女孩一句。 “因为她是一个废物。” “废物?”听到女孩蛮不讲理的话,叶弱水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依旧牵着宁蓝莓的手向女孩走去。 见到女孩说自己是废物,宁蓝莓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她不知道随着她紧握双拳,她被叶弱水握在手里的小手上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叶弱水手上的肌肤。 可是叶弱水似乎一无所觉。 “这话是谁教你说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叶弱水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眸子里多了一些冷漠的味道。 “没有人教。”说到这里女孩一顿,看着叶弱水脸上的神情,她心里虽然有些害怕,可是想起娘亲说的那些话,不由的底气壮了一些,目光落在愤怒的盯着自己的宁蓝莓身上,女孩继续说道,“一个人到十六岁没上过学堂,没学过绣花,甚至连描红都不会,不是废物是什么?” “是么?”听到女孩把话说完,叶弱水脸上的笑容彻底隐去,看着眼前的女孩,叶弱水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知道。” “那就好。” 说了句那就好之后,叶弱水忽然扬起了手——她的手里握着宁蓝莓的手。 啪的一声。 女孩脸上露出了五道红印。 宁蓝莓惊讶的看了一眼叶弱水,接着看了看自己的手。 “见了我不但不打招呼,而且还说我的孩子是废物,这是我作为一个长辈对你的警告。”叶弱水看着捂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女孩,淡淡说道,说完之后叶弱水目光在女孩身后的那些皇子公主身上扫了几眼,叶弱水接着声音提高了几许说道,“并不是只有上学堂才知道怎么学习知识,绣过花,描个红并不能让你变的尊贵多少,在很多时候,做人比做什么都重要。” “好一个做人比做什么都重要。”远处传来了一声冷笑,叶弱水转头,看到了一个身材略瘦的女子正在众宫女的簇拥下走来,女子年龄约莫三十岁,穿金带银,看上去身份尊贵。 叶弱水知道,恐怕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这个林东苑的主人,宁蓝莓嘴里说的惜花娘娘了。 “不知道小女有何过错,竟然能令宁娘娘如此动怒?”来到刚才叶弱水所打的女孩面前,惜花娘娘一脸怒意的问道。 “她说话太过于刻薄,我只是让她知道饭可以乱吃,而有些话却不能乱说。” “好大的口气……”听到叶弱水的话,惜花娘娘冷笑了一下,“你这是再说我教导无方了?” “是……又如何?”叶弱水抬起头,直视着惜花娘娘,说这话的时候,叶弱水脸上露出一股冷傲之色。 听到叶弱水的话,看着叶弱水脸上的神色,惜花娘娘不由的一愣,因为叶弱水的反应安全出乎她的意料,在惜花娘娘的印象里,宁汐月是一个甘于平静的人,看着现在浑然没有把自己看在眼里的宁汐月,惜花娘娘不知道她为何变的如此锋芒毕露了? “我去找皇后娘娘说理去。”看着叶弱水的眼睛,惜花娘娘本想与她对质几句,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叶弱水的那双眼睛,惜花娘娘总觉得那双眼里有自己太多看不透的东西。 见惜花娘娘要去找皇后讲理,叶弱水冷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的她牵着宁蓝莓的手准备回宁夕苑的时候,只见一个公公跑了过来。 “宁贵人,你来这里做什么,皇上现在正在宁夕苑等你,快快回宁夕苑吧。” 看着传信而来的公公,叶弱水点了点头,拉着宁蓝莓的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而这边惜花娘娘正要去找皇后,听到皇上竟然去了宁夕苑,让她不由的惊讶到忘了该干什么的地步,宁浩博竟然来到了宁夕苑,这……距离他上次到宁夕苑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直到叶弱水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惜花娘娘才被一旁的孩子哭泣声惊醒,看着自己孩子脸上的伤痕,扭头又看了几眼其他的皇子公主,她知道恐怕用不了多久宁汐月来林东苑闹事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后宫,可是……想到了什么的惜花娘娘并未去找皇后说宁汐月的目中无人,而是扯了扯一旁依旧在哭泣的孩子道,“哭什么哭,等我找机会再给你报仇就是了。” 说完这话惜花娘娘便向林东苑外面走去,她要去打听一下宁浩博此刻去宁夕苑的目的,现在的时刻刚过中午不久,皇上不会没事去宁夕苑,宁浩博此次前来宁夕苑到底所谓何事? 宁浩博去宁夕苑的消息不胫而走,而作为宁夕苑现在的主人,叶弱水则静静的站在大厅之中——宁浩博让那些侍卫和公公们都侯在大厅外,而宁蓝莓则躲在叶弱水的身后看着眼前那个气势不凡虽然熟悉却感觉很遥远的男人。 “你托人说的那些事我都已知晓。”看着叶弱水,宁浩博心里暗暗叹了一声,如果不是叶弱水坦言告知,别说自己,就是整个宁国恐怕都能被她轻易隐瞒过去。 “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看着宁浩博的两条粗而密的浓眉,叶弱水开门见山的说道。 “炎国现在国泰民安,而且又与部落部族结盟,我一个小小的宁国想……岂不是有点蚍蜉撼树?” “不知道皇上敢不敢赌一把?” “我自己赌也就罢了,可是我下面还有数十万百姓……这江山虽小,但是却过的逍遥,虽然偶尔……”宁浩《》这话的时候他一直在盯着脚下。 仿若脚下有什么重要宝贝似的。 “我只问皇上敢还是不敢?其他的我实在是不想听。”看着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的宁浩博,叶弱水皱了一下眉头打断了他的话道。 看着叶弱水,宁浩博也跟着皱了一下眉头,随后眯着眼盯着眼前这个女人的他看着叶弱水道,“能否让我看看你的的真面目?” 凝眉,抬头,紧跟着,叶弱水沉默。 沉默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张力。 “敢!”看着不说话的叶弱水,宁浩博心里稍微有点失落,不过就在这一个敢字之后,宁浩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前所有的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男人的霸气! “我就带着我宁国上下三十一万人口的性命跟着你赌一把。” “好!”说出这个字后,叶弱水伸手轻轻抚脸,然后一张面孔出现在宁浩博的视线里。 “我终于知道当初他为什么不要江山也要与你在一起了。”看着那张脸,宁浩博有些失神的说,不过他很快从这种情绪挣脱了出来,或许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宁浩博的目光落在了宁蓝莓的身上,“蓝莓,蓝莓……” 喃喃着喊了几声之后,宁浩博忽然向前拉住了宁蓝莓的手,“等到他日北上的时候,带我去看给你娘亲上柱香。” 听着宁浩博的话,宁蓝莓看了看叶弱水,接着目光又落在了宁浩博的脸上,刚才叶弱水和宁浩博的话她听不懂,不过宁浩博这最后一句话她听的很清楚,也听懂了。 “娘亲说,男人说的的话都当不得真的。”宁蓝莓说着一顿,看着宁浩博道,“不过,这一次,我相信你。” ———— ———— 青云城外有一行人正在默默的走着,这些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包裹,看他们走路的样子包裹应该不重,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不累——从他们脸上和身上的灰尘可以看出,他们已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这一行人正是楼沙王朝的使团,他们东进穿过沙漠,翻过高山,终于来到了一马平川的联盟国家。 这一路行来,近五百人的使团来到这里只剩下不足二百人,有的死在了沙漠凸现的沙尘暴里,有的死在了高山山顶冰雪之地,有的走着走着莫名的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看着前面的城墙,单屏幽站在原地看了片刻,随着单屏幽停下脚步,这一行人都陆续的挺了下来。 青云城外草儿长的正密,这些绿意掩盖了半年前的血色,就是城墙下那些人工挖出来的护城道都不见了踪影,似乎这里并未发生过争斗。 “法师,这些炎国的人为什么要修建这么高的城墙?”单屏幽看了一眼身旁的老者,发现老者看着前面的城墙神情有些恍惚。 “法师法师。”见老者并未回答自己的话,单屏幽伸手挽过老人的胳膊轻轻的晃动道。 “小公主,你再晃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了。”老者从恍惚的神情中清醒过来,看着单屏幽说道,说完后,他看了看身后的人群,接着看向单屏幽,“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看着老人的样子,单屏幽把刚才说的问题又问了一遍,说完不忘抱怨一句你老人家刚才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老者说着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前面的青云城城墙道,“城墙高筑当然是为了防止敌人入侵。” “炎国这么强大还害怕别人入侵?”单屏幽说着皱了一下眉头,“法师,咱们到达离火城还需要多久?” “至少还有七天的路程。”法师说着看了看后面的队伍,“现在的青云城好像易主了,一会我先去探个究竟,能进城的话咱们就先休息一天,然后找些马车继续东行。” “法师,咱们一定要搬出沙漠么?”听着法师的话,单屏幽点了点头,随后扭头看向后面随从的她脸上露出了一丝伤感,“五百人,有一半人都没能来到这里……” “这个……”见单屏幽这样说,法师沉吟了一下说道,“只要咱们能在这里生活下去,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可是我真的很讨厌死人啊……”单屏幽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人活着早晚都要死的。” “可是人活着不就是能活的开开心心的么,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想起法师这一路上给他讲的那些故事,单屏幽愈发有些不解的问道。 “因为人都是有**的。” “可是我只想族人们好好的生活着,没有战争,没有灾难。” “会有那一天的对不对?”看着沉默不语的法师,单屏幽一脸期待的问道。 看着单屏幽,法师点了点头,然后望向了青云城的方向,接着法师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事,只有身不由己,才能明白情非得已。 www.ptwxz.com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进城,屠城,借口,理由。 单屏幽当然不明白老人为何叹息,因为一直被人宠爱的她没有经历过屈辱、背叛、战争等一系列能把美好摧毁的事情,此刻的她虽然背井离乡爬山涉水的来到炎国,虽然看着一个个族人在自己的身边倒下,但是这些还不足改变单屏幽对未来生活的期盼,她的期盼很简单亦或者说很美好,那就是简单并快乐的生活着,和大多数人一样,现在的单屏幽对未来的憧憬带着一点纯真色彩,这一点那个在单屏幽嘴里被称作法师的老者很清楚,所以老者看着单屏幽没再说什么——有些事,只有等单屏幽他日经历过,才能明白其中滋味,有时候说的多了反而有些画蛇添足。(_《》) 看着青云城的城墙,老者接下来对单屏幽叮嘱了几句,然后就只身一人向青云城下走去,现在距离关城门的时刻还早,他不知道青云城为何大门紧闭——这十几年与这边断了联系的他不知道这些年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单屏幽一行来到离火城城下的时候,以乔二和司徒浩宇为首的‘凤凰军’距离凤凰城已经不过百里之地。 这是一支最近饱受争议的一对军队。 当凤凰军战胜芒国铁骑的消息传开的时候,人们开始重新审视这支军队——五万凤凰军虽然只剩下不足一万的人数,但是,人们关心的不是凤凰军死了多少人,而是凤凰军打了胜仗,就是为何打仗也没多少人关注。 人们关注的是这些士兵上盔甲上刀痕箭影,关注的是他们走过去后在地上留下的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些凤凰军虽然都是身骑战马,但是从那些帮着绷带的士兵身上可以看出,他们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受了重伤。 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放弃手里握着的长枪。 就这样一支军队,绕过了离火城,然后行走于官道之间,彻夜不息的向凤凰城赶来。 “前面还有百里路不到,加快速度的话天黑之前就能赶到凤凰城。”看着手里的地图,上官浩宇扭头对着乔二说道。 “让将士们原地休整一下,等天黑之后再入城。”乔二沉思了一下说道,说完这话之后,他看了看远方的天际,“不知道今晚上有没有大雨。” “进了城怎么做?”听到乔二的话,上官浩宇点了点头,转身对着身后的一个手下说了几句话安排了一下之后,接着看向了乔二问道。 “先控制住城主府和府衙的人。”听到上官浩宇问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乔二心里暗自有些得意,眼睛瞟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谷幻成,乔二不想与上官浩宇在进城之后干什么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就转移了话题道,“这次多亏了两位,上官大哥情深意重,谷兄弟也是侠义心肠,他日我一定重谢。” “他日事他日再说。”看着乔二,上官浩宇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不管如何,进了城之后不能杀人。” “如果城内有人要反抗呢?”谷幻成说这话的时候先看了一眼乔二,接着才转头看向上官浩宇。 “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看着谷幻成,上官浩宇皱了一下眉头,“咱们以前虽说是做强盗的,可是抢的都是为富不仁之人,凤凰城内郭世豪的凤凰军现在已经全军覆没,就算有小股势力只要用些手段他们一定会屈服……毕竟咱们都是炎国人。” “上官大哥,你这想法……当初咱们在躲在山沟里风餐露宿的时候,那些炎国人可没有把咱们当人。”听到上官浩宇的话,谷幻成再次出口反驳了一句,不过说到最后他也点了点头,“到时候见机行事,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毕竟咱们的军队可是少一个人就很难补齐了。” “这一路上并未受到检查的困扰,我现在在想咱们留下处理尸体的兄弟是不是已经撤到了安全的地方,不然要是被陆天行发现咱们的踪迹,咱们恐怕在凤凰城待不了多长时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听到上官浩宇的话乔二呵呵一笑,“我想陆天宇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场战争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才是奇怪的地方。”见乔二说的轻松,上官浩宇则有些担忧,“当初郭世豪带凤凰军北上陆天行没说什么,然后郭世豪去和芒国铁骑拼杀的时候,陆天行依旧没做什么,现在咱们一路南下,陆天行依旧没说什么没做什么,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是有点奇怪。”听完上官浩宇的话,乔二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南方的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就算被陆天行发现又如何,咱们大不了再化整为零重新隐藏起来罢了,我就不信陆天行能把炎国的每一寸土地都掘地三尺。”听着二人的谈话,看着陷入沉默的两人,谷幻成这个时候则笑着说道。 “不如这样。”看着两人,乔二沉思了片刻说道,“咱们把郭世豪已死的消息放出去,到时候凤凰城没了城主,陆天行一定会下诏书任命新的城主,如果陆天行任命新的城主,就说明咱们这次的行动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并无外人知晓,如果陆天行没有任何行动,那咱们就准备好撤退,不然等到陆天行着手对付咱们的时候,就咱们这万把人现在真不能和他硬拼。” “这些日子南方虽然没有消息传来,但是以我估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南方的宁国郎国近期就会有举动,这恐怕也是最近陆天行没心思收拾咱们这些凤凰军的原因之一。”说完这话后,乔二苦笑了一下,“咱们现在在这里想的再多都是多余,就像谷兄弟说的,实在不行咱们就撤,反正这次行动咱们是最大的赢家。” “也只有这样了。”看着苏乔二,上官浩宇无奈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和乔二聊了几句刘仪等人现在的情况,便去安排接下来的事宜,看着离去的上官浩宇,谷幻成则先是沉默了一下,看着一言不发的乔二,嘴张了张,几次想说什么的他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是在担心什么?”看着欲言又止的谷幻成,乔二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后问道。 “刚才上官老大说进了凤凰城不要滥杀无辜……可是……如果不杀人怎么能镇住人?”谷幻成看着乔二,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内心的担忧说了出来。 “杀人有时候也能激起民愤。”看着谷幻成,乔二呵呵一笑,“凤凰城至少二十万城民,咱们只有一万人,要是这些人齐聚一心的话,咱们的下场恐怕很惨。”说到这里乔二一顿,“所以,就像你说的,不杀人没办法威慑众人,但是也要看杀人的时机和对象。” “到时候上官老大不乐意怎么办?” “咱们避开他就是……实在不行,我自有法子让他同意。”乔二说着看向远方正在休息的士兵,“你的人大部分都留在了离火城外清理尸体,跟着过来的有多少?” “两千人左右。”听到乔二的文化,谷幻成皱了下眉,他不知道乔二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进了城之后,咱们在一起,你记得带至少二百个弟兄。” “这个没问题。”谷幻成点头道。 “先去准备一下吧,到时候听我安排。” 说了一声好之后,谷幻成就向那些下马的士兵中走去,看了看四周,乔二则依旧站在原地想着什么。 时间很快,快到白天的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仿若就在眼前。 天,终于在乔二的期盼中黑了下来。 黑色,不禁能遮住人们的眼,还能掩盖人们内心的**。 看着士兵陆陆续续的进入城门,乔二对着谷幻成使了一个颜色,会意的谷幻成做了一个手势,一直静候在上官浩宇后面的百人队,这个时候向城上跑去——凤凰军是凤凰城的守军,可是随着郭世豪带兵北上,城门上不过留了十个士兵,看着突然跑上来的士兵,守门人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并未多想,因为这些士兵都穿着凤凰军的盔甲,而且盔甲只是还有血迹。 “城主呢?”守门的队长看着跑在最前面的人问道。 “城主……”听到守门人的问话,跑在最前面的那人加快了脚步,同时扬起了手里的长枪,边跑边说道,“城主……死了。” “什么?城主死了?”听到这话的守门人心里猛的一惊,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胸前已经有一把长枪透胸而出。 这只是杀戮的开始。 不过十几个呼吸间,凤凰城上的守门人都成了谷幻成手下的枪下之鬼。 杀死了这十个守门人之后,看着已经全部进入凤凰城内的同伴,来到城墙上的谷幻成下达了命令,关城门,从即刻起,发出告示,凤凰城只许进不许出。 “接下来怎么办?”安排了这些之后,谷幻成来到城墙下,看着带着手下向原来凤凰军驻扎营地赶去的上官浩宇,接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三百名手下,谷幻成看着等着自己的乔二问道。 “你不是想要银子么?”看着谷幻成,乔二神秘的一笑,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名单,“这里有凤凰城四家最大的钱庄和店铺的地址,怎么做我想不用我教你。” “我知道怎么做。”从乔二的手里接过名单,谷幻成一脸兴奋的说道。 “杀人记得毁尸灭迹,还有,别放火。”乔二看着眼睛已经有些充血的谷幻成叮嘱道。 “不会出乱子的。”说道这里谷幻成一愣,然后看着乔二有些担忧的道,“要是上官大哥知道后怪罪下来……” “你就不会不让他知道?”乔二看着谷幻成反问了一句。 “我尽量做的利索些。”说完这话,谷幻成一挥手带着手下的一帮子兄弟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凤凰城东城门附近燃起一片熊熊大火的时候,不仅让上官浩宇知道了发生了什么,而且火光照的通红的夜空惊醒了很多睡梦中的城民。 “你这是干什么?”看着从失火的庄园里往外面抬着一个个厚重木箱的士兵,来到谷幻成身边的上官浩宇一拳打在了谷幻成的右脸脸颊上。 被上官浩宇一拳打中面部的谷幻成身子猛的后退了几步,看着上官浩宇张嘴想说什么的谷幻成最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倒是噗的先吐出了一口鲜血,血里带着几颗已经碎裂的牙齿。 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谷幻成知道这还是上官浩宇手下留情,不然的话恐怕自己这颗人头在他一拳之下也会变成肉酱。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不说话的谷幻成,目光从那些慢慢围过来的士兵脸上扫过,上官浩宇盯着谷幻成再次问道。 “上官大哥,借一步说话。”就在谷幻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会让愤怒的上官浩宇静下来时,他听到了一句熟悉的声音。 看着冲天的大火,乔二瞪了谷幻成一眼,不过在看向上官浩宇的时候乔二脸上已经堆满了微笑,“还请上官大哥先让手下救火,不然等到百姓围观的时候……恐怕留下什么祸端。” 孰轻孰重上官浩宇当然清楚,命令手下分散各个街头禁止凤凰城城民围观后,看着就算是扑救也来不及的大火,上官浩宇对着夜空叹了一声,接着扭头看向了乔二,“给我一个解释吧。” “谷幻成劫持钱财是我的安排。”看着面色冰冷的上官浩宇,乔二知道自己掩盖不了事实,就实话实说道。 “我想知道原因。”说这话的时候上官浩宇盯着乔二看了片刻,“乔二,你变了。” “我变了?”听到上官浩宇的话,乔二苦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是变了,变的不像十八年前那样热血了,甚至开始变的有些畏首畏尾起来。” “咱们这些人能活下来已属不易,可是我真的怕死么?”盯着上官浩宇的眼睛,乔二沉声说道,“当然不怕,我只想自己接下来做的事情能令那些死去的兄弟能合上眼。” “或许上官大哥这些年过惯了草莽生活,不知道如果打起仗来需要什么。” “需要什么?”听着乔二的话,上官浩宇慢慢的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因为回忆,所以伤感。 “打仗需要银子,很多的银子。” 听到乔二的话,上官浩宇沉默着没有吭声,因为他知道乔二说的是实话——没有银子,就吃不上饭,没有银子,可能要徒步去另一个城池,没有银子,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的去卖命? 想起这些,上官浩宇心里突生一种无奈,毕竟单纯的为了梦想走到一起彼此鼓励努力走下去的人很少。 到底是梦想颠倒了世界,还是这世界覆灭了梦想。 你还记得年少时做的梦么? 还记得年少时许下的诺言么? 梦想,像一朵花,可能会永不凋零的活在心中,但是又有多少人坚持着坚持着就忘了当初走到现在的初衷? “这也是主母的意思。”看着沉默不语的上官浩宇,乔二轻轻的说道。 “咱们已经都不年轻了。” “人生里能有几个十八年?” “难道等到咱们都老的走不动的时候还要拿着手里的武器拼杀?” “所以,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哪怕被人骂被人恨被人杀。” “这也就是我让谷幻成劫财杀人的目的,说好听点是为了将来打天下做基础,难听点就是为了银子。” “上官大哥,你告诉我,如果是你你该如何选择?在梦想与现实之间?” www.ptwxz.com 第二百六十二节 结怨,寻仇。 (谢谢你们的月票……抱抱。) 听完乔二的肺腑之言,上官浩宇沉默片刻,最后盯着乔二看了几眼的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轻叹了一声,接着就转身向城主府走去——上官浩宇知道现在已经和乔二谷幻成等人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就算再怎么闹别扭也不能置之不管,乔二说的是实话,更何况这还是叶弱水的主意,别说只是杀点人放点火,就是叶弱水一句话让上官浩宇去死,上官浩宇眉毛都不会皱一下,而他现在之所以去城主府,是要去看着郭世豪的家人,上官浩宇不是怕郭世豪的家人逃跑泄露自己一行人的目的,因为现在凤凰城的东西南北四个城门都有他的人把守,而且城主府早就被谷幻成和他的手下围得滴水不漏,他怕的是乔二和谷幻成为了银子把城主府的人全部杀了,郭世豪虽然死了,但是他曾经为了炎国立下了很多汗马之劳,而且凤凰城的城民们这些年因为郭世豪的缘故,过的还好,鉴于此,上官浩宇不希望郭家无后,哪怕为此埋下仇恨的种子。 在上官浩宇看来,郭家的人和青云城的祁家一样,都是世代的军人,对炎国忠心不二,尽管上官浩宇对现在的炎国统治者恨之入骨,可是江山社稷黎明百姓,上官浩宇知道自己可以杀陆天行,但是却不能对这些普通且平凡的城民下手。 “乔二哥,你对上官老大说了什么?”看着上官浩宇的背影消失,谷幻成从远处走了过来。 “没什么。”乔二看了一眼谷幻成,微微摇头道,说完这话,他看着谷幻成肿起的脸颊接着问道,“我不是叮嘱过你不让你杀人放火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想这样啊。”见乔二问话,谷幻成的脸立刻苦了起来,“这个钱庄内竟然有上百个护卫,也不知道是谁先放的火,以至于弄的没办法收拾。” “接下来注意点,不然再出事,就是我也不知道上官浩宇发起疯来是什么样子。” “我就不明白上官老大为什么不让杀人。”说到这里谷幻成一顿,“我干盗贼不是一天两天了,杀的人没有三百也有一百,上官老大手里的人名恐怕并不比我少……怎么现在变的有些……”谷幻成说着看了一眼乔二的神色,接着说道,“有些婆婆妈妈。” “你不懂。”听到谷幻成的话,乔二看向上官浩宇消失的方向,乔二淡淡的说了一句,“上官浩宇不怕杀人,也不怕死,他只是怕伤及无辜。”