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乱臣》 第一章 车厢峡外 崇祯七年,七月,陕西安康。 已是夜晚,天空上黑云愈低,豆大的雨点啪啪的打在车厢峡左峡口的明军阵地上。在这样的天气下,纵然是居于帐篷之内亦感觉到浑身湿痒难当。若是抱着长枪去站岗,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的一种经历。明军士兵身上那显示着明军威严的红色鸳鸯战袄全部被雨淋湿,显得愈发的沉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一种叫做木然的神态,徒劳的望着天空,希望老天爷能开开眼,散去乌云,来点阳光。 天气就好似现在的大明国一样,东虏犯边,乱民四起,压在心里,极为沉闷,丝毫看不到任何一点希望。 ……………………………………………………………………………………………… “好痛!” 杨晓迷迷糊糊的趴在床上,浑身火辣辣的痛。那种疼痛似刀割,火烧,针刺一样,他情不自禁的呻吟出声。 “二少爷,二少爷,你醒了……” 传到杨晓耳朵里是一声低沉的声音,时断时续,极为漂渺。 “这是哪里?”杨晓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扭动着自己的脑袋,向周围观望着。 室内的一角,一张粗木所制的桌子上摆着一盏黑糊糊的油灯,灯光只照亮了桌角附近的一片。在另一角,则是一片微弱的红光,虽然有两片光芒,但室内还是极为黑暗。 桌子是新做的,上面的树皮还没有去掉。帐篷应当是羊皮制的,因为屋内有一股骚臭味。外面应当还下着雨,因为能听到雨点的声音,甚至地上还有积水。 杨晓努力想要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分析着。就在他还没有看清楚室内的全貌时,一个脑袋突然伸到了他的面前。突如其来的一下,让他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 那是一张四十五六岁的面容,又黑又瘦,头发花白,颌下还蓄着一缕胡须。当看着杨晓睁开的眼睛时,他闪动的是激动的目光。 “福叔……” 这面容即陌生又熟悉,在杨晓三十岁的生命中,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但他却鬼使神差一般的喊出了一个名字。 “二少爷,是我,我是阿福呀!” 福叔颤抖着点头,两眼更滚落出激动的泪花:“左家列祖列宗保佑,二少爷你醒了就好了。如果你真有什么事的话,我哪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老爷和夫人。” “嗯!” 与此同时,一段纷乱复杂的记忆片断,就好似电影一样,一股脑的塞进了杨晓的脑海之中。他嘴唇一个哆嗦,扑通一下又摔倒在床铺上。 “二少爷,你怎么了?”杨晓的举动吓坏了福叔,他大声的叫喊着,声音大的简直能震破杨晓的耳膜。 “福叔,我没事……有些累,想再趴一会。”杨晓有气无力的抬起了一只胳膊,示意自己听到了他的话。 看到杨晓的动作,福叔这才不再出声,呆呆的站在床边,看着趴在那里的杨晓。嘴里还在小声的嘟囔着:“都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鞭子。二少爷是秀才出身,可不比你皮糙肉厚,哪能受得了你这样的毒打呀!” 杨晓并没有听清福叔的话,他被脑海里凭空出现的片断给弄蒙了。 他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爱好旅游的小职员,平时看好看点历史,偶尔去论坛灌水。他刚才明明是刚看完明末历史展后,走在大街上。结果却有一辆晃晃悠悠的大卡车,向他飞奔而来。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酒驾,而第二个反应则是绝对支持严查酒后驾车。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他的身体与卡车进行了一个非同一般的亲吻,带来就是他的身体腾云驾雾的一般的飞起。连带着还在空中做了一个转体三百六十度,外加后空翻一周半。当他的身体重重的砸向地面时,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混身无处不痛。接下来的他,就陷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令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再清醒时,却未想到赶上了传说中的穿越。而被他附身的这位倒霉蛋,叫左良臣。 左良臣不是什么名人,但他的堂兄,却是明末臭名远扬的一位大人物——左良玉。 左良玉自幼父母双亡,靠他的叔叔,也就是自己附身的那个倒霉蛋的父亲给他养大。而后左良玉从军而走,官至副将。倒霉蛋父母双亡后,不善理财,家徒四壁,无奈之下,只能按遗命带着自己的管家左福去投奔左良玉。又被左良玉留在军中,负责书记事物。 时乱贼蜂起,左良玉奉命讨贼。其间多杀良冒功,淫掳妇人。左良臣虽然不善理财,但却是书生出身。对左良玉的所作所为极其看不惯,与之多次发生激烈的争吵。更当着左良玉的下属面前喊出了“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官来如剃”的口号。更有甚者,他还曾经指着鼻子骂左良玉比贼更加凶残。 左良玉知道左良臣的性格,兼之自己是由叔叔养大的。投桃报李之下,对自己的这位堂弟如此对他却也不以为然,依旧我行我素。左良臣也知道奈何不了他,只能自己生闷气。 时负责剿贼事宜者乃是五边总督是陈奇瑜,他用计骄贼寇之心,将贼尽困于车厢峡内,时贼首为闯王高迎祥,还有两个让杨晓听着如雷贯耳的人物,李自成和张献忠。明军困贼之后,天降大雨,四万多贼寇人心慌乱,终于在十五天前派出使者向五边总督陈奇瑜和监军兼乾清宫管事杨化朝投降。 陈奇瑜得知此消息,大喜过望。不顾身边将领左良玉,曹文诏,贺人龙等反对,以崇祯曾言:“小民失业,迫而从贼,自罗锋刃。谁非赤子,颠连若此,当以抚之。”为名,令高迎祥为首的贼寇,放下武器,造花名册后,再遣返原籍。 陈奇瑜又恐诸贼无人看管,容易出乱。又设安抚官一职,每百贼一官,专事在遣返路上安抚贼心。左良臣得知此事后,自以为此事于国于民均是大利,当夜就去报名。更被陈奇瑜亲自接见,加以抚慰。 十日后,左良玉才闻知此事。得知左良臣擅自做主,当上安抚官,直气的暴乱如雷。手执马鞭,来找左良臣,让他放弃此职。两人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左良玉见说服不了他,便采用暴力,狠狠的抽了左良臣四五鞭子,把他抽得死去活来,这才扬长而去。 本来就是天降大雨,左良臣的身体又弱。痛怒之下,一病不起,在床上折腾了几天,终于一命呜呼,让杨晓而附体穿越。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当杨晓弄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后,只恨得牙根直痒。车厢峡这个地方他哪能不知道,历史上写的清清楚楚,李自成等人假意投降,尽斩陈奇瑜派出之安抚官,而后又开始继续自己的造反大业。明朝就因为受了假投降,结果生生丧失了一个将李自成等人一网打尽的好机会,最后大明江山终于葬送。 大明江山会不会葬送,杨晓不管它。但是自己的小命可是先要没了,他可是陈奇瑜亲定的安抚官,等押解贼寇上路之后,他的小命也就进入了倒计时。 杨晓苦笑着,没想到自己的灵魂逃脱了二十一世纪的一场车祸,结果又马上要死在李自成等人的钢刀之事。 “难道死亡是我的宿命吗?”杨晓的心里有些低落。 看到杨晓趴在那里一声不吱,两只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福叔向前挪了一步:“二少爷,大少爷剿贼日久,也许他说的有道理呢?万一群贼真像他说的,只要离开死地之后,马上就会叛变。我怕二少爷的性命……” 福叔一边说着,一边偷看杨晓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马上就“之乎者也”的反驳自己,心里也有了底,接着又劝说道:“自家兄弟,有什么话不好说呢?大少爷是个急脾气,莫不如……” “是呀!”杨晓听了福叔的话,心里不由的暗骂自己,忘了左良玉这个便宜大哥。有他出面,或许能把安抚官这个职位给去掉吧!他可是活到南明成立后才死亡的人物,这条大腿粗得狠,只要跟紧他的步伐,或许自己能混个寿终正寝吧! 想到这里,杨晓也来了精神。伸出两只胳膊,用力的按在身下,用力一支,想要爬起来。 他的动作让福叔说到一半的话噎了回去,他吃惊的看着杨晓,不知道这位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少爷要干什么? “嗯!” 杨晓刚刚支起了一半的身子,就觉得被后一连连火辣辣的疼痛。被左良玉抽打的伤痕连带着肌肉一阵阵的抽搐,让他浑身直冒冷汗,身子软绵无力,差点就又趴在那里。 听到杨晓的叫声,福叔紧张万分:“二少爷,你别动,你的身体还没好,而且刚刚上了药……” “扶我起来!”杨晓努力的咬起牙关,强忍背上的伤痛,脸色被伤口牵动着,狰狞的近乎可怕。 看到这熟悉的表情,福叔心里一声长叹。知道自己的这位二少爷又泛起了倔脾气,每次他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时,都证明他心里的想法无人能改变。以前老爷和夫人在世时,二少爷的这幅表情他从未看到过。自打到了军中之后,这幅表情便经常出现在他的脸上,而每次的出现都与他的大哥左良玉有着直接的关系。 或是二少爷看到官兵杀良冒功,或是看到左良玉强抢民女伺寝,或是两人激烈争吵,这幅表情总会适时的出现。 福叔知道不能再劝,伸手用力的架住杨晓的两只胳膊,努力的抬起了他的身子,让杨晓坐下。 “鞋呢?”杨晓坐在床边,两只脚在地上划拉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的鞋,无奈的只能张嘴问福叔道。 “二少爷,鞋在这里!”福叔走到帐篷的另一边。 到这时,杨晓才注意到帐篷的那边还有一个火盆,暗红色的木炭的周围,全是白色的灰烬。 看到杨晓把目光扫视到火盆处,福叔就好似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头低下:“二少爷,我看你受了伤,这帐内又太冷,怕你的身子骨受不了,所以才去找大少爷的亲兵去要了点炭。” 看着局促的福叔,杨晓无声的笑了一下。看起来自己身体原来的主人还真够倔的,竟然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帐内阴冷潮湿,如果没有这盆炭的话,日子的确难捱。 “把鞋拿来吧!”杨晓低声道。 “好!”福叔把火盆边烤着的蓝色锦缎布鞋捡起来之后,又回到了杨晓的身边,把腰弯下。 “不用,我自己来!”杨晓连忙阻止道,对方四十多岁,在这个时代已是老年,哪能让他侍候自己穿鞋。 “二少爷,你有伤在身,还是让小人……” 福叔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杨晓已经把腰弯下,更用手去接一只鞋。 “真他奶奶的痛呀!”杨晓的动作又牵动了背后的伤口,那里一抽一抽,痛得他直咧嘴,更有几滴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这里是乱世呀!”杨晓的心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这是哪本书上的话,杨晓不记得,但他现在却的的确确的感到一把钢刀就悬在自己的脖子后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砍下来。在乱世里,人的生命脆弱得就好似地上正在爬行的蚂蚁一样,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只大脚从天而降,把你碾得粉身碎骨。 “如果一点痛都受不了的话,干脆趴着等死算了,或许还有另一次穿越的机会。”杨晓苦笑了一声,努力得忍受背部的痛楚,用手紧紧的抓住了福叔手里的鞋。 当他费尽力气把鞋穿好之后,他只感觉混身冷汗涔涔。汗水流到他背部的伤口上,到不觉得那么疼了。 杨晓站在地上,把手伸到后背,努力的想去触碰背部的伤口。 “二少爷,你这是干什么?”福叔让杨晓的动作给吓住了,惊问道。 “一共抽了我几下?”杨晓摸了半天也没有碰到后背上的伤口,只能放弃这徒劳无功的举动,向福叔发问道。 “没几下?”福叔支支吾吾道。 “到底几下?”杨晓追问道。 “也就是四五下吧!”福叔被逼无奈,只得回答。 “四五下,就能把你给抽得小命呜呼,你还真是一个人才。”杨晓气的直乐。到这时他感觉背部的伤口大好,把身子挺的笔直。 “福叔,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二少爷,你要出去?”福叔一惊。 “我要见大兄!” “大兄?”福叔抬起头,有些失神。 大兄这个词,有一段时间没有在他这位二少爷的嘴里出现了。心情好的时候,他会叫一句左良玉,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一句姓左的。当两人争吵之时,甚至还会有贼子这样的称呼。 “二少爷,外面下着雨,而且你的伤还没好?”福叔有些为难。纵然是二少爷叫出了大兄这个称呼,也不代表他与左良玉的关系恢复到从前。现在这个时候,左良玉必然抱着不知从哪里抢来的女人正在快活呢。二少爷这时候去,见到这种情形,说不定又有一场风波。 杨晓两世为人,只一看福叔的脸色,也就猜个**不离十。若无其事的摆摆手道:“福叔,你放心。我不会和大兄吵的,我去拜见他,请他帮我去掉身上这安抚官的差使。” 第二章 帐外求见 福叔奇怪之极看着杨晓,好似要从他的脸上找出来一朵花一样。又是拜见,又是请,二少爷今天说话还真客气。这是以前的他对左良玉从来不屑于用的词,现在简直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 “莫不成是那顿鞭子的功劳,把二少爷给抽怕了。”福叔胡思乱想着。但杨晓的所作所为,却是他乐见其成的。便连忙去取来杨晓的衣服,整齐的摆在床上。 杨晓慢慢的伸出手臂,拿起了床上的玉色襴衫,慢慢的披到自己的身上。 “二少爷,让我帮你!”福叔看杨晓一脸痛苦的表情,忙上前一步道。 “劳烦福叔。”杨晓也不勉强自己,道了一句之后,便立在那里,任凭福叔摆布自己。 福叔替杨晓穿好衣服之后,用皂绦系上之后,又拿起了带着垂带的软巾,打算给杨晓带上。 “外面下雨呢,不带这个了,还是带斗笠吧!”杨晓摇头道。 “自从少爷中了秀才之后,这装束有五六年没变了吧,怎么今天突然就变了呢?”福叔心里嘀咕道。却也没有多问,只是应了一声之后,便取来了一顶斗笠,轻轻的扣在杨晓的头上。接着又在帐篷脚翻出了一件蓑衣,搭在了杨晓的肩上。 “我去见大兄,一会就回来。”杨晓说了一句之后,这才慢吞吞的走到了帐篷前,伸手掀开了上面挂着的旧棉帘。 “二少爷?”福叔迟疑了一句。 “放心吧!不会吵起来的!”杨晓回头笑了一句,露出两行洁白的牙齿。 门帘一起,冷风夹着细雨,迎风吹了过来。 让久在屋内,脸部有些发热的杨晓感到一阵清爽,精神也为之一震。他只是微一迟疑,便一抬脚踏入了风雨之中。 天色阴沉,黑云密布。整个营盘除了偶尔的几处大帐附近有些许的灯光之后,其余之处,均是漆黑一片。 杨晓有了左良臣的记忆,自然知道左良玉的营帐所在。向四周看了一圈,辩明方向之后,便向着不远处一座隐约透出灯光的大帐走去。 已经连续下了二十多天的雨,地面湿滑无比,更有不少的低洼处,积满了泥水。杨晓开始的时候,还能借着远处的灯光,分辩出地上的水影,来躲避那些积水之处。但只走了几十步,他刚刚穿上的鞋便已尽湿,那股凉意,甚至透过鞋面传递到他的脚上。 到这种程度,他索性不再管地上是不是有水,直接向前走去。 “啊……” 当他走到离大帐还有二十几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蚀骨的女人声音,还带着长长的颤音。他是过来人,只一听就能听出来那是女人在欢爱时的声音,那声音正是从大帐内传出。 军中原本不允许有女人出现,属于斩立决的罪过。但如今乱贼如蚁,边疆不平,军纪崩坏。杀良冒功的事情时有发生,强抢民女对于明军来说只是小事而已。就连号称军纪森严的曹文诏部下都时常干出这样的事情,更别说本身就军纪不严的左良玉部。 杨晓听到这声音,知道自己的冒牌大哥正在忙着。微一迟疑,才接着迈步向前走去。 “站住!” 就在杨晓离大帐不足十步之时,一声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帐边响了起来。接着两个黑影出现,一人高高的挑起灯笼,灯光映照在杨晓的脸上,而另一人的手则按在腰刀的刀把之上。 借着灯光,杨晓清楚的看到两个身穿牛皮软甲的彪形大汉。两人均是面带警惕之色,审视的看着杨晓。 这两人杨晓都认识,乃是堂兄左良玉帐下的亲兵。那个手按腰刀的大汉还是左良玉的亲兵队长,名叫左宽。至于另一个提灯笼的,他却叫不上名字。 “还是当官舒服呀,玩女人还有手下守卫。”杨晓心中暗笑一句,正色拱手道:“我要见大兄。” 看到杨晓的动作,左宽撇了撇嘴,上下打量着杨晓两眼,不知道这位书呆子吃错了什么药,不但半夜三更来见将军,而且还放弃了自己长久以来的架子,向他从来都看不起的军汉施礼。 “将军有事在身,二少爷若是想见将军的话,还是明早来吧。”左宽**的一口回绝道。 左宽很是看不上杨晓,他平时里就对将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对他们这些军汉更是趾高气昂,不屑一顾。若不是看在将军的面子上,似这样的穷酸秀才,他们早就几棒子打杀,然后套到麻袋扔入深山,保证消失的深不知鬼不觉,就连锦衣卫的人来查也查不出来半点蛛丝马迹。 “那就等大兄忙完公务之后,我再拜见吧!”杨晓也不动气,笔直的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一道微笑。 杨晓离大帐极近,他的声音可以清楚的传入大帐之中。就在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大帐内一片平静,一点声音也没有。但他说完这句话后,大帐内的声音却立时又高吭起来,就好似在向杨晓示威一样。 在女人的叫声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粗豪的喘息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一浪高过一浪。外面的风雨之声,根本压制不住这种人类最欢愉,也是最原始的声音。 “如果我真是左良臣的话,恐怕早就给气跑了。”杨晓感觉身上有些发凉,背后的鞭伤在风雨的冲击下,也开始变得隐隐作痛。他知道左良玉在考验自己的耐性,便好似一只扎在地上的标枪一样,纹丝不动,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不说话,左宽两人也不说话。三人就站在这里僵持着,听着帐篷内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乱世之中,人不如狗,身为弱势群体的女人尤其不易。”听着帐内的声音,杨晓一声感叹。他心里虽然有些不平,但却没有不自量力到像以前的左良臣一样,去指责左良玉。他现在的小命朝不保夕,哪有心思理会这些。 时间不断的过去,帐内的声音始终未见停止。杨晓只感觉自己的脚又凉又麻,知道那是站立时间过久,血流不畅的原因。 第三章 面见左良玉 就在他正打算换个姿势,活动一下身体时,扬头却看到了对面左宽那张粗豪的脸上挂着的嘲笑。 左宽和另一个亲兵均未穿着雨具,滴滴雨水落在他们的头上和身上,甚至还滑过两人的眼睛。但两人却好似庙中的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左良玉果然有两下子,从这两个亲兵就可见一斑。所说的军纪不严,只是纵兵祸民,而与战力无关。”杨晓心里想着,也放弃活动身体的想法。在这个大明朝最后残喘的乱世之中,想活下去大为不易,如果自己连这两个小兵都比不上的话,还是趁早给自己买口棺材吧,也免得将来曝尸荒野。 杨晓却不知道,他现在的举动,让左宽极为吃惊。他和帐内左良玉的想法一样,都是打算让杨晓知难而退,免得又来乱七八糟的指责一通。却未想到眼前的这位秀才爷竟然笔直的好似一棵青松一样,这样自以为精锐的左宽情何以堪,他看着杨晓不动,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挪到自己的脚步。如果比耐性连一个软塌塌的秀才都比不上的话,他还不如干脆抹脖子自尽算了。 雨滴的声音,就好似时间一样,总在悄无声息间流逝。 两人也不知道对站了多少时间,帐内的喘息声才停止。接着响起的是一个粗豪的声音:“左宽,老二走了吗?” 未等左宽回话,杨晓向前微拱手道:“大兄,良臣求见。” 帐内的声音微微一顿,左良玉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穷书生堂弟竟然改了脾气,听了自己半个多小时的墙角。更让他惊讶的是,他非但能站在那里听着自己寻欢作乐,而且在语气中丝毫没有半点失礼之处,平和恭敬的就好似见到县学的老师一样。 “既然没走就进来吧!” 听到帐篷内传出的声音,杨晓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因为长久站立而僵直的双腿,慢吞吞的走到了帐前。 “从现在开始,我叫左良臣,杨晓这个名字已然消失于二十一世纪。”杨晓自语一句,一伸手掀开了大帐门前挂着的棉布帘子。 帐内一团通亮,四根儿臂粗的牛油大蜡把屋内照得好似白昼一般。让长久处于昏暗之下的杨晓微一眯眼,站在那里微微定了定神,这才又向账内看去。 在大帐的一角,一张简易的床上坐着一个体态魁梧的大汉,生得满面通红。光着上身,露出胸口大把的护心毛,下面只穿了一条牛鼻犊裤,样子极为精悍。在他身后的床上,还能看到一床红色的缎被,上面绣着一个喜字,更有一盘青丝洒落在被头之处。 “看这样子,这床棉被应当是喜被,只不知道谁家的新娘子绣制,结果却落到了大兄的手里。”杨晓一边嘀咕着,一边缓步走入帐内,表情恭敬,弯腰一揖:“见过大兄!” “嗯!” 就在杨晓刚才打量左良玉之时,左良玉亦在上下的打量着他。在他的心目中,这位堂弟酸得已经发臭了,平时看到他这个样子,少不得吵上几句。可现在他略有不同,平静的就好似湖水一样。 在左良玉的眼中,以前的堂弟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但却百无一用的书生。而现在却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沉稳,而且眼中也增添了几分自信。 “莫不是我一顿鞭子把他给打傻了。” 左良玉心中突升一个念头,但看到杨晓灵动的双眼和坚毅的表情之后,又把这个想法马上抛到九霄云外。如果这样是傻子的话,那么这世上的读书人就没有几个精明的了。 左良玉身子微微扭了一下,眼睛眯起一条缝:“良臣,今夜怎么想起来看大兄来了?” “大兄!”杨晓又向前一步,一弯到地:“良臣年少不懂事,以前做了许多错事。多亏大兄一顿鞭子把我打醒,良臣此次前来,是向大兄请罪来了。” “请罪!”左良玉一声冷笑,声音就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你乃秀才之尊,又是我左良玉的大恩人,若是没有你们家的话,我早就不知道去哪里讨饭去了。若说请罪,也是我向秀才公请罪才是!” 左良玉说罢之后,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也不穿鞋,一步就到杨晓的面前,向前一抱拳,双眼如狼,死死的盯着杨晓。 “大兄说的是哪里话?”杨晓只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压迫从左良玉身上传来,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身体前倾,眼睛斜视下方道:“良臣自知罪过,请以前说的全是一些混账话,请大兄原谅,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说到这里,杨晓把头抬了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左良玉。 “一家人吗?”左良玉念叨着。但双眼却没有离开杨晓的双眼,就好似刀锋一样锐气十足,只差把他割成碎片了。 呆了半晌之后,左良玉突然向后退了几步,又还坐于床上,一回手把大红喜被给抓了起来。 “啊!”被中那女子未着寸缕,她万万没有想到左良玉会如此举动,发出一声尖叫,叫声中充满了羞辱与惊恐。 “别像个死猪一样躺在那里,老子身体乏了,起来给老子揉揉。”左良玉阴测测的发话道。 “将军大人……”那女子只羞得无地自容,张口求饶道。 “你想服侍那些大头兵吗?”左良玉不为所动,出言威胁道。 “左良玉又在试探我。”杨晓心中一阵冷笑,双眼微眯,看着床上的女子。 那女子听左良玉如此说话,只吓得魂不附体,虽被强掳,却也有高下之分。能够服侍当官的也算是一条明路,如果真得被送入军营之中,被大头兵肆意凌辱,那才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到了这步田地,就算她再羞恼,也只能乖乖的从床上爬起。微蹲在左良玉的背后,把头死死的低下,用力的替他按着肩膀。 雪白的身子映在杨晓的眼帘之中,让他有些酸楚。他不敢看那女子的身体,头颅和她一样,压得极低。多亏有头上带有斗笠,才让左良玉没有看清楚他那张有些愤怒的脸。 “说吧,来此做甚?”左良玉也不看他,沉声发话道。 “特来请罪!”杨晓紧咬牙关。 “想请罪的话,把头抬起来,把斗笠拿下,看着我。”左良玉低沉的声音响彻在杨晓的耳边。 “是,大兄。”杨晓无奈之下,只能把牙一咬,把头高高的抬起,把斗笠摘了下来。 失去了遮掩,那女子的身体立时就暴露在杨晓的眼前。杨晓只感到眼前一片雪白,女子青春姣好的身体映花了他的双眼。 第四章 执哨 “这床被是她做的,是为她的新婚准备的。”左良玉坐在那里一边享受着女子的按摩,一边用手按住了床上的大红喜被。 听到左良玉如此说话,那女子的身体一僵,按摩在左良玉肩头的手也顿了一下。但马上就又开始了行动,就好似左良玉说的不是她,而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就在她结婚的当天,也就是今天,我的兵到了。”左良玉突然一声阴笑:“杀掉了她的丈夫,又把她带到这里。” “今天,今天本应当是她的新婚之夜,她和她的丈夫本应当在这床被上打滚。但奈何的是……”左良玉的话里充满了自傲,同时又带着一股深深的讽刺:“在这床被里与她打滚的是我,是大明朝的一个副将。她开始的时候又哭又叫,但现在呢?” 左良玉回头随手摸了一把,也不知道摸到了那女子身上的什么部位。那女子却并未同开始那样表现的羞恼,甚至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机械的做着自己的动作。 “她乖的就好似一只小绵羊一样,哪怕再有不甘,也得听我的。”左良玉面色狰狞的发话道。 “大兄,你想说什么?”杨晓不用看那女子,也知道她脸上那层深深的悲哀。 “我想说的是,在这个时代,手中无兵,便什么也不是。就算你安分守己,想当个升斗小民,想过自己的日子,都无法安生。她就是你最好的例子。”左良玉越说越激动,脸色鲜艳的好似要滴血一样。 “多谢大兄教诲,小弟此处前来,就是领会了这个道理。”杨晓把腰一弯,深施一礼。 “你真的领会了吗?”左良玉向前两步,死死的盯着杨晓的双眼。 “不敢妄言。” “好!”左良玉重重的拍了一下杨晓的肩膀,突然一声大吼:“左宽!” “是!” 随着声音,左宽从帐外大步走进帐中。他目不斜视,就好似没有看到室内还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一般。 “你算幸运的了,因为你落到了我的手里。”左良玉回头看着那个女子,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好似梦呓一样:“当我第一次看到流寇抢女人之时,我被彻底惊呆了。四五百的女人,赤身**站在河边,周围全是流寇。她们的父母孩儿在一旁奔走呼号,但凡哪个女子敢叫出声,又或者是流下一滴泪,贼寇直接上前挥刀断臂。” “当时血水横溢,四处都是断臂,到处都是尸体。我也算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形。东虏虽然残暴,但在这方面,却根本比不上流贼。那时起,我便发誓,我的家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受到这样的待遇。这样的待遇只会加到别人的头上,永远不会加到我们左家的头上。” 说到这里,左良玉才把头抬起,接着一声暴喝:“左宽,脱甲!” “是!” 随着左良玉的一声令下,左宽毫不迟疑的把上衣的牛皮软甲解下,拿在手里看着左良玉。 “良臣!”左良玉叫了一声。 “大兄!”杨晓被左良玉所描诉的场景给惊呆了,下意识的应声道。 “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如果你真的认错了,真的想保护自己的家人的话,那就给本将执哨两个时辰。否则的话,大兄便送你去江南!”左良玉说到这里,竟然有一种深深的疲惫。但他马上就又反应过来,把腰背挺直:“会给你大笔的银两,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免得你看到大兄行事不满。” “我去执哨!” 杨晓把头抬起,看着左良玉。他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听了左良玉的话,他对左良玉的作法才有些释然。虽然不代表着他同意左良玉纵兵为祸,但却明白了这个便宜大哥,是真的对自己不错。 杨晓一边思量,一边把自己身上的蓑衣解下,又脱下他那身引以为傲的书生服,如弃弊履的扔在地上,然后又把皮甲套在了身上。 皮甲刚刚被雨浇过,潮温厚重。上面还带着左宽身上的酸味,以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再配上皮甲的本身的臭味,几种味道夹在一起,让杨晓情不自禁的一抽鼻子。 “出去吧!两个小时后,我会让左宽去替你。”左良玉挥了挥手。 “他在害怕,所以才会如此的疯狂!”杨晓心中猜测着,慢吞吞的走出大帐。 当他出去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刚才那个手拎灯笼的亲兵。大帐并不隔音,里面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见杨晓出来,也不吭声,就好似一根竹竿一样的戳在帐口的右边。 杨晓见他的做派,便知道自己的位置是在左边,沉默的走了过去之后,笔直的站在那里。 雨一直在下,滴落在杨晓未带斗笠的头上,顺着发丝洒下,经过脖子,又流到他的后背上。后背被雨水沾染,冰凉一片,引得本来已近好转鞭伤又开始隐隐做痛,甚至还有一种麻痒感。他想伸手挠一下,但看到旁边亲兵笔直如松的身形,又放弃了这个打算。强咬牙关站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今天的表现虽然与以前不同,但也可以说是受到鞭打之后的大彻大悟。穿越这种事情,左良玉应当不会发现吧!” 杨晓心里胡思乱想着,背部的鞭伤也越来越痛。在初临此地时,他还可以借着一股悍勇之气,和想要搏命的心态来压抑自己身上的痛楚。现在,这种心气被冲淡之后,他才觉得背部伤口有些难以忍受。 后背又冷又冰,伤口痒痛难当。杨晓只觉得自己的后背硬直的就好似一块木板一样,简直都要不属于他的身体了。 “雨停了吗?”就在杨晓胡思乱想之时,他突然发现头顶滴下的雨水消失不见。抬头一看,却见一把暗黄色的油纸雨伞挡在自己的头上,接着看到的是福叔那张满是关怀,又有些愤怒的面容。 看到杨晓看向自己,福叔吵哑着声音道:“二少爷,我们回去吧!” “回去!”杨晓心里暗道一句,却没有回话,只是用明亮的眼睛看着福叔。 “我们回老家去,不在这里受这份罪了。”福叔看杨晓没有接碴,便接着又道:“老爷和夫人在世时,有什么吃的穿的都紧着大少爷。相比之下,二少爷到不似亲生的。如今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了,大少爷却这么对二少爷。他简直是……” 说到这里,福叔顿了一下,长久以来所受的教育和思想束缚让他没法说自己主人的坏话。他的脸庞痛苦的抽搐着,双眼之中更滚落出两行浑浊的泪水,伸出一只手牵住杨晓的衣袖:“二少爷,我们回老家吧!阿福还有把子力气,就算出去讨饭,也能养活二少爷,我们不在这里受这份窝囊气了。 福叔把伞罩到了杨晓的头上,但他自己却暴露在雨中,雨水淋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裳。再加上他那幅悲泣的样子,样子极为狼狈。但杨晓看在眼中,却有一种叫做感动的暖流滑过心田。初临此地的惶恐和不安,被这种感觉冲淡了少许。福叔不知道,他为之效忠的二少爷,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个新的灵魂。 “流寇四起,东虏屡屡犯边,大明现在的处境比宋朝更加堪忧。这天下之大,哪里是安乐乡呢?”杨晓知道历史的进程,悠悠长叹一句。 他坚定的伸出手,接过福叔手中的油纸伞,替他挡住头上的雨水:“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须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与大兄已经谈过,也知道他心里的苦楚。他如此待我,非是对我不好,而是想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性,也想看看我到底适合走什么样的路。” “福叔,你先回帐吧!我这里没事。”杨晓接着又道。 “你与大少爷谈过了。”福叔一脸的欣喜,身为左家的老家人。左良玉和左良臣都是他从小就看着长大的,两人之间不合,闹得不可收拾,让这个老家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相比之下,左良玉已经有了自己的路,在他的心里自然对这位二少爷更加亲近些。此时听杨晓如此说,他自然极为开心。 “放心吧!福叔。”杨晓点点头:“我以前不懂事,不知道大兄为何如此。都是兄弟,哪有什么仇呢,您先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福叔听杨晓如此说,这才放下心来,拖着蹒跚的脚步离开。 第五章 和解 在大帐之内,左良玉盘坐于床上,双眼微合。右手盘着两个铁制的板指,不时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左宽则站立于侧,倾听着外面的声音。当福叔离开后,他终于忍不住发话道:“将军,二少爷他……” 明末军制崩坏,几乎所有的将军都养着自己的家丁,他们的军饷和待遇乃是平常士兵的十数倍。这是将军们身边最悍勇和最值得信赖的士兵,更有不少人被赐以将军同姓。左宽乃是左良玉的心腹,是以在他面前说话到不用吞吞吐吐。 左良玉缓缓抬起了头,望向大帐外的方向,阴鹫的脸上挂上了一层笑意:“看样子这顿鞭子让他改了许多,早知道这样的话,早就抽他了。他现这个样子,甚好!” “如我刚才所说,如果他还是以前那样心性。我宁可送他到江南,为其买田买宅,娶妻娶妾,养他一生。否则的话,就凭他的性格,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场上打滚,用不了几天就得被弄死。” “二少爷也领会到将军的苦心,否则的话,也不会做此表现。”左宽干笑道。 “带他进来吧!”又过了半晌,左良玉下了命令。 “是!”左宽应声出去,把如同一只落汤鸡的杨晓带了进来。 “大兄!”进到帐内,杨晓才觉得身体好了许多,忙拱手向左良玉作揖道。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左良玉再见杨晓,已不再是刚才那幅做派,关切的走到他的身边,用双手扶住他的肩膀问道。 “多谢大兄关怀,还好吧!”杨晓吡牙裂嘴的说道。 “好,好!”左良玉也看出杨晓的情形还好,大笑的夸奖了一句:“左家都是铁打的汉子。就连我们家的读书人,也是硬骨头。” “去床上趴着,我找人给你上药。” 左良玉走到帐内一角,打开一个檀木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细嘴白瓷青花小瓶,拿在手中,向杨晓发话道。 “大兄!”杨晓有些踌躇的看着床上。那女子的身体又躲进了大红喜被之中,哪里有他趴着的地方。 “让奴家给二少爷上药。”还未等左良玉发话,那女子已经善解人意的从被中爬出,跪坐于床上,细声细气的说道。 “大兄,让她穿上衣服吧!”杨晓很是不自然的望着那女子一眼,回头向左良玉道。 “良臣呀!你还是那幅心性。不过这样也好,我也不希望你变得和我一样,对什么事情都冷漠无比,活脱脱就是一个杀人的刽子手。”左良玉笑将一声后,才冷漠的对那女子道:“把衣服穿上吧!” 床内的一角堆着乃是那女子的衣物,果然如左良玉所说,乃是大红喜服。非绸非缎,只是粗布所制,再看其颜色,红中带黄,很显然染制水平并不高。只看这衣着,便知道这女子乃是小农之家的女儿,却不知那大红喜被又花费了她多少银钱和心思才能添制出来。 “多谢将军,多谢二少爷。”得到左良玉的首肯,女子飞也似的扑到了衣物之上。忙不迭的把喜服穿到了身上。 当大红喜服的女子站在帐内时,给帐内更增添了几分喜色。杨晓看着她,也自然了许多,这解下皮甲、内衣,赤着上身趴在床上。 “二少爷,你忍着点痛,一会就好。” 鞭伤被雨水长期浸泡后,已经发白。杨晓只感觉一双软绵绵的小手按在自己的后背上,接着便是一股清凉。那股舒服的感觉,让他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迷迷糊糊中,到有些睡意。 “想睡就睡吧!”左良玉看杨晓的样子,哑然失笑道。 “大兄,别杀她。”杨晓迷迷糊糊间还顺口道了一句,这才昏昏沉沉的人事不知。 “还是这幅软弱的性子。”听到杨晓的叫声,左良玉叫骂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二少爷终究是读书人出身,没见过血,不想杀人也很正常。” 今天杨晓的表现,令一贯看不起他的左宽也有点吃惊。再加上他看出来左良玉对杨晓的看法有变,便在旁边说了一句好话。 “在乱世厮混,早晚得见血。”左良玉叹了一句后,才接着又吩咐道:“替我准备一份重礼,我要去见那个死太监去。” “是,将军!”左宽连忙出帐,功夫不大,手里拎着一个包袱走了回来,递到了左良玉的手中。 “你在这里看着她,如果弄不好的话,你便处置了她。然后去军营里再挑两个过来侍候良臣,我去去就来。” 左宽取回东西后,左良玉早已整装整齐,接过包袱也不打开看,向左宽道了一句后,便离开了营帐。 “读书人是块硬骨头,不过也是一块贱骨头。早这样多好,非得让将军打一顿才肯老实。”看着昏睡的杨晓,左宽心中暗道一句。 ……………………………………………………………………………………………… “没卵子的阉人,拿圣旨压我,良臣只是一介书生,就算是上了奏报又能如何。天高皇帝远,皇帝难道会为了一个安抚官换人的小事就大发雷霆,分明是在搪塞老子。” 当杨晓清醒之时,首先听到的就是左良玉暴怒的声音。 “左良玉出马并没有成功!”杨晓很是失望,心里出现了一个不好的苗头:“难道自己真的得命丧于李自成等人之手吗?若是投贼的话,会不会保住这条小命。” “左宽,把我们所有的积蓄都取出来。随我去见曹文诏和贺疯子去,我到想看看,陈奇瑜和杨化朝能不能把我们三人的面子都驳了。” “将军,这可是大忌呀!”听了左良玉的话,左宽大惊,慌忙劝阻道:“身为统兵大将,私下联合,万一引起朝庭忌惮,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更何况,曹将军心高气傲,向来看不起将军。而贺疯子和将军更不对路,将军前去,非但不能起到半点作用,还会受到他们百般折辱。” “闭嘴!”左良玉狠狠的斥责道:“叔父之恩,天高地厚。若是没有他老人家,恐怕我现在已是冢中枯骨。眼下只有此法,或可保全良臣之命。我是武人出身,受点折辱又算得了什么,你去取来吧!” “是!” 左宽不敢再说,施礼之后,转身出去。 “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老子就干脆来个李代桃僵,找人替下你这臭小子。反正安抚官乃是死路一条,只不过将来你就得隐姓埋名了。” 左良玉在帐内来回的转圈,就好似一头暴怒的雄狮一样,突然自言自语道。 “左良玉对这个堂弟还真是没说的,只可惜左良臣你是没福享受了,换成本人了。”听到左良玉的话,杨晓心中暗道一句。 “总督大人到!左良玉与左良臣速速拜见?”就在此时,门前突然传来了一声严厉的叫声。 一听此言,杨晓一个激凌。刚想起身,就见左良玉快步走到自己的身边,用手按住他的肩膀:“你重病在伤,不能起床,万事有我,你莫要动。” 左良玉吩咐了一句之后,这才正冠整衣,几步迎出大帐。 第六章 一日三跪 左良玉一出大帐,迎面便看见一个身穿青衣的老人立于帐前,手抚长须眺视远处,此人正是五边总督陈奇瑜。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乃是监军杨化朝。两人的身后站着十数个虎背熊腰的亲兵,每人均是目光烁烁,威武至极。 “见过总督大人,见过监军大人。”左良玉忙跪倒,把头深深的低下。 “昆山兄,请起!” 陈奇瑜狭长的双目深深的看了左良玉一眼,伸手虚扶。 “多谢总督大人!”左良玉道了一句之后,这才站起身形,走到陈奇瑜的侧面。 “昆山兄!”陈奇瑜看了左良玉一眼:“听闻令弟良臣病卧在床,本督心急,特来探望。不请自来,还请莫怪。” “属下不敢。”左良玉虽然跋扈,但却不敢在陈奇瑜面前嚣张,表现的就好似一只小猫一样恭敬顺从。 “昆山兄乃国之良将,屡立战功,生性暴烈,这世上你不敢做的事情还真不多?”陈奇瑜身边的杨化朝突然阴测测的发话道:“令弟声名闻达到圣前,福泽深厚,多少学子苦求而不得。偏偏昆山兄却不以为荣,反而鞭打令弟,致其重伤。如此作法,岂是人臣所为。本官还曾听闻,昆山兄自幼父母双亡,乃是令叔将你抚养长大。你不但不思其恩,反而毒打其独子,这胆子可大得狠呀!” 杨化朝顿了一下,接着又发话道:“抚贼大计,圣上亲定,总督大人和本官代为执行,官兵无不欢呼,深感圣恩如天。只有昆山兄不以为然,非但在总督大人和本官面前百般阻挠。而且在事成定局之前,还想贿赂本官,让本官替你兄弟去除安抚官之职。安抚官一职初看虽小,但却关系着抚贼大事。” “莫非是军中传言是真不成!”杨化朝的小眼睛挤出两道阴狠的目光:“昆山兄养贼自重,生怕群贼归乡,无法取食。如此看来,到是总督大人和本官挡了左将军你的财路了。” 这几句话说的极重,左良玉自然知道杨化朝为何针对自己。事情起因乃是高迎祥、李自成等人被困于车厢峡后,连日阴雨,弓脱乏食,人无粮,马无草。无奈之下,才向陈奇瑜请降,更向杨化朝交了一人五十两银子的买路钱。 当初左良玉、曹文诏等人不知这其中牵扯了大笔的金银交易,是以明确表示反对,挡了杨化朝的财路,才被这阉人记恨。事后左良玉才尽力弥补与杨化朝的关系,但却一直没有什么大的起色。昨夜送金银之时,左良玉也打着与杨化朝交好的想法。结果非但没有起到效果,反而让他当众说出此事,这简直是要置他于死地。 听到杨化朝的话,左良玉直唬的汗落涔涔,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总督大人,监军大人。下官自从参与剿寇之后,一直冲杀在前。身上受伤无数,几次陷入死地,险此命丧。如果真与贼暗通款曲,哪里还会如此,还请总督大人与监军明察。” “昆山兄,汝身为统军大将,又何必做这些小儿女的模样。平白让兵丁耻笑,先起来吧!”陈奇瑜看着诚惶诚恐的左良玉,脸上挂上了一层自得的微笑。 他深得以文统武的三昧,时不时的就得敲打这些骄兵悍将一顿。左良玉乃是侯恂提拔起来之人,到可归属于东林一脉,说起来到是与他有几分香火情。处置左良玉事情是小,但是开罪了侯恂,得罪了东林一党,才是大事。至于杨化朝,阉人而已。正统士大夫出身的陈奇瑜向来是看不上这些阉党,魏忠贤之事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此时虽然雨停,但地上依然是泥泞不堪。左良玉适才跪伏于地,身上全是泥水,样子即狼狈又可怜,已全无那幅彪悍的样子。 左良玉虽然站了起来,但他亦然能感受到杨化朝那阴冷的目光。不由得撇了撇嘴,心中暗骂一句:“没卵子的家伙,汝一力担承抚贼之事,待车厢贼军尽出之后,必然立时反叛,到时圣上追察,看你如何分辩。别看你现在权势滔天,但小命却是朝不保夕,我又何必嫉恨一个将死之人。至于那二百多万两银子,怕是你有命拿,没命享了。” “昆山兄,令弟可在你的帐中。” 就在此时,陈奇瑜发问道。 “属下正要向总督大人报告此事!”左良玉向陈奇瑜施礼道:“良臣他身患重病,高烧不退,卧病在床……”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奇瑜挥手打断:“若是想辞去安抚官之职,是想也别想。” 陈奇瑜接着双眉一挑:“良臣既然身患重病,昆山兄代其领圣谕也可,还不跪接圣谕。”说到此时,陈奇瑜已是声色俱厉。 听到圣谕两字,左良玉连忙又跪于陈奇瑜之前,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臣左良玉恭请陛下圣谕。” 自从陈奇瑜出现,不到一刻钟的时候,左良玉已经跪倒三次。惹得陈奇瑜身后的亲兵一阵偷笑不矣,再悍勇的统兵大将,在总督大人面前不过就是一个奴才。 “闻学子左良臣以书生之身,主动担承安抚**一职,朕心甚慰。若天下学子均有此拳拳报国之心,贼势早平。特旨抚慰,可为天下学子之效由。”陈奇瑜向东北方向报了一下拳,那处正是京城所在的方向,接着面无表情的发话道。 “良臣,这哪是什么圣谕,这分明就是你的催命符呀!”左良玉自叹一句,做出一幅极为荣幸的样子。把头低下,把双手高高举起:“臣左良玉代弟左良臣谢陛下隆恩!” “昆山兄,令弟之命达于君前,乃是左家之荣幸。别说左良臣只是身患重病,就是要断气了,也得给我死在安抚官的任上。”看到左良玉的表现,杨化朝一边抚弄着光溜溜的下巴,一边用尖细的声音发话道。 “妈的,这个死阉人。”左良玉心中怒骂,跪在那里半晌没有起来,哪怕是眼前的众人离开后,也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 第七章 贼势 “将军,起来吧!总督大人和监军走了。”左宽走过来扶起了左良玉。 “什么总督和监军,不过是坟中枯骨。贼寇旋抚旋叛,人皆知之。偏偏两人不听大将劝说,一意孤行。待日后抚贼之计破灭,两人必死无异。两人死不足惜,只可惜良臣……”左良玉当着左宽面前,从来不隐藏自己的心事,破口大骂道。 等左良玉走回营帐后,心中已有定计。回头对左宽压低声音道:“有了这个催命符,良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逃过此劫了。你找个机灵点的亲兵,给高迎祥带话过去。就说如果他们敢伤害良臣半根毫毛的话,休怪我左良玉无情。以后再不接纳买路钱,非得把他们这帮贼寇连根拔起不可!” 看到左良玉杀机四伏的眼神,左宽沉默的点了点头。这次左良玉是真下狠心了,对于官兵来说,发财的途径无外乎纵兵扰民和放贼归山两项。其中放贼归山的比重还要更大。所谓放贼归山,就是与贼寇对战之前,要求贼寇献出金银财宝等买路钱,而后便任由他们行事。对于官兵来说,不用交战,即可有钱赚。对于贼寇来讲,金银之物也不是十分重要,随便攻破几个县城,就有得是这玩意,此项交易可谓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大兄,你回来了。” 刚才发生的事情,杨晓全听在耳中。听陈奇瑜等几人离开,看左良玉回帐,慌忙站起身来迎了过来。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左良玉关切的问了一句。 “好的差不多了。”杨晓活动了一下胳膊,只感觉背部还是有些疼痛,但却并不妨碍他的动作,不由得满脸笑意。 “我到是没看出来,想不到你一幅文弱的样子,身体到是不错。哪怕是我受了这顿鞭子,也不可能好的这么快。”左良玉眉锋一闪,发话道。 “托大哥的福!”杨晓还以笑言道,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昨日昏睡前,曾交待那女子之事。而今营帐内空无一人,却不知那女子哪里去了。 看到杨晓的动作,左良玉也猜出了他的想法:“你的身体恢复的不错,那女子也算有功。大哥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就不留她在营中了。今天清早,给了她一些金银,让她回乡去了。” “给了些金银,让她回乡。”杨晓一愣。 如今民乱四起,盗贼横行,一个漂亮女子怀揣金银上路,其间危险之处,不用想也能猜得出来。至于那女子的长相,杨晓虽没看清,也能猜出来必然是个漂亮女子,否则左良玉怎么可能看上她。 他虽对左良玉的作法不以为然,但却不得不违心的说道:“大兄宅心仁厚,当是她之福份。” “哈哈……”左良玉大笑:“良臣,你又讽刺大哥。” 杨晓心惊,弯腰道:“良臣不敢。” “说了就是说了,有何不敢。”左良玉却没有半点不快之意,一把扶住杨晓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朝庭积弱,宋灭之祸几在眼前,那个女人就看她们造化吧!” 说到这里,左良玉讽刺的说道:“在这个世道上,女人生得漂亮,乃是天大的罪过。难道本将不动她们,她们就能好好活下去吗。如果能够早点死,也算是她们的福气。”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杨晓活在二十一世纪,对这点到是没有什么太多的认识。但听得依然心中难受,难得的调了一下书袋。 “百姓于我有安系吗?”左良玉反问道。 为了加强自己的语气,他又重重的挥了一下手掌:“乱世人不如狗,你又能照顾几个。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 “照顾好自己又谈何容易。”杨晓想起来穿越后见左良玉的那一幕。左良玉对他算是照顾有佳了,都弄得他痛苦难当。如果把左良玉换成清兵?换成李自成呢? 杨晓反问自己:“如果真得遇到清兵和义军,或许自己已然不保了吧!又或许连坟都没有,最大的可能,就是进入了野狗的肚子。” “想活下去,手里就得有兵。只要有兵,就有了一切。”左良玉双目烁烁,语气极为坚定:“有了兵,你就能活下去。朝庭不敢动你,见了贼寇和东虏也能有自保之力。” “没错,枪杆子里出政权!”杨晓赞同道。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左良玉点了点头。 “呜呜……” 就在两人言谈之时,一阵悠长的号角声从远处响起,声音苍凉。 “又在替贼人造花名册了,看这样子,过不了几天就要出发了。”左良玉不以为然的说道。 “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听了左良玉的话,杨晓的心里立时出现这三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看到杨晓沉思的面容,左良玉以为他还在为安抚使一事担心。出言开解道:“有了皇帝的这道催命符,你想不当这个安抚使不行。不过,你也莫要担心。我已派人去见高迎祥,言说你是吾弟,量他也不敢动你。而且以我判断,贼寇发动之时,必在出栈道之后。我会挑选几个精锐家将保护你,为了安全起见,你要在贼寇出栈道之前,离开队伍。” “左良玉不愧是明朝后期大将,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军事才能却不错。我是看了史书才知道高李等人出栈道后叛乱却没想到,他只凭分析就能查觉此事,果然非是浪得虚命之辈。” 看了左良玉的话,杨晓不由得暗自赞叹,更补充道:“大兄所言甚是!栈道天险,更胜车厢峡,贼子若敢发动,只需派兵堵住栈道,贼子必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依小弟看来,贼子若想反叛,必在出栈道之后。” 左良玉眼睛一亮,点头赞许道:“秀才胸有百万兵,贤弟不明敌情,只凭愚兄几语,便能分析出敌势。果然是胸有丘壑,天生将才。” “大兄夸奖了。”杨晓有些脸红,他是凭借历史走向分析出来此事,哪里当得左良玉如此夸奖。 “你再休息一会,我去巡查军营。李英国会送来饭菜,待我巡营之后再来看你。”左良玉接着发话道。 “大兄请便!”杨晓忙拱了拱手。 待左良玉出去之后,杨晓又歇了一会。便有一个亲兵端着热腾腾的饭菜给杨晓送来,此人正是昨夜拿灯笼的那个亲兵。 杨晓一夜无食,眼看饭菜到来,也不客套。先梳洗齐整,接着又大嚼一通之后,这才平静的坐在大帐内的一张靠椅之上。 第八章 协议 功夫不大,左良玉回转。打量了几眼杨晓之后,点了点头:“气色果然好多了。” 杨晓微微一笑:“多亏大兄照顾。” “你不怪我抽你这顿鞭子就好了,不敢当照顾之名。”左良玉一边解甲,一边随口说道。 “大兄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良臣。以前良臣不明其意,对大兄多有怨恨。是大兄的一顿鞭子才让良臣如梦初醒,还请大兄受小弟一拜!” 杨晓说完之后,笔直的站在帐中,冲左良玉深施一礼。 “好!大好!”左良玉看着杨晓这番样子,连连点头。 “将军!”就在此时,门帘一动,左宽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样?”左良玉用问询的眼神看向左宽。 “贼寇胆小,畏官兵如虎,难道不怕我们真得与他们拼命吗?高迎祥满口答应,还亲自送上这个。”左宽手里还捧着一个小盒子,立时打开在左良玉面前。 “赏你了!”左良玉但看盒子里装着几件精致的珠宝玉器,不以为然的一挥手。 “谢将军赏。”左宽久在左良玉身边,乃是见过大世面之人,这些财宝也没有放在眼中,谢过一句之后,便随手放到一边。 “属下还有一事禀告!”左宽接着又道。 “说来听听!莫非相中哪家的姑娘了。”左良玉但看左宽一脸兴奋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这种事情不用将军费心,属下自己会抢。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左宽看了一眼杨晓,欲言又止道。 杨晓知道他是顾及自己,便一边动身向帐外走,一边向左良玉道:“大兄,我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福叔肯定担心死了。我出去找个亲兵,去通知一下他老人家。” “福叔那边我已派人通知过了,你就在这里呆着。”左良玉按住杨晓的肩膀。满脸不快的对左宽说道:“良臣是我的堂弟,我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他。” 听到左良玉的话,杨晓心中有些小感动。左良玉虽然做了不少坏事,但对他却是真心实意。 听左良玉如此说,左宽忙向杨晓道歉道:“二少爷,此事事关重大。您在这里更好,可以帮着将军参详一下。” 左宽虽然说让杨晓帮着参详,但杨晓却有自知之明。左宽如此神秘,此事定然非同小可。