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做?”见乔二这样说,谷幻成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还有两家店铺没有去募捐银子。” “能不用强就不用强,实在不行……”说到这里乔二沉默了一下,“那就继续杀!” ———— ———— 感觉到外面刺眼的阳光,苏秦慢慢睁开了眼。 睁开眼的苏秦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个地下暗室之内,而阳光是从地面上的用来通风的小孔传来的。 感觉到口干舌燥的苏秦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随后从木床上起身的他看着四周——说是木床其实只是几个木板拼凑在一起然后在上面堆放了一些干柴而已,至于四周,更是简陋,没有木椅,没有任何修饰的书画,只有一个小火炉吐着火苗不停的燃烧着,上面是一个小壶,兹兹的冒着热气。 屋内充斥着一股药草味。 看着四周,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苏秦盯向了自己的大腿。 然后就看到大腿用白沙的纱布包着,没有血迹,轻轻晃动了一下右腿的苏秦感觉到腿上传来的麻痛感,微微一笑的他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是谁把自己带到了这里,杜临楼还是黑灵? 想起杜临楼的突然出现还有那场始料不及的暗杀,苏秦不仅有些疑惑,是谁想让自己死?还有最后的出现的黑灵,他说他认识那些暗杀自己的人? 想着这些的苏秦慢慢从木床上走了下来,来到地面处的通风口,苏秦看到了白蒙蒙的一片,不知道是蓝天上的白云还是什么。 然后苏秦惊讶的发现这个暗室竟然没有出口,确切的说是没有走廊和阶梯之类的设置,四周只有黄土做墙。 “你醒了?”忽然出现的一句声音让苏秦有些意外,可以说有些惊吓。 “黑前辈?”听着熟悉的声音,苏秦反问了一句,因为没有注意,刚才苏秦并未听到声音从那里传过来,这次文化他凝神静气想要听声音从那里传过来的时候,却见头顶的那些阳光射进来的白点突然消失,然后就出现了很大一片的光芒——掀开地下暗室的进口遮盖物的黑灵从上面探出头对苏秦笑了一下。 随后不待苏秦说话,黑灵就跳了下来。 “你先坐在草床上歇歇,伤口刚刚愈合,不要轻易走动。”跳进暗室的黑灵看着苏秦说了一句,说完后他就来到了火堆旁,看着上面烧着的小壶,掀开了壶盖之后,看了看里面的中药,接着把壶盖放上的他对着火堆轻轻的挥了挥手,那些烧的正旺的木柴随着黑灵一会,火苗变的越来越小,片刻后熄灭,没有一丝烟雾。 “等一会壶里的药汤稍凉之后你就全部喝掉。”说到这里黑灵看了一眼苏秦的脸色,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你中毒至深,不过还好的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调养一阵就好。” “是你救了我?”苏秦看着黑灵手里惦着的小壶,脸上露出一丝感激问道。 “不是我难道还有别人?”黑灵看着苏秦点了点头。 对着黑灵躬身施了一礼真诚的说了一句谢谢之后,苏秦抬头看了看头顶,知道这是陆府黑灵所呆的草棚之内,“我中毒昏迷了多长时间?” “一天一夜。”说到这里黑灵一顿,“你中的这毒名叫断魂散,来自南疆,用的是南疆里的巨蟒以及毒蜈蚣还有几种不常见的毒物的内丹所做……要不是我知道一些解救的法子,你恐怕还要昏睡一段时间。” “你认识那几个人?”听到黑灵说起自己中的剧毒,苏秦想起之前黑灵对杜临楼说的话,接着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虽然没见过,但是知道他们。”听见苏秦问那几个杀手,黑灵沉默了一下说道,说完这话,他看了一眼苏秦,接着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他们是魔教的人。” “他们是魔教的人?”听到这样的回答,苏秦惊讶的反问了一声——虽然没有问过黑灵的身份,但是从黑灵说话的口气苏秦猜测黑灵在魔教中的身份应该不低,那几个要杀自己的人竟然是魔教的人,看黑灵的样子,黑灵竟然不知情,这……难道魔教的人已经开始着手对付自己? “因为这些年所有人对魔教的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所以我们都潜伏在黑暗里,教内之人的身份更是三教九流繁杂不已,而我并不负责吸收新的教徒,但是有新的教徒入教的话会有人通知我,把这些人的特征和擅长的地方告诉我,为了安全,寻常我们教内之人联系也不会见面,都是通过书信和暗号之类联系,所以我没见过他们却知道他们。”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我正在查,而且已经查出了一些。”说到这里黑灵看着苏秦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听到黑灵的话,苏秦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自己和魔教的关系因为黑灵的缘故似乎已经变的剪不断理还乱,魔教既然有人想杀自己,在苏秦看来这是魔教内部的事,而自己现在对魔教内根本没什么了解,就算想做什么也是徒劳,倒不如让黑灵去做——经过这件事之后,苏秦可以确认一点,黑灵不会害自己,这在苏秦看来已经够了。 “这是你的黄泉刀。”黑灵说着,转身向一个身后的土墙走去,也不知道他摸了那里,随后土墙突然分裂出一个口子,黄泉刀静静的立在里面。 “黄泉刀上似乎有佛宗的人下了禁制。”手里拿着黄泉刀,黑灵脸上的皱纹都变浅了许多,多了一些神采,“这黄泉刀极具灵性,你在昏迷中的时候我想把它带走办点事,可是它似乎很不甘。” 黑灵的话音刚落,握在黑灵手里的黄泉刀忽然轻颤了起来。 “你看……我昨天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有降服它。”说这话的时候黑灵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黄泉刀救过我的命。”听着黑灵的话,苏秦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看着黑灵手里的黄泉刀,苏秦像是看着一个久违的朋友,上前两步的他从黑灵的手里接过了黄泉刀。 被苏秦握在手里的黄泉刀不再轻轻的颤抖,安静如初,只是一股说不清的暖流从黄泉刀上传入苏秦的手心。 感觉手上传来熟悉的感觉,苏秦心里安定了许多。 “接下来你准备干什么?杜临楼似乎有事找你。”看着手握黄泉刀的苏秦,黑灵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问道。 “我有自己的计划……”说到这里苏秦沉思了一下,“对了,有件事我想请黑前辈你帮我个忙。” “你说说看,能帮的一定帮。”见苏秦有事相求,黑灵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请你帮我找一个叫乔二的人,他是暗香小队的人。” www.ptwxz.com 第二百六十三章 静待他日凭栏望 上 (拜谢今天jinrong的捧场,愿在异国的他诸事如意。) 听苏秦说要找一个暗香小队的人,黑灵只是点了点头,没问原因的他说三天内给苏秦消息,听完黑灵的话,苏秦对着黑灵轻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低了头看着手里的黄泉刀不知道想着什么。 看着沉默不语的苏秦,黑灵想问苏秦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可是话到嘴边黑灵又打住了话语,他不想打破苏秦的思绪,至于苏秦找乔二的原因,黑灵虽然不知道乔二是谁,但是看苏秦刚才说话眼里闪过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黑灵知道事情恐怕不是找到人见个面那么简单,至于暗香小队,虽然黑灵没有与暗香小队的人打过交道,但是黑灵知道魔教之内有人与暗香小队的人接触频繁,毕竟魔教和暗香小队的在炎国大多数的眼里都是余孽般的存在,两者虽然说不上同仇敌忾,但是因为某种利益的缘故,彼此都会把对方看做站在一条战线的盟友,所以黑灵认为找这个叫乔二的人并不困难,至于苏秦找到人后要干什么,黑灵并未有太多的在意,就算苏秦要杀人,黑灵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可,对于这点,黑灵本身就是如此,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本就是魔教之徒的一贯作风。 “你先把这些药汤喝了,然后在再这里休息两天,等我的消息。”等了片刻,见苏秦抬头看向自己,黑灵就张嘴说道。 “既然毒已解,腿上的伤都是小事,我打算现在就出去。”听到黑灵的话,苏秦依言把面前的黑灵煮的药汤喝完,放下小壶之后,苏秦看着黑灵面露苦笑的说道。 “有什么事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黑灵看着苏秦皱了一下眉头反问。 “人活着不一定只为了自己啊。”说到这里的苏秦看着黑灵一笑,“就像您不一直在为光复魔教而努力么,而我,当然有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事要做。” “缓两天都不行?”看着苏秦,黑灵心里虽有不解,但是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如果行的话我也就不会开口了。”苏秦说着看了看手里的黄泉刀,“黑前辈,这次救命之恩我谨记在心,再次谢谢。” “那你自己注意。”见苏秦再次说谢谢,黑灵并未有什么表示,暗叹一声的他手一挥,暗室上面的出口遮挡物突然分开,“你去干你的事吧,我在这里待会。” 听着黑灵的话,苏秦点了点头,就在他来到出口下方准备凝神提力的时候,黑灵双掌微微上翻,接着苏秦就感觉到一股力气拖着自己的身体缓缓上升,仿若深处云端。 看着苏秦离开,黑灵眉头紧紧的皱着一起,他在想什么时候带着苏秦去见魔教的那些老魔头,想到这里的黑灵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在以实力为尊的魔教,苏秦现在的实力太弱,要是让那些老魔头知道黄泉刀的主人如此不堪一击,不知道还要闹出怎样的乱子来,而且苏秦身上还有白浩然下的禁制,想起白浩然,黑灵冷笑了一下,他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至于这样做会给自己给苏秦带来什么,在黑灵看来已经不重要,因为苏秦一直活在白浩然的阴影之下的话,这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想要苏秦短时间提高自身的实力,看来只有带他去一趟圣地了。”想到这里的黑灵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因为他知道苏秦这些年学的功法是什么,而圣地能正好留有魔教三百年楚狂留下的某些字语,那些修炼方法在黑灵看来一定会给苏秦的修行带来很大的帮助,因为苏秦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运行体内的内力。 决定了接下来要做什么的黑灵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丝光明的未来,而这个未来就是在他的陪伴下一步一步缔造的。 ———— ———— 出了地下暗室的苏秦看着四周的花草,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草棚,接着就向草棚外的陆府走去,走了几步的苏秦感觉到腿上的痛感越来越重,不由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让苏秦欣慰的是痛感并未愈演愈烈到撕心裂肺,像是痛感处在某个点,要是步子跨的大的话,痛感会愈加强烈,明白了这点,知道伤口还没有愈合的苏秦就迈着小步走了起来。 看了看方向,苏秦向陆府前厅走去,可是来到前厅后苏秦并未见到陆振宇,反倒是见到了陆小天,和陆小天同行的还有陆红衣。 陆小天见到苏秦很是开心,上前问苏秦这两日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小院住了,而苏秦则说去了朋友那里,小孩心性的陆小天也并未多疑,只是缠着苏秦让苏秦教他箭法,最后还是被陆红衣喝斥后才远远的跑了开去——不同于陆小天的童心幼稚,陆红衣刚才看着苏秦走来,一眼就发现了苏秦腿上的异样。 虽然苏秦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裤,可是细心的陆红衣还是发现苏秦大腿处的凸出,陆红衣知道,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苏秦的腿上应该受了伤,不然不会缠着什么,而且走路也不会有点颠簸。 看着远去的陆小天,陆红衣的目光落在苏秦的嘴角上,当初的一拳经过着两日苏秦的调养,虽然红肿之色少了许多,但是还是能看出一些淤青。 “你来前院是来找我阿爹?” 看着陆红衣盯着自己,苏秦报以微笑,准备转身的他刚迈动脚步就听到陆红衣在一旁问道。 “是的。”听到陆红衣的话,停住脚步的苏秦看着陆红衣点了点头。 “阿爹早上去了宫里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陆红衣目光与苏秦对视,旋即移开了目光,心里有些异样的她转移话题道,“你吃饭没有?没有的话我吩咐厨房给你做点。” “谢谢了。”看着陆红衣,苏秦摇了摇头,听到陆红衣提到厨房,苏秦感觉肚子明显的有些异样起来——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的苏秦的确饿了,很饿。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苏秦拒绝了陆红衣的好意,说完谢谢后,苏秦就迈动了脚步准备离去。 “喂,你给我站住。”看着苏秦的背影,陆红衣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对着苏秦喊道。 “二小姐你有话直说。”听到陆红衣的喊话,苏秦的脚步一顿,接着皱了一下眉头回头说道——苏秦不知道自己又那里得罪了陆红衣,尽管在苏秦看来陆红衣一直都是这样,可是苏秦知道接下来自己还有几个地方要去,实在是没空在这里和她斗嘴。 “我就这么让你害怕?”看着额头眉头紧皱的苏秦,陆红衣也是眉头紧蹙的说道。 “还请陆小姐有事直说。”不知道陆红衣为何有此一问的苏秦看着陆红衣有些不解的问道。 “没事就不能和你说说话么?”听到苏秦的话,陆红衣只觉心里忽然一堵,说话的语气也就变得有些凌厉起来。 “没事?”听到陆红衣的话苏秦反问了一句,看着陆红衣的脸上神色,苏秦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我还以为陆小姐喊我有事。”说到这里苏秦一顿,接着说道,“我有些事,所以急着离开。” “你既然有事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走吧。”看着苏秦,陆红衣一脸怒气的说道,她觉得苏秦说有事完全是托词,是敷衍,是应付。 听着陆红衣的话,看着陆红衣脸上的神色,苏秦轻咬了一下嘴唇,接着嗯了一声之后就转身走了开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苏秦背影,陆红衣揉捏着身上的红色锦衣,最后一跺脚轻骂了一句浑人。 苏秦当然不知道陆红衣最后说了什么,慢慢离开的他想着刚才陆红衣的神色,不由的摇了摇头,苏秦不知道陆红衣刚才为何喊住自己,对于陆红衣,因为一直觉得她过于刁蛮的缘故,苏秦觉得敬而远之的好,很快苏秦就把心里刚才对陆红衣的不解忘却,出了陆府的他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然后就低着头沿着人流走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这个从灵壁坊走出来的寻常少年,除了不远处一个茶铺正在喝茶的人。 看着苏秦的背影,低头把茶碗里的早已凉透的茶水喝个干净,白启就向苏秦追了过去——之前苏秦被黑灵带走,白启与杜临楼说完话离开之后并未走远,因为白启不用试也知道那个黑袍老者很强,他带苏秦去什么地方白启并没有自信到自己可以找到地步……在白启看来,这些日子苏秦既然一直呆在陆府,那么如果苏秦归来的话一定还会回来,于是白启就想到了这个守株待兔的方法。 从昨天到现在,白启就带着当初跟着自己一起离开部落部族的几个部族子弟守在陆府的周围,准备静静的等。 不是没有人问白启等不到怎么办,可是白启总是很自信的回答说一定会等到的。 就是白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这股自信来自那里,他总觉得苏秦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因为苏秦的命要是不硬的话,当初进入天禁,当初在青云城外就死了。 而且只有白启知道,苏秦是那么的渴望活着。 只是白启没有想到再次见到苏秦,苏秦会给他安排一个让他怎么看都有点啼笑皆非的任务。 www.ptwxz.com 第二百六十四章 静待他日凭栏望 下 听苏秦说要找一个暗香小队的人,黑灵只是点了点头,没问原因的他说三天内给苏秦消息,听完黑灵的话,苏秦对着黑灵轻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低了头看着手里的黄泉刀不知道想着什么。 看着沉默不语的苏秦,黑灵想问苏秦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可是话到嘴边黑灵又打住了话语,他不想打破苏秦的思绪,至于苏秦找乔二的原因,黑灵虽然不知道乔二是谁,但是看苏秦刚才说话眼里闪过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黑灵知道事情恐怕不是找到人见个面那么简单,至于暗香小队,虽然黑灵没有与暗香小队的人打过交道,但是黑灵知道魔教之内有人与暗香小队的人接触频繁,毕竟魔教和暗香小队的在炎国大多数的眼里都是余孽般的存在,两者虽然说不上同仇敌忾,但是因为某种利益的缘故,彼此都会把对方看做站在一条战线的盟友,所以黑灵认为找这个叫乔二的人并不困难,至于苏秦找到人后要干什么,黑灵并未有太多的在意,就算苏秦要杀人,黑灵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可,对于这点,黑灵本身就是如此,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本就是魔教之徒的一贯作风。 “你先把这些药汤喝了,然后在再这里休息两天,等我的消息。”等了片刻,见苏秦抬头看向自己,黑灵就张嘴说道。 “既然毒已解,腿上的伤都是小事,我打算现在就出去。”听到黑灵的话,苏秦依言把面前的黑灵煮的药汤喝完,放下小壶之后,苏秦看着黑灵面露苦笑的说道。 “有什么事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黑灵看着苏秦皱了一下眉头反问。 “人活着不一定只为了自己啊。”说到这里的苏秦看着黑灵一笑,“就像您不一直在为光复魔教而努力么,而我,当然有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事要做。” “缓两天都不行?”看着苏秦,黑灵心里虽有不解,但是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如果行的话我也就不会开口了。”苏秦说着看了看手里的黄泉刀,“黑前辈,这次救命之恩我谨记在心,再次谢谢。” “那你自己注意。”见苏秦再次说谢谢,黑灵并未有什么表示,暗叹一声的他手一挥,暗室上面的出口遮挡物突然分开,“你去干你的事吧,我在这里待会。” 听着黑灵的话,苏秦点了点头,就在他来到出口下方准备凝神提力的时候,黑灵双掌微微上翻,接着苏秦就感觉到一股力气拖着自己的身体缓缓上升,仿若深处云端。 看着苏秦离开,黑灵眉头紧紧的皱着一起,他在想什么时候带着苏秦去见魔教的那些老魔头,想到这里的黑灵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在以实力为尊的魔教,苏秦现在的实力太弱,要是让那些老魔头知道黄泉刀的主人如此不堪一击,不知道还要闹出怎样的乱子来,而且苏秦身上还有白浩然下的禁制,想起白浩然,黑灵冷笑了一下,他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至于这样做会给自己给苏秦带来什么,在黑灵看来已经不重要,因为苏秦一直活在白浩然的阴影之下的话,这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想要苏秦短时间提高自身的实力,看来只有带他去一趟圣地了。”想到这里的黑灵脸上露出了一丝期待,因为他知道苏秦这些年学的功法是什么,而圣地能正好留有魔教三百年楚狂留下的某些字语,那些修炼方法在黑灵看来一定会给苏秦的修行带来很大的帮助,因为苏秦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运行体内的内力。 决定了接下来要做什么的黑灵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丝光明的未来,而这个未来就是在他的陪伴下一步一步缔造的。 ———— ———— 出了地下暗室的苏秦看着四周的花草,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草棚,接着就向草棚外的陆府走去,走了几步的苏秦感觉到腿上的痛感越来越重,不由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让苏秦欣慰的是痛感并未愈演愈烈到撕心裂肺,像是痛感处在某个点,要是步子跨的大的话,痛感会愈加强烈,明白了这点,知道伤口还没有愈合的苏秦就迈着小步走了起来。 看了看方向,苏秦向陆府前厅走去,可是来到前厅后苏秦并未见到陆振宇,反倒是见到了陆小天,和陆小天同行的还有陆红衣。 陆小天见到苏秦很是开心,上前问苏秦这两日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小院住了,而苏秦则说去了朋友那里,小孩心性的陆小天也并未多疑,只是缠着苏秦让苏秦教他箭法,最后还是被陆红衣喝斥后才远远的跑了开去——不同于陆小天的童心幼稚,陆红衣刚才看着苏秦走来,一眼就发现了苏秦腿上的异样。 虽然苏秦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裤,可是细心的陆红衣还是发现苏秦大腿处的凸出,陆红衣知道,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苏秦的腿上应该受了伤,不然不会缠着什么,而且走路也不会有点颠簸。 看着远去的陆小天,陆红衣的目光落在苏秦的嘴角上,当初的一拳经过着两日苏秦的调养,虽然红肿之色少了许多,但是还是能看出一些淤青。 www.ptwxz.com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一号店铺 见苏秦说要自己出主意,白启苦笑了一下,随后沉默,接着从鲁仁贾手里接过碗筷的他看着苏秦说我真的想不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当初离开部落部族的时候你想过自己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没有?” “你现在是否想过以后会做什么?” “还记得当初自己想过的最美好的画面是什么么?” 听到白启的话,苏秦也沉默了起来,用筷子夹起一块糕点放到嘴里细嚼慢咽之后,苏秦看着白启连着问了三个问题。 轻咬了一下嘴唇,白启低下了头,似乎在想什么,苏秦这三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当初离开部落部族的时候,白启只是因为看不惯苏沫的行事作风,至于找苏秦,是因为在白启看来,苏秦为人不错,而且大家都是族人,彼此也有个照应,可是白启没想到苏秦身上竟然背负着太多的秘密,以至于这一路走来到现在,生活与自己预料中的确有很大的差异,杀过人,被人追杀过,甚至有时候会感觉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经历着别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以后会是什么样的生活?这样的问题白启当然想过,只是没往深里想,是为了活下去像大山里的野狼一样不停的从狩猎者设下的圈套里挣脱,还是只是追求简单的生活而找一个地方安静的停下脚步?白启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取舍,现在苏秦问起来,让他一下子陷入了困惑之中。 自己曾经想的最美好的画面是什么?是睡梦中的高居万人之上,还是饥饿中的锦衣玉食?是在别人艳羡的目光里白马红花还是与人一起两人一马共赏一花? 想到这里的白启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像一只没有头的苍蝇一样对未来的生活没有一点规划。 “我开这个店铺只是想做一个尝试。”看着沉默不语的白启,说到这里苏秦一顿,接着目光落在了鲁仁贾的脸上,“确切的说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过自己的生活。” “也就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从出了部落部族到现在,有人一只逼着我做选择,这是我一路沦落自此的原因。”说到这里苏秦苦笑了一下,“开这个店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还要按自己的意愿做很多事。” “不管做什么,都离不开银子。” “所以我选择开这个店铺。” “一个杂货铺能挣多少银子?”听到苏秦的话,白启这个时候回过神,看着苏秦问道。 “只要经营得当,我想这个杂货铺会给咱们带来无限的惊喜。”说这话的时候苏秦笑了一下,一股自信洋溢在他的脸上,“鲁掌柜,说说你的经营模式吧。” “首先,铺子里的东西要齐全,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就是丝绸、胭脂之类的我也想弄些,这个体现在杂字上,做到不论物件大小贵贱一应俱全。”鲁仁贾说着苦笑了一下,“当然,这些东西都需要银子,至于什么时候能收回成本,我不敢保证。” “这没什么,银子和货源我会想办法。”看着鲁仁贾,苏秦笑着说道。 “至于第二点,就是价格上,秉承薄利多销的原则,做到一分价钱一分货。” “还有就是苏公子当初给我说的那个故事,我准备都铺一些寻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用品,作为附赠品,毕竟对很多人来说都有占便宜的心理,他们在店里买了实惠的东西还能有些额外的东西赠送,我想很多人都会再来的。” “你说的这些都可以。”听完鲁仁贾的话,苏秦沉默了一下,“鲁掌柜你看看能不能这样……”说到这里苏秦扭头看了白启,“这个想法还是我从你身上学来的。” “什么想法?”听到苏秦的话,白启有些疑惑,和苏秦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少听苏秦说从自己身上学什么。 “还记得四年前的部落部族大会么,咱们族里选勇士,最后抽编号奖励族人。”看着白启脸上的迷茫神色,苏秦提醒道。 “有点印象。”见苏秦提起部族的事,白启轻轻的笑了一下,每次部落选择勇士的都会事先在族人年轻一辈里做个调查,然后给每个人一个编号,这样彼此之间对决的时候采取抽签的形式彰显公平,后来白启说选举勇士结束之后,对于那些落选的勇士不如给些奖励,至于怎么奖励,同样采取抽签的形式,抽到勇士的编号就可以获得部族里猎物的优先分配权。 “抽签跟开杂货铺有什么关系?”想起那些过往,看着苏秦,白启有些不解的问道。 “当然有关系了。”说到这里,苏秦端起面前的糯米粥美美的喝了一口,“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咱们特制一些竹签牌号,只要是来到杂货铺的人购买东西,达到一定的额度,都会送给他们一个编号,告诉他们每七天店铺里会进行一次抽签,被抽到的客人不但能得到店铺赠送的东西,还会把他买东西的银子全额退还。” “这样可以么?”听到苏秦的话,白启皱了一下眉头,“这不是在做赔本买卖么?” “主要是客人购买东物品的额度怎么控制。”鲁仁贾这个时候说道,“用这个方法招揽客人吸引人气很好,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试试就知道了。”说到这里苏秦想了想,“在店铺里买一两银子的东西就送编号,到时候抽奖的时候,被抽中的客人,送十两银子,十个人。” “如果这样的话我有个建议。”白启这个时候看着苏秦说道,“你既然每天七次抽一次,那些原先发出的编号,在抽签结束后随之作废。”说到这里白启一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每期的抽签在编号上注明日日期,废弃的编号可以收回啊,一个编号给个一两文铜钱,这样就不用愁店铺里没有人了。” “那就这样定了。”听完白启的话,苏秦点了点头,见鲁仁贾也是一脸赞许,苏秦就一锤定音的说道。 “说完了?说完了赶紧吃饭吧。”看着苏秦脸上的神色,白启这个时候看着面前的饭菜说道,话刚说完,白启就伸出了筷子,夹起一块豆腐的他正准备吃,想起什么了他忽然一愣,“咱们这个杂货铺叫什么名字啊?” “对啊,要不是白公子说,我都忘了,苏公子,店铺名字叫什么。”鲁仁贾说着的时候,看着苏秦一脸的期待。 “这个……”听到要取杂货铺的名字,苏秦沉默了起来。 “这个什么?这个就难倒你了?”看着沉默不语的苏秦,白启一边嚼着豆腐一边说道。 “你没看我在想么?”听到白启的话,苏秦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这个我不在行,如果祈洛歌在就好了。” “要不我现在去找祈洛歌去?”因为苏秦让自己去当店小二,看着现在愁眉苦脸的苏秦,白启心里就平衡了许多,于是看着苏秦有些揶揄的说道。 “为了这点事……至于么?”听着白启的话,苏秦苦笑了一下,想起祈洛歌的他心情好了一些,看着外面的骄阳,想起自己心里当初开这个店铺的打算,苏秦最后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转,“你们看叫一号铺怎么样?” “一号铺?”听着这个名字,白启皱了一下眉头,“有什么含义?” “苏公子难道……”见苏秦说一号铺,鲁仁贾也和白启一样皱了一个眉头,不过不同于白启的茫然,出于商人的直觉,鲁仁贾嗅到了什么,“难道苏公子想开这个店铺只是开始?” “是的。”听到鲁仁贾的话,苏秦一笑,“这只是开始,如果效果好的话,一号店铺的分店会不断的开,到时候二号店铺,三号店铺,甚至开到其他的联盟国家。” 听到苏秦的话,鲁仁贾脸上露出了一丝震惊,把店铺开到整个大陆,这需要多大的魄力?而白启脸上则没有多少震惊神色,因为在白启看来,苏秦的野心不止这些,所以太没有太多的意外,毕竟锦绣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我觉得如果要挣钱的话,还需要一个人。”看着低头喝粥的苏秦,白启想起了一个人,于是接着说道,“老钱那家伙对银子很敏感,而且也是一个做账的好手,倒不如让他过来帮忙。” “钱多多?”听到白启提起钱多多,苏秦笑了一下,对于这个胖子,想起一路来离火城的那段时光,苏秦心里多了一些温暖。 “是的。”白启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鲁仁贾,“鲁掌柜觉得呢?” “钱多多我接触的不多,不过……”鲁仁贾说到这里,似乎在斟酌什么,于是话语就此打住。 “鲁掌柜的有话直说。”看着欲言又止的鲁仁贾,苏秦皱了一些眉头问道。 “我觉得自己并不太适合当掌……” “鲁掌柜的不要客气了。”听着鲁仁贾的话,不待鲁仁贾把话说完,苏秦就打断了他的话,“我希望鲁掌柜来帮我,因为有些话不方便说,我和白启都不太适合出面,而且,我喜欢鲁掌柜的以后也不要向别人提及我,最好没人知道我。” “我明白苏公子的意思了。”鲁仁贾看着苏秦脸上的神色,最好说了一句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尽心尽力。 笑着说了一句这就好,苏秦就没再说什么,接下来,苏秦又与鲁仁贾商量了一下细节,等到三人吃过饭后,苏秦与白启告辞,而鲁仁贾要去忙店铺的事也一起跟着离开,看着鲁仁贾走远,苏秦扭头看着白启说了一句,“你先跟我一起借点银子去。” “去哪?” “锦绣。” www.ptwxz.com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见,不散。上 “你说什么?咱们去锦绣?”看着苏秦,白启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不会是忘了前些日子你怎么离开锦绣的吧?” “当然没忘。。。”苏秦看着白启脸上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不但没忘,而且我记得很清楚……”说到这里苏秦一顿,看了看远方的人群,脸上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你别忘了咱们当初在大山里迷路时最常用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只有跟着那些凶猛的野兽后面咱们才能找到出路,这也是巫师以前经常给我说的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乔二那帮人可比那些畜生聪明多了。”听到苏秦要冒险去锦绣,白启是一百个不乐意,虽然不清楚苏秦和乔二那些人有什么瓜葛,但是当初乔二带人在锦绣把苏秦打个半死,作为锦绣的主人孙大娘竟然不管不顾,在白启看来,孙大娘自然和乔二等人是一丘之貉,所以就算乔二那些人现在不在锦绣,一个孙大娘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人生能有几回搏?”看着白启脸上的不乐意,苏秦站住了脚步,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个搏字虽然不是赌博的博,但是人生不就是这样么,不停的下注,想赢些什么回来。” “而且我去锦绣不仅仅是孙大娘。” “实在不行的话,我先去探探路吧。”看着苏秦脸上的坚定神色,听完苏秦的话后,白启最后有些无奈的说。 “不用。”看着担忧自己安危的白启,苏秦心里生出一股暖意,“如果乔二他们在锦绣,咱们在见机行事好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听我的话一次?”看着苏秦,白启摇了摇头,然后向前迈动了脚步。 “刚才在鲁仁贾那里我不就听你的话了么?”看着走在前面的白启,苏秦一笑,接着抬步跟了上去。 “我给你说说我和乔二的恩怨吧。”追上白启之后,看着白启脸上的苦笑,苏秦转移了话题。 “反正路途还远,你慢慢说,我仔细听。”没有出乎苏秦的意料,听见苏秦要讲自己和乔二的恩怨,白启立刻来了精神。 “这话说来就长了。”沉吟了一下,苏秦边走便向白启讲起自己和乔二的恩怨来,从当初进入天禁之后开始,再到后来见到莫逍被乔二指出自己不是部落部族的三王子,接着说道和牧野一起来到离火城,遇到刘仪,险些被乔二害死等等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的隐瞒。 “当我见到那个陆羽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乔二之间必须有个人死,这是个死结。” “你的身份难道是……”听着苏秦讲那些过往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启这个时候看着苏秦停顿了一下,难以压制心里的疑惑就张嘴问了出来,虽然猜出了一些,但是白启还是想确认一下,因为在他看来,苏秦讲的事太过于离奇,不止是离奇,还有太多的意外在里面。 “嗯,你猜的不错,我就是十八年前那个皇子的孩子。”看着白启,不知道是不是这些秘密一直刻意被他压在心底的缘故,在苏秦说出这番话后他感觉忽然轻松了许多。 听到苏秦的肯定的回答,白启沉默了起来,刚才苏秦虽然只是大致的讲了一下过往,但是因为苏秦来到炎国后白启与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的缘故,白启边听便想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个明白,现在乔二带着假冒苏秦身份的人呆在暗香小队里,意图很明显,所以他才要接二连三的杀苏秦,而苏秦前些日子在锦绣发生的事,白启知道那恐怕也是暗香小队的人所为,现在自己要去锦绣,孙大娘既然和暗香小队的人有瓜葛……白启忽然后悔自己答应让苏秦来锦绣找孙大娘,想到这里的白启看着苏秦说道,“那咱们现在还去锦绣,这不是羊入狼口么?” “有些事你不明白。”听到白启的话,苏秦想了想接着说道,“暗香小队的人经过这么多年,并不像当初那般彼此信任了,不然当初在地下暗道里刘仪也不会放过我,而孙大娘也是如此,不然她在陆府见到我的时候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 “现在问题是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然的话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白启点了点头,说出了问题所在。 “以前我都是在逃避,不敢面对这些问题,”说到这里苏秦摇了摇头,似乎想把心底的某种担忧忘却,“可是我现在发现逃避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所以我才决定去见孙大娘,不止孙大娘,如果有刘仪的消息,我还会去见刘仪。” “事情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听到苏秦的话,白启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你想啊,就算你拿出项链,也不能让他们全部心服,毕竟乔二和他们都是几十年的交情了,而且乔二说你偷了项链,直接把你的后路堵死了。” “所以我才托人帮我找乔二,一切问题都是乔二引起的,只有找到他才能解决问题。”说到这里苏秦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眯眼的同时,紧握了一下拳头。 “还有一个人,那个假冒你的人同样能证明你的身份。”白启看着苏秦脸上的神色,想到了那个在乔二布的这场局中至关重要的陆羽。 “问题是怎么让他屈服。”说完这话,苏秦长长的呼了口气,“先不说这些了,走过这条街再拐两个胡同,前面就是锦绣了。” 白启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这些事急不来,想起刚才苏秦说来锦绣的初衷,白启心里不禁多了一丝期待,如苏秦所说,他的身份是曾经的炎国太子的皇子,那些当年的人现在怎么样白启不知道,但是从现在苏秦要开店第一步来看,苏秦是决定要做什么了。 复仇? 想到这里的白启看着走在前面的苏秦,微微皱眉,就凭现在自己和苏秦这几个人,怎么和炎国皇帝陆天行斗,更何况还有乔二这个祸害? 咬了咬牙,暗骂了一句大不了拼了,白启就大步的追上了苏秦,两人一起快速的向锦绣走去。 因为是下午,还没到青楼开业的时间,来到锦绣外,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大门紧闭的锦绣,苏秦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和白启,就抬头向锦绣的楼上看去。 挂着锦绣二字的红色灯笼高悬,除了零星几扇开着的窗,整个锦绣安静到听不到一丝话语声。 “现在那些歌妓们估计都在休息。”看了看时辰,白启对着一旁的苏秦说道。 “走后门,先去找祈洛歌。” 说完这话,苏秦就低着头沿着锦绣面前的官道走了起来,白启看着已经抬步离开的苏秦,等到苏秦与他有三丈距离的时候,白启也抬起了步子不急不缓的跟在了苏秦的后面。 “我去引开那个护院。”因为不止一次来过锦绣的后门,待两人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来到锦绣的后门时,看着看似无人的锦绣后院,白启轻声对苏秦说道。 苏秦点了点头,对着白启说了一句小心。 笑着对苏秦回了一句你自己小心才是,说完这话白启就向锦绣的后门走去,看着白启来到后门准备敲门,苏秦快速的移动开来,等到白启敲门没人回应白启推门而入的时候,已经来到锦绣外院一角的苏秦身子一跃而起,脚尖在院子墙上用力一点,腾空而起的苏秦看着锦绣楼上一个半开的窗户,身轻如燕的他伏在了锦绣的外墙上,等待时机准备翻身进窗。 而这个时候,原本呆在暗处的锦绣护院看着走进院子的白启皱了一下眉头,还未等他有什么动作,白启就向他的藏身之处走了过来,“伙计,几天没见,你先给我找两个姑娘。” 透过护院的身后,看着半空中人影一闪的苏秦,白启笑着对护院说了一句。 而这边苏秦翻身进了屋子之后,看着从睡梦中惊醒的女子,苏秦一个箭步上前——还未等女子完全清醒过来,苏秦已经来到她的跟前,紧跟着苏秦伸手捂住了女孩的樱唇。 女子惊恐的长大了眼睛——看见有人闯进来,双手本来下意识的抓住被单遮住胸前春色的她这个时候又不自知的抬手推向苏秦。 随着她的手离开被单,胸前的那一抹春光变的若隐若现起来。 苏秦的目光并未在女子颇具规模的胸上停留,看着撕扯着自己的女人,苏秦轻声说了一句,是我。 听到苏秦的话,女子下意识的望向了苏秦的脸——对于这张脸,她的确不陌生。 虽然没有和苏秦说过话打过交道,但是女子知道苏秦曾经在锦绣里住过一段时间。 看着女人脸上的慌张少了许多,苏秦微微一笑,而女子这个时候才醒悟过来,伸手抓住被单重新遮住了两个傲人的突出。 “你再睡会吧。”说完这话,苏秦对着女子的脖颈拍了一下。 看着昏迷过去的女子,苏秦转身向门口走去,刚才他看的清楚,这是三楼,距离祈洛歌的房间还有两层楼,可是当苏秦来到门前正准备看看门外是否有人的时候,一句有些耳熟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暖暖,你去找陆公子下来,我有话对他说。” www.ptwxz.com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不见,不散。下 听着走廊里传来的声音,苏秦的身子猛的一僵,本来放在门栓上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收了回来,回头看了一眼屋内,苏秦紧跟着后退两步,接着身子侧移小心翼翼的来到一旁的纸窗处,身子紧贴着窗户的他静静的等待着——外面的谈话并未停止,见孙大娘说找陆羽,暖暖就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孙大娘这个时候轻叹了口气,然后问暖暖祈洛歌现在在干什么,暖暖说应该在书房里看书。(,《》) “几天没见她了,不知道她最近为什么总是逃避着不见我。”说到这里孙大娘一顿,听到什么的她顿住了脚步,“找个机会我好好给她谈谈,自从上次木恨玉找过她之后,我总觉得她变的有些怪怪的。”说完这话,孙大娘通过走廊看着不远处的一个转角走了过去,“楼下是怎么回事,听声音有些耳熟。” “应该是熟人,不然不会来后门。”听着楼下隐隐传过来的争吵声,暖暖皱了一下眉头,她不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来锦绣闹事,不过看着已经来到锦绣外窗看着外面情况的孙大娘,暖暖也围了过去。 “是他?”看着楼下要进锦绣却被护卫阻挡的白启,孙大娘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白启现在来锦绣做什么?”看着楼下的白启,暖暖有些不明白的扭头问向孙大娘。 “我怎么知道?”孙大娘耸了耸肩苦笑着回道,说完这话孙大娘沉思了一下,“我下去看看,你去叫陆公子,让他到大厅等我。” “直接派人下去把他赶走不就好了么?”看着转身要向楼下走去的孙大娘,暖暖抬步的同时出声。 “他应该有什么事,不然不会来这里。”看了一眼暖暖,孙大娘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白启一直跟着苏秦,他现在来锦绣,恐怕多半是为了苏秦的事而来,想起苏秦,孙大娘额头的皱纹变的更深了一些——她知道苏秦后来被王如花带走,现在苏秦是生是死还没消息传来,想起当初刘仪对自己说见到苏秦时放他一条生路,再想起这些日子呆在锦绣里和那些青红馆打成一片的陆羽,孙大娘不由的叹了口气。 “大娘为何叹气?”见大娘说完话后的轻叹,暖暖隐隐的察觉出了什么,难道大娘下去主要是为了苏秦?想起苏秦,不同于孙大娘对某些事情的担忧,暖暖心里也是有点无奈,前些日子木恨玉来锦绣的时候把话说的很清楚——木恨玉既然和苏秦将来没办法在一起,作为木恨玉的好朋友,暖暖不知道在遇到苏秦的时候,自己与他改如何相处。 这样一想,暖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愧疚。 当初在木恨玉说和苏秦不可能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可曾替苏秦说两句话,试着挽回木恨玉的心? 在暖暖看来,苏秦并不差啊,只是……想到现在不知道去了那里一直没有音信的公孙错,暖暖心里泛起了一丝痛楚,有情人终成眷属?有多少终成陌路? “想起了一些事情。”听到暖暖的问话,回头看了一眼暖暖的孙大娘发现暖暖脸上的神色有些异样,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见到白启,想到了苏秦,他和木恨玉恐怕……”恐怕什么暖暖没说,她知道孙大娘懂自己话语里的意思。 “每个人的心里总会有一个人像根刺般存在的。”孙大娘沉默了片刻说道,说完后苦笑了一下接着对暖暖说道,“咱们每个人都一样。” 听完孙大娘的话,暖暖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见孙大娘迈动脚步,暖暖就在后面跟着,到了楼梯口的时候,孙大娘向锦绣后院走去,而暖暖则向楼上走去,孙大娘要见陆羽,昨天晚上暖暖记得陆羽喝了很多花酒,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醉意,想起陆羽,抬步向楼上走去的暖暖眉头皱了一下,这个陆羽每天只知道花天酒地,而孙大娘却听之任之……这一刻的暖暖忽然对孙大娘有些不值——作为锦绣内为数不多知道孙大娘一些秘密的人,暖暖当然知道孙大娘将来要做什么,如果孙大娘倾尽自己之礼只为让陆羽上位的话,在暖暖看来有些倒不如安静的度完余生,因为暖暖觉得这个陆羽除了嘴滑之外,并无什么特长之处,可是这些话暖暖不敢对孙大娘说,她知道孙大娘的脾气,这么多年的暗中筹备不就是为了以前曾经暗自许下的诺言么。 过去的一念起,决定了现在, 现在的一念生,决定了未来。 听着耳边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再到隐隐消失的脚步声,确定两人走远后,苏秦暗自松了口气,沉默了一下,苏秦脑里回想着刚才孙大娘与暖暖的对话,从两人的谈话中,苏秦知道陆羽还留在锦绣里,只是没有见孙大娘提乔二,乔二去了哪里?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问过孙大娘或者陆羽才知道,至于木恨玉……木恨玉前些日子来锦绣,应该是在陆府大寿的时候,想起在陆府时木恨玉给自己的一个拥抱,苏秦不知觉的微笑了一下,不过笑容只是一闪,回过神的苏秦没再停留,迅速的拉开门向锦绣的书房走去,刚才暖暖说祈洛歌可能在锦绣的书房,但是苏秦还是决定先去祈洛歌的住所去看一下,因为要去书房,祈洛歌的住所是必经之地。 出了屋子,轻拉上房门,苏秦看着静悄悄的锦绣,身子在走廊和房屋之间的雕梁之上跳跃起来,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苏秦就来到了祈洛歌的住所,还未等苏秦查看屋内是否有人,只听祈洛歌住所的隔壁传来了说话声。 随后传来了拉门声。 苏秦左右看了看,推开祈洛歌的房门闯了进去。 屋内无人。 轻轻关上房门的苏秦听着暖暖和陆羽的谈话,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可是还未等他放松心情,就听暖暖喊了一句,洛歌。 祈洛歌回来了?心里这样一想的苏秦没心思听门外走廊外的三人说着什么,打量了一下祈洛歌的屋内,苏秦走向了祈洛歌床榻一侧,用床帘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苏秦刚藏好自己的身体,就听到推门声。 “一会我去找大娘。”对着暖暖说了一句,祈洛歌看了一眼陆羽,然后缓缓的关上了房门。 关上房门后的祈洛歌并未离开木门,而是背靠着木门听着外面暖暖和陆羽的对话,直到两人的离去,祈洛歌才回过头环视了一眼屋内,看着床榻处的异样,祈洛歌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对着床帘说了一句出来吧。 “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听到祈洛歌的声音,苏秦面露尴尬的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刚才你走廊里我看到了一个身影,像你。”说到这里祈洛歌看着苏秦向前两步,从木桌上端过茶杯一边给苏秦倒茶一边问道,“你来锦绣是有事?” “是有点事。”看着已经倒好茶水祈洛歌,苏秦向前两步来到木桌前坐了下去,然后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一口喝了个干净。 “事情麻烦么?”看着喝完茶水后有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苏秦,祈洛歌重新给苏秦面前的茶杯续上水,然后在苏秦的对面坐了下去。 “想找大娘借点银子。”苏秦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他没有说找孙大娘还有试探的意思,如果孙大娘借银子给苏秦,那么就说明孙大娘对乔二并不信任,这样为以后行事就省心了一些。 “银子?你要银子干什么?要多少?” “白银五万两。”苏秦算了下一号店铺开业所需要的资金,然后开口说道。 “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听到苏秦的话,祈洛歌皱了一下眉头,如果苏秦要几千两银子,自己这边就有,可是这几万两的数目……搁在以往这么多银子祈洛歌也拿的出来,但是青云城破之后,祁家的那些不多的积蓄根本就没有拿出来,现在恐怕早就落入了芒国人的手里,而且祈洛歌真想不到几天不见,苏秦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我准备和鲁仁贾合伙开一个杂货铺。”对于祈洛歌,苏秦没有隐瞒,然后把自己的打算给祈洛歌说了一下,说完后苏秦看着祈洛歌,“你看这个店铺可行么?” “好不好试试才知道。”眉头微蹙的祈洛歌听苏秦说完,心情并未放松,说完这话,祈洛歌看着苏秦道,“银子的是你放心,我去帮你找大娘借。” “这个还是我出面吧。”苏秦说着呵呵一下,“我想我和大娘之间还有些误会,有些话我想当她的面说,而且店铺开业,离不开大娘的人脉支持。” “那你过来找我做什么?” “看看你过的怎样。”苏秦想都没想的回答。 “我还好。”说完话,看着苏秦,祈洛歌一笑之后轻咬了一下嘴唇,思量了一下的她看着苏秦接着说道,“我这边有些东西你看一下。” “什么东西?” “木恨玉给你留的书信,让我转交给你。”不知道什么原因,祈洛歌这个时候并未说自己也给苏秦写了一封信。 “谢谢了。”听到祈洛歌的话,苏秦一笑,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神情。 “这么客气干什么。”说完这话,祈洛歌看着自己从床头拿出的书信,缓缓的递给了苏秦。 “不现在看?”看着拿着信准备往自己怀里塞的苏秦,祈洛歌皱了一下眉头问,说完后害怕苏秦多疑,祈洛歌在后面撒了一个谎,说木恨玉让你拿到信的时候直接打开看。 “现在看也没什么不可。”苏秦并未注意祈洛歌话语里的漏洞,说着就拿出了信纸来。 看着拿着信读起来的苏秦,祈洛歌慢慢转移了目光,看着窗外的她虽然不知道木恨玉在信上给苏秦写了什么,但是她能猜出一些,看着窗外一对在空中盘旋追逐的飞鸟,祈洛歌在想自己给苏秦写的信是否现在也拿出给苏秦——祈洛歌最后选择了等一段时间,可是她没想到她这一等就是一年。 一年后,当苏秦在战场看着一身是血的祈洛歌时,终于看到了那封信。 信上有一句不见不散,人不见,心不散。 还有一句,若不死,必同行。 信上还有很多话,可是苏秦看不到了,因为白纸黑字已经被鲜血染红侵蚀,黑字模糊,白纸触之即烂。 那个时候的苏秦看着手里的信,看着对自己微笑的祈洛歌,忽然万念俱灰。 因为,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永别。 www.ptwxz.com 第二百六十八章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的心里有她,而她的眼里只有他。泡-( 心里想着木恨玉,苏秦在看信,看着苏秦手里的信,祈洛歌虽然不知道信上面写的什么,但是知道大致结果的祈洛歌看着神情慢慢微僵的苏秦,有些感同身受,于是,随着苏秦眉头紧皱,祈洛歌的两条柳眉也拧在了一起。 眼睛瞥了一眼祈洛歌,苏秦的手抬高了一些,信纸遮住了苏秦的脸。 透过信纸,祈洛歌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不止这些,她还看到了苏秦轻微颤抖的手,看到了苏秦拇指和食指紧紧的捏在一起,纸张在苏秦的拇指处出现了轻微的褶皱,如同现在苏秦心里掀起的波澜。 苏秦加快了看信的速度。 看着用信纸遮住自己脸孔的苏秦,祈洛歌想问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无奈的轻叹,叹息过后,祈洛歌转过了身子,看着天际的蓝天白云,想着曾经苏秦说过的那些美好画面,她也不知道苏秦看完信后会是什么反应,不过想起当初知道木恨玉要嫁人之后,苏秦呆在锦绣的酒窖里,却没有不醉不归,想到这里的祈洛歌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 有些痛,一而再再而三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当初撕心裂肺的感觉了,只是偶尔想起的时候会觉的心酸,会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祈洛歌转过了头,然后就看到了低着头正在慢慢叠着信纸的苏秦。 “她在信上说什么。”看不到苏秦的表情,但是盯着苏秦手上动作的祈洛歌问道。 “没什么。”苏秦说着把信纸放到了信封里,沉默片刻后接着说道,“她让我好好的照顾自己。” “她见我时给我说了一些你们的事,说你们不合适。”看着苏秦,祈洛歌旁敲侧击的说了一句,她想告诉苏秦自己已经知道木恨玉的想法……祈洛歌希望看到苏秦真实的感情流露,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自己问一句他答一句,看着没有一点活气。 “是的,不合适。”苏秦下意识的重复着祈洛歌的话,说完之后他开始起身,或许是因为突然间感到心力交瘁的缘故,刚站起来的苏秦竟然没站稳,身子晃了一晃,还是双手扶着桌面之后他才重新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看着起身的苏秦,祈洛歌发现此刻苏秦的脸色变的十分苍白,仿佛有人在他的身上某个部位捅了一刀。 “她对你而言很重要对不对?”看着准备转身的苏秦,祈洛歌轻声问了一句,从苏秦看完信到现在,祈洛歌说到木恨玉一直用她来代替,为的就是怕刺激到苏秦心底深处的某些不容触碰的东西。 听到祈洛歌的问话,苏秦顿了顿,低头沉思了片刻的他点了点头。 “你对有些人来说也很重要。”看着背向自己的苏秦,祈洛歌缓缓的走了过去,来到苏秦面前的他看着苏秦的那张在熟悉不过的面孔。 “看着我。”看见自己来到苏秦身前后,苏秦却移开了目光盯向别处,祈洛歌虽然说话轻声细语,但是眉目里流露出的坚定神色却带着一股不容置退却的样子。 苏秦缓缓扭头。 然后祈洛歌就看到了苏秦的双眼。 双眼充血布满了血丝。 这一刻,透过苏秦的双眼,祈洛歌看到了很多东西。 有无助,有绝望,更多的则是不解。 “你说,这是为什么?”看着祈洛歌,苏秦缓缓的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说完这句话,祈洛歌想起了之前在光启城时苏秦和自己的一次对话,当时苏秦说道楚狂留在石壁上的话,里面就有一句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是啊,这个世上有些事的结局是不需要原因的。”说到这里苏秦抬头看着祈洛歌,接着眼里有些湿润的说道,“你知道当希望变成绝望是什么感觉么。” “我当然知道。”听到苏秦的话,祈洛歌看着苏秦一字一顿的道,“当初青云城城破的时候我就绝望的想死,当时是你抱着我离开了战场。” “一个人活着有很多东西值得去追求,家人,朋友,并不能单纯的为了一个人而困在原地。” “我知道。”看着祈洛歌,苏秦忽然笑了一下,尽管这一丝笑容在祈洛歌看起来很难看,但是苏秦还是笑了,“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所以我现在要去找大娘。” “我和你一起去。”看着把所有感情埋藏在心底的苏秦,祈洛歌忽然没来由的心疼了一下,她忽然觉得,如果苏秦的内心是一座山的话,也是一座冰山,要想通过这座冰山达到苏秦内心的柔软世界,恐怕是一件需要很久的时间需要很多的耐心的事。 说了一声好之后,苏秦抬步就要出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皱了一下眉头的他看着祈洛歌说道,“刚才我来的时候听大娘说找陆羽,现在陆羽恐怕在大娘那里。” “我先出去看一下,然后你在这里等我的消息。”说完后,祈洛歌对着苏秦一笑,然后就向门外走去。 待祈洛歌离开屋内后,苏秦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接着向窗户旁走去,看着远处的天空,苏秦觉得木恨玉就在自己的眼前,就像前两天木恨玉拉着自己的手,似乎手上现在还残留着木恨玉身上的体香,可是……有些话,像刀,刀刀刻骨。 对于木恨玉,苏秦祝福的话说不出来,此刻的心里还保留着一丝侥幸,他期望木恨玉回心转意,可是殊不知,有些女人一旦绝情起来,比男人还要薄情寡义的多,但是不管如何,苏秦不怪木恨玉,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给不了她。 至于将来,苏秦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但是苏秦却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些什么。 所以在祈洛歌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带着孙大娘过来的时候,看着孙大娘,苏秦把自己此次来锦绣的目的说的一清二楚。 “五万的银子不是小数目。”听完苏秦的话,看着苏秦,孙大娘沉思了一下——对于苏秦的到来她很意外,她没想到苏秦竟然有胆量独闯锦绣,这是一,至于王如花带着苏秦去了那里,发生了什么,这是孙大娘很好奇的地方,再者就是苏秦要这些银子的目的,开一个杂货铺能赚钱?孙大娘觉得苏秦的想法太过于儿戏了,不过出于心里的某种怀疑和观望,孙大娘并未拒绝苏秦的请求,“银票我一会就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先告诉我王如花把你带到那里去见了谁?” “见了皇上。”见孙大娘提起王如花的事,苏秦没有丝毫的犹豫的回答,说完这话后,看了一眼祈洛歌,苏秦接着对着孙大娘带着一种玩笑的语气说道,“王将军说我和十八年前的一桩旧事有关,而皇上似乎对我也很感兴趣。” “就这些?”听完苏秦的话,孙大娘皱了一下眉头,苏秦话语里的深意她倒是捉摸出了一些味道,但是就是不知道苏秦向怎么证明自己。 “那一晚发生了很多事。”看着孙大娘苏秦沉思了一下,“前些日子离开锦绣之前,我曾说过让大娘给我三天的时间。”说道这里,苏秦忽然笑了起来,“大娘感兴趣的东西现在就在我的手上,不过那恐怕证明不了什么,在我证明一些东西之前,我想见一个人。” “谁?”孙大娘仔细听着苏秦的每一句话,见苏秦说要见一个人,于是就张嘴问道。 “刘仪。” “他现在不在炎国,不过快回来了。” “等他回来,我会把东西交给他,这是我当初从他刀下活命时欠他的。”说到这里,苏秦想到了当初在刘仪的地下暗道刘仪要杀自己时说的那句话,不由的苦笑了一下。 “你说的话我会一字不变的转交给三哥。”说完后,孙大娘想了一下,“刚才你说开店铺需要我帮忙,那些货物清单你给我一份,到时候我会让人带着你安排的人彼此接触一下。” “谢谢大娘。”看着孙大娘,苏秦拱手说道。 “谢?”听到苏秦说谢,孙大娘摇了摇头,“我之所以帮你是有我自己的原因,而且……”说到这,孙大娘的目光转向祈洛歌的脸上,接着再次看向苏秦,“说不定我下一刻就要杀你。” “大娘想什么时候杀我都可以。”听着孙大娘的话,苏秦嘴上说着虽然浑不在意,但是心里却提防起来。 “我现在去给你拿银票。”说完孙大娘看了一眼一旁的祈洛歌,示意她与自己一起出去,“一会我让洛歌给你把银票送过来,还有那个白启,现在还在锦绣外面呆着,看来他见不到你是不会离开了。” “我和白启是兄弟,一起来,当然会一起走,这点大娘放心。” 孙大娘听完苏秦的话并未说什么,看着来到自己跟前的祈洛歌,就在孙大娘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苏秦看着孙大娘忽然问道: “大娘,那个陆羽在锦绣准备呆到什么时候?” www.ptwxz.com 第二百六十九章 接受,改变,离开。 没有人能阻止风。《》() 阳光并不能照射在每一寸土地上。 感受着空气里的气流波动,站在一个阴暗角落里的白启看着外面阳光明媚的世界,等到他把手里的冰糖山楂全部吃完后,伸手擦了擦嘴角的糖渣,看着悄无声息的锦绣,白启额头上的皱纹越来越深。 苏秦进入锦绣已经将近一个时辰,白启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掩护苏秦进入锦绣之后,白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把孙大娘惊动,当时孙大娘看着白启问来这里干什么,白启说想听听曲看看歌舞,结果孙大娘一句话就把白启说的哑口无言。 “如果你来这里的目的真的是这样的话,我想你可以走了。” 白启来锦绣的目的当然不是如此,但是看着孙大娘,白启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在锦绣内呆下去,看着默不出声的白启,孙大娘最后问白启可曾见到了苏秦。 见白启摇头,孙大娘目光在白启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接着就转身离去,边走边对身后的白启说道,“现在锦绣还不到营业时间,你可以在外面等着,看看锦绣的女子在没有我的允许下会有谁接待你。” 想起这些的白启看着锦绣的招牌,不由的叹了口气,心说孙大娘说话真够耿直的,可是现在孙大娘不让进锦绣,而苏秦还不出来,难道……硬闯这两个字从白启的脑中浮现之后,白启接着苦笑了一下,锦绣如果能够硬闯的话,恐怕早就人去楼空了,还能像现在这般如日中天。 就在白启想着改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锦绣时,只听锦绣的后门响了一声,然后绷直身子的白启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看着苏秦,白启嘴角不知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一脸的愁闷一扫而空。 “我现在住在陆府。”出了门,看着站在门口的祈洛歌,苏秦苦笑着说了一句,说完后他低头看了一下手里,在他的手里是整整五万两的银票。 “我最近估计会离开这里。”看着苏秦,祈洛歌终于决定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本来她想不辞而别的离开这里,但是看着眼前的苏秦,她总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于残忍。 “离开这里?”听到祈洛歌的话,苏秦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不知觉的向前一步看着祈洛歌接着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祈洛歌说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只是这一股笑意在苏秦看来竟然带着几分道别的味道。 “不知道?”苏秦重复着祈洛歌的话,然后沉默了起开,没有问祈洛歌为什么要离开。 “离开炎国,有可能去天水国,也可能去炎国南方诸国。”看着沉默的苏秦,祈洛歌的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总会在见面的。”苏秦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苦笑,接着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想劝祈洛歌留下来,可是留下来又如何……这一刻的苏秦想起了曾经青云城破时祈洛歌的样子,还有这一路相伴的时光,心里不由的多了一丝酸楚,他知道,祈洛歌这次离开,恐怕是为了祁家,确切的说是为了那些死去的人。 苏秦不知道也不会认为祈洛歌离开的原因是因为自己。 因为他的心里此刻只有木恨玉——人么,总是在乎自己在乎的,渴望得到自己得不到的。 他没想过,确切的说他不敢相信有人会喜欢默默无名的自己,除了那个青梅竹马的她。 只是,有些人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的变化,喜欢可以变成不喜欢,不喜欢可以变成喜欢,只是不同的是,前者的不喜欢干脆且决绝,后者却如细水长流般水到渠成。 失去与得到本就是福祸相依的事情。 “是的,总会见面的,希望再见面时咱们都比现在好许多。”祈洛歌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苏秦,似乎想把苏秦的样子深深的印在脑海,想到了什么,祈洛歌看着苏秦轻咬了一下嘴唇道,“苏秦……” “嗯,你说,我在听。”看着喊了一句自己的名字后欲言又止的祈洛歌,苏秦认真的说道。 “很高兴认识你。”说到这里祈洛歌一顿,感觉脸有些发烫的她接着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应该说认识你,很高兴。” “我也是。”听到祈洛歌的话,苏秦脸上露出了笑容,“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也让我明白了许多事情。” 嗯了一声之后,祈洛歌呵呵一笑,然后沉默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离开?我到时候送送你吧。” “也就这两天的事吧,到时候我会托人告诉你一声,你就不用送我了。”祈洛歌说着看着苏秦一笑,“保重。” “保重。”看着祈洛歌,苏秦轻轻的说了一句,说完后他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咱们都要好好的。” “嗯。”说完这话,祈洛歌开始转身,转过身后准备向锦绣内走去的她忽然顿住了脚步,接着扭头对苏秦笑着说了一句,像是开玩笑,“我不在的时候,不要把我忘了哦。”说完这话后,祈洛歌就转过了脸,没再看苏秦。 “怎么会?”看着祈洛歌的背影,苏秦摇头说道。 “那就好。”听到苏秦的话,祈洛歌似乎很满意,然后就抬步向锦绣内走去,一步一步,身影慢慢从苏秦的视线内消失。 看着祈洛歌的身影消失,苏秦站在锦绣后门前停顿了片刻,然后就向锦绣外面走去。 此刻的苏秦并不知道祈洛歌并未远走,走到一个拐角后,祈洛歌背靠着墙壁,抬着头,闭着眼,似乎在想什么。 因为心情并不平静,祈洛歌的胸前不断起伏着。 她决定离开这里,不过是她在半个时辰之前做的决定,就在孙大娘与苏秦说话的时候,祈洛歌决定离开这里——她想要自己变的强大些。 而不是当在乎的人发生了什么需要帮助的时候,只是在一边无助的看着。 接受,改变,离开,是解决大部分问题的最佳途径。 和苏秦一眼,祈洛歌接受了一个事实,她要改变自己,所以离开。 只是不同于苏秦的希冀,祈洛歌的离开背负着太多的酸楚。 就像她刚才用开玩笑的语气和苏秦说不要把我忘了。 就像她之前告诉苏秦每个人并不能单纯的为了一个人而活。 每个人都一样,往事难忘。 身子紧贴着墙壁的祈洛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角有些湿润的她慢慢的抬起了头。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流转,却没有流下来。 祈洛歌的身子蹲了下去。 捂住嘴的她刻意的压制着心里的某种情愫——此刻的祈洛歌觉得心口忽然变的很重很重,有种痛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 泪眼婆娑。 离开,起点。 现在,将来。 这一年,祈洛歌给了苏秦游龙枪法。 这一年,祈洛歌陪着苏秦一起逃亡。 这一年,祈洛歌对苏秦说记得想我。 有些话祈洛歌没说,怎能不想你,在你不在身边的日子里? 有些事苏秦还不懂,如果自己不够强大,怎能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 苏秦没想到这一别再见竟然是一年后的事情。 祈洛歌也没想到,再见时,两人竟然要兵戈相向。 那时的他,黑甲白马,名动天下。 那时的她,跃马横刀,所向披靡。 ———— ———— “事情不顺利?”看着沉默走过来的苏秦,白启迎了上去。 “还好。”苏秦说着把手里的银票递给了白启,“你把这些银票给鲁掌柜送过去,然后过两天我带你和孙大娘的人接触一下,争取铺子早点开张。” 嘴上说了一句好的,白启从苏秦手里接过银票然后塞进了怀里,看着抬步的苏秦,白启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不与我一起回去?” “我要去见一个人。”苏秦摇了摇头,说完这话他转身看了一眼锦绣,接着叹了口气对苏秦说道,“祈洛歌要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 “我没问。” “那钱多多呢?”白启看着苏秦脸上的神色,皱了一下眉头,跟着苏秦慢慢离开这里的他对着苏秦问道,他想不明白祈洛歌为什么离开,总觉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我给大娘提这事了,不过钱多多没再锦绣,大娘说等钱多多回来帮我问问钱多多,看钱多多有什么打算,要是钱多多愿意去,大娘不会拒绝。”苏秦说完,想到了什么对白启接着说道,“乔二现在不在锦绣,你让一个兄弟这些日子帮我盯一个锦绣的人,他叫陆羽。” “这个没问题,当初跟着我从部族出来的兄弟反正最近闲着没事。”听完苏秦的话,白启呵呵一笑说道。 “让他们注意安全,毕竟这里是离火城,耳目太多。” “这个自然。”说完这话,见苏秦顿住脚步,白启抬头看了看前面的十字路口,“你还没说去见谁呢。” “杜临楼,谢谢他前两天的救命之恩,顺便在向他打听一下牧野的下落。”说完这话,苏秦一顿,“如果可以的话,就算冒险,也要把牧野救出来。” www.ptwxz.com 第二百七十章 寻人却见旧人 是不是选择了同一段路程,同一段方向,就会有相同的宿命亦或者相同的经历? 结果却未必一样。 看着向前方默默走去的苏秦,白启直到苏秦的身影消失后才转身向鲁仁贾的小院走去,走在来时路上的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住脚步朝来路回望——阳光照在白启的身上,这个从小在部落里长大的孩子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麻衣,虽然长发遮住了他的脸,但是依旧能从轮廓上看出他的年龄并不大,特别是他那双眼睛,里面蕴藏着太多的东西,带着一点聪慧,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锋芒,从小到大,因为机缘巧合习得缩骨术的他一直都在等待机会,就像当初进天禁,他想搏一把,可是却不放心家里病重的娘亲,只能选择忍耐,随后跟着苏秦到现在,他有过惊喜,有过迷茫,但是却从未后悔过。 因为以前他是一个人,现在却有一帮子兄弟。 看着来路,白启觉得要好好的记住这段时光,因为有些东西在今天开始慢慢的变了。 苏秦变了,以后怎么做,做些什么,这些在苏秦的心里似乎变得清晰起来。 虽然没有见到祈洛歌,但是白启觉得祈洛歌也变了,不然不会要离开这里。 对于祈洛歌的离开,白启不敢妄自猜测,但是他总觉得苏秦有些话没有告诉自己,想起当初自己为了撮合苏秦与祈洛歌在一起而给祈洛歌买的礼物,白启不由的苦笑了一下,奚日问兰也离开了,祈洛歌也离开了,还有木恨玉……想起木恨玉,白启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恬静的人影,只是白启知道,当木恨玉背负着振兴整个瑶族的使命时,苏秦和木恨玉的这段感情也就到了末路——这些话,白启不敢对苏秦说,因为自己没有资格,在白启看来,对于一个没有对异性有过幻想的家伙,是没办法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的。 看着锦绣的方向,白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的他继续向前走去。 空留一地孤影。 离开白启后,苏秦向麒麟军的军营走去,和白启一样的是,苏秦也想起了祈洛歌,想起了和祈洛歌从认识到现在以来发生的一些事,但是不同于白启对祈洛歌的离开心生遗憾,苏秦在想起祈洛歌的时候,心底更多的是祝福。 走到官道,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苏秦伸手拦了一辆马车,此去麒麟军军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苏秦想在马车上好好休息一下。 报了地址,马车车夫看了苏秦一眼,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要去麒麟军这个在很多人看来无异于龙潭虎穴的地方,看着车夫脸上的疑惑和迟疑,苏秦伸手拿出了一锭银子,笑着对车夫解释了一句我有朋友是麒麟军的士兵。 车夫并未听清苏秦的话,他的目光停留在苏秦手里的银子上。 伸手从苏秦的手掌里接过银子,车夫对着苏秦呵呵一笑说了一句客官你上车休息一下,半个时辰就到。 苏秦点了点头,坐上马车以后,苏秦闭上眼静静的休息了一会,接着就向马车上面的窗口靠近了一些,看着外面的景象——苏秦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打量离火城繁华的场景,以前部落部族和青云城开市的时候,苏秦都会带着牧野在青云城里不停的逛,和现在不同的时,那时候的苏秦背着弯弓招摇过市,肆无忌惮,而现在他却只能把利刃藏在腰侧,出行都是垂着头。 低着头,腰杆怎么挺的起来? 闭上眼,白天就会变成黑夜。 现在正是城民们吃过午饭出来闲逛的时间,大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让苏秦有些如坠梦里——他仿佛看到了那些欢快的时光,仿佛见到了那些匆匆的人影。 紧跟着,苏秦想起了在青云城城破时自己在箭雨里穿行的时光,想到了躲在锦绣车队里向光启城出发的时光……到最后,他忽然怀念起手握黄泉刀听见刀刃相交的声音来。 从想娶木恨玉进入天禁再到现在在繁华的离火城内行走,在苏秦看来这一切都像一个梦。 梦终究是梦。 因为会醒来。 车夫的话语打断了苏秦的思绪。 下了车的苏秦看着前面的营地,接着转身对着车夫说了一句谢谢。 车夫扬起手里的马鞭,骏马奔驰,车轮兹兹的声越传越远。 远处是旗帜飞扬的麒麟军。 苏秦脚下是一个孤独的黑点。 仰头看了看太阳,苏秦向麒麟军走去。 因为虎军已经覆灭的缘故,如今的麒麟军只剩下豹军和狮军,豹军狮军虽然同为麒麟军,但是各司其责,并不在同一处驻扎营地,所以走向麒麟军豹军的苏秦脚步就轻快了许多,因为他不用担心王如花碰见自己。 看着向这边走过来的苏秦,站在瞭望台上的一个麒麟军士兵拉直了手里的弓箭瞄准了苏秦。 苏秦的目光瞥了那个对自己戒备的士兵一眼,继续向麒麟军营地大门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苏秦看到了麒麟军军营内那些骑着战马奔跑的士兵,看着那些在烈日下依旧在演练的士兵,虽然对麒麟军并没有好感,但是苏秦还是对这些年轻的士兵从心里生出了一种尊敬,因为苏秦知道,炎国这些年的强大,都是有像麒麟军这样的士兵用血用汗换来的。 “来者何人?”看着苏秦,站在木栏外的两对士兵里有人对着三丈外的苏秦喊了一句,并且挥手示意苏秦不要再向前前进。 “我来找统帅。”苏秦看着那人喊了一句,说完后又在后面加了一句,“是杜统帅让我来的。” “有没有什么信物?”听到苏秦的话,那人皱了了一下眉头向苏秦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苏秦两眼的他来到苏秦跟前说道。 “信物?”苏秦一愣,麒麟军的戒备深严的程度还是超乎了他的意料,不过他随之释然,像麒麟军这样的地方岂是普通人随便能进的,想到了什么,苏秦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还烦请通报一下,杜统帅一定会见我的。” “你这样的人我见了多了去了……”那人看了一眼苏秦,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有很多想进麒麟军的士兵都会说自己是统帅的朋友或者亲戚,奉劝你一句,麒麟军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进就进的。” “我……” “你什么你?难道想要我找人把你轰走?”看着苏秦,那人皱了一下眉头。 苏秦沉默。 “不知道杜统帅在不在军营内?”看着要转身离开的士兵,苏秦在后面问了一句。 结果士兵并未理会苏秦,直接走向了他原来呆着的地方。 看着不理会自己的士兵,苏秦皱了一下眉头,接着他就看到了三匹战马从麒麟军军营里冲了出来。 三人都是一身轻盔,来到军营门口后,跑在最前面的两人并未对门口对他们行军礼的士兵有任何表示,只有最后一个人拉住马缰和门口的士兵说了几句什么。 看着骑马而来的三人,苏秦侧了侧身子,前两个人因为速度太快,苏秦并未看到他们的相貌,倒是最后一个人苏秦看的有些清楚,这一看,让苏秦有些意外,因为那人虽然穿着盔甲带着头盔,但是苏秦觉得他的眉眼似乎有些眼熟。 这个人似乎在那里见过?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苏秦猛的一惊,想起了什么的他猛的低下了头,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那人,似乎在确定什么。 那人和门卫打过招呼之后,看着已经骑着骏马跑远的两人,就扬起了手里的马鞭向两人追去,当他路过苏秦的时候,看了垂着头的苏秦一眼,并未说什么,只是嘴里轻喊了一声驾,接着带起一阵尘土从苏秦的身前经过。 只待那人离开三丈左右的距离只会,苏秦才抬起头,看着那人扬起的灰尘,暗道了一句好险的苏秦回头看了一眼麒麟军军营,就在他决定离开这个不祥之地的时候,转身的他看到了刚才从自己面前经过的三人又骑着马折了回来。 骑着马跑在前面的正是刚才最落后那人,苏秦低下头,脚步往后又退了退。 这次那人并未从苏秦身前经过,而是停在了距离苏秦两丈位置的地方。 听到马嘶声的苏秦皱了一下眉头,紧跟着他就听到了一句话。 “把你的头抬起来。”那人骑在马上驱赶着身下的马对着苏秦喊道。 “哲成,你喊我俩回来就是为了这个小子?”看着苏秦,萧玉霜皱了一下眉头。 而在萧玉霜一侧的郑忠马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苏秦微凸的腰侧,最后目光又落在了苏秦的手上,郑忠马从苏秦的腰侧看到了苏秦身上带有武器,他想看看苏秦的手上是否有老茧。 苏秦的手上并未有老茧,只是虚拳半握着。 “我让你抬头。”看着依旧低着头的苏秦,杨哲成皱了一下眉头,还未等他有什么表示,一旁的萧玉霜已经有些不耐,驱马上前的他扬起了手里的马鞭就要往苏秦的身上抽。 苏秦后退,抬头。 “果然是你。”看着抬起头的苏秦,杨哲成确定并未看错人,说完这话,他拔出了腰侧的长剑,作势向被三人包围的苏秦刺去。 www.ptwxz.com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战局 麒麟军的营地驻扎在一处地势平坦的阔地上,方圆十里,除了将士的住所和马厩,在士兵休憩的木栏外,就是麒麟军将士寻常练兵的地方,地面铺以从偏远之地挖来的土沙和碎屑的石子,目的是什么苏秦不知道,看着向自己一剑刺来的杨哲成,苏秦首先注意的不是杨哲成手里带着寒光的宝剑,而是他身下的那个坐骑。《》() 战马在杨哲成的驱动下前蹄跃起,带起一片尘土,尘土随风飘扬在苏秦的眼前弥漫开来。不但遮了他的眼,也让他闻到了萧杀的气息。 这是一处倾注了无数人心血或者说鲜血的地方。 冤有头,债有主。 看着杨哲成驱马折回,苏秦就知道当初的心软造成了现在的祸端,所以在杨哲成第一次说让他抬起头的时候,苏秦不是在逃避,而是在想退路,直到萧玉霜一鞭袭来的时候,苏秦心里有了计较。 去还是留,这是一个问题。 很快苏秦就选择了后者。 他决定退,而不是跑。 因为他曾经一个人面对过一群凶猛的野兽,因为他以前曾在麒麟军近万人里厮杀过,所以他选择退并不是因为他怕眼前这三人。 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差点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更何况在他的身后,是同样比野兽还要凶猛百倍甚至千倍的麒麟军军营。 但是苏秦还是决定后退。 因为苏秦知道自己一定跑不过训练有素的战马,跑不过那些漫天的箭雨。 所以苏秦清楚的知道,要想冲进麒麟军去,必须先摆脱这三个人。 在杨哲成一剑刺来的时候,苏秦身子就低一滚,向一侧的萧玉霜马下滚去,虽然不知道苏秦是什么来头,但是看到杨哲成的反应,萧玉霜知道眼前这个人恐怕干过什么穷凶极恶之事,不然以杨哲成还算温和的性格不会一句话不说就痛下杀手,看着苏秦就低一滚劈开杨哲成的攻势并且向自己这边滚来,萧玉霜再次扬起了手里的马鞭——苏秦身上穿着麻衣,在萧玉霜看来就算苏秦是个修武之人,自己这一鞭下去足以让苏秦皮开肉绽。 可是萧玉霜没想到这一鞭竟然再次落空——刚才那一鞭落空萧玉霜还以为是低估了苏秦的速度,所以这一鞭他不但加快了鞭速而且使足了力气。 