别看左良玉待他甚好,但也不代表就能听他的意见,他所做的只能是在这里旁听。 “说吧!别吞吞吐吐的。”左良玉发话道。 “属下这次去,见到高迎祥之后,把二少爷的事情一说,高迎祥毫不迟疑的就答应了。”左宽这才接着又道。 此话刚才说过,但左良玉和杨晓都知道他还有下文,均平静的等在那里,谁也没有表现出来不耐烦。 果然,左宽接着又道:“高迎祥接着又带属下去看了一下他的战马。” “高迎祥的战马!”左良玉眉宇一闪,脸上现出了兴奋的神色,但马上又无奈的说道:“高迎祥的战马虽然不错,只可惜的是,过几天就得全交出去,根本没有我们什么事。” “话是如此,但是谁知道他的队伍里到底有多少马匹。那些马匹可是人槽里喂出来的,如果我们能得到一部分的话,岂不是如虎添翼吗?” “人槽?什么是人槽?”杨晓在一旁奇怪的问道。 “那是高迎祥喂养战马的一种方法,把尸体的肚子抛开,将内脏取出。而后把马料放于肚中来喂食战马,这样的战马极为凶悍,尤其在饥饿时,更会主动向人发起进攻。”左良玉解释道。 “这帮没有人性的家伙。”杨晓长期接受的教育让他一直以为农民军乃是义军,是替天行道,推翻封建阶级统治的人民的队伍。却被想到,这样的义军竟然能干出来如此凶残的事情。 “这种方法不是高迎祥想出来的,而是他的麾下一位叫李自成的人出的主意。他少时曾当过驿卒,颇通马性。贼寇队中马匹甚多,经此法之后,马性更凶,给我们增加了不少的麻烦。”左宽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李自成,好凶悍的李自成。”杨晓自穿越来,很想李自成长的什么样?看看到底是何等的英雄人物才能覆灭大明朝。而今听来,此人果然非同一般,光凭这个方法,就如以载入史册。 左良玉很显然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他的注意力更集中在那批人槽喂养出来的马匹之上。便向左宽问道:“你既然提起此事,想必心有定计,不妨说来听听。” 左宽把声音压低:“将军,适才在属下见高迎祥时,他提出来一个兵器换战马的协议。” “兵器换战马?”左良玉疑问道:“高贼投降虽是权益之计,但明军在侧。军中武器尽皆交出。就算我部给他武器,来换取马匹,他也无法藏匿。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他想要的兵器,可不是运到车厢之内的武器,而是运至栈道外的武器。”左宽解释道。 “左宽!”左良玉极为震惊,压低声音训斥道:“辎重资贼,这可是大罪。万一事露,朝庭追查起来,你我非但性命难保,更有抄家灭族之惨祸。” 左宽只看左良玉压低声音说话,便知他已意动,接着又说话道:“将军也知道贼寇必然抚而后叛,四万大军就算是赤手空拳,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攻破几座县城,到时候自然就有兵器。我们为他们提供兵器与否,对朝庭大计全无关系,相反我们还能获得一批足够的战马。这样的好买卖,我们为何不做?” “养贼自重,左良玉果然如此。”杨晓冷眼旁观两人的对话,其间一声不吭。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就算他表示反对也没有,而且他也不能告发左良玉,像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杨晓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的。 “高迎祥想要什么?”左良玉微一沉吟,问话道。 “铁甲百幅,长弓一千,箭矢两万。腰刀、长枪各一千。”左宽回答道。 “他以为老子是是开工部的。”左良玉闻言怒气上涌,气哼哼的叫骂一句。 第九章 游说 “将军此言差矣!” 就在此时,门外出现一声长笑,一个亲兵打扮的人撩开门帘走进帐内。 看来人年约三旬,生得脸色苍白。虽然面带菜色,但双眼有神。 “顾君恩,你好大胆!你怎么进来了?”左宽见到来人,脸色一变,小声呵斥道。 “左将军,还请原谅学生不请自到。”那亲兵长身一揖。 “原来是顾先生,怎么做此打扮,若是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帐下又新收了一个亲兵呢?”事发突然,但左良玉却是面不改色,枭雄之相尽显,只是微微讽刺了一句。接着把头转向左宽,双眉如剑,很显然对他把顾君恩带过来而没向自己报告极为不满。 “他便是给高迎祥和李自成出假降主意的顾君恩吗?”杨晓看到来人,不由得心中暗道一句。 “学生如果不来,如何与左大将军讨价还价。”顾君恩也不客套,直奔主题。 “我何尝与你做过买卖,何来讨价还价之说。”左良玉终究是一代枭雄,怒气一闪而过。向后退了几步,大咧咧的坐于帐内的椅子上,更翘起二郎腿看着顾君恩。 “这位一定是良臣先生了。”顾君恩没有接碴,把目光转身了杨晓。 “顾先生慧眼,学生正是左良臣。”杨晓对顾君恩认出自己毫不吃惊,因为左宽去找过高迎祥,说过自己担任安抚使之事。而今帐内,只有三人。以顾君恩之智不可能猜不出来。 “原来是安抚使大人!”顾君恩微一揖手。 “只盼能够平安,却不敢当抚之重任。”杨晓没有接招,只是嘿嘿一笑,把皮球还踢给顾君恩。 “就凭闯王与左大将军的关系,良臣先生必然能够平安。”顾君恩语带双关的说道。 “顾先生这是在威胁本将军吗?”左良玉眉锋一挑,阴笑连连。 “学生不敢。”顾君恩从容不迫的回答道:“高闯王又岂是食言之人,既然答应将军保证良臣先生的平安,不管这笔买卖能不能成,良臣先生的性命一定没有问题。” 听到顾君恩如此说,左良玉的表情才略许平和了一下。 顾君恩乃是一等一的谋士,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看左良玉面色稍平,便趁热打铁道:“学生在来之前,高闯王曾交待学生说,左将军雄才大略,屡立战功。若不是实力不济,早已成为将军,又岂能让曹文诏之辈窃居高位。” “曹将军骁勇善战,良玉自问比不上。向来对他极为佩服。高闯王言重了。” 曹文诏一向看不起左良玉,左良玉自己也知道。他也能看出来顾君恩是在挑拨自己与曹文诏之间的关系,只是一笑,并未理会。 “将军大度!”顾君恩原来也没有想到用这么简单的计谋就能说动左良玉,言不由衷的夸奖了一句后,才接着又道:“正因为如此,高闯王才想与将军结交,而非是选择他的同乡。” “贺人龙,贺疯子。”左良玉按在椅背上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贺人龙也是陕西米脂人,与高迎祥和李自成等乃是同乡,更带点乱七八糟、沾亲带故的关系。左良玉自知在圣眷和战力上都比不上曹文诏,所以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但是贺人龙却不一样了,两人的战功基本相同,而且同处于剿寇前线。甚至有人曾经说过,陈奇瑜上奏打算再设一总兵,以奖剿寇之功臣,名为平贼总兵。此事虽是传言,但却引起了不小的浪花,更有人说,在众将之中,最有资格争这总兵职位之人,只有左良玉和贺人龙。 “贺疯子虽是高闯王之同乡,但却不太讲情面。相比之下,左将军则更有人情味。正好贵属下来访,高闯王这才令学生拜访左将军,打算献上一批战马给将军大人,以祝声威。”顾君恩看左良玉终于意动,便趁热打铁道。他说献马乃是自谦之辞,他和左良玉都知道,这就是以马换兵器的一项协议。 “高闯王厚情,良玉这面谢过了。”左良玉心里打定了主意,便站起身来,话语里也透出来股子亲热劲。 自顾君恩进来后,左宽一直处于心思忐忑之中。他原本与顾君恩说的是,待他与左良玉商量完后,再让顾君恩出面达成协议。却未想到顾君恩提早进来,他自己差点就弄巧成拙。现在两人达成协议,他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再一摸后背,已被冷汗浸得冰凉一片。 “我要一千匹战马!”左良玉接着又伸出了一根手指。他所说的这个数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高迎祥之铁甲军足有一千之数,而且一人两马,这就是两千匹战马。再加上其余一些头领的战马,整个贼军内马匹的数量当超过三千。他要这个数,高迎祥可以轻轻松松拿出来,又不会引起陈奇瑜的怀疑。 “成交!” 战马对于顾君恩来讲只是一个数字而已,纵然不交给左良玉换兵器,也得交给陈奇瑜,以未他们没有反叛之心。是以,连嗑巴都不打就回答道。 “左宽,你送顾先生回去。”左良玉得到了一千匹战马,手下的实力大增,面容也和蔼了许多。 左宽知道左良玉如此说,乃是让他负责与顾君恩交接战马兵器事宜,应了一声后,又带顾君恩离开。 待左宽离开后,左良玉还坐于椅子上,把视线投向了久未说话的杨晓身上:“良臣,你怎么看此事。” “正如左宽刚才所言,贼子出栈道之后,必然复叛,北地之精锐已尽集结此处。从眉县到汉中一带之县城兵空,只有少许衙役维持治安。陈胜吴广削木为刀,举竹为枪,尚且能撼动暴秦一隅。更何况高贼手下尽皆久战之师,他们手中有无兵器于大局影响不大。”杨晓虽然不赞同左良玉资贼之事,但也知道这位大兄的打算,就是皆尽全力的壮大自己的实力,无奈之下,只能说些好听的。 “良臣所言甚是。”左良玉站起身来,重重的拍了拍杨晓的肩膀:“陕西、河南一带连年存饥,民众乏食。贼子登高一呼,聚者云众。一时贼起,四面齐动,剿不胜剿。朝庭若不能使民众安居乐食,贼子之乱不复平矣。与其如此,莫不如增强自己实力,或可能在这乱世中搏一个出身。” “大兄所言甚是,小民无法生存,自然铤而走险。自古以来,莫不如此。”杨晓幽幽一叹。左良玉所说之话,虽然有其野心使然,但却说出了一个真理。那就是若是民众活不下去的话,这剿贼之事,就永远都不会成功。 “其实崇祯不是看不到这种情况,只是他无计可施罢了。再加上现在是小冰河时代,粮食乏收,纵然他有三头六臂,又能如何。”杨晓对那位远在北京,高居于皇位之上的崇祯只感到无比的同情。当上这么一艘破船的船长,到真是难为他了。 第十章 曹变蛟 “走吧,与我一同去看看贼子点名去!” 得到了一部分战马,左良玉心情甚好,又想起了刚才吹起号角之事。伸手掀开棉帘,向杨晓发话道。 “大兄,我重病在床,万一被人看到,恐生事端。”杨晓迟疑道,他刚才可是亲耳听到左良玉向陈奇瑜等人说自己病重。 “无妨!”左良玉蛮不在乎的回答道:“就算他们看到又能怎么样,只要小弟按时出现在安抚使的职位上,他们就说不出来什么?” “至于之后的事情吗?”说到这里,左良玉一声冷笑:“此间事了之后,你认为他们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吗?” “大兄所言甚是!”杨晓也不多说,他还正想看看李自成和张献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把一个诺大的帝国给覆灭了。 “李英国,带几个人随我走。”左良玉出帐之后,大吼一声。立时有几个亲兵跟了过来,其中为首者正是昨夜杨晓见到的那个打灯笼的亲兵。 左良玉也不骑马,只是带着杨晓步行穿过营盘,向远处的两山之间走去。 杨晓穿越之时,乃是深夜,又值雨天。他虽然吸收了左良臣的记忆,但却对明军的营盘和战力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今日再看明军营盘时,到长了不少见识。但看数百个帐篷杂而不乱,其间道路通达。一路上所见之明军士兵,均是身强力壮,虽然没有左良玉亲兵之勇武逼人,但精气神却也不错。 看到这种情形杨晓到有些奇怪,史书上记载明军士兵战力极差。几次与后金大战,均是一败涂地,被杀得尸横遍野。如果这样也算战力差的话,那后金军队又得是如何的强横。 “良臣,你观这些士兵如何?”左良玉有意考较杨晓,见他注意力停留在明军士兵身上,便发问道。 杨晓不想让左良玉看轻自己,斟酌了一下后才回答道:“依小弟看来,这些士兵虽然不能称为精锐,但却可以一用。” “良臣!”左良玉抚掌而笑:“这些士兵已是我明军中的精锐了,虽然比不上辽东的百战精兵,却也差不太多。” “这些士兵能比得上辽东之精兵?”杨晓奇问道。 辽东与后金长期对峙,从万历年开始计算,一直到明亡于李自成之手。数十年间,辽东与后金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不下百场,虽然败多胜少。但至明灭时,后金始终没有正面突破辽东。几次打入大明腹地,也是绕道蒙古。这其间除了有宁远的城坚池深的原因外,士兵之精锐骁勇也极为重要。 “当然比得上!”左良玉解说道:“这些士兵乃是募兵,非是军屯之兵。兼之长期与贼作战,多有斩获。屡战屡胜之下,就是一只小猫也会变成老虎。” “恐怕是纸老虎吧!”杨晓心中反驳一句后,又觉得不过瘾,接着又道:“大兄,你从辽东起家。依你看来,这帮士兵真得能与后金后马相抗衡吗?” 左良玉微一沉吟,却没有正面回答:“现在就拉到战场上当然不行,如果把他们扔入宁远,历经三场战役而不死,在守城时可以一用。” “大兄说的是拒城坚守,但如果是野战呢?”杨晓追问道。 左良玉脸色微变:“后金后锋天下第一,野战无敌。若是遇到汉八旗之兵,野战或可以以二换一。但若遇到真正的鞑子,十个明军之士兵之命能换一个就算不亏本。” “就连左良玉这样的大将都对后金兵锋如此丧气,明朝焉能不亡。”听到左良玉的话,杨晓沉默良久,他知道只要自己厮混在这个世界上,早晚都得遇到清兵。 “如果我有机会执掌兵权的话,我一定要练出一只能与后金野战抗衡的军队。”杨晓暗下决心,但却没敢说出来,只是把这个念头深深的压在心底。 两人说罢之后,谁都丧失了再谈明军战力兴趣。直到快到车厢峡口时,杨晓才终于忍不住发问道:“两军交战,火器为先。怎么一路所见之兵,均是拿着刀枪。” 听到杨晓的问话,左良玉笑了一声:“良臣,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火器虽是利器,然受天时地利及后勤之影响太大,而且质量太差。十发之后,炸膛者十有二三。是以火器多用于守营,依坚城,凭重炮,才可勉力一战。若是野战,还得用弓枪等兵器。” 听了左良玉的话,杨晓这才释然。此时的火器可不像后世的火器,乃是用火药之推力把铅弹发射出去,只要一下雨,火药受潮。火器也就成了一个摆设,自然比不上弓矢和刀枪之利。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车厢峡口。远远的就看到两山之间竖立着一个巨大石寨,其上一面大旗随风招展,绣着一个巨大的“曹”字。其下一座石山,正好堵住峡口。与于石寨半部平齐,上面站满了身穿红衣的明军,警觉的看着下方。 “原来是大曹将军当值。”左良玉指着旗帜说道。 “明末第一良将,曹文诏吗?”杨晓看向曹字大旗,心中有些热血沸腾。 一行人还未走到石寨前,就见石寨内一骑突出。年约三十,身穿铁甲,面色威严。 此人驾马直向左良玉冲来,马蹄踏得地面跶做响,泥水飞溅。 左良玉看到来骑,一声冷笑,身形不动,笔直的站在那里。 马匹将到左良玉面前,亦未减速,马上将官脸上却是露出一道狞笑。 看到这种情形,一直跟随两人的李英国,箭步冲出,抽刀斜指,他知自己身份与对方不可同日而语,不敢辱骂,只是死死挡在左良玉身前。 就在马匹离李英国只有两步之时,曹变蛟突然一拉马缰。黑色大马一声长嘶,前腿猛然扬起。挂着风声,向他的头颅踏去。 看到这种情形,李英国大惊,身体微蹲。 “不用动。” 杨晓看此情形,一声冷笑,张嘴轻轻的说道。 “不用动!” 与此同时,左良玉的声音也适时的响起。 杨晓的话没有用,但左良玉的话,对于李英国来讲,却是圣旨一般的命令。他的身体立时僵直,只有双眼随着马蹄的方向不断的移动着。 “唰!” 马蹄刚刚的扬起,滑过李英国的脑袋,又重重的踏在泥水之中。乱泥扬起,溅了李英国一声。就连身后的左良玉与杨晓也受到了不少烂泥的侵袭。 左良玉丝毫不顾身上沾染到的泥水,先是赞许的看了一眼杨晓。他拼杀多年,已然看出来人身无杀气,是以才会这般命令李英国。却未想到杨晓也能看出来,而且更早了他一步。这到让他有些疑惑,若不是杨晓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真得怀疑,这个杨晓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小曹将军的骑术又有长进,当真可喜可贺。”左良玉看着马背上静默不动的将军,哈哈大笑道。 来人乃是曹变蛟,是曹文诏之侄,两人同起于辽东,而后又奉旨讨贼,平时颇为自律。开始时两人因与左良玉同属辽东一系,到也有些亲近。但当发现他养贼自重,又欺民掠财之时,便与他渐行渐远。刚才在石寨之上,曹变蛟看到左良玉出现,便想出此法,打算给左良玉一个难堪,却未想到,左良玉竟然不动声色,到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曹变蛟立于马上,狠狠的瞪了左良玉一眼。也不理他,一拨马头,径直回去石寨。 第十一章 女子 左良玉看着曹变蛟离去的身影,眼中现出了几丝冷芒。伸手拍了拍李英国的肩膀以示安慰,接着又扭头看向杨晓:“良臣,想不到你也能看出来他身无杀气,不会对我们不利。” 杨晓挠了挠头:“大兄,我哪里知道什么是杀气。依小弟看来,我们与他们一样都是明军。而大哥更是副将之职,曹变蛟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杀大哥的,除非他想造反。” 听了杨晓的话,左良玉哭笑不得。他的答案虽然正确,但过程却非是他想象的过程,便随口回答道:“在军中,曹家叔侄二人自然不敢。但是若在别处,说不得他们两个就真得敢下死手。” 听了左良玉的话,杨晓不自然的一低头:“多谢大兄教诲。” 左良玉随手拍了拍杨晓的肩膀:“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他也不管身上刚才沾染的泥水,径直向石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向杨晓道:“走,看看你将来的手下去。” “大兄,莫要取笑小弟了。我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杨晓自然知道左良玉说的手下,就是那些困在车厢峡内的贼寇。他身为安抚官一职,这些贼寇现在名义上就是他的手下。 曹文诏年约四十,身着铁甲,面色刚毅。正立于石寨之顶,隔着车厢峡口,看着里面的明军为乱贼制造花名册。刚才曹变蛟与左良玉的冲突,他全看在眼中,颇感不以为然。左良玉与他虽然同起于辽东,但在辽东之时,两人却没太多交集。 而后两人又分别入陕西河南一带讨贼,左良玉更是败多胜少,而曹文诏更是连战皆克,令群贼闻风丧胆。甚至在朝中更有传言,皇帝曾亲口对左右说他乃当今第一忠良之将。 国难思良将,曹文诏的目标就是做一个以一己之力扶危解困的岳武穆,自然看不起似左良玉这般的将领。而且他因击破贼首王嘉胤,官升至临洮总兵,左良玉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这就更让曹文诏看不起他。若不是因为两人无隶属关系,曹文诏早就把这个扰民的左良玉给拿下了。整个明朝,能让他看得起的将领屈指可数,除了远在辽东的祖大寿外,也不过就是身边的艾万年等少数几人。 车厢峡内秩序极乱,排出了数十条长龙。虽然全是青壮,但衣衫破旧,污秽不堪。再加上久困于此,食物缺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种死灰一般的颜色,看不到半点希望。 “可惜这一战而定乾坤的机会。”曹文诏与左良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两人均不同意的陈奇瑜的招抚大计。自崇祯元年,贼子作乱之后,愈剿愈烈、旋抚旋叛。贼寇之首领也换了好几位,从最初的王嘉胤,到后来的王自用,到现在被困于车厢峡内的高迎祥。贼如乱草一般,刈而复生。庙堂之上,也对抚剿之法多有争论,而现在负责剿寇的五边总督陈奇瑜则是抚贼的急先锋。 但在曹文诏等与贼久战之人来看,贼子极为狡诈,官兵势大时,立时投降。官兵势弱时,马上起事,似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多次。 “书生误国呀!”曹文诏不愿与左良玉见面,长叹一声,径直下寨,去找自己的侄子说话。 曹文诏既然离开,左良玉正好不用与之见面,带着杨晓上到石寨之顶。 到了这时,杨晓才发现贼寇之所以要投降真的不冤。石寨之上,立着两门巨大铁炮,炮口直指峡口。在峡口的石山之后,是戒备森严的明军阵地。阵地之前,是纵横交错,深达丈许的深沟。鹿角、拒马等障碍物,密密麻麻的摆放在深沟边上,护住明军阵地。 如此还不算,障碍物后还摆着数十辆巨大的战车。每一辆都有丈余,其上镶有铁皮,前有尖刺。大车由铁环连着,摆成半圆形,面向峡口。看车厢外的铁皮之上,充满了刀伤枪痕,边角处还有暗红色的血迹。 “连降大雨,都没有冲刷掉上面的血迹,当日应当是如何惨烈。”看到这种情形,杨晓心中暗自吃惊。 铁车之后,才是明军的营盘。杨晓可以清楚的看到,穿着整齐的明军士兵虽然三两成群,但每个人的刀枪都在他们触手可及之处。 在石寨的两角,还竖立着两个高耸的吊斗。其上能看到有明军士兵的影子,杨晓甚至清楚的看到吊斗上的明军士兵手中拿着的号角。 “果然是戒备森严,只要贼寇一动,立时就会被吊斗上的士兵看到。号角一吹,大军立起。再加上深沟拒马挡路,想逃出生天,简直是难于上青天一般。”杨晓一边看着明军营盘的摆设,一边暗自沉思。在他原本印象中的明军不堪一击的想法,已经全部被掀翻。 再看堵住寨口的石山之上,有十余名长弓手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下面。每个弓箭手的身边,还有一位长枪手和两名刀盾手保护着。以防备贼寇突然攻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向峡口内看去,只看到数条灰色的长龙。长龙的尽头乃是几张桌子,在每张桌子后面都坐着书办打扮之人。他们一边询问排队到自己面前的贼寇,一边在桌上的花名册上奋笔疾书。 左良玉指向不远处排成长队的贼众道:“蚁多咬死象,更何况这帮贼众均是悍匪,这几年来转战四野,攻城掠地,手下人命数不胜数。别看他们现在神情木然,那是因为他们口中乏食,不知朝庭打算如何行事。一旦出匣,见了血,他们就又变成了猛虎。他们不需要用兵器,光凭牙齿就能把陈奇瑜派去的安抚官给撕碎了。” 听了左良玉的话,杨晓一阵无语。他自然知道这后果,一想到自己在出栈道之前,还得与这些人打交道,他的心里就有些不寒而栗。 他面色凝重的打量着下面的长龙,突然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奇怪的向左良玉问道:“大兄,难道贼子队伍中还有女人。” “当然有了,大哥抢女人这招还是和他们学的呢?”左良玉随口回答着。他顺着杨晓的视线处看了一眼,这才接着又道:“这女子应当不是被强掠之女子,不知道是谁家的家眷。” 一提到女人,左良玉就浑身发痒,拍了拍杨晓的肩膀道:“走,过去看看。” “不好吧!”杨晓迟疑。 “有什么不好的,你还怕这帮贼子吃了你不成。”左良玉自傲道:“贼子纵然猖狂,但见到我左良玉也得给我乖乖的伏顺。别说是现在他们有求于明军,就是平时两军对立之时,见到我也得称一句左大将军。” “他还想从你手里得到兵器呢,自然不会得罪你。”杨晓自语一句,接着就看左良玉已兴冲冲的顺着石寨的台阶向下走去。 杨晓无奈,也只得跟上。 第十二章 高桂英 “高桂英!”杨晓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立时惊呼出声。他这一出声,却正好引起了高桂英的注意,扭过头来,看着叫自己名字的杨晓。 “她应当长的很丑呀!”杨晓心中暗道一句。 高桂英可是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她是高迎祥的侄女,在高迎祥死后,李自成就是因为娶了她,才会收复起义军的众位头领。从一个小小的闯将,一跃成为闯王,为以后建立大顺,覆没明朝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李自成死后,她又带领残部与南明联合,大战清兵,被南明唐王封为节孝贞义一品夫人,还把她率领的军队称为忠贞营。 很多书中都记载着这位高夫人的事迹,更有不少的描写说此女奇丑无比,李自成完全是为她的身份才会娶她。今日一见,却未想到,她竟然是一个英姿勃勃的女子。 杨晓上下打量着高桂英,双眼滴溜溜的乱转,不断的在她的身体上扫视着,想要在她身上找出奇丑无比的证据。却未想到,此举动让高桂英怒火中烧,只感到杨晓那贼兮兮的眼睛极为不老实。样子与队伍中一些时常抢劫民女的家伙一模一样。她乃高迎祥的侄女,队伍中那些好色如命之人看在高迎祥的面子上,到是不敢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左将军,难道是左良玉?”高桂英想起刚才书办的称呼。 “左良玉之恶,更胜我等义军。与他走在一起,怎么可能是好人。”高桂英又羞又怒,柳眉倒竖,脸如寒霜。 “良臣,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左良玉听到杨晓惊呼,便问了一句。 “没什么?”杨晓这才发现高桂英的眼神不善。也知道自己的眼神有些唐突,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大兄,高迎祥的侄女就叫高桂英。再加上是陕西米脂人,所以我才会叫出声。” “高闯王的侄女。”听杨晓这么一说,左良玉兴趣大增。双眼如狼的上下打量着高桂英,目光充满了侵略性。 左良玉的眼神与杨晓不同,高桂英只感到身上一阵冰冷。就好似被毒蛇盯住一样,她只感到汗毛倒竖,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左良玉上下打量了两眼高桂英,突然嘎嘎的笑出声:“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米脂的水土养人呀。” “真可惜呀!”说罢,左良玉还摇了摇头:“老高的侄女,我是不好欺负了。”接着,伸手捅了一下一旁呆立的杨晓:“良臣,你如果相中她的话,我去找高迎祥。他虽然是贼寇,但勉强也算是个人物,他的侄女当我们左家的小妾到也不算辱没。” 听到左良玉的话,他的亲兵哈哈大笑。其中笑得最大声的当属李英国,别看他平时一幅精悍的样子,但在此时,却表现的极为张狂:“将军说的没错,看她腰儿细细,屁股圆圆,应当是个好生养的。二少爷如果不要的话,不如赏给小的吧。我们家三辈单传,就想找个这样的。” 一行人等的话,把高桂英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哆嗦,若是手里有剑,真恨不得把这个几个对她品头论足的恶人给捅个透心凉。 但当她看着周围神情木然的义军士兵时,那股心气又立时消散。 “义军正处于危难之时,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且记住此仇,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亲自杀了这几人。”高桂英强压怒火,秀目圆睁,把杨晓几人的样子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杨晓终究还是不习惯这种开玩笑的方式,忙向左良玉讨饶道:“大兄,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还是饶过小弟吧!” 看到杨晓面红耳赤的样子,左良玉笑得愈发开心。但他身为长兄,不好意思太过打趣自己的堂弟,只是笑,却没有再说话。 “姐姐!他们是谁?” 就在此时,从在不远处过来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生得虽然高大,但脸上却带着一层不善交际的憨厚。但看高桂英强压怒气的样子,忙走到近前,神色不善的看着杨晓几人。 “本官左良玉,你又是谁?”听那汉子说话不客气,左良玉把脸一板。 来人名叫高立功,乃是高桂英的亲弟弟。他听闻此言,不由的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左良玉,左阎王!”更把身体挡在了高桂英的身前。 左良玉残忍好杀,又纵兵抢掠,义军和百姓都对他极为痛恨。这左阎王的名字,就是受他抢掠的百姓叫他的绰号。在义军当中,左阎王的名字到比左良玉更加有名。是以高立功才会惊呼出声。 “大胆!”李英国闻听此言,怒气上涌,腰刀出鞘,寒光闪闪。 几人所处之地,本来就离石山极近。石山上的明军看到这边发生了状况,立时骚动起来。更有不少弓矢瞄准此处。 高桂英是知道轻重缓急之人,一见这种情况只吓得魂飞天外。扑通一下,双膝跪倒:“左将军,舍弟年少不懂事,还请将军念在我等乃是大明子民的面子上,饶过他这次吧!” 说罢,转头对高立功大声训斥一句道:“立功,给我跪下。” 高立功见姐姐疾言厉色,虽然胆怯了几分,但却没有听她的话,还站在那里嘟囔:“他是我们义军的大敌,我为什么要给他下跪。” “跪下。”高桂英双目圆睁,声色俱厉道。 高桂英姐弟父母亡,在高迎祥未起事之前,全凭高桂英把高立功拉扯大。对于高立功来讲,高桂英名为姐姐,但却如其母一般。眼前姐姐如此生气,也不敢再争辩。双腿一软,便要给几人跪下。 “罢了。”左良玉一摆手:“你们是高迎祥的子侄辈,如果消息传出去,高迎祥还以为我打不过他,只敢欺负你们两个呢?” 高立功本来就不想跪,听左良玉如此说,立刻就坡下驴,还顺手拉了高桂英一下道:“姐姐,起来吧,他都说没事了。” “多谢左将军!”高桂英先道了一句之后,这才起来。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 “将军饶了尔等性命,还不快走。”李英国面色狰狞,大声斥责道。 “走吧!”高桂英忙一拉高立功,转身向峡内走去。 “左阎王吗?”看着两人的背影,左良玉嘿嘿的一阵冷笑:“这个绰号不错,本将军笑纳了。” “我这个便宜大哥,还真是……”看到左良玉如此做派,杨晓颇感无奈,只能在心里暗自摇头。 “姐姐,你为什么要给他们下跪。” 高立功一肚子的冤气,只刚看不到杨晓等人的身影,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义军向朝庭投降,虽然得到五边总督陈奇瑜的认可。但是我们还困在峡内,一日不出峡谷,我们就不能掉以轻心。惹怒左良玉事小,引起朝庭政策变动,才是大事。莫要因为这点小事而影响了叔父的大计。”高桂英勉强算是义军的高层,对假降之事到是有所了解。 “什么大计?”高立功疑惑道。 高迎祥向朝庭行假降之计,只限于义军的高层知道。似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嚷嚷的众人皆知,高立功虽然是高迎祥的亲侄子也没有资格参与进来,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高桂英也不便多讲,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那他们欺负你的事情就这么算了?”高立功争辩道。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高桂英咬牙切齿道:“日后若有机会,定然让左阎王知道我等的厉害。” 第十三章 哨官 三日后,清晨,杨晓的营帐之中。 “二少爷,你要保重呀!阿福先回老家了。”福叔把桌上的饭食收拾完之后,看着静默在坐的杨晓,突然跪下,悲声大做。 “福叔,你这是干什么?”杨晓一惊,慌忙扶起福叔。 “阿福老了,不能再侍候少爷了。刀枪无眼,少爷可千万要当心呀!”福叔这才起来,老眼闪现出激动的泪水。 “多谢福叔挂怀!等我将来有时间,就回去看你。”杨晓回答道。他对福叔这个老家人虽然只有几面之情,但却留下了极为良好的印象。但他现在要干的是搏命的差事,是以才打发福叔回老家。 开始时,福叔还不同意,更言说自己年纪虽老,但还可以替杨晓挡刀枪之灾,但杨晓只几语就让他改变了主意。 杨晓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所说的话:“皇上已下圣旨,就算是大兄出马,安抚官一职也无法推却。贼众必然复叛,我若想活命的话,就只能在贼寇反叛前的跑掉。发动早了,贼寇未叛,陈奇瑜必会以我擅离职守而处置我。若是脱离晚了,贼寇反叛,也得杀我祭旗。时机的掌握和行动的速度,都是我活命的关键。” 杨晓并未说出左良玉与高迎祥之间的协议,在他看来,这种口头上的协议并没有太大的约束力,想活命的话,还得自身过硬。 福叔听完之后,立时就明白了杨晓的意思。他的年纪太大,如果勉强要跟着杨晓的话,恐怕会脱了杨晓的后腿。虽然无奈,但也只能同意他的提议。 “福叔,你也莫要着急。良臣有我看护,一定没事的。”就在此时,左良玉的声音从营帐外响起。 “大兄来了。”杨晓听闻,慌忙迎了出去。 出帐之后,杨晓才发现,原来左良玉并不是自己到访。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二十个精悍的士兵,均是身装皮甲,挎着腰刀。整齐的排成一排,一股精悍的气焰冲天而起。只一看他们的样子,便知道百战余生的老兵。每个人还都牵着一匹战马,那些战马形态彪悍,马眼中更透出隐隐的凶光。 “参见大人!”见到杨晓出现,那些士兵齐声高喝,声音如雷。 看到这种情形,杨晓先是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免礼吧!” “谢大人!” 这帮士兵显然是久经训练,又是一声高喝。 “良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哨官了,他们都是你麾下的士兵。”左良玉看到杨晓的表现后,暗自点头,自己的这个堂弟,虽然没有军伍经验,但表现的还算中规中矩。他原来还想指点他几句,如今看来,已根本不需要。他所做的就是等待,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谢大兄成全!”杨晓闻言向左良玉长身一揖,相谢道。 哨官即是一哨之官,虽是明军官职中比较低的一个职位,但却是副将有资格任免的最高级别军官,而且不用至兵部报备。到了上一级的把总,已经是相当于正七品了。对于杨晓这个从未从军,有过军功的人来说,想要运作成功,根本就不是短期内所能实现的事情。 “你先随我进来,有些话我还要交待一下。” “你们且在此等候。”杨晓先对那群士兵道了一句之后,这才跟着左良玉进入帐中。 看到两人进来,福叔慌忙站起身来,他知道左良玉有话要说,便不吭声提静立于一旁。 左良玉并未理会福叔,先取出一封文件交到杨晓手中:“这是你的任命文书!” 杨晓接过文书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揣入怀中。平心静气的站在那里,因为他知道左良玉还有话要说。 “良臣,亲兵乃是我等在这乱世立命安身之本,必须要牢牢抓住。而抓住他们唯一的手段,只有两样。一是钱,二是女人。这句话是大兄统兵这么多年才积累下来的经验。”左良玉双目烁烁,向杨晓讲诉道。 “后世那只战无不胜的军队手里可没有钱,但却比给钱的军队强多了。大兄此话有失偏颇,乃是受历史局限性所影响。”杨晓一边听着一边寻思道。 左良玉似乎看出了杨晓的不以为然,嘿嘿一笑:“等你将来统领大军时,你就知道了。这些亲兵的军饷你不用担心,大兄这里略有薄财,已然替你把他们给养肥了。但是……” 说到这里,左良玉顿了一下:“待出发之后,他们就是你的兵了,能不能收他们的心,就全看你的了。” “请大兄放心!”杨晓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队长叫王来咸,悍勇无匹,而且为人忠诚,你就不用换了。” “大兄替我亲自安排亲兵队长,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安插个钉子。”杨晓听闻此言,心中有些不快,接着琢磨道:“这个王来咸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不姓左。” 此时的明军大将,麾下全有亲兵。多则上千,少也有百余人。这些亲兵就是他们在这个世上立命安身的根本。亲兵多从亲属中选取,因为他们会更加忠心。非亲属之亲兵,若是遇到难得的人才,甚至会赐姓为大将的姓氏。或者嫁女,又或是收为义子。毛文龙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他的义子干孙人数过百,全都是他后来收的。 但这其中,也有一部分不愿意认人为父,而保留本姓。很明显,左良玉口中的王来咸,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王来咸!好熟悉的名字。”杨晓开始时还没有注意,但当他重复两句之后,才发现王来咸此名竟然如此熟悉。 看杨晓默默无语,左良玉便知他对自己的安排有些想法,便抚着他的肩膀道:“良臣,王来咸此人功夫极高,用于冲阵厮杀乃是一等一的良将。若是用在身边,保护安全的话,几十个人也不得近身。” “功夫极高,难道是他?” 左良玉接下来的这番话,却让杨晓想起了明末一个大大有名的人物。忙问道:“大兄,他的字可是征南。” “他只有十八岁,哪里来的字。”左良玉笑着回答道。 “原来如此!”到了现在,杨晓也只能死心。他只是知道王征南本名王来咸,其余别的事情是一概不知。 “你难道认识一个叫王来咸字征南的人吗?”看到杨晓沉思的样子,左良玉发问道。 “很久以前听一个朋友说过。”杨晓只能如此搪塞,他总不能说他是在后世史书上看到过王征南的事迹吧。王征南乃是明末最有名的武术家,剑弓俱绝。他名为来咸,字为征南。明末更有文有黄宗羲,武有王征南之说。 “莫管那些了。”左良玉也不再追问,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还有……” 说到这里,左良玉把声音压低。非是故意背着福叔,而是此事确实事关重大。 “眉县西北方向二十里密林,便是我与高迎祥交易之地。负责交易的乃是李英国,如果你找不到合适机会离开贼寇队伍的话,也莫要着急。李英国不见到你,是不会与高迎祥交易的。” “大兄老虑周全!”杨晓闻言之后极为感动,左良玉如此安排,又给他的生存加了一项保障。 “李英国会听你的命令,事后,就让他跟着你吧!”左良玉双手扶住他的肩膀。 “也请大兄保重!” “放心吧!”左良玉脸上挂上了一层笑纹:“刚才总督传令,命我去西安。我就不给你送行了,且与我出去吧!” “二少爷!”看杨晓要出去,福叔在一旁叫了一声。 听到福叔的叫声,杨晓把头转过来,长揖到地:“福叔,您多保重!” “二少爷,多保重!”福叔浊泪两行,泣不成声。 “走吧!大兄!”杨晓撩开帐帘,抢先出去一步。 “大少爷!”福叔又叫了一声。 “有我在,贼子不敢动他。”左良玉安慰了一句之后,尤嫌不过瘾,又杀气腾腾的说道:“若是贼子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左良玉就算实力拼光,也必然尽诛贼子。” 第十四章 点校场 听了左良玉的话,福叔一颗高悬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良臣,这是我的马,已经驯熟了。从今天开始就交给你了!” 左良玉出去之后,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亲兵,牵着一匹马走到两人身旁。左良玉把马缰接了过来,又爱怜的拍了一下马颈后,这才把马缰递给杨晓。 “大兄,这怎么可以?”杨晓但看那马通体黑色,龙颈熊肩,身上马鳞半卷,好似鳞片一样。四蹄硕大无比,比周围的战马高了足有一头。 “你是我的兄弟,不给你给谁!”左良玉坚持道。 “多谢大兄!”杨晓伸手接过马缰,极为感激的说道。不管左良玉历史功过与评价如何,他对自己确实真心相助。 “大人,请上马!”看到杨晓接过战马,刚才牵马那士兵跪伏于地,肩背放平,就好似一个板凳一样。 “不用了,我自己来。”杨晓从后世而来,极为不习惯这种践踏人尊严的方法,拒绝一句后,抱住马颈,又把一脚扣于马镫上,用力想要上马。 杨晓以前出去旅游时,到是骑过马。不过所骑之马,均是农家专门为旅游者准备的劣马,比左良玉这匹战马低了足有一米多。他现在又是一个文弱书生,上马时极为费劲。 那亲兵见杨晓不用自己,不由得一愣,眼中现出了两道奇异的目光。但看杨晓上马费劲,忙上立起来,用手抚住杨晓的腰,轻轻一推,便将杨晓送上了马背。 “王来咸!左哨官以后就交给你了。”左良玉看杨晓上了马背,对那士兵交待道。 “请大人放心!”王来咸高声应喝。 “呜呜!” 牛角号声从远处声声传来,一阵紧过一阵。 “总督大人招集人马了,你们过些过去吧!”左良玉听到号角声,脸上现出了复杂的神色。 “大兄保重!”杨晓在马上向着左良玉抱着施礼。 王来咸看到这种情形,也忙退回到士兵队伍中。接过同僚递过来的马缰之后,大声呼喝道:“上马!”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二十个士兵一起上马,动作利落无比。 “王来咸,头前带路!” 杨晓虽与左良玉接触时间不长,但在心里却已认同了这位对自己关爱有佳的大兄。但此时军号紧迫,他强压心中离别。冲王来咸发号施令道。 “是!” 王来咸应了一声之后,一马当先,向前慢慢行去。 杨晓一行至中军点校场时,此处已经是沸反扬天。四万贼众排成数百长队,把校军场塞得密密麻麻。在每个队伍的最后,还跟着两辆大车。大车上的货物满满当当,装的乃是帐蓬和粮食等必需物资。 “来者何人!” 看到杨晓一行人到达,点校场外小校高声问话道。 “安抚官左良臣!”杨晓离镫下马,回话道。 那小校看了一眼杨晓,一指他身边的士兵:“他们呢?” “他们是我的亲随。” “亲随!”小校把脸一板:“总督大人有令,安抚官需孤身上任,不需亲随?贵属还是请回吧!” “抚贼之事乃朝庭重典,我身患重病,不得不用家将扶持。此事总督大人已然知晓,不需尔等操心。还不给我让路。”看到那小校拉大旗做虎皮,杨晓面沉如水道。 “还不让路!”王来咸踏前一步,双目如电,死死的盯着那小校。 “原来是总督大人特批的,那自然可以入内。”那小校看到王来咸杀气腾腾的眼神,只吓得一个哆嗦,话锋马上就软了下来。 “既然如此,多谢了。”杨晓同样恢复了一脸春风,拱手一句后,牵马便要向内走。 “左大人,请稍等。” “你等如何?”王来咸以手按住刀把,喝问一句。 “左大人,你在第七十八队。这是队伍的花名册,劳烦您签收一下。”那小校满脸堆笑,从一旁的桌子上取出了一个本子,交给了杨晓。 “应当的。”杨晓也不看,顺手递给了王来咸。在小校的指点下,在桌面上的一张纸上签下了左良臣三个大字。 “左大人不愧是秀才出身,这笔字写的真好。”那小校高声夸奖一句。 “哪里好呀!”杨晓看着自己刚签下的字迹,见其中规中矩,毫无特色,便追问一句。 “嗯!” 那小校一阵语塞,他只是随意夸奖,却未想到杨晓竟然发问。只支晤了半天,才憋出来两句:“此字极见功夫,笔走龙蛇,入木三分,当是世间一流。” “呵呵!”杨晓听他言不由衷的样子,只乐得哈哈大笑,到也难为他急智,在短短的一瞬间便能编出来一句。 “这么多人,想找到李自成和张献忠,真是难上加难。” 杨晓原本还想找到这两个反王,看看两人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但一进入点校场中,一腔心气,立时消散。但看到处都是人头,穿得更是杂七杂八,五颜六色,在这么多人中,找两个自己不认识的人,简直难如登天一般。 无奈之下,他只能按照小校所说的队号,先找到自己负责的贼众。然后才牵着马站在队首,面向着不远处的高台。 那高台乃是新搭建而成,其上描红挂彩,旗帜飞扬。在高台上摆着桌椅等物,在高台周围还有数百个明军士兵站得笔直。 就在杨晓看向高台的同时,在他的队伍中却有一双喷火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狗贼,却没想到你竟然当上了安抚官。等我义军再起之时,桂英必然斩下你的狗头。以报当日辱我之仇。” 在分配队伍之时,高迎祥也留了一个心眼。四百个队伍中每队都安插了一个义军中的重要人物。以备起事前后的各项事宜,高桂英做为他的亲侄女,便被他安排到了七十八号队伍中。 “砰!砰!砰!” 三声号炮响起,接着便是一声高喝:“总督大人到!” 接着一列马队入内,为首一人身着大红纻丝纱罗蟒服,头带乌纱,腰缠玉带。正是五边总督陈奇瑜,在他身后跟着则是整个营盘的各职官员,以监军杨化朝为守,其后文武各色人员,不下二十余人。所有的文官均是一身朝服,而武官则是全身铁甲。 队伍慢吞吞的走到高台前,早有兵丁上前,为所有人都牵住马匹。陈奇瑜下马之后,缓步走上高台。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亲兵,手里捧着一把用黄绫罩住的尚方剑。 第十五章 出发 陈奇瑜走上高台,但看台上鸦雀无声,所有贼众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一幅朴实农民的打扮。就连贼首高迎祥也是一样,低头顺眉的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出。看到这种情况,陈奇瑜不由得意得志满。当官二十余年,何曾有些威风之时。 但就在此时,他却看到了被二十多个精悍的士兵护送的杨晓。大好心情立时消散,不由的怒气上涌,立时就想到了他前几天见左良玉那刻的一幕。 “公器私用!贪生怕死!” 陈奇瑜的心里出现了两个词语。 他身边的亲兵跟他日久,也同样看到了杨晓。当他看到陈奇瑜面沉似水时,当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低语请示道:“总督大人,用不用属下去敲打一下左良臣!” “敲打什么?”陈奇瑜冷冰冰的回答道:“哪条命令里说不允许带家丁上路,我自有主张。” “是!” 看着身后亲兵退却,陈奇瑜深吸一口气,高场朗喝:“汝等尽皆良民,饥附从贼,实属无奈。本督奉圣上旨意,抚慰尔等,将尔等尽数送还家乡。一路花费,均有过境之县承当。还望尔等不负君恩,安分守己。若再从贼事,休怪本督不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尽诛尔等。” 陈奇瑜声音之大,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莫非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但他毕竟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就算养气功夫了得,也不能与军中厮杀汉相提并论。只喊得嗓子发干,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咳嗽出声。忙把嘴闭上,摆手示意,这才没有在这个庄重的场合当城出丑。 他身边捧剑亲兵,看出来陈奇瑜力有不逮,忙上前一步,大声吼叫道:“总督大人有令,出发!” 听到了命令,在队伍最前方的安抚使翻身上马,回头狠厉的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贼众队伍吼道:“出发!” 队伍一队队从营盘出发,如此走了半个多时辰,便轮到了杨晓。他却没向先前那帮安抚官那样,只是平静的一挥手,便骑马开拔。 刚出营盘不过三四里地,杨晓便把勒停马缰,同时翻身下马。 “左大人,怎么了?”王来咸不明其意,忙跟着停了下来。 “没事!”杨晓笑着回答道:“只是觉得身体太弱了,下来走走,顺便锻炼身体。” “左大人与我们这么厮杀汉不同,您将来是做将军的命,根本不需要锻炼。”王来咸一愣,接着才说道。 “在战场上,越是将军死的就越快。就拿刚才说吧,,如果不是你扶我一把。我连马都上不去,就我现在这身体?”杨晓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旦事情有变,恐怕会连累你们。” “大人言重了,我们愿誓死保护大人。”王来咸闻言色变,单膝跪倒道。 “来咸,我当然知道你们会保护我。但我自己也得争气呀,弄个好身板,将来厮杀也好,逃命也罢,总能用得上的。”杨晓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望身后跟着自己的贼众人群:“即出车厢,便是放虎归山。人虽无伤人意,就怕虎有噬人心呀!” “是她!”就在杨晓感叹之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人影一闪而过,随即又隐没于队伍之中。但只是这一眼,就让杨晓认出了高桂英。 “拿花名册给我看看!”杨晓一伸手。 “大人,给!”王来咸看杨晓面色凝重,连忙起身,去马匹随身的包袱把花名册交到了杨晓手中。 “高桂英,高立功!他们是高迎祥的子侄辈,不跟在他的后面,反而出现在别的队伍中,这其中果然是大有文章。” 一百多人的花名册,杨晓只几眼便扫完了。里面并无他前世熟知的高迎祥,李自成及张献忠等人的名字,唯一他听过的就是高桂英和高立功这两人。但他只略一分析,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高迎祥果然是谋定而后动,此队主事必是高桂英与高立功两人了。” “来咸!你安排一个机灵点的人去给我办件事情。” “请大人吩咐!” “去找前后两队的安抚官,把他们手里的花名册借来。”杨晓低声吩咐道。 “大人放心。”王来咸应了一声之后,招手叫来一个士兵,低语几句后,那士兵马摧马奔前而行。 “遭了,这贼子看到我了。他在耍什么花招?” 刚才在杨晓看到高桂英的同时,高桂英同样看到了他。但看他先是翻看花名册,接着又派人离队而走,不由得暗自担心。 “怎么了,姐姐?”高立功看她一脸担心的神色,忙出言发问道。 “没事,那个小贼刚才看到我了。”高桂英知道现在不是与高立功说假投降的时机,便转移话题道。 “我们在他的队里,早晚也得被他看到。如果他欺负你的话,我就把他的脖子给扭下来。反正我们已经从那该死的地方出来了,大不了我们再反他一次。” “别胡说!”高桂英眼看两人将要经过正站在路边的杨晓处,忙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句。 “哼!”高立功是个没受过什么挫折的人,被姐姐训斥一句后,虽不再说话,但却是满脸的不服气。 杨晓与王来咸负手立于道路一侧,当高桂英从她身边经过时,他的脸挂上了一层淡淡的微笑。 “他为什么会笑?莫非查觉我等之事。”这是高桂英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得想个办法,不能因为我,而破坏了义军的大事。” “大人,上马吧!”看到杨晓步行而走,王来咸忙劝了一句。 “我的身体不好,得加强锻炼。”杨晓笑着拒绝道。 “大人只凭行走,虽然可以强健身体,但收效太慢。而且我们将来以马战为先,大人不妨先练练马术。待宿营之后,我这里到有一套锻炼功法,如果大人不嫌弃的话,估且听之,或可起到效果。” “嫌弃,哪能嫌弃呢。”杨晓心里哈哈大笑:“王征南可是明末的内家拳王,他的锻炼功法千金难买。”当下做出一番受教的样子:“如此有劳了。” 王来咸见劝动杨晓,心里也舒了一口气,替杨晓牵着马匹:“请大人上马。” 在王来咸的帮助下,杨晓又成功的爬上了马背。 这匹战马乃是左良玉驯熟的战马,极为听话,走起路来,如走平地一般。 杨晓虽然不太会骑马,但骑在马上也未感觉吃力。山风扑面,感到极为舒服。 如此走了不到两里路,一骑战马奔回队中,正是王来咸派去前后两队要花名册的士兵。 “郝大忠!李过!果然是一队一个贼头!” 杨晓在两本花名册中分别又找到熟悉的名字,更加证实了他的分析。 “贼众起于栈道之外,大兄与贼首高迎祥还有交易,到是不需提防。只需在将出栈道时,提早离开便是。免得乱贼四起,刀枪无眼,伤到本人那可不好。”杨晓分析之后,立时打定主意。 队伍一直向前走,待到天黑宿营时,不过走了二十余里。杨晓初时坐在马背上,还有些悠然自得,但后来却觉得腰酸背痛。特别是大腿内侧,被马鞍磨得火辣辣的一阵疼痛。 第十六章 用饭 好不容易到了宿营地,杨晓翻身下马,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感觉混身的骨头就好似散了架一样,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王来咸负有照顾杨晓之责,看他如此辛苦,忙走了过来。一边架起杨晓的肩膀,向路边的一块青石扶去,一边低声道:“大人,你先歇会。一会饭食熟了,我再叫你。” “好!”杨晓也不逞能,任由王来咸把自己扶到青石处,坐了下来。 王来咸接着发号施令,让亲兵看着队伍中的贼寇埋锅造饭,安立营帐。他则牵着杨晓和自己的马匹向山旁的一条小溪走去。 “来咸,还是我来吧!”看到王来咸的动作,杨晓知道他要为战马洗涮,也顾不得自己身上难受,以手抚住青石,站立起来,发话道。 “大人,这点小事,让我来就行。” “这是我的马,我还是得自己来。”杨晓坚持道,走到马前,一手轻轻抚弄着马颈,替它梳理着棕毛,一边解释道:“马通人性,谁对它好,它的心理很清楚。打扫的事情虽小,但却是一个和它培养感情的好机会。” “二少爷说的在理!”王来咸久在军中,自然也听过这个说法。眼见杨晓坚持,也不再争,便又把马缰抛还给杨晓。 水质清澈,游鱼巡游。 杨晓穿越之前,根本没有照顾马匹的经验。在王来咸的指导下,好不容易才把马鞍等物卸下,开始用刷子刷洗起来。他照顾马的水平,虽然不怎么样,但胜在细心。当把马刷洗干净之后,已是天色全黑。在山坡上,已传来了炊烟的味道。而王来咸的工作早已完成,正百无聊赖的等着他。 “让来咸久等了。”杨晓笑了一笑,以手拎着马鞍,马镫等物,向山上走去。而那马也不用他牵着,自然而然的跟着他上山。 到了山顶之后,已然立起一座巨大营帐,饭食也已造好。当王来咸替杨晓端来一碗饭后,又取来肉脯、咸蛋等物,摆在他的面前。杨晓也不客套,学着那些亲兵的样子,坐在石头上。 “什么人,站住!” 就在杨晓刚刚端起饭碗时,就听到士兵的一声呼喝。 抬头向声音处看,但见高桂英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就站在不远处。 “山野粗食,奴家怕大人吃不惯,刚才去抓了一条鱼,熬了点鱼汤,为大人下饭用。” “让她过来吧!”杨晓放下饭碗,说道。 “大人让你过去!”那士兵见杨晓发话,便放过了高桂英。 “参见大人!”高桂英双手捧着瓷碗,到了杨晓面前把头一低,轻轻低语道。 “放下吧!”杨晓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看其布衣钗裙,满脸红润,眉宇低垂。与上次见她时少了几份的英武,但却多了此许的婉约。 “是,大人!” 高桂英依言把瓷碗放到了青石之上,这才退后两步,束手而立。 “不错!” 杨晓向碗中一看,但见汤呈乳白色,上面飘着几片绿色的菜叶,更显得汤色浓郁。在里面还有几块鱼肉, 杨晓禁止不住长吸了一口气,一股鱼汤特有的气味立时飘到了他的鼻子里。 “看起来味道不错,你与我一起吃吧!”杨晓抬头道。 高桂英一愣,忙摆手道:“奴家粗鄙之人,哪敢与大人同席!” “秀手调羹汤,难道你不先尝一下吗?”杨晓嘿嘿一笑。 “这个贼子好大的疑心,多亏我没有下毒!”高桂英心中暗自骂了一句,把头轻轻低下,端起汤碗,轻轻的啜了一口。而后把汤碗放下,神色如常的看着杨晓。 杨晓当然知道高桂英不会下毒,他这么做只是想乱其心,为自己以后的行动创造机会。他静坐于此,一动不动的看着高桂英,神色自然而平静。 高桂英只觉杨晓双眼如刀一般的割在自己的皮肤上,那种目光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让她一时不知所措,小巧的鼻翼之间,竟然蒙上了一层细汗。 “天很热吗?”杨晓笑问道。 “刚才烧火时,让火烤的,所以才有点出汗。”高桂英以袖口轻轻的抹了一下鼻翼上的汗珠,强作欢颜道。 “唔!”杨晓点了点头,这才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嗯,不错,味道果然不错!”杨晓喝完赞了一声。 “来咸,帮她装备一碗饭,我们两个一起吃!”杨晓说了一句之后,这才端起自己的饭碗,向嘴里扒拉了一口。 高桂英眼见杨晓强横,无奈之下,只能站在那里。待王来咸把饭取来之后,也只能跟着一起吃饭。在杨晓面前,高桂英极为放不开,这一顿饭吃的食之无味,难受之极。 “吃饱的感觉不错!”杨晓把碗里的伙食全部吃完之后,笑着站起身来,道了一句。 “民以食为天,如果大家都能吃保饭的话,谁还敢去造反!”杨晓接着语带双关的说道。 “大人,请慎言!”不远处的王来咸闻言之后吓了一跳,忙过来劝阻道。 “不用这么紧张!”杨晓把手一摆:“天大地大,肚皮最大。这吃饭的问题解决了,天下万事也就解决了。” “就拿她来说吧!”杨晓一指高桂英:“如果当初在家能吃饱饭的话,也不会提着脑袋造反了。” 高桂英闻言心动,站在那里一声不吭,把头低得就好似埋在沙子里的驼鸟一样。 “人之**无穷无尽,很多人是因为吃不上饭,才会提着脑袋造反。造反之后,能吃饱饭了,就又想吃好的。当能吃好了,却又想着更高。想着大鱼大肉,绫罗绸缎,高官厚禄,娇妻美妾。甚至还想取天下而代之。但他们却忘了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杨晓声音阴沉了许多:“这天下取之不易,理之更不易。自古以小民而成皇者,除了本朝太祖,再无它人,而且今后也不会再有。” 杨晓的一番话,只吓得王来咸面无人色。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杨晓竟然敢拿朱元璋做比喻,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呀。 看到魂不附体的王来咸,杨晓微微一笑:“当今皇帝圣明烛照,即位后内除阉党,外清吏治,岂会因言而祸罪。” “这个马屁精!”开始时高桂英还觉得杨晓说的有理,但到了后边听他说崇祯的一席话时,不由得心中暗骂一句。 “高小姐,你且回去吧,以后我的伙食就交给你了。”杨晓看高桂英一副不自在的样子,便出言打发了她。 “是!”高桂英忙道了一个万福之后,告辞杨晓。她此次前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接近杨晓,免得这个贼子误了义军的大事。事情进展的到也顺利,虽然当厨娘辛苦,但只需忍耐一段时间,出了栈道即可。 “大人对这娘们应当有心。”杨晓此言一出,立时就引起亲兵队伍中一人的注意。他眉头微微皱着,但看杨晓与王来咸低声说话。也不顾自己还没吃完饭,紧跟着高桂英的身形走了过去。 第十七章 李自成 “征南,此女乃是高迎祥的侄女。以我估计,她应当是此队主事之人。”看到王方离开,杨晓在王征南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之后,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明白,便直接进入大帐之内。 高桂英只听到杨晓与王方说话的那句,却没有听到他与王征南所说之话。正在苦无定计之时,就听到杨晓进来的脚步声,只吓得面无人色,呆呆的站立在一旁,连声都不敢吱一声。 她不吭声,杨晓也不理她。但看营帐一角,已经搭好一个单人床铺,便直接合衣躺到上面,至于高桂英睡哪里,却不是他能考虑的事情了。 刚刚躺下时,杨晓还有心思想想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但只过片刻,他便进入了梦乡。至于高桂英会不会杀他,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贼寇虽已逃脱死地,但马匹,兵器和粮食尽被朝庭收缴。又有大军在侧,如果现在就敢动手的话,那高迎祥和李自成等人也不至于祸乱小半个中国了。 高桂英见杨晓躺下之后,心里咯噔一下,唯恐杨晓叫她陪侍。当听到杨晓均匀细密的呼吸声时,才放下心来。她也知道此事义军处境,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给义军造成什么不可估量的后果,唯恐自己离杨晓太近。控制不住杀心,便跑到营帐的另一角,以手抱膝的坐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心事。又过了一会,则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色刚亮之时,高桂英便被远处的一阵鸟鸣惊醒。扑愣一下的站了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扫视自己的衣着。但看衣着完好,毫无半点损毁,这才释然。但看杨晓还在床铺上安睡,心中暗骂:“狗官,你就睡吧!反正也没有几天好活了。” 骂了一句之后,高桂英这才掀开门帘走出营帐。一出营帐,就看到王征南笔直的站立于营帐之前,就好似一个门神一样。不由得暗自庆幸,多亏昨晚没有轻举妄动,否则的话,无论如何,也会惊动杨晓的侍卫。 此时的营帐内还是一片寂静,高桂英先找了一个僻静处小解之后,这才去到小溪边梳洗起来。 “姐姐,那狗官没把你怎么样吧!”她刚至河边,就听到高立功的声音。 “立功!”高桂英又惊又喜,转头但见自己的弟弟正藏身于树后,满脸的焦急之色。 “没有,他睡得和死猪一样!”高桂英故作轻松道。 “啊!”听到高桂英如此回答,高立功才长舒了一口气:“事情果然和叔父说的一样。” “叔父!你去找叔父了!”高桂英一惊,立刻焦急的问道。 “当然了。”高立功答道:“看你被狗官的手下叫走,我怕你受辱。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所以才去找的叔父。” 听高立功这么说,高桂英这才稍微平和了下来。 “叔父听完此话后,非但不急,反而告诉我说,他答应了左阎王,说会放这狗官一条生路。这件事情那狗官也知道,为了他的小命着想。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动你的。” “答应了左良玉,要放这狗官一条生路。”高桂英听闻之话后,心中暗自生气。接着发问道:“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高立功老实的回答道:“叔父虽然说你没事,但我还是不太放心。便一直等在帐外,我想姐姐你如果有事的话,一定会张口呼救的。结果大帐一夜无声,我这才放心。” 听高立功这么说,高桂英虽然有些脸皮发烧,但却又极为欣喜:“立功,你能这么想,没有鲁莽行事,姐姐很开心。” “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李大哥告诉我的。”高立功挠了挠头。 “李自成?”高桂英问道。 “就是李大哥,他也在这里!”高立功说道。 “见过高小姐。”随着声音,一个人高颧深,鸱目曷鼻之人从林中走了出来,头带一个尖顶旧毡帽,身上裹着一件青色的羊皮大衣,一幅常见农人的打扮。 “见过李闯将。”看到来人,高桂英招呼一声。 “立功,我就说你姐姐没有事吧!就你不放心,结果在帐外守了一夜!”李自成打量了高桂英一眼,看她神色如常,豪爽的笑了一声。 “李大哥不是也一样吗?”高立功不服气的回了一句。 “我是陪你去的。”李自成笑将一声,岔开了高立功的话题,把手插在袖子里,打了一个哈欠。 “多谢李闯将挂怀!”高桂英听罢两人的对话,这才知道原来李自成跟高立功一样在外面守了一夜,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动。 “不妨!”李自成摆摆手:“如今未出栈道,我义军还需小心。我到这里来只是想提醒一下高小姐,凡事当先忍耐一二。等出栈道之后,义军再起,到时万事大吉。” “我们还会起事吗?”听到李自成的话,高立功大喜道。 “当然!”李自成闻言看了高桂英一眼:“皇帝无道,百姓无食。正是我等起事之时,岂能因为一点小小意外便放弃大事。” “李闯将说的有道理,桂英知道了。”听到李自成的话,高桂英的心里颇为低落。在她看来,李自成之所以到来,必是受了高迎祥的命令。那意思很明确,就是在未出栈道时,无论如何都要忍耐。哪怕是杨晓要了她的身子,她也得忍耐。 李自成何等人物,只一看高桂英的表情,便知道她的想法。接着出言道:“侄小姐也莫要着急,依我看,左良臣并无胆子作恶。前日,左良玉曾派人给闯王带话,请闯王饶过左良臣一条狗命。闯王也答应了他,甚至还立了一条协议。左良臣也知此事,他难道不怕得罪小姐,丢了他的狗命吗?” 高桂英却未想到李自成之语焉不详,战马交换武器之事,极为重要。她根本就不知道其中详情,以为李自成所说之协议乃是放过杨晓之协议。 “难道就这么便宜了这个狗官,我姐姐为他做牛做马,他到最后就拍拍屁股走了吗?”高立功气愤不平的说道:“万一他起了什么坏心眼子的话,我们怎么办?” “如果左良臣胆敢使坏的话,我们义军也不是好惹的。就算是左良玉那边也说不出来什么?”听到高立功如此说,李自成冷酷一笑,全无刚才的农民形象。双眼锋锐无比,精光四射:“更何况左良玉与我义军交战,败多胜少。似这等败阵将军,我们义军杀了不知道有多少个!” “对,没错!”高立功兴奋道:“左阎王这种人,早就当死了。” “如果这狗官敢使坏的话,我就杀了他,到时候就算是左良玉也没有话说,他与我义军交战很少占得上风,我们怕他作甚。”高桂英的心里同样兴奋,心里不断的思考着:“可是万一他胆小如鼠,不敢使坏呢?难道我就眼睁睁的看着这狗官溜走吗?” “好了,时候不早了。马上就又要出发了,我得赶紧回去。我们虽然不怕那些朝庭的狗官,但现在这种时刻还是小心点为妙。”看自己一番话下来,高桂英陷入了沉思当中。李自成知道自己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出言告辞道。 第十八章 高迎祥 “李闯将,你太急了!”李自成还未回到自己归属的小队,迎面便看到了顾君恩。顾君恩虽是他的手下,但却早被高迎祥带走当成幕僚。在义军中的地位比李自成高出许多,但顾君恩对李自成却未有任何身居高位的态度,如以前一般恭敬。 “顾先生,怎么了?”李自成奇怪道。 “假降与战马换武器之事,皆是我等一力促成,此点义军高层尽知。自崇祯元年,义军起事之初,首领即是众矢之的。如今才是七年,便已换了三任首领。此番再起事后,高闯王必成朝庭心腹大患。以闯将之智,将来必可位居大位。又何必假借一女子,害左良臣之性命,坏我义军大事呢?” “义军高层尽知此二事,确实不假。但下面的将领和士兵呢?谁会知道是我李自成把他们带出险境的。他们只会认为此事是高闯王做的。”李自成闻言,一声冷笑:“如今义军互不隶属,只因高闯王势力最大,才会被举为首领。车厢之后,高闯王以智谋朝庭,将义军带出火炕,到时候声望日增。众头领归心之下,哪还有我李自成的上位之机。” “只有让高闯王犯错,因为他的家眷之错,而坏了义军的大事,他的声威才会下降。更何况左良玉此人残忍好杀,睚眦必报。高迎祥的家眷杀了他弟弟,他又岂能干休。到时候必然对高闯王穷追猛打。到时候义军各首领惧怕左良玉,必然离开高闯王。到那时……” 说到这里,李自成一声狞笑:“才是我等上位之时。” “原来闯将智珠在握,到是小生唐突了。”顾君恩闻言心动,向李自成长身一拜。 “自成起于贫寒,只是一介莽夫。还需先生提醒,你我共襄大业。”李自成同时抱拳还礼。 ………………………………………………………………………………………………… 杨晓的日子过得极其自在,白天的时候就骑在马上悠然自得行走于群山峻岭之间。晚上的时候,先享用一顿高桂英精心烹制的饭菜,然后便在王征南的指导下修行内家拳法。然后再回到他的帐篷中,呼呼大睡。 王征南果然不愧是明末最出名的武术家,他的内家拳**效非凡。杨晓只修炼了几日便觉得身体大好,这其间最大的体现便是他在上马时已经不需要王征南的扶持,全凭自己的力量就爬上了马背。 他的日子是自在了,但却苦了高桂英,帐篷内只有一个单人床位。她又怕杨晓趁机侵犯他,所以每天都蹲在帐篷的一角,似睡实醒。 在这样滋润的日子中,杨晓脸色红润,精神大好。而相反的则是高桂英,长期的睡眠不足,让这朵开在山野里的花朵,脸色变得苍白。她甚至几次在杨晓的帐篷内真正的睡过去。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就醒了过来,检查衣服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心里却是后怕不已,冷汗涔涔。在她的内心里,寄希望于杨晓施善心放过自己,无异于与虎谋皮。 “这还是我吗?” 将入栈道前的一天,高桂英哈欠连天的从杨晓帐内出来,打算借着晨光去河边洗把脸精神一下。但当她刚刚站在河边,看到水中的倒影时,只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河水缓缓的流动,倒映着高桂英的影相。虽然不清楚,但却能让她看清自己干黄的倦容。 “怎么可能?”高桂英大惊。她虽然是义军的首领,同样也是一个爱美的女人,这样的情况让她根本就无法忍受。 惊慌失措的她,狂奔回到了队伍中。 “姐姐,你干什么?”高立功身上包裹着羊皮大衣睡得正香的时候,就听到旁边有一阵翻东西的响动。他睁开朦胧的睡眼,但看是高桂英,便随口问了一句。 “我没事!”高桂英沙哑着嗓子回答道,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没有停,在高立功随身携带的包袱里翻来翻去。 “找到了!” 高桂英手里举着一面菱花镜,这是她最心爱的物品。是以前义军攻打县城时,她从一个县令的小妾的房间里找到的。镜子个头不大,但却打磨的光滑可鉴,便如她的肤肤一样耀眼。 这下子,她终于看清了。镜中的自己肤色干黄,嘴唇干裂,双眼无光,其下眼袋呈现出淡青色。 “这真的是我!”高桂英怒气冲天的把镜子扔到了地上。 “姐姐,你怎么了?”高立功还未清醒,迷迷糊糊的问道。 “小弟,你觉没有觉得我最近有什么不对?”高桂英把身子弯下,伸手按住高立功的肩头,焦急的问道。 “没有什么不对,就是看着越来越像娘亲了。” 高立功的话,让高桂英立时就想起了过世的母亲。当年也是十里八村的第一号美女,嫁到高家来,却没有享过几天的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压迫了她的身躯,同样抹黄了她的面容。 “小弟记事时的娘亲应当是这个样子的。”高桂英悲哀的想着,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面黄肌瘦的脸。 “我才多大呀,怎么就老成这个样子了呢?都是那个狗官,否则的话,我不会这个样子的。”高桂英气愤不平的在心里怒骂道:“今天就能踏上栈道了,最多十天就会出栈道,我一定要杀了这个狗官。” 高桂英恨恨的想着,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手中正握着一把滴血的宝剑,而对面跪着的则是杨晓。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伤口,鲜血不要钱的从伤口中喷出来。那样子,便如她以前杀的贪官一模一样。 崇祯七年,八月十三,夜。 郎月高照,栈道如长蛇一样的盘于崇山峻岭之间。 高迎祥站在那里,眼睛望向东方。虽然还有一天才能出栈道,但他却好似看到了远处的县城,无数飘扬的大旗,以及手持刀枪的义军。 “我又卷土重来了。”饶是高迎祥久经战阵,到此时,也不由得有些激动。 眼看月上中秋,四处除了和衣卧于旷野之中的义军战士的呼噜声外,便只有虫鸣之声。他这才转过头,对身边的顾君恩低声道:“派去与左良玉的人联系了吗?” “联系了,不过左良玉又提出了一个新要求。要求我们把他的弟弟交给他之后,他才会与我们交易。”身边那黑影低声道。 “左良玉就是个小家子气,怪不得总打不过我们。”听到回报,高迎祥骂了一句。 “是呀!他也不看看闯王是什么人,怎么能做说话不算话的事情。”顾君恩跟着笑了一声。 “查清楚左良臣的下落了吗?”高迎祥接着问道。 “第八十九队,与侄小姐在一起。” “桂英!”高迎祥低语一声。 “我去通知一下侄小姐,明天动起手来,刀枪无眼,别伤到了左良臣。虽然我们不怕左良玉,别误了我们的大事。”那黑影跟着又道。 “自成在前队,你叫他去通知吧!”高迎祥想了一下,也觉得他说的有理,便吩咐了一句。 “回来之后,去后队通知曹操,让他与张献忠一起把后队给我安抚好。” “闯王,放心吧!事情交给我了。”顾君恩一幅智珠在握的神态。 “对了,还有一件事。”顾君恩突然接着又道。 “什么事?” “听兄弟们说,自打出发之后。侄小姐就开始夜宿于左良臣的帐内,而且日见憔悴。” “贼子安敢如此!”听到这件事情,高迎祥勃然大怒。 “闯王,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听兄弟们说,帐内始终也没有传来什么声音。”顾君恩解释了一句。 “还想传出来什么声音!”高迎祥怒气冲天:“左良玉好色如命,他的兄弟又能好到哪里?” “我是怕,明天出栈道后,侄小姐想起受辱之事,杀了左良臣,误了我们与左良玉的交易!”顾君恩担忧道。 “狗屁交易!”高迎祥眉宇间闪出了一道杀气。 “明天多带几个兄弟去交易,等兵器一到手,立刻把姓左的给杀了。左良玉的兵一个也不能放过,敢欺侮我们高家人,就得承受我高迎祥的怒火。” “是,闯王。”顾君恩应声道。 “桂英那边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她性子外柔内刚,别一时想不开,再做了傻事。”高迎祥长叹一声,接着又道。 第十九章 饮酒 “明天就出栈道了!”此时,杨晓立于一块青石之上,同样在眺望着远处,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要离开,今夜就是最好的时候。不过现在还不能急,后半夜再行动不迟。”杨晓心中接着又想道。 “征南!” “在,大人。” “让兄弟们今天晚上早点睡,我们后半夜就走。” “请大人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了。”王征南回答道。 “如此甚好!”杨晓赞许的点了点头:“你这几天每夜都在帐外值守,也够辛苦了,也去歇歇吧!” “大人,我不累!”王征南摇了摇头:“等到了安全地方再休息也不迟。” “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你了。”杨晓重重的拍了一下王征南的肩膀,转身进入了大帐之中。 (栈道原指沿悬崖峭壁修建的一种道路。又称阁道、复道。秦惠王始建褒城至郿县斜谷的褒斜栈道,长235公里。栈道盘旋于高山峡谷之间,因地制宜采用不同的工程技术措施,或凿山为道,或修桥渡水,或依山傍崖构筑用木柱支撑于危岩深壑之上的木构道路,栈道不全是搭在山崖上用木头铺成的路,否则的话,二百多公里这样的道,任你什么人走起来也得累死你。以前所说的烧栈道,无外乎是烧一段木头所制的路。这就是如同车轨一样,你弄掉一段,火车就没法行走。) “大人,你回来了呀!”见杨晓进帐,高桂英忙迎起身来,笑意盈盈的道。 “嗯!”杨晓先是一怔,自高桂英入他帐内后还从未如此主动过。就算是勉强说话,也是低着头,便如一只受了惊的小麻雀一般。 他上下的打量着高桂英,但看她娥眉淡扫,唇含红光,轻施薄粉,头戴银丝狄髻,上身穿了一件柳绿色花缎袄,下面是杏黄绸马面襕裙。很显然是经过精心的打扮,与前些日子见她时,那幅灰头土脸的样子大为不同。 看到这身衣着,杨晓心中暗笑一身。只看这套衣服,便知是她不知道从哪家抢来的。因为大明朝的衣服各有定制,她的这套打扮乃是书生家正妻打扮。以杨晓的身份,如果他娶妻的话,平时他的妻子就应当是这身打扮。 不过,如今大明朝内忧外患,礼制虽未崩坏,但也被祸害得差不多了。更何况,高桂英乃是贼寇,大明朝的礼制中可约束不了她的衣着。就算她穿上凤冠霞披,也与杨晓无关。 还未等杨晓说话,他突然又闻到了一股菜香和一股淡淡的酒香。顺着香味一看,但看帐内摆着一大块整齐的青石,在石上放着两味小菜,更为难得的是上面还摆着一小葫芦酒和一个银制的酒杯。在青石一侧还摆着一块小青石,比那青石略低,上面更有一件折的四四方方的衣物,看样子是当凳子所用。 “酒和酒杯乃是奴家从王方大人处讨来的。”看杨晓把目光注意到了青石上的酒菜,高桂英忙解释道。 “这些日子多蒙大人照顾,桂英知道与大人分别在即,是以才做了这顿饭,为大人送行。”高桂英昂起头看着杨晓,轻启红唇道。 “为我送行,这词用得到也贴切!”杨晓微微一笑。对方既然是高迎祥的侄女,又是本队的队首,知道贼寇出栈道必然反叛以及左良玉要高迎祥放过自己都很正常。 “大人乃是正人君子,桂英很是感激。区区小菜,聊表寸心,还请大人入席!”高桂英眼波流转,眉梢轻轻的挑动着。 “原来是感激我不似左良玉那样的急色!”杨晓这才释然,走到了青石附近,打量了一眼铺在青石上的衣服。 那衣服虽然被折好,但杨晓却清清楚楚的看出来那件衣服正是高桂英前几日穿过的衣服。他顺手把衣服捡起,扔到帐内一角的地铺之上。 “我现在从军,没有那么多穷讲究。这衣服如果我坐了话,你以后还怎么穿。” 看到杨晓云淡风轻的笑容,高桂英一呆,接着马上又反应过来。袅袅婷婷的走到杨晓的身边,拿起葫芦把酒杯倒满之后,这才轻声道:“大人,请饮杯送行酒吧!” “多谢了!”杨晓道了一句之事,却坐在那里纹丝未动。 “请大人稍候!”看到杨晓这幅做派,高桂英心中更骂。这狗官果然生怕多疑,到了这等时刻,还不相信自己。 “大人请用!”高桂英端起酒杯,轻启红唇,一饮而尽。这才把酒杯放于桌上,又倒满之后,向杨晓道。 “好!”杨晓这才端起酒杯,饮干杯中酒。 “大人,请吃菜!”高桂英又拿筷子在每样菜中夹了一口吃完之后,向杨晓道。 看到高桂英如此,杨晓再不生疑。就着桌上的饭菜,连饮了三杯酒。 明朝之酒与后世却无太大的区别,只是度数略低。做为后世酒精考验的杨晓来讲,这点酒对他来讲根本就不算什么?是以喝得飞快。 “大人!”就在第四杯酒刚刚倒满之后,帐外突然想起王征南的声音。 “嗯!”杨晓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他知道王征南没事的话,绝对不会找自己。 看杨晓被王征南叫起身,高桂英一阵慌乱,不自然的扭头向帐后看了一眼。接着又马上把头扭了过来,但眉宇紧锁,很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大人,帐后埋伏有人!” 看杨晓出来,王征南立时迎上前来,把声音压的极低。 “知道是什么人吗?” “为首的是这位高小姐的弟弟,我曾经几次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 “鸿门宴吗?”听到王征南的话,杨晓心中一阵嘿嘿冷笑。 “你且在这里守候,我们来个擒贼先擒王!”杨晓接着吩咐了一声之后,接着又回到了帐中。 高桂英只听到两人在外面低声私语,但一句话都没有听清。正心存忐忑时,看杨晓又回到帐中。但看他神色如常,这才有些放下心来。 杨晓平静的坐在那里,接着享用他的饭菜。又喝了两三杯后,他才把筷子放下,注视着高桂英。 “刚才征南过来告诉我说我们都已准备妥当,马上就要出发了。在这其间,我有一句话想要问你。” “大人请讲!” 听到杨晓要出发,高桂英一阵心急。 “如果我当日要了你的话,你会如何!” 一句话如石破天惊一样,吓得高桂英浑身一个哆嗦。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李自成的话:“如果左良臣敢使坏的话,我们义军也不是好惹的。就算杀了他,左良玉也说不出来什么?更何况,左良玉与我们交战,败多胜少,怕他奈何?” “大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高桂英芳心可可,进据失据,语无论次的说道。 “简单来说,就是我如果让你侍寝的话,你会如何?”杨晓加重语气问道。 第二十章 劫持 “这狗官,太不要脸了。”高桂英心中骂将一句,但这不正是她所等待的机会吗? “大人书生意气,位高权重,其实桂英……桂英……”高桂英憋了半天,还是没有把话说明白,只羞得都要哭了。但当她抬头看到杨晓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一股怒气冲上心田,说话也顺溜了许多:“桂英从小就喜欢读书人,如果大人真想要了奴家的话,奴家是不会拒绝的。” 高桂英说完这番话,直羞得无地自容,心里不由的更骂杨晓:“若不是你这狗官逼迫,我又岂能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语。只待一会你乱了性子,我必然斩你狗头,以报现在羞辱之仇。” 看着手足无措的高桂英,杨晓淡然一笑。手指轻轻的青石上扣动着:“过来!” “啊,大人!”高桂英不敢抬头看杨晓的眼睛,低头迟疑了一下。 “你不是说你愿意吗?那就离我近一些!”杨晓的声音就好似魔咒一样在高桂英的耳边响起。 “是,大人!”高桂英本就打定舍身饲狼的主意,只得轻轻轻挪动了几下,到了杨晓的身边。 “把酒含在嘴里!”杨晓端起酒杯,站起身来,轻轻的走到高桂英的身边。 高桂英混身紧绷,生怕杨晓借机侵犯自己。但见他只是端了一个酒杯过来,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 她既恐慌又兴奋,根本无心多想,只是接过了酒杯,把酒倒入了口中,这才疑惑的看着杨晓。 “把嘴张开!” 看到高桂英乖乖的把小嘴张开,杨晓猛的踏前一步,一把就把高桂英搂在怀里,接着把嘴唇印到她的嘴唇上。 高桂英一惊,身子好似蛇一样的扭动着,双手更用力去推杨晓。 在修炼了内家拳后,杨晓的身体强健了许多。他死死的搂着高桂英,嘴唇还在用力的吸吮着,把高桂英嘴里的酒吸得一干二净。 高桂英羞愤欲死,脸上红霞片片。却没有想到一时不慎,竟然让这狗官站了便宜。就在她愈拼死反抗之时,就觉得杨晓的一只大手已经向上移动。 “不要!”高桂英用力的把头扭开,大声惊呼道。 “什么不要!” 杨晓冷酷的问道,他的手却没有趁机占领高桂英的胸前,反而扣住了她的喉咙。 “你这狗官,胆敢欺凌妇女。”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声大喝,接着大帐的另一角掀起。高立功一马当先,带着十几个义军战士冲了进来,每人的手里都拿着棍棒等物。 同时进来的还有王征南,只两步就串到了杨晓的面前。腰刀闪着清冷的寒光,指向高立功几人。 “你们来迟了。”杨晓把身子侧到高桂英的身后,一手环抱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还捏在她喉咙上,冲着高立功几人发话道。 “放开我姐姐!”高立功却没想到姐姐竟然落入到了这狗官的手里,投鼠忌器之下,只能站在那里叫喊道。 “征南,你出去招集弟兄们,这里没事。”杨晓向挡在自己面前的王征南说道。 “我刚才已经召集过了。”王征南老实的说了一句,却是挡在杨晓面前纹丝不动。 事发突然,高桂英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已被杨晓制住。不由得深恨自己,非但没有设计了这个狗官,反而被他给设计了。羞恼之下,身体用力的扭动,想要挣脱杨晓的束缚。 “你扭得越欢实,我就越开心。”感受到怀里的高桂英不老实,杨晓便好似一个魔鬼一样,轻轻的在她的耳边说道。 “狗贼,放开我。” 若不是跟着高迎祥东征西讨,高桂英早己嫁人。她虽然是黄花处子,但在贼寇队伍中日久,看到了不少男女之事。听杨晓这么说,立时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却也不敢再动,只能咒骂道。 “放开你!”杨晓一声冷笑:“若是放开你的话,还焉能有我等的性命在。” 若是没有高桂英的事情,杨晓应当按照左良玉的安排顺利了离开了大队。但此时却是事发突然,天知道高迎祥会不会撕毁协议,杀了他们一行人等,为高桂英报仇。虽然有战马换兵器的协议存在,但那些兵器对于高迎祥等几人来说,却是可有可无。 兵器不足,便用人命来添。这是自大泽乡起义之后,所有义军惯用的作法。这世上哪有什么仁义之师,就连入秦后约法三章的刘邦也曾经屠过城。 “放开她,我饶你不死!”就在此时,一声严厉的声音响了起来。 接着一个身材不高,鹰鼻狼眼,双眉斜飞之人进入了帐中。他虽然穿着一件破旧的皮袄,但却好似一个大将军一样威严,特别是身上带着一股长期发号施令的味道。 “叔父!”看到来人,高桂英和高立功几乎同声叫道。 “高迎祥!”杨晓心中暗叫一声,但身体却站得笔直,只是洒然道:“见过高闯王。” “果然是虎兄虎弟,没想到左良玉让我放过的竟然是一个如此胆大妄为的书生。”高迎祥眼光凌利,死死的盯着杨晓。 “若是胆子不大的话,恐怕现在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杨晓回答道。 “好!好!”高迎祥看着杨晓哈哈一笑:“我还当秀才都是软骨头,却没有想到还有你这个异数。你与令兄有协议,你放开她,我依协议而行。” 杨晓摇了摇头:“高闯王先放我等离开,待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了高小姐。” “叔父,杀了他!”高桂英对杨晓的恨已经达到了极点,眼看高迎祥因为自己而要放过杨晓,大声的叫道。 “蠢女人,你叔叔绝对不会不救你的。”杨晓骂将一句。 “为什么?”高立功在一旁听着两人唇枪舌剑,心里担忧高桂英的生死,问将一句。 “高闯王凭什么被众家首领推为首领?”杨晓问了一句。 还没等别人回答,他接着又道:“这其间除了高闯王实力最强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义薄云天,不会吞并众首领的实力而壮大自己。如果他连你这个亲侄女都能放弃的话,那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呢?” “到那时,众首领害怕高闯王吞并他们,会做何选择?” 杨晓顿了一下:“到那时,必然分崩离析,朝庭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使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说得好!” 听到这里,高迎祥不由得哈哈大笑:“人不负我,我不负人,却没有想到你这个破,到时候就算有这个傻妞陪着,我也划不来。赔本的买卖是不能做的,还是先拍点小马屁要紧。” 第二十一章 赌约 “良臣先生!” 此时顾君恩也从帐外走了进来,张嘴向杨晓打了一个招呼。 “顾先生,你也来了呀!”杨晓打了一个哈哈。 “如我不来,良臣先生如何破局!”顾君恩挤了挤眼睛:“适才高闯王已然答应先生,只要先生放过桂英小姐,高闯王必当将先生送至令兄处,如此两全其美,岂不好。良臣先生又何必僵在此处呢?” “顾先生莫非当我是三岁孩童吗?”杨晓反问道。 “你信不过我?”高迎祥把眼一瞪。 “如果你们真是说话算话的话,我也用不着跑了,只管带着你们回米脂就好了。”杨晓反唇相讥道。 这句话可是在伤口在洒盐,高迎祥等人正是向陈奇瑜和杨化朝两人行贿,才有机会行这假降之计。杨晓置疑高迎详的信用,到也没有问题。 “那依良臣先生的意思呢?”顾君恩却没生气,接着问道。 “放我们离开,待到了安全地方之后,我自然会放人的。” 顾君恩狡猾的一笑:“良臣先生又如何保证你会依言放人呢?” “你们只能赌!”杨晓加重语气道:“赌我的信誉比你们良好,不会说话不算话。” 杨晓的话音落下,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高迎祥,在场诸位,只有他才有资格答应这个要求。 但看他眉宇挑动,微一思索,目光直视杨晓:“想与我赌吗?如你所愿。不过,赌约得改一下。” “怎么改?” “我开放道路让你离去,明天天亮之前,我不会追赶你。等明天天亮之后,我便会全力追捕你。如果将你擒下,你不但要立时放过桂英,而且还得答应为我效力。”高迎祥的目光中闪动着强大的自信。 “让我为他效力?”杨晓迟疑了,他自穿越过来,还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入贼寇的队伍中。虽然再过将近十年,李自成的大军就马踏北京,覆没了大明朝。但在这之前,贼寇却一直处于极为黑暗的时代。大明朝名将辈出,始终把剿匪放在第一位。而且,就连这位招揽自己高迎祥也被生擒,最后落得个千刀万剐,弃首西市的下场。 “怎么?你不敢吗?”高迎祥猛然踏前一步,正好把鼻尖送到了王征南手中的刀尖前。但他就好似没有看到刀身闪动的寒光一样,面不改色。 “就赌赌我的气运,看看我能在这个乱世里混到什么地步吧!”杨晓看到高迎祥如此逼迫自己,心里也升起了一股豪气,大声回答道“有何不敢?” “好,好!”高迎祥连声说道:“胆色过人,可以一用。我高迎祥说话算话。等我擒到你后,不但会重用你,而且还会把桂英许配给你。” “闯王……”听到高迎祥的话,顾君恩失声大叫。高桂英乃是高迎祥的亲侄女,而且高家只有高立功和高桂英两个子侄辈。高立功欠少磨砺,不堪大用。高迎祥把高桂英许配给杨晓,这分明就表示说,万一高迎祥有事的话,将来他会接替高迎祥的位置。 “叔父……”同样叫喊出声的还有高桂英,她却没有想到叔父非但没想杀这狗官,而且更要替她保媒,这让恨杨晓入骨的高桂英情何以堪。 “我意已绝,不用再劝了。”高迎祥斩钉截铁的说道,把顾君恩和高桂英还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 杨晓也不客套,冲高迎祥打了一个招呼后,搂住高桂英的纤腰向外就走。 “狗官,放开我!”高桂英怒不可遏的骂道。 “高小姐,我与令叔有赌约在身。你磨磨蹭蹭的,莫不是希望高闯王输掉赌约,你好嫁给我不成!”杨晓故意问道,声音极大。 “你……”高桂英一阵语塞,却没想到杨晓竟无耻到如此地步。她的反抗全因讨厌杨晓的手,却被他曲解成自己想让杨晓输,好嫁给他。如此的曲解人意,直把高桂英气的双眼喷火。 “高小姐,你若是相信高闯王能救你的话,还是乖乖的与我走吧!只凭这样的小计谋根本没有办法赢得胜利。”杨晓接着又道。 “好,我走!但想让我嫁你,你做梦去吧!我宁可嫁给鬼也不会嫁给你的。”高桂英气的杏眼圆睁,赌咒发誓道。 “你是想嫁给吊死鬼,还是想嫁给水鬼呢?”杨晓哈哈大笑。 “良臣先生,莫非又不急着走了?如今离天亮还有不到三个时辰。”听杨晓唇枪舌剑的欺负高桂英,顾君恩在一旁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顾君恩的话,高迎详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心中若有所思。 “磨刀不误砍柴功!”杨晓冲顾君恩眨了眨眼:“先制服高小姐,一会逃跑时也容易一些。” “小贼,就凭你!”高桂英拨起高傲的头:“你输定了,不可能是我叔叔的对手。” “且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杨晓哈哈大笑,就这么搂着高桂英走出营帐。 营帐外,早已被数以百计的贼寇包围,他们虽无武器。但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石头与木棒等物,满脸怒意的瞪着营帐外杨晓的士兵。 “真是人民战争的海洋呀!”杨晓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得哀叹一声。果然像左良玉所说的,贼寇人多势重,就算是用牙齿,也能把他们给撕碎了。 看到杨晓出现,这般贼寇的怒气立时就沸腾起来,每个人的眼中都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凶光。 “闯王有令,放他们离去!” 关键时刻,顾君恩从帐内走了出来,向周围的贼寇发号施令道。 “顾先生,闯王怎么可能放过这狗官?”听了顾君恩的话,贼寇群中现身出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肤色青白,双眼深陷,宽肩长手,气势十足。 “李过!难道你认为我会假传闯王军令不成!”听到有人置疑,顾君恩把双眼一瞪,满面怒气的训斥道。 “他就是李自成的侄子!”杨晓看着那年轻人,暗自在心中与历史对个号。 “不敢!只是怕闯王受了奸人蒙蔽,所以想问清楚罢了。” 李过微微一笑,他虽然口说不敢,但话中的含意却极为明显,乃是直指顾君恩蒙弊高迎祥,是以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闯王军令如山,胆敢违抗者,杀无赦!”顾君恩脸色难看,别看他只是一介书生,但一旦板起脸来,也自有一番威势。 “演得一场好戏呀!”杨晓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不由的暗自冷笑。史书上记载的很是清楚,顾君恩是李自成帐下的谋士,而李过则是李自成的侄子,两人表现的如此水火不容,不是演戏又是什么。 第二十二章 离开 “征南,整队!”杨晓但看周围贼寇对顾君恩一幅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知道时机已到。 “大人有令,整队!” 众军士早已等在帐外,听王征南号令一响,立时牵好马匹,束手而立。 “征南,把高桂英绑起来!”杨晓看了一眼怀里的高桂英。借着皎洁的月色,他能清楚的看到高桂英正咬着嘴唇,一脸倔强的样子。 “大胆,谁敢动高小姐!”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帮贼寇本已被顾君恩喝退。但杨晓的一句话,又激起了他们的怒气,立时群情汹涌。其间表现最为突出的便是李过,他目露凶光,就好似一头野兽一样看着杨晓。 “大人,如今深在敌后,绑住这位高小姐话,恐怕引起反抗之心。大人还请慎重。” 杨晓的一句话,同样吓住了他的队伍。人人都是口瞪口呆,不知道这位大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怎么会下这种对自己明显不利的命令。王方离杨晓最近,向他劝言道。 “用不着!高闯王绝不会食言而肥!”杨晓回了一句之后,语气愈重:“王征南,执行命令!” “是,大人!” 王征南大声的回答道,接着抽出腰刀,割断了一段马缰,走到了高桂英的身边。 “谁敢动高小姐,老子杀了他!”李过见此情形,气向上撞,大声吼叫道。 “高闯王,看起来你的手下不听你的命令呀!”杨晓嘿嘿一笑,向帐内叫了一句。 “让良臣笑话了。” 门帘一动,高迎祥走了出来,双眼扫视全场。 他乃义军首领,在场诸人皆是他的手下,而且还是嫡系,非是后来投奔他的那帮义军可以比拟。看到高迎祥的目光,许多人都心虚的把头低下,刚才一触即发的态势立时平息了下来。 “闯王,他要绑高小姐。”李过争辩道。 “放人!”高迎祥轻轻的把手一挥,这其间甚至没有看李过一眼。 “高闯王果是信人。”杨晓笑了一声,把高桂英搂得愈紧。 高桂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视着高迎祥,不知道他的叔父怎么会下这么冷酷的命令。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要绑她,却不为她做主。 王征南此时也走将过来,用马缰在高桂英的手下缠绕着,把她的双手绑了一个结结实实。而高桂英则好似一块木头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其间没有任何的反抗。 “良臣,如今不会再有人羁绊你的行程了!”高迎祥的声音极为平静,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心理变化。 “告辞了。”杨晓向高迎祥抱拳施礼后,抱起高桂英扔到了自己的马背上,牵着马就向前走。 “慢走,我们马上就会见面的。”高迎祥淡笑一声。 杨晓也不争口舌之利,带着他的兵丁,摸黑向前行走。 “传令!” 直到杨晓的身影消失之后,高迎祥才终于收回了目光。 听到高迎祥的话,顾君恩忙迎上前去,做倾听状。 “令李自成率队尾随左良臣,天亮后,立刻迟绊对方行程。” “令各队首领立时动手,杀掉所有安抚官,收拢战马交给张献忠,甩随左良臣出栈道。天亮后,从栈道口立即出发,勿必在到达眉县前抓获左良臣。” “李自成一队如何行事,还请君上示下。”顾君恩记下命令之后,小心的发问道。 “你只需告诉他战马两字即可!” “属下明白,这就传令!”顾君恩施礼之后。找来两个亲兵交待一下后,两个亲兵当时成左右两队,向队首和队尾狂奔而去。 ………………………………………………………………………………………………… 贼寇队伍分成四百余队,全长十几里路。杨晓处在第八十九队,他的前面还有不少的贼寇队伍。 栈道难行,又是天黑,虽有月色照亮,但走起来依然十分困难。 一行人虽有战马,但在这种情况下,骑马无疑于自寻死路。是以一行队伍只能牵马而行,走的极为缓慢。 唯一庆幸的是走在最前方乃是王征南,他视黑夜如白昼一般。每到难行之时,便会提醒杨晓及身后的士兵。 如此走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越过了最前面的队伍。眼看着身后蛇行的栈道,杨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贼子果然复叛,看起来总督大人有得头痛了。” “只可惜了这四百多安抚官,平白无故的做了路上的冤魂。”王征南跟着感叹一句。 “王征南,义士也,话中有怨气呀!”听了王征南的话,杨晓冷笑一声道:“征南可是怪我,刚才没有向高迎祥要求放过这些安抚官吗?” “属下不敢!”王征南一惊,跪倒在地。 “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怨了就是怨了,你敢想难道不敢说出来吗?”杨晓冷冰冰的发话道。 时值八月,将近月圆中秋之时。山风呼啸,吹得人身一阵阵的凉意。听到杨晓的话,众士兵身上的凉意更甚,都把目光投向了王征南,打算听听他如何回答杨晓。 “属下死罪!”王征南说完一句话,重重的把头磕到地上。 “人只有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才能有效的杀伤敌人。”杨晓环视左右,缓缓的说道:“对于我来讲,你们是我的袍泽,是我最可信赖的人。我首先要做的是保全你们,而后才有可能是那些与我素不想识的安抚官。良臣侥幸以言语惑高迎祥之心,才能把众位兄弟带出虎口。若此事再重新来过一次,良臣亦不知高迎祥还有能否放过我们。” 接着他又把目光投向了王征南:“征南,我同样在怨自己。怨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向高迎祥提出救下所有袍泽的勇气,因为我不知道提出来会不会适得其反,反让兄弟们陷入死局。” “大人……” 杨晓当着众位军士面前,自揭其短,坦诚自己胆小,非但没有引起他们的鄙夷,反而感动了他们。王征南首先涕如雨下,带着哭腔叫喊:“此事怪不得大人,全是贼寇狡诈,大人能把我等兄弟带出死局,已非异事。征南有幸至于大人麾下,敢不效死!” “没错!大人智珠在握,为我兄弟着想,愿为大人效死!” “谁以后再敢不听大人的话,老子活劈了他。”随着一声刀鸣,又一个军士发下了他的誓言。 “我等只不过是一个厮杀汉,大人乃是千金之体,不顾我等身份低微,甘愿以兄弟相称,以后我等尽是大人马前卒!” “军心可用呀!军心可用!”杨晓眼看军士们喷火的双眼,心中极为畅快。 ^^^^^^^^^^^^^^^^^^^^^^^^^^^^^^^^^^^^^^^^^^^^^^^^^^^^^^^^^^^^^^^^^^^^ “咬定青山不放松!” 本书第一个推荐的成绩到目前来看,并不理想,到现在连张推荐票都没有得到。 本书的大纲是我用手写的,写了将近一个月,四万多字。可以说从头到尾,从本书的开始到后来的结局尽在掌握之中。我不是一个天才的写手,也不是一个勤奋的写手。因为第二天还得上班,所以每天也不敢码字到太晚,只能保持现在的更新量。 基本上时间是在九点和十九点。 好吧,我保证本书不太监。最起码要对得起我四万多字的手写大纲。但奈于水平和时间有限,只能尽力做到最好。以后每天依然保持两更,周末两天会三更,请大家放心收藏和支持,谢谢! 第二十三章 杀马 偏在此时,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老鼠给猫拜年,狗官你就会这等收买人心的功夫。”却是趴在马背上的高桂英冷笑连连,嘲讽一句。 “臭娘们,敢说大人的坏话,老子杀了你!” 高桂英的话几乎相当于给刚才炙热的气氛泼了一瓢冷水。 但冷水之所以能浇没火焰,原因全在于火焰的温度不够。而刚才正是众人拾柴火焰高时,她的一席话在这时响起,非但不是冷水,反而却是火中浇油。立时就有几个军士,大声的喝骂。其中的莽撞者,更抽出腰刀迎上前去。 “住手!”杨晓冷冷的道。 “大人,这娘们说大人的坏话,我辈岂能容他。不如杀了她,把她的人头送给那帮贼寇当一份礼物。”那军士依令停下,转过头向杨晓建议道。 “贼寇之所以成为贼寇,不光是他们反抗朝庭。而是因为他们生性狡黠,祸乱天下。他们可以说话不算话,但我左良臣却不是那样的人。” “那属下找点东西把这娘们的嘴赌上,免得她乱说话,坏了大人和我等兄弟的兴致!”那军士听了杨晓正气凛然的一番话后,也觉得自己有祸害大人名声的嫌疑。当下止住了杀掉高桂英的想法,但马上就又建议道。 “我自有办法制她!”杨晓冷冷一笑,慢慢的走到了高桂英身边。 “狗官,你要杀就杀!”高桂英趴在马背上,见杨晓过来,怒力把头昂起,怒视着他 “杀人很容易!”杨晓把头轻轻的低下,离高桂英的耳边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高小姐,我不会杀你,但我却有话和你说。” “有屁快送!”高桂英只感到一股沉重的呼吸喷到她的耳朵里,她不敢再动,生怕杨晓借机侵犯自己,怒力保持着一个僵直的姿势,以表示自己并不怕杨晓。 “如果你再敢叫出一声,或者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扒光了。等天亮之后,挂到栈道出口的树上,让别人看看你这位高家大小姐的身子到底是什么样?” “你……你无耻!”高桂英被吓了一跳,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的话。不光她自己活不下去,就连高迎祥和高立功都得因为她的事情而抬不起头来,哪怕高迎祥是义军首领。 “无耻吗?”杨晓冷笑连连:“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比死亡更让人害怕,我说到做到,你想试试吗?” 听到杨晓如同魔鬼一般的低语,哪怕高桂英出身义军,见过许多阵仗,也不得不低下自己的头。内心中虽然恨杨晓恨得要死,但脸上却露出了惧怕的表情。 “听清楚了吗?” “回答我!” 杨晓阴郁的声音在高桂英的耳边接着响起。 “听清楚了,我不会再叫,也不会再说话了。”高桂英强忍泪花把这两句话说完后,终于再也忍受不住,珠泪连连。 “很好,很听话!” 杨晓梦呓一般的声音接着响起,同时高桂英清楚的感到了一只大手抚上了她的丰臀。 “啊!”她一声低呼,求饶的看着杨晓。 “真乖,知道只有不叫,才能不会让事情恶化!”杨晓轻轻的拍了两下她的丰臀,感受着那惊人的弹性。 “求你。”高桂英不敢高声,生怕再受到他更严重的羞辱,一个劲的肯求道。 杨晓这才把手收了回来,负手立于马侧,冲着身后的众军士高声的叫喊道:“兄弟们,我们走!加快脚步!冲出栈道!高迎祥想抓我们,下辈子吧!” “哈哈……大人说的没错,想抓到我们,下辈子吧!” 杨晓的一番话,引起了哄堂大笑。这帮军士却没有想到他这个秀才公也会说出如此粗鲁的话,对他的亲近更多了几分,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终于出栈道了!” 杨晓一边愁眉苦脸的揉着小腿,一边回望着身后长长的栈道,嘴里不住的怒骂着。 栈道这段路,白天走起来都得小心翼翼,更别说是晚上。只把小腿撞伤,还算是轻的。再看身后的这帮军士,样子不比他好多少。有撞着头的,还有擦伤胳膊的。 完好无损的除了王征南之外,一个都没有。此时他才看清了王征南的实力,哪怕经过了半夜的狂奔,他额头上连汗珠都没有一个。 “兄弟们,马上天亮了。我们上马走,让贼寇在后面吃灰去吧!”杨晓挥了一下手,老实不客气的抱起了高桂英,把她向前面挪了一下,然后爬上了马背。 “走!老子们有马,上马走了。让他们慢慢追吧!”所有的军士嘻嘻哈哈的也都爬上了马背。 “走!” 杨晓勒住马缰,轻轻一磕马腹,那大黑马的四蹄开始小跑起来。 “嘘……” 与此同时,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从他们背后的栈道上传来。 “咴……” 二十匹战马几乎同时发生一声长鸣。 “怎么回事?”杨晓勒住马匹,回头看着身边的军士。 “畜牲,快走呀!” “妈的,再不走,老子杀了你炖肉吃!” 包括王征南在内,所有的军士都叫骂连连,手中的马鞭更在拼命的抽打着马臀。但那些马匹却好似受了邪一样,任凭你打出了血,它们也是一动不动,只是暴叫连连。 “大人,这些马不动了,应当是那声口哨的原因。”王征南眼看趋使不动马匹,便从马背上跳将下来,向杨晓报告。 “李自成!高迎祥!” 杨晓心中一紧,没想到千防万防,终于还是着了这两人的道。 这些战马骨架高大,膘肥体壮,全是上等的战马。但这些战马原来却是高迎祥队中的战马,是左良玉用武器在他们手里换来的。 “当年吴三桂的老爹吴襄就是一个贩马商,曾在与后金大战中,一声口哨引来了后金军三百匹战马,并以此军功发家而起。后金军队的战马都能被马贩引走,更何况这些战马乃是李自成和高迎祥一手养大,听他们的口哨命令也不足为奇。” “把马杀了。”杨晓眉宇一动,大声命令道。 “什么?”所有的军士都把目光投向了杨晓,这些可都是良驹。明朝的战马虽然比前几个朝代的数量多了许多,但好马难寻,在战场上,多一匹好马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贼寇一声口哨就能驱使战马,这李自成和高迎祥好重的心思,还得提醒一下大兄,免得将来在战场上着了道,白白折损了实力。” 杨晓主意拿定,冷声喝道:“杀马!这是军令!” “杀!” 王征南首先动手,手起刀落,一刀直刺马的心脏。随着一腔马血喷出,马匹一声悲鸣,重重摔在地上,还不断的抽搐着。 “杀!杀!”众军士无奈之下,也只能放弃了再驱使马匹的举动,纷纷操刀杀马。 一时之间,马匹的悲鸣声响彻天空,地上全是通红的马血。 听到同类的悲鸣声,杨晓坐下的马匹不住的打着响鼻,四蹄在地上不断的踢踏着。 第二十四章 追赶 听到同类的悲鸣声,杨晓坐下的马匹不住的打着响鼻,四蹄在地上不断的踢踏着。 杨晓以手轻抚马颈,来回的摩挲着,安慰着马匹的情绪。同时,又发号施令道:“王征南。” “大人!” “骑我的马,带着高小姐,向西北方向,在眉县外二十里外有个小树林。李英国在那里等候,告诉他说,立刻举火,把东西给我烧了。然后绕至眉县东南方向五十里左右,其间不许进眉县,与我会合。” “大人!”王征南大惊失色,却未想到杨晓竟然让自己先走。 “你骑马先去,我带兄弟们后跟上大人,在那里和大人会合。”王征南呆了一下之后,立时反驳道。 “闭嘴!时间紧迫,你马术好,去吧!”杨晓大吼一声。 “大人,属下不尊此令!”王征南梗着脖子道。 “王征南!你当本官杀不得你不成。”杨晓嗖的一下,抽出自己的腰刀,杀气腾腾的看着王征南。 “大人,在来时,属下答应过左将军。若是死,我也得死在大人之前。”王征南争辩一句。 接着扭头大喊一声:“王方,执行大人的命令!” “王来咸,你不怕死,却让老子去干这贪生怕死的事。老子不去!”王方怒视王征南。在他的心里极为嫉妒王征南被杨晓赐字之事,他用高桂英讨好杨晓后,未见杨晓对他有任何的表示,还是视如以前一样。是以,从来不叫王征南之字,而依然叫他的本名王来咸。 “他奶奶的!”杨晓却没想到自己对这帮军士们下的第一个命令,就被他们给无情的驳回。表面上恨得咬牙切齿,但心里却暗自窃喜,已收这帮厮杀汉的心。 “都给我闭嘴!” 杨晓冷声断喝道:“不用争辩,王方你去。一定要把消息传给李英国,以后有你杀敌之时!” 杨晓说罢,牵动马匹,走到了王方面前:“上马!” “奶奶的,真是他奶奶的。好人都让你们做了,偏让老子当逃兵!”王方无奈之下,接过马缰,但嘴上却在不断怒骂着。 “兄弟们,等我送完信后,一定回来替你们报仇。”王方一扬马鞭,那黑马一声长嘶,泼喇喇的跑了下去。 “这个王八蛋,好像老子就死定了一样。”看着王方下去的身影,杨晓骂了一句。 “兄弟们,高迎祥这个贼首以为困住我们的马匹就能抓住我们。他想错了,老子避开贼寇行军方向,让他慢慢追去吧!都给我跑起来!”杨晓接着把头转向了身后的军士,大吼一声,一挥手。 “听大人的,跑他娘的。” 身边的军士们听到杨晓的声音,发出了一声暴叫,冲着杨晓挥手的方向直接跑将下去。 ………………………………………………………………………………………………… “好一个左良臣,却没想到一介书生也能如此果断。” 李自成站在栈道之外,在他的身边还站着刘宗敏和老张飞等几个与他一起打拼的老兄弟。他看着眼前的马尸和地上的马血,阵阵的血腥味随着微风飘进了他的鼻腔之内。 自起义以来,他见尸首多了。比这震撼的场面不计其数,数百人的死尸倒在他的面前,他连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的。 但此时,他承认他确实有些震撼了,杨晓的果断更在他的意料之外。如果这样的行为发生在左良玉身上的话,根本不会引起他一丝一毫的惊讶。 “朝庭有人才呀,一介书生也能杀伐果断。若是成长起来,恐怕会成为我义军的心腹大患。怪不得高迎祥想收他呢?”李自成一边轻揉着眉心,一边叹声道。 “怕他个鸟!” 刘宗敏乃是锻工出身,生怕粗豪,听李自成如此感叹,极为不服气的叫出声。他脸上的络腮胡子也跟着跳动着,更丰富了他说话的表情:“天王老子地王爷,包括崇祯那个狗皇上。大家的血都是红的,见面只管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管你狗屁书生,还是狗屁将军,老子一样干掉他。” “自成!” 刘宗敏的声音刚刚落下,从栈道上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敬轩兄!”李自成一看。 但见栈道上出现了一只长长的队伍,每个人手里都牵着一匹马。为首之人的乃是一个黄脸长须之人,正是与他同为闯将的张献忠。而在他的身后,则跟着孙可望和刘文秀等人,甚至还有一个年约十三四的孩童。此子李自成也认识,乃是张献忠刚收的义子,名叫李定国。 “狗官好毒!” 张献忠走出栈道后,看了一眼地上的马尸,骂将一句。 “没错!”李自成点了点头,接着指向前方:“狗官队中还有一匹马,应当是奔东南方向走去了。” “东南方向!”张献忠的脸抽搐了一下,面露凝重之色。 “孙可望!”张献忠大声叫道。 “义父!”随着他的叫声,一个斜眉长眼的汉子走上前来。 “你带二十匹马奔东南方向先走,看到小队人马不用理会。直奔眉县外二十里的小树林,听清楚了吗?” “放心吧!义父!” 孙可望应了一声,把手一挥,带着二十骑奔东南方向直冲下去。 “刘文秀,李定国,与我一起走!”张献忠接着吩咐一句,这才冲李自成道了一声:“自成,此间之事,还请禀告闯王,让他做好准备。” “敬轩兄,请放心!”李自成点了点头。 “走!”张献忠飞身上马,带着其余的队伍战马飞奔而下。 “狗屁!” 看着扬起的灰尘,刘宗敏吐了一口唾沫:“黄虎(张献忠的绰号,他虽然自封为八大王,但在义军之中,叫他黄虎者更多)这个狗娘养的变成了骑兵,老子还得在这里吃灰。” “走吧,别报怨了。”李自成拍了拍刘宗敏的肩膀。 “我不是报怨,只是看到黄虎就生气。他和你同为闯将,凭什么他就当上骑兵,老子等人就得走路。”刘宗敏酸酸的说道。 “闯王自有定计,待我们打下汉中之后……”李自成眼望西北方向:“到那时,义军声威大震,还怕没有战马吗?” ……………………………………………………………………………… 感谢书友火焰冬夜找到本书的bug,如果他不提醒的话,我还没有发现第十六章和十七章的内容竟然是完全一样的,对此我非常报歉。现在我已把章节进行重排,改正了这个错误。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加更一章。 