可是当手上的软鞭再次从苏秦身上落空的时候,萧玉霜知道还是低估了苏秦,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特别是当他看到苏秦手里带血的刀时,他这种不安很快变成了惊慌。 萧玉霜的身子在下坠。 他身下的战马前肢已经被苏秦手里的黄泉刀齐膝而断。 可是苏秦并未对身子不受控制的萧玉霜下手,就在萧玉霜察觉出不妙弃马而起的时候,苏秦转头看向了杨哲成。 刀剑相碰,激起了几星火花,耀眼却迅速。 与手握长剑的杨哲成一触即分,苏秦并未选择游斗,当他侧过身子一刀划在杨哲成身下的战马马肚时,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的郑忠马这个选择了出手。 不同于杨哲成手里的长剑,萧玉霜手里的软鞭,郑忠马身子从战马上一跃而起,手里并未拿什么武器,而是紧紧的握住右拳,从上而下对着苏秦一拳袭来。 本来刺伤了杨哲成手下的战马之后,准备离开的苏秦顿住了脚步,随后抬头看向了郑忠马。 虽然郑忠马袭来的是拳头,可是这个拳头在苏秦要比杨哲成的长剑萧玉霜的软鞭结实的多,也要命的多。 因为郑忠马拳风带的气息苏秦在熟悉不过,那是气宗的功夫。 猛的吸了一口气的苏秦身子一弯避过了杨哲成落马时翻身削过来的一剑,接着便接势向着麒麟军军营的方向跑去,就在他刚刚离开原地不过几步的时候,身后一声巨响,令苏秦的身子一震。 郑忠马劲道十足的一拳击在了地面上,在苏秦身后砸出一个水桶般大小的深坑。 苏秦并未回头看,被郑忠马一拳的拳气震荡到的他强忍着心里的激荡,紧要着牙继续向前跑去。 萧玉霜和杨哲成这个时候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向苏秦追了过去。 而落地的的郑忠马看着向麒麟军军营跑去的苏秦,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他就看到军营门口的士兵向门口从来,在瞭望台上的人这个时候已经向苏秦连着射出了三箭。 “捉活的。”大声喊出这句话后,郑忠马没再管苏秦,因为他知道就算这个年轻人本事通天,也不可能从这个地方溜走——没有谁比郑忠马更熟悉这个地方,因为现在军营内那些已经长高的大树,都是他当年一颗一颗的种下的,甚至每个帐篷的位置,里面住了多少个士兵郑忠马也都一清二楚,郑忠马现在只是对苏秦没信心,他害怕苏秦会不经打的死了,因为这近万的麒麟军士兵就算是那些气宗剑宗宗主碰上也是也是头疼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喊一句捉活的,是郑忠马觉得苏秦手里的黄泉刀不简单,所以郑忠马觉得这把刀的主人或许也不同寻常,倒是杨哲成为什么要杀这个年轻人,郑忠马有些想不明白,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郑忠马相信很快会随着这个年轻人被捉或者死而水落石出。 心里知晓知道这些问题不过是片刻后的事,郑忠马就对向苏秦追去的杨哲成和萧玉霜有些不以为然,看着苏秦马上就要和麒麟军士兵接触,他就低下了头,看着那两匹被苏秦重伤的战马,郑忠马有些无奈,为了减少战马的痛楚,郑忠马转身从自己骑的马上拿出长剑,接着两剑便把两匹战马结束了性命。 血顺着战马流在这片土地上,慢慢凝结干枯,随着一阵风袭来,鲜血被风沙掩埋,只留下一些模糊的印记。 苏秦并未回头看身后发生的一切。 身子急闪躲过几只羽箭的他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军营门卫,不由的握紧了手里的黄泉刀。 听到郑忠马的喊声之后,那些向苏秦跑来的麒麟军士兵一愣,不过军令如山,他们稍一迟疑还是向苏秦围了过来。 被包围住的苏秦看着前面的士兵,接着左右望了望,然后神色有些黯然——麒麟军的反应超乎了苏秦的预料,他没想到这么快的时间那些士兵竟然已经反应过来而且已经做好了准备,有数百位士兵从木栏处翻了出来,在他们的身后是严阵以待的麒麟军重铠士兵,黑压压的漆黑一片看不到尽头,随着他们整齐的跨出一步,整个地面为之一动,让苏秦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杜临楼,你给我出来!”看着这种阵势,苏秦对着军营的方向大声的吼了一句——麒麟军这么大的反应,苏秦相信杜临楼已经知晓,但是为何不出来? 听到苏秦的话,围住麒麟军的士兵彼此望了望,杜临楼的名字对他们来说在熟悉不过,眼前这个人竟然敢闯麒麟军,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喊杜临楼的名字,他们想不明白苏秦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刚才郑忠马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所以这些士兵开始围住苏秦慢慢的向苏秦缩小了包围圈,见苏秦没有动手,他们就待郑忠马或者萧玉霜杨哲成等人一声令下把苏秦拿下。 杨哲成看着被包围的苏秦,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因为他很清楚苏秦前些天对麒麟军做了什么,前两天杜临楼带回来的人给前些日子那些死去的同胞一个交代,现在又出现了一个,而且还是当初给自己打过照面的人,这个时候的杨哲成心里不由的松了口气,当初杜临楼让他查凶手,后来杜临楼虽然给大伙有了交代,但是这在杨哲成看来还不够,现在苏秦的出现弥补了杨哲成内心的遗憾,可是看着眼前的苏秦,杨哲成心里有些疑惑,当初杜临楼说那次事件是暗香小队的人下的手,而且也确实有证据,可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年龄太小,在杨哲成看来,怎么都不会与暗香小队的人有关系。 不同于杨哲成对苏秦身份的猜疑,萧玉霜这个时候则紧紧的盯住了苏秦手里的黄泉刀——他的眼里露出贪婪的神色,对《遗忘之书》并不陌生的他似乎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金山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人是谁?”虽然发现了苏秦手里黄泉刀的秘密,但是萧玉霜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他首先要确定杨哲成为什么和这个年轻人有恩怨,然后才能看自己能不能分一杯羹。 “这个就是……”杨哲成话说到一半,忽然闭住了嘴,脸上的神色有些讶异。 “是谁?”萧玉霜并未看杨哲成,盯着苏秦的他听到杨哲成的话说了一半就接着问道,如果他此刻扭头的话恐怕就会发现杨哲成脸上的神色,进而知晓接下来杨哲成的话都是谎言。 “他是一个统帅找了很久的敌人。” “敌人?”听到杨哲成的话,萧玉霜一愣,然后再看向苏秦的时候,嘴角就露出了一丝冷笑。 就在杨哲成改变话语的时候,苏秦也听到了一句话。 “苏秦,你把那个手拿软鞭的人杀了,不然我是不会出现的。”听着杜临楼的声音,苏秦扭头看了一下,没有在人群里看到杜临楼的身影,倒是看到了手拿软鞭的萧玉霜,这个时候的苏秦想起杜临楼的话语,心里突然有些恼怒,可是…… “你,敢不敢与我一战?”看着萧玉霜,苏秦也看到了萧玉霜对黄泉刀的关注,想了一下的苏秦想忽然扬起了手里的黄泉刀指着萧玉霜说道。 www.ptwxz.com 第二百七十二章 输赢 “敢不敢与你一战?”仿佛听到了极其可笑的笑话,说完这话后萧玉霜就微微的眯起了眼——他仔细的打量了苏秦一下,发现苏秦脸上的神色很认真。 轻轻笑了一下,目光从苏秦手里的黄泉刀上扫过,萧玉霜接着又看向了杨哲成,“杨兄,你刚才说什么?这个小子是杜老大的敌人?” 想起杜临楼传音说的话,杨哲成轻轻的嗯了一声,一直盯着苏秦的他没再多说什么——他一直在想杜临楼为何不让自己说出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杨哲成可以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这人就是那日杀死近百麒麟军士兵的真凶之一,但是想归想,杨哲成对杜临楼的话没有任何异议,不仅仅是因为杨哲成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杜临楼给的,还有杨哲成心里对杜临楼的敬重,而且在杨哲成看来,杜临楼之所以让自己这么说一定是另有目的,只是自己现在还想不明白罢了,直到刚才苏秦指名道姓问萧玉霜敢不敢与自己一战……苏秦的这份勇气在杨哲成看来足以令人称赞,毕竟这是麒麟军的地盘,敢面对近万人直接挑战对方的头领,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需要很大的信心和决心,可是杨哲成想不明白苏秦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挑战萧玉霜,这在杨哲成看来,苏秦这样无异于自寻死路,虽然没有和萧玉霜交过手,但是杨哲成知道萧玉霜在麒麟军内的实力恐怕只弱于杜临楼,而眼前这个人,会是萧玉霜的对手么? 杨哲成不知道苏秦之所以这么做完全受制于杜临楼,而苏秦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苏秦相信杜临楼不会害自己,不然当初也不会在陆府外救自己,所以看着萧玉霜,苏秦在向他挑战的时候说的话很自然,根本就没有考虑这是在麒麟军中,苏秦考虑的是怎么才能杀死萧玉霜,因为杜临楼要他这么做,还有怎么更快的杀死萧玉霜,因为苏秦不能让自己陷入苦战。 “那我杀了他也算给杜老大报仇了?”虽然杨哲成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但是还是让萧玉霜心里生出了一丝惊喜,说完这话,萧玉霜回头看了看向这边走过来的郑忠马,接着对杨哲成说道,“杨兄,这个小子要是被我杀了,他的刀是不是就属于我的战利品了?” “那是自然。”虽然不知道萧玉霜这个时候为什么问这个,但是杨哲成还是点了点头,按照炎律来说,如果杀死敌人,那么敌人的物品自然成了战利品。 轻轻说了一声好之后,萧玉霜就想苏秦走去,看着萧玉霜走来,围住苏秦的麒麟军士兵这个时候轻轻的松开了一个口子,接着萧玉霜就径直走了过去。 在距离苏秦一丈处的位置站定后,萧玉霜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围着苏秦的麒麟军士兵后退。 虽然不知道苏秦是什么来头,是不是很危险,但是那些士兵还是随着萧玉霜的指令而远远的退了开去。 “你向我挑战?为什么?”看着苏秦,萧玉霜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把他手里的软鞭踩在了脚下,而他的右手放在了左侧的一把剑柄上。 “不为什么。”苏秦淡淡的说了一句,说完这话,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杨哲成,看着杨哲成脸上的神色,苏秦嘴角轻轻的笑了一下——杨哲成在皱眉,苏秦知道如果不是杨哲成,恐怕自己也不会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所以看到杨哲成心情不好,苏秦心里莫名的有些开心,不过这股开心被苏秦掩饰的很好,看着萧玉霜,苏秦慢慢扬起了手里的刀。 似乎感受到了苏秦体内的气流波动,黄泉刀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一会你按照我的说的做,直接一刀砍死他就好。”就在苏秦凝神准备对付萧玉霜的时候,一句声音出现在苏秦的脑海。 听到声音,苏秦心里有些微微的诧异,可是眼神一转的他并未发现什么——听声音,苏秦知道是黑灵在给自己说话,黑灵或许是担忧自己的安危跟着自己,但是……黑灵为什么说一刀砍死他就好。 刚才杜临楼让自己杀了萧玉霜,现在黑灵说让自己一刀砍死他,苏秦不禁有些迷惑起来,杜临楼为什么要杀萧玉霜?可是苏秦知道,就算黑灵在暗中帮自己,如果杜临楼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自己不杀死萧玉霜他就不会现身的话,恐怕黑灵也没办法把自己从那些虎视眈眈的麒麟军眼皮子低下带走。 “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暗中助你一臂之力。”就在苏秦困惑的时候,黑灵的话又传了过来。 听到后的苏秦低头沉默了片刻,没有做什么动作。 有时候,是不是只有听之任之才能顺其自然? 虽然苏秦想赌一把,可是到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苏秦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声,算是对黑灵的话选择了默认。 “好一个不为什么。”说完这话,萧玉霜向前跨出了一步,随着他脚步移动,他腰侧的剑被他拔了出来,长剑一转,带着一道尘土,尘土开始在萧玉霜的面前旋转,随后顺着萧玉霜手里的长剑所指,尘土直奔苏秦而去。 这道尘土在距离苏秦不过五尺的时候突然爆散开来,像一道沙幕笼罩过来。 以气运剑,由剑控沙,再以沙做剑,虽然只是简单的一招,但是已经是萧玉霜的巅峰状态,就像苏秦想快点杀死萧玉霜一样,萧玉霜何尝不想在一招内置苏秦于死地,然后多得黄泉刀? 每一粒沙都像一只剑。 在沙幕的后面,是静静等待着的萧玉霜,萧玉霜在等待苏秦出手,如果苏秦用手里的刀去除那些沙剑,萧玉霜相信自己接下来的一剑足以要苏秦的命。 透过薄薄的一层沙幕,苏秦看到了萧玉霜嘴角的笑容。 看着距离不过一尺的沙幕,苏秦没有动,他在等。 “出刀。”黑灵的声音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听到黑灵的话,苏秦没有丝毫的犹豫,双手握住刀的他一刀向前劈了过去。 “向前一步。” 黑灵的声音在苏秦的耳侧响起之后,苏秦向前跨出了一步。 一步之后,黄泉刀与沙幕接触。 看着苏秦出刀,萧玉霜也向前走了一步,他手里的长剑向蛇信一样刺向了苏秦的脖颈。 苏秦不避不让,继续保持着姿势向前砍去。 黄泉刀击碎了沙幕,然后落在了萧玉霜的长剑上,接着便垂了下去。 萧玉霜的长剑掉在了地上。 萧玉霜的身子倒在了地上。 萧玉霜眼里满是惊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 苏秦也不知道萧玉霜为什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去,他只知道一定是暗中的黑灵做了手脚——作为魔教里的一个大魔头,苏醒完全相信黑灵的实力,所以看着萧玉霜的尸体,苏秦除了一丝无奈之后,更多的是对自己实力的怀疑。 苏秦并未在这股情绪里停留多久,因为他知道,如果杜临楼再不出来,那么自己和可能会死无全尸。 “萧将军……死了?”看着倒在地上的萧玉霜,杨哲成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郑忠马并未说话,不是他没有听到杨哲成的话,而是郑忠马对这种结果已经惊讶的说不出来话来——郑忠马看到萧玉霜出了一招,而那个少年也出了一招。 萧玉霜出了剑,苏秦拔了刀。 然后有人死了。 虽然赢了,可是苏秦知道,自己其实还是输了。 心里有些不甘的苏秦抬头望了望天,接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黄泉刀,心有所触的他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什么。 有些事现在不做,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在做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萧玉霜,麒麟军起了一些骚动。 但是没有听到号令的他们只是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刀柄,盯着苏秦的他们不时的看向倒在地上的萧玉霜,他们只看到了刀剑相触,却不知道萧玉霜为何而死。 “统帅来了。”杨哲成心里虽然震惊,但是一直在注意苏秦的动作,当苏秦扭头往身后看的时候,杨哲成也顺着苏秦的目光看去,然后他就看到了杜临楼。 左手握刀的杜临楼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士兵们慢慢移开位置,为杜临楼的到来空出了一个空地。 “把萧将军的尸体抬下去,然后所有人都回军营。”来到苏秦身后不远的位置,杜临楼对着杨哲成说道。 听到杜临楼的话,杨哲成敬了个军礼说了声是,然后就开始按照杜临楼的话做。 而郑忠马这个时候则皱了一下眉头,站在原地不动的他看着杜临楼,眼里有些不解。 “郑将军,你可以留下来。”看着郑忠马,杜临楼轻轻的说道,说完后,杜临楼继续向苏秦走来。 “为什么要让我杀他?”看着来到跟前的杜临楼,苏秦压低声音问道,在这么多麒麟军的士兵的面前杀一个人,苏秦不知道杜临楼怎么自圆其说。 “我想让你坐上他的位置。” “我可以选择么?” “你不愿意?”听到苏秦的话,萧玉霜皱了一下眉头。 “我……为什么要愿意?” www.ptwxz.com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一个人,走。 ——第七卷完,下章就是第八卷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听到苏秦的回答,杜临楼有些意外,不过看着苏秦的他对苏秦心里还是报着某种希冀——让苏秦加入麒麟军,这不仅仅是杜临楼的想法,只是苏秦接下来的回答很干脆。 “因为志不在此。”看着杜临楼,苏秦想了一下说道,说完这话,苏秦接着说道,“谢谢你的好意。”表达了对杜临楼的感谢之后,苏秦顿了一下,看着眉头的微皱的杜临楼,苏秦继续说道,“我帮你杀了这个人,不知道你能否告诉我牧野的下落。” 听到苏秦的话,杜临楼眉头的皱纹更深了一些,微微抬起头直视苏秦的他似乎想从苏秦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苏秦的脸色很平静,也就没办法知晓现在苏秦的想法,但是凭自己对苏秦掌握的一些资料来看,杜临楼知道苏秦对朋友之间并不是如此,隐隐猜到了什么的他不由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杜临楼知道苏秦可能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耿耿于怀,可能是自己的胁迫太过于突然,亦或者是苏秦忌惮什么,而自己正好触动了苏秦心底的某种底线。 “牧野就在豹军的地牢里,不过你要想把他带走还需要一段时间。”错开与苏秦对视的目光,杜临楼缓缓说道,说完后杜临楼沉默了片刻,看着苏秦接问了一句你在暗道里拿走了什么? 苏秦当然知道杜临楼嘴里所说的暗道指的是什么,当初苏秦被擒在刘仪住所下把项链和木灵珠埋了下去,重回离火城后,又和白启祈洛歌孙大娘一起杀人把这两样东西取了回来,在陆府大寿的时候,杜临楼就对苏秦说过,要做一些交易……此刻的苏秦猜测杜临楼所说的交易恐怕与自己在暗道里拿的两样东西有关,就是不知道杜临楼是对木灵珠感兴趣还是翡翠项链? “我在暗道里拿走了木灵珠。”想了想,苏秦低声回答了杜临楼的问题。 “只有木灵珠么?”看着苏秦,杜临楼向前跨出了半步问道,随着杜临楼轻轻跨出一步,一道无形的结界出现在两人的周围,而郑忠马从麒麟军的士兵离开后一直在注视着两人,不知道有没有刻意听两人的谈话。 麒麟军军营内,杨哲成站在军营门口看着站在杜临楼对面的苏秦,他不知道杜临楼与苏秦说什么,同样,杨哲成也不知道该向他身后的那些麒麟军将士解释萧玉霜的死。 那些麒麟军士兵虽然都在杜临楼的命令下回到了军营内,但是都是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谈论刚才发生的事,现在萧玉霜的尸体就在麒麟军的大帐内放着,他们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亦或者在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有木灵珠么?”结界结好以后,看着苏秦杜临楼轻声问道,问完之后杜临楼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希望你不要骗我。” “还有一个项链。”看着杜临楼脸上的神色,苏秦皱了一下眉头,沉思了一下的他决定对杜临楼道出实情,“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受人之托帮他寻找一样东西。”听到苏秦说还有一个项链后,杜临楼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情,“很巧的是他要找的也是一个项链。” “那个人是乔二?”听到杜临楼的话,苏秦的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人就是乔二,因为苏秦知道项链对乔二意味着什么,对陆羽又意味着什么。 “这个人我想你们早晚会见面的。”看着苏秦,杜临楼摇了摇头,接着神秘的一笑,“本来我想从你身上把项链拿走,但是现在看来是没希望了。” “我不会把项链交给你。”听到杜临楼的话,苏秦微仰起头苦涩的一笑,“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我想让你加入麒麟军,你既然不愿意……”说到这里杜临楼一顿,接着对苏秦苦笑了一下,“我只有让你留下来呆一段时间了。” “人是你让我杀的,现在又要留下我?”看着杜临楼,苏秦忽然笑了起来,他想用笑声来发泄心里的不满,可是杜临楼并未在给苏秦说话的机会,就在苏秦仰头笑的时候,杜临楼忽然伸出右手在苏秦的胸前几处穴道一点,等措手不及的苏秦缓过神之后才发现杜临楼向自己动手的时候,随着胸口一闷,苏秦一口气没提上来,忽然昏了过去。 看着闭上眼的苏秦,杜临楼伸出右手搭在了苏秦的肩上,防止苏秦摔倒,做完这一切,杜临楼的目光微移,看着距离自己不过三丈外的一个微微凸起的土堆,杜临楼脸上的神色有些紧张,不过他还是嘴张了几张,似乎在说什么。 随着杜临楼的话音结束,那个微凸的土堆轻轻的颤动了一下,随后,泥土微微凹陷之后,便从新归于平静。 看着土堆归于平静,杜临楼脸上的紧张神色少了许多——黑灵的离去,让杜临楼安心了不少,虽然不知道苏秦与黑灵的身份,那日黑灵现身救苏秦,现在又尾随苏秦而来帮苏秦杀了萧玉霜,在杜临楼看来黑灵与苏秦一定有某种关系,介于这种担忧,杜临楼还真害怕因为苏秦受制于自己,黑灵出来救苏秦……杜临楼并不惧怕黑灵,因为在他的身后有近万的麒麟军,他只是害怕黑灵打乱他的计划。 现在见黑灵离去,杜临楼的担忧消失,看着昏迷中的苏秦,杜临楼松开了手……随着杜临楼的手移开,苏秦的身子软绵绵的倒在了沙土上,看着躺在自己脚旁的苏秦,杜临楼右手微震,包围着他与苏秦的结界消失。 “把这个人带到地牢。”伸脚踢了踢苏秦,杜临楼扭头对军营门口的杨哲成喊道。 听到杜临楼的话,杨哲成就向到底的苏秦跑来,看着向这边跑来的杨哲成,杜临楼抬步向郑忠马走了过去。 “这个年轻人用的是黄泉刀,他是谁?”看着来到自己跟前的杜临楼,郑忠马问道。 “他是黄泉刀的主人。”杜临楼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 “萧玉霜死了。”似乎并未听到杜临楼的话,看着扛着苏秦离去的杨哲成,郑忠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激动,“你为什么不杀了他?”说完这话郑忠马握着长剑就要抬步向杨哲成追去。 “如果我说杀他你很快就会死你信么?”横移了一步,杜临楼站到了郑忠马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不信,在麒麟军军营内我看谁能杀我?” “我。” ———— ———— “你说什么?” 锦绣内,孙大娘看着眼前的祈洛歌眼里满是不解,说这话的时候她从木椅上站了起来,接着便向祈洛歌走了过来,来到祈洛歌跟前的孙大娘盯着祈洛歌接着说道,“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大娘,我已经想好了,你就不要在劝我了。”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孙大娘,祈洛歌脸上露出一丝愧疚的表情,不过眉宇间满是坚定。 “我没有劝你不要走。”听到祈洛歌的话,孙大娘没有马上反驳,而是沉默了一下,“我只是问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还有,你打算去那里?”看着沉默不语的祈洛歌,孙大娘继续出声问道。 “去哪里还没有想好,我只是觉得必须离开这里,因为……”避开孙大娘的目光,祈洛歌地下了头,仿佛知道孙大娘还会追问,祈洛歌接着说道,“因为我觉得自己留在这里除了每天看书之外不知道干什么,有些……浪费时间,大娘你要知道,从光启城回来之后,我以为自己能有一翻作为,可是我发现我现在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每天看书怎么就浪费时间了?你的手下不是一直在按照你的意思行动么?”说到这里孙大娘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祈洛歌的脸上就多了两分怒气,“是不是苏秦那小子给你说了什么?” “我的离开与苏秦无关。”听着孙大娘的话,祈洛歌摇了摇头,“那些兵书虽然看着有补益,但是对于士兵来说,战场才是最主要的,这就像鱼儿不能离不开水,鸟儿不能离开天空。” “我害怕我再待下去会忘了战争是什么样子。” “可是……”看着祈洛歌,孙大娘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愁闷。 “就像当初在光启城的时候,我与暗香小队的人结盟,可是我发现自己其实还是太年轻……因为,没有足够的实力,所谓的结盟不过是一句戏言,而要想自己的声音变的有力量,我就必须有自己的军队,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报仇。” 听着祈洛歌的话,孙大娘沉默不语。 “大娘,玉琼还在离火城内,以后就托你照顾了。”看着孙大娘,祈洛歌说着对着孙大娘就要弯腰跪下去,却被孙大娘拦住,看着祈洛歌,孙大娘眼睛有些湿润的说道,“你弟弟这边你放心,只是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啊。” “也不是一个人啊……”祈洛歌说着,忽然仰起头看着孙大娘笑着说道,“大娘,有时候,一个人已经足够热闹不是么?更何况还有万家兄弟跟着我,想来此去应该不会太落寞。” “我只是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出去看看自己到底能闯荡出什么样子……”祈洛歌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声音有些喃喃,“我还有很多路没走,还有很多梦没做……” www.ptwxz.com 第二百七十四章 缄默时光 ——ps:一片伤心难成绘,一怀忧思难消退,一院落花久纷飞,一夜漫漫人不寐。 时光如水,总是无言,在许多不经意间今天就变成了昨天,当人们每天为三餐奔波的时候,日子就在三顿饭后慢慢的消逝了,不急不缓——光阴似乎永远就是这样,冷冷的,与任何人都没有瓜葛。 只是,当白发苍苍,当额头布满风霜,不知道谁还会回头用这寂寞流年缄默那些旧时光。 几天过去,不知道什么原因,苏秦深陷麒麟军的是并未传出来,除了白启之外,没有人知道苏秦去了那里,除了麒麟军的外萧玉霜的死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除了关心的人之外,又有多少人管它人房上是否漏雨? “白公子,苏公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看着站在店门口打量着外面过往行人的白启,鲁仁贾一脸忧色的问道,这几天他已经把店铺收拾的妥妥当当,就差物品上齐之后选择一个黄道吉日开业,作为一号店铺的掌柜,鲁仁贾关心的是店铺能带来多少收入——苏秦拿来的五万两白银已经所剩无几,用品这两天已经陆续上架,鲁仁贾刚开始在白启来帮忙的时候就问苏秦什么时候能来店里看一下,白启说苏秦有事忙,要等一阵,可是这一晃几天过去,苏秦不但没来,而且问白启的时候,白启也有当初的信口变成现在的敷衍,这让鲁仁贾心里生出一些困惑,还有一些担忧。 “快了。”听到鲁仁贾的话,白启回头对着鲁仁贾笑了一下随口答道,接着就开始把自己从锦绣哪里刚带过来的锦绣往木架上放去,一边干活的他一边想着心事,这几日每天鲁仁贾都要问一下苏秦的去向,而白启只知道苏秦去了麒麟军军营——就在苏秦去麒麟军的第二天,白启就去了一趟陆府,可是找人暗自打听了一下苏秦去向的他得到的消息有些意外,苏秦没有回陆府。 苏秦既然没有去陆府,白启以为苏秦又回到了锦绣,可是孙大娘安排人与白启接触和那些货商商谈的时候,白启才知道苏秦也没有回锦绣,不在陆府也没在锦绣,白启实在想不到苏秦还会去哪里,既然苏秦是在去了麒麟军之后没了音信的,白启最后决定去一趟麒麟军军营。 在麒麟军外围观察了半天的白启没有发现麒麟军内有什么异样,那些士兵在训练,就在白启冒出了夜闯麒麟军的想法之后,他看到了一个人,不由心里有些一喜。 “你是来找苏秦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白启,杜临楼不待白启说话就向白启问道。 “还请将军告知苏秦的下落。”对于杜临楼,白启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看杜临楼能随意驱马进出麒麟军,在白启看来杜临楼在麒麟军内应有一定的低位。 “他在军营内,要呆几天。”不同于白启对杜临楼的一无所知,杜临楼对白启的过往了如指掌,知道他与苏秦是亦仆亦朋的关系,所以也没有刻意的隐瞒。 “呆几天?为什么?”看着杜临楼,白启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这个……等到他日见到苏秦你自己问他吧。”杜临楼说着就准备离去,不过在离开前杜临楼又回头对着白启叮嘱了一句,“你不要妄想闯麒麟军,不然我可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听到这话后,白启也就打消了一探麒麟军的年头,知晓了苏秦的下落,而且听杜临楼话语里的意思,苏秦至少目前没有安危,这就让白启安心了不少,可是当某种不确定随着时间在心里蔓延之后,担心就会滋生出来——就像白启这几日在一号店铺里帮忙,可是随着日子的拉长,没有一点音讯的苏秦还是让白启愈发的紧张了起来,所以听到鲁仁贾问苏秦什么时候回来,白启嘴上虽然说了一句快了,但是对于苏秦什么时候,白启心里也是没有一点谱。 想起了什么,正在往木架上放着上等锦绣布料的他忽然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他决定如果今天苏秦还没有回来的话,他就去一趟麒麟军找杜临楼问个清楚,到时候杜临楼要是在托说呆几天……想到这里的白启冷笑之后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苦笑,不过这股苦笑随之被冷笑取代。 “你已经是第三次说快了。”鲁仁贾说着搬着一个木箱过来,里面是满满一箱的胭脂。 “东西今天差不多就可以铺齐了。”白启说着直起了腰,低头想了一下的他扭头对着鲁仁贾接着说道,“要不这样,路掌柜你不用等苏秦回来了,直接找个黄道吉日开业就好。” “黄道吉日我早就看过了,明天就是一个好日子,可是……”鲁仁贾说着叹了一声,“就这样开业,苏公子不在,我心里没底啊,而苏公子要是不会来,咱们这样一直耗着也不是办法。” “那就明天开业好了。”看着店里那些忙碌的伙伴,白启想了想肯定的说道。 “这……” “就这样办吧,我一会去一趟锦绣给孙大娘说声,看她有没有空,有空的话让她明天过来捧个人场。” “让谁捧人场呢。”听到白启的话,钱多多这个时候一手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向店铺走了过来。 “你怎么才回来?”看着钱多多,白启皱了一下眉头,店铺里大大小小几百件物品,清单里还有几样没有来送货,白启就让钱多多去催,不想钱多多这一去就是几个时辰。 “中途去了一趟锦绣。”听着白启的问话,钱多多并没有放在心上——当孙大娘给他说苏秦找他帮忙的时候,刚开始钱多多还有些不乐意,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杂货铺太过于寒酸,还不如呆在锦绣舒服,可是当他来到杂货铺准备给苏秦说一声自己不来的时候,与鲁仁贾聊了几句的他就对一号店铺起了很大的兴趣。 钱多多感兴趣的是那些抽签的环节,虽然鲁仁贾一直说不知道这个方法可不可行,但是钱多多心里却对此抱有很大的希冀,心怀希望,贪图便宜,这是让钱多多心仪的地方,于是本来想说不干的钱多多就选择了留了下来。 “钱不够了啊,你不当家不知道花钱如流水啊,虽然五万两银子是个大数目,但是也经不起这么多东西的折腾啊。”钱多多说着喝了一口凉茶,“不过现在好多了,我让大娘帮咱们给那些贵重物品的掌柜的求了个情,以后咱们店里要是缺货的话,可以先提货在付银子。” “还缺货,什么时候开业还不知道呢。”听到钱多多提到银子,鲁仁贾也是一脸的心疼,所以就张嘴埋怨了起来。 “要我说不用等苏秦了,明天直接开业就好。”钱多多倒是满不在乎,对于苏秦在不在这里他不关心,他只关心银子。 “我的意思也是明天开业,所以我刚才才说去锦绣。”说到这里白启看着钱多多呵呵一笑,“老钱你和大娘熟,你今晚上有空再跑一趟,让他明天来店铺捧个场。” “这个没问题。”钱多多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左右看了看,见店里的人除了鲁仁贾的女人,就是苏秦当初从部落部族里带出来的人,就放心的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祈洛歌昨天晚上离开离火城了,我还是偶然间听到大娘和暖暖的谈话得知的。”说到这里,钱多多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难见的离愁,“听说祈洛歌要去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一别什么时候能再见。” “祈洛歌已经走了?”听到钱多多的话,白启一愣,见钱多多肯定的点了点头,白启就暗自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店里的东西我看差不过了。”钱多多看着店铺内的四周墙壁上,赞许的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自夸了一句还真是琳琅满目啊。 “得了,还剩下你刚才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弄上货架之后咱们就关门早点休息。”说到这里白启提高了声音,对着店铺内的众人喊道,“明天开业,对了,明天还是十五,人估计会多,大家回去后早点休息养足精神。” 白启刚说完这话,就听到外面陆续传来了一阵鞭炮声,震耳欲聋。 “怎么回事?”听着外面的鞭炮声,白启皱了一下眉头。 “你不知道?”看着白启脸上的疑惑,钱多多有些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接着就向门口走去,“来的时候我就听人说了,听说是楼沙王朝的使团来到了离火城。” “楼沙王朝的使团?”听到钱多多的话,白启一愣,“这是什么地方?” “你问我我问谁,我只知道天水国啊宁国这些,谁知的又从哪冒出了一个楼沙王朝。”看着向官道上涌去的城民,钱多多接着说道,“要不一会忙完之后咱们也去看看吧?” “你看那个人是谁?”不想钱多多话刚说完,突然发现了什么的他看着远方的一个人影,向一旁的白启指着说道。 www.ptwxz.com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上 “是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听到钱多多的话,顺着钱多多的目光,白启看到了一个人,不过盯着那人看了几眼的白启皱了一下眉头——听钱多多的话里的意思似乎对这个人很熟,可是搜寻了脑中记忆的白启可以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和你当然没关系,但是这个家伙和苏秦倒是有一些关系。”说到这里钱多多眉头一皱,“只是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他怎么突然就回离火城了?” “他难道还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成?”看着钱多多脸上的神色,白启皱了一下眉头,那人远远的看去并未有什么出奇之处,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腰侧虽然配的有剑,可是看剑上的装饰,能不能杀人还是一个问题。 “他可能没什么了不起,但是要是说起他的祖上在整个大陆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公孙无敌知道吧?”钱多多说着看着消失在人群里的公孙错,脸上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他想不明白公孙错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以钱多多对公孙错的了解,如果公孙错回来,应该先去锦绣见暖暖才对,想起苏秦曾经一次与自己说话时对公孙错的评价,钱多多想了想,扭头对着白启接着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说完,钱多多不待白启回话,就向着刚才公孙错消失的地方跑了过去。 看着匆忙离去的钱多多,白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公孙无敌,白启当然有所耳闻,知道他是炎国建国之初立下无数战功的大将军,而看刚才钱多多激动的样子……想起了什么的白启苦笑了一下,难道刚才那人就是已经没落的公孙家的公孙错么? 因为听苏秦说过当初离开部落部族时发生的事,所以白启知道当初在青云城外公孙错是如何的利用阵法帮助苏秦牧野脱困,白启一直以为那些阵法只不过是一些遮眼法,可是听苏秦当时的描述,那时还未身历其境的白启当然体会不到阵法的玄妙之处,不过后来在光启城悬空寺下见识过阵法的白启现在对阵法有着莫名的恐惧。 看着已经没了人影的钱多多,白启顺着街道向官道上看去,接着就看到了排成长队的人群慢慢的向皇宫的方向走去,“楼沙王朝为什么派使团来这里?” 想到这里的白启看了看一号店铺内的物品,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看来,楼沙王朝的使团还不如脚下那些要上架的物品更能让他上心些。 而钱多多则不一样。 从钱多多看到公孙错时,他距离钱多多的位置不过十丈远,可是等到钱多多来到刚才公孙错消失的地方时,不由的傻了眼,在他的面前是无数的离火城城民,那里还有什么公孙错的影子? 看着接踵而至的人群,钱多多先是望了望楼沙王朝的车队——在马路中间,除了那些维护秩序的离火城城守军之外,就是楼沙王朝的使团。 在队伍的最前面,是一辆华丽至极的马车,马车上的饰品珠光宝气,并且洒满了花瓣,里面坐着一个少女,少女明眸皓齿,脸上一直面露微笑的对路两旁的行人示意着,在他的身后,则是有上百人的队伍,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个包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看着这些使团,钱多多一些失望——除了那个华丽马车上做的女孩相貌看上去有些姣好之外,其他的人并无什么出奇之处,钱多多还以为这楼沙王朝的人和炎国的人有什么不同,可是除了他们的肤色比炎国人的肤色稍黑之外,就是衣着上都没有什么不同。 看了几眼,觉得索然无味的钱多多顺着使团走了几十丈,没有找到公孙错的他无奈的向一号当铺走去——他决定晚上去锦绣的时候问问暖暖,看他是否知道公孙错是否来到了这里。 不同于钱多多的无趣,对于离火城的很多城民来说,楼沙王朝的使团对他们而言却是一个生活中的小插曲,足以令人津津乐道——有别的国家的人带着使团来参拜,这对于从小到大一直都生活在炎国的人来说有着莫名的自豪,但是这却与他们日常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关系,所以待楼沙使团的人走过之后,那些原本围观的人就慢慢散去,对于楼沙王朝为什么派使团出访炎国,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他们则没有心思往深里想。 看着那些脸上挂着笑容慢慢散去的人群,单屏幽却没有太多的喜悦,哪怕她的脸上从头到尾都洋溢着微笑。 “法师,前面就是炎国的皇都了么?”穿过围观的人群,看着前面金碧辉煌的宫殿楼群,单屏幽扭头向一直跟在自己马车旁的老者问道。 “是的。”看着前面的巍峨的皇宫城墙,老者的目光微微一眯,似乎要透过厚厚的城墙看到皇宫内的景色,“一会到了皇宫大门,咱们步行还要走上一阵。” “我不喜欢里面。”看着城墙的手拿武器的士兵,还有那些城墙,单屏幽皱了一下眉头,“总感觉这些高高的城墙把里外隔绝了一般,不和这些城民住在一起,里面的人怎么会有乐趣?” “这里不是楼沙,炎国作为苍穹大陆上最大的联盟国家,为了保护当权者,必须有一些必要的设施,这些皇宫城墙就是很好的方法,哪怕会造成里外存在巨大的差异。” “为什么没有人接咱们?”看着前面皇宫正门前几个聊聊的身影,单屏幽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他们还没有那些城民热情。” “因为咱们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来寻求庇护的难民而已。”说到这里,老者从城门的方向收回了目光看着单屏幽接着说道,“任何时候都是这样,要想让别人尊重咱们,咱们只有变的强大。” “更加强大。”似乎为了肯定什么,老者最后重复着说了一句。 听着法师的话,单屏幽陷入了沉默之中,最后似乎有所悟的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法师,你说炎国会答应让咱们在这里生活么?”看着前面愈来愈近的城民,不知道什么原因,单屏幽心里有些莫名的发慌起来。 “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条件,他们会答应的。”想起了什么的老者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 “对了法师,这一路来一直听你介绍炎国的风俗习惯和地理环境,为什么没有听到你讲炎国的皇帝?”说到这里单屏幽皱了一下眉头,“他是不是很可怕?” “他?”听到单屏幽提到陆天行,老者忽然笑了一声,想到了什么的他看着皇宫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他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一个靠着祖荫庇佑而耀武扬威的废物罢了。” ———— ———— 陆府。 看着陆振宇从大陆各地弄来的花花草草,黑灵的脸上并不像以往那样对这些花草带着莫名的喜爱,从他此刻紧皱的眉头上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好。 暗叹了口气,黑灵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便向外面走去。 出了草棚,黑灵站在空无一人的院中看了几眼,接着便开始静静的来到一颗树下坐了下去。 斜倚着树干的黑灵慢慢的闭上了眼。 这样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不到,感觉到了什么的黑灵突然睁开了眼。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的他看着不远处的一颗树慢慢的站了起来。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现身。”看着地上的一块阴影,黑灵对着虚空说道。 “想不到十几年不见尊者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随着话声,一个人影慢慢在空中浮现了出来。 “不用给我说这么多没用的。”看着面前的中年文士摸样打扮的人,黑灵皱了一下眉头,“就你自己来了这里?” “那两个老家伙恐怕还要晚一阵。”看着黑灵,中年文士这个时候向前走了两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不知道尊者找我们来所谓何事?” “等他们两个来了再说吧。”黑灵说完又闭上了眼。 “难道尊者有教主的消息了?”看着闭上眼的黑灵,中年人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黄泉刀出现了。”轻轻的摇了摇头之后,黑灵睁眼轻声说道。 “黄泉刀?”听到黑灵的话,中年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想不到传闻是真的。”说到这里中年人一顿,“难怪尊者你把我们几个叫过来,看来尊者你已经与黄泉刀的主人联系上了?”中年人说着眼睛一眯,脸上的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尊者,你知道的,不是我不帮你,当初教主在的时候我发过誓,这一辈子只效忠他一个人的。” “黄炳。”听到中年人的话,黑灵猛的睁开眼了,随着黑灵喊出中年的人的名字,在黑灵与黄炳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旋风,风儿卷起地面的灰尘快速的旋转着,“我让你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你要不愿意,现在就可以走。” “尊者这话是要赶我走了?”看着黑灵脸上的神色,黄炳脸上神色也是一冷,目光从面前的那股旋风上扫过,黄炳双手向前一压,旋风忽然消失。 “随意。”看了一眼黄炳,黑灵闭上了眼。 “不知道尊者要我帮什么忙?”黄炳看着黑灵,本想扭头而去的他沉默了片刻后问道。 “杀一个人。” “谁?” “一个修为不低于你我的剑宗高手。”说到这里黑灵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黄炳忽然一笑,“就是多年前那个差点要了你的命的白浩然。” www.ptwxz.com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中 “这么多年没白浩然的消息,他还活着?”听到黑灵的话,黄炳皱了一下眉头。 “我也以为他早已死了。”黑灵说着叹了口气,“可是最近我发现有很多原本早就该死的人到现在都活的好好的。” “听你话里的意思……还有谁?”看着黑灵,黄炳皱了一下眉头。 “青灵大师,还有那些早已被人忘记了的正一派的人。”说到这里黑灵想起了什么,看着黄炳接着说道,“你这些年不是一直在天水国么,那边有什么动静?” “天龙阁的阁主暗中见过两次,不过没有交过手不知道深浅。”黄炳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天水国现在的势力在我看来并不比炎国差,只不过他们似乎在等着什么……真希望他们早点进攻炎国,这样咱们光复圣教的机会就来了。” “他们应该在等待时机吧,我听说炎国南方的几个小国现在组成联盟了。”听着黄炳的话,黑灵看着黄炳脸上的神色,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是啊,整个大陆越乱越好。”黄炳说着看了看黑灵,“现在黄泉刀现世了,是光复我教的大好机会,就是不知道黄泉刀的主人如何?” “实力还有些不济,为人倒是不错。” “实力不济?为人不错?”听到黑灵的话,黄炳楞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实力不济在教里恐怕不能服众,心底善良更是不行,不然担不起重任。” “难道心狠手辣才能担得起重任么?”看着黄炳,黑灵冷笑了一声,摇头反驳道。 “心不狠怎能掀起腥风血雨?”看着黑灵的脸上的神情,黄炳有些不以为然。 “我不这么认为。” “这个世道现在就是这样,你不杀我我就杀你,活着才是正经,不然……”黄炳说着话语忽然一顿,接着看着黑灵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尊者,咱们为什么要杀白浩然?” “难道他不该死?”看着黄炳,黑灵低头沉默一下了接着说道,“因为他在黄泉刀的主人体内下了一道厉害的禁制。” “在黄泉刀的主人体内下了禁制?裂心术?” “想不到你还记得。”说到这里黑灵苦笑了一下,“是的,所以我不但叫你来,而且还叫圣手与暗裁过来,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圣手和你相熟,这是你们的事。”听到黄泉刀的主人受到了白浩然的禁制,黄炳心里一喜,不过面上并未流露出什么,只是看着黑灵说道。 “原因已经给你说了,你既然这样说,你走吧,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黑灵看着黄炳,脸色忽然暗了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杀我?” “杀你虽然有些困难,但不是不可以不是么。”说完这话,盯着黄炳的黑灵忽然眯起了眼。 “你别忘了教规,想想如果你杀了我的后果吧。” “我当然不会忘了教规,但是你也别忘了教规。”说到这里黑灵一顿,“就在同室相戈上面那一条是什么?” “圣教门徒彼此之间须以兄弟之心相待,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同心同德众志成城。” “想不到你还记得。”看着黄炳,黑灵这个时候说话底气足了很多,“如果你不帮我杀白浩然,我杀你就是除害!”看着黄炳紧皱的眉头和不断变换的神色,黑灵接着声音变大了许多,“黄泉刀主人苏秦现在已经是我们圣教的一份子,而且还手握黄泉刀,你若推辞,就是叛教。” “你……”看着黑灵,黄炳心里生出一股怒气,脸色变的极其难看的他伸手指着黑灵,“黄泉刀的主人叫苏秦?是谁带他入的教?” “我。”黑灵看着发怒的黄炳,脸上愈发的镇定,“难道我没有这个资格?这个恐怕还轮不到你来说吧?” 听完黑灵的话,黄炳嘴张了张,不过最后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脸色的神情变了几变之后慢慢的平静下来。 “晚上亥时,公孙家古宅,你若不来,我就令人颁发圣教的追杀令。”看着神色慢慢沉寂下来的黄炳,黑灵继续说道。 “算你狠。”听到黑灵提到追杀令,黄炳本来已经平静的神色忽然一变,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慌,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这是你逼我的。”看着黄炳脸上的惊慌,黑灵心里舒坦了许多,他知道就算黄炳心里再有小心思,在追杀令面前也不敢有丝毫的作为,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黄炳晚上不会出现,至于到时候黄炳会不会尽全力这个黑灵不用担心,面对白浩然这样的高手,不尽全力一拼是什么后果黑灵知道黄炳不会不清楚。 “告辞。”看着黑灵脸上慢慢浮现的一股笑意,黄炳脸色阴沉的说完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我劝你最好不要在离火城内乱逛,龙虎宗的张断章已经出关,暗中不知道还有多少高手。” “谢谢尊者的关心,我会好好的活着,看看你如何把苏秦捧上教主的位子。”说完这话,黄炳不待黑灵说话,双手由上向下一挥,接着整个人慢慢的从黑灵的眼前消失。 看着离去的黄炳,黑灵松了口气。 对于黄炳,黑灵知道他的脾气——作为魔教硕果仅存的两大护法之一,黄炳不论是修为还是心智都是上上之选,所以黑灵想法对付白浩然的时候才会想办法约黄炳来离火城。 至于刚才黄炳刚开始为什么会拒绝自己,在黑灵看来无非是黄炳对黄泉刀心存念想,以前黑灵听人说过黄炳对魔教教主之位有想法……想到了什么的黑灵这个时候冷笑了一下,有黄泉刀在,有苏秦在,黄炳的野心恐怕会付诸东流。 抬头看了看时辰,黑灵左右看了看,接着便向陆府的后门走去——他要去一趟麒麟军,问问当初杜临楼说的三日后就让苏秦回来,可是一晃这几天过去,为什么还没有苏秦的消息传回来。 就在黑灵离开陆府不久,陆府的管家齐万福出现在了黑灵原先呆着的后院。 看着空无一人的草棚,齐万福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原地静静的站了一会,接着便沉默离去——作为正一派内为数不多出来历世的弟子,齐万福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 苏秦这几天去了那里,因为杜临楼派人给陆振宇打过招呼的缘故,齐万福知道苏秦现在身陷麒麟军里,而就这两天,齐万福也是从正一派的掌教张青鸾那里知道苏秦就是黄泉刀的主人,知道了这点的齐万福对苏秦起了很大的兴趣,黄泉刀是什么齐万福当然清楚,所以他开始怀疑苏秦来陆府的动机。 难道真的就像苏秦所说的,只想安静的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齐万福不相信。 黄泉刀是魔教的圣物,苏秦来陆府在齐万福看来一定是有目的。 可是齐万福把陆府上下的人员里里外外查了个遍,都没有发现谁有疑点。 除了这个在这里种花的老人。 想到来这里的目的,齐万福在离开这里之后便向陆府的后门走去——他要去找赵三汉去确定一些事情。 当初是赵三汉把一身是血的苏秦带到了陆振宇的面前,齐万福想知道苏秦来陆府之前发生了什么。 或许只有知道在苏秦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能知道苏秦来陆府的目的。 知晓了苏秦来陆府的目的,如果真的有魔教之人隐藏在陆府内……想起掌教张青鸾对自己的叮嘱,齐万福轻轻笑了一下,就加快了脚步。 “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苏秦不知道齐万福已经盯上了自己,看着站在面前半天没有说话的杜临楼,苏秦张嘴问道。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听到苏秦的问话,杜临楼并未回答,只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在天禁里你本就应该死了不是么?” “很多人都想我死。”看着杜临楼,苏秦向前走了两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可是我现在还活着,让你们都失望了。” “不是你们。”听着苏秦的话,杜临楼摇了摇头,“应该是他们,因为我知道黄泉刀的主人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死。” “这把刀救过我的命。”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黄泉刀,苏秦的目光接着落在了杜临楼手里的残月弯刀上,“你手里的刀也不错。” “我想黄泉刀和残月弯刀早晚有一天会分个高下。” “现在就可以。”