再向大家道歉,还请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第二十五章 焚毁 “天亮了!” 眼看东方一轮红日升起,王征南跑到了杨晓身边,向他说了一句。 杨晓有气无力的看着王征南,心中有些嫉妒,自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喘得像狗一样。可王征南不但什么事都没有,而且还有闲心关心天亮了。 天亮了,对于杨晓等人来讲,就意味着,他们不用在摸黑跑路,而摔得鼻青脸肿了。至于高迎祥的追兵能不能追上他们,杨晓根本不担心。他的目的地是眉县东南方向,而高迎祥的去向乃是西北方向的小树林,两人完全属于背道而驰。 饶是如此,杨晓也不敢怠慢。贼寇出栈道后,必然先攻打眉县县城,而他们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万一高迎祥打下眉县。而后纵军四处抢掠,发现了他们这只小队伍,再想逃出去无疑于痴人说梦。 “跑起来!就算累死,也得到了树林再累死!” 杨晓回望着身后接着长长的队伍,只有二十个人小队伍却被拉成了一里多路。他努力大吼着,想要给他们加油鼓气,但是发出来的只是干哑的声音。 “大人,我背你吧!” “你能背我一辈子吗?”杨晓伸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冷言道。 “那把兵器给我?”王征南试探的说道。 “给!”杨晓也不客套,他只觉得脚软的就好似踩在棉花上一样,伸手想解下腰刀,但手指头却在一个劲的哆嗦着。 “大人,我来吧!”王征南一边说着,一边替杨晓把腰刀解了下来。 “跑,不能停,快跑!” 杨晓哑着嗓子的大声叫着,拼尽全力的向前奔跑着。 “兄弟们,加把劲!大人刚才说了,到了地头给大家每人一个小娘。别到时候,你们没有力气了。”王征南的声音传遍四野。 “哈哈……老子有的是力气!”他的声音所引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喘息和咳嗽声。 “这个军令虽然是假传的,但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杨晓一直以为王征南为人方正,不知变通,却没想到关键时刻也能见机行事,这到让他有些惊喜。 “孙大人,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眉县西北方向的旷野之上,孙可望的骑兵队正在拼命的狂奔,其中一骑兵眼望四野,对马上的孙可望说道。 “怎么?”孙可望勒停马匹,回身望了一眼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粗声问话道。 “栈道离眉县不过七八十里路,我们这一阵飞奔,少说也走了三四十里路。怎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根本就没有看到左良臣那狗官。”那骑兵皱起眉头回答道。 “方向没有错?”孙可望看了看前方:“左良臣那狗官兴许是吓破了胆,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我们不管他,按义父说的,先赶到小树林再说。” 说罢,孙可望把头扭向身后的骑兵,大声叫喊道:“加快速度,到地方之后,我禀告义父,赏大家每人一个彩女。”接着狠狠的抽了胯下的战马一鞭,飞奔而下。 彩女是贼寇中独有的一个名称,是曹操罗汝才首创,张献忠发扬光大的一种享乐方式。贼寇每陷一城,掠得妇女,必先选年轻貌美者数人,组成一队。上半身艳妆,下半身**。又或者是上半身穿着五色的背心一件,无论昼夜,只要有了想法,立时推倒,当众宣淫。如此还不算完,待玩腻之后,又将她们洗剥干净,杀死蒸食。 在贼寇只有高层才能享用彩女,就是孙可望也少有机会从张献忠手里混到一个彩女,他所能淫掠的只有次一等级的女子,更别说张献忠手下的其他部属了。听到孙可望的话,一个个兴致勃发。恨不得现在就有一个彩女横在马背上,任他们纵情亵玩。当下兴致高涨,只把胯下马屁当成彩女,马鞭抽的啪啪作响。 “将军,你看前面!” 就在一行人马奔如潮时,突然一人前指大喊道。 “这是……” 孙可望同时看到了远处,那是一条巨大的黑色烟柱,扶摇直上,看距离约在两三里外。 “眉县外二十里!”孙可望的脑袋嗡的一声,他们自栈道出发到现在狂奔了两个时辰,算算距离,离眉县正好是二三十里的距离。 “快!”孙可望脸色惨白,立时想起了一个可能,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声。 “左良玉,左良臣,好狠……” 当孙可望到达烟柱处时,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喷吐出两道仇视的精光。 眼前是一片火光,他还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正在火光中燃烧的各种军用物资。扭曲的长枪枪头和铁甲因为高温的原因而凝结在一起,上面还沾着不少箭头形状的铁器。只看这熊熊的大火,便知道上面浇了最少二三十桶的火油。 左良玉这次运来的军资是打算按照协议与高迎祥进行交换的物品,其间除了弓矢和枪杆之外,皆不易于燃烧,是以高迎祥等人根本没有防着左良玉这手。结果却未想到左良玉在运军械的同时,竟然运来了火油。生生的摆了贼寇一道。铁甲、枪头和箭头皆是铁制,如此燃烧虽不能将他们完全烧毁,但已不能使用。只有重新回炉,然后再进行打造,才可重新使用。 “大人,这里有马蹄印,他们向眉县方向去了。”就在孙可望看着眼前的一切时,一个骑兵指着地上的印迹道。 “大人,我们追过去,杀了这帮狗官。” 孙可望身边的士兵,虽然不知道马匹换兵器的协议,但看到眼前的景象和孙可望那张暴怒的脸,也能猜出几分。 这么多的好装备就这么被烧毁了,要知道大部分的士兵还是赤手空拳。四万余人的义军队伍只有几百把武器,还是他们杀掉安抚官后才抢夺到的。 “住嘴!”孙可望大声的叫骂道。他的脑筋在飞快的旋转着。眼下对义军来讲,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攻破县城,收集辎重。还得收集铁匠,废物利用,把这些不成样子的铁疙瘩打造成兵器。否则的话,一旦陈奇瑜查觉事情有变,四面大军合围。整个义军一无战略转移空间、二无武器和粮草,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左良玉,山不转水转,你家孙爷早晚有与你再见面的机会。”想到这里,他拿定主意,接着发号施令道:“此处离眉县只有二十里路,县城的人看到火头必然会过来观察情况,若看到这种情形必会打草惊蛇。大家把队伍分出去,当斥候使用,一旦看到县城有人过来,立时回报我。我们先收拾了这帮探子,也好为大军攻击眉县扫平道路。” “是!”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五十多个骑兵四散而行,向眉县方向奔驰而去。 第二十六章 借粮 “大人,到地方了。” 在眉县东南方向五十里处的一条小溪旁,王征南第一个停下了脚步,转头向杨晓叫了一声。 “可算到了。”杨晓听闻此话,如释重负的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大人威仪,书生意气,统统的抛在脑后。 在他身后的众军士也是一样,有两三个学着他的样子,全无仪态的坐到地上,张开大嘴拼命的喘着粗气。但更多的人则是跑去了小溪边,拼了命的牛饮一通。 “大人,喝口水吧!” 王征南手里拿着一个木碗去小溪处盛了一碗水后,又端到了杨晓的身边。 “行呀,征南!都跑到这种情况,你还没把这些东西扔掉!”杨晓但看王征南站得笔直,虽然脸上稍有倦色,但还是一幅标准军人的样子,不由得夸奖了一句。 “小时候家里穷,跑惯了。”王征南微微一笑。 “多亏这段时间锻炼了一下,否则的话,非得跑散了架不可!”杨晓叹了一句,极其羡慕王征南的身体素质。接过了他手里的木碗,一饮而尽。 “痛快!”清凉的河水滋润了杨晓那快要冒烟的喉咙,流到肠胃之中,让他从心里向外的舒爽。 “这附近有什么大的村子吗?弟兄们从昨晚到现在,并无粒米下肚,得找个地方弄点粮食来。”杨晓又歇了一会,向王征南发问道。 “前方二十里有个赵家堡,是本地的乡绅。”王征南不假思索的向东方指了一下。 “汉中在哪个方向?”杨晓接着问道。 “汉中在眉县的西面。” “好,正好与贼寇行进的方向背道而行,我们休息一会,就去赵家堡弄点粮食去。”杨晓听王征南这么一说,这才放下心来。 “大人,赵家堡的粮食恐怕不好要。”王征南担忧的说道。 “为什么?”杨晓纳闷道。 “赵应壁乃是举人出身,他的老师乃是左光先。”王征南担忧道。 “左光先!左光斗的弟弟!”杨晓眉头挑动:“这个赵应壁是东林党人?” “应当是!”王征南回话道。 左光斗在明末可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在天启年前,他是东林党的急先锋,而且是史可法的老师。明熹宗刚刚即位的时候,魏忠贤乱政,杨涟上了一份奏章,揭发魏忠贤二十四条罪状。左光斗等七十余人大力支持他,草奏弹劾忠贤等三十二斩罪。而魏忠贤反诬陷杨涟等六君子接受熊廷弼的贿赂,判定杨涟、左光斗各坐赃二万。将其斩于西市,史称六君子。 而他的弟弟左光先,虽然没有他有名,但也差不了多少。尤其是在剿寇的战斗中,更是以骁勇而著称,乃是洪承畴的心腹,在几任的总督中,他受信任的程度更在左良玉之上。 “看起来这个赵应壁不太好惹呀!”杨晓略一思索,也觉得有些烫手。 “赵家堡东去一十七里,还有一村,名叫刘家村。”王征南咬了咬牙,艰难的说道。 “有多少户!”杨晓发问道。 “约有七十户。”王征南老实的回答道。 “这村里有无士绅。” “没有!”王征南的声音极为低沉。 “我等二十余人,会合了李英国的人马,最少也有百人。七十户的村子养这一百个士兵,太难了。难道我要像左良玉那样,纵兵抢粮吗?”杨晓的心理挣扎了起来。 在杨晓思考的时候,王征南始终立于一侧,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 “整队!”杨晓突然站起身来,大声叫道。 听到杨晓的声音,所有的军士马上站了过来,排成整齐的一队。 “王征南!” “属下在!” “一人留守,等候李英国。由你带路,去赵家堡借粮去。” “呼!”王征南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但马上又纠结了起来。站在杨晓面前,欲言又止道:“大人,赵应壁的老师可不好惹呀!” “举子之身,屡受国恩。军士为国杀贼,口中乏食,去找他借点粮食不过分。来日加倍归还即是。”杨晓伸手制止了王征南的话。 “是!”王征南见劝不动杨晓,便不再多言。安排一人在此等候李英国,接着便带着杨晓与众士兵向赵家堡前进。 “当当当……” 一行人如此走十七八里路,远远的便看到一个巨大庄院,由青石所筑,两角还各有一个吊斗,那锣声便是从吊斗上传下来的。 “看起来这个赵应壁有点本事,把庄院修的和堡垒一样。”看到这种情形,杨晓自语道。 “大人有所不知!”听到杨晓的话,王征南讲道:“陕西流寇四起,军民深受其害。有实力的士绅为了保护家产,不惜重金修筑高墙。更收整民众,练武整备,以此护院。” “原来如此!”杨晓目视前方。但看原来庄院外的人手,在听到锣声之后,都扔下手里的活计,拼了老命的向庄院狂奔而去。而庄院的大门,也在缓缓的关闭。 甚至在高墙之上,还出现了数十位手持弓箭,长矛的护院。均是身着青衣,看起来颇为整齐。 “什么人?站住!报上你们的来意,否则就放箭了。”接着一个声音高高的响起,声音中略带少许的惊谎。 “本官乃五边总督陈奇瑜部下哨官左良臣,这些都是我的士兵。因粮草不济,特来拜会赵举人,求借粮草!”杨晓向前走了几步,高声的喝道。 “等着,我去请赵举人去。”墙上众人一听说下面是官军,到也松了一口气,言语间也轻松了许多。开始喊话那人叫了一句之后,飞快的下了高墙。 不多时,一个年约三旬的文士走上了高墙。脸上还带着那种长期养尊处优的骄傲感,他站在那里,目视下方。 “既然是陈大人的部下,那就上前答话吧!”那文士高傲的说道。 “看起来,他就是赵应壁了。”杨晓只一看那文士的打扮,便知他是有功名在身之人,又见他的做派,自然知道他就是这家庄院的主人赵应壁。 “这厮好生无礼!”听到赵应壁的话,众士兵纷纷议论道。他们在左良玉手下日久,何尝受过这样的鸟气,只气得咬牙切齿。 “我们是来借粮的,不是来打仗的。”杨晓回头向士兵道了一句之后,这才向庄院下走去。 王征南眼看高墙之上,站着不少的护院,生怕杨晓受到伤害,也连忙跟在他的身边。 第二十七章 辱骂 “我来问你,离此不远,即是眉县,汝为何不去眉县借粮,反而来此?”赵应壁看杨晓走到庄院之下,拿腔做调的问道。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看不起杨晓,哨官乃是不入品的军职,在军中都毫无地位可言,更别说在文人面前。在明中期时,一个三品的总兵见到七品的御史,都得下跪问安。如今虽然军职地位提高了不少,但是在文士面前还是提不起来什么威风。以文统武之事,宋明两朝发挥到极至。这也就难怪,异族人会两次攻入中原这个花花世界。 若是杨晓以秀才之名来拜访赵应壁的话,说不得赵应壁还会高看他几眼,来个大开中门,以文会友。 “赵举人,皆因我等军士行走至此。肚中乏食,再至眉县,路途太远,是以前来借粮。”杨晓道将一句。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看尔等诸人,狼狈不堪,莫非是败兵?前来欺诈。”赵应壁眼中闪出一道狐疑之色。 “赵举人多虑了,学生左良臣,乃奉五边总督陈大人之命……”杨晓解释了一句。 “你叫什么?”杨晓的话音还未落,立时就被赵应壁打断。 “左良臣!” “左良玉是你什么人?” “左将军是我大兄。” “哈哈!” 几问几答之后,赵应壁突然大笑一声,把脸一板,向下吐了一口唾沫:“左良玉纵兵为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的兵也会没有粮?赶快给我滚!” “大兄的名声的确是有点臭,都传到这里来了。”杨晓听闻赵应壁的话,心中暗道一句。 但手中无粮,肚中无食,却也无法。他又不愿纵兵为祸,去抢那个几十户的刘家村。唯今之计,还得落在赵应壁头上。无奈之下,把头抬起。 “赵举人……” “放箭!” 他的头刚刚抬起,就听到赵应壁的一声令下。 “嗖嗖嗖!” 十几只三棱透甲长箭从空中飞射而下,狠狠的向杨晓袭来。 在赵应壁下命令时,王征南早已做好准备。眼见箭落如雨,立时抽出腰刀,在空中飞速的连斩几下,将攻来的长箭全部斩落。接着一拉杨晓的肩膀,向后飞退。 “大人,你没事吧!”王征南护住杨晓脱离了利箭的射程之后,这才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杨晓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刚才若不是王征南护住自己,他已被射成一只刺猬。 “大人,他们欺人太甚,我们杀进去,把他们给屠了。” “没错,男人的全杀了。女的先奸后杀,然后充作军粮,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众军士看此情形,只气的咬牙切齿,纷纷围住杨晓,七嘴八舌的道。 “左家狗贼,想借粮很容易,你只需趴在那里,给老爷我学三声狗叫,老爷我就赏你们点吃的。”赵应壁站在墙头,纵声长笑。 “大人,这狗贼太猖狂了,只要你下个命令。我们兄弟一定替大人出了这口气。” “是呀!大人。我们左家军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 “都给我闭嘴!”杨晓看着墙上张狂的赵应壁,又看了看戒备深严的护院,转头怒骂一声。 “我们走!”杨晓接着叫了一声,扭头向来路走去。 “大人!”一个军士眼看杨晓转头向后走,只气得满眼通红,抢上一步,跪倒在他面前。 “若有再劝者,立斩不赦!” 杨晓冷酷了说了一句之后,绕过那士兵接着向前走。 “你们左家兄弟就这点能耐吗?只敢拿自己的士兵出气!”墙头上又传来了一阵疯狂的笑声。 杨晓回头望了一眼高墙,狠狠的握了一下拳头,一声不吭的把头转回,沉默的向前走。 眼看主官没动静,这帮军士也只能灰溜溜的跟着离开。他们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头却极为低落。 如此走了十几里路,背后的赵家庄院再也看不到影子。杨晓这才停住脚步,转头看着身后垂头丧气的众军士。 “整队!” 听了杨晓整队的命令,那帮军士有气无力的把队伍排好,在杨晓面前站在一排。现在的队伍与以前的队伍相比,歪歪扭扭的简直不成样子。 “大家就在这里休息,待天色黑时,我们再去拜访这位赵举人去!”杨晓看着这些没精打彩的军士,突然阴冷一笑,大声的叫了一声。 “什么?”几乎所有的军士都是眼前一亮,惊呼出声。 “凡是羞辱我们左家的人,一个也别想好过。”杨晓杀气腾腾:“白天对方占有地利,又有弓箭在手,强攻对我们无益,反而会折损弟兄。我示敌以弱,骄敌之气。待晚上再行攻打,才可事半功辈。” “大人威武!”听了杨晓的话,众军士才明白杨晓刚才为什么表示的和一个缩头乌龟一样,原来这是他的计策。 “王征南!” “在!” “你挑选两个箭术高超的兄弟,晚上为先锋,负责射杀对方警戒的人手。勿必不能让他们提前察觉。” “是!”王征南应了一声。 “刘三奇!” “属下在!”一个矮胖黑脸的军士走出队列。 “你带两个弟兄去赵家堡方向警戒,如果有赵家堡的人去往眉县方向,全都给我截住。” “是!” “万老六!” “属下在!”一个又黄脸瘦削的军士走了出来。 “远处有竹,你带几个弟兄去做两个竹梯过来,晚上用来攻城。” “遵大人令!” “其余的人全部睡觉。”杨晓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下的命令没有偏差,这才下令解散。 ………………………………………………………………………………………………… 夜色苍茫,赵家庄院外出现了一支队伍。虽然有黑夜的掩护,但这只队伍走的却极为小心。最前方的王征南,单手拎着一把大弓,另一只手拿着一只雕翎狼牙箭,在他的嘴里还咬着两只箭。这样的准备是为了攻击第一时间发现这只队伍的人,以免他们走漏消息。 在王征南身后,同样是两个手持弓箭的军士。两人手中的弓可比王征南手中小了一号,但同样是满脸警惕,双眼锐利十足的向四处扫视着。 在两人后边乃是两队军士,最前方的两人扛着两个刚刚用竹子扎好的梯子。在他们身后,则是百余名军士,每个人都是凶神恶煞的状态,眼中充满着杀戮的渴望。 杨晓刚在最后方,跟着队伍默不做声的向前走着。取代王征南成为贴身侍卫的则是刚刚与杨晓会合的李英国。他接到王方传来的杨晓命令后,立时烧毁所有物质,而后又飞马与杨晓全合。 按照左良玉的命令,李英国这只队伍受杨晓节制。与高迎祥的交易不管是否成功,都得第一时间归入杨晓的麾下。如此一来,杨晓的实力成功壮大到百人。当李英国等人听说赵应壁的所作所为,和杨晓打算夜袭赵家庄院时。一个个叫骂不已,拼命请战,要给他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本来杨晓就担心手下实力不足,在攻打赵家庄院时,可能会有惨重的人员伤亡,这毕竟是他指挥的第一仗,打胜了就万事亨通。如果打败的话,也没有什么以后了。是以,平添了这么一只生力军,除了派下十几人看守战马和高桂英外,其余的人被他悉数带着前往赵家庄院。 第二十八章 破家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最前面的王征南已经到了赵家堡外的一箭距离处。他气若深渊的站在那里,观看着庄院墙上的举动。 在他的位置上,能影影绰绰的能看到高墙两侧的吊斗内各有两个晃动的人影。 王征南看到这种情形,伸手向右侧的吊斗处一指。他身后的两个军士,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轻手轻脚的向右边走了数十步,把身子隐藏于高墙的阴影下,这才向王征南做了一个手势。 “大人,要开始了。”李定国舔了一下嘴唇,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嗯!”杨晓默默的站在队后,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他的初仗,说不紧张是假的,他只感觉他的手心不住的冒汗,在裤子上擦了几次也没有用,便也不理它,只是抬头看着夜色中的庄院。他不是一个冲锋陷阵形的猛将,所以不会自不量力冲到最前方去杀敌,免得扯了军队的后腿。 他在之前已经把事情全部完排好了,把王征南放到了第一位。也是考虑到历史上的他箭矢精绝,曾七矢破的,立下大功。 “嗖!嗖!” 最先动手的却不是王征南,而是埋伏在阴影中的两个军士。他们的弓弦几乎是同时响起,两只涂成漆黑色的狼牙长箭不分先后的向右侧吊斗上的两个身影射去。 在两人射出箭矢时,王征南才有了动作。他左手执弓,右手从嘴上又拉下一只箭。加上他原来手里的箭,两只箭分别夹在三根手指之间,一起搭在长弓之上。随着弓开满月,两只长箭如同流星一般飞射而出。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靠!” 杨晓狠狠的骂了一句,他能清楚的听到声音是从右侧的吊斗上传下来的。很显然,右侧的两个军士有一人失手,没有射死敌人,反而让他发出了声音。 “强攻!” 杨晓知道没有时间讨论过失,把手一挥。两队人马就好似两条出闸的猛虎一样,向前面扑去。 “当当当……” “呜呜呜……” 右侧的叫声引起了庄院内的注意,紧张的锣声和低沉中嘹亮的号角声同时响起。 “敌袭!” 声嘶力竭的示警声也跟着响起。 “刘三奇,搭梯!” 王征南一声大喝,双目中精芒闪现。 刘三奇带着一个军士扛着一个竹梯跑的飞快,他们很清楚的知道时间的紧迫性。一旦让赵家庄院的人反应过来,偷袭也就变成了强攻。 “松手!” 刘三奇在将跑到围墙下时,高喝一声。他身后的军士早已做好了装备,在听到他的声音的同时,猛的用力把梯子高高的向上一推。 刘三奇借着这股力道死命的向前冲了几步,胳膊一抡,把一个高约两丈左右的竹梯高高的轮起,一头搭在了围墙之上,还在颤颤微微的来回抖动。而另一头,则被他死命的按住。 王征南眼看梯子搭好,两个大步就冲到刘三奇的身边,一手执弓一手扶梯,只四五步就已冲上了墙头。 “死去!” 就在王征南刚刚冲上墙头的同时,墙内侧的护院也已爬上了墙头,两把长枪分两侧出时向王征南刺去。 王征南站在那里,双眼如电,死死的盯着两只闪着寒光的枪尖。就在将要刺到他的身体之时,他的身体突然一转。 两只长枪同时刺空,接着王征南合身前扑,拳如油锤一般重重的砸在一人的面门上。 “咔!” 王征南力大无匹,一拳砸下,竟然把那护院的面门砸得开裂。 “啊!” 血好似喷泉一样喷了出来,那护院把手中的长枪一松,捂住脸死命的哀嚎,更向后啷呛了两步。 这围墙非是高城雄关的城墙,修筑的极窄,只可供两人并行。那护院这两步后退,一脚踩空,整个人就好似麻袋一样的摔了下去。只摔得骨断筋折,捂住脸的手也松开了。躺在那里不断的抽搐着,嘴里不断的喷出血泡。 王征南一拳建功,借着转身之机,反手抽出腰刀,横扫而过。 另一个护院只看到了一记耀眼的寒芒,腰刀带着森寒的杀意已经划开他的喉咙,鲜血当时喷染在围墙之上。 王征南立于围墙之上,单手执刀,他的面色极为平静,丝毫不像其它老兵那样。杀敌之后还露出残忍的笑意,但他的平静却反而带给那些正向围墙上扑来的护院更沉重的压力。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呆呆的看着围墙上的王征南。 “杀!” 看到这一幕,杨晓只感到热血沸腾,他大声的吼着,脖子的青筋因为他狂野的呼喊在崩崩乱跳着。 “杀!” 他身边的李英国的声音则更加张狂,就好似一只野兽一样。甚至把腰刀抽了出来,用力的敲打着刀鞘,金属撞击的声音响彻整个夜空。 王征南的举动引起所有军士的一阵疯狂叫声,他们狂乱的呼喊着,沿着两个搭好的竹梯死命的向上爬。 “大局已定!” 看到这种情况,杨晓也知道胜券在握,这才偷摸的松了一口气。 “杀!” “啊!” “救命呀!” 当杨晓的军队攻进庄院后,庄院内登时变得极为嘈杂。喊杀声,求救声,人死之前的惨叫声交织成一团。 “咣当!” 如此过了不过半刻钟,赵家庄院内的声音才淡了下来。接着,两扇沉重的铁门向两侧缓缓的拉开。 “大人,请!” 李英国躬身道。 “好!”杨晓也不客套,负手而行。 赵家庄院内到外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死尸,均是身穿青衣的护院。 这是杨晓自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看到战争后的场面,也许这不能称之为一场战争,而应当叫做屠杀,又或者是小规模的冲突。但满地的鲜血和死尸,还是带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和不适应。 眼前看到的是血红的地面和歪七扭八的尸体,耳朵里听到人死前的惨叫声和庄院内女人的呼救声。这些场面交织在一起,让杨晓感到有些眩晕。 “呼!” 他深深的长吸了一口气,想借此来平息一下自己的心境。 却没有想到的是,空气中带着浓厚的血腥味。这样的举动,非但没有平息那种眩晕,反而变本加厉,让他胃部极为恶心。若不是他自制力甚高,只怕当时就会吐出来。 “大人,第一次是这样的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征南又出现在杨晓的身边,向他劝解了一句。 “我没事!”杨晓摇了摇头,强自镇定心神,向庄院内走去。 第二十九章 为祸 “有没有受伤?”杨晓看王征南虽然身上沾满了血迹,忙发问道。 “谢大人关心,到是没有受伤!”王征南回话道。 “那就好,别的兄弟呢?伤亡情况如何!”杨晓点了点头,接着发问道。 “折了两个弟兄,还有三名重伤,其余的都没有事!” “我知道了,一会按排人给受伤的弟兄好好的医治!”杨晓眉宇之间闪出一道阴郁,向王征南吩咐道。 “大人,那个该死的赵应壁逮到了。” 万老六就好似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拖着赵应壁从庄院内走了出来,兴高采烈的向杨晓邀功道。 “赵应壁!”杨晓看着万老六手里的赵应壁,见他混身是血,满脸青肿,哪里还有中午时那种意气风发。现在的他,狼狈的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样。 “左大人,我错了!我愿意把家产全献给您,你放了我吧!” 赵应壁听到万老六的汇报声,失神的把头抬起来。但看面前是杨晓,眼睛一亮,连哭带喊的叫道。 “晚了!”杨晓看着眼前的赵应壁,心中并无丝毫的快意,只是冷漠的摇了摇头。 “左大人,念在我恩师与令兄同朝为官的份上。更何况,一笔写不出来两个左字。”听了杨晓的话,赵应壁一个哆嗦,接着又可怜巴巴的叫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果尊师不是左光先的话,或许我会放你一条生路。但是……”说到这里,杨晓叹了一口气,怜悯的看着赵应壁:“纵兵为祸,杀害当朝举人。你认为我会蠢到饶过你的性命,让你出去反咬我一口吗?” “左大人,左大人,我绝对不敢告您呀!你要相信我呀!”赵应壁愈发绝望,拼命的哀求着。 “万老六!” “是,大人!”听到杨晓叫自己的名字,万老六兴奋的满脸红光。 “给他一个痛快!”杨晓叹了一口气。赵应壁没有错,他不肯放杨晓入内,也是因为左良玉名声太差,怕他们纵兵为祸,乱及家人。杨晓也没有错,身边的军队是他在这个乱世中活命的本钱。如果不能收其心的话,他在这个大明朝最后的关头,根本就活不下去。 两人都没有错,错的只是老天爷。让两人碰到了一起,拼了个你死我活。依杨晓的性格,他本应放过赵应壁,但奈何的是,他不敢赌,如果赵应壁不死,把杨晓之事告知左光先的话,那死的就是他了。而且,攻打赵家庄院更有两人身死,三人重伤,他必须得给手下的士卒一个交代。 “左良臣,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赵应壁听杨晓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猛的向前一扑,直愈啖人一般。其力气之大,让万老六都差点没有拉住。 “呱噪!”万老六大骂一声,狠狠的一刀,惯穿了赵应壁的胸膛。 “啊!” 赵应壁惨叫一声,双眼死死的盯着杨晓,那种刻骨铭心的的仇恨,让杨晓不寒而粟。 “不要!” 远处传来一声悲声,声音极为苍老。杨晓顺着声音望去,见数十个军士正押着一队妇女向这边走来。再见那帮妇女衣衫零乱不整,更有少数人还露出雪白的皮肤,绝大多数都在小声的哭泣。一看她们这幅样子,便知道是被从屋内强行拉出来的。为首的一位老妇却是打扮的整整齐齐,鹤发鸡皮,眼看着赵应壁被万老六一刀刺死,只哭得肝肠寸断。若不是她身后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女子扶住她,这一下就得栽倒在地。 “狗官,你不得好死!灭家之仇,杀子之恨,我与你拼了!” 老妇痛哭几声之后,把头抬了起来,满眼的痛苦与怨毒。她一边声嘶力竭的叫骂着,一边跌跌撞撞的向前,双手张开,那样子简直要把杨晓撕成碎片。 “噗!” 万老六狞笑着,手中长刀划出一个圆圈,斜着劈了下去。随着一腔鲜血喷涌,老妇的尸体亦摔倒在地上。 “大人,发现了一处地道!” 此时,一个军士走了过来。王征南忙迎了上去,低语几句后又转头杨晓报告道。 “一处地道!”杨晓心中一凛,忙招手示意那军士过来。若是赵家庄院的人活着逃出去的话,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地道在哪里?可有人动过的迹象!” “回大人!”那军士忙回话道:“地道在赵家祠堂内,属下去时,上面的铁板还盖着,应当没有人发现。”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杨晓奇问道。 “是属下在抓人时不小心,结果刀掉到了地上,属下听出声音有异,这才发现的。”那军士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好!” 杨晓重重的拍了拍那军士的肩膀,以示鼓励之意。 “此地兵祸连连,高墙吊斗地道,看起来赵家人很谨慎呢?赵家母子全都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个地道。如果有的话,说不得我还能以此来做点什么。说不得,这件事情就落在这些女子的身上。” 想到这里,杨晓把头一转,看向那群正在发抖的女子,震臂高呼一声:“兄弟们!” “嗷!”所有的军士一同把手高高举起,大声咆哮着。 “攻打赵家庄院,我们死了两名弟兄,重伤了三个弟兄。” “所有的一切,都是赵应壁这狗贼的错误。如果不是他,这帮弟兄原本应当活蹦乱跳的站在我们身边。”杨晓接着用手指着赵应壁的尸体大声的呼喝。 “人死不能复生!但是……” 杨晓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这仇我们却不能不报。这位赵大举人的狗命根本就不值一文钱,现在我宣布!” 杨晓的眼中一片血红,手指缓缓的移动:“赵应壁死了,这仇恨就得由他的老婆,他的女儿,他的家人承担。这些娘们是你们的了,疯狂的享受吧!” “呜呼……呜!” 听到杨晓的声音,军士的叫声更加响亮,他们的眼中喷射出的兽欲的火焰,简直都要把场中那些女子的衣服给烧化了。 “纵兵为祸,淫掠妇女吗?” 杨晓心中暗自冷笑道:“明朝末世,清又如何?浊又如何?这帮军士以前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如果我强行改变的话,非但不可能救这帮女子的性命,恐怕连自己都得担进去。在整个明朝分崩离析的前夜,我要的是执掌兵权,所有的杀伐都是为了活下去,让自己活下去,让大明朝活下去。” “李英国,这里由你分配。”杨晓心冷如铁,他也知道王征南为人方正,不合适作这等事情,便下令让李英国代为执行。 “是!大人!”李英国兴奋道。 第三十章 抢占 李英国站在杨晓身边环顾四周,此时几乎所有的军士都围了过来,特别是有资格参与到军功分赏的军士,一个个都把热切的眼睛投向了李英国。 看到这种场面,李英国的脸上露出了矜持的笑意:“一箭杀双贼,率先登城,扫平道路者,王征南,当为军功第一。” “嗷!” “谢大人赏!”在军士们疯狂的嚎叫声中,王征南平静的走了出来,向杨晓抱拳道。 “征南兄,还和以前一样吗?”李英国眼含笑意问道。他亦知道杨晓为王征南赐字之事,知道杨晓倚之为心腹,是以说话极为客气。 王征南点了点头。 李英国与在场众人同时露出释然的表情,李英国接着又道:“征南兄不好女色,却是便宜了诸位弟兄了。若我有征南兄的本领的话,现在早已是妻妾成群了。” “哈哈!”李英国的话换来的众军士的疯狂大笑。 说罢李英国一摆手:“征南兄只能少等了,收集钱财后,再与征南兄分功。” “是!”王征南抱拳退下。 “临危不乱,扛梯助征南兄建大功者……” 李英国话说到此处,刘三奇的眼睛光芒四射,胸脯挺得老高。 “刘三奇,当为军功第二。” 听到李英国的话,刘三奇乐得一蹦多高。几步就冲到杨晓面前,忙不迭的大叫道:“多谢大人厚赏,多谢大人厚赏。” 杨晓知此时乃收心之举,强打精神抚慰道:“三奇英勇,当得此厚赏。” “去吧!”李英国拍了一下刘三奇的肩膀。 “刘三奇,你小子悠着点,别把腰闪了。”身后的军士队伍中传来了阵阵淫笑。 “切!老子刚才就选好了。”刘三奇一边高声的回答着,一边冲进了女眷的队伍中。 “啊……” 那帮女眷亦知家破人亡之时,自己根本无法保住自身的清白。但当事情当真来临时,才会真的绝望,一个个哭声震天。 “就是你了。”刘三奇一把拉住了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女人胳膊。 “夫人,救命呀!救命!”那女子不断的叫喊着,拼命的想向后退缩。但她哪是刘三奇的对手,便如同一只小鸡一样被刘三奇抓住,接着找在肩膀之上。 “夫人,哪个是夫人。”李英国双目霍霍,在妇人队伍中来回的扫视着。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最开始扶住老妇的那名女子身上,此女年约二十七八岁,面容娇好,体态端庄。她开始时还在躲避李英国,但当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她时,俏脸登时变得惨白,身体也僵直在那里。 “赵氏见过大人。” 那女子只呆了一下,立时就反应过来,身体颤抖着走出人群。身体半蹲着,向杨晓和李英国道了一个万福,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 “谁抓来的,给老子站出来!”李英国嘿嘿一笑,却没有理会那女子,大声的吼叫道。 随着声音站出来一名军士,表情极为沮丧,全然丧失了刚才的心气。 “征南,一会去问问,看看是在哪里抓到赵氏的。”杨晓看那人正是刚才向自己报告地道那人,不由得心中一动。 “笨蛋!”李英国几步走到那军干的面前,大声的骂道:“牛子,这种身份的女子怎能放到队伍里,你不会是有什么想法吧!” “回大人!”这位叫牛子的军干垂头丧气解释道:“属下在抓她的时候,她没在卧室里,反而在外面。属下当时心急抓人,没有盘问,还请大人治罪!” “看起来赵氏应当也知道地道的事情!”听牛子这么一说,杨晓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但是事情还得进一步的确认,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滚吧!今天的宴席,你排最后去!”李英国又骂了一句之后,才挥手让两人离开。 “牛子!哈哈,等着吃老子的二遍货吧!” “……” 听到李英国对牛子的处置,一干军士在下面疯狂的吹着口哨,大声的笑骂。 “滚!少来烦老子。你们看老子拔头筹的时候还少吗?” 牛子听到场边的欢呼声,气哼哼的反唇相讥,结果又引起了下面一遍笑声。 “还有谁是赵家的女子,给老子站出来。”李英国双手叉腰,声如洪钟。 一干人的眼光立时又集中到了一个年约十六七岁,脸上抹着黑灰的女子身上。 “不是我……不是我!嫂子救我呀!” 那女子吓得哇哇直叫,拼命的向后退着。 “你给老子出来吧!”李英国几步之内就撞到了那女子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硬生生的把她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小缨!” 看到那女子被拉了出来,赵氏脸色巨变,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拼命的大叫道:“大人,她还小,已经许配人家了。我愿意替她,请大人放过她吧!” “闭嘴!”李英国厉声喝骂:“你也跑不了,一会都得给老子乖乖的!否则的话,老子就把你们的衣服全扒光。挂到眉县的城头上,让人们看看赵家女人生的好皮肉。” “畜牲,放开她!”赵氏愕然一下,她也瞧出杨晓才是主事之人,拼了命的向他扑了过去:“畜牲,想想你的姐妹,汝不当为人子也!” “闭嘴!”杨晓心中本就无名火烧,听赵氏怒骂自己,腾得一下站起身来,大声的呵斥道:“我以好言借粮,汝夫身为举子,受朝庭大恩,本应技持朝庭大事。令夫非但不借,反而恶语相向。否则,焉有今日之祸!尔等即然行下此事,就莫要后悔。我是否当为人子?” 说到这里,杨晓咬了咬牙,双目喷出一道火焰:“不需要你来管。你们庆幸遇到我,若是贼寇至此,恐怕尔等已在他们腹中食物。” 杨晓骂完之后,才觉得心里稍有痛快。看着满面怨毒的赵氏和一众悲切的妇人,他虽然已拿定了主意,但还是微有不忍。转头对李英国吩咐一声:“英国,此间事交给你了,我先去歇一会。” “请大人放心!”李英国反手给手中那个叫小缨的女子两计耳光,制止了她的乱踢乱挠之后,接着高高举起右手:“我们继续!” “哈哈,老子都等不及了。”刘三奇拉着那女子已经等了不少时间,可算听到李英国的命令,一边哈哈的大笑着,一边把那女子抗到了肩上,向后院走去。 第三十一章 地道 杨晓在王征南的指引下,进到了一间颇为豪华的卧室之内。他失神的坐下,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叫声。 “呼!”杨晓长舒了一口气,伸出手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今日之事,让他的心里难受之极。 “哎!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杨晓虽然于心不忍,但也只能强硬下来。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想成长到自保,哪有这么容易。他是军队主官,所作所为皆由自己负责。自己所行之路,皆为定计,心中脆弱只是心魔而矣。 “大人且先做安歇,待饭好,我来叫大人。”王征南施礼之后,开门出去。 “畜牲,当不当为人子。”赵氏的叫骂声尤自环绕在杨晓的耳边,怨毒的好似魔咒一般。 “啊……” 就在杨晓静思之时,隔壁的房间内已然传来女人痛苦的喘息声。 “靠!”杨晓正值心烦意乱之时,听到那声音却如火上浇油一般。心中暗骂这帮孙子就是搞事,也不能滚远点,却偏偏在杨晓的眼皮子底下。 “大人!” 隔壁的房间的声音越来越高吭,听得杨晓无名火更盛。就在他还不知道怎么消火时,门已被敲响。听声音,门外正是李英国。 杨晓强自镇定,端坐于座位之上:“进来!” 门一开,李英国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不断抽泣的妇人。一人正是赵氏,而另一位则是那个叫小缨的女子,此时她已洗去脸上的灰土,显得漂亮了许多。虽然不是十分颜色,但也算有七八份的模样。而且两人神态举止端庄有度,一看就知道受过良好的教育。 “大人,属下已问过了!”李英国笑眯眯的走进了屋内:“这个叫小缨的赵应壁的妹妹,还未成婚,是个原装货。这位赵氏呢,也是书香门第出身。” “这是整个庄院中最好的两个女人,请大人享用。”李英国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也不知道李英国用了什么方法,短短时间内就把两人调教得老老实实。除了嘤嘤哭泣和努力的躲避杨晓的双眼外,丝毫没敢叫骂。 “我不需要,带走吧!”杨晓摆了摆手。他为了得到军士效忠,刚才之事已是无奈,但他参与到这种盛宴之中,他极为抗拒。 “大人,你若不收下的话,恐怕军士们也不敢纵情欢乐。”李英国为难的劝说道。 “少废话!”杨晓把头抬起,笑骂一句:“你们他娘的有肉还能不吃,都赏你了。” “李大人,我们先走吧!”听到杨晓的笑骂,李英国还想再劝说两句。结果就在此时,王方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在李英国的耳边低语几句。 “原来如此!”李英国点了点头,回头拍了拍王方的肩膀:“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这个妇人赏你了。”说罢,把赵应壁的夫人推给了王方。 “谢大人赏赐!”王方乐不可支。 他以前在左良玉的麾下,这种身份和相貌的女子全是左良玉的。就连次一等的女子他也没有机会沾边,却没想到今天只是说了一下杨晓与高桂英的事情,便有机会品尝到这样的美味。 “属下告退!”李英国把王方打发走了之后,向杨晓施了一礼后,这才拥着赵应壁的妹妹离开。 “真是他妈的。” 看李英国离开,回想起两女那悲切怨毒的神情,杨晓狠狠的咒骂出口。但明军现在的军纪就是如此,他身为局中人根本无法约束。 “有机会,老子一定要练出来后世那种军队。”杨晓重重的喘着粗气,坐在椅子上恨恨的想着。 杨晓坐着休息了片刻,饭菜送到。这顿伙食比他以前吃的要丰盛许多,热腾腾的饭菜,有鸡有鱼有肉,甚至还有两壶上等的美酒。但杨晓心中有事,只吃了几口便放下,吩咐把饭菜撤下之后。沏了一杯茶坐在那里,慢慢的思考着。 “大人,属下问过了,牛子的确是在祠堂抓获的赵氏。”过了片刻,王征南又至,向杨晓禀告道。 “如此说来,这赵氏应当也知道地道的存在了。”听到王征南的话,杨晓心中暗自思量。便接着问道:“牛子发现地道之事,赵氏可知?” “属下已然问过,牛子说他当时急于带赵氏出去,是以没有当时探查。过后复返回去查探的,当时祠堂内空无一人。而且刚才属下去探了一下地道,长有一里左右,其出口在眉县方向。” 听到王征南的回答,杨晓赞许的点了点头。王征南的确是人杰,可堪大用。一般人根本不会探查这么多细节后,再向他来禀告。 “征南,你安排几个机灵点的人。每天通过地道查看眉县方面的情况,千万莫要让贼寇发现。我们还得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大人,我们不去与将军会合吗?”王征南发问道。 “贼寇虽然复叛,但五边总督陈奇瑜依然在位。若我现在回去,他为了推卸责任,说不得会算计到我的头上。毕竟我是安抚官,非但没能抚贼,反而使贼反叛。唯今只有等在此处,等陈奇瑜去位之后,才能复出。”杨晓解释道。 “此处离眉县太近了!万一贼寇大军来袭,我们根本没法跑。”听了杨晓的话,王征南不无担忧的说道。 “无妨!”杨晓摆了摆手:“我观贼势,必下西北,攻击汉中。我部处于眉县东南,只要贼寇没发现我部居于此处,便不会有事。” “还有,告诉李英国,把赵氏给我看好了,别弄死了。将来我还有大用。”杨晓接着又吩咐道。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斥候之事。”听杨晓这么解释,王征南知其心有定计,这才告辞离开。 “大人!” 王征南离开不久,李英国又敲响了门。 “进来吧!” “大人,香汤烧好了。洗个澡,解解乏吧!” “甚好!”让李英国这么一说,杨晓也觉得混身发痒。自穿越过来,一直居于军营之内,哪有机会如后世一般,每天都能洗澡。 杨晓洗完澡之后,只觉得浑身舒坦,近日的疲惫已全部消散的无影无踪,心情也好上许多。 “大人,还请早些安歇吧!”待杨晓又回到居室前,李英国还等在那里,更是一脸的坏笑。 第三十二章 同眠 今日三更,时间分别是早九点,下午三点半和晚上十点。 ………………………………………………………………………………… 杨晓不疑其它,推门入内。当时就是一愣,但看高桂英正躺在床上,双手双脚全被绑着。上面只穿着一件粉色的肚兜,上面还绣着一朵盛开的牡丹。在肚兜的映衬下,更显得身体曲线玲珑。而下面只穿着一件短短的亵裤,露出修长的粉腿。 “李英国,这是怎么回事?”杨晓回头问道。 “大人,请放心!”李英国不明就理,笑了一声道:“给高小姐洗澡和换衣服之事,是我安排这赵家庄院女眷做的。绝对没有碰到过高小姐的身体,就连看都没有看到过。” “靠!”杨晓见李英国所问非所答,完全误解了他的意思。只把他气的无言以对,狠狠的把房门关上。 “大人还真的挺在意这小娘们!”李英国向后一躲,才逃过鼻子被撞的恶运。他站在那里,一个劲的嘿嘿笑。 “你要是不叫的话,我就把你的嘴给解开。”杨晓走到高桂英的身边,平静的说道。 高桂英的这身打扮在现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就是没穿,只有夫妻之间才会如此的坦诚相对。但在后世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有些人穿衣服连屁股沟子都能露出来。高桂英穿得虽少,但杨晓的眼里却早已是司空见惯。 “唔唔……”高桂英用力的点着头。 “好了!”杨晓伸手把塞在她嘴里的毛巾解了下来。 “呼呼……”高桂英得脱束缚之后,感到轻松许多,用力的喘着粗气。 “狗贼,你休要猩猩作态。要杀就杀,本姑娘绝不含糊。”高桂英眼含火气,叫骂一句。 “为什么要杀你呢?”杨晓看着气得满面通红的高桂英,嘿嘿一笑:“这么漂亮的女子,杀了岂不是可惜了吗?” 看着杨晓的笑容,高桂英心中极为害怕,但却装成一幅蛮不在乎的样子:“你敢动我,难道就不怕我叔父杀了你。” “你忘了吧!”杨晓乐不可支道:“就算你叔父抓到我,也不会杀我的,而且还会把你许配给我。” 杨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抚上了高桂英的肩膀。只把高桂英吓的一哆嗦,拼命的扭动身体,向后退缩着。 但床上就那么大点地方,她只扭了几下,就碰到床侧的靠板之上,再也没有躲避的空间。 “如果我被抓住的话,你叔父就会把你许配给我,今天就是我们洞房花烛夜。但是……” 杨晓笑了一声:“我虽然没有被你抓住,你却被我的部下当成战利品送到我的床上。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了,这是上天注定的,你想跑也跑不了。” “你休想!”听了杨晓如此无耻的话,高桂英银牙紧咬,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 “如今你就躺在这里,这个想法已经实现了。”杨晓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脱掉外衣。 “你想干什么?”高桂英见杨晓褪去外衣,只吓得魂不附体,大声斥问道。 “能干什么?睡觉了。”杨晓一边回答道,一边长裤脱掉,穿着内衣坐到床边。 “狗官,你不得好死!”高桂英咒骂道。 杨晓也不以为然,反正高桂英躺在最里面,他一屁股就坐到床上。接着脱鞋上床,吹灭床头蜡烛后,这才躺在了床上。 看到床头蜡烛被吹灭,高桂英心灰若死。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逃脱失掉贞洁的命运,躺在那里身体僵硬的就好似一根木头一样。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杨晓竟没有趁机过来,反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杨晓此时和以前与高桂英同在一个屋檐时表现完全不同,如果身边有一个近乎光着的女子他还能睡着的话,那他真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了。他所要的乃是一种类似于后世恋爱那种的感觉,不想沦到用强才会得到女人的地步。这并是他的原则,而是他心里为自己保存的一方静土。 他虽然在心里头抗拒此事,但是麻烦的却是生理上的冲动并不会因为心理的压抑而进行改变。鼻子里闻到的是高桂英身上若有若无的清香,耳朵里听到的是她略有混乱的呼吸。他甚至能感受到高桂英的温度。 所有的一切,让他极为难受。他躺在那里,简直如度日如年一年。 杨晓不动,乃是高桂英求之不得的事情,她自然更不会动,静静的躺在那里,把身体紧紧的贴在床板之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杨晓才终于有些困倦,还未等他睡着,就感觉高桂英踢了他一脚。 “干什么?”杨晓气哼哼的扭头问道。 屋内虽然黑暗,但他却能影影绰绰的看到高桂英正靠在床板上,怯生生的回答道:“我想,我想……” “你想主动献身吗?”杨晓气道。 “没有,没有!”听到杨晓的话,高桂英只羞得无地自容,带着哭腔连摇脑袋。 “如果你主动要求的话,我可以满足你。”杨晓又骂了一句之后,这才又躺下。 这次还没等他睡着,只躺下片刻,高桂英的脚又伸了过来。 “贱女人,刚才表现的如同一个贞洁烈妇一样,但转眼就主动向男人求欢。” 杨晓两次在将睡之时,被高桂英踢醒,只气得叫骂出声。刚才他本就忍的难受,如今既然高桂英主动,他也不用再忍。一声咒骂之后,身体猛的扑了过去。 “放开我,放开我!”高桂英却被杨晓突然发威,只感到一只大手用力扯上了自己的肚兜,黑夜中随着“嘶”的一声,肚兜被生生扯下。接着一双灼热无比的大手已经抚上了高桂英的腰肢。 “你刚才不动我的!”高桂英拼命的挣扎着,用力的大喊道。 “我是没有动你,是你挑逗我的。”杨晓一边侵犯着高桂英的身体,一边还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借口。 “我只是想小解!”高桂英大骂道。 “靠,那你不早说!” 杨晓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刚才的心气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气哼哼的坐起身来,向室内的屏风后一指:“那里有马桶,自己去解决吧!” “我不行的。”高桂英羞得无地自容,低语一声。 “真麻烦!”杨晓骂了一句之后,坐起身来,就着床头的火折子把油灯点着。 “啊!” 当光亮袭来之后,高桂英一声娇呼,拼命的向后缩着,想把身体藏入被中。但她的双手和双脚全被绑着,根本无法做到这种简单的举动。 杨晓也不看他,起身下地后又把自己的衣服拿了过来,放在床上,这才又向她走去。 高桂英的肚兜已被他撒破,半挂在身体之上。大片的光滑肌肤在烛光的的照耀下,透出白中带粉的颜色。上身的两团同时暴露在空气中,颤颤微微的抖动着,更显丰满盈润。 杨晓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把高桂英手上和脚上的捆着的绳索解开后,又把衣服抛到了她的身上。 “来人!”杨晓高喝一声。 “大人!”王征南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征南,怎么又是你,也不去歇歇。”杨晓拉开房门,看王征南一脸倦色的站在那里,关切的问了一句。 “弟兄们都在忙着呢,我不喜欢这种事情,正好来为大人执哨。”王征南笑着解释道。 “是不喜欢,还是不屑为之!”杨晓双目烁烁看着王征南,想从他的表情上发现一点端倪。 “大人明鉴!”王征南并未直面回答,只是把头一低。 “找个兄弟把高小姐带下去吧,好生安排,莫要惊扰了她!”杨晓也不追问,向王征南发号施令道。 “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安排!”王征南应声道。 高桂英此时披上了杨晓的外衣,虽然内部还是真空。但这种遮掩却比她刚才的遭遇要好上无数倍,她的表情到也平和了许多。 当她走离屋子时,还奇怪的看了杨晓两眼。在她的心中,原以为今天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保住自己的清白了,可偏偏这狗官没有动自己。 “他不会是身患隐疾吧!”这是高桂英的第一个想法,接着马上又摇起了脑袋。刚才杨晓扑到她的身上时,她能清楚的感到他身体上的变化。 “都走了,老子才好睡觉。”看着高桂英被王征南押走,杨晓关上门,一步扑到床上,心中自我安慰一句。 “你就装吧!本来能有一个女人陪你睡觉,结果现在却是鸡飞蛋打。”杨晓闭上眼睛半天也没有睡着,脑中全是刚才高桂英的模样,那股火焰烧得他口干舌燥,让他不由的大骂自己。 第三十三章 谋定 同时,没有睡着觉的还有眉县的民众。 虽是黑夜,但眉县内却丝毫没有半点黑夜的宁静。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火光。 出了栈道之后,四万多名贼寇虽然没有得到左良玉的武器,但只凭着数量便轻而易举的压垮了这座县城所有的防御力量。在车厢峡侥幸逃脱的贼寇就好似蝗虫一样,把整个眉县城内弄个一团混乱。 所有的漂亮女子全被收押,送到县衙前的空地上。所有的铁器被运至一处,再由刚刚被抓来的铁匠融化后,再打造成武器发放给战士。 所有房屋全被烧毁,这是贼寇惯用裹胁民众的手法。无屋可居,无粮可食,除了随着贼寇一起进犯别的城池,他们根本没有别的活路。几乎所有的贼寇都会用这一招,这也是他们为什么登高一呼,四方云集的原因。 县衙的大堂之上,高迎祥端坐在这个原本属于县太爷的大椅之上。外面的火光映红了天空,又透过浓厚的黑暗,把高迎祥的脸照得通红,就好似要滴出血一样。 在他的身前站着义军大大小小的将领,人人都是坐立不安。外面的烧杀抢掠之声,不断的传到他们的耳朵里,让他们更加难熬。每个人都把眼光投向了高迎说,不知道这位大头领为什么还把他们留在这里,而不让他们去享受这难得的盛宴。 高迎祥慢慢的把头抬起,看向了西方,挥拳重重的砸在了桌上。眉宇猛然一挑:“顾君恩!” “闯王!” “至明晨,能打造多少武器?” “眉县太小,只有十几个铁匠,属下又拨调了一些青壮去帮忙。到明日清晨,应当能打出来三千个枪头。”顾君恩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足够了。”高迎祥挥了挥手:“将所有打制好的武器尽数交给张献忠,令他明天清晨出发,向汉中攻击。沿路各县尽须扫平,收拢铁匠和铁器,留人手待我大军。” “另,加紧时间,勿必于三日内打造万个枪头。三日后清晨,大军出发,西进攻击汉中。” “遵令!”听到高迎祥的话,在座的众头领都叫了一声。汉中是陕西的大城,比这小小的眉县可繁华多了。不占领这样的花花世界,难道还留给官兵吗。 “左良臣有消息吗?”高迎祥接着问道。 “经属下探查,左良臣应当带着人向东南方跑了,与汉中正好处于相反的方向。”顾君恩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他不会跑的。”高迎祥冷笑一声:“难道就不怕那位五边总督杀他一个临阵脱逃之罪吗?” “自成!”高迎祥微一思索,接着叫道。 李自成闻言出列,向高迎祥抱拳施礼:“闯王请吩咐!” “三日后大军离境,你与我一同去。安排两个得力人手驻扎眉县,查看左良臣下落。尽可能的保护桂英平安。”高迎祥的脸上现出一道怅然的神色。 “闯王放心,属下一定安排妥当。”李自成回答道。 “叔父,我要救姐姐,让我一同留下吧!”高立功出来请命道。 “闭嘴!”高迎祥骂了一句:“三日后,随我大军出发,桂英之事我自有安排!” “是!”高立功极怕高迎祥,闻言之后,不敢再辩,只能撅着嘴回到了队伍中。 三日后,正午时分,杨晓正在练拳时,王征南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向杨晓报告道:“大人所料果然不错,贼寇大队人马奔西行去,应当是攻击汉中!” “眉县留守是谁?”杨晓站定身形,一边拿起一块毛巾擦脸,一边询问道。 “守将李过,副将郝大忠!” “李自成的人吗?”杨晓心念微动。 “属下还打探道,眉县已派出数队人马向东南方向探查,看样子应当是找我们。”王征南接着又道。 “找我们吗?”杨晓淡笑一声:“看起来李自成怨念十足呀,我们正好应当给他送份大礼。” “请大人下令!”听杨晓这么一说,王征南立时就知道杨晓打算与贼寇一战,兴奋的说道。 “贼寇无马,只能步行,想到我们这里,最少也得一天。我们这份大礼得晚上才发动,你去把李英国和王方给我叫来。”杨晓慢吞吞的说道。 “是!”王征南依言而行。 不多时,李英国和王方到来。李英国表现的还好,但王方却是眉目发青,一看就是长期的睡眠不足。 “早晚有一天你得死在女人的屁股上!”看到王方那熊样,杨晓怒骂一声。 王方挠了挠头,挺起胸脯道:“大人放心,属下有分寸。不但玩女人是把好手,打仗杀敌也一样。大人有事只管吩咐,若是属下办不成的话,我就是狗娘养的。” 听了王方的话,杨晓气得直乐。他以前却没有发现这小子如此混帐,竟然会想出这样的比喻方法。 “有件事情需要你们两个人中间的一个人去办!”杨晓唤来两人,低声吩咐道。两人边听边笑,一个劲的点头。 天色将黑时,王方光着屁股在赵应壁的夫人身上正发泄着兽欲之时。就听到外面咣当一声,接着大门被踹开,李英国就好似风一样冲了进来。 “还没玩够呢?”李英国进来之后,大骂一句道。 “大人有事只管吩咐!”王方气哼哼的抬起头,一看是李英国,脸色马上和缓了下来,一边笑嘻嘻的从赵氏的身上爬起来,一边向李英国施礼道。 “大人吩咐,明天出发!你知道应当怎么办了吧!”李英国冷冰冰的说道。 “明天出发?”王方一惊,有些不舍的回头看着赵氏。 “对!”李英国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今夜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我掉理干净了,明白吗?” “属下明白,请大人放心!”王方噤若寒蝉,连连点头。 “那就好!”李英国点点头,这才出去。 “靠!”王方呆立半响,突然咒骂出声:“老子好不容易有个女人,你们还让我杀了她。你们这群当官的想玩女人随时都能抢到,但我们呢?我们这帮厮杀汉呢?就他娘的只能在那里干眼馋。” 王方说得粗俗,赵氏心里一个哆嗦,却没有想到这几天自己曲意逢迎,含羞忍辱,只为能逃脱性命,到时候好有机会报赵家破家灭门之血海深仇,但造化弄人,到最后还是逃脱不了被杀的命运。 第三十四章 李过 但当她看到王方那幅痛苦的表情时,她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了王方的身后,从后边环抱着他。轻声低语道:“大人!” “干什么?”王方粗着嗓子问道。他极不习惯前几日还哭天喊地的赵氏表现出来的这种温柔,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若不是攻破赵家庄院,像赵氏这种女人一辈子也不会和他产生交集。 “妾身幸得大人垂怜,此生无憾。妾身知分离在即,不敢妄求。且让妾身再服侍大人一回吧!”赵氏的脸上带着凄楚的笑容,用细腻的手指轻轻在王方的胸腹之间滑动着。 “哼!”王方一声冷哼,反手扳住赵氏的手指,双眼如狼一般的露出凶光:“幸得垂怜,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我们杀你夫君,又强占你为妻。你会不恨我。你这样做是想让我放了你吧!” “我恨,我当然恨。”赵氏抬起头,直视着王方:“但我恨的不是你,而是赵应壁!” “身为举人,却无力保护妻老平安。行事乖张,致使家破人亡。假使躲过今日,来日也必遭祸害。妾身为一女流,早知会有今日,但他为家主,不听劝言,徒唤奈何。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和那些婢女一样……” 说到这里,赵氏的脸上露出恐惧的面容,她虽然失了贞洁,但还算好的。原本赵家庄院的婢女们才惨呢。本来就是狼多肉少,而且又有几女因军功行赏,而而被单独分配出去。平均每三个军士才得分配一个女子,兼之这帮军士早就憋的双眼通红。是以,女子在初期时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一拨接一拨的服侍着这帮军士。 “原本我以为我会与那帮婢女一样,结果……关键时刻,是大人出现。服待一人与服侍千人之区别,想来大人也明白吧!” 赵氏青丝漂落,脸上带着凄楚的笑容:“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妾身深感大人厚恩。若非大人收容妾身在房中,妾身恐怕已死无葬身之所。妾身自知无法逃命,只愿临死前再服侍大人一回,以报大人收容之恩。” 说罢,赵氏缓缓了站了起来,用力的搂住了王方的脖子。 “啊!” 感受着赵氏火热的**,王方一声怒吼,直接扑了上去。 “大人!你动手吧!” 当云停雨歇之时,赵氏平静的坐在床上,看看王方的美目中,还闪动着无限的深情。 王方腾的站起身来,几把就穿上衣服,抽出腰刀。 “死在你的手里,我不后悔。”赵氏感受着冰冷的刀尖,把眼睛闭上,面色更加平静。但她藏于背后的双手,却是一把冷汗。 “啊!” 王方怒吼出手,狠狠的抡起腰刀。挂着风声向赵氏的脖颈劈去。 “终究还是没有骗过他吗?”赵氏心灰若死,自己已经淫荡到这种地步了,却还是没有逃脱这个命运吗? “咔!” 腰刀带着风声从赵氏的身边划破,狠狠的斩到床头之上,深陷半寸有余。 “大人!”赵氏睁开双眼,失神的看着王方。 “等着!”王方喘着粗气叫了一声,接着推门出去。 “夫君,婆婆,小缨,赵家庄院的所有兄弟姐妹,赵氏要给你们报仇了。”看到王方出去的身影,赵氏的双眼中现出两道仇恨的目光,心里不住的念叨着。 功夫不大,王方回转,手里拿着一件胖袄,扔到赵氏身上,冷冰冰的说道:“穿上它,一会我巡哨,带你离开这里。” “大人,那你呢?”赵氏接过衣服,并未着急穿在身上。反正她都光着身子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一会了,张嘴反问一句。 “我就说你被我杀了,没有人查的。” “好!”赵氏如释重负的拍了拍胸口,把胖袄穿在身上。那胖袄上还残存着血迹,看得赵氏心里一个劲的抽搐,不知道那血迹是庄院内哪人流出来的。 “大人,计策成了!”看着王方带着赵氏离开,李英国向站在卧房窗口的杨晓笑道。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只要有一个活命的机会,她们就会尽力演下去。赵氏这样的端庄妇人竟然表现得久居青楼的女子一样,可见她心中的仇恨之深。”杨晓长叹一声。 接着马上就收起了自己的伤感,双目中精光四射,发号施令道:“王征南!” “属下在!”王征南报拳道。 “命你带五十弟兄,埋伏在地道出口处。若贼寇钻入地道,不需理会。待我这边出兵后,立即封住地道口。若有人看守地道口的话,定要把贼子尽数斩杀。勿使一人逃离。若贼子不入地道,反而直接赵家庄院时,则死守地道,为我大队从地道出口转移赢得时间。” “遵命!” “李英国!” “在!” “把剩余弟兄分成两部,一部交由刘三奇带领,埋伏在城墙上,查看从眉县来贼寇。一部由你守住地道入口。并收拢引火之物,若贼寇钻入地道,待其至入口处时,放火烧之。” “遵命!” 看到两人依令而行,杨晓的目光投向了西北方向的眉县,眼中藏着一道凛冽的杀机:“李自成吗?今天我们就先过过招,一定要给你留下一个难忘的教训。” 眉县,县衙之内,李过正坐在大椅上饮酒。在正堂之上,还有十几个未着寸缕的妇人正在依依呀呀的哼着小曲。这些妇人虽非绝色,但也还算年轻,到让李过有些迷醉。 看着这些妇人的身体,李过只觉得心里升起了一股火气,正当他打算拉过来一女子时,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将军,刚才探子抓获了一个妇人,查明左良臣的藏身地点了。” 李过闻言一喜,刚才的一腔心气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坐的笔直,看着面前的士卒道:“那妇人有没有说过侄小姐的消息。” “这到没有。”士卒回答道。 “那妇人呢?”李过眉宇闪动,接着发问道。 “刚才属下押她过来时,遇到了郝将军,结果让他带走了。”士卒回答道。 “郝摇旗?”李过的脸上现出了一道戾气。 “郝将军还说,等他先审讯完那妇人,再来向将军禀告。”士卒接着补充道。 “审讯进他的被窝里了吧!”李过怒骂一句,一拍桌子:“不过是一个扛旗的,懂得什么鸟审讯。” 听李过骂郝摇旗,那士卒不敢插言。似这种高层的争斗,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妄自插言的话,只会误了自己的性命。 “辛苦了,你挑一个女子去吧!”李过摆了摆手。 “多谢将军!”那士卒眉开眼笑,在妇人群里扫了一圈之后,随便拉了一个看着顺眼的女子离开了大堂。 第三十五章 求死 (按照我答应书友的,今天依然三更,时间和昨天一样,还是9点,15点30分和22点) ………………………………………………………………………………… “多谢将军!”那士卒眉开眼笑,在妇人群里扫了一圈之后,随便拉了一个看着顺眼的女子离开了大堂。 “看起来有得等了。”李过坐在那里,暗自寻思着。郝摇旗原名郝大忠,本是高迎祥手下的大旗手,因作战勇猛,才被提拔起来。他残忍好杀,又好色无度,那妇人落在他的手里,下场不问可知。 时间还久,李过刚才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也就又活泛了起来。随手招过来一个女人,把桌上的酒菜直接扫在地上,按在桌案之上,便开始大肆鞭挞起来。 当李过发泄完自己**,又等了片刻之后,才终于等来了郝摇旗。 郝摇旗生性粗豪,个子不高,但却极为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精赤着上身,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大堂。 李过当时就闻到一股酸臭的酒气扑鼻而来,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之色。 郝摇旗刚刚得到赵氏,对堂上这些妇子连正眼都不看一下,一屁股坐到了桌案之上:“过哥!适才探子抓住了个妇人,是从东南五十里的赵家庄院逃出来的。我刚才也审过了,左良臣那个狗娘养的现在就在庄院里。一会我带一批人,去那里看看,逮着这家伙送给闯王。也好报当日之仇。” 李过把头一抬:“可有侄小姐的下落。” “那到不曾听说。” “抓左良臣事小,救出侄小姐事大。万一左良臣铤而走险,把侄小姐杀了,我们怎么办?到时候非但无功,反而有过。” “那你说怎么办?”郝摇旗虽然善战,但却不喜欢用脑子,让李过这么一说,他也有些踌躇了。 “那妇人既然是从赵家庄院逃出来的,想必对赵家庄院极为熟悉。把她带过来,我再审一下,说不定能审出来点有用的。” 郝摇旗有些迟疑,大军攻破眉县后,但凡有点姿色的女子全被带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庸脂俗粉,用来玩玩还行,但是却不能解馋。似赵氏这样端庄貌美的女子,郝摇旗可舍不得献出来与李过共享。 看郝摇旗如此迟疑,李过一声冷笑。 “郝将军,一日不抓到左良臣,救回侄小姐,我们就一日不能离开眉县。那妇人再好,还能比不上汉中和西安这种大城市的娘们吗?” “更何况,救回侄小姐,可是大功一件。到时候闯王按功行赏,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过哥说的在理,我这就去把那娘们弄过来。”郝摇旗闻言色动,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不多时,郝摇旗带着赵氏回转大堂。 一看到赵氏的模样,李过便知道郝摇旗为什么不愿意让自己审讯她了。刚才看着堂下的那些女子还觉得有些想法,此时一看赵氏,那些女子简直都不想再看了。 李过虽然心动,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发泄之时。先别说那边还有左良臣等人等着他们前去抓捕,就是看在郝摇旗的面子上,他也只能忍耐。 “我来问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李过收敛心思,平静的发问道。 到达眉县附近后,赵氏才知道什么叫才脱虎穴,又入狼窝。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眉县县城竟然会落入贼寇的手中。若不是心存着一腔为赵家报仇的心思,在刚看到贼寇时,她便会一头撞死。 “反正我的身子已经这样,就算再受欺侮又能如何?”赵氏苦笑着,把头抬起来,看着堂上坐着的那个年青的贼寇:“回将军,妾身趁人不备逃出来的。” “逃出来的,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从左良臣身边逃出。我看你分明就是官军的奸细,还不给我从实招来。若敢说慌,休怪本将军将你送入军营之上,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生不能。” “将军明鉴!”赵氏早将生死置于度外,跪在那里极为平静:“赵家庄院有地道通向外侧,在庄院被攻破之时,妾身藏于柴房才免于一难。而后又在庄院内藏了三四天,才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结果遇上了将军的部队。” “有地道!”李过和郝摇旗的眼睛同时一亮,急切的问道:“地道的入口在哪里?” …… 月黑风高,天色昏暗。 在眉县东南方向,五六百的贼寇正正向着赵家庄院拼命的奔跑着。最前方还有一匹青驴,青驴上坐着的正是赵氏。 “还有多远!”虽然夜风凉爽,但郝摇旗跑的太热,索性把衣服解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他一边跑着,一边向骑在驴背上的赵氏发问道。 黑暗之中,赵氏的脸上现出了一道惨然:“就在前面,不远了!” 地道口。 王征南带着五十个军士就趴在不远处的草从之中,他的面前还放着一把大弓,在地上斜插着数十只羽箭。 在这里埋伏了三四个时辰了,贼寇还没有出现。这让很多的军士心中都泄了气,以为贼寇不会再来了。但王征南表现的极为平和,眼中带着森冷的光线,向四周不断的张望。 “大人,来了!” 到后半夜的时候,王征南突然看到一队人马出现,看数量约有二三百人。队伍虽然不整,但其中的所有人在行进时都在警惕的看着周围。一看其表现,即知虽然军纪不好,但却是百战余生的老兵。 当队伍走到地道口时,一个女子从驴背上下来在周围指点了一番,接着便有两名贼寇按照那女子的指点翻弄起来。 “果然有地道!”在黑夜中传来了压抑的声音。 “这次让左良臣那狗贼吃不了也得给我兜着走!”一个粗豪的声音响了起来。 “留下一队护住地道口,其余的与我下去。”李过向四周扫视着,只见森森的树木和低矮的草丛,除此之外,此地一片平静,这才放下心来,发号施令道。 “狗官破家灭族,当有此报。”赵氏此时笑将出声,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如有夜枭一般凄厉。 “闭嘴!”李过却没有想到赵氏此时竟会发疯,低声咒骂一句,伸手去捂她的嘴巴。 就在李过刚碰到赵氏之时,赵氏就好似一只发狂的母狼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在李过的脸上狠狠的挠了一把。 “啊!”李过一个不小心,只感到脸上一阵疼痛,痛呼出声。 “臭娘们,我杀了你。”李过一声怒喝,伸手夺过身边的军士手中的长枪,直接刺入赵氏的胸膛。 “狗贼,辱我清白!”赵氏疼的满脸抽搐,但嘴里却发出了含糊不清的惨笑:“我一妇人,以清白为名,来为赵家报仇……” 声音低沉,尤如鬼泣。 第三十六章 发动 “过哥儿,这娘们疯了。这里不会有诈吧!”郝摇旗看着李过脸上的几道血痕,心有余忌的问道。 “他娘的!”李过心中极为憋屈。碰这女子的是郝摇旗,他虽然有心,但却没有找到机会。却偏偏受这无妄之灾,反而是占了便宜的郝摇旗屁事没有。 “这娘们想报仇想疯了,她更恨左良臣,不会有事的,我们进去!” 李过踩住赵氏的脸,用力的把长枪抽了回来,反手扔给身边的军士。如此还不过瘾,又用脚碾了几下之后,这才吩咐下去,当先进入了地道。 “果然是个烈女!”王征南趴在远处,看到赵氏的表现之后,心中不由暗自赞叹一句:赵氏与他虽为敌对,但却不妨碍王征南对她的怜惜。此女丧失贞洁与清白,苟活于世,就只为这一刻。此等女子性烈而不愚蠢,其烈性远胜于五边总督陈奇瑜之妹的这种朝庭标榜的贞洁烈妇。(陈奇瑜之妹在未出嫁时,其夫即病死,此女投河自尽,乃是当时贞洁烈妇的领军人物。陈奇瑜晚年抗清时,曾有人说,其烈姓尚不如其妹)。 “去报告大人,说贼兵入地道。外部乃百余人留守,请大人定夺!”王征南稀嘘之后,叫来一个军士,低语吩咐道。 那军士应了一声之后,低头一阵小跑,向赵家庄院疾去。此地离赵家庄院不过一里路的路程,他虽然出发时间比进入地道中的贼寇晚了许多,但由于地道狭窄难行,是以王征南到也不怕遗误了战机。 赵家庄院内,杨晓手捧着一杯香茶,一边小口的啜着,一边看着夜色。 如今已是后半夜,到现在贼寇还没有发动。这让他的心里有些焦急,心里甚至出现了一个不好的想法:“莫非自己的意图暴露了,贼寇非但没有上当,反而会将计就计,借机攻打赵家庄院吗?” “地道之事应当不会暴露,除了王征南派几人出地道去查探眉县动静之外,再无其他人知道。” “赵氏也不会不知道地道的事情,抓获她的地方就是在祠堂!” “就是不入地道,又能如何?贼寇之战力不强,少则击之,多则遁之!” 杨晓的脑海里飞快的思索着,想象着种种可能。当他思考完一圈之后,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已考虑完全,心气也就平和了许多。 “大人!”就在此时,李英国兴冲冲的走了过来:“王征南那边发来消息说,贼寇进入地道了,不过外面还有一百多人守着入口呢?” “一百多人守着入口!”杨晓把眼一眯:“英国,这边地道的出**给你了!刘三奇也不用守庄院,跟我一起去那边增援,这次我要来个瓮中捉鳖。” “大人,地道出口深达数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何况还有柴草等物可以点火阻敌。大人还是多带些人过去吧,这里给我留十个人足够。” “好!”杨晓点了点头。 功夫不大,刘三奇带着一队人狂奔而来。 看着面前的三十多名军士,杨晓大踏步的走到队伍前面。他的相貌虽然文弱,但脸上却带着森寒的杀意:“兄弟们,我部自出栈道之后,即处于贼寇之后方。高迎祥纵有四万贼寇,但仍然拿我们无法。你们还是照样的喝酒、吃肉、玩女人。但是……” 说到这里,杨晓顿了一下:“高迎祥不甘心如此,派了几百人驻扎于眉县,更要连夜偷袭我们。但是他忘了,老子是官军,他们是匪。历来只有官军捉匪的道理,老子的牙口好,今天先啃下高迎祥的几百人,待过几天之后,再亲自收拾他。” 听到杨晓一口一个老子,在场的军士无不露出会心的微笑。这位大人当真有趣,放着好好的秀才不当,偏偏以一个厮杀汉自居。 不过这几天到是吃饱喝足了,也玩爽了。正是浑身直痒痒的时候,就有贼寇送上门来,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看着军士脸上的笑意,杨晓知道军心可用。 此时,已有留守士卒赶着战马到来。杨晓牵过自己的大黑马,上马之后,意气风发的一挥手:“兄弟们,出发。” “是!”所有的军士都跟着骑上了战马,大批马队排着整齐的队伍踏出了赵氏庄院。 杨晓虽然在栈道之外,杀了二十匹马。但李英国由眉县来时,又带来了八十多匹战马,是以整个队伍根本不缺马匹。 “哒哒哒……” “什么声音?” 留守于地道口的贼寇本来只是例行公事的呆在那里,当听到马蹄声响时,都奇怪的站了起来,向四处张望着。 “马队!” 他们毕竟是打老仗的贼寇,只一听便听出来,这是大队战马狂奔的的声音,惊慌失措的大声叫着。 顺着声音望去,但看一条长长的火龙飞也似的向这边儿狂奔而来。 “杀!” 王征南早已做好了准备,等贼寇刚起骚乱时,他的身体已猛然弹起,弓开箭急,两箭同时出手,飞也似的向贼寇队伍中射去。 “啊!” 一箭正中一名贼寇的脖子,他捂着咽喉咯咯的叫着,想要看清长箭射来的方向,但哪里能看得清,只转了一个圈,就扑通摔倒在地。 另一只长箭则扎入了一个贼寇的左眼,一箭透脑而入,那贼寇只哼了一声,当场气绝。 “杀!” 王征南箭无虚发,极大的带动了埋伏军士的热血,他们高声怒吼着,挥舞起手中的钢刀,用力的砸打着手上的盾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这**队奔袭之时,他们根本就不敢向上冲。那样不但不会扰乱敌人,反而会让自己的军队投鼠忌器,无法发挥的马队的冲锋作用。 “整队,整队!摆长枪阵!” 一个贼寇首领大声的叫喊着。在夜色之中,骤遇敌袭,再加上远处还有马队攻击,若是不能保持队型的话,队伍一乱就是一场溃败,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脱性命。 听到他的声音,贼寇才稍微镇定了些,四处向那首领靠拢过来。但他们却只走了一步,就听到那首领发出一声惨叫,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离得近的贼寇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脖子上插着一只羽箭。 第三十七章 冲锋 “杀!” 远处的马队呼啸着,杨晓一骑当先。在将到贼寇队伍前时,把手中火把向前狠狠的抛去。火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地上,照亮了贼寇惊慌的面容。 杨晓并没有冲锋上前,他有自知之明,只把火把抛过去之后,便把马头拨向右侧,以免挡住了后面人的道路。 紧随着杨晓的是刘三奇,做为打老了仗的军士,他极为清楚如何才能把马队的冲击力发挥到极限。他学着杨晓的样子扔出了火把之后,摘下挂在马匹右侧的长柄大刀,横于马鞍之上,刀刃向前,紧催战马,向前直冲。 这长柄大刀是在赵家庄院时,由腰刀改装而成。横于马鞍上,借着马力,刀势顺斩,就连铁甲都能一下斩开,更别说这些连皮甲和棉甲都没有贼寇了。 刘三奇一马当先,他身后的军士也不甘示弱,一个个都把手中的火把抛出去,均学着刘三奇的样子,把长柄大刀卡在马鞍之上。 一列马队就好似凭空长了一根长长的獠牙一样,化成一道滚滚的洪流,向前疯狂的奔涌着。 “以骑克步,以斩马刀为先。人借马力,当先冲击,任你悍勇无匹,力贯当世,也无法挡住马借人力的攻击。” 杨晓勒马站在那里,看着飞奔如狂风一般的马队。所有的人的身体都趴在马背上,以降低风的阻力,长柄大刀在火焰的反光之下,闪着血一样的光辉。 “噗!” 刘三奇骑在马上,与一个贼寇一错而过,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贼寇慌乱的喘息。长柄大刀借着马势,快如闪电一般,刘三奇根本不知道大刀斩到了那贼寇的哪个部分,因为在鲜血没有喷出之前,他的马匹已飞快的越了出去。这时,那贼寇的惨叫声才响了起来。但在这尽是杀戮呼号的战场之上,,一个人的临死的叫声显得极其的微不足道。 “当!” 也不知道斩开了几个贼寇的身体,刘三奇只感觉到大刀一震。他立时就反应过来,是有贼寇挡住了自己的横斩。他下意识的抬起头,但看一个身高体胖的大汉正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个巨大的铁锤,看那样子到像是铁匠出身。 刘三奇连停都没有停一下,他只是冷冷的看了那大汉一眼,继续催动着战马,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后面的军士会料理他。 所有的军士都弓着腰,把上半身紧紧的贴在马匹上,催动着战马,他们根本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在马队冲刺的时候还会挥舞着兵器,左冲右突。在高速运动的马队中,如果你这样做了,很有可能会被反震力给震下马来,又或是执刀之手被震断。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保持战马的速度和位置,大刀卡在马鞍之上,结实无比,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再用力的劈砍。 那猛汉极为强悍,手中大锤舞得就好似一只绣花针一样。在第二匹战马将要越过他的身上之时,他手中铁锤猛然轮起,重重的砸在马头之上。 战马一声悲鸣,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倒下的马匹借着惯力向前划动了数丈,又撞倒了四五个贼寇之后,这才停住。 “嗷……” 那大汉疯狂的咆哮着,声音如虎啸山谷,在黑夜中传出老远。 但可惜的是,这是战场,是两只军队殊死的搏杀,而非是一对一单挑的角斗场。就在那大汉刚喊出声,第三匹战马已然奔到。 眼看着横于马鞍上的大刀,闪着森寒的光辉,正冷酷无情的向自己的腰腹处斩来。那大汉吓了一跳,将铁锤挡在身前。 “当!” 马匹略过他的身边,在高速运动下,大刀带着的力气何止百斤,那大汉只感到浑身剧震,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就摔倒在地。 “当!当!……” 一个接一个的大刀接着马力不断的斩到那大汉的手中铁锤之上,让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找不到。当第七匹马飞奔而来之时,那大汉终于再与忍受不了这种连续不断的压力,手中铁锤当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噗!” 第八匹马已经飞奔而至,腰刀冷酷无情的斩开了他的腰腹。随着花花绿绿的肠子洒了一地,那大汉带着不甘的表情,倒在了地上。 掉在地上的火把已然是半熄半明,借着暗红色的火光,他能清楚的看到战场中动静。四处喷洒的鲜血与残肢断臂混合在一起,再配上受伤者的惨叫声,整个战场就好似人间地狱一般。 “呼!” 当面前空无一人之时,刘三奇才放缓了马匹的速度,慢慢的又跑了几十步之后,才拨转马头。狂奔的战马大口的喘着粗气,化成一缕缕白雾。刘三奇高高的举起手臂,示意着身后的马队向自己靠拢着。 刘三奇狭长的小眼睛看向了战场,贼寇本来就不成阵势,又在马队的一阵冲击之下,更是乱得不可开交。所有的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惧,看着马队,看着那边挺立的杨晓,又看着不远处敲打着盾牌的王征南等一干军士。 自贼寇起事后,与官军交战,互有胜负。但无一例外的都是,贼寇人多势众时,才有资格与官兵抗衡。有一些凶悍的官兵,见到贼寇大队时,亦敢冲杀。曾有官军欲与寇厮杀,但站在城头看了几个时辰之后,无奈引兵而退。因为贼寇的队伍漫延百里,杀不胜杀。 倚多为胜的贼寇原本战力就不如官军,如今又逢敌袭,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茫然。 “啊……” 贼寇队伍中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后生,只吓得面如白纸一般。四散的血气和遍地的残肢断臂吓破了他的胆。随着他疯狂的大叫一声,拎下手里的长枪,转头就跑。 一人如是,队势立时靡烂,贼寇就好似雪崩一样。几乎所有的贼寇立时散开,向四面八方溃逃而去。 “刘三奇,率队追杀贼寇,一个都不能放过。为防止眉县之事外传,所有人尽杀之!” “王征南,堵住地道口。若有贼寇想从地道出来,不用厮杀,只管放火烧就行!” 杨晓看只感到一拳打在棉花上,颇为无力。原本他还以为今天是一场硬仗,却未想以胜利来得如此之快,飞快的下达命令道。 “是!” “属下遵命!” 刘三奇与王征南依令而行,马队就好似一朵盛开的鲜花一样,四散追击。 第三十八章 俘获 “娘的,中埋伏了。” 在杨晓率马队奔袭地道口的贼寇之时,还在地道内摸黑前进的李过等人,听到了地面上传来的如同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响。义军的战马全被高迎祥带走打汉中去了,在眉县这一亩三分地上,能有马队的除了左良臣之外,不会再有别的人。 “过哥,怎么办?” 李过身后就是郝摇旗,他也发觉事情不妙,大声的喝问道。 “狗官奸滑,如今回头已来不及了,死中求生,弟兄们给我冲呀!” 地道狭长,只能一个人通过,李过知道如果他下达掉头的命令,光是传到最后队的那人耳朵里,就得浪费一段时间,到那时,估计守护地道口的义军早就被杀光了。情急之下,心中发狠,大吼一声。拼了命的沿着地道向前跑去。但地道太黑,而且狭窄无比,他虽然连滚带爬的向前冲,但却始终提不起来速度。 “到地方了。” 李过拼命的狂奔了数百米,看到前上方出现了一道光亮,知道到了地道的出口处。 李过看到这种情形,心中一凉。因为地道为了隐密,两头必是暗门,根本不会有光亮的存在。而今看到了亮光,很明显是官兵正在等待他们。想到这里,不由得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心中大骂赵氏不止,却没想到这个看似贞烈的赵氏,竟然是左良臣那狗官的死间。 “弟兄们,冲出去。!”李过毕竟是统军大将,心气只一衰就又提了起来。拼命的叫喊着,声音在幽长的地道中变得极为沉闷。 “狗贼,爷爷等你多时了。” 随着上面的一声叫喊,一团带着火光的干柴从上面抛了下来。 看到这种情形,李过心灰若死。看起来官兵打算在此把他们一网打尽,无奈之下,双臂用力,抽出腰刀,想把干柴从洞口再反挑出去。 但可惜的是,地道太窄,他只一动,刀身立时就撞到了洞壁之上,根本没有借上力气,那捆干柴直奔他的头顶压来。 李过抛刀猛的向后一滚,这才避过干柴,没烧到自己。但却苦了背后的郝摇旗,让李过撞个正着,加之他身后的贼众,五六个人全部撞倒在地,成了滚地葫芦。 “娘的!”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堆,李过狠狠的叫骂出声。在这狭长的空间里,官军根本不用费一兵一卒,只需要几捆干柴就足够了。哪怕不烧死他们,就是憋也憋死了。 “过哥儿,我们投降吧!”望着眼前的一片烈火,郝摇旗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惧怕。他虽然视人命如草芥,但却不代表他不在意自己的命。投降有什么难的,过段时间再反叛就是了,义军干这事是轻车熟路。就连闯王高迎祥都投降过,更别说他们这些下面的大头兵了。 “投降!”李过心中一动,在这种情况投降不失为一个妙计。 “多扔点,烧死他们!”李英国站在地道的洞口之上,他虽然看不到地道中义军的脸色,但却能想象得出来。他自出道以来还没有打过这么省力的仗,虽然贼寇战力不强,但就是杀猪也得浪费力气。如今什么也不用干,只是扔几捆干柴,就能把这些贼寇全部干掉,这样的买卖绝地划得来。 听到李英国的话,李过心中大惊,他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能清楚的感受到炙热的火焰,现在就已烤得他满面通红,汗流浃背,若是这火再多点的话,他哪还能活命。 “大人,且莫放火,我等愿降。”李过高声叫喊道。 “没错,我等愿意投降。”李过的身后也响起了乱七八糟的叫喊声。 “又想假投降,以为老子是陈奇瑜那个笨蛋吗?”李英国哈哈大笑,一脚又踢下去了一捆干柴:“老子不接受你们的投降。” “我接受你们的投降!”就在李英国的话音刚落之时,杨晓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李英国看着突然出现的杨晓,奇问道。 “嗯!”杨晓回答道。他就是骑马出去打了个转,看了看贼势。杀人的事全都让手下给干了。 “大人,贼寇困于地道之中,必是假降无疑。”李英国情急争辩道。 “在我手里,不会有假降,执行命令吧!”杨晓笑了一声,露出两行洁白的牙齿,接着命令道:“先用绳子给他们捆好,然后问清楚他们的姓名和职位,一会回报与我。” 杨晓扔下一句话,转头离开,只留下没好气的李英国,他气哼哼的踢了旁边的军士一脚,嘴里叫骂道:“没听到大人的命令吗?去找绳子去,上来一个给我绑一个。然后把他们的祖宗八辈都给老子掏出来,谁要是敢不说的话,给我揍他个狗娘养的。” 杨晓回至屋内,脱下皮甲,换上书生常服。那衣服乃是手下从赵家翻出来的,崭新制成,一次都没有穿过。正好便宜了杨晓。他穿在身上,又恢复了那种书生意气。 “大人,人都逮起来的。一共三百七十一人,为首的叫李过,是李自成的侄子。”过了约两三个时辰,李英国过来报告道。 “把花名册拿来。” “是!” 李英国早已准备好花名册,听杨晓要,忙用双手递给他。 “李过!” “郝摇旗!” “刘二蛋!” “……” 杨晓一目十行,把三百七十一个名字全部看过之后,这才合上花名册。里面只有他认识的两个名字,也正是他在安抚官任上时,前后两队的贼寇主官。这其中李过乃是李自成的侄子,而郝摇旗在历史上也有名号。 “把他们押到祠堂前的小广场去,我要演一出好戏。”杨晓微一思索,接着发号施令道。 “是!”李英国不明其理,知道多问无疑,到时候看戏就好。应了一声之后,出去办事。 “征南,三奇,你们回来了。” 刚刚送走李英国,王征南和刘三奇又一起回转。 “大人,所有的贼寇全杀了,保证一个也没有漏掉!”刘三奇混身是血,但却兴奋无比,站在那里抱拳道。 “辛苦了,去收拾一下,换身衣服,然后去小广场去。”杨晓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 “谢大人!” 让杨晓拍了一下肩膀,刘三奇只感到自己的骨头都轻了几分,笑逐颜开的离开。 “大人,地道内贼寇已尽数绑住。属下留那已无用处。是以,只留下了几个人守住地道口,带着其余的弟兄回营。”王征南正色道。 “辛苦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这天寒地冻的,在外面埋伏的滋味不好受吧!” “谢大人!”王征南行了一个军礼之后,这才离开。 第三十九章 收降 赵家祠堂前的小广场地方虽然不大,但却是赵家最大的空场了。 此地虽是黑夜,但这里却点齐了灯笼火把。除站岗放哨的军士之外,其余军士全部集中到此处,每一个人都是刀枪闪亮,杀气冲天。 看到这种情形,跪在场地中央的贼寇开始有些骚乱。他们中有投降过几次的老兵油子了,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形,看样子到不像是接纳他们的投降,而是要把他们尽诛于此。再加上天气寒冷,所有的人都在跪在那里一个劲的打着哆嗦。 “过哥儿,这事看起来好像不太妙呀!” 跪在队伍最前排的郝摇旗心里有些发紧,冲旁边的李过低语道。 “我们只是活不下去的农民,就连崇祯都说我们是饥附从贼,而让朝庭大军放过我们。否则的话,在车厢峡时,陈奇瑜焉能受我等之降。这左良臣再大的胆子,还敢杀我们不成。难道不怕朝庭的那些御史言官找他麻烦吗?” 李过虽然也心虚,但却极为嘴硬。对于他们来说,拿起刀枪就是贼寇,但放下刀枪就是农民。左良臣胆子再大,还敢当众杀死三百多农民不成。 “大人到!”随着一声威武呼喝,杨晓在王征南的陪伴下走了过来。 他一身青衣,头发只用一条布带绑着,满面春风的走到了队伍的前面。看那样子,到不似一个统兵大将,而似一个要去赶考的秀才。 借着火把的亮光,杨晓清清楚楚的看清了跪在队伍最前方的李过和郝摇旗两人。郝摇旗他没有印象,但李过却打过交道。在栈道之上,李过更曾叫嚣的要杀了他。 “李将军,我们又见面了。”杨晓冲着李过微微一笑。 看到杨晓脸上的笑容,李过心中有些发紧。山不转水转,如今当家作主的变成杨晓了。万一他还记恨当时之事,今天恐怕性命休矣。 “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之仇,且等来日再报。”李过思量一下,拿定主意。跪行几步,至杨晓面前:“待罪之身,不敢当将军之名。小民无状,当日在栈道之上,冲撞了大人虎威。还望大人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小民等人诚心归顺朝庭之意,饶了小民狗命。” 李过言罢,俯地连磕三个响头。 看着李过如此恭顺,杨晓脸上现出了一身自得的笑意:“汝等皆是顺民,奈何陕西一带连年干旱,不得就食,无奈从贼。本官知其隐情,自会考量,你且退下,等本官安置。” “谢大人!”李过听闻此言后,不由得心花怒放。心中暗叫两句:“我道左良臣有何本事?也不过如此罢了。本将军略施小计,便要放了我等。待我日后抓住他之后,是不是也学着他的作派,放了他呢?” 李过心中窃喜,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郝摇旗!” “小民在!” 听杨晓叫过自己的名字,郝摇旗忙学着李过的样子,向前跪行几步。 “郝摇旗,你在贼寇之中,当得何职?” “小民当得哨官一职!”郝摇旗一阵迷糊,不知道杨晓为何如此问他,便老老实实的回话道。 “哨官?”杨晓呵呵一笑:“如此说来,我们两个的官职到是相同了。” 郝摇旗只吓得一身冷汗,把额头放到地上:“小民不敢与大人同职,我那哨官是假的。” “假的,也可以变成真的。”杨晓又笑一句,辞锋突然转厉:“汝等为何逗留眉县,不随着贼寇大部进攻汉中。” “回大人!”郝摇旗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高闯王下令,让我待查探大人下落,以便救出侄小姐。” “救出之后呢?”杨晓追问道。 “若能救出侄小姐,自是大功一件。我们也不用在此地逗留,只管西进,与高闯王会合就是。” 听了郝摇旗的话,杨晓开始思量起来。在他的记忆中,高迎祥进军汉中,一路上连克连捷,但却在攻击汉中时,被总兵李卑挡住去路。无奈之下,留高杰与李双喜等人驻守大营,大部队转进平凉。 杨晓原本对此事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但听了郝摇旗的话,再结合历史的形势一分析,他的计策几乎已是呼之愈出。 “看你还算雄壮,又在贼寇之中当个哨官。正好我身边缺人,莫不如入我麾下。也免得你将来降而后叛,迫尔从贼。将来若有战功,我自当向朝庭请赏,封妻荫子,比你当贼寇入不了祖坟强上数倍。” “大人……”听了杨晓的话,郝摇旗大吃一惊,也忘了应有的礼仪,把头高高的抬起,看着杨晓。不知道杨晓得了什么失心疯,怎么会提出来这样的条件。现在虽是募兵制,但从军讲究个身家清白。招投降贼寇从军之时,还少有发生。 “你不愿意吗?”杨晓看着郝摇旗失神的表情,冷笑一声。 “小民愿意!”郝摇旗吓了一跳,连连点头。 “征南,替他去掉绑绳!”杨晓接着下令道。 “是!” 王征南依言把郝摇旗手上的绑绳解掉。 “你的部下,由你自己来挑。挑些你适用的人手,人数不得超过百人。” “是!大人!” 郝摇旗恭敬的站起身,在跪伏的队伍中挑捡起来。这其中本来就有百余人是他的手下,这次挑选到没有费什么力气就完成。 李过看着郝摇旗在那边挑人,只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却没有想到郝摇旗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官军。 “这样的事情怎么没落到我头上呢?”李过恨恨的想着。他也心知肚明,以他和杨晓的关系来讲,杨晓不杀他已属大幸,根本不可能收他为从属。 “待将来我等攻破北京,老子一样是高官得坐!”李过只能自己安慰自己道。 “所有被选中的人出列。”杨晓一声令下。 一百多人立时走出了队伍,在同伴的羡慕中走到一旁。 “征南,把刀给郝摇旗。” “是,大人。”王征南对杨晓的命令向来是不折不扣的执行,闻言几乎不假迟疑的把腰刀递给了郝摇旗。 “杀了李过!” 杨晓看郝摇旗接过腰刀后,一声冷笑,发号施令道。 第四十章 汉中计(一) “大人!” 郝摇旗却没有想到杨晓会下这样的命令。 “杀了他,我收下你,否则你死!”杨晓接着又重复了一句。 “大人,你答应放过我的。”李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跪在那里大声的吼叫道。 “哼……”杨晓也不回头,只是冷哼了一声。 “大人……”郝摇旗紧紧的握着腰刀,目光迟疑着。 “我再说最后一次,杀了他。”杨晓的声音愈发低沉,冷酷的就好似三九天的寒冰一样。 “左良臣,我等皆是顺民,你敢杀降,难道不怕朝庭治罪于你吗?”李过咆哮着,拼命的站起身,向杨晓冲了过去。 杨晓不屑于回答,只是把手高高的举起。随着他的动作,广场周围的军士齐举刀枪,对准了场中跪伏的众贼寇。 “啊!”就在李过经过郝摇旗身边之时,郝摇旗发出疯狂的一声大喊,猛的挥刀刺去。 一刀正好刺中李过的胸膛,一腔热血喷出几步远。杨晓面对着李过,血迹全部喷到他身上穿着的青衣之上。但他却好似没有感觉到一样,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啊!啊!啊……” 一刀既然刺出去,郝摇旗已别无选择。状若疯颠一样在李过的身上疯砍着。鲜血夹着肉片四处飞溅,喷得到处都是。 “大人,幸不辱命。” 如此砍了十几下,郝摇旗才终于收手停住。看着眼前被砍得不成样子的李过,拼命的喘着粗气。而后才跪伏于地,把腰刀横于双手之上,向杨晓缴令道。 “李英国,这里由你看着。他们每人都得给我杀两个贼寇。若有斩者,立斩不赦!”杨晓伸手一指场边刚被郝摇旗挑出的百余名贼寇,向身边的李英国交待道。 “属下明白,大人放心。”李英国应了一声。 “征南,我们走!”杨晓道了一句后,这才负手离开。 ……………………………………………………………………………………………… 二十日后,眉县县衙。 “大人走好!” 郝摇旗满脸堆笑将王征南送出了县衙正门,更借着拱手之时,顺手递了一个布包。 “我不是什么大人!我只是一个亲兵。另外,你只需要办成大人吩咐的事情就好,别的全都不需要。”王征南连看都没有看那布包一眼,道了一句之后,这才扬长而去。 “不收拉倒,老子还省得孝敬了呢?”到王征南远去之后,郝摇旗这才把布包又揣入怀中,小声的骂了一句。 “整队,都他娘的给我整队。”郝摇旗几步冲回县衙之中,大声的叫骂着。 听到郝摇旗的命令,他的亲卫这才懒洋洋走出了县衙大门前,吹响了牛角号。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县衙前才聚满了贼寇。每个人都是懒散的样子,一个个哈欠连天,更有不少人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背着鼓鼓囊囊的大包袱。更有甚者,有人在头上套了一个粉色的肚兜。不用想,也知道是他们抢来的。 “都给老子站好了。”郝摇旗一手拎个马鞭,站在台阶上大声的叫喝道。 听到郝摇旗的声音,队伍才勉强有个队型。 “兵发东南,五十里,赵家庄院。”郝摇旗言简意骇,两句话就说完了目的地,接着挥手让小队的贼头带队出发。 “大人,去那里干什么呀?”一个贼头仗着和郝摇旗混熟了,嬉皮笑脸的凑过来问道。 “你们只管去就行了,别来那么多的废话,说多了,老子抽你。”郝摇旗唬着脸比划了一下手里的鞭子。 “不问,不问。!”那帮贼寇都知道郝摇旗的这幅德性,不以为然的带着队向前走去。 队伍如同一条懒虫一样,慢吞吞的向前出发。县衙前只剩下了三百多人。 “侄小姐在赵家庄院,这个消息已经得到了过哥儿的证实。而且过哥儿还探查出赵家庄院有地道,一会由我带你们潜入赵家庄院去救侄小姐。”郝摇旗看着眼前的三百人道。这其中有一百人是在赵家庄院中杀同伴而投降之人,也是郝摇旗的亲信。 “竟然发现了侄小姐的下落!” “冲进去,杀了那帮狗官,救出侄小姐。” 听了郝摇旗的话,一行贼寇议论纷纷。谁都知道高桂英的身份,能救出她来可是大功。虽说义军之中没有什么高官可赏,但最起码也得赏些金银或是几个漂亮的娘们。 “大家说的没错!”郝摇旗环视四周,猛的一挥手中的钢刀:“跟我冲进赵家庄院,杀掉那狗官。到时候论功行赏,少不了大家的份。” 听到郝摇旗的叫喊,一干贼寇都是热血沸腾,呼呼的叫喊着,生怕落后了一步,而没有了功劳。 高桂英的日子过的极为简单,按照杨晓的安排,把她关到了一个单间里,每天一日三餐准时送来。但除了少许自由活动的时间外,其余的时候她只能对着窗口发呆。二十多天没有人理会的生活,把她都要憋疯了。若不是偶尔能听到院落内的人声,她简直以为自己是与世隔绝了呢。 “这个狗官想用这点让我屈服,他是痴心妄想。”高桂英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强迫自己坚强起来。但她心里也明白,杨晓没有什么可让她屈服之处,若是想要了她的身子,简直易如反掌一般。可杨晓却偏偏没有动她,这让高桂英极为奇怪,百思不得其解。 “整队!整队!” 当夜,高桂英正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的月色,突然听到庄院内一声嘈杂的叫声。 “快去禀告大人,说贼寇围过来了。”声音越来越急迫,接着便是军士们焦急的呐喊声和马匹的嘶鸣声。 “叔父!”高桂英听到叫声极为激动。这二十多天的日子,让她以为高迎祥早已把她给忘了,却未想到就在她将在绝望之时,这希望竟突如其来。 “别慌,所有的人都上墙防守。”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响起,高桂英听得出来这是杨晓身边的那个亲兵的声音。 “外面有多少人?”接着杨晓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一千多人!”报告声让高桂英欣喜若狂。 “准备突围!”杨晓的声音变得极为凝重。 “王征南!” “属下在!” “去把高小姐绑来!” “是!” 听到杨晓到现在还没有忘了自己,高桂英一阵的凄苦。这狗官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杀是剐给姑奶奶一个痛快就好,偏偏这么吊着,简直急死个人。 高桂英长长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稳定下来。如今是最好的脱生机会,如果让杨晓把她带走,下次再见义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可不能一辈子被他带在身边。 高桂英扫视着屋内,室内只有普通的桌椅,根本没有半点能拿来当武器的家伙。她只能随手抄起一只椅子,希望一会能抵挡两下,来为自己争取时间。但究竟能不能起到效果,连她自己都没有底。 第四十一章 汉中计(二) “什么人?”就在高桂英刚刚抄起来椅子时,就听到王征南一声叫喊。 “敌袭!敌袭!”接着就是一阵急迫的呼喊。 “庄里有地道……” “顶住!” “大人,走!” “突围!” 一声接一声的叫喊伴随着刀枪齐出的交加声和死亡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天空。 高桂英忐忑不安的听着耳边的一切,不住的念着阿弥陀佛,希望这次能让自己逃出生天。 声音激烈而短促,很快她就听到了一个粗豪的声音:“狗官,跑的真快。” “都他娘的别追了,去找侄小姐要紧。” “我在这里!”高桂英哆哆嗦嗦的叫出声。由于长时间没有人与她说话,她的声音喊出来都有点不够利索。但这却不妨碍院中之人听到她的声音。 “是侄小姐,快去救人。”粗豪的声音焦急的呼喊着。接着就是院门被撞开,一队穿的乱七八糟的义军出现在高桂英的视线中。 “侄小姐,可算找到你了。”接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出现在高桂英的眼前,他**着胸膛,混身是血。 “郝……郝……”高桂英依稀还记得他的名字。 “属下郝摇旗,见过侄小姐。”郝摇旗单膝跪倒,向高桂英请安道。 “你是郝摇旗!”听郝摇旗自报名号,高桂英也记起了他。 “就是我,可算找到你了,侄小姐,闯王都要急坏了。”郝摇旗扑愣着脑袋道。 “叔父在哪里?”高桂英缓缓的问道。 “二十多天前,我们打下眉县。而后高闯王留下俺看守眉县,并负责找侄小姐,高闯王带着人马去打汉中去了。 “汉中!”高桂英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虽然在义军日久,听说过汉中这个地名,但对方位却是一点也不清楚。 “就在西边,离这里不远。”郝摇旗大大咧咧的道:“找到了侄小姐,俺的任务就完成了。侄小姐先请在眉县歇息一歇,明天让俺送小姐去汉中,与闯王团聚。” “有劳将军!”高桂英躬身谢过后,这才在郝摇旗的护送下,离开了她呆了二十多天的院子。 一出院子,她就能看到一地的鲜血和死尸,这其中大部分是穿着各色衣服的贼寇。而身穿皮甲的官军尸体却一个都没有看到。 看到这种情形,她立时想起杨晓。转头向郝摇旗发问道:“摇旗大哥,左良臣那狗官呢?” “妈的!”听到高桂英问杨晓,郝摇旗吐了一口唾沫:“这狗官简直就是狗身上的那玩意,又奸又滑。一看事情不妙,马上就带人跑了。如此还不算,还把过哥儿给抓去了。” “过哥儿,是李过吗?”高桂英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一个青年人的面容。 “可不就是吗?”郝摇旗气哼哼的咒骂着:“他身边的那个侍卫太难缠,万军丛中杀人如探囊取物一般。若不是他抓住了过哥儿,我们生怕伤到他,不敢攻击的话,也不能让狗官跑掉。” 说到这里,郝摇旗用力的跺脚:“侄小姐,你说说,这叫什么狗屁事。左良臣那个王八蛋,除了这招就不会用别的了。最可气的就是过哥儿,平时挺机灵的人,怎么还能让他给逮着了呢,让俺们兄弟白白折损了这么多人,连那狗官身上的鸟毛都没有捞到一根。” 听到郝摇旗的话,高桂英的脸上一阵阵的发烧。在栈道之上,若不是她自作主张,也不会让杨晓给抓住,更反过来威胁高迎祥。 看到高桂英低头不语,郝摇旗自知失言,尴尬的一个劲搓手,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李将军因为桂英的原因,才会深陷敌手。还望将军加派人手,四处侦查,早日救回李将军。”高桂英思量片刻,向郝摇旗请求道。 “怪不得大人会对她情有独衷呢?”看到高桂英举止得体,郝摇旗心中暗自腹诽一句:“看她的说话办事,不似一个农户家的女子。到好像一个饱读诗书的小姐。” 郝摇旗心里所说的大人,自然是杨晓,而非是远在汉中的高迎祥又或者是李自成。他知道此女与杨晓纠缠极多,自然不敢怠慢,忙抱拳道:“侄小姐放心,属下一定照办。” ………………………………………………………………………………… 赵家城堡外十里外,一处树林中。 杨晓靠着马匹站在那里,他的身边围满了军士。 “大家今天好好休息,明日借郝摇旗的掩护,兵发汉中。” 听到杨晓的话,李英国的脸上现出了一线迟疑。 “李英国,有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杨晓直接点破道。 “大人,汉中乃是陕西西北重镇。在前几日探查时,已查知贼寇大队向西行进。加之贼寇裹胁百姓西下,汉中之地估计不下十万贼寇。大人虽然安插了郝摇旗这个钉子,但我们人手太少,根本无法攻破贼寇,反而会折损了实力。”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杨晓并没有直面回答,向周围的军士发问道。 看到杨晓目光如剑,众军士都心虚的把头低下,不敢与他对视。 “英国所言极是!”杨晓一看这班军士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以他现在的声威,自然可以强令众军士听令。但若如此行事的话,恐怕会伤害军士的感情,从而带来战斗力丧失等种种连锁反应。 “后世的教导员制度或许可以解决这个办法吧!”杨晓心中暗道一句,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摆手向众军士道:“刚才英国已提及此事,那我们就来分析一下敌情。看看我们去汉中会不会遇到危险。” “汉中乃陕西重镇,城高池深,更有大军把守。依我看,贼寇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短期内攻陷汉中。另外,想必贼众复叛的消息已经传到陈总督的耳中。此次招抚之事,由他一力担承。如今贼寇复叛,相当于当面抽了他一记耳光。” “汉中之重要性,不用我说了,一旦陷落,京畿震动。朝庭以贼抚而后叛之事,只会将我们这位总督大人革职,不会杀头,最多是发配至岭南。而若是汉中陷落,皇帝发起火来,恐怕就不光是丢职这么容易的事了。” 说到这里,杨晓笑了一声:“陈总督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不可能不尽心竭力去救汉中。” “此为其一!”杨晓接着搬起了第二根和第三根手指:“诸位可莫要忘了陕西还有两个重量级人物,一位是三边总督洪承畴洪大人,另一位则是陕西巡抚练国事练大人。两人手中均有兵权,汉中之生死存亡,不但关系着陈大人的人头,同样关系着两位大人。他们拼死也得去救汉中。” “另外,还有最后一点。”杨晓的脸上现出了一道智珠在握的神情:“自贼寇起事至今,何尝攻陷过如此重镇。” 王征南和李英国非是不知兵之人,听了杨晓的分析都暗自点头。既然话已至此,索性说开。李英国接着又问道:“大人所言甚是,即然汉中不会陷落。那我们还去那里干什么呢?” “汉中久攻不陷,贼寇会去哪里?”杨晓没有正面回答李英国的问题,只是反问一句。 在众人思考时,他又斩钉截铁的说道:“贼寇靠抢掠为生,裹胁百姓越多,他们粮食补给就越困难。依我判断,他们必会派一部留守汉中大营,其余部队西进至平凉,进入甘肃地带就食,我们要做的就是配合朝庭大军吃掉留守一部。” 杨晓说到这里,已然把自己战略意图表达清楚。但他却没有说出更深的打算,因为留守汉中的乃是李自成手下的两员大将。一个是他的义子李双喜,一个是他身边的得力大将高杰。高杰更是最后史可法守扬州时所倚仗的部队。按照历史走向,最后灭明者乃李自成也。是以,杨晓在心里对李自成有一种极深的忌惮,但凡能找到一点削弱他实力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放过。 “内有郝摇旗做内应,外有我军攻击,再加上汉中守军,这笔买卖可以做。”李英国思量一下,刚才紧绷的表情也松了下来。 “这笔买卖能不能做,还得看一个人。”杨晓却没有表现的像李英国那样乐观。 “大人说的可是汉中附近的李卑总兵。”王征南问询道。 “没错,就是他。”杨晓点了点头。接着看向周围军士:“以我估算贼寇留守大营之人,不会少于万人。但我部加上郝摇旗的队伍却只有二百余人。二百余人对付一万人,谈何容易。” “没错,就是一万头猪,也得把我们累死。”李英国点头道。 “刚才还只是分析,待我们到汉中外围,接到郝摇旗送来的消息后,再作打算吧!现在联系李总兵还太早,若是高迎祥还没有离开大营,那一切都是空谈。”杨晓打了一个呵欠,示意众军士休息。 第四十二章 汉中计(三) 次日清晨,眉县出动了一只约三百人的队伍,其间簇拥着一辆马车。带队者郝摇旗是也,马车上坐的自然是高桂英。而杨晓的队伍也与此同时,踏上了征程。 眉县至汉中一路,贼寇破县烧户,除凤翔外,各县均破。百姓无衣无食,大部被贼寇裹胁西进,少部残喘于世,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带儿携女,奔走哀号。 一路所见尽皆如此,郝摇旗按杨晓的吩咐,大肆收拢饥民。未至汉中,人数已达三千。而杨晓等人也在郝摇旗的安排下,成功的混入到贼寇的队伍中,又被郝摇旗安插到后队,免得与高桂英对面,坏了汉中大事。至于军马等战备物资,则尽交于李英国,由他带领着一队人马押送,远远的吊着郝摇旗即可。 果然不出杨晓所料,在行至汉中时,高迎祥因久攻不下汉中坚城不下,麾下乱民不得就食。无奈之下,率领大军离开汉中,往奔平凉。而李自成趁机劝说高迎祥,留万余贼寇留守大营,以挡李卑去路。李自成虽然没有成为留守营盘的守将,但却把自己的义子李双喜和后营大将高杰留下,到也算汉中大营增添了不少实力。 