苏秦说着左右看了看,在他的四周是用铁水浇筑的墙壁,苏秦没想到杜临楼为了害怕自己逃脱竟然会把自己关在这样一个类似铁笼的地牢里。“如果你想关我一辈子的话,不如咱们现在就分个胜负,看看咱们谁手里的刀厉害。” “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杜临楼说着摇了摇头,“我关你是另有目的,如果你当初答应我加入麒麟军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 “现在呢?” “还要在等等,等到晚上自然会有人带你离开。” “你确定?” “如果你喜欢这里的话,我很乐意让你住在这里。” “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看着杜临楼,苏秦先是笑着摇了摇头——他很不喜欢这里,一点都不喜欢,没有一点自由不说,呆在这里看不到阳光的他看不到一点希望。 这几天呆在地牢的苏秦一直在想自己和杜临楼认识到现在发生的每个细节,从陆府到现在,杜临楼给苏秦的印象并不错,可是苏秦想不明白,杜临楼为什么要自己杀萧玉霜,为什么想要自己加入麒麟军,为什么又要关着自己。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看着苏秦,杜临楼一笑,“这一天应该不远。” www.ptwxz.com 第二百七十七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下 永远有多远苏秦不知道,所以在杜临楼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时,苏秦知道对于杜临楼这些天所做的一切恐怕会变成一个谜,因为相较于那些看似不远的明天来说,苏秦知道活在当下是如何的不易——早上醒来隐隐觉得胸口有些疼痛的苏秦在地牢里思索了片刻,找到了痛楚的来源,今天晚上是月圆之夜,如果苏秦不能出去去公孙家的古宅见白浩然,他恐怕就会死在这里。 虽然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但是苏秦并未有向杜临楼提及白浩然在自己的体内布下禁制的事,因为苏秦明白,杜临楼之所以囚禁自己,除了自己不知道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些无奈在里面,自己如果告诉杜临楼这件事情,保不定杜临楼会做出什么——苏秦在等,就像这些天以来,对于那些自己掌控不了的事情,除了勇敢的面对之外就是静静的等。 如果真的到了晚上杜临楼还不让自己出去怎么办?想到这的苏秦浮现出一丝无奈,到时候他只有硬闯一翻,因为呆着这里是死,出去虽然也有可能会死,但是好过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地牢里。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失,苏秦的心愈发的紧张起来,就在他在心里默算这时辰的时候,地牢里再次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看着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苏秦,杜临楼似乎知道了什么,没有说什么的他快速的打开了牢门,接着就走了进来,来到苏秦跟前的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地图。 “地图上那个标红的地方是地牢的一个出口,你出去后有人在那里等你。”看着睁开眼看着自己的苏秦,杜临楼扬了扬右手里的地图。 “谢谢。”听到杜临楼的话,苏秦从地上站了起来,嘴上说了一句谢谢之后,就伸手从杜临楼的手里接过地图,接着便低头看了起来。 “至于晚上的事我就不能帮你了。”看着正在盯着地图看的苏秦,杜临楼在一旁说了一句。 “能离开这里就是最大的帮忙了。”苏秦下意识的接口,对于杜临楼的话,苏秦并未往深里想——自己出去后要见白浩然,这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此刻的苏秦并不不知道黑灵已经在暗中为他打理了一切,所以当他按照杜临楼地图里的所指出来后,看着站在地道口的黑灵,苏秦有些意外。 “您这么在这里?”看了一眼黑灵,苏秦的目光不知觉的落在了站在黑灵身旁的一个人身上——那人和黑灵的年龄差不多,只是身高比黑灵要高一些,身上穿着一件和黑灵一样的黑色长袍,整个人被长袍罩着,只露出一张看上去有些苍白的脸,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嘴唇看上去发红,所以显得很显眼。 就在苏秦打量站在黑灵一侧的人时,那人的目光也落在了苏秦的身上,上下打量了苏秦两眼的轻轻的点了点头,最后目光落在了苏秦手里的黄泉刀上。 “来接你,顺便找人给你看看身体内的禁制。”听到苏秦的问话,黑灵脸上神色凝重的解释了一句,“这个是我在教里为数不多的好友,你可以叫他……” “其实我更擅长杀人的伎俩。”听到黑灵向苏秦介绍自己,那人呵呵一下打断了黑灵的话,目光从苏秦手里的刀上落在百丈外的麒麟军军营中,接着又看着苏秦的他继续说道,“他们都叫我圣手,你叫我黄圣经就好。” “不敢。”看着黄圣经,苏秦说了一句不敢之后又尊称了一句前辈客气了,说完这话,苏秦看着率先转身的黑灵,便抬步和黄圣经一起一前一后跟在了黑灵的身侧。 黑灵的出现让苏秦有些意外,让苏秦更意外的是黄圣经的到来,苏秦想不到黑灵会这么快让自己接触魔教的人,想起魔教……苏秦默默的把手里的黄泉刀收起,看着走在前面的黑灵,苏秦不知道黑灵要带自己去那里,自己身上的禁止黑灵清楚,自己一会要去一趟公孙家的古宅,而黄圣经现在来离火城是为了什么? “不止圣手来到离火城,圣教里还有两个人也来到了这里。”回头看了一眼苏秦,黑灵张嘴说道。 轻声嗯了一声,苏秦并未问什么,对于魔教教徒的到来,苏秦觉得不会是黑灵带着他们只是来见见自己这么简单。 “我说老黑,裁决里暗裁那个老东西什么时候到?”想起了什么,黄圣经看着黑灵问道。 “应该快了,我已经告诉他地址,到时候他会直接去公孙家的古宅。”说到这里黑灵扭头对着苏秦解释了一句,“晚上我们准备杀白浩然。” “杀白浩然?”听到这个消息的苏秦皱了一下眉头。 “看起来你很不乐意?”看着苏秦脸上的表情,一旁的黄圣经反问了一句,说完后黄圣经扭头看向了黑灵,“老黑,看来有人对咱们的实力持怀疑态度啊。” “白浩然在你体内种下的裂心术有两个方法可解。”听着黄圣经的调侃,黑灵并未作出什么表示,只是扭头对苏秦解释道,“第一个方法就是你自身的实力要比白浩然高一些,这样你可以自己解除这道禁制。” “很明显,现在这个法子根本不可行。”黄圣经在一旁张口说道。 “第二个方法就是杀死白浩然。”黑灵说到这里一顿,“裂心术的原理其实很简单,白浩然在你的心房左右布下一道真气,这道真气对你寻常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他却能靠意念控制这道气流随时对你发出致命一击。” “这个我懂,就像我们部落部族里有的族人会种邪毒之物在人的体内一样,可以在百里外控制别人。”听着黑灵的话,苏秦点了点头说道。 “所以,只要杀了白浩然,你的生命就不会再有什么后顾之忧,至于遗留在你体内的真气,在没有白浩然控制的情况下,圣手会帮你除掉。”说到这里黑灵一顿,“一会你不要现身,直接在公孙家古宅外面等着就是,不然我担心白浩然看到你会直接先杀了你,你不现身,白浩然就不知道我们的出现是因为你,毕竟魔教和白浩然还有一段宿怨。” “圣手,咱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抬头看了看夜色,黑灵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天上的月亮很是明亮,这是在这个孤寂的夜里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荒凉。 “一个小时足够了。”黄圣经则没有那么多担忧,“咱们四个人加在一起如果连白浩然都杀不死,圣教要咱们何用?” “对,咱们这些老骨头虽然这些年一直没现身,可是身手都没有落下,今晚上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这些年新修炼的功夫。”黑灵说着哈哈一笑,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年少轻狂的时刻。 “事成之后咱们一定要好好的喝上一杯。”看着黑灵的样子,黄圣经也开心的笑了起来。 看着陷入某种回忆的两人,苏秦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知道黑灵是为了自己好,而自己如果能挺过今晚,无意会让自己变的更自由一些。 “裁军到了。”就在苏秦想着晚上会遇到什么的时候,走在前面的黑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对着一旁的黄圣经说道。 “很熟悉的感觉,裁军御气千里的功夫比原先更加精进了。”感受着空气里某种轻微的气流波动,黄圣经沉默了片刻说道,“他已经到公孙家古宅了。” “咱们快点过去。”黑灵说着一手拉起苏秦的肩膀,猛的提了一口气的他看着已经离开地面的黄圣经,默念了一句起之后,黑灵的黑袍内灌满了真气,而苏秦就像一只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一样,在夜空里快速的穿梭着。 看着脚下的星光点点,感受着长发被风吹起的感觉,被黑灵御气行走于半空的苏秦并未闭上眼,他默默的看着树木快速的在自己的身后隐去,默默的看着房舍楼阁在自己的脚下,默默的看着自己在这个黑夜里变成了一只会飞翔的鸟——尽管被黑灵带着,可是苏秦知道,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可以这样。 这一刻的苏秦突然想到了木恨玉,他想如果自己和木恨玉一起游走于天地间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可是也只是想想一下而已。 苏秦清楚的明白,自己与木恨玉两人之间还差什么。 心微微一疼,看着下面愈来愈清晰的公孙家古宅,苏秦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便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你留在这里。”看着对面的公孙家古宅,落地后的黑灵对着苏秦叮嘱了一句。 “好。”苏秦安静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现在对黑灵来说就是一个包袱,他带着人进去杀白浩然,自己跟过去也是一个累赘。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进去。”说完这话,黑灵便与黄圣经一起向古宅走了过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苏秦很快发现又有两个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身旁,四个人站在古宅大门前说了几句什么,紧跟着,便分散开来。 扭头对着苏秦笑了一下,黑灵便推开了厚厚的大门。 黑灵的身影消失在了木门内。 四周重新归于宁静。 就在这个时候,接着月光,看着从远处走来的一个背影,苏秦有些意外的皱了一下眉头。 www.ptwxz.com 第二百七十八章 缘来如此,眼前身后。 月圆如镜,月色如银。 借着月光看着从远方走过来的身影,白启皱了一下眉头,因为距离太远,看不到对付面孔的苏秦只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一个人影的大致轮廓,在苏秦的视线里慢慢清晰起来。 看着探头探脑向这边走来的那人,苏秦沉思了片刻,接着便拔出了黄泉刀,随后身子后退了两步,躲在街道拐角处的他偷偷的打量着那人——在苏秦的对面,是大门紧闭的公孙家古宅,黑灵等人刚进去不久,苏秦不知道里面情况如何,目光从木门上移开,苏秦看着一道影子在自己的面前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那人在公孙家古宅的木门前站定,微微仰头看着古宅上的匾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苏秦欺身而近。 黄泉刀在夜空里闪过一道白光落在了那人的脖颈动脉之处。 感觉那人的身子一僵,手握黄泉刀的苏秦默默的等待着什么。 “趁虚而入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放开我咱们正面斗一场。” 看着对方的背影,直到听到对方的话语,一直觉得眼前背影有些熟悉的苏秦猛然想起了一个人! “公孙错?”苏秦错愕中略带惊喜的问了一句。 “你是……”听到对方喊自己的名字,公孙错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因为有刀架在脖子上的缘故,公孙错并未回头——对付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这让公孙错有些意外,他想不到对人会这么快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是我,苏秦。”脚下侧移了半步,看着那张熟悉的侧脸,苏秦收回了手里的黄泉刀,接着来到公孙错对面的他看着公孙错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想不到竟然是你,差点误伤了你,抱歉啊。” “我也没想到。”看着苏秦,公孙错呵呵一笑,“想不到我一回离火城遇到第一个熟人竟然是你。”看着眼前的苏秦,公孙错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换做我恐怕早就一刀砍了下去。” 说完这话,与苏秦目光对视的公孙错接着与苏秦一起开口问了你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这里就一言难尽了,你呢,当初一别到现在都没有你的消息,这些日子过的如何?”听到公孙错和自己问出同样的问题,苏秦苦笑了一下,接着左右看了看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看着苏秦,公孙错和苏秦一样,扭头看了看四周的夜色便继续说道,“你等我一下,我这边还有个阵势没完成。”说完这话,公孙错就来到木门前,来到木门下旁后,公孙错就蹲下身子在木门下方的石柱旁摸索了一阵,片刻后摸到了什么的公孙错脸上一喜,暗吸了一口气的公孙错使劲往下一摁。 随着公孙错下摁的动作,木门下传来几声沙沙的摩擦声。 听着传入耳中的轻微声响,苏秦感觉脚下的青石竟然轻微的颤动着,不过颤动很快结束,等到苏秦的目光从脚下的青石地板上移开再看面前的古宅时,不知道怎么会事,苏秦觉得眼前的整个公孙家的古宅突然变的有些模糊起来——也不是模糊,只是有些类似烟雾的东西不知道从那里升起,慢慢的环绕在古宅上方。 看着眼前的诡异景象,苏秦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冷起来,虽然没有进入古宅,但是古宅现在给苏秦的感觉就是很阴森的样子。 从木门前直起腰的公孙错这个时候回头对苏秦笑了一下,接着他便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与苏秦并肩而立看着古宅的方向。 “跟我来。”看着曾经代表着公孙家荣耀的府邸,公孙错沉默了片刻扭头对苏秦说道。 不知道公孙错对古宅做了什么的苏秦听着公孙错的话点了点头,便迈动脚步跟着公孙错走了过去,公孙错又围着古宅在默默的触动着不知道什么留下的禁制,等到他终于松了一口对着苏秦说了一句好了之后,才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你这是干什么?”看着公孙错,苏秦的目光落在古宅上,刚才跟着公孙错后面,看着公孙错慢慢的推演着什么,虽然对阵势一窍不通,但是苏秦还是看出来公孙错在布一个很大的阵法。 “一会再说。”说完这话,公孙错加快了回去的脚步,来到古宅大门前之后,公孙错看着刚才苏秦藏身的地方,拿出身上的宝剑,把脚下的一块青石刺碎的他蹲在地上用石头布起阵法来。 “现在咱们就安全了。”在两人周围布了一个五行阵的公孙错笑着对苏秦说了一句,说完公孙错从怀里拿出酒壶饮了一口小酒,“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我问你这几个月你都去了那里。”看着手里拿着酒壶的公孙错,苏秦顿了一下接着问道,“你来这里布阵法干什么?” “这几个月跑了大半个大陆,主要是想找一样东西,东西到现在都没找到,好酒倒是发现了不少,这不……”公孙错说着摇了摇手里的酒壶,“要不你尝尝?这可是郎国只有皇帝能喝到的上好醉心酒。”见苏秦摇头并未有尝尝自己手里酒的意思,公孙错又喝了一口酒,“我一个月前回到炎国,想不到刚来离火城就被人盯上,然后被派来这里干事。” “被人发现来这里干事?”听着公孙错的话,苏秦皱了一下眉头,“被谁发现?” “我这破事不提也罢。”公孙错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你呢,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是因为……”看着公孙错,苏秦话语一顿,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过往,“前些日子我在这座宅子里遇到了一个人,差点被他杀死。”苏秦说着苦笑了一笑,“你别看我现在好好的站在你面前,说不定下一刻我就会死去。” “这宅子里这些年有人住着我知道,但是不知道是谁,你在里面见到了谁?”听到苏秦的话,公孙错皱了一下眉头。 “白浩然知道么?”苏秦说着看了看古宅的方向,“在他的面前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白浩然?”想到了什么的公孙错点了点头,“我当然听过他的故事,想不到呆在古宅里的人竟然是他。”公孙错说着低下了头,似乎在想什么,看着公孙错思考的样子,苏秦没有说话,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夜凉如水,四周一边寂静,苏秦抬头看了看古宅的方向,凝神听了听动静的他发现古宅里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动静,推算了一下黑灵进去的时间,苏秦有些不解起来,如果黑灵与白浩然碰上的话,凭双方的修为怎么会像现在这般没有任何动静? “古宅里的动静传不出来的。”看着盯着古宅方向的苏秦,公孙错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对着苏秦解释了一句。 “为什么?”听到公孙错的话,苏秦下意识的问了出来,问完这话,想起刚才公孙错布下的阵法,苏秦接着问道,“你刚才布下的阵法难道……” “是的,我布下的阵法就是把这个宅子与外界彻底隔离起来,就算宅子内现在天塌地陷咱们也是看不到的。”说到这里,为了证明心里的疑问,公孙错看着苏秦接着说道,“白浩然既然要杀你,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白浩然在我的体内种下了裂心术,而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有人想替我杀了白浩然,这样才好帮我去除体内的禁制。” “原来是这样。”听到苏秦的话,公孙错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让我来这里布阵了。”公孙错说着看着苏秦手里的黄泉刀,“你这个家伙这段时间看来没少遇到机缘啊,你手里拿的是黄泉刀?我就说杜临楼那个小子怎么会用那样的口气给我说话。” “我手里的确是黄泉刀。”苏秦说着对着公孙错苦笑了一下,“怎么你也是杜临楼?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他让你来这里的?” “是啊,我还以为栽在他手里是件丢人的事,想不到你竟然和他相识,这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公孙错说着自嘲的笑了一下,笑完之后仰头喝了一口烈酒,“我刚来离火城,还没摸清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离火城发生了什么,就被杜临楼叫了去,被他打败,然后他说让我这里布下一个阵,不让里面的人出来,现在想想他这样可能就是为了你。” “为了我?”听着公孙错的话,苏秦脸上的疑惑越来越多。 “杜临楼给我说晚上这宅子里会有人拼杀,让我用阵法保证里面不会传来大的动静。”公孙错说着看着对河苏秦呵呵一笑,“白浩然的实力我听说过一些,是谁帮你杀他的?” “这个……”见公孙错问起这个,苏秦有些为难起来,不知道该不该把黑灵等人说出来。 “要是为难的话就不用说了。”看着苏秦脸上的表情,公孙错知道苏秦恐怕有些难言之隐,就张嘴说了出来。 “这个等以后我再说吧。”看着公孙错,苏秦决定把自己与魔教的关系暂时不告诉公孙错。 “没什么的。”看着苏秦,公孙错忽然抬头看向了夜空,“人活一世,谁心里还能没点秘密呢。” 听着公孙错的话,苏秦沉默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两人之间的谈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为了打破这种沉寂,苏秦看着公孙错找了一个话题,“你说你要找东西?是什么东西?以后要是我有消息就告诉你。” “也不是什么宝贝。”听到苏秦的话,公孙错正想回答,忽然他的神色一紧,看着远处的黑暗中的他对苏秦低声说了一句,“不要说话,有高手正在暗中查看这边的动静。” www.ptwxz.com 第二百七十九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上 “古宅外面还有人?” 听到公孙错的话,苏秦心里一紧,顺着公孙错的目光,苏秦看向远处。 只是入目之处一片黑暗,那里有什么人影。 看着苏秦脸上的疑惑,公孙错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对苏秦轻声嘘了一声,接着便看着脚下的石头,沉默了片刻的他紧跟着又弯腰布置了一个新的阵法。 看着蹲在地上算着方位的公孙错,苏秦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此刻的他忽然想起如果自己跟着陆振宇学过阵法之后,是不是有一天也可以像公孙错这样用几块简单的石头演化出无尽乾坤出来。 这个念头不过在苏秦的心里一闪,随后很快消逝,因为苏秦清楚的知道,阵法这门功夫恐怕比修行还要困难许多,更加耗费心血。 看着公孙错,苏秦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就静静打量着四周——公孙家的古宅距离炎国皇宫的位置并不远,虽然岁月久远,但是其格局并未发生大的变化,只是在四周的青砖绿瓦的映衬下的显得破败了许多。 看着因为阵法在夜色显得诡异的古宅,苏秦开始担忧起古宅内里的黑灵一行人来,因为没有和黑灵交过手,苏秦不知道黑灵的实力如何,但是想起黑灵竟然准备杀白浩然,一定会有准备,魔教的四个人应该能与白浩然这个级别的高手有的一拼,只是公孙错说的暗中隐藏的高手是谁? “看到哪里的异样没有?”就在苏秦正想着的时候,重新布置好阵法的公孙错这个时候从地上站起来对着远方的黑暗处一指说道。 “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顺着公孙错的目光,苏秦睁大了眼睛,虽然在大山里经常与黑暗为伍,但是苏秦还是瞧不出什么名堂。 “那里站着一个高手,男人。”看着黑暗中的人,公孙错皱了一下眉头,“如果不是他触动了我暗中布下的阵法,我也不知道有人会现在过来。” “会是谁?”看着那边的黑影,苏秦有些喃喃的问了一句。 “不是白浩然的帮手就是你带来的人的同伴,反正不会是没事路过的。” “应该不是帮我那些人的同伴。”苏秦想了一下说道。 “你看上面。”听着苏秦的话,公孙错看着远处的黑夜,接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向夜空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夜空上有一只巨大的白鹤扑棱着翅膀在空中慢慢的飞行者。 “好大的一只白鹤。”看着白鹤伸开足有半丈长的翅膀,苏秦皱了一下眉头,虽然在大山里没少看到那些稀奇古怪的野兽,但是这么大的白鹤苏秦还是第一次看到。 白鹤像一朵白云飘荡在夜空,看上去很是惹眼。 “上面那个人是……”正抬头看着白鹤的苏秦因为白鹤飞行的角度关系,看到白鹤上面还有一个人影。 “除了张断章还有谁能养出这么招摇的白鹤?”就在公孙错发现白鹤的时候,就想到了一个人,几乎和苏秦同时看到张断章的他这个时候听到苏秦的问话,就张嘴答了出来。 “张断章?”重复着公孙错说的名字,苏秦眉头一皱,从离开部落部族到现在,苏秦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身为国师的张断章在炎国现在可以说如日中天。 就在苏秦和公孙错呆在阵势中暗暗打量张断章的时候,身在白鹤之上的张断章这个时候轻轻的摸了白鹤的头,略懂人性的白鹤得到了张断章的指示之后,变慢慢的减少了翅膀扇动的频率,看着下方的古宅大门缓缓地飞了下来。 距离地面不过一丈的时候,张断章从白鹤的身上跳了下来,而白鹤并未跟着张断章一起落向地面,而是重新振动翅膀向夜空飞去,也没有飞远,就在张断章的头顶上方的夜空盘旋着。 看着一袭道衣的张断章,苏秦默默的把张断章的样子记在了心底——张断章留有山羊胡,眉毛很长,一头银发,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不像寻常人到了不惑之年的时候脸上的皮肤会干枯,相反,张断章的脸上的肤色很好,看上去只有而立之年的样子,如果不是胡须和眉毛皆白,他的年龄对很多人来说应该是个秘密。 看着张断章,苏秦知道,如果自己将来要杀陆天行,那么这个人就是自己最大的阻力,想到这里的苏秦不由紧握了一下拳头——天下人都说道教的龙虎宗的张断章颇有仙风道骨,可是在此刻苏秦的眼里,张断章虽然看上去气势不凡,但是……他只要不是三头六臂就好。 “出来吧。”落地后的张断章看了看古宅的方向,接着说了一句。 听到张断章的话,苏秦因为紧张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他不知道张断章怎么会知道自己与公孙错的存在。 而公孙错的反应则不一样,听到张断章第一句说出来的时候,他先是一愣,接着就扭头对苏秦摇了摇手,示意苏秦不要轻举妄动。 看着公孙错对自己摇手,苏秦明白公孙错的意思,就点了点头,接着右手缓缓地拔出了黄泉刀。 “国师好眼力。”就在苏秦刚拔出黄泉刀的时候,一句声音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听到声音公孙错脸上松了一口气,扭头对苏秦笑了一下,接着低声说道,“我就说我的阵法不会那么快被识破。” 苏秦这个时候心里也是一松,可是当他看到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时,苏秦情不自禁的低声说了一句原来是他。 “想不到你也认识他。”看着苏秦,公孙错呵呵一笑,然后就扭头盯着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人,“我也没想到隐藏在暗处的是他。” “当初我来这里就是王如花把我带过来的。”看着向张断章走过去的王如花,苏秦轻咬了一下嘴唇说道。 “这两人为什么现在来这里?”听到苏秦的话,公孙错点了点头,接着问了一句,问完后,公孙错抬头看了看半空的白鹤。 “恐怕是为了白浩然而来吧。”苏秦猜测的说了一句,苏秦的话刚说完,就看到王如花来到张断章身前施了一礼。 “听听他们说什么。”见张断章和王如花走到了一起,公孙错扭头对苏秦说道。 “不用这么客气。”看着向自己施礼的王如花,张断章淡淡的说了一句,说完后目光落在了王如花身后的古宅里,“想不到几年不见,你的修为又上了一层楼。” “也都是机缘巧合。”看着张断章,王如花直起了身子说道,说完后,他微移了一步,站在了张断章的身后半步的距离看着古宅的方向。 “机缘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谁都一样。”张断章说着一顿,转移了话题,“白浩然在这座宅子里呆了十几年……”看着面前的古宅,张断章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现在有人启动了公孙家的遗阵,你说,他能不能活着出来。” “白浩然能不能活着出来我不知道。”王如花说着一顿,看了看身后的黑暗,目光在苏秦和公孙错藏身的阵法上停留了一眼,旋即看向了张断章,“刚才我一直在想是谁启动了公孙家的大阵。” “公孙家的阵法本来是保护这座府邸的。”迎着王如花的目光,张断章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现在居然有人改了阵法,把活阵变成了死阵,除了公孙家的后人,我实在想不出谁还有这个本事。” “国师的意思是……” “我听说杜临楼找了公孙错。” “杜临楼……”听着张断章的话,王如花皱了一下眉头,“杜临楼现在是麒麟军豹军的统帅。” “他有过人之处,所以能担当重任,我现在开始怀疑他找公孙错的动机。” “没听说杜家和白浩然有什么宿怨。”想了想,王如花皱了一下眉头说。 “我没说杜临楼要杀白浩然。”说到这里张断章一顿,“听说黄泉刀现世了,而且白浩然还见过黄泉刀的主人?” “这个是我的意思。”王如花说着对张断章抱了抱拳,“卑职当时带着苏秦来古宅并未得到皇上的允许,我只是觉得苏秦这个人……” “苏秦这个人该死?”张端着说着呵呵一笑,“皇上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你这样做,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据我所知,苏秦这个人根本没有什么得了的帮手,就算以前那些余孽……” “你错了。”听到王如花讲起以前的往事,张断章打断了王如花的话语,“我想有些东西你忘了。” “国师的意思是……”看着张断章脸上的神情,王如花皱了一下眉头,自己遗漏了什么? “黄泉刀是魔教的圣物,苏秦既然落在白浩然的手里,自然会有人想要白浩然的命。” “魔教?他们好大的胆子!”听到张断章的话,王如花低声吼了一句,因为王如花知道魔教的行事作风,知道魔教一旦现世是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才会如此愤怒。 “现在的魔教虽然不如以前,但是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这个我想才是王将军操心的事。” “明白。”看着张断章,又看了一眼公孙家古宅,王如花接着对张断章施了一礼就转身走了开去。 看着王如花的背影消失,张断章随后低头沉默了片刻,接着转身看着公孙错和苏秦藏身之地的他轻声说了一句,“出来,带我入古宅。” www.ptwxz.com 第二百八十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下 (接下来的几天更新会勤快许多。) “怎么办?”听到张断章的话,苏秦低声对一旁的公孙错问道。 “不用理他。”看着张断章,公孙错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突然冒出的一层细汗,“他只是察觉到我们在这里,不懂阵法的他对咱们是没有办法的。”嘴上虽然这么说,看着向这边缓缓走来的张断章,公孙错的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一紧——刚才张断章在与王如花的谈话中已经说的很清楚,这座古宅的阵势张断章知道是自己激发的,就像那句在炎国流传了很久的老话,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终究还要在离火城呆下去,如果不出门,张断章会放过自己么? 这样想的时候,公孙错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接着扭头看了苏秦一眼,看着苏秦,公孙错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无力感出来——当初在青云城外,自己遇到苏秦,然后差点死在城门外,现在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自己刚回离火城,就又碰到苏秦,并与苏秦的命运重新交织在一起,这……想到了什么的公孙错抬头看了夜空,一轮明月被乌云遮住,整个世界暗了下来。 “公孙错,你不想公孙家以后在大陆没有立足之地吧?”来到公孙错布下的阵势外,察觉到什么了张断章顿住了脚步,接着目光落在虚空之中,虽然在张断章的面前只是一片空地,但是给公孙错还有苏秦的感觉就是他们被张断章一览无余。 听到张断章的话,公孙错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张断章说的话并不是什么威胁,因为张断章完全有实力可以让公孙家的后人在这个大陆上消失,沉默了片刻,公孙错扭头看了一眼苏秦。 握着手里的黄泉刀,看着距离不过两丈的张断章,苏秦知道虽然这寥寥几步的距离,要自己走的话,恐怕永远都走不出去。 “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公孙错很快做出了计较,公孙家现在已经没落并且备受其他世族的欺凌,如果再得罪张断章,那么后果自然是不堪设想,“如果我不能回来,你就把这两块石头拿起来就能出阵。”公孙错说着用手指了指苏秦前方左右的两块石头。 看着脚下的石块,苏秦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公孙错做出的是最正确的选择。 见苏秦没再说什么,公孙错呼了一口气,然后就开始向阵外的张断章走去。 “里面还有一个人。”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公孙错,张断章皱了一下眉头,目光落向了阵里。 “里面是我的一个朋友。”公孙错看了一眼张断章低头说道,说完后又在后面加了一句他和这件事无关。 听到公孙错的话,张断章没再过多的追问什么,而是低着头沉思了片刻,随后抬起头看着公孙错的他说了一句在前面带路。 点了点头,公孙错直接向古宅内走去,推开厚重的大门,看着里面的一条青石路,公孙错脚下不停的变换着方位走去,而张断章则在公孙错的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 随着公孙错脚步的不断变换,入眼的景色又各自不同。 “咱们要走到什么时候?”看着小心翼翼的公孙错,张断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就在刚才,他明显感觉到了空气里的气流波动,能透过阵势把真气传过来,由此可见前面的战斗是如何的激烈。 “还需要大约一百步。”公孙错说着扭头看了张断章一眼,脚下加快了脚步,“这个阵势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用过了,我也是第一次进来,只是凭着自己的所学闯阵,如果要破阵的话,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不用破阵。”看着公孙错的背影,张断章张嘴说道,“你只需要把我带到白浩然的住所就好。” “明白。”公孙错低声说了一声。 “杜临楼要你来这里布阵为了什么?”想了想,张断章问向公孙错。 “他没有说,只是让我布下阵法。”公孙错想起杜临楼对自己说的话,边走边说道。 “什么都没有说么?” “他说最近这座宅子不太安宁,让我想办法不要让人随意进出,然后我就来了。”公孙错半真半假的回答。 “你回来后还没进过宅子?” “没有,我刚在外面布好阵,然后你们就来了。”公孙错说着,看着前面隐现的人影,接着便转移了话题,“很快就到了,前面似乎有人……打起来了?” 听到公孙错的话,张断章凝神看向前方,接着就听到兵器的碰撞声,还有一些房屋倒塌的声响。 一阵嘶吼之后,四周陷入了宁静之中。 就在两人快来到白浩然住所的时候,古宅外面突然出现了一对麒麟军的重甲士兵。 看着突然来到的杜临楼,苏秦有些意外,不过他并未作出什么举动,只是静静的看着。 “把整个古宅给我全部包围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擅自离开。” 把命令下达之后,杜临楼便驱马来到了古宅的大门处,抬头看了一眼在天空盘旋着的白鹤,杜临楼的慢慢垂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整个夜空里寂静无声,只有凉风偶尔吹动树梢。 时间在慢慢的流逝着,苏秦看着依旧没有什么动静的大门,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心情变的有些狂躁了起来,他不知道杜临楼为什么现在突然来这里,还有进入到古宅里的黑灵一行人现在情况如何,刚才公孙错已经带着张断章进入古宅,张断章遇到黑灵他们会是什么后果苏秦不用想也知道后果,可是苏秦不知道现在自己除了呆在这里还能做些什么。 这种烦躁的情绪让苏秦很不安。 像是小时候莫离把他扔进树洞了一样,四周的空间就那么大,不能动,甚至不能呼喊。 有些压抑。 就在这股压抑让苏秦感觉自己快喘不过起来的时候,本来紧闭的古宅大门这股时候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响。 轻响之后,便是巨响。 公孙错走了出来。 确切的说是公孙错扛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看着公孙错肩头上的人影,苏秦很快就发现那是一具尸体。 白浩然的尸体。 来到大门外,公孙错看着对面的杜临楼,一愣,目光微转看了一眼苏秦藏身的地方,接着便把白浩然的尸身放了下来,坐在地上低头喘着粗气。 就在公孙错刚刚坐在地上的时候,张断章也一脸阴沉的从古宅里走了出来。 张断章一眼就看到了杜临楼。 杜临楼从马上跃下,来到张断章的跟前之后膝盖右腿半屈跪在青石地板上施了一礼。 “你带着人马来这里干什么?”目光从那些麒麟军将士的身上扫过,张断章有些冷冷的说道,说完后看着杜临楼,张断章又在后面加了一句现在如你所愿了。 “我是因为知晓有魔教之人在这边出没,所以带兵前来围剿,不知道国师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不用给我解释。”看着半跪着地上的杜临楼,张断章对着半空招了招手,白鹤随着张断章的手势慢慢飞向了地面。 “我有何错?”看着一旁白浩然的尸体,杜临楼对张断章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有什么过错?”听到杜临楼的话,张断章冷笑了一下,“希望你明天见到皇上的时候还能这么说。”说完这话,张断章看着快飞到地面的白鹤,没再多说什么,身子一跃站到了白鹤的身上,白鹤在张断章落在背上之后便加快了扇动翅膀的频率,很快带着张断章消失在了夜色深处。 察觉到张断章远去,杜临楼慢慢的站了起来。 “苏秦呢?”向前两步,杜临楼看着已经冰凉的白浩然,目光落在了公孙错的脸上。 公孙错抬起头向苏秦藏身的地方点了点头,接着便看向了四周的麒麟军将士。 “撤兵!”杜临楼对不远处的杨哲成低声喊了一句。 听到杜临楼的话,杨哲成点了点头,接着便传令下去让麒麟军的士兵开始撤兵,等到麒麟军的士兵全部撤走之后,杜临楼看着公孙错说了一句,我没想到张断章会来,谢谢了。 “客气什么。”看着杜临楼,公孙错摇了摇头,“张断章已经起疑了。” “他起疑就起疑,没有证据他暂时不会跟我撕破脸。”杜临楼有些浑不在意的说。 “明天皇上问起你你怎么说?” “最坏的结果就是我麒麟军的统帅一职不干。”杜临楼眉头微微一皱说道,说完这话,杜临楼扭头看向苏秦藏身的方向,“苏秦你不出来在里面做什么?” “你们两个很熟?”苏秦一直在听两人的对话,就在杜临楼喊他的时候,他已经按照公孙错的方法拿起了脚前的两块石头,从阵势里走出来之后,苏秦把手里的石头扔掉,对着两人问道。 “三年前我在离火城的时候和他见过几次面,不过现在……”说到这里公孙错看着杜临楼苦笑了一下,“我和他想不熟都不行了,我这条小命现在都压在他身上了。” “言重了。”杜临楼说着呵呵一笑,“白浩然已经死了,他们几个现在怎么样?” “都藏在古宅的地下,一会我把阵势破了他们就可以离去。” “还不谢谢公孙错?”看着一脸困惑的苏秦,杜临楼接着说道,“如果不是公孙错提前给了我藏身之地,恐怕里面那几位想离开没有那么容易。” www.ptwxz.com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复仇者同盟 上 (晚上还有一更。) 听到杜临楼的话,想明白了什么的苏秦对着杜临楼点了点头,接着便转身对公孙错抱拳说了一句谢谢救命之恩,他日必以命换命。 “不要停他瞎说。”看着苏秦脸上的认真神情,公孙错摇了摇头,“这些不过是我的举手之劳罢了。”说完这话,公孙错看了看地上白浩然的尸体,“杜临楼,这个人就交给你了,我进阵把他们几个带出来。” “去吧,我接下来也要有很多事要处理。”杜临楼说着想躺在地上的白浩然走了过去,而苏秦的目光则落在了想古宅里走去的公孙错的身上。 “像白浩然这样的高手,本身修行到他这种境界已属不易,想不到还是死了。”蹲在地上,看着白浩然身上的伤口,杜临楼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身上刀伤两处,都是致命的伤口,不过要他命的应该是这一剑。”看着白浩然脖子处的那道血窟窿,杜临楼做了一个结论。 “他们几个不知道怎么样了。” “应该没什么大碍。”杜临楼说着站了起来,看着苏秦脸上略显担忧的神色,杜临楼脸上出现了一丝古怪的神情,“他们是魔教余孽,你知道你和他们走的近意味着什么么?” “魔教的人也是人不是么?”看着杜临楼,苏秦反问了一句,接着继续说道,“人都有七情六欲,这个世上有多少六根皆净的人?在我看来,什么佛魔不过是一种心态罢了,就像我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坏人,可是还不是一直被人追杀么。”说到这里苏秦一顿,“所以,这个世上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正邪之分,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再以死相逼罢了。” “你说的对……”杜临楼听完速度的话,低头沉默了片刻,“可是这又能怎么样,现在在整个大陆的人们心里,魔就是魔,就应该人人喊打,不然……除非你是大陆的统治者。” “可是我不是。”苏秦说着苦笑了一下,接着看着杜临楼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帮我?” “我有自己的目的。”看着苏秦,杜临楼呵呵一笑,“你只要知道我没有害你的心思就好。”说着杜临楼的目光从新落在了地上白浩然的尸体上,“或许不久的将来我和他们就要兵刃相见,所以我就不见他们了。” 说完这话杜临楼弯腰从地上拉住白浩然的尸体放到了自己来时骑的战马上,接着对苏秦微微点头示意后变向夜色深处走去。 看着杜临楼的背影消失,苏秦低头沉默了片刻,等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的时候,苏秦抬起了头,然后就看到了公孙错带着四个人走了出来。 黑灵走在公孙错的后面,他的黑袍上面已不像当初进去那般平整,上面有些一些破洞,还有一些零星的血迹,在他的后面是黄炳,与黄炳站在一起的是一个彪形大汉,大汉一手扶着黄炳,黄炳的右手似乎受了伤,走动的时候并未摇摆,上面还有大滩的血迹,而走在最后的黄圣经则脸色苍白的看着四周的夜色。 苏秦迎了过去,目光在黑灵几个人身上扫过,看着来到自己跟前的黑灵,苏秦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人给你带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看着苏秦,公孙错回头看了看一旁的黑灵几人,不待苏秦回话,就向古宅内走去,进入古宅之后,公孙错关上了大门。 一阵风吹来,黑云慢慢的散去,月亮缓缓的露出了半边脸。 “这个就是苏秦。”回头看了一眼黄炳和那个彪行大汗,黑灵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说道。 就在黑灵还没有介绍苏秦的时候,黄炳就一直在打量苏秦,在黄炳的额头上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刚才的战斗太过于疲惫,隐隐的有一层汗珠,现在听到黑灵介绍,黄炳看向苏秦的眼里就多了几分仇恨,而扶着他的大汗则对苏秦点头示意。 “谢谢各位对我的救命之恩。”苏秦说着抱拳,随后弯腰躬身。 “一句谢谢就完了?我这支胳膊废了。”看着苏秦,黄炳冷冷的说道。 “黄炳,你的伤圣手会帮你医治,如果有什么意外,我承担后果。”听到黄炳的话,黑灵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看向一旁的大汗对苏秦说道这个是鲁裁军。 “谢谢裁军大哥。”目光在黄炳的胳膊上看了一眼,苏秦随着黑灵的话语看向鲁裁军说道。 “客气了。”鲁裁军淡淡的说,说完后他看了看黑灵,“黄泉刀在哪?” “在这里。”苏秦说着从后背拔出黄泉刀,握在了手里。 “刀和人你们都见了,我没有撒谎吧。”说完黑灵抬头看了看夜色,“城东有家叫客笑来的酒铺是咱们的人,裁军圣手你俩带着黄炳先过去,我和苏秦先回陆府。” “你们路上小心。”看着黑灵与苏秦,黄圣经点了点头说道,说完后,黄圣经招呼着鲁裁军和黄炳向东城走去,黄炳在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苏秦,然后便咬着牙走了开去。 “咱们也走吧。”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身影消失,黑灵看向苏秦,“这里不太安全。” 苏秦点了点头,接着便随着黑灵的步伐向陆府走去,看着走在前面的黑灵,苏秦有很多话想问,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而黑灵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两道人影在离火城的街道的越走越远。 来到陆府,就在苏秦准备与黑灵分开回到自己住所的时候,黑灵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住了苏秦。 “你让我找的乔二,现在暂时还没有消息,再给我点时间。” “这个不急。”看着黑灵报以感激的微笑说道。 “圣教里的人今天你见了三个,我准备安排一个时间,让你见见更多的人,你看如何?” “这个……”听到黑灵的话,苏秦沉默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一切但凭前辈安排。” “其他就没什么事了。”听到苏秦的话,黑灵呵呵一笑,“白浩然在你体内留下的真气,找个时间我让圣手来帮你化解,至于这些日子……”黑灵说着沉默了下,“你是不是学过什么心法?这些日子我找本书,一会给你送去,你看看学学。” 嘴上说了一句好的,看着黑灵对着自己摇了摇手,苏秦便转身离开,向后院走去的他想起刚才黑灵对自己说的话,苏秦苦笑了下,既然现在不知道乔二的下落,看来只有想办法对付陆羽了。 www.ptwxz.com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复仇者同盟 中 半夜的一场雨扰了大部分人的美梦。 坐在窗旁,看着窗外的细雨,苏秦默默的想着什么。 小雨淅淅沥沥,很快湿了地面,潮了空气,在树叶上凝聚的雨滴从树枝上重重落下,那些开的正艳的花在夜色显得愈加娇艳欲滴起来。 屋内的烛光因为凉风的缘故,显得有些摇曳。 苏秦缓缓的把手伸进了怀里,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的他盯着信封上的字体看了片刻,便重新打开了信札——白纸黑字上并未有千言万语,只有一些零星的画面和那些让人听了倍感温暖的叮嘱。 默默的再次读了一遍之后,苏秦看着一旁的蜡烛,把手里的信纸递了过去。 随着信纸的燃烧,屋内的亮度增加了许多。 看着在手里翻卷燃烧成灰烬的白纸,苏秦脸上的表情一直显得很平静,最后随着他的手一抖,仅剩的白纸化作了一团火花飞扬在半空,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成了黑色的纸灰。 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纸灰,苏秦伸手想捡起什么,可是纸灰一触即碎,像极了那些曾经许下的诺言。 觉得有些东西再也抓不住的苏秦忽然两眼一红,蹲在地上抱着头无语凝咽了起来。 指甲深深的陷入了他的头。 像一个受到了惊吓的孩子一样无助的颤抖着。 有些人或许可以面对千军万马时面不改色,但是,却无法面对一个人的离开,因为这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一个人的一生中难免会遇到一些特别的时段,或背叛或屈辱活欺瞒等,这些其实就是一个人的战争,很多人的内心在这个时候是天翻地覆的,除了咆哮愤怒之外,更多的是沉默安静亦或者无奈,没有人觉得奇怪与好奇,更不会有人想一探究竟,只有一个人面对。 就像现在的苏秦,这场战争,他注定是孤独的,注定是单枪匹马的。 有多少人再回时现曾经有那么一段惊心动魄的岁月是因为一个人而闹的整个世界鸡犬不宁的? 片刻后苏秦从地上站了起来。 泄之后心情平静了许多的他来到水盆前用凉水洗了把脸,就在他来到床边准备躺下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黑灵临走之前给自己的那本,从怀里拿出那本古,苏秦重新回到了木桌前的烛光下看了起来。 看着破旧的封面,苏秦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他没有在封面上现任何字迹,伸手把封面的折纹用手抚平了一下,苏秦掀开了的扉页,接着苏秦看到了十个字。 “由气入道,以邪气化正气。” 看着这十个字,苏秦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记得当初莫离教自己无名心法时说过一句话——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精气神复合是为道。 这话苏秦到现在都没有理解,从离开部落部族到现在,苏秦遇到的高手不少,可是除了七戒大师当初把佛宗的修行等级说了出来之外,关于气宗和剑宗的修行苏秦都是一无所知,也没有人给他详细的说过那些修行方法,关于这点,当初和祈洛歌在一起的时候,苏秦心里虽然有疑问,但是却不好意思问出,因为在苏秦看来这些修行的方法应该都是不传之秘才对。 现在看着这个黑灵给自己的古,苏秦不知觉的想起了当初祈洛歌给自己的游龙枪法,想到这里的苏秦脸上露出了一丝灰暗的神色,他怕辜负了祈洛歌的好意,而从开始到现在,自己对游龙枪法的领悟并没有多少。 摇了摇头,苏秦接着往下看了下去。 “万物负阴而抱阳,独阳不生,孤阴不长,阴阳交泰,天道乃昌,故,天道循环,阴阳此消彼长……” 看着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苏秦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因为这些话他在熟悉不过,当初莫离教他的无名功法说的就是阴阳之气,看着眼前的文字,想起黑灵当初说过要教自己如何练气,苏秦心中一动,接着往下看了下去。 苏秦没想到这一看就是一夜。 雨慢慢的停了,风越吹越小,整个世界安静了许多。 而苏秦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一直在看的他忘了时间,忘了疲倦,直到眼前突然一黑的苏秦才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蜡烛已经燃尽,起身拿了一根蜡烛,苏秦继续埋头看了起来,仿佛里面的世界是他一直追寻的世界。 苏秦仔细着品味着自己看到的每一句话,时而皱眉,时而惊喜,时而屏住呼吸默默的让体内雪海内的气流肆意流淌,时而站起来比划着什么。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很快消逝。 等到天方太阳升起的时候,苏秦才从眼前的里回过神来。 看着里最后一页画着的静脉气流图,苏秦心里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惊喜。 因为他从眼前的这本里学到了太多运气控气的窍门,不仅如此,苏秦还现,这本里讲的练气的方法似乎正和当初莫离教自己的功法彼此相映! “他知道我学的是什么功法?”合上,扭头看了一眼刚刚升起的朝阳,苏秦脸色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自己看竟然看了一夜,挥手把面前已剩不多的蜡烛熄灭之后,苏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把面前的合上,再次放进了怀里贴身放好。 做完这一切,苏秦来到脸盆前开始洗漱,虽然在忙,可是苏秦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昨晚看到的一些话。 “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无。” “空而不空,有而不有,阴阳相吸,阴阳互补,故修阴阳二气,练体内乾坤。” 想起这些话,苏秦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黑灵问个清楚,他要问问黑灵给自己的这本是什么,苏秦隐隐觉得黑灵一定知道莫离教自己的功法是什么,不然不会把这本给自己。 可是就在苏秦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时候,院内传来了脚步声,来到门前的苏秦看着来到院里的齐万福,有些不解的上前,接着拱手问道,“不知道齐管家前来可有要事?” “我来问你一些事情。”说到这里齐万福并未上前,只是看着苏秦轻轻问道,“苏公子身后背的刀可是黄泉刀?” “这个……”听到齐万福的问话苏秦一顿,“不知道齐管家为何问起这个?” “现在麒麟军在城内正在排查魔教余孽,如果你手里拿着的是黄泉刀,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拿出的好。” “你用什么身份给我说这话?”看着齐管家,苏秦两条眉毛一拧,“这是陆掌柜的主意还是你个人的想法?”说完这话苏秦看着齐万福向前走了一步,“你又代表谁或者说你背后有谁在给你撑腰?” “我代表的是天下万千生灵。”齐万福说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色,“魔教余孽竟然敢来离火城,必定是为了寻找黄泉刀,你若把黄泉刀交给我,我定能把他们引出来一网打尽,好为天下黎明除害,你若不给……”齐万福说着紧握了一下拳头,“要是伤了苏公子,还请苏公子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阅读最新最全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