李双喜和高杰固守大营只为了挡总兵李卑去路,免得他尾攻义军。又知他实力强劲,不敢围攻,只管镇守也算是大功一件。 李双喜两人不敢攻,而李卑却是没有能力攻击。他受陈奇瑜之飞檄,来至汉中,就是为了守城。只要汉中不破,则万事皆顺。城外贼寇不找他的麻烦,他自然落得一个清闲。剿匪这么多年,他早已摸清了贼寇行动的规律。深信围困只是一时之策,待贼寇抢无可抢,攻无可攻之时,自然是望风而遁,乖乖的离开汉中。 就这样,官匪两家在汉中城下极为默契,任谁也不会破坏这个平衡。 这日,李双喜与高杰两人正在帐中饮酒之时。突然得到斥候报告,言说眉县守将郝摇旗带三千人马,并侄小姐高桂英到来。 两人闻听此言,不由的心中大动。郝摇旗来不来对他们两人均是无所谓的事情,但关键的是高桂英也跟着过来。谁都知道高迎祥无子女,只有一个侄女和一个侄子。两人可都是在高迎祥面前能说上话的人,如今高桂英刚被救回来,惊魂未定。若是此时讨其欢心,她在高迎祥面前说几句好话,说不得两人的实力又能长上几分。 两人互视一眼,立时拿定主意。当下大开中门,又摆开酒席招待高桂英。其间谈及高桂英被救之原因,得知李过被擒,也免不得大骂杨晓狗官。 在初见郝摇旗时,李双喜便看到了郝摇旗的人马。此三千人穷困末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其惨状更胜乞丐。对于这样的人马,李双喜和高杰两人自然不放在心中,反正汉中大营还有空地,便将此三千人安置于大营之中。在席间,郝摇旗探得高迎祥大队早已离开,不由得心花怒放,暗叹杨晓之料敌先机。 ………………………………………………………………………………………………… 汉中城城内,原来的府衙早已变成了军事议事大厅,道道命令从这里发出,不断的指挥着汉中城的守军,抵挡着贼寇的进攻。 平时这里极为忙碌,但此时却是一片宁静。因贼寇进攻汉中而被陈奇瑜飞调来守城的总兵李卑,端坐于大椅之上,在堂下则坐着各位副将及千总等守城的骨干。 在堂中站立者乃是被杨晓派来的王征南,他是接到杨晓的命令后进入汉中城的,而后又找到了府衙,请见李卑。 杨晓附身的左良臣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左良玉还算是有点小名望。王征南也学奸了,干脆直接报上左良玉的大名,说有破敌良策,这才有机会见到李卑。当下便把杨晓打算里应外合、共破贼寇之事报于李卑,这才引出了现在的一幕。 “大人!” 当听完王征南所带来的消息之后,李卑手下第一副将伍维藩立时站起身来,拱手施礼道:“左良臣虽是左良玉之堂弟,但却是一书生出身,少经战仗。如今只因混入大营,便妄想里应外合,请求大军进攻。万一有失,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没错!”又一人站立起来:“左良玉自剿寇以来,向来败多胜长。他久经战阵也不过如此,更何况是一个书生。按陈总督飞缴,我军首要任务乃是保护汉中。汉中不失,善莫大焉。汉中若失,再大的功绩也抵不上。” 汉中之事确实说到了李卑的心里,他之所以飞调过来,就是为了保护汉中。两人所言均是老诚持重之方略,以他之身份已完全不需要冒险。只要守住汉中,自是大功一件。 “大人,机不可失!我部混入贼营,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只等大人将令一发,便会立时发动。内除贼首,使贼无头可行。而后放火乱敌阵角。贼众向无军纪可言,必然大乱。只要大军挥军一击,汉中之围遂解。”王征南看事情不妙,忙劝说一句。 “万全准备!”伍维藩冷哼一声:“大军动作,岂是小事。外有上万贼寇,就凭你们一百来人,都不够给贼人添牙缝的。” 听了伍维藩的话,李卑沉吟一下,发话道:“回报你家大人,就说汉中关系重大。我之兵马保护汉中,亦捉襟见肘,无力进攻。” “总兵大人,我家大人不敢妄求大人出兵对敌。只想请大人在贼寇营盘自乱之时,发动兵马进行掩杀。”在王征南来汉中之时,他就得到了杨晓的吩咐。如今李卑的反应杨晓所料一模一样,立时就按照杨晓所说之话进言一句。 “贼寇乱阵!伍维藩嘲笑道:“区区百名士卒还想破贼寇之阵不成,你家大人不会以为他是甘兴霸在世吧!” 当时,三国演义早已传开。其间故事广为流传,伍维藩所说即是其中所记之甘宁百骑踹曹营而自身不失的段子。王征南自然也听说过,听伍维藩说得不客气,不由得眉宇上挑,想要反驳一句。 但一想到此事事关重大,以杨晓之实力虽有妙计在手,但却吞不下贼寇。而官军一方,实力最强者当属眼前这位李总兵莫属。无奈之下,只能强压心头愤怒:“将军说笑了。” “小小一个士卒,哪有闲心与你开这种玩笑。若不是看在你家大人是左将军的堂弟份上,你连汉中城都不得而入,早被当成奸细抓起来了。”伍维藩板着脸接着又道了一句。 王征南不以为然的淡笑一声,完全没在乎伍维藩的冷嘲热讽,他在接到杨晓将令之时,早已料到会有责难,根本就不加理会。只是抱拳道:“贼寇抚而又叛,陕西又乱,朝野震动。国难思良将,正是大人扶危定困,解朝庭纷忧之时。” 这句话是杨晓交给王征南最后的杀手锏,如果再不行的话,王征南昌也无办法能劝动李卑了。 第四十三章 汉中计(四) 此话一出,李卑果然色动:“如今贼寇复出车厢而叛,五边总督陈奇瑜必会去职拿问,接替者应当是洪承畴。这位洪大人书生意气,好大喜功。如果真是按这个叫左良臣的书生所言的话,我以部众拼死攻贼,解汉中之围。说不定真有可乘之机,在此官职更替之时再进一点。尤其陕西巡抚练国事受陈奇瑜牵连,或许也会去职。朝庭极有可能会设立陕西总督,执掌陕西军政大权。就算左良臣所言是假的话,于我部也没有损失。” 李卑听着王征南的话,脑袋飞快的转动,凝思片刻,终于做出决定。 当时把桌子一拍,两道浓眉高高立起。 “伍维藩!” “属下在!”伍维藩听到叫自己的名字,暗叫一声不妙。知道总兵被说动,但现在是大堂之上,军令如山。虽有不愿,却也无法。只得昂首挺胸,做出一幅彪悍的样子。 “你部立时整理战马和兵器,而后睡觉。夜间起床,到时听我号令。” “是!”伍维藩大声叫道。 “曲向东!” “属下在!” 李卑手下另一副将离座站立。 “城防从现在开始由你接管,密切注意敌寇大营动向。一旦有变,火速来报。” “遵令!” 曲向东接令之后,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出了大堂。 “王征南!” “见过总兵大人。”王征南忙施一礼。 “你立时出城,与左良臣大人联系。说我部已做好准备,令他勿必在三更时分令贼寇自乱。我部会协同攻击,若能解汉中之围,我会上禀洪大人,述你家大人功职,到时候朝庭自有封赏。” “总兵大人请放心,我一定转告左大人,会在三更时分乱贼寇大营。”王征南听到李卑的封官许愿,做出一幅感激涕灵的样子,这才接令离开。 ………………………………………………………………………………………………… 汉中贼寇大营之中,杨晓帐内。 自李英国以下,包括王方、刘三奇,吴老六等得力助手全部聚集一堂,自然也包括新投入杨晓麾下的郝摇旗。 杨晓随便的坐在一块破毯子之上:“我们从眉县出发,来至汉中,就为了这一刻。一个哨官绝对不是我想要的官,相信你们也一样。” 说到这里,杨晓的目光落到了郝摇旗的身上。 郝摇旗感受到了杨晓的心情,忙说道:“大人请吩咐!” “晚上设宴款待李双喜并高杰两员守将,还有周凤梧和萧云林两位副将,到时候征南会扮做亲卫跟在你的身边。三更时分,见帐外火起时,立时出手控制两人,若是不能活捉,立斩!”杨晓说到这里,重重的一挥手臂。 “大人放心!” “李英国,你带人收集点火之物。三更时分放火,扰乱贼心。” “遵命。” “王方!” “属下在!”王方却没想到此事还有他的份,忙把身子凑到了杨晓的身边。 “你去后营,三更时分,同时发动,把高桂英和刑氏给我抓住!不能让她们跑了,特别是刑氏。” (邢氏乃是李自成的侍妾,也是一个有名的人物。杨晓原不知道她在此处,是郝摇旗后告诉他的。言高家小姐被李自成侍妾邢氏接走,两人均居于后营家眷帐内。) “我的这位大人,还真是一个多情种子。放了高家小姐之后,还想再抓回来。不过这个刑氏又是哪个娘们,我可得打听好了,到时候好好伺候,说不定是大人的新宠呢?” 王方思量到此,忙问了一句:“关于邢氏之事,还请大人示下。” “你问我,我问谁!”杨晓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接着解释了一句:“此女乃是李自成的侍妾,更是他的钱财管家。李自成这些家东征西讨所搜集的钱都在刑氏的手里,逮着了她,说不定兄弟们还能发上一大笔财呢?” “如果是高迎祥的侍妾还差不多,李自成能有多点银子。”听杨晓这么一说,王方嘟囔了一句。 他话刚出口,便觉得不对。但看杨晓眉宇一挑,知道自己惹这位大人生气了。忙嬉皮笑脸道:“大人,请放心!属下一定把邢氏给逮到,保证她一根毛都不能少。” “若是在高小姐和邢氏两人中我选一个,我选邢氏,你明白吗?”杨晓知道王方心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冷厉的道了一句。 “大人还真是烂情呀,刚刚与高家小姐好上,又转眼又相中了一个娘们。”王方一边点头,一边胡思乱想道。 命令下完之后,杨晓腾的站起身来。双目如电一般,扫视着身边的诸人,脸色冷然:“一夫犹奋,况我百人乎。适才王征南的话大家已经听到,伍维藩以甘宁之名说我,我岂能让他失望,今天便让贼寇与汉中守军执目以待吧!” “愿为大人效死!”诸人一起振臂,虽因怕惊扰贼寇而不敢高声,但低沉的声音中亦带有热烈的气质。 ………………………………………………………………………………………………… 初更时分,郝摇旗帐营。 大帐之外,点齐了松脂制成的火把,把空地上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松脂火把虽然耐烧,但却会冒出浓重的青烟,是以一般不会用到它。但如今与别时不同,贼寇补给全靠抢掠,而且贼寇都是苦哈哈出身。这样的火把无外乎熏点眼睛,到没有太多的不适。 帐外排着三张粗木制成的大桌,桌上用木碗木盘盛满了肥鸡、肥鸭,以及大块的猪肉,甚至还有一坛混浊的老酒。每张桌子周围都挤了十几个贼寇,他们的眼光集中在桌上的美肴之上,不住的吞咽着口水。 似这种伙食,对于这般终日里烧杀抢掠的贼寇也极难享受到,简直不亚于过年。尤其令他们开心的是,在每张桌子的边上,还有两个村姑在陪酒。虽然样子丑了点,但胜在年轻。更难得的是,她们仿效彩女之打扮,除了上身的一件肚兜外,便再无遮掩。露出圆滚滚的胸乳和白花花的大腿,这等诱人的场景,纵使他们是将军们的亲兵,平时也难得有这样的享受。 美酒当前,女人当面,几乎桌子旁所有的贼寇都流出了哈拉子,但却没有人敢动手,都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 帐内,八根牛油大烛点燃,把室内照得一团通亮。同样是一桌酒菜,却比外面要丰盛和精致许多,而且陪酒的村姑也漂亮了不少。 第四十四章 汉中计(五) 郝摇旗坐于座位之上,内心有些焦急,因为对面坐的只有李双喜、周凤梧和萧云林三人。少了一个关键的人物,就是后军统兵大将高杰。 “老郝,莫等高杰了,估计他不知道跑哪里快活去了。外面的兄弟们都等急了,我们先开饭吧。他不来,是他没有福气。”看着桌上的美食和身边粉莹莹的女子,萧云林只感到嗓子有些发痒。 “再等等,再等等……”郝摇旗有些紧张,按照杨晓的吩咐,以答谢招待为名,宴请贼寇首领。这帮贼寇首领不疑有他,听到赴宴,立时到会。可这其中却偏偏少了高杰,请高杰的人在营中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位大将。 “我说老郝!”听到郝摇旗的话,周凤梧有些不快,戏谑的说道:“你到底是请高杰,还是请我们兄弟几个。我们都坐这里半个时辰了,若是你只想请他的话,我们哥几个现在可就走了呀!” 说罢,周凤梧离席站起,佯装要走的样子。 “将军请宽坐,我家大人不是这意思。” 王征南就在桌旁,以亲兵的身份伺候着。见状忙上前去,劝解一句。 “周老弟,这是干什么?快请上座,现在马上就开席。”听到王征南的话,郝摇旗也连忙做出一幅笑脸,连拉带按的把周凤梧按到了座位上。 周凤梧本就是说说而矣,哪肯真走,更何况郝摇旗还是满脸堆笑。 “还不给各位将军倒酒!”郝摇旗抢先倒上一碗酒之后,冲身边的亲兵发令道。 这帮亲兵早已准备好,按照事先的约定站到了几个首领的身后,拍开酒坛子把酒给众位贼寇首领倒上。 “兄弟们!干!” 郝摇旗高举酒碗,向着帐外的军士们叫了一声,而后一饮而尽。 这帮军士皆是三位贼寇首领的亲军,看着美食美酒,早已是饥渴无比。而今听到郝摇旗发话,又看自己首领没有阻挠,立时开动起来。 郝摇旗殷勤劝酒,连连举杯。众首领纷纷响应,如此半个时辰之后,帐内外早已是杯盘狼藉。 在帐外,有胆大者喝的兴起,又见一边女人那白花花的身子,只觉心头欲火中烧。也不管附近还有他人,直接把桌上酒菜尽扫而空。把身边女子按到桌上,当众宣淫起来。 此种事情,对贼寇早已是司空见惯,他们非但不阻挠,反而大声喝起彩来。动作快的便随身抓过身旁女子,依样画葫芦。而动作慢的,则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那里快活,却只能干瞪眼。 营帐中的几个贼寇限于身份,表现的到略微规矩一点。但动作却也不堪到了极限,只把身边侍酒那几个女子弄的娇喘微微。 “救火呀!” “有人纵火,快禀告大人!” “……” 就在一行人等正沉迷于酒色之中时,一声声凄厉的呼喊突然划破了夜空。 “怎么回事?” 李双喜脑袋中的酒意当时消散,一把推开快要趴到自己怀里的女子,猛然站起。 四周的夜色被火光映得一片通红,整个营地就好似沸腾了一样,到处都是叫喊声。 “快救火!” 李双喜一边叫着,一边向外跑去。 “动手!” 与此同时,王征南一声大喝,双手如电一般的按在李双喜的肩头。用力掐住他的肩膀,双臂一震,竟把他整个人给轮了起来。 “哗啦!” 李双喜被他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酒坛碗筷洒了一地。 “咳咳!” 李双喜重击之下,当场就被摔蒙了。抬起头打算看看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一口闪亮的腰刀已按在他的脖颈之上。 同时动手的还有周凤梧和萧云林身边的亲兵,每两人招呼一个,将二人全部按在桌上。 “保护大人!” 帐内的举动惊动了帐外的亲兵,迷糊的酒意已全被吓醒。一个个连吼带叫的冲了过来,其中有几人在紧急情况下从女人身上爬起来,还都光着屁股。 “叫他们滚远点,要不然老子砍了你们。”郝摇旗狞笑的吼道。 “郝摇旗,你什么意思?你想背叛闯王吗?”李双喜怒声叫道。 “这不叫背叛,而叫弃暗投明。” 李双喜的声音刚刚响起,就有一个声音回答道。接着杨晓从帐外出现,在他的身边还跟着刘三奇和万老六等一干凶神恶煞一般的军士。每个人都是长刀出鞘,把杨晓护在当中,警惕的看着周围,生怕哪个不长眼的贼寇负隅顽抗,给杨晓来上一下。 杨晓却表现的十分淡然,平静的就好似在后花园中散步一样。 “见过大人!”看到杨晓进帐,郝摇旗忙上前见礼道。 “不必多礼!”杨晓淡然一笑,接着又道:“郝摇旗,此事做的不错。今日破贼,汝当居首功。我定会上奏,为您请功。” 听到杨晓如此说,郝摇旗的嘴都合不上了。虽然心中急迫,但却表现出一幅蛮不在乎的样子:“全凭大人筹划,属下不敢居功。” “你是谁?”听到郝摇旗与杨晓的对话,李双喜哪里还不知道郝摇旗已投降朝庭。未想到一时不察,竟然上了这个狗贼的当。 “左良臣!” “原来是你这狗官,我过哥儿呢?”李双喜闻听是左良臣,立时就想到了郝摇旗带来的消息。 “早已身死多日矣!” “李将军,汉中城门大开,官兵杀出来了。”就在此时,一记飞马来报,离得远远的就大声喊叫道。 “啊……”那骑飞马奔至帐前时才发现事情不妙,转身拨马便跑。 “征南,放了他,由其乱喊,贼寇自乱。”杨晓忙摆了摆手道,制止了准备开弓射倒报信之人的王征南。 “狗官,你好毒!”听到汉中城出兵的消息,李双喜怒骂一声。 “大胆,竟敢辱骂大人。”郝摇旗知道这是向杨晓表忠心的时刻,一声暴吼之后,上前就是一计大耳刮子。 “呸!”郝摇旗也算是贼寇中的猛将,这一计耳光又狠又毒,只抽得李双喜嘴角开裂,鲜血涌出。但李双喜却好似没感觉到一般,重重的在地上吐了一口和着血的唾沫。 “他们人少,给我杀了他们!”李双喜突然高声喊叫一声:“他们不敢动我!” “王征南!”见李双喜至此时依然负隅顽抗,杨晓的眉宇之间闪过了一道杀气。 王征南闻言立动,手起刀落,一刀砍向李双喜的脖颈。 “噗!” 人头滚落一地,鲜血溅得周凤梧和萧云林满脸都是。 第四十五章 汉中计(六) “杀了他们,为将军报仇。” 李双喜的血,激起他的亲兵的凶性,一个个嗷嗷的叫着,挥舞着兵器,向大帐扑击而来。 刘三奇根本就不用杨晓发话,一声虎吼,猛然跃起,合身扑向最前冲来的一个贼寇。 刘三奇的功夫虽然不高,但却力大。借着扑出之势,腰刀与贼寇手中长刀狠狠的撞在一起。 “啊!” 那贼寇如遭到雷击一般,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刘三奇合身又上,双手握刀,凶恶无比的接着劈下。 那贼寇见来势凶猛,奋力相迎,双刀重重撞击在一起。 刘三奇以前是左良玉的麾下,腰刀乃是上好的精钢打造,岂是贼寇从县城捕快手中所抢的刀所能比拟。两刀相撞之后,贼寇手中长刀立断。刘三奇手中长刀借势而下,狠狠的砍中贼寇的肩膀。一刀斜避,竟达半尺多深。 刘三奇反手一转,接着用力一抽。这是长刀杀敌的一个技法,因为人的骨骼极为坚硬,若不如此,长刀很有可能被骨骼卡住。 刘三奇抽出长刀之后,抬起一脚,正好踢中那贼寇的小腹之上,把他踹得倒退几步,重重的摔倒在地,不住的惨嚎着。 “谁敢动,老子就杀了谁!”刘三奇一刀建功。站于场中,伸手在刀口上抹了一下,沾满了鲜血之后,放至嘴边。一边用舌头舔着上面的鲜血,满脸的杀气。 吃人这种事,贼寇都干过,更别说杀人了。对于他们来讲,杀人就和杀鸡一样平常。但杀得如此血腥和如此嚣张,却甚为少见。这帮贼寇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平民还行,但一旦见到不怕死和不要命的,那股依仗人多势重的劲头,立时就消退了许多。更何况,李双喜已经被一刀两断,他帐下亲兵军心焕散,一个个站在那里,面色青白得看着有如杀神一般的刘三奇。 “萧云林,周凤梧,你们到底是想活想死?”郝摇旗杀气腾腾的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若是有想活的机会,谁会想死。但两人均是贼寇的首领,让两人现在当场说出投降的字样,还真有点难为他们。 “我与陈奇瑜不同,你们两个若是想像对待高迎祥那样,借假降脱身,绝对是打错了算盘。”看到两人不住转动的眼珠子,杨晓立时就看出他们心中所想,冷笑一声。 “大人,我们投降容易,但是有个请求!”萧云林目光闪烁,向杨晓发话道。 “官军剿贼,天经地意。你们只能选择无条件投降,或者是死!”杨晓不愿与两人多说废话,连李双喜这样在历史上留下名声的大将,他说杀都杀了,别说这两个无名小卒了。 “大人!”萧云林还想讨价还价一番。 “杀了!”杨晓冷酷道。 “是!”郝摇旗叫了一声。 “大人饶命,我等愿降!”两人也没有想到杨晓行事如此干脆,连条件都不讲,就要杀了他们两个。这完全与其它的官员不同,一般来讲贼寇在投降之前,总要与官军讨价还价一番,讲讲保障人身财产安全等条件。 杨晓也不是非要杀人不可,眼见两人愿降,便挥挥手示意放开两人。 两人站起身,身上脸上全是菜渍,他们连擦都没敢擦一下,直接跪倒在杨晓面前:“见过大人。”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跪的!”杨晓笑眯眯的伸手虚扶道。 两人哪敢当真,又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这才敢站起身来。 “萧兄,周兄,刚才多有得罪。兄弟对不住了。”看两人投降,郝摇旗的脸色变得极快,马上就套上了近乎。 周凤悟心中还有芥蒂,脸部极为僵硬的点了一下头。而萧云林已是满面春风的凑上前去:“老郝呀,你不够意思!你投靠了大人,怎么不早和兄弟说呢?若是兄弟早知道的话,早就甩随你的步伐了,又何苦来这一出鸿门宴呢?” “信你才怪!”郝摇旗心中暗骂一句,但脸上却是一点没有显现出来,只是打着哈哈道:“不知萧兄的意思,小弟也不敢提前泄露此事,也免得兄弟我的身家性命难保不是?” “大人!”就在两个人说着没有营养的话时,远远冲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军士。 “牛子,怎么了?” 刘三奇看到来人,一下子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身子。 “说!”杨晓看到是牛子,也是心中一凛,忙走上前去。 “报大人,后营进攻失利。内有一部,悍勇无比,特来求援!”牛子两句说完了军情。 “周凤梧!萧云林!”杨晓转头道。 “属下在,请大人吩咐!” “给你们十息时间,整顿此地队伍。”杨晓说完之后,伸出手掌,曲指数道。 “一!” “二!” 帐外还是剑拔弩张,帐内的气氛也不平静。周凤梧与萧云林互看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王征南凛然的杀机和郝摇旗不怀好意的笑。两人立时明白杨晓的意思,如果现在不在做出决断的话,两人均没有机会再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兄弟们,把李双喜的人都给我杀了。”萧云林终究心思机变一下,大声怒吼一声,向自己的亲兵发号施令道。 “杀!”周凤梧知时不我待,虽未多言,只是一声大喝,身体已抢出大帐。 “杀!” 两人的亲兵听主将下令,不约而同的挥动起手中的武器,向刚才还在同桌饮酒的同伴杀去。 两人的亲兵数量远胜李双喜的亲兵,只几下功夫,就斩杀了数人。 “饶命呀!小人愿降。” “对!我等愿降,求大人饶命呀!” 一个亲兵看情形不好,慌忙放下手中的武器,头如捣蒜一般连连磕头。他的动作引起了周围的连锁反应,同伴看有人率先投降,自不会傻呵呵的等死,也都把兵器抛到了地上,跟着一起大叫起来。 萧云林偷看了一眼杨晓的神色,见他脸沉如水,毫无反应,只是扳着手指数着:“七、八!”不由得的心中大骇,猛的一挥手,大声叫道:“全杀了,一个不留!” “噗!噗!” 钢刀斩开人体的声音不绝入耳,夹杂在惨叫声中,把整个帐外弄的好似人间地狱一般。刚才那些陪酒的女子哪曾见过这处惨烈的场面,一个个躲在角落中,身体抖得如同寒冬中的落叶一样。更有胆小者,不住得嘤嘤哭泣。 “十!” 场中属于李双喜的亲兵尽被斩杀之后,杨晓的最后一个数才刚刚数完。 第四十六章 汉中计(七) 他看着面色惨白的周凤梧和萧云林微微一笑:“做的不错,整队吧!我们去后营看看!” “遵大人令!” 两人被杨晓冷厉的手段吓得心中胆寒,不敢迟疑。应了一声之后,出帐收拢自己的亲兵。 几息时间,二十几个亲兵已被整理好。 “命人去收拢你的部队,去后营集合。若见到汉中官兵,只管伏地请降即可!”杨晓接着下令道。 两人一听就明白杨晓之意,不允许他们回到自己的部队中。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计可施。也只能叫上两个亲兵去自己的队伍中传信,接着跟随着杨晓的脚步,在牛子的带领下,向后营走去。 一路所见,乱得如同一窝蜂一样。 留守于汉中大营的贼寇,本来就不是什么久经训练的精兵,而是一伙刚刚放下锄头的百姓。如今营中火焰腾空,四处均是喊杀声,又不见领头的出来安定人心。只把这帮贼寇弄得人心慌慌,胆大者胡乱奔走,四处打探消息。胆小者则躲藏在角落里,偷偷的伸出头,看着大营内的场景,嘴里还连声的叫着阿弥陀佛。 杨晓并没有理会这种骚乱,汉中城离此不过十几里路,大军片刻即到。到时候自有人来处置,他所心急的乃是后营的场景。 ………………………………………………………………………………… 在王方看来,后营内不过就是贼寇中的一些重要家眷,根本不会有什么反抗。更何况,他还带了三十多个军士,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把高桂英以及杨晓看中的那个邢氏抓获,然后洗干净了送上杨晓的床,就是大功一件。 至于杨晓说的什么宁要刑氏不要高桂英的话,他选择性的给放弃了。在他看来,杨晓与高桂英应当一出车厢大营,就勾搭上了。这位将军到是一个多情种子,从车厢到眉县的几十天,还没玩腻高桂英的身子。甚至于打破赵家庄院之后,有了新鲜货之后,也没有忘却旧情。结果便宜了李英国那个王八蛋和老子。老子以前在家当农民时,可做梦都没有想到能在举人夫人的身上撒欢。当时甚至连里正的老婆都不敢多看几眼,生怕鞭子落到头上。 “多水灵的女人呀,样貌和身段都无一不是百里挑一。就是不太懂情趣,在床上沉闷的就像死了老公一样,虽然她的老公真死了。哪怕老子使尽混身解数,也不过呼吸更厚重和急促一些。”王方突然想起了赵氏,只觉得心头一阵火热。 “可惜了。”王方暗骂一句:“最后一次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王八蛋,而且还落得个弃尸荒野的地步。” 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王方马上就又把心思投入到现在的事情中去了。现在的这位大人重情重义是好事呀,他就抱着高桂英死熬吧,也许老子以后还有机会尝尝什么县令夫人的味道呢? 王方胡思乱想着,心气高了许多。带着他的军士大摇大摆的向后营走去,反正贼寇没有统一的服装,又互不隶属,兼之还有郝摇旗派人带路。这一路上走来,虽然过了数座营寨,但却没有什么盘问和责难。 远远的看到后营的营盘,那处与别处不同,营前插了数十个松脂火把,把营前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站住,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一声,把王方从意淫中惊醒过来。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但见光亮下有十几个贼寇站在那里,神色不善的看着一行人等。这帮贼寇与他以前所见的贼寇大有不同,均是二三十岁的壮年。打扮也整齐了许多,其中更有几人还穿着皮甲。 看到对方的穿着,再看看自己的打扮。王方竟然有种错觉,对方才是官军,而自己则变成了贼寇。 “奉郝将军之后,来后营守备,以防宵小之徒作乱!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郝摇旗派来带队之人神色倨傲的发言道,一脸不屑的样子。 “郝将军,郝摇旗吗?” 他这言辞是郝摇旗教给他的,这一路上蒙混过不少次,无一例外的全部过关。但此时,却没有收到效应。一个贼寇的小头目,昂起头冷笑一声。 “大胆!” 王方向前一步,气极败坏的大声呵斥道:“汝是何人?胆敢直呼我家将军姓名,难道不想活了吗?” “郝摇旗的钢刀再利,也斩不了我的人头。”那头目轻蔑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些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同伴:“后营之中,由高将军做主,你们滚吧!” “高杰吗?他怎么会管到这里的事情?”王方并不知道高杰没有参加宴会的事情,两只狭长的三角眼不住的闪动着,思考着现在的形势。 “大人交待的事情,必须完成。”王方只一思索,立时就打定了主意,故意做出一幅横蛮的样子:“老子只听郝将军的,高将军管不住我们。” “你们想造反不成。”那头目怒不可遏,却没有想到高杰的命令竟然吓不住他们,把手中长刀一晃,大声的呵斥道。 “老子本来就是造反来的,郝将军辛辛苦苦的把侄小姐救出来,怕有人打扰他,这才派老子几个来保护她。你们在这里推三阻四不让兄弟们进去,是何居心?”王方大声叫喝道。 “老子管你高桂英的死活。”听到王方的话,那头目心中暗骂。若是平常他才不管有没有人闯入后营呢,但是现在不行,高杰正在里面办事,而且还办得热火朝天的。若是让这几人发现的话,消息传出,自高杰而下,全得玩完。 “不行!”想到这里,那头目把心一横,手中长刀一立:“除了高将军的命令,老子谁的话也不听,胆敢入后营者,立斩!” “不能再等了,免得夜长梦多。”王方看了看天色,已是一团漆黑,估摸得已将近三更。火起之时,如果不能拿住高桂英与邢氏两人的话,恐会横生枝节与变数。 “闯进去,有事的话,老子顶着。”王方做出一幅贼寇的样子,横蛮道。 “大胆,谁让你们在此喧哗的。”就在王方将要闯营时,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汉中计(八) “不好!”王方一下就听出那声音是高桂英,只吓得一头冷汗。他与高桂英见过数次面,若是让她看到自己的话,这事恐怕有些难办。 说话间,高桂英已走到了附近,轻轻皱起了眉头:“这里是后营,是家眷所居之地。你们都是什么人?谁让你们在此喧哗的。” 那头目见高桂英出来,忙抱拳施礼道:“侄小姐,此时乃是汉中城下。高杰将军担心侄小姐的安全,特命小人来此保护。” “那他们呢?”高桂英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了王方所带之人。 “他们说是郝将军派来的。”那头目混不在意的道。 “既然是郝将军派来的,那为何……”高桂英美目闪动,看向王方等人。但看一个身影颇为熟悉,有心看个清楚,那人却把头压得死死的。便张口说道:“把头抬起来。” “是,侄小姐!” 王方听高桂英如此说,知道他起了怀疑,心里打了一个寒噤。头压得愈低,两只脚还不老实的向高桂英移动了几步。 “是你!” 王方向前,在火把的照耀下,他的身影愈发清晰。高桂英越看这身影越熟悉,特别是对方猥琐移动的那几步,简直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立时,一个影相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惊恐的大叫出声。 “杀!” 王方就在高桂英刚出现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见高桂英认出自己,哪敢再等,挥舞着长刀向前冲去。 “杀!杀!” 所有的军士一同高吼着,刀光如林,向前拼命的冲着。 “嘀嘀……” 贼寇头目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在刀光及身之前,飞速的向后退了几步,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竹哨。刹时之间,竹哨尖锐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营帐。 “兄弟们,我们人多,干翻他们。” 王方一刀砍翻一个贼寇,鲜血飞溅到他的身上,把他映得好似凶神恶煞一般。他大声的吼叫着,为自己手下的军士打气。 “敌袭!” “敌袭!” 一声接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从营帐内响起。 “杀!” 随着叫喊声,营帐附近冲出来数十个贼寇,每一个人都和刚才拦路的头目一样,身穿皮甲,手持钢刀,向王方几人冲杀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多人。” 王方一边拼命的砍杀着,一边大声的叫骂道。 “退吧!贼寇早有准备,再不退的话,弄不好全交待这里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军士,死命的冲到了王方的身边叫道。 “不能退,大人交待的任务还没完成。” 王方看着已经退到众贼寇之后的高桂英一眼,气喘吁吁的道。 “着火了!” “火,着起来了。” 就在此时,略显黑暗的营地突然亮了起来。接着附近一片惊慌的叫喊之声。 “李大人发动了!”看到这种情形,王方咧开大嘴哈哈大笑,笑声牵动着他肩头的伤口,痛得他直吸凉气。这是刚才一个贼寇用刀砍的,若不是他的动作快,这一下只怕连半个膀子都会给卸下来。 就在王方的大笑之时,后营一座大帐门帘掀开,从里面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人衣衫微有零乱,那女子的脸上更带着一丝粉红的春意。两人虽然表面看起来极为平静,但眼光却微有慌乱。 那男人年约二十五六岁,生得仪表堂堂,皮肤虽然有些发黑,但黑中带亮,显得极为干练,此人正是贼寇后营大将高杰。 那女子生得有二十一二岁的模样,一身碧绿色的衣服。身材纤细,肤白细腻,特别是一双凤形的眼睛,极为诱人,透露出万种的风情。以她的模样和身段,别说在贼寇中少见,就是在西安或是北京这样的大城市中,也是一等一的美女。此女正是邢氏,乃是李自成最爱的小妾。 看着眼前乱哄哄的情形,两人向前疾走几步。高杰沉声喝问道:“李成栋,怎么回事?” “高将军,郝摇旗带人来攻击来了,而且营中四处起火。”李成栋退到两人身前禀告道。 “别是李自成让郝摇旗来抓我们!”听到那头目的话,邢氏下意识的发话道。 “不可能!”高杰摇了摇头:“李自成离开此地时,郝摇旗还在眉县。更何况,这种事情怎么好假手郝摇旗,用李双喜不是更好吗?” “看这样子到好似官军里应外合,攻我大营!”高杰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说的也是!”邢氏这才释然,伸出素手整理了一下刚才没来得及梳理的秀发。 李成栋就好似没有看到邢氏那诱人的动作一样,接着又道:“侄小姐好似认识那个带头的。” “我去问问她!”邢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高桂英,看她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场中的乱仗,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和高杰两人,心里平静了许多。 “桂英!”邢氏袅袅婷婷的挪步到了高桂英的身边,轻启红唇道。 “啊!”高桂英的满腹心事都在场中的战斗之中,根本没有注意身边来人。邢氏的一句话,吓了她一跳。当转过身,看到是邢氏时,这才稍微平静了下来,低语道:“嫂子!” 邢氏但看高桂英脸色惨白,一幅紧张兮兮的样子,有些不明就理。轻轻的拿起了她的手,只觉得手上全是冷汗。奇怪的问道:“桂英,怎么了?那伙人,你认识吗?” “嗯!”高桂英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她的脑海中立时就出现了前几天不堪回首的日子。 其实说实话,杨晓并没有把她怎么样,她的身子到现在还是清清白白的。但在高桂英的心里,就是觉得害怕。若是真是被杨晓破了身,或许她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但杨晓越不动她,她就越害怕,生怕杨晓在憋着什么坏心眼子。一旦发动之日,就是她万劫沉沦之时。 “他们是官军,是左良臣的人。”高桂英的声音愈发低沉。 “是他的人!”邢氏心中一惊,高杰说的果然没错,果然是官军攻来了。 想到这里,她也无心安慰高桂英,三步并做两步的到了高杰的身边:“是左良臣的人。” “郝摇旗投降了!”高杰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这个判断。 “快走!”高杰接着又想起了一种可能。他虽然只在同伴的口中听过几次左良臣的事迹,却也知道他是一个行事机密的人。似这等人,不动时静处处子,但一旦发动,就会立现獠牙,绝对不会给人以任务喘息之机。如今大营已乱,火头四起,想来大军旦夕即致。 “怎么了?”邢氏还没有反应过来。 “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高杰焦急的叫了一声。 说罢,抽出腰刀,高举向天道:“冲出去!” …………………………………………………………………………………… 按照答应各位书友朋友的,明天和后天又是周末了,继续三更,时间保持不变。还是9点,15点30分和22点。 第四十八章 汉中计(九) “大人有令,冲出去!”李成栋大喊一声,跟着高杰的步伐向外冲。 而后,疾行几步,双眼之中杀机密布,大喝一声:“挡我者死!” “啊!” 高杰乃是贼寇中难得的悍将,一刀闪电一般的劈出,把挡在面前一个军士斩成两断。 “嗷嗷……” 高杰拼命的叫喊着,声音响彻云霄。 将为兵之胆! 王方手下的军士数目只与高杰手下旗鼓相当,原本就打得难解难分。如今高杰发威,长刀所向无敌,连斩两名挡在他面前的军士。只把他手下的军士激动的热血沸腾,就好似饿狼一样向外冲着。 “牛子,去禀告大人去。” 王方眼看高杰将要杀出重围,也不敢再逞强,一把拉过一个浑身带血的军士吩咐了一句。 “放开道路!让他们离开。” 待牛子走后,王方大声叫了一声,所有拦路的军士一哄而散。 “李成栋,带人开路,我们走!” 高杰阴冷的看了王方一眼,也顾不得暴露自己与邢氏之间的关系,一手拉住她的手。 “杀!杀!” 李成栋大吼大叫着,拼了命的向前奔跑着。 “抓住高小姐,不得伤害她!” 看高杰突出重围,王方阴森一笑,指着两个军士道。 “其余的人给我咬住他们,不能让他们顺利的跑了。”王方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边大声吼叫道。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抓住的。” 高桂英见高杰只顾着带着邢氏逃命,心里登时凉了半截。又听王方这么说话,极为惊谎,发狠之下,也顾不得自己的性命了。从腰间抽出长剑,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架。 两个军士也知道高桂英和杨晓的关系比较乱,眼看高桂英要横剑自刎,不由得心中大骇。万一她真死了,大人不得扒他们一层皮呀。 急中生智之下,其中一人一把扯下头上带着的皮弁,就好似一块石头一样砸向了高桂英。 高桂英的长剑刚刚举起,那皮弁已然挂着风声扔到了自己面前。虽未砸中长剑,但却端端正正的砸在她的身上。 那军士情急之下扔出皮弁,力道极大,这一下只砸得高桂英疼痛难忍,娇哼一声,长剑也偏了方向。待到她愈转动长剑时,两个军士已然一左一右扑到她的身边。 两人惊骇之下,也顾不得会不会伤害到高桂英了。一人飞脚踢飞长剑,另一人合身撞到她的身上。只一下就把高桂英撞个趔趄,还待挣扎之时,两人的四只大手已死死的按住她的肩膀。 “这帮家伙怎么像野狗一样,紧追不舍!”高杰一边疯狂的逃跑,一边大骂道。 王方带领的军士阴魂不散的跟着他们,其间他两次分兵想要挡住王方的追兵。但王方也是依计画葫芦,你分兵挡我,我就分兵迎敌。但大队却紧紧的咬着高杰。 高杰哪里想到王方之所以会如此,完全是被因为他身边的邢氏。后营闹得这么凶,但却只出来两个女子。除了高桂英之外,就只剩下邢氏了。王方虽然不认识邢氏,但只猜测却也有猜个**不离十。此女子媚骨天成,我见犹怜,若说杨晓相中这样的女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杀呀!” 高杰夺命而走,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一般。其间穿越了几个营寨,眼看将要跑回自己的大营之时。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高吭的叫喊声,接着就是大批马蹄轰鸣踩踏的声音。 高杰乃是贼寇中难得的统军大将,看此情形哪里还不知道汉中守军出城。如今再想与自己大部队会合简直难如登天一般。他也不敢再向前转,转身向侧方一个营寨跑去。 “高杰!” 刚跑了没有二十步,就听到一声厉喝,那声音却是从对面而来。 “郝摇旗!” 高杰顺着声音望去,但见对面来了五六十人。正中拥着一个年约二十三四岁的白面书生,在他的身边还站立着周凤梧、萧云林等人,而叫破自己名字的正是破营劫寨的罪魁祸首郝摇旗。 “原来高杰和邢氏现在就勾搭上了。” 就在郝摇旗叫破高杰名号之时,杨晓也看到了高杰和被他牵着手的邢氏,他虽不知那是邢氏当面,但只凭猜测却也能猜出几分。 “如此甚好,免得我再费周折,把你们两个扒光了,扔一个被窝里了。”杨晓想及此处,不由得脸露微笑。接着轻抚下颌道:“高杰,如今十面埋伏,汝难逃生天,还不快些束手就擒!” “想当年诸葛亮收姜维时也不过如此吧!”杨晓但觉刚才说话颇有古人遗风,不由得面露微笑。 令杨晓没有想到事情发生了,高杰只一看杨晓面容和郝、周、萧几人的举止,也猜出了他就是左良臣。高杰奋起余勇,长刀一指:“他是贼首,杀了他。” “靠!” 高杰一句话,打消了杨晓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美梦。却没有想到自己如此自然的表演,竟被高杰给破坏了。 “留他一条命,可别杀了。”杨晓但看高杰只一动,立时就有郝摇旗和周萧二人迎上,忙说了一句。 郝摇旗与周、萧二人亦是难得的猛将,加之手下众多,更有王方的小队帮忙。敌众我寡之下,任凭高杰再猛也没有用。只几息时间,高杰的手下被斩杀半数。 “李成栋,若不是你小子刚才叫破我的名号,老子现在就得手了,现在你就拿命来吧!” 王方的记性极好,听高杰叫过一次之后,也记住了李成栋的名字。在周围军士的帮助下,他刀刀夺命,还有闲心调侃。 “李成栋,高杰麾下。嘉定三屠的罪魁祸首!”杨晓听王方这么一叫,立时就在脑海里反应出李成栋的资料。 “此人也算是赫赫有名,功过参半,很复杂的一个人。若是用好的话,绝对是一个晓将。” 电光石火之间,杨晓就对李成栋的命运做出了决择,大喝一声道:“王方,留他一命!” “算你好命,放下武器,老子不杀你!”王方不敢违背杨晓的命令,只得向李成栋叫了一声。 “果然是个识时务的人,否则的话,将来也不能取得这么大的争议。”杨晓看李成栋当机立断,立时把刀抛下,心中不由得又评说了几句他的表现。 高杰手下人本就不多,任凭他左冲右突,势若疯虎一般。也没有办法冲出重围,反而手下除李成栋外,尽皆被斩。 “罢了!” 眼看到这种情形,高杰心灰若死,一横长刀,便要自刎。 就在此时,随着一声弓弦响动,一只长箭飞也似的射了过来,正中他的肩膀。这一下力道极大,竟把他的身子向后带了几步,差点摔倒,但手中长刀已然掉在地上。 第四十九章 汉中计(十) 一箭之功,竟致如此。高杰不由得心中大骇,但看杨晓身边站着一个年青的汉子,手中巨大铁弓,比一般的弓都大了一号。 眼看高杰受创,邢氏痛哭的扑了过去,趴在他的身上。护住他的身体,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杨晓:“大人,我等愿降,还请大人饶命!” “大人,她就是邢氏!”王方凑到杨晓的身边低语一句。 “把他们三人带远点,别留在这里!”杨晓低语一声。 “属下明白!”王方点了点头,接着又补充道:“大人放心,绝不会让汉中守军看到的。” “少废话,高桂英呢?”杨晓横了他一眼。 王方的脸当时就绿了,却被想到杨晓有了新欢还没有忘了旧情,只能苦巴巴的向周围看着。 “来了!高小姐来了!” 王方转过头,就见刚才他下令的那两个军士正押着高桂英向这边走来,极为欣喜的道了一句。 此时的高桂英的样子比以前更加狼狈,走路一瘸一拐的,而且混身都是泥。 看到她的样子,杨晓有心想笑,却没好意思,只能忍住。向前走了一步,打了一个哈哈道:“高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杨晓和他身边的郝摇旗,高桂英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利用了。再看到周围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入耳,不由得悲从心中起,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把她也带走吧!”杨晓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战斗结束的极快,贼寇依寨也只能坚守,更何况现在是内外夹攻。李双喜、高杰等统军大将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而且火光冲天。在这种情况下,纵使百战之军亦人心慌慌,更别说是刚刚放下锄头的贼寇。 汉中守军派出的乃是马队,几个冲锋下来,便把贼寇冲得七零八落,四散奔逃。官军并不急于追杀贼寇,对于他们来讲,若是把贼寇杀了,朝庭不会有什么赏赐,反而会有御史的乌鸦嘴弹骇其残忍好杀。俘虏之后,还得浪费钱粮养着,颇为不划算。他们所要的只是解围即可,以向朝庭请功。是以,几只马队只是奔跑着驱散贼寇,却没有发力斩杀。 杨晓几人站在场中,颇为引人注意。时贼寇四散奔逃,而几人却是悠闲自得,与周围乱糟糟的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放下武器!” 官军一只马队奔了过来,同时发现杨晓的异状,一边高喊着,一边疾驰。 “哨官左良臣求见总兵大人!” 看到这种情形,杨晓高声断喝一句。 马队前一个小校打扮的官军在中途一勒战马,接着高高举起手臂,示意后队停下。双目闪烁,不住的打量着杨晓。 “左良臣得总兵大人将令,潜入敌营,幸不辱命。” 杨晓出列,站在场地当中。 “你就是那个献计的哨官!”那军官用马鞭一指杨晓。 “正是!” 军官举止虽然无礼,但杨晓全然不加理会,满脸全是温和的笑意。 “此间事了,汝还不速速退去。”军官接着又道。 “什么意思?过河拆桥吗?”听那人如此道,杨晓身后有性急的军士已叫骂出声。 “哼!”军官一声冷哼,高高的举起手臂。那意思很明显,若是胆敢再出声的话,他就要把杨晓等人斩杀当场。 “你动一下试试!” 王征南一抬手中铁弓,拉了一个满月,指向那军官,冷酷无情的说将一声。 “大胆!”那军官却没想到王征南竟敢拿着弓箭指向自己,马鞭指点王征南,大声喝斥。 “嗖!” 一箭飞出,疾如流星,狠狠的扎中那军官刚刚扬起的马鞭之上。 “啪!” 马鞭从中而断,断裂的部分被带飞了足有七八十步。 王征南若无其事的从箭壶中又抽出一只箭,搭在弦上,指向那军官的咽喉。 那军官拿着马鞭的手不断的颤抖着,那不是吓得,而是被马鞭上传来的力道而震的。他抬起头愈再说话之时,正好看到了箭尖和王征南闪动着杀气的双眼。 汗刷的一下就滚落下来,他很清楚的知道,刚才那下只是给他一个教训,只要他稍有动作,下一个被射穿的必然是他的喉咙。刚才马鞭处于运动之中,对方都能一箭射断,更别说他现在坐在马背上,目标明显。 军官坐在马背上,如坐针毡一般。纵然汗珠滚落到眼睛上,他都没敢擦一下,场中立时就出现了难得的寂静。 “怎么回事?” 一息之后,又一只马队过来。所有骑士均是全身铁甲,气态严整、样子极为精悍。为首一人看到这种情形,面沉似水的喝问一句。 “见过总兵大人!”马上军官看到来人,忙叫了一声。 “原来他就是李卑!”听那军官这么一叫,杨晓马上就知道来人的身份,忙单膝跪倒在地:“属下左良臣见过总兵大人!” 自杨晓而下,所有人均学着他的样子,一同跪倒,向李卑请安,王征南自然也收起了大弓。 “你就是左良臣!”李卑打量了杨晓两眼。 “属下正是!” “明早来汉中府衙见我,城门处有人接你。”李卑道了一句之后,拨马欲走。 “总兵大人请慢!”杨晓高声叫了一句。 “还有何事?” “此乃贼寇李双喜之首级,适才属下见到他倒毙于附近,便顺手割了下来。想是死于大人麾下,如今还给大人!”杨晓高高捧着李双喜的人头。 ”李卑上下打量了杨晓两眼,知道他说的意思。贼首的人头哪是那么容易割下来的,更别说还是倒毙于路上,让他顺手牵羊,分明就是杨晓想送给他一件大功。李卑虽是总兵,但却没有直接管辖杨晓。杨晓完全可以把首级带走,交给左良玉,再由左良玉表功。 但在杨晓看来,以他的身份纵使得到李双喜首级,最多也不过混点赏钱,顶多官升一级罢了。更何况汉中之围是在李卑的带领下解除的,他与其转头给遥远的左良玉,莫不如借花献佛,与近在咫尺的李卑套上交情。 “收下吧!”李卑意味深长的看了杨晓两眼,对身边一亲卫发话道。 “恭送总兵大人!”看李卑命人收下人头,打马离开,杨晓一行人等高声叫道。 第五十章 邢氏 “大人,人都给你准备好了。”杨晓刚回营地,王方就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道。 “你不会又把高桂英给我绑帐里去了吧!”杨晓奇怪的看了王方一眼,这小子打仗是把好手,演戏也不错,就是有点以己度人的意思。以为自己好色,别人都好色。不过到算是一个福将,如果没有高桂英的事情,他也不会有后续解汉中之围的计划。 “哪能呢?”王方干笑了两声,转身就溜。 “征南,你给这几位将军安置一下!”杨晓吩咐了一句之后,便向自己的大帐走去,打算看看王方这小子到底搞得什么妖娥子。 “见过大人!” 果然不出杨晓所料,他刚进门就看到邢氏站在屋内。见杨晓进来,轻声软语的道了一句。 杨晓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邢氏,对方很明显是刚刚沐浴过,盘起的头发还带着潮湿的水气,身上穿着一件居家的长袍。虽未打扮,但却更有一种素雅的味道。 “李自成这小子还真会挑人。”看到邢氏,杨晓不由得赞叹一句。高桂英根本不是史书上记载的丑女,而这位邢氏也是百里挑一的相貌,这小子还真是好艳福呀。 邢氏看杨晓上下打量着自己,到有点羞意,轻轻的走到了杨晓的身后:“大人请宽衣。” “宽什么衣!我有那么急色吗?”杨晓心中骂将一句,不用想,也知道是王方这小子搞出来的事情。 “听说你是李自成的侍妾。”杨晓微微摇了摇头,正解道。 邢氏脸色当时就僵硬了一下,但马上又平复了下来:“奴现在是大人的侍妾了。” “那高杰呢?”杨晓玩昧道。 “大人!奴家与高将军并无半点关系!”邢氏一愣,却未想到杨晓会在此时提到他,忙解释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杨晓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椅上,双目炯炯看着邢氏。 “大人!”邢氏现出一道焦急的神色,轻轻抽出头上的玉钗,一缕秀发当时散乱下来。贝齿轻轻的咬着秀发,慢慢走到杨晓的身边:“妾身蔳柳之姿,愿求大人恩宠。但妾身与高将军并无私情,还请大人明察。” 说罢,邢氏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杨晓的手。轻轻的抬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胸前:“若是大人不信的话,尽管试试奴家的心意。” “妖精,真是一个妖精。”若不是高强知道邢氏与高杰之事,说不得就会被她骗过。只觉得触手柔软,丰腻至极,让人忍不住想去寻幽探胜。 他正是血气方刚之时,这一下只觉得心中火焰腾腾的跳动。若不是他对高杰还有大用的话,说不得就得把邢氏当场按倒。 “你不需如此,我也会放过你和高杰的。”杨晓强忍心中悸动,张嘴道。 “大人此言可当真。”邢氏闻言大喜,脱口而出道。 “哈哈!” 看邢氏的样子,杨晓一声大笑,双眉一挑:“你还敢说你与高杰没有关系吗?” 邢氏出言之后,心中大悔,看杨晓神色转厉。更加惊慌,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杰也算是贼寇中一个难得的人才了。”杨晓把手抽回来,平静的说道:“而且平时做恶不多,放过他到不是没有可能,就看你怎么做了。” “但求大人放过高将军,奴婢愿做牛做马,一辈子服侍大人。”邢氏听杨晓话有转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求恳道。 “看来你对高杰到算是真心实意,不知道若是李自成被俘的话,你会不会也肯如此,用你的身子去换取对方的性命。” 邢氏的脸上现出了一道凄然:“大人又何必羞辱奴家?” “我不是羞辱你,我是让你看清你自己的内心。”杨晓摆了摆手:“如果我放了你们的话,你们打算如何?” 邢氏抬起头,看杨晓一脸笑意,也猜不透杨晓心中所想,便只能说道:“若是大人放过妾身二人的话,我等当隐居江南,不敢再与将军为敌。” “不!不!”杨晓摇了摇脑袋:“我要你们再回李自成的麾下。” “什么?”邢氏惊呼一声。 “李过和李双喜皆死于我手,李自成手下除了刘宗敏和田见秀等少数几人之外,再无可用之人。高杰乃是他麾下有名的大将,若归去的话,自当重用。”杨晓解释一句。 “大人想让高郎行郝摇旗之旧事。”邢氏的脸色有些难看。 “没错!”杨晓点了点头:“你们同意吗?” “大人,李自成只是小小贼寇。文无一人可用,武也只有几个破烂兄弟。大人又何必把他放在心上呢?”邢氏奇怪道。 “此事我自有主张,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同不同意?”杨晓并未回答,反问一句。 “大人就不怕我们两个假意应允,而后反水吗?” “所以在这之前,需要你告诉一个地点给我。”杨晓嘿嘿一笑。 “什么地点?” “车厢峡李自成藏金之地!” 听到杨晓的话,邢氏的身体一哆嗦:“大人明鉴,在车厢峡时,高闯王为假降之事,抽调营中所有银两送于杨化朝。李自成以前虽有薄财,但全部交出,他并无银两,哪有藏金之所。” “你很不老实呀!”杨晓轻佻的伸出一只手,抬起邢氏的下巴:“李自成其志不小,不可能没有私房钱。交出藏金之地,我便把你们送到李自成麾下。藏金我不会去取,但我若是发现你们敢背叛我的话,就会取走藏金。到时候等李自成想要钱却找不到的话,我再把你和高杰之事,传个天下皆知。让所有的贼寇都是知道李自成这位闯将大人,带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到那时,李自成会怎么想,相信他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吧!”杨晓威胁一句道:“你不愿交出藏金的原因,是因为你想去江南后,借此成一个富家翁。但你想错了。” “我的兄弟们十几天没尝过女人的味道了。”杨晓眼中含着一道杀气:“你若不允的话,我就把你扒光,扔到军营中,让我的兄弟们尝尝李自成女人的味道。而且,我敢保证,观看者中必有高杰此人。” 邢氏大骇,看着好似魔鬼一样杨晓,幽幽道了一句:“怪不得桂英这么怕你!” “我的所作所为,比你们贼寇差得远了。”杨晓冷冷一笑。 “我愿听从大人安排,还请大人……”邢氏绝不怀疑杨晓说到做到,左良玉的凶名赫赫,他的弟弟又能是什么好饼。更何况高桂英闻杨晓名而色变,此人之行事毒辣,可见一斑。 邢氏话音未落,便被杨晓挥手制止:“时机一到,我定会救你们二人离开。在此之前,我们双方就是仇敌,战场之上,不用留手。” “多谢大人!”邢氏无奈的点头同意。 “我现在安排你去见高杰,然后还会安排人给高杰治伤。但你们两人需要给我写一份效忠书。书中怎么写由你们自己,但是要保证一点的就是,只要李自成或是高迎祥一看到此信,必杀你们无疑。” “是,大人!” 看到低下头的邢氏,杨晓心情大好,虽然未曾在其身上解决生理问题,但却在李自成的身边埋下了一颗种子,现在要等的就是看这颗种子什么时候发芽了。 “征南!” 接着杨晓又把王征南叫了进来,让邢氏亲口说出李自成的藏金之所。并命令王征南马上安排几个兄弟去查查此事是否属实,而后才把邢氏送到关押高杰之处。 邢氏离开时还暗自庆幸,这狗官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多亏自己刚才没有告诉他假的地方,否则的话,一经查出,哪还有两人的活路。 第五十一章 赌约 “王方,给老子滚进来!”安排好了邢氏的事情之后,杨晓走出大帐叫了一声。 “来了,大人!” 山谷中并无女人,军士的娱乐项目极少,无外乎就是聊天打屁。王方正在与几个军士谈论自己如何机智勇敢深入敌后,面对高杰神色不乱,最后为大军顺利剿灭贼寇做出巨大贡献的事情。只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星子四处飞射。听杨晓叫他,连忙站起身来,一边拍打着屁股上的泥土,一边的飞快的跑了过来。 “山谷中没有女人,是谁给邢氏洗澡换的衣服。”杨晓看着满脸带笑的王方,气就不打一处来,站在那里玩昧的笑着。 在刚才王征南安排人带走邢氏时,王方便知道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此时看杨晓问他,小眼珠来回转动两下:“大人真是高风亮节,简直是柳下惠复生。邢氏这样的女子在您身边,你都坐怀不乱,属下极为佩服。那澡是邢氏自己洗的,言说仰慕大人日久,愿求大人一夕一欢。” “属下心想,大人日理万机,是应当好好的休息一下。却未想到,大人忠正仁孝,美色当前、面不改色……” “行了,打住吧!”听到王方乱七八糟的一顿胡扯,杨晓极为头痛,忙挥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按理说,在军中绝对不允许有欺骗上官之事。王方之言可是一忌。但杨晓与王方日久,也了解他的性格,他就是嘴破点,又好以自己好色的性格揣摩杨晓,到也不以为然。 “大人,是属下没有领会您的意思,你就惩罚我吧!”王方恬着脸道。 “罚你什么?”杨晓眼睛一瞪:“罚你三天不许吃饭,还是三天不能看女人?你自己选一个吧” “罚我别吃饭了。”王方也知道杨晓是在开玩笑,嬉皮笑脸的道。 “带我去见高桂英!”杨晓看他那幅二皮脸的样子,也懒得与他一般见识,直接发话道。 “大人放心,安排高小姐时属下绝对没有自作主张。”王方一边赌咒发誓,一边带着杨晓向一处营帐走去。 “这就是你的安排!” 当杨晓看到高桂英时气的直乐,她的确被安排在一间营帐中,但却被绑在一个柱子上,而且嘴里还塞了一块毛巾。脸上全是泥迹和泪痕,看样子极为委屈。 “大人,这怪不得属下呀!”王方忙解释一句:“这位高小姐一路上除了哭就是叫,属下心想,我们这次利用她破了汉中大营,她还不一定怎么恨自己呢。绑上嘴巴,也免得她咬舌自尽。” “你见过有咬舌自尽的吗?”杨晓面带嘲笑道。 “小时候,听说书人说过。”王方老实的回答道。 “评书害死人呀!”杨晓以前曾经特意搜过咬舌自尽这件事。 给出的分析是,咬舌的确能自尽,但却得有超人的意志力。因为舌头是人身上最痛的一处器官,而且咬舌能自尽的原因,主要是用舌头的碎肉来堵住嗓子眼,使自己窒息而死。这样的话,就不能用门牙咬,而得用两侧的大牙咬,还得一次性咬碎。这样的疼痛就是一般的壮汉都不能忍受,更别说这位高家小姐了。 看着高桂英那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杨晓也有些不忍。两次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也的确够惨的了。 想到这里,他转头吩咐一声:“取盆水,再拿块毛巾来。” 王方听令而行,屁颠屁颠的出去,不多时端回来一盆水,肩头还搭着一块毛巾,就和店小二一样。 杨晓也不说话,用水把毛巾浸湿之后,走到高桂英的身边,轻轻的替她擦着脸上的污渍。高桂英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杨晓动作。只是喷出火焰的双眼昭示着她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杨晓用水洗了两次毛巾之后,他才把高桂英的脸给擦干净,让她恢复了那幅娇嫩的面容。 “多情种子,看起来这位高小姐早晚也逃不出去我们大人的手掌心了。”王方玩女人的功力可比杨晓多了许多,别看他为杨晓拉过多次皮条。但他只一看,便知道高桂英仍是处子之身。却不知道这位大人是怎么想的,放过这等娇滴滴的女子不用。这也难怪,读书人都有怪癖,喜欢玩什么感情。他心思灵动,见杨晓好似擦拭着一个艺术品一样的为高桂英清理,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候,免得惹这位大人不快,便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大帐。 “你杀了我吧!” 当杨晓把高桂英嘴里的毛巾摘下后,高桂英第一句便如此说。 “我舍不得!”杨晓平静的看着高桂英,回答道。 高桂英心中一紧,不知杨晓此为何意。她奇怪的看着杨晓,对方生的面容白晰,身材由于近日锻炼的原因,显得极为挺拔。这几日从军的经历使他柔和的面容中又多了几分刚毅,再配上一袭青衣,稍有玉树临风之感。 若是在未造反之前,杨晓这样的书生正是高桂英心中的金龟婿。但此时,两人只如水火一般。 “哼,你还没有要了我的身子,当然舍不得了。”高桂英一阵气苦,恨恨的说道。 “你的身子?”杨晓向前一步,一手抚住高桂英修长的脖子。接着把嘴唇凑了上去,轻咬着她的耳珠:“我若想要的话,你根本反抗不了!” 说罢,杨晓手下向滑动了一寸,正好抚上胸肌的最上方。那处嫩得好似豆腐一样,让杨晓心怀大动。但他却没有向下,而是停留在那里,用手指轻轻的勾动着。 “放手,求你!”高桂英只感到一股极大的羞辱,悲声求恳道。 “你是高迎祥的侄女,是贼寇中公主一样的存在,奇货可居呀!似你的身份,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杨晓手指虽未动作,但却并没有拿出来,依然停留在那里。语气冷如寒冰一样:“我还打算再用你施展几次计策,多打几个胜仗呢?” “休想!”高桂英怒不可遏道:“我宁可死也不会帮你的。” “我们走着瞧吧!”杨晓哈哈大笑的把手抽了出来,放在鼻间嗅了一下。 看到杨晓的动作,高桂英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心中暗骂狗官无耻,竟然会做出这种下流的动作。 “你的身体我的确感兴趣,但是强扭的瓜不甜,你若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吧!”杨晓看着高桂英娇羞的面容,突然微微一笑。 “什么?” “三月之内,你必主动求欢!” “不可能!”高桂英大叫道:“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年,三十年,一辈子我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好!”杨晓拍了拍手:“就以三月为期,如果我不能做到的话,那我便答应你一个请求。” “包括让你死!”高桂英阴冷的问道。 “你猜呢?”杨晓哈哈大笑一声,向外便走。 “狗官,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小命。”高桂英不屑的道。 “我的命和你一样的值钱,我当然舍不得了。”听到高桂英的话,杨晓突然转身就又回到了她的身边,用手搂住她的腰肢,张嘴说道。 “放开我。”高桂英拼命的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杨晓。 “三个月!三个月后,这句话就应当是我叫了。”杨晓哈哈大笑,轻轻的吻了高桂英的红唇一下,这才扬长而去。 “呸呸!”高桂英生怕杨晓半路回转。等他出帐之后,才敢吐了几口唾沫。那内心之中,却全是狐疑,不知道杨晓又有什么鬼花样,能让自己三月之内做出那种羞人之事。 第五十二章 封赏 次日清晨,汉中城内。 杨晓在一个士兵的带领下,沿着大街缓缓的走动。在他的身边则跟着王征南。 这是杨晓第一次踏入汉中城,放眼望去,但见街道上密密麻麻的挤满了逃荒的百姓。他们都是在贼寇围困汉中之前逃入城中的,由于没有地方住,只能露宿于街头。 条件稍微好点的,身上则裹着一件破棉被。而条件差的,则只是披着两层单衣。此时,已值深秋时分,霜寒露重,就是居于室内,也得生火才能取暖。可他们只能等候在这里,此处条件虽然辛苦,但总还能保住性命,若是到了城外,被贼寇抓起,那才真是生不如死。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杨晓一路行来,所见所闻彻底的震撼了他的双眼。他初临贵境时,原本只想着能好好的活着,有屋有田,再娶上几房娇妻美妾,平安的度过余生就算了。但此时,他的心里却好似被什么抓住一样,揪得他都喘不过气来。 “何为义军!不过是贼寇罢了,或不能平贼,还不知道会死多少百姓。”杨晓的心里猛的升起了一个念头。以前看历史书时,读过千里白骨无鸡鸣时,只是一带而过,根本没有什么太深的反应。但眼前所见一切,却是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解决了贼寇就真得能给百姓一条活路吗?”杨晓的念头刚刚升起,接着又苦笑起来。大明已经烂到骨头里去了,就算是日日殚精竭虑的崇祯都没有办法解决。他一个小小的哨总又能如何? 更何况,这只是大明江山的一个小小缩影。在辽东处,还有后金兵锋。 “前车之鉴呀!”杨晓叹了一声:“明末之事更难于北宋末年,北宋之患多在边境,而明末却是内外交困。” “大人,前面就是府衙了。”带路的军士说道。 此处比刚进城时好了许多,路边根本没有逃难的民众居住。只有一道接一道的守卫在拱卫着一间巍峨的府邸。 “大人,请在此稍歇。总兵大人正在议事,一会再见你!”那士兵把杨晓两人安排至门房后,接着说了一句。 “麻烦了。”杨晓借着拱手之时,偷偷塞上了一块银子。 “多谢大人了。” 那士兵用手只一摸,便估计出那块银子约有二两多重,立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我现在去禀告总兵大人去,大人请稍待。” 那士兵接着走了出去,片刻之后,转头回来,向着杨晓一施礼:“总兵大人有请。” 府邸之内,更是戒备森严。到处都是身穿皮甲的明军士兵,在进入正堂之时。甚至还有数名铁甲卫士,一个个手按腰刀,目不斜视。 若是一般人看到这种威严的态势,就是走路都不利索了,但杨晓却神色如常。后世的阅兵式都看过几次,这种威严再强,也是刻意装出来的,哪会比得上阅兵那种千军万马的庄重。 “果然是总兵,比我那便宜大兄的气派可要足多了。”杨晓一边看着周围的情况,心里暗自嘀咕道。 “到像是个有见识的。”那士兵一边引路,一边偷看杨晓,看他举止神情毫无变化,反而悠闲的看起了周围的场景,心中对他更高看了几分。 走过青砖铺成的地面后,就到了正堂所在。大门敞开着,在里面坐着十几位身穿全身铁甲的武将。各个是盔明甲亮,目不斜视,看起来就好似塑像一样。 在正堂正中,是一张巨大桌案。用黑漆漆成,在桌子的下摆还用金漆画出云纹。桌上摆着大印,令旗等物。 在桌后,同样坐着一个身穿铁甲的将军,表情严肃,极为威严。 “哨官左良臣,见过总兵大人。” 杨晓平静的走入堂内,单膝跪倒在地,高声喝将一句。 “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昆山兄有弟如此,可以自傲矣!”堂上的声音传下来。 “看起来李卑还算不错,没有抹煞我的功绩。”杨晓心中一边思量,一边回答道:“都是皇上圣明烛照,总兵大人用兵如神,这才能破贼于野,还汉中城朗朗乾坤。良臣少读圣贤书,又蒙圣训,知晓忠君为国的道理。杀贼破敌,不敢居功。” 杨晓这番话说的极为漂亮,一来把皇帝和李卑摆在前,二来又说出了自己以前的身份,是个读书人。三来又说出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他曾接到过圣训。别管是圣旨还是口头嘉奖,反正崇祯是说出来他的名字。 李卑自然知道杨晓的来历,也知道他曾经在车厢峡接过陈奇瑜的代传圣旨。当今的皇帝老子极为不好伺候,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喜怒无常、少谋寡恩。登基这几年来,没少杀人。就连袁崇焕这等手握重兵,受过尚方剑的人都说杀就杀了,杀别人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皇帝佬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如果相中了一个人后,就会极为照顾。温体仁就是他相中的首辅,朝庭内外无数人曾弹骇过他,但崇祯就是认定他了。这种看重,与他杀其他人时的刻薄可完全不同。 自古伴君如伴虎,身为顶尖武将的李卑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崇祯皇帝听过他的名字,谁知道哪天又想起来这小子来,说不得就平步青云了。 花花轿子抬人,乃是混官场的不二法则。更何况杨晓还送给他两件大礼,其一为解汉中之围。而其二吗,便是李双喜的首级。 有这两件大功在手,李卑可以说简在帝心了。是以对杨晓佯装埋怨道:“良臣,汝不贪功,难道本总兵就会贪你之功吗?” “属下不敢!”杨晓把头深深俯下。 “汉中捷报,我已飞报三边总督洪大人。其间细数你之功绩,并保举你为守备,相信不日即有飞檄传到。” “哨官到守备,也算是破格升了一级。”杨晓心中暗道一句,接着抱拳施礼道:“多谢大人栽培!” “另外,我在给洪大人的奏报中,还细数了你部下的功劳。相信到时候洪大人飞檄之中,自会有安排。”李卑接着又道了一句。 “谢大人!” 李卑高高的坐于大堂的正座之下,看着杨晓。守备之职,已进入中级军官行列,若是换得一般人,根本难以压制脸上的喜意。但杨晓却表现的云淡风轻,颇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风骨。 “此子书生意气,知礼节懂进退。多谋善断,从其解汉中之围的谋划便可见一斑。自有大明朝以来,以文统武就是惯例。如今虽然武人位置有所抬头,但统军者仍是文职。洪大人也是文职出身,若是他看到左良臣这幅样子,说不得会抬举他。我不如先行结交他,好为日后留个善缘。” 李卑想了一下,已拿定主意,接着说道:“汉中之围虽解,但贼寇四散,无以救食,恐怕又生事端。正好你应升至守备,手下缺人,莫不如在此地先行招集人手。我自会在府库中,替你拔足千人所用,你意下如何?” 听李卑这么说,堂下所坐各位将军也骚乱了一下,看着杨晓的眼睛也颇为好奇。不知道总兵大人今天是发了哪门子的羊角疯,竟然会白白送出千人的军用物资。 “多谢总兵大人!”杨晓脸露喜意。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人情,如今明末时分,百姓流离失所,招兵极易。但军饷物资却极度缺乏,李卑能拿出来千人的军资给杨晓,可见其下功夫之深。 “区区小事,不足为道。”李卑蛮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伍维藩!” “在!” “此乃我送给良臣练兵之用,告诉手下人,莫要过手了。” “属下明白!”伍维藩抱了抱拳,心有不平的坐下。 明末军制崩坏,军饷发放几经易手。从兵部而下,层层克扣,至大头兵手里能剩下十分之二,已是通天之幸了。如今李卑这么说,摆明了就是不让其它人从中谋利,,要实打实的给杨晓千人所用的物资了。 “良臣!”李卑站了起来,走到杨晓的身边。 “总兵大人!” “时间不早了,我这里还有公务在身。便不留你在此吃饭了,等有机会我们再好好畅饮几杯。” “大人公务繁忙,属下这就告辞。”杨晓忙施了一礼。 “我送送你!”李卑道了一句之后,与杨晓并肩走出大堂。 “就是左良玉来,也不至于让总兵大人送出大堂。这小子莫非还有别的门子不成,看样子还挺硬!”看到眼前一幕,自大堂中各位将军而下,包括府衙内所有的兵丁均是议论纷纷,猜测着杨晓的身份。 第五十三章 练兵 汉中城外,原来贼寇所居的汉中大营并未废弃,此时已成了杨晓的军营。 官至守备,杨晓的实力提升了足有六七倍,麾下各人官一级。他又将麾下分成为马队、后勤和步兵三部。马部由刘三奇带领,属轻骑兵兼斥候之事。后勤由王方率领,专司各种物资统配。而所有新招收的军士皆为步部,由李英国带领。郝摇旗这几位投降的贼头,则全部编于步部之中。 而他的头号亲信王征南,却没有离开杨晓的身边,还依然当着他的亲兵队长。但军中所有的新贵全清楚,这位王征南大人才是军中的二号人物。 虽然李卑给了杨晓千人的军资,但杨晓却没有招满千人。他本着宁缺勿滥的原则,在民众中精挑细选,细致程度堪比女子在挑选情郎。太大的不要,太小的也不要,只挑选十六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人。反正陕西连年存饥,活不下去的民众有的是。什么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古训早就被他们抛得一干二净。老天爷都不让人活下去了,还守着那些古训有毛用,也不能当饭吃。 杨晓足足用了五天之间,才终于招到了八百多名适龄的兵丁,如今就站在原属于贼寇集合的校军场中。 已是初冬时分,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的寒冷起来。此时正是清晨,太阳还没出来,校军场附近的野草上还蒙着一层淡淡的白霜。 而在校军场中却已然开始点起兵来,到处都是火把,所有的军士都拿着木制的长枪,摆着整齐的方阵,站在校军场中。 “你们以前是贼,做贼的本份就是烧杀抢掠。什么也不用敢,只管吃他娘,穿他娘就行。” “但你们现在却是官兵,官兵与贼寇的区别,就在于你们吃的是朝庭的,而不是老百姓的。” “你们在当贼之前,也是老百姓。是因为贼首高迎祥带人烧了你们的房子,抢了你们的粮食,你们无以就食,才被迫从贼。” 杨晓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面的黑鸦鸦一片的军士,高声大叫着。整个校军场中全无声息,只能听到他清朗的声音。 “当贼有当贼的活法,当兵就得有当兵的本份。” “想在老子这里混饭吃,就得听老子的。”杨晓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刻意的加重了语气:“不听老子的也行,那就得去见阎王爷。” “老子也不会告诉你们那么多的军规,告诉你们也他娘的记不住。你们只需要记住听老子的话,就会万事大吉。如果老子不让你们动弹的话,哪怕前面有个光屁股的小娘,你们也得给老子忍着。老子如果说让你们上的话,就算前面是皇亲国戚,也得给我干他娘的。” 说到这里,杨晓声色俱厉,大声的怒吼道:“都他娘的听清了吗?” “听清楚了!”接近一千的军士,同声怒吼道。 “声音太小了!老子他妈的听不见,都给我大声点!” 杨晓腾的一下从高台上跳了下来,两步走到最前面的一个刚入营的军士面前。大声的吼叫道,在他的刻意努力下,唾沫星子溅了对方一脸。 对方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生得一脸的乖巧相,一看就是刚刚入伙连刀都没有摸过的青娃子。看到杨晓这个白面书生一脸的凶相,他呆呆的站在那里,连动都不敢动。 “大声点!” 杨晓一把揪住那后生的耳朵,扯着脖子大声叫喊着,在他的努力之下,他成功的把自己的脸给喊得狰狞可怕,红的就好似庙里的关公一样。 “听—到—了!” 可怜的后生看到杨晓的凶相,拼命的叫喊着,声音把杨晓的耳朵震的嗡嗡做响。 “他娘的,声音还挺大,以后就得这样。” 杨晓一边掏着耳朵,一边拍了拍那后生的胸脯,大声的笑骂道。 “当个兵痞真不容易,就好似李云龙不是谁都能演好的一样。”杨晓看周围的军士那股子精气神时,表面上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在内心中,却在暗骂自己表演能力太差。 “王征南!” “属下在!”随着杨晓的高声叫喝,全身披挂的王征南大踏步的从队列中站了出来,冷酷的就好似门神一样。 “以后,你就当练兵官!” 杨晓回身走到高台上,那里放着一个架子,上面架着数十棍短棍,半红半红,名曰水火棍,也就是军棍。 他拿起一根,双手捧给王征南昌:“以后练兵,若有错误,赏十棍。” 看到王征南神色默然的接过军棍,杨晓又补充了一句:“自我开始,无一例外。” “是!”王征南双手接过马鞭后,走到了高台之上。在高台附近早已站好几十个执法队的成员,均是杨晓手下的老军士。每一个人都上台去架子上拿起了一根军棍,又沉默的走到了台上,抱着膀子,双眼死死的盯着场中的军士,眼中杀气十足。 杨晓看所有的执法官都拿起军棍之后,这才又找到了一把木制长枪,走到了一个队伍的队首,沉默的站在那里。 “脱掉上衣!” 王征南站在高台上一声号令。 在场的所有军士几乎都是一愣,这么冷的天气,而且连太阳都没有出来,脱掉衣服简直是冻死个人咧。 杨晓所居的这队,几乎所有的眼光都看向杨晓。看杨晓把长枪向地上一放,开始解衣之后,这才忙学着样子,跟着脱起来衣服来。 “一!” “二!” “……” “十!” 王征南飞速的数着数,当数到十后,他伸手向前一指。 台下那数十个执法官,立时就冲了出去。如狼似虎的按倒了还未脱掉上衣的军士,上去就是一顿军棍,直把他们打的惨叫不止。 “军营中严禁喧哗,再有哭喊者,加罚二十棍。若再犯,削首示众。” 就在这些人挨揍时,王征南站在高台上大声的叫喊着。 场下立时一片肃静,只能听到军棍挥舞出风声。 “这下你们应当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吧!”杨晓看着军士们沉默的脸,心中暗道一句。 “现在穿好衣服!” 王征南接着下令道。 听到王征南的命令,除了杨晓之外,甚至包括李英国和王方在内都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这不是玩人吗?一会脱一会穿的,但他是训练主官,他说什么就得是什么?连杨晓都得乖乖的听从命令,别人又能如何! 脱衣穿衣之事,其实怨不得王征南,完全是杨晓想出来的坏主意。想借此来给所有人来个下马威,若不是考虑天气寒冷,光着上身怕感冒的话,杨晓都可能让这帮可怜的军士就这么光着膀子练个一上午。 “现在开始训练所有人向前一步走!”王征南站在台上接着叫道。 这下到是不费力了,骇于王征南的凶恶,几乎所有人都踏前一步。虽然出脚有左有右,有大有小,但总还算整齐。 “齐步走!” “向前走!” “向后转!继续走!” 一声声命令从王征南的口中传达出去,进行着操练。但凡有军士不听号令,或是动作稍有缓慢,高台下的执法官,冲出去立时就是一顿军棍。 这种队列的训练当然是杨晓想出的方法,他没有时间练兵,只能想出这个办法。用密不透风的队型,进行长枪的攒刺。在这个办法刚刚提出来时,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但杨晓却是一意孤行,根本听不得半点反对意见。本着杨晓最大,而且部队是他的原因,所有的人都无奈的放弃了争辩。开始跟着队伍进行这种他们看来完全是小儿科的训练。 好不容易等到太阳出来,一股股的饭菜的香气,也从不远处飘来。让练了一早上的军士们一个个饥肠辘辘,但苦于台上的王征南没有下令,任谁也不敢动一下。 “收队!开饭!” 听到王征南的命令之后,自杨晓而下全松了一口气,但却没有人敢欢呼,不知道台上这位练兵官会不会又发什么疯,想出别的办法再折磨他一次。 走出校军场,在营前的空地上,早已有数十个巨大的铁桶摆在那里。一群厨子打扮的人,就守候在铁桶旁边。他们都是杨晓在招收军士的同时专门招来做饭的。 饭菜并不丰盛,黑米面的馒头,再加一碗咸菜汤,上面连油星都没有。 但对于这些以前饭都吃不上的农民来讲,这无疑是过年时才能享受到的伙食。每个人看着铁桶里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在军官的带领下,所有的军士排成长队,去领自己的伙食。有心急者,还未等坐下当时就开始大口的吃了起来,哪怕噎得直翻白眼,也不舍得把手里的馒头放下。 杨晓自然不用与这帮军士同吃一锅饭菜,与士兵的同甘共苦得看是什么时候。对于刚刚入伍的军士来说,特别是在这个大明朝的时代来说,如果你不能保持你的神秘感的话,就无法保持住你在军士中的威信。 吃完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王征南就虎着脸带着他的军士冲了过去,手里自然拎着军棍。看到王征南的黑脸,几乎所有的军士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没站起来的军士得倒了大霉,被执法队的一顿军棍打得皮开肉绽。但却骇于王征南以前的严令,他们根本就不敢叫喊出声,只能死咬着嘴唇忍耐着。 第五十四章 练兵(二) “向前,向前,用力刺出去!” “就算前面的人是你爹,你也得给我刺出去。” “杀!” 征南阴郁着脸庞站在台上大声的叫喊着,他的声音虽然嘶哑,但却极为冰冷。 此时已是练兵后的第十天。虽是深秋时分,秋风阵阵寒。但场中所有的军士却混身全是汗,一排接一排的在队伍主官的带领下前进着,而后又狠狠刺向了前面的木靶。 一刺之后,立时收枪后退,再由下一排跟上。整个队伍秩序井然,丝毫不乱。 李英国站在耙子一侧,所有的军士都是他的手下,按照杨晓的吩咐。部队主官要与士兵呆在一起,这样的练兵日子,可比他在左良玉麾下时苦了许多。 “你们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力气再大点!” 李英国大吼大叫道,对军士们懒洋洋的表现极为不满。 他的叫声落下还不到两轮,新的一排队伍中就出现小小的骚乱。一名军士在将要走到靶子前时,身体一个不稳,整个人摔倒在地,手中的长枪也抛飞到了一边。 在王征南还没有发威之时,李英国已冲了过去。一脚踹到那个倒地还未起的军士身上,接着揪起他一阵大吼大叫。 “距离是固定的,出手时的方位是固定的,甚至连姿势都是固定的。这样的话,你们还不能扎破前面的靶子,要你们还有什么用。”李英国一顿痛骂之后,这才放开那个可怜的军士。走到了队伍前面,大吼大叫道。 杨晓所有的部下,除了刘三奇和王方两人外,其余的所有人都参与到了训练之中,就连新投降的郝摇旗等人也不例外。 杨晓只跟队伍练了一天,便不再练。他背着手站在高台之上,眼光越来越冷。如今已经训练的第十天了,但下面的军士还是不成样子,他们根本就改不了那些生来之后养成的懒散。 “得想点别的办法了。”杨晓心中暗道一句,高高的把手举了起来。 “休息一刻钟!”王征南看清楚了杨晓的手势,下达了命令。 “呼!” 王征南命令一下,所有的军士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享受着这难得的休息时间。 杨晓挥手示意李英国上至高台之上,三人也围成一个圈,进行着交流。 “兵练成这样可不行,这么多天了,队伍还是歪歪扭扭的。而且一点杀气都没有。” 杨晓也不给两人留面子,直接发话道。 “是我的责任!”王征南低头道。 “与你没有关系,是这帮家伙太不争气。等上了战场死一批之后,见点血就好了,当年我们都是这么练出来的。”李英国插话道。 “英国说的没错,好兵是战场上杀出来的。但我们没有时间了,若我没有判断错的话,我们马上就要西进,是时候与贼寇实实在在的交手了。从现在开始,加紧练兵的步伐。执法队也升格为督战队,士兵第一次出错,二十军棍。第二次出错,五十军棍。第三次的话,削首示众。” “见血!现在不能见到敌人的血,那就让他们看看自己的血吧!” 听到杨晓杀气腾腾的话,李英国的眉宇挑动了一下。他是看着杨晓一点点转变过来的,却没想到这个白面书生,现在变得这么狠,简直视人命如草芥一般。 “可否连坐?”王征南却是一点表情的变化都没有,接着发问道。 “连坐!”杨晓一拍桌案:“一人犯错,全伍尽罚。一伍出错,一哨尽罚,部队主官五十军棍,当众执行!” “如今是乱世,人命是最不值钱的玩意。都杀光了,只剩下我们几个,照样和贼寇死磕。” “是!” 杨晓说完之后,看着李英国嘿嘿一笑:“英国,你可得管好你的部下,别等板子打到屁股上,再来找我!” “大人请放心!”李英国咬了咬牙:“如果我的部下有拖后腿的,不用大人说,老子先斩了他,不会有机会让大人把板子打到我的屁股上的。 “好!”杨晓这才站起身来,双目如鹰狼一般直视着李英国与王征南两人:“此为军令,从现在起执行。” 看到杨晓面上坚毅的表情,李英国也知道他发了狠心,也不多说,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才下台,又站在了靶子边。 功夫不大,休息时间已过。当王征南杀气腾腾的把新的制度公布出来之后,包括郝摇旗在内的所有主官全部愣住了。 “我们是来当兵的,不是来当猪的。天天训练打棍子不算,还要杀我们,就是高闯王的队伍也不能这样吧!” 队伍中反响更大,立时就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把手里的长枪向地上一抛:“老子不干了。” “还有谁不干了,站出来。”王征南昌也不理那人的叫嚣,站在台上,面沉似水。 看执法队没有像以前那样马上出手,立时就有了几个人试探着把脚步向前移动了一下,与那大汉站在一起。 “全杀了!” 杨晓不能再等,他知道人最好盲从,如果不能当机立断的解决此事的话。非得要等到一网打尽时再出手,恐怕整个队伍都跑光了。 “是!” 一旁的执法队早已做好了准备,听到杨晓的命令,一起抽出腰刀,向那几人冲了过去。 “我们是百姓,是来投军的,杀了我们……”那大汉却没有想到杨晓说动就动,还待争辩几句时。已有两个军士扑将过来,把他踹翻在地,接着腰刀横在他的脖颈之上,用力的一拉。 动作干脆利落,鲜血全部洒在了地上,简直就好似杀鸡一样简单。行刑的两个军士身上半点血迹都没有,那大汉已经当场丧命。如此还不算完,其中一个军士手里拎起那大汉的人头,向高台上亮了一下。 “饶命呀!我们不走了!” “救命呀!杀人了!” 刚刚站出来的那几人只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头如捣蒜一般。 杨晓冷酷的站在高台之下,听着叫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随着执法队如狼似虎一般的冲过去,几个人头同时落地。 “人头挂于高处,尸体扔出去喂野狗。” 听到杨晓的命令,执法官一起动手,在校军场边搭起了一根高杆。几个人头串在一起,就好似葫芦一样的挂在那里,接着又把尸首拖了出去。 看着场地中未干的鲜血,所有的军士脸上都露出了惧怕的神色。、 “现在开始练兵!”李英国满意的看着在场的军士,高声喝喊道。 第五十五章 效忠书 再残酷的训练也是训练,比不上鲜血带来的记忆,特别是这鲜血还是自己同伴的鲜血。 在如此残酷的教训下,所有军士都不敢怠慢,警惕性提到了最高,生怕一不小心,下一个被斩首就是他自己。 “啊!” “啊!” 场中的叫喊声愈发高吭,这是被鲜血激起的死亡的仇恨,以及对杨晓和以他为首的整个部队的控诉。但在杨晓看来,这样的杀气根本就不足以让他害怕,他反而极为享受这些士兵借着训练而发出来的怒吼。 其实杨晓的队伍也不是一点人情都不讲,他在最早招收军士时,就招到了几个号称是赤脚医生的家伙,组成了战场救护小组。所有因为训练而被打板子的军士,都会尽数送到医护小组,接受救治。 杨晓又静静的观看了一阵军士的训练之后,这才在两个亲兵的护卫之下,向大帐走去。 “大人!” 看杨晓进帐,早已等候在帐内的邢氏忙站起身来,道了一个万福。 “坐吧!” 杨晓摆了摆手,坐到了案几之后,双目烁烁的看着邢氏。 邢氏本就是难得的美女,否则的话李自成也不可能收其为妾,更带在身边。此时再看邢氏,容光焕发,脸色也润泽了许多,艳光更盛。 “高杰兄的身体怎么样了?” “多谢大人遣医送药,身体已然无碍,多谢大人关心!”邢氏忙回答道。 “如此甚好!”杨晓点了点头。 “大人,这是妾身的效忠书!”邢氏根本看不出杨晓的表情变化,忙把手中攥了好久的一封书信举至他的面前。 “看夫人的面色,便知这封书信的内容了。”杨晓但看邢氏举信之时,脸如桃花,眼带秋水一般。先没接信,反而笑将一声。 “大人说笑了。”邢氏的身体一僵,勉强做了一个笑容。 这是邢氏第三次给杨晓送效忠书了,因为前两次全被杨晓打回。 第一次邢氏写的内容是高迎祥与李自成两人如何胆大妄为,杀官造反,打算覆灭整个大明朝。在这个时代,这样已是诛九族的罪过。但杨晓却只说了一句,两人所为,朝庭尽知,不用你说,亦如此罪。 无奈之下,邢氏只好回去,在高杰的帮助下,写了第二封效忠书。书中内容为高迎祥狼子野心,愈借各路贼首投效之机,而发动兵变,尽诛贼首,收其兵马。自成乃是他的急先锋,自己偶然听到此话,不忍各路好汉英雄遭难,是以才写下书信。 在杨晓看来,这样的书信对高迎祥是足够了,但对李自成却是不够。史书所记,自成生性坚忍,屡败屡战,曾十八骑奔逃至商洛山中,仍然能够复出,而且还夺了大明的江山。似这般坚忍之人,受百创而无悔。邢氏此言,说不说都无关大局。 眼看杨晓又将自己的第二封效忠书打回,邢氏有些急了。高杰与她的性命均掌握在杨晓的手中,如今她三番两次效忠不成,难保杨晓不会起杀心,只能跪伏请杨晓指点。 邢氏还清楚的记得杨晓问他的话:“若是李自成知道你与高杰之事,当会如何?” “定会将我二人赤身绑于马厩之中,由战马啃死!” “但凡男人就受不了这事!”杨晓嘿嘿一笑:“你莫不如在效忠书内写到,因自成身体有疾,人道时间不长,所以你才会与高杰行此等事。” 话一出口,邢氏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却未想到杨晓竟然会有这个来做文章。当时只羞得无地自容,但当她看到杨晓脸上那阵阵的阴寒时,嘴上拒绝的话被她死死的憋在了心里,根本没敢吐露出来。 她这次来就是向杨晓来交差的,来交她在杨晓的指导下写出来的效忠书。 杨晓打开了书信,一字一句的看着,表情始终保持着刻板和严肃,并没有邢氏想象的那种边看边笑的情形出现,让她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良久,杨晓才终于合上书信,惜字如金的吐出来一个字:“可!” 耳朵里听到了这个字后,邢氏浑身的骨头就好似软了一样,整个人差点瘫在那里。她在书信里极尽讽刺之言语,对李自成的能力进行的大力抨击。并用自己的口吻说出来一些细致的感受,信中内容之详尽,甚至胜过了市面上流行的一些风月小说。 “明天我派人送你与高兄回贼寇大营。” “谢大人!” “还请夫人莫要怪我让你和高兄暂时分离才是!”杨晓并未受邢氏之礼,反而站起身来,抱拳道。 “妾身不敢怪罪!”邢氏哪敢受杨晓之礼,侧避身子道了一句。 “自成若是不死,你们两人之事终是水月镜花。我把你和高杰送至李自成处,就是为了让你们两个日后能长久的在一起。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们两个按我说的做。等到破贼之日,我一定会向细数你们两人的功绩。到时候高兄成了官军,自有朝庭为你们两人做主,就是李自成和高迎祥两人也奈何不得你们二人。” 杨晓知道女人心思极为善变,邢氏现在是他的俘虏,是以才会听他的命令。但回到贼营之呢?她又变成了那个李夫人,而高杰则又变成了李自成麾下的统军大将。若是不能坚其心的话,说不定将来还会起什么波折。在历史之中,这位邢氏也是赫赫威名。以李自成之妾的身份嫁给高杰,把这位高将军管的服服帖帖的,终其一生对邢氏敬爱有佳。或有风月之事,但却从未纳妾。 邢氏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看着杨晓,她的心里极乱,根本不知道回到贼营之后,如何面对李自成。 “每一个女人都是一个好演员,你现在虽然惶然,但当你见到李自成时,绝对会表现的极为自然。自然的连你自己都会感到害怕。”杨晓看着邢氏的表情,心中没有丝毫的心理变化,只是默默的想道。 “有邢氏一人足矣,高杰到是不用见了。至于李成栋吗?”杨晓亲自把邢氏送出帐外,看着她的背影袅袅离去,心中暗自思量:“他还只是高杰手下的一个亲兵队长罢了,成长起来还需时日,且观后效吧!” 第五十六章 书信 到了晚上,一天见血的练兵也结束了。整天的训练生涯,有二十七个军士因为犯错而受到了军棍的惩罚,甚至于有六人人因为连续三次犯错,而被斩首示众。 “没有死亡的威胁,就不会练出来好的队伍!”杨晓心中恻隐之心一闪即逝。马上又被即将到来的战争给占据了,极为冷酷的吩咐道:“继续练,如果死了的话,扔出去喂狗!” 时间一天天的推移,练兵的成效也开始显现出来。受到军法处置之人也越来越少,被斩首的军士也不复出现。。 “前进!” “杀!” 这日,高台之上,王征南挥舞着手中的军旗,连下了两个命令。 随着王征南的声音响起,第一排的队士同时向前一步走,手中长枪狠狠的扎将出去! “砰!砰!……” 枪尖刺中木靶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排军士手中的长枪全部狠狠的刺入到木靶之上,深者达到两尺,浅者也有一尺左右。 “下一步当进行配合训练了!” 杨晓看着这种情况微微点了点头,就在他打算与王征南等人商议下一步的训练之时。 校军场外突然出现一骑飞马,马上小校浑身尘土,背部一个小小的蓝色三角旗猎猎飞扬。 “蓝旗飞报!” 杨晓立时就认出来这种加急的军事飞报,连忙奔了下台。 “所有人休息一刻钟!”王征南也及时的下达休息的命令,紧跟着杨晓的步伐。 “三边总督洪承畴大人飞檄到!哪位是守备左良臣?” 那军士滚鞍下马,气都没有喘匀,就大声的叫道。 “我就是左良臣!”杨晓紧走两步,到那军士面前。 “左大人,请接飞檄!”那军士把背后的一个皮筒摘下,把上部用蜡封的金印亮给了他看了一眼。 “辛苦了!”杨晓接过皮筒,看上面金印齐整,道将一声。 “来人呀,扶他下去休息,安排伙食,好生款待!”杨晓并未着急打开皮筒,先下令道。 那军士看杨晓说的客气,脸上也带起了笑容,并未着急跟随杨晓的亲兵离去,反而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书信,双手递到杨晓面前:“大人,还有一封家信!” 杨晓接过书信,但看上面写着几个大字:“良臣吾弟亲启” “多谢!” “左将军让我转告大人,可先看书信,后看飞檄!”军士压低声音道了一句之后,这才随杨晓的亲兵离去。 似这种招待的事情,杨晓自然不用管。所有事情皆由王方处理,酒席,赏钱一应俱全,保证不会让那军士受到冷落即是。 良臣吾弟均鉴: 十月初三日,接到消息,言吾弟于汉中破贼于野,李卑吾兄上禀,结数吾弟功绩,闻之不胜欣幸! 吾弟前不得志,兄颇难为怀,常思叔父之教而不能教弟,甚惭也。而后投笔从戎,于贼周旋于车厢,讨逆贼于汉中,得所部之拥护,使贼望风而遁。九公(洪承畴)谈及此事,兄亦感荣光。 车厢之事,朝庭争议纷多,有司已拿练大人问讯。总督陈大人每念此事,常涕之。九公以弟少年义气,足智多谋,接李总兵代转效功之事,未问即直报京城,此乃弟之幸也。 时贼寇平凉,固原守备陆兄梦龙战死,然其死重于泰山。阻贼去路,贼无计,退向东。或入终南,奔河南而入。 我弟知兵,亦将讨之,破敌于野,岂不快哉。 兄身体如常,麾下平安。望弟勿念,以国事为重,破贼之后,兄自当备酒与弟同醉。 兄:左良玉顿首 杨晓就站在那里,撕开书信,读罢之后,微一沉思。 信件的字数虽然不多,但是却说清楚了几项极为关键的事情。 其一即是陈奇瑜依然在位,并把贼抚而复叛之事,推到了陕西巡抚练国事身上。 其二便是贼寇进攻平凉,受阻于固原,守备陆梦龙虽战死,但却给贼寇以重创。贼寇经此一役后,无力进攻平凉,或可转道终南山,进入河南。 而第三点,就是洪承畴已承认他的功绩,并直报朝庭。以朝庭对洪承畴的信任,不可能驳回对他的封赏。换言之,他现在已经是实打实的守备大人了。 看完书信之后,杨晓这才打开洪承畴的飞檄。其中的内容更简单,令左良臣率众东进,寻机破敌。 只一句话,再结合左良玉的书信来看,就有许多耐人寻味之处了。洪承畴根本就没有给他具体的命令和要求,也没有要求他归建,只要求他伺机破敌。其间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五边总督陈奇瑜依然在位。 “历史昭昭,这位陈大人必退位无疑。到时候做主的便是这位降清的洪承畴了。他降清于十二年左右,也就是说,他最少还能管我五年。在这期间,这条大腿可是粗得紧呀,还是牢牢抱住为妙。” 杨晓把两封书信放回信封中,慢慢的分析了一下形势,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王征南和刚刚凑过来的李英国:“招集刘三奇与王方一起,随我入帐议事!” 大帐之内,杨晓几语就介绍完了当前的形势,接着便闭嘴不语,阴沉的看着身边的几个统军大将,看着他们皱着眉头,在思量着现在的局势。 “大人,这兵是打出来的。让我部先行探查,保准把高迎祥那小子给挖出来。” 第一个说话的是刘三奇,他所率领的马队,在整合之后,即能当轻骑兵,又能当斥候用。大军一动,情报为先,这是所有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懂的一件事情,是以刘三奇马上站了出来。 “可!”杨晓点了点头:“但是你所探查的非是高迎祥的动向,我部人少,我不打无把握之仗。你带人由此处出发,向终南方向探查。探马全部撒开,把贼寇后队的动向探查清楚就是大功一件。” 刘三奇一怔,接着马上就反应过来:“大人放心,保证完成!” “去吧!”杨晓挥了挥手。 刘三奇挑了挑眉头,腆着肚子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下面我命令!” 李英国、王征南和王方一起肃立。 “大队于今天开拔,每天与刘三奇部联系一次,调整方向。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先用贼寇之血,来试试我这把刀到底是否锋利!” “是,大人!” 感受到杨晓口中的寒意,所有人心中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 ………………………………………………………………………………………………… 与此同时,固原东方一百五十里处,贼寇李自成大帐内。 “左良臣!狗官,我誓杀汝,以报过儿与双喜之仇。” 李自成再不复以前的那种平静,大声的咆哮着,手掌拍打在案几之上,简直要把案几都要给拍裂。 “相公!左良臣那狗贼狡黠无比,若想报仇的话,还得从长记忆,免得上了他的恶当。妾身每次想及汉中之事,便不寒而栗。若不是我看出桂英表情有异,去找高将军商议的话,恐怕妾身也落得和桂英一样的下场了。” 看着暴怒如雄狮一般的李自成,站在一旁的邢氏轻启芳唇,温言而道。 “你说的没错!”李自成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左家兄弟残忍无比,以前是我太小看他们了。以后再见面时,非得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不可?” 李自成终是枭雄,开始闻及李过与李双喜之事时,还有些失态。但此时已回过神来,看着一旁恭敬站立的高杰,知道冷落了他,便歉意的对他一笑道:“高杰,这次辛苦你了。” “这是属下应当做的。”高杰却没有像邢氏表演的那般自如,生怕李自成看出来两人之间的奸情,把头一低道。 就在高杰低头的一刹那,李自成眼中陡然射出一道精光。却没有追问,反而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高杰千里送嫂,义薄云天,可为当世之关云长!” 听到李自成的话,高杰心中别扭无比,只能尴尬的一笑,却不知道当年关云长有没有像自己这样监守自盗。 第五十七章 破贼(一) 镇原城外一百二十里,葫芦河畔,一座小山谷内。 虽然地上的灶炕还残留着灰烬,仍然冒着袅袅的青烟。但所有军士都已集合起来,排成整齐的队伍。他们热切的目光,都朝向了正站在一块巨大青石上的杨晓。 出兵三十余日,每天探马飞快,大军几次转向,最终才把军队带到此处。 镇原城早已陷落,高迎祥部率队突进。留下李自成留守镇原城,四处抢掠粮食,以供大军趋使。 当杨晓得知这个消息时,心中即惶恐,且欣喜。 欣喜之为,终于有机会要和这个覆没大明朝的大贼头来过过手。而惶之却因为,李自成非常人矣。贼寇与官军交战十数年,更换了无数个贼头,都没有取得什么太大的进展,只能像一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终至李自成时,才有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在大明之际,攻破北京,把崇祯给逼上了歪脖树。 自成其人坚忍,狡黠善走,最惨时一十八骑入商洛,而后再次起兵。似这样的人,自己是他的对手吗? “柿子还是找软的捏吧!” 更多的探马,更详细的情报一条条的到了杨晓的案头。当一个熟悉的名字传到他的眼睛时,一条毒计猛然从他的脑海中升起。 “高立功,今天先拿你来开刀吧!” 杨晓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高迎祥舍得把自己的侄子留在镇原。或许是因为高桂英被俘之事刺激到他,让他知道把高立功留在自己的身边只会害了他。这才放他出来统军,承担比较简单和安全的征粮工作。 “前方三十里,贼寇所在,人员两千。”杨晓站在青石之上,冷冷的说道。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在寂静的山谷中回响着,下面所有的军士都板着脸庞,听着他的话。 “当兵的就得杀人,杀的越多,你们的待遇就越好!”杨晓挥了挥手,接着又道:“杀完人后,老子带你们去吃大户去。想吃肉,就去用手里的刀枪去抢。想喝酒,就给我杀人.” 杨晓说到这里,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若是想找老婆的话,拎着十个人头,来找我。以后你们的老婆便由老子负责给你们找了,保管每个都水灵灵的一捏就出水。” “呼呼!” 杨晓的话说的简单,也没有什么为国为民的大道理。但在这群军士的耳朵里,他说的实在。一个个都被杨晓所描绘出来的酒池肉林和美女如云的场面而刺激的红光满面,激动的就好似打摆子一样。 “只要你们能做到你们所做的,我就会做么我所说的!下面出发!”杨晓伸出手臂,重重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左胸。 “吃他娘,穿他娘,跟着大人干呀!” 在杨晓话音刚落之时,郝摇旗那粗豪而又高亢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想喝酒吃肉的跟老子走!” “想要小娘的跟老子走!” 李英国一边大步向前走着,一边扯着脖子的大声吼叫道。 “走!走!干他娘去!” 这群军士在平日的训练里,已被憋得嗷嗷直叫,如今又被美好的前景给刺激的热血沸腾。一个个疯狂的叫着,眼睛通红,大踏步的跟着李英国向谷外前进着。 ………………………………………………………………………………………………… 对于整个里二道村的居民来来说,今天都是一个让他们终生难忘的日子。 就在清晨,太阳还未出的时候,几乎大部分人都沉浸于梦乡之时。嘈杂的声音打破了河畔的寂静,不知道是从哪里开来的贼寇。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村子周围。 各种各样的农具握在昨天还是农民的贼寇手上,平时收割起庄稼的手收割起人命来,也丝毫不费劲。 这些贼寇中甚至有居民以前认识的隔着几个村子的乡邻,但当他们战战兢兢的与对方打着招呼,想恳求对方放过自己之时。他们才发现对方已经化身成了恶狼,双眼中放射出的已经是不属于人类的光芒,而是疯狂的噬血和残忍的笑意。 所有的房门几乎在同一时间被踹开,家里主事的男人马上就会被贼寇拖到一边去,但凡有反抗者,就是一顿乱棒打死,甚至连嗷嗷带哺的孩子也不放过。 剩下的只有稍微年轻一点的女人,她们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在秋寒之中,被押住村子中间的麦场之中。没有人敢哭叫一声,因为所有哭喊出声的女人,都在第一时间被杀掉。 在村里的麦场,早已有十几个骑马的贼寇等候在那里,他们就好似县里常见的牛马商人一样,用审视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些女人。 接着就房子被点燃,茅草搭起的房屋顿时冒出青烟。到这时,人们才发现,整个葫芦河畔全是这样的青烟。青烟浓密,扶摇直上,把葫芦河完全遮住。这条肉眼可见的河水现在已经完全笼罩在烟雾之中,只能听到叮咚的河水,就好似葫芦河畔居民的眼泪一样。 “想吃饭,很容易,去镇原城投闯王去!” 为首的贼头大声叫嚷着了一句之后,也不乐意多说费话,便跳下马。抓过一个看着还算顺眼的女子扔到了马背上,紧接着他也跳上了马背,一边发泄着自己的兽欲,一边摇摇晃晃的骑马前行。 所有有资格骑马的贼头的马背上都有一个女子,而那些步行的贼寇却难过了许多。他们推着小车,里面装满了抢来的粮食。更有不少的鸡鸭,还是在嘎嘎嘎的乱叫道。他们用绳子把所有的女子绑成一串,就好似牵着羊一样,沿着村前的小路向远处走去,接着去祸害下一个村子。 高立功所带的大队正沿着葫芦河行走,这是大军行走时约定俗成的路线,以解缺水之忧。此时正是清晨时分,河上还罩着一层浓雾,对面二十丈左右即不见人影。 左边是一片小小的树林,杂七杂八的生长着,与河面的距离约有三十丈,正好腾出了一条行军的路线。 ………………………………………………………………………………… 本书虽然不算很肥,但也不算太瘦,算是一本五花肉了吧!请大家放心的收藏吧。如果看书不点收藏的话,肥了之后想看的话,可不太好找。 第五十八章 破贼(二) 高立功的小日子过得极为悠闲,在他看来,李自成根本就没有资格管他,他每天就带着叔父留给自己的亲卫出去抢粮抢女人。 开始的时候他的胆子极小,也只敢在镇原附近转悠,生怕受到什么抵抗,把自己陷进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又一个的村子抢下去,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这帮该死的死村民在遇到贼寇大队时,根本就不敢反抗。除了哀求之后,就是哭喊。那种顺利让高立功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充分发扬了义军征兵的优良传统,凡至一村后,抢光所有的粮食和年轻的女人之后,再把房子全部烧毁。在这种天气下,没有房子住没有粮食吃的农民想要活下去,就只有加入他的麾下,成为抢劫的贼寇。哪怕他昨天才刚刚睡了他们的女人,抢了他们女儿,他们也不敢放出来半个屁来。 就这样的抢劫中,他的实力就好似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出镇原城的第一天,他的手下才只有二十几个弟兄。但到了现在,虽然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他的手下已增至了两千人。而被他抢来的女人的队伍能足足排成半里路。 “这样的日子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都怪叔父,没什么事,还叫我去会合!” 高立功晃晃悠悠的坐在马背上,心里暗自念叨着。他的手还在无意识的在那个伏在马背上的女人的身上乱掏着。那女子木然的眼神中全是悲哀,就好像身子不是自己的一样。 “娘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高立功掏了几下之后,觉得没意思,骂了一句之后,把那女子从马上推了下去。 女子从马背上摔下,发出了一声惨嚎。但高立功就好似没有听见一样,这几天像这样的惨嚎,他听多了。 “去,带个会动弹的娘们过来。”高立功用马鞭点指向身边的一个亲卫道。 “是!”那亲卫飞马向后飞奔而去。 “敌袭!” “有人埋伏!” 就在此时,前队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呼喊,打破了河边的宁静。 老天爷就好似感知到了什么一样,阳光当时就灸烈了起来,浓雾被一点点的趋散,露出了远处一只沉默的军队。 红色的明军战袄聚集在一起,就好似火焰跳动一样,在奔腾的燃烧着,把浓厚完全烤散。每个人的头上都带着铁盔,长枪斜插在地上,枪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辉。所有的军士都抿着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如同一尊又一尊的雕像。 “前队上前攻击!” 高立功看着这只沉默的队伍,心中毫不在意。他久在高迎祥身边,也掌握了一些基本的军事素养,只一看就知道这队军士不过四百余人。 “他们人少,我们冲上去过过招!” 一个满身横肉的贼头一边叫嚷着,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铁叉。铁叉虽是粪叉的样子,但前面却沾了不少暗红色的血迹。 “杀了他们!” “冲呀!” 到这时,贼寇也大概看清了前面的人数,在人多势众之下,贼寇们立时就勇气大增,足有三四百人一边疯狂的叫嚷着,一边向前乱七八糟的奔跑着。 李英国站在第四排军士的排首,表情就好似铁铸的一样,冷冷的看着乱哄哄的贼寇。沉重的铁盔沿,压到了他的眉线之上,愈发显得他面色阴沉。 “十丈!” “五丈!” 贼寇越来越近了,最前方的军士已经能够看清楚他们那张疯狂扭曲的脸,但是命令还没有传下来。所有的人都只能死死的攥着手里的长枪,呼呼的喘着粗气,胸膛憋得好似要爆炸了一样。 “第一队向前!” “刺!” 贼寇奔跑着,几步就已冲到了第一排军士近在咫尺之地。到这时,李英国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杀!” 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军士,同声高吼一声,声音整齐如一。接着同时跨出一步,按照训练所做的那样,第一排长枪笔直刺出。第二排的长枪,则顺着第一排军士中间的空隙刺将出去。 跑在最前方的贼寇手中的武器才刚刚举起来,就看到如林一般的长枪一起刺出,他们竟然找不到可以左右闪避的方向。除了几个心思稍微灵动之人,向后躲了几步,才逃脱了长枪的刺击之外,其余的二十人的胸前多了一排窟窿。 “噗!噗!……” 长枪一刺即收,道道鲜血一起喷出,染红了大地。 “向前一步!再刺!” 又是一声命令响起,长枪手又向前踏出一步。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受伤的贼寇,还在那里徒劳无功的抽搐着,哀嚎着。但所有的军士连眼睛都没有向下看一眼,就好似他们只是地上的石头一样,或高或低的踩踏着他们的身体,手中的长枪无情的又刺了出去。 “啊!啊!” 又是十几个贼寇倒在血泊之中。 其中一个贼寇的肚子被刺穿,他只痛得混身哆嗦,双手拼命的抓住长枪,向后用力的拉着。但是他的手上沾满了自己流出的鲜血,又湿又滑,哪能握得住。随着长枪的抽动,他的疼痛更加剧烈,在那里拼命的惨嚎着。 “杀上去,我们人多,怕他们干什么?” 看到一队贼寇吓得连连后退,高立功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坐在马上大声的吼叫道。 “兄弟们,跟我冲,杀死这帮狗官军,到时候将军重重有赏!” 几个贼头一边给手下打气鼓劲,一边大声的叫嚷着。 “刺!” “向前一步!” “第二排上,第一排退!” 一道接一道的命令,从李英国嘴里发出,声音响彻在整个长枪阵的上方。 在这样的命令下,明军士兵根本就不需要思考,他们能做的就是按照主官的命令,把手里的长枪刺将出去,收回来再刺出去。 贼寇的第一波冲击很快就被打退,在无情的长枪阵面前,就算是再悍勇的贼寇也不敢冲锋,更别说这些刚刚放下武器的农民。 “如果我的部下有弓箭手的话,只要几轮箭雨就足够了。”看到长枪阵前层层叠叠的尸体,高立功只恨得咬牙切齿。 “就算没有弓箭手,给我两门大炮也行呀!” 高立功的所想只能是奢望,贼寇打仗向来是靠人多势众,用性命来添,除了骑兵之外,,很少有成建制的部队出现在贼寇的队伍中。整个贼寇队伍中,除了高迎祥的身边有一只五百人左右的弓箭队之外,别的头领手下都只有零星的几十个弓箭手。 弓箭手还算好弄,可以由猎户来担任。但大炮就更难了,自王嘉允起义之后,贼寇还从来没有俘获过大炮,更别说本身在明军队伍中也是宝贝的炮手了。 第五十九章 破贼(三) “你带一队人,绕到树林中,从侧翼攻击,勿必要冲开官军的长枪阵!” 高立功从来也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长枪阵竟然会有这样的威力,他的双眼向左右扫视了一圈。左边的是奔涌的葫芦河水,右边是一块密林,长枪阵正好堵在中间。渡水而击是不可能的,唯一的生路就是在树林之中。 “是!” 亲卫接到命令,带着二百多个贼寇钻入了树林。 看到贼寇分兵,李英国面不变色,他打仗的经验比高立功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像密林这种地形,他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所有军士向前齐步走,挤压贼寇队形!” 在李英国的命令下,所有的军士平端起手中的长枪,大踏步的向前行走着。 “督战队!上!” “凡后退者,立斩!” 看着眼前乱做一团的贼寇队伍,高立功狠狠的咆哮出声。接着他跳下马背,抽出腰刀,一刀砍倒一个刚刚后退的贼寇大声的咆哮着。 随着他的命令,数十个贼寇抽出了长刀,开始制止着贼寇的后退。他们都是高立功挑出来的最心狠手辣的家伙,专司杀人所用。为了这只督战队,高立功甚至还把自己从镇原城带出来的制式武器配给他们。 “杀回去!后退一步死!” 督战队手里的腰刀没头没腚的朝着溃退的贼寇身上招呼着,同时手里高声的叫喊着。 “后退者死!前进者生!此战过后,所有的娘们我都不要,全部赏给你们!” 高立功一边拼命的叫嚷着,一边把目光投向了密林。他派出的部队已全员钻了进去,只要几息时间,他们就能从长枪阵的侧翼发起进攻。 “杀!” “啊!” “有埋伏!” 刚才还平静的密林就好似冷水中被泼入了沸油一样,瞬时之间就沸腾起来。一声接一声的厮杀声和惨叫声响了起来,高立功看到这种情形,脸色阵青阵白,却未想到自己苦心想出来的办法,竟然如此简单就被化解。 十几息的时间,百余名贼寇连滚带爬的从密林中滚了出来,他们的身上大都带伤,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着密林。就好似那里有一个凶魔一样,在吞噬着他们的性命。 长枪平举着,随着李英国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一阵整齐的平刺。整个队伍就好似海中的大浪一样,长枪的枪尖就是他们张开的獠牙。 大浪淘沙,一层接一层。几乎所有冲上去的贼寇全被刺倒,血水不断的冒出,把大地染红之后,又汇成了小溪,流入葫芦河中,被奔涌的河水带向远方。 队形不断前进着,几十个贼寇的生命才能换一个官军的性命。当第一排的官军倒下之后,立时就有第二排的官军补上。枪头之下,枪杆之上,那吸血的红缨被鲜血沾在一起,一络一络的,显得格外的怪异。 在官军阵中,第一排的士兵面色极为惨白,他们已经被轮换了两轮。共间虽有受伤者,但更多的则是因为眼前浓厚的血气和疯狂的杀戮而不断的呕吐,又被李英国强制换了下来。 “撤!” 高立功面色苍白,看着眼前的屠杀。他看着哆嗦的就好似风中落叶一般的贼寇们。他知道这样的战争,根本就不是他有资格参与进去的。到了这时,他哪里还顾得队伍里带着的粮食和娘们,只是偷偷的和身边保护自己的亲卫打了一个招呼后,上马之后,扭头就要跑。 “铿铿铿……” 高立功把头刚刚转过来,就听到后方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在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军队,同样的是长枪兵,同样排着整齐的队型。 “左良臣!” 在长枪阵的最后方,高立功看到了一个白面书生,高坐于一匹黑马之上。他只一眼就认出杨晓,心中不由恨恨得的骂将一句。 “这是他的队伍?” “他怎么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高立功的脑海里出现了两个疑问,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今前有阻截,后有追兵,左是葫芦河水,右是里面不知道埋伏着多少人的密林。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杀出一条生路的话,他就是想活都难。 想到这里,高立功强自镇定心神,看着身边的十几个亲卫:“一会你们几个一起冲阵,务必把长枪阵冲开。” “是,侄少爷!” 几个亲兵点了点头,把马匹汇集到一起,摆成了一个三角阵势。 “所有人听我命令,一起把手里的兵器给我扔出去,砸死他们。” 看身边的亲兵准备好,高立功也顾不得要逃跑的事情了,把头转过来大声的吼叫着。同时驱动马匹,用力的奔驰了几步,手臂高高举起,身向后仰。 “嗖!” 借着马匹的冲击力,他手里的腰刀被他狠狠的抛将出去,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向长枪队中砸去。 “嗷!” “呼!” 经过连日的烧杀抢掠,就算再老实的人,他们心中的那丝残暴也会被激发出来。看着面前的鲜血,看着高立功抢先抛出了手里的武器。几乎所有的贼寇都学起了他的样子,借着奔跑的助力把手里的农县一起扔了出去。 菜刀、粪叉、锄头,这些平时极为寻常的农具,在空中组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阴云,铺天盖地的砸了下去。 “冲阵!” 高立功看到这种情形,不敢怠慢,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手下十几匹战马结成一个锋矢阵向前狂奔着。 “挡住!” “队型不能乱!” 在长枪阵组成的初始,杨晓就与李英国研究过这种远层打击的办法,之所以为他们配备铁盔,也是出于此种考虑。眼看着各式武器在空中来回乱飞,李英国刚刚的仰起了头,一边用手里的长枪拨打着,一边大声的吼叫着。 但这帮军士所受到的训练时间还太短,让他们按照指令的命令平刺还行,但一遇到突发事件,就暴露出他们训练不足的弱点。眼看坠物将落,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惊慌起来。或是抱头蹲下,或是昂起头拼命的挥动着手里的长枪,想要挡住砸向自己的武器。 如此一来,队伍更乱,由于人员密集,有不少军士手中的武器甚至碰到了同伴的身上。 “啪!啪!啪!”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高立功所带领的马队在长枪阵最乱的时刻到达到阵前。狂奔而来的战马狠狠的撞在了一个挡路的军士身上,巨大的冲击力把他当场撞飞了五六丈远,大口的喷着鲜血。 “杀!杀!” 冲阵的贼寇借着马匹的冲击力,拼命的挥舞着手里的腰刀,连续劈砍挡道的军士。只几息功夫,就砍出来一个缺口,十几骑战马扬长而去。 第六十章 破贼(四) “这个高立功到也有点能耐,竟然还能想出来这种办法逃跑。”看到高立功情急生智,以手中武器当成弓箭打击,而后又借着马队的冲击力逃出生天。杨晓面色不变,回头笑了一声。 “也就是狗屎运吧!”王方就在杨晓的身边,听他夸奖高立功,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高立功冲击敌营,却扔下了他的部众,这帮贼寇顿时傻了眼。就是他们手里有武器时,也不是官军的对手,更别说现在他们的武器已全部扔了出去。一个个也只能是面带土色俯地请降。 “都他娘的给我整队,整理好队伍!”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时,李英国才挺直身板,看着身边的军士,不由得怒火中烧。在这一阵乱雨一般的打击之下,他的手下足足折损了数十人,是刚才列阵杀敌时的几倍。而更让他痛心的却不是部下的伤亡,而是他们刚才的表现,而且还让贼首高立功逃脱。 李英国大吼大叫的整完队伍之后,这才奔向了那边的杨晓。其间经过跪地请降的贼寇群时,他的脸色阴沉的好似要下起暴雨来。那种憋屈的感觉,让他恨不得要拨出来刀来杀几个人,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大人,属下请罪!”李英国走到了杨晓的马头上,抽出腰刀高高的捧在双手之上,单膝跪地道。 “请什么罪?”杨晓坐于马背上要,看着跪下的李英国,冷冷的发问道。 “属下指挥失误,致使贼首高立功逃脱,特向大人请罪!”李英国硬绷绷的道。 “你指挥的不是久经杀场的老兵,也不是训练精足的军队。而是一群刚刚放下锄头不到一个月的农民,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是我对贼势估计不足,没有想到高立功还会有这招,而且临阵应变有误。铁壁合围高立功,是大人早就定下来的计策。如今我放跑了高立功,误了大人的大计,请大人重重责罚,属下绝不敢有怨言。”李英国没有起来,跪在那里接着争辩道。 “训练计划是我定的,而且练兵时间太短,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杨晓温言说道。但看李英国没有动作,一脸羞愧的样子,才接着冷哼一声道:“更何况,高立功以为他冲破长枪阵就算是逃离生天了,简直是妄想!” 李英国吃惊的抬起头:“大人的意思是说高立功没有逃走!” “自然!”杨晓点了点头:“征南带着十骑守在你的阵后,专司捉拿落网之鱼,想来现在也快传来消息了吧!” “大人思虑周密,属下不及也!”李英国闻言之后,感叹一句后,才站起身来。 功夫不大,在长枪阵后响起了马蹄声,王征南带着几个骑马的军士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在他的马背上,还绑着垂头丧气的高立功。 “只回来了七人!”杨晓微微一愣。 “大人,幸不辱命!”王征南骑马来至杨晓的身边,把马背上的高立功扔到了地上,接着道了一句。 “怎么样?”杨晓并没有着急看高立功,反而问王征南道。 “这些贼寇很扎手!”王征南脸上出现了一丝歉然:“折了两个兄弟,还有一个受了点轻伤,正在后面料理兄弟们的尸体呢?” “王征南亲自出马还折了两个军士,看来这几个骑马的贼寇非同一般呀!”杨晓感叹一句。 “发信号,令刘三奇和万老六归队。令郝摇旗带人收集粮食,所有女子与贼寇就地遣散!”杨晓发号施令道。 “大人,你可答应兄弟们,说要给他们找老婆的。”听杨晓说把女子就地遣散,王方颇为不舍的说了一句。 “我说的是给他们找老婆,不是给他们找女人,你要明白这个道理!”杨晓回头瞪了王方一眼:“赵家是大户,而且在剿贼之时,他之所作所为等同资贼,是以才会有你们撒野的时候。但她们与赵家不同,她们都是附近的乡民,并没有任何资敌的行为。” “如果是你情我愿呢?”王方争辩一句。 “只要不强迫,老子管不着。但是……”杨晓咬了咬牙:“如果你敢动用老子的军资去换她们的身体的话,我就让你以后永远都不能玩女人。” “那我省下自己的饭去总行了吧!”王方听杨晓说的严重,忙陪上笑脸道。 “只要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一概不管!”杨晓发话道。 “大人不管就好!”王方这才放下心来,两只色迷迷的小眼睛在女人的队伍里来回的打着转,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花花肠子。 这时,各部已然归建。万老六带人从密林出来,刘三奇也带着十骑从杨晓的队伍后赶来。 当看到刘三奇的出现时,高立功的眉宇挑动了几下。却没想到这狗官心思如此细密,竟然在前后两队长枪阵的后边全安排好了人手,他输的真是一点也不冤。 “那是我们的粮食!” 就在郝摇旗带人收集粮食时,在贼寇的队伍中突然传出来一声喊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了起来,把身体护在粮车之上。 “干什么?要造反吗?”郝摇旗却没有想到会横生枝节,他冷漠的抬起头,看着那人,手按在刀柄上。 “贼寇抢我们的粮食,官兵也抢我们的粮食,我们老百姓还能不能活了。”那中年人一把胸前的棉袄撕了下来,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上面的肋骨清晰可见。 “没有粮食吃,这个冬天我们也过不下去。你有能耐就杀了我们。”那中年人看郝摇旗微有迟疑,踏前一步道。 “对!反正我们都活不下去了,想抢走我们的粮食,那就把我们全杀了吧!”那个中年人的动作点燃了一根导火索,数十人站了起来,用身子护住了粮车。 郝摇旗愈发的迟疑,他当贼寇时,面对这样的人,只管一刀砍下去就行,但现在他的身份不同了,由贼寇变成了官兵。 “全杀了!”杨晓坐在马背之上,把手一挥。 “大人,使不得呀!”李英国吓了一跳,忙阻拦道:“除非我们能把这两千人尽杀,让消息不再泄漏出去,否则的话,万一御史弹骇的话,大人恐怕解释不清呀!” “解释什么?”杨晓面色铁青,指向远处还在包扎伤口的士兵。 “上马为盗,下马为民。他们刚才还是与我们死战的贼寇,甚至还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如今放下武器了,就又变成农民了。现在知道要粮食了,在贼寇抢粮时,他们的勇气呢?” 杨晓愈发激动:“不敢与贼寇争斗,却把责任推到了老子身上。贼寇敢杀人,难道老子就不敢杀人吗?” 说到这里,杨晓的脸色愈发狰狞,重重的挥动手臂:“押粮车走,胆敢拦路者,杀无赦!” “大人,让我去处理吧!我官职低微,不怕弹骇!”李英国拦住杨晓马头,道了一句。 “老子没有让别人背黑锅的习惯!”杨晓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语气愈发寒冷:“郝摇旗,动手!” “是!”郝摇旗闻言色动,一把就把腰刀抽出来。 “官军杀人了!” 看郝摇旗满脸杀气,那中年人一声尖叫,刚才的勇气早已丢的一干二净,身子向后缩了数十步,躲在人群当中。 “带上高立功,我们走!”杨晓看了看那些缩头缩脚的贼寇,冷笑一声,驱马前驰。 第六十一章 威胁 队伍驻扎在白马堡内,那是附近设施最好的一个坞堡,因葫芦河而闻名。是杨晓出兵之前,就已找好的地方。 堡主却比赵应壁要开明许多,听说官军要借堡有用,马上欣然同意。甚至还把坞堡内所有的居民给搬迁一空,给杨晓所部腾出了地方。 杨晓进至坞堡大堂后,立时端坐于正座之上。王征南和李英国等人则站在他的身后。 “跪下!”两个亲兵押着高立功进入大堂之中,看高立功挺立在那里,一声怒吼之后,抬脚要踹。 “站着吧!”杨晓一摆手。 “呸!狗官,用不着你好心!”高立功看着挺直在正堂之上,吐了一口唾沫。 杨晓淡然一笑:“高立功,我们又见面了,这就是你为人处事的道理吗?你见到你姐夫,非但不问礼,反而怒骂。如果消息传出去的话,别人还会以为高家没有家教呢?” “狗官,我姐姐呢?”高立功直如五雷轰顶一般,状如疯虎一般的大叫道。他的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似高桂英这般模样的女子落到狗官手里,哪里会有好下场。但当消息真的传到他的耳朵里时,他还是觉得不可接受。 杨晓并不理会他的叫骂,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看在桂英的面子上,我不会难为你!” “我姐姐呢?我要见他!”高立功怒吼着。高桂英对她来讲是如姐如母的存在,耳听杨晓口口声声的说着看着桂英的面子上,他的心里到也升起了一种希望,莫非自己的姐姐还活着。如果这样的话,还算是万幸,被一人金屋藏娇,总比让无数大头兵一起折腾好。 “王方,带桂英过来看看她的弟弟!”杨晓挥了挥手。 “大人,请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王方应了一声,走出正堂。 功夫不大,正堂的门被推开,高桂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她身穿一袭蓝裙,头带金钗,一幅富家夫人的打扮。 “立功!”高桂英一进正堂,就看到了被绑住双手的高立功,只惊的面无人色,紧走几步,走至他的身边,颤声叫道。 “姐姐!”高立功抬起头,看着打扮与平时炯然不同的高桂英,大叫出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高桂英玉手轻抚高立功的面庞。 “是我俘虏的。”还未等高立功答话,杨晓先行发话道。 “大人!”高桂英的声音愈发颤抖。 “桂英,过来坐!”杨晓站起身来,眼光透出两道冷芒。 “是!” 高桂英的身体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但在杨晓严厉的眼光面前,她只一动作,就立时反应过来,袅袅婷婷的走至杨晓身边,乖巧的坐下。 “带下去吧!”杨晓挥了挥手,示意把高立功带走。 “大人!”高桂英不舍的看着高立功,轻启红唇道。 “有事吗?”杨晓把眼一眯。 “没事!没事!” 高桂英慌的直摆手。 “狗官,你若敢欺侮我姐姐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高立功被押走之前,还在大吼大叫道。 杨晓并未回话,面沉似水的看着高立功远去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我想讨一只令箭出去探探贼寇的动静。”李英国讨令道。 “可!”杨晓从桌上的令箭壶内取出了一只蓝底金字令箭交至李英国手中。 “属下这就去!”李英国接过令箭,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属下也告辞了。”王征南道了一声之后,也离开了正堂。 “好了,天色已晚。高小姐也应当回去休息了。”看两人出去,杨晓也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呵欠道。 “大人,且慢!”看杨晓起身要走,高桂英咬了咬牙,盈盈跪倒。 “高小姐有事吗?”杨晓玩味的笑着。 “请问大人如何处置舍弟?”高桂英低语问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人谋反,诛灭九族。高立功是贼首高迎祥的侄子,明天清晨,削首示众。” 听着从杨晓嘴里吐出来的一句话,高桂英惊的魂飞魄散,一声惊呼。 “国法无情,高小姐若是有心的话,晚上可以多陪陪令弟。”杨晓一边说一边从桌上抽出来一只令箭:“执此令箭过去,不会有人拦你。” “不要!”高桂英摇了摇头,脸如死灰,一把抱住杨晓的大腿:“请大人饶过舍弟性命,桂英宁可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也会报答大人的恩德。” “凭什么?”杨晓站在那里,连眼睛都不动一下,声音依然冷酷。 “我是高迎祥的侄女,大人不肯杀我,想来也会放了舍弟!”高桂英抬头,泪珠滚落而下。 “我不杀你,是因为我舍不得杀你,但高立功却与你不同!”杨晓双目烁烁,轻轻的挣了一下。 “大人,求你!”高桂英哪肯让杨晓离开,死死的抱住杨晓的双腿。 “国法无情,本官也无计可施。” “你能不杀他的,军中大小事情由你一手掌控,只要你说饶过舍弟,就一定没有问题。” “我是可以放了他,但是我为什么要放他呢?”杨晓嘿嘿一阵冷笑。 “大人……”高桂英还想再争辩一句。 “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会什么要放他?”杨晓接着出言道。 “啊!”高桂英这才明白杨晓打的什么主意,银牙紧咬,心中冰凉一片。 “你慢慢考虑吧!”杨晓接着加把火道。 “我输了!”高桂英颤颤微微的站起身,低垂着头,小声道。 “什么输了?”杨晓的嘴角勾起了一道邪恶的笑容。 “桂英与大人打的赌输了!”高桂英轻轻的摘下了头上的金钗,一头秀发洒落下来:“桂英愿自荐枕席,请大人垂怜!” “哈哈!”杨晓放声大笑。 听到杨晓的笑声,高桂英的身体愈发颤抖,她只感到自己的心堕入了万丈深渊。但为了高立功的性命,她只忍受,忍受着杨晓对他的羞辱。 “是请,还是求?”杨晓追问一句。 “求大人垂怜!”高桂英的脸好似被火焰烧红了一样,脖颈愈低。请与求,虽是一字之差,但却是两种不同的心境。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吗?”杨晓用手指轻轻的勾起了高桂英的下巴。 “大人……”高桂英一声悲鸣,但看到杨晓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时,她无奈的把手放到衣带上,轻轻的一拉。 在灯光的照耀下,羊脂白玉一般的身体完全展现在杨晓的面前。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杨晓赞叹道。 “大人!”高桂英只感觉混身像发烧一样,身子火一般灸热。她虽不懂杨晓说的什么意思,却也知道说的正是她现在的状态。 “扶我进卧房!”杨晓手臂轻伸,搭在高桂英未着寸缕的肩头之上。 “是!”高桂英羞得简直无地自容,轻轻架起杨晓的手臂向后屋走去。 “高桂英入我帐中,李自成入我计中,此法一箭双雕,或可收奇效也!”杨晓的心思在行路时还未全部停留在高桂英身上,反而在不断的考量着得失。 但当高桂英的身体倚在后室的牙床上时,他的呼吸立时就变得火热和急促起来。所有思绪全被内心的火焰压制,所有王朝霸业被他一扫而空,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到征服眼前这个千古流名的女人身上。 第六十二章 定计(一) 余香仍在,红烛泪残。 清晨起床时,高桂英还如做梦一样,她的身体上还留着昨夜的疯狂后的痕迹。当她睁开眼睛时,才发现杨晓早已起床。 她强挺着身子起来,此时床头已摆好了一套新衣,从里到外,无一不全。 “哎!” 高桂英叹着气起身,穿好衣服后开始收拾起床铺时,当她看到床上的那片桃花时,脸当时就又红了起来。却没想到自己与杨晓抗争了这么长时间,最终还得**于他。 “我昨天吩咐你们的事情,勿必要在三天之内完成!如果人手不够的话,这附近有的是无家可归的农民,你们可以用粮食换工。” “把所有的探马都派出去,撒向镇原方向,我要知道李自成的一切动向!” 当高桂英走到正堂时,杨晓正和王征南等人议事。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从杨晓的嘴里发出后,所有接到命令的人均执着令箭出去。 高桂英斜倚着墙壁看着杨晓发号施令,心中百感交集。对方用自己弟弟的性命要了她的身子,按理说她现在应当恨之入骨才是。但高桂英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恨不起来,看着杨晓白晰而又坚毅的面孔,她的心里极为复杂。 其实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特别杨晓还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两人在一起也纠缠两三个月了,高桂英的心里也早已刻下了他的影子。当量变发展质变后,高桂英才发现原来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坏。 “桂英,过来!” 杨晓几道命令发出之后,也看到了高桂英的存在。冲她招了招手。 “是,大人!”高桂英应了一声之后,低头顺眉走到了杨晓的身边。 “以后不用叫我大人了,叫我夫君就好了。”杨晓站起身来,握住她的手道。 “夫君吗?”高桂英抬起头来,看着意气风发的杨晓,心如鹿撞一般:“他是想给我一个名份吗?又或者要明媒正娶?” 杨晓未等高桂英答话,接着又环顾左右道:“以后大家再见到高小姐时,都要尊称她夫人,明白吗?” “恭喜大人!”王方第一个反应过来,向杨晓抱拳道。 “同喜!同喜!”杨晓满面笑意的摆了摆手,样子像极了新郎倌。 高桂英满面红霞,却未想到杨晓会把两个人的关系摆到桌面上,与他的手下一起分享。但在娇羞之外,却又多了一层的欣喜:“他把我介绍给他的手下,分明是摆正了我的位置,想来小弟的命也能保住了吧!” 杨晓议事已毕,众将告辞,有亲兵送上饭菜。 “桂英,昨夜你也累了,与我一同吃饭吧!” 听杨晓语带双关,高桂英又是一阵心猿意马,翻了一个白眼给杨晓之后,这才挨近他坐下。 两人一席饭吃的到算是郎情妾意,相敬如宾。 用饭完毕,漱罢了口。还未等高桂英发话,杨晓便从桌上取出了一只令箭,递给了高桂英:“想看立功的话,你可以随时去看。虽然我已交待了你的身份,但是军士们认令不认人。” “多谢夫君!”高桂英接过令箭,感激道。 “无妨!”杨晓的眼神中闪出一道难明的色彩。接着又欠了欠身道:“你自己去吧!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你了。” “大人!” 高桂英刚出去,王方的身影形如鬼魅一样的出现在杨晓的正堂之内。 “已经按照大人吩咐,把附近所有能收集到的火油,桐油,灯油全部收集完了,还有木炭,石炭等物!” “有多少?”杨晓问道。 “加在一起约有三千余斤!”王方回答道。 “不行,太少了,还得继续收集。”杨晓摇了摇头。 “大人,附近的百姓已被贼寇给祸害了一遍,收集这些东西极难。与其去远处收集,莫不如多砍点干柴,铺在坞堡之下,一样可以取得效果!”王方解释了一句。 “好!”杨晓不是听不得意见的人,听王方这么一说,知道自己的主意不如他的,便点了点头。 “属下已征集了一千百姓,以粮食来换取他们出力。但由于白天时分怕高小姐看出来,所以不敢动。现在属下已安排让他们去砍柴,夜晚时分再在坞堡之外挖掘环形火道和运输柴木。” “可以!”杨晓点了点头:“此事务必于三日之内完成,三日后,按计划发动。李自成不来则矣,只要一来,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大人请放心!”王方跟了一句:“属下绝不敢偷工减料,火道宽达一丈,更设立了盾墙。再加上坞堡内也挖了不少水沟,空房子全部堆积好了木柴,下面还有引火道。保证让李自成进得来,却出不去。” “嗯!”杨晓点了点头:“此事若成,我必会向朝庭请功,封你一个官职。” “谢大人!”王方心思灵动,只一听便知道杨晓对此事看了极重,一头磕到了地上。 “属下还有一事不明?”王方看杨晓心情甚好,接着发话道 “有话只管当面!”杨晓沉声道。 “大人,那李自成只是一个小小的闯将,在贼寇之中并无什么地位。大人又何苦用此等计策呢?更要把好不容易才抓到的高立功放还回去。依小人看,莫不如养着高立功,在适当的机会放走他,而且去钓高迎祥这条大鱼!” 王方说完后,退至一旁,静静的等着杨晓的答覆。 杨晓心中苦笑,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吧。很清楚高迎祥现在虽然闹得欢,但很快就会被官军抓获,押至北京西市,落了一个千刀万剐的下场。 而李自成则继承了高迎祥手下的军队,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展后,几起几落,最终攻破北京,把崇祯逼上了歪脖树。 “自成少为驿卒,狡黠善走,诡诈多谋。别看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闯将,但一旦给他机会,让他成长起来,他绝对能够一飞冲天。”说到这里,杨晓把手重重的在案上一拍,桌上笔墨纸砚砰的一声,被震飞起来。而后才落回到桌上。 “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趁其未成长起来,我必先杀之,免得日后麻烦。” 看杨晓杀机密布,王方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感觉杨晓有些小题大做,李自成不过是小小的一个贼首罢了,如何能做出那些滔天之事,更何说还用什么三年不飞,一飞冲天的比喻。他又不是什么鸟,就算是鸟,也不是什么好鸟。 第六十三章 定计(二) 但杨晓说的严重,王方自然也不敢怠慢。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只管按照大人的要求去做就好了,这些战略之类的决策由大人来决定。 时间飞快的过去,杨晓与高桂英每天晚上都腻在一起。杨晓年轻体壮,再加上天天练习王征南传下的内家功夫,身体极为强健。每次都把高桂英折腾的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软成一瘫泥一般。 在这样的日子下,高桂英过得极为快活。这个时代的女人以男人为天,杨晓对她及高立功还算不错,虽然没有放了高立功,但也是好酒好菜的伺候着。她的心里自然安定了许多,觉得就这么混着日子下去也算不错。 第三日晚,接近子时。杨晓和高桂英云停雨歇之后。高桂英正懒洋洋的躺在杨晓的臂弯之中,任凭杨晓在她的后背来回的抚弄着。她极为享受这种余韵,让她有一种被宠的感觉。 “大人!”就在此时,王征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声音让高桂英一惊,心中颇感不自然。她每逢**之时,都会低吟。王征南的声音只有一墙之隔,若是自己的叫声让他听到耳中,那她可是真没有脸去见人了。 “等着!”杨晓停止了动作,高喝一声,起床整衣后,又穿上了靴子。 “征南!有事正堂说!”杨晓接开门后,接着又回头看了一眼高桂英,这才拉上房门。 “是!”王征南应了一声。 听着杨晓与王征南的脚步声转向正堂,高桂英极为奇怪。这几日,她与杨晓同住,还从来没有什么急事,能让王征南半夜来找杨晓。 “王承恩!他怎么会过来?”就在此时,高桂英听到了杨晓的一声惊呼。 声音响起之后,马上就低沉下来。 “王承恩,以前的河南巡抚?”高桂英到是听过王承恩的大名,在前任贼首王嘉允刚刚起事时,曾数次与王承恩大战。 而后因王承恩屡败,被朝庭罢官去职,从此再无声息。 就在高桂英疑惑间,杨晓的身影又转了回来,高桂英连忙把自己的身体藏于棉被之中,把后背亮给了杨晓。 杨晓却不如以前那样,直接脱衣上床,反而站在了床边。高桂英虽然背对着杨晓,亦能感觉到如芒刺在背一样,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杨晓看着自己的眼神极为复杂。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样?”在高桂英的心里,杨晓向来是意气风发,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得住他。 “哎!”接着传来的是杨晓的一声长叹,声音中充满了落寞。 “夫君!”高桂英听到长叹,转过头去,奇怪的看着杨晓。 “你睡吧!”杨晓说将一句之后,扭头就走。 高桂英心中一凉,她分明从杨晓的眼中看出来一些的愧疚,那种表情就好似在怕她一样,好似在怕她问他一些什么。 “难道是立功的事情!”高桂英的心里激凌凌的打了一个冷战。 “他还算重情重义,这几天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对我绝对不是只玩玩就算了。” “他会有什么事情怕我呢?”高桂英的脑海里飞速的运转着,分析着事情的始末。 室内万赖无声,门虽然关着,但高桂英却能感觉到杨晓的人还在屋外。门就好似一道藩篱一样,挡在刚才还不分你我,抵死缠绵的两人之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又是一声门响,惊动了迷迷糊糊,心中狐疑不矣的高桂英。 “大人,王大人接来了。” “见过王大人!” “听说左大人抓到了贼首高立功?” 三个人的声音,高桂英听了清清楚楚,让她浑身直哆嗦。第一个是王征南,第二个是杨晓,而第三个想来就是那位王承恩了。但是在高桂英的耳朵里,他的声音却是说不出来的怪异,声音尖细,好似女人一般,听在她的耳朵里,让她直起鸡皮疙瘩。 “大人,此地说话不方便,能否请大人移驾?”杨晓很显然顾及高桂英能听到几人的对话,忙把话头转移掉。 “好吧!”王承恩懒洋洋的回答道。 “朝庭知道高立功被抓了!难道王承恩过来是要杀高立功?” 高桂英的身体一个劲的颤抖,想及了刚才杨晓的反应。他的表现如此的反常,完全是因为他怕我知道他要杀高立功。 此时,正堂的门声响动,很显然是一行人离开了正堂。 “我不能让立功死!”高桂英的心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她腾的一步站起身来,胡乱的抓了几件衣服套在身上。由于此事甚急,她甚至连内衣都没有来得及穿上。 拉开内室的门,正堂果然无人,只有案几上烛台的光线。 “用令箭!” 借着光线,高桂英一眼就看到案己上的令箭筒。里面一只蓝底金字的令箭,闪动着莫名的光线。看到那只令箭,高桂英立时就想到了这几日,她每天都用令箭进出牢房的事情。 情急之下,高桂英也不及多想,一把就从令箭盒中把令箭取了出来,接着急奔至门前,伸手用力的拉开了正厅的大门。 “呼!” 清冷的空气被冷风灌了进来,吹得案几上的蜡烛突明突灭。吹在高桂英的身上,让她一阵阵的发寒。 “如果我放了立功的话,夫君会不会受到牵连?”高桂英的心情就好似案几上的烛光一样,摇摆不定。 “你现在还叫他夫君吗?” “他要杀了你弟弟!” “而且你们两个的第一次是他强迫的,是他用你弟弟的生命强迫的。” 接下来的两个念头升起,彻底打消了高桂英心头的迟疑。 她拿着令箭,轻车熟路的去到牢房。 “见过夫人!” 这几天高桂英每天都会来牢房看高立功,守牢的军士早已混个脸熟。他们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高桂英会这么晚到来此处,但却没有任何阻挡,话音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恭敬。 “大人有令,让我带高立功去见他!”高桂英强压着心头的恐慌,努力做出一幅严肃的表情,把手中的令箭交给了军士。 第六十四章 定计(三) 那军士接过令箭,放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 在军士翻看令箭之时,高桂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中跳出,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这令箭到底有没有这个权力,可以让军士把高立功放出来。如果那军士觉得事情有异的话,只需要把事情稍微压一下,然后再去找杨晓求证,那事情可就完全败露了。 高桂英早已豁出去了,除死无大事。但可怜高立功,他可是高家唯一的骨血呀。 “夫人请稍等,属下这就去带人!” 那军士看了几眼令箭之后,不觉有异,还给了高桂英之后,深施一礼道。 “呼!” 在军士转头至牢房带人时,高桂英轻张檀口,吐出了一口气。她紧张的手心、后背全都是汗,就连吐气都不敢大声,唯恐惊扰了那军士,让他生出疑心。 “姐姐,你怎么来了。” 功夫不大,高立功被带了出来。他看到高桂英当面,又惊又喜的叫出声。 “你姐夫要见你。”高桂英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强自镇定道。 “左良臣!” 高立功的眉宇之间的闪出一道戾气,摇了摇头:“那狗官见我准没好事!” “啪!” 高桂英又急又气,她到不是气急高立功骂杨晓之事,而是生怕迟则生变,杨晓发现事情不妙,到时候高立功的小命必然难保。眼看高立功摇头晃腚的样子,上去就是一耳光。 这一下又脆又响! “姐姐……” 高立功却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高桂英会打自己,当时就蒙在当场,捂着脸看着高桂英,眼中又惊又恼。 “不准这么说你姐夫,否则的话,你就别认我这个姐姐!”高桂英从牙齿中挤出几个字。 “你打我?”高立功根本没有心思听高桂英的话,只是用两只充满羞愤的眼睛看着高桂英。 “不跟我走的话,我现在就打死你!”高桂英怒气冲天,凤目圆睁。 “你打死我吧,我就不走!”看高桂英如此,高立功也发了脾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到高立功这幅样子,高桂英也没了主意,眼看那边的军士还在那里站着看热闹。不由得心中一动,轻移莲步走到了那军士的身边。 “军爷,我弟弟性子强,我想与他好好说说,你能不能……” “夫人请便!”那军士闻弦歌而知雅意,反正他是依令而行,而且高桂英乃是杨晓点名的夫人。忙施了一礼,离开两人约有十几步。 “跟姐姐走,左良臣要杀你!”看军士离开,高桂英忙走到高立功身边,低语道。 “啊!”高立功大吃一惊,把头抬起。 “闭嘴!跟我走!”高桂英面沉似水,狠狠得瞪了高立功一眼。 “嗯!”高立功也不是不知道轻重之人,连忙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牢房,此时正值黑夜,外面极为寂静,除了几个零星的房子还亮着灯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姐姐,我们现在去哪里?”高立功环顾四周一圈,这才接着低语道。 “送你出城,不能呆在这里了。否则的话,他也不好办。”高桂英解释道。 “他?”高立功冷哼一声:“左良臣那狗官!” “姐姐,你与以前不同了。以前一提这狗官就恨得咬牙切齿的,但现在呢,舍不得骂了,是吗?他要杀你的弟弟,你还护着他。” “住口!” 高立功一语直说到高桂英的内心深处,她自己到现在也不知道杨晓对她是怎么看的,甚至她都弄不明白自己到底算是杨晓的什么人? “他答应我要放你的,只不过王承恩来了,他也没有办法。”高桂英呵斥住了高立功之后,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是河南巡抚王承恩?还是太监总管王承恩?”高立功听罢之后,立时追问道。 “有两个王承恩吗?”高桂英奇怪道。 “自然,河南巡抚王承恩与我们义军交手过多次,王嘉允首领便在他手里吃过大亏。后来兵败去职,再就没有他的消息了。而另一个王承恩,是个大太监,听说还是那狗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高立功解释道。 高桂英思考一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哪个王承恩,因为我根本没有看到他的长相。只是听得声音很奇怪,有点像……” 高桂英努力的回想着,想要用个适当的语气来形容一下那种感觉。 “像女人,是吗?” “没错,就是像女人。”高桂英点了点头。 “左良臣这狗官……”高立功一声冷笑,但马上就又反应过来,自己的姐姐还是很在意那狗官的,便又改口道:“王承恩竟会到此地来,看起来左良臣很受朝庭重用呀!” 听着高立功冷嘲热讽的话语,高桂英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她心如乱麻一样,只是随意的应声道:“也许吧!” “什么人?”就在高立功打算再讽刺几句的时候,远远的来了一队手持火把的军士,大声喝问道。 “狗官的人发现我们了。”高立功低语一声,脸露惊恐之色。 “由我应付!”高桂英一拉高立功,制止了他打算在四周寻找武器的举动,脸色极为镇定。 说话间,那队军士已到了近前。为首之人远远的就把火把举高,让光亮笼罩高桂英两人。 “见过夫人!”那军士语气恭敬,但身体却是微弓的,用手压住腰刀。一看那样子就是极为警惕,万一高桂英有变的话,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反应。 他身后的军士亦是如此表现,人人都紧握手中的长枪,虽然未对准高桂英两人。但枪尖却向下压了几尺,都是可以最短时间内发动攻击的姿态。 “他练兵果然是非同一般!”高桂英看着一干军士彪悍的样子,心中夸奖一句,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令箭。 借着火光,那军士可以清楚的看到高桂英手中的令箭。到这时,警惕性才降低了几分。刚才压在腰刀上的手也举了起来,冲后队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解除警戒。 “夫人,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军士虽然解除警戒,但却把眼光投到了她身边的高立功身上。 第六十五章 定计(四) 高桂英却认识这名军士,她虽然叫不上名字,但也知道他是以前跟在杨晓身边的老军士了。在车厢峡时,就有过数面之缘。但看对方看着高立功的眼光中充满了怀疑,不由得心中忐忑。 “奉相公命,送舍弟出城!”高桂英牙关紧响,唯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这么晚出城?”那军士怀疑道。 “没错!”高桂英点了点头。 “夫人,能否把令箭借属下一观!”那军士双目烁烁,死死的盯着高立功,狐疑道。 “这只令箭是相公亲手交给我的。你不会是怀疑有假吧!”高桂英知道一味的软弱,只会让对方更加怀疑,便做出一幅强硬的姿态。 “属下也是职责所在,还请夫人示下令箭。”那军士虽然解释了一句,但态度却依然强硬。 “看吧!”这只令箭是高桂英从杨晓的桌上偷的,绝对保真。听那军士如此说,便做出一幅堵气的样子,把令箭递给了那军士。 那军士接过令箭来回翻看了两眼,丝毫看不出来半点问题。无奈之下,只得把令箭又还给了高桂英。 “现在没有问题了吧?”高桂英接过令箭冷笑道。 “当然!夫人请!”那军士点了点头,指挥着队伍侧避一旁。 “哼!” 高桂英做出一幅高傲的样子,冷哼一声之后,这才带着高立功向前方继续走。 “把此事去禀明李英国大人,由他定夺。如果找不到大人的话,找王征南大人,或是王方大人均可。” 高桂英两人虽然往前行走,但耳朵却立起,听着身后的动静。果然两人刚刚过去,就听到那军士的声音,接着就是从队伍中奔出一人向远方一顿狂奔。 “不好!他起怀疑了。”高桂英心中更急,但表面上却是不慌不忙,带着高立功向堡门走去。 堡门不大,但却有两队军士一左一右把守在那里。 “开门,我要出城!” 远远的高桂英就亮出手里的令箭,高声喝喊道。 高桂英的先发制人果然起来了效果,军士验完令箭之后,非但把城门打开,而且更谄媚的冲高桂英笑道:“夫人,这么晚出去,想来是跑远路吧!用不用属下为您准备马匹。” “好,有劳了。”高桂英欣然同意,点了点头。 但当高桂英看到牵出来的马匹之后,她却傻了眼。 “我们两个人要出城,怎么只牵出来一匹马?”高桂英看着那军士牵着一匹马,奇怪的问道。 “不是一个人出城吗?”那军士一边赔笑一边说道。 “我们是两个人出城,再牵一匹马来。”高桂英厉声道。 “夫人,一只令箭只允许一人出城。”那军士满脸堆笑。 “什么?”高桂英心里一个激凌,她只拿过令箭去牢房里看过高立功。而且刚才一路行来,令箭无往而不利,让她产生了一种误解,以为有令箭可以在坞堡内横行无忌,却未想到在最后的关卡时,受到了阻拦。 “想来是大人忘记了吧!”高桂英轻轻的拢了一下额头上的秀发:“此事十万火急,我们先出城,回头我再要一枝令箭就是。” “对不起,夫人!一只令箭只允许一人出城,这是大人交待的。夫人若想两人出城的话,还请再回去再讨一只令箭吧!” “大胆,耽误了军情你承担的起这个责任吗?”高立功在旁边威喝道。 “再紧急的军情,也得拿令箭出来。”那军士连看都没有看高立功一眼,脸上笑容依然不变,但态度却极为坚决。 “如果我非要出城呢?”高桂英看对方软硬不吃,愈发着急起来,面沉似水道。 “夫人,还请不要难为小人。” “随我出去,我看谁敢拦我。”高桂英不敢再等,生怕刚才巡逻那队人找到人后,查出她盗令箭之事。她一把抓住那军士手里的马缰,挺着胸膛,大踏步的朝前走着。 “关门!” 那军士眼看着高桂英直冲过来,虽然没敢阻拦,但却高高举手,喝令一声。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堡门前的军士立时推动大门,那大门开始缓缓的关闭。 “好,好!”高桂英看此情形,再也无计可施,只能咬牙切齿的点头道:“我不出去了。” “多谢夫人体谅!”那军士这才又把手举起来,制止了大门的关合。 刚才的时候高桂英还觉得那军士极懂礼貌,但此时却发现,原来他脸上的笑容竟然如此虚假,如此的欠抽。 “立功,你走吧!”高桂英把手里的马缰交到了高立功的手里。 “姐姐,那你呢?”高立功急迫道。 “你不用管我,他是不会杀我的。”高桂英极为无奈的说道。 “左良玉心狠手辣,天下闻名。两人乃是一丘之狢,他能好到哪去?”高立功争辩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就这样了。”高桂英却没有再训斥高立功,神情极为落寞。 “走吧!等他反应过来,我们两个都得陷在这里。”高桂英知道时不我待,生怕杨晓查知事情动向,连忙说道。 “好!”高立功也知道事情紧急,如果他不走,两个人谁也走不了。 “放心吧,姐姐,我回去找李大哥,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高立功说罢一句,翻身上马,冲出了城门。 “呼!” 看着高立功马匹奔出堡门,高桂英这才放下心来。当堡门关上之后,她才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只感觉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举火!”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一个极熟悉的声音,接着眼前一团通亮,数十个火把一起燃起。 “左良臣!” 借着火光,高桂英清楚的看到一人从堡门前的屋中走出,不由得惊呼出声。 “连相公都不叫了吗?” 杨晓负手而行,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慢慢的走到高桂英的身边,揽住她的腰肢,低语道。 “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看到门房前站着的王征南,李英国等人,想及刚才她放高立功的一幕就发生几人眼前。她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当时就堕入了黑暗之中,忍不住失声道。 ………………………………………………………………………………… 明天虽然是周末,但是还得上班,而且五一这三天小假,得出去一下。所以周末的三更只能取消了,只能保持两更,还请见谅。 第六十六章 烈焰(一) “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回屋去吧!” 杨晓却没有回答道,反而用手轻抚她的脸颊,柔声说道。 “这一切是你设计的?”高桂英一把打开了杨晓的手,颤声问道。 “你想让你弟弟活着,他也被你放出去了,这不是很简单吗?”杨晓反问一句。 “你想放他直接放就是了,为什么要假借我手?”高桂英追问道。 “因为我要让他引来一个人!” “谁?” “李自成!” “因为李自成,你宁可骗我?”高桂英语气愈发冷漠。 杨晓却没有回答她,反而把头转了过去。 “李英国!” “属下在!” “李自成所部,离白马堡还有多远?” “刚刚接到消息,他派出的前部主官为田见秀,就驻在十五里外。” “立时组织所有人马出城,务必要在半个时辰内完成!同时派出十人追击高立功,当他接触到田见秀部时,立时回转,不可恋战。” 李英国舔了舔嘴唇,带上了一丝的狞笑:“大人放心,属下明白。” “王方!” “在!” “检查柴火等物,务必要万无一失!” “是!” 杨晓一连发出了两道命令,看两人依令而行后,这才把目光转向了高桂英:“我之行事,你现在还看不出来。你若愿意的话,一会看看便知。” “好!好!”高桂英目光冷淡,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只感到杨晓的脸在她的视线之中,极为陌生。那个在一个时辰前还与她恩爱缠绵的身体,现在与她好似隔着数千里的距离一样。 看着高桂英孤独站在那里的身影,杨晓的心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转头向王征南道:“征南,李自成前部为田见秀,此人行事谨慎,虽不会按我们之想法攻城,但却可能会起兵围至此处。你安排的人手呢?” “大人放心,这几天我们出去抓了不少的贼寇。我又安排了数十个死士,均有亲人死于贼寇之手,由他们带领这帮贼寇守城,田见秀绝对不会起疑的。” 听了王征南的回答,杨晓这才释然:“好了,各部准备!” “大人,夫人那边……” “此事不需你管,我自有主张!”杨晓摆了摆手,制止了王征南的继续发问。 “走吧!随我出城!”杨晓看了高桂英一眼,冷冰冰的说将一句之后,转身即走。 在李自成是两天前得知高立功出事的消息的,当时只吓得一身冷汗。高立功乃是高迎祥唯一的后代,若是他出事了,高迎祥还不知道会怎样的暴跳如雷。他之惊,不是怕高迎祥发火,而是怕高迎祥从此对他有了看法,他心中的一腔大志便再无用武之地,恐怕就将埋没于荒野之中。 是以,李自成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了所有的部下,刘宗敏,田见秀,刘芳亮,高杰等。尽数带人,四散搜索高立功的下落。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带着三百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又组成的骑兵队,把整个镇原城附近搅得一塌糊涂。 两天的搜索之后,消息多的让人头痛,但大部分的目标均指向葫芦河畔的白马堡城。是以,李自成带骑兵亲至田见秀处,两人汇合一处,打算去看看白马堡的情况。 当夜,李自成正拥着一个不知道从哪个村子抢来的娘们正在休息之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一直处于战争状态中的李自成,腾的一下站起身。高声喝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禀将军,高少爷回来了!” 听到外面亲卫的回答,李自成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阵怀疑。 “左良臣诡诈多计,高立功落到他的手里,怎么可能就这么逃出来的呢?” 李自成一边思索着,一边穿好衣服,还没忘抓起他那顶从未离身的旧毡帽。 “立功,你回来了!” 李自成一出门,马上就看到了还在大口喘着粗气的高立功和他身后同样喷出白气的战马。 “李大哥!”高立功可算看到了亲人,刚才那颗惶恐不安的心,也安定了许多。 他却没有想到杨晓这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他只跑出了两三里路,就听到后面纷乱的马蹄响声,听声音约有十骑左右。 “抓住高立功!” “大人有令,死活不论,勿必拿获!” 十个人不断的叫喊着,声音中充满了杀气。只吓得高立功拼了命的摧动战马,恨不得把马屁股抽烂了才好。 所幸的是,一行人追出的时间毕竟比他晚了少许。而且高立功久在高迎祥身边,也算是马术精通,这才在让他们追上之前,看到了一处营寨。 身为贼寇的高立功只一眼就看出了这处营寨乃是贼寇立寨的方式,发狂一样的奔营寨狂奔而来。 “射杀!” 远处的追兵眼看高立功奔营寨跑去,知道无法抓获他,只能一边高喊着,一边的抽出骑马,向高立功攒射着。 “我是高立功!” 高立功把身子死死的贴在马背上,离营寨前还有二百多步时,就大声的叫着,唯恐营寨之人把他当成官军,那他死的可就太冤枉了。 把守寨门的贼寇原本已经是弓上弦、刀出鞘,但当听到高立功如此叫喊时,才没有射他。但也没放他入寨,只是远远的一阵抛射,让追兵没法追赶他。 高立功躲在寨门前,远远看着几个军士徒劳无功的又射了几只箭后,无奈的拨马回转之时,才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功夫不大,有认识高立功的贼头出来,确认了他的身份之后,才开寨门放他进去,让他见到了李自成。 “李大哥,左良臣那狗贼就在白马堡,而且那狗皇帝身前的太监总管王承恩也在那里?”高立功并未回答李自成的话,反而焦急的说道。 “王承恩乃是那狗皇帝最信任的太监,他怎么也会在白马堡。”李自成吃惊道。 “我也不知道!”高立功摇了摇头:“李大哥,快发兵吧!晚了的话,那狗官就跑了。” “别急,先说说你是怎么逃回来的?”李自成却没有像高立功想的那样直接发兵,反问一句道。 第六十七章 烈焰(二) “那狗官抢了我姐姐,是我姐姐偷了他的令箭把我放回来的。并且让我把这消息带回来的。”高立功知道自己被俘的消息根本瞒不过李自成,反正被俘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连高迎祥和李自成都曾经向陈奇瑜当面跪地投降,他这点小事算得上什么,便解释道。 “左良臣这狗官,心肠如此歹毒,竟敢强占侄小姐。”李自成怒骂一句,痛恨自己丧失了一个大好机会。他原来的打算便是交好高桂英,而后在水到渠成时娶她为妻。这样在高迎祥有事的时候,他就可以用侄女婿的身份夺取义军政权,却未想到事情还未发动之时,高桂英就被杨晓抢走,而且听这意思,还上了杨晓的床。 “李大哥,现在发兵还来得及。左良臣那狗官手下只有一千来人,根本挡不住我们。更何况王承恩也在白马堡,就算逮不着那狗官,抓到那个阉货的话,狗皇帝大怒,也绝不会放过那狗官。” “没错!”李自成点了点头:“还可以救出侄小姐。” “对,还有我姐姐!”高立功跟着点了点头:“我姐姐天天以泪洗面,不知道有多伤心。” “高桂英!”李自成深陷的双眼,划过夜空,看向了远处:“如果我能救出来你,而且不嫌弃的话,你当嫁给我的了吧!二手货就二手货,等我掌握了义军大权之后,大把的娘们任我挑。说不得将来打破北京之后,还能尝尝皇后和公主的滋味呢?” “自成,会不会有诈?”此时,田见秀也到了附近,见李自成被说动,上前一步疑问道。 “左良臣若不会搞鬼才怪?”李自成冲田见秀点了点头:“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小计谋是根本没有用的。左良臣最多不过千人,我部数量虽然与他相同,但却有三百骑兵。论战力是对方的两倍有余。” 说到这里,李自成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极强的自信感:“长枪阵充其量能对付步兵,但在骑兵面前,一点用处都没有。” 李自成确实有资格这么说,他以驿卒起家,对马性极其了解。知道骑兵的作用,除了一些极为险要的地型之外,骑兵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见秀,我率骑兵突出,你带步兵紧随其后,我也想看看左良臣耍什么花招?” “是!” 田见秀对李自成极为信服,耳听他如此说,立时就开始整顿军队。 而李自成则带着三百名骑兵,在高立功的指引下,向白马堡扑去。 “报!” 白马堡城外,杨晓立于山野之中,遥望远处。 在他的周围,是数十个手持长枪的军士,每个人都静静站在那里,与身边的树一样的笔直。 “讲!” 见探马飞奔而来,杨晓立时站出来,问了一句。 “查探贼寇李自成率三百骑向白马堡攻来,速度极快!” “三百骑,李自成亲现。”杨晓心中暗道一句。 “贼寇以骑先行,不会着急攻城,我之埋伏恐怕没有什么用了。莫不如先拼一仗,骄贼之心,然后再行施计!” 短短时间内,杨晓就做出了反应,立时大喊一声道:“李英国!” “属下在!” “带八百军士回城,待李自成至时,出城与敌野战。若不胜则四散奔逃,不得回城。。令王征南出城,做弓箭手压住阵脚,等李自成冲阵成功后,立时离开,而放李自成放堡。” “等李自成入堡之后,你们马上重新整队,准备迎接李自成的后队!” “是!” 李英国应了一声之后,一声号令之下,所属长枪军士出列八百人,向白马堡城内一阵疯狂的跑动。 “这就白马堡吗?” 李自成带着马队奔至堡前一里处,即停住队伍,放眼观瞧着一座方圆不过一里的小堡。 “呜呜!” 还未等他站稳脚跟,就听到堡城上,传来了一阵紧迫的牛角号。接着堡门大开,一队队明军开拔出来。 “李大哥,趁着他们立足未稳,我们冲一阵,必然能够大有斩获。”看到这种情形,高立功建议道。 “左良臣志骄矣!” 李自成却没有听高立功的意见,反而笑了一声。接着才解释道:“他以为长枪兵能挡住我的骑兵吗?简直是笑话。” “此时攻敌,必胜无疑。就怕左良臣胆小如鼠,关上堡门,到时候我们再想攻堡的话,就麻烦许多了。莫不如等他列好阵势,我一战而胜之,到省了许多事。” “李大哥所言甚是!”听了李自成的话,高立功这才释然,在一旁跟着笑道。 队伍一队队的出去,而后排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阵,接着就是一队弓箭手出来,立于最后。 “竖盾!” 看队伍排好之后,李英国大吼一声。马上就有十几个厚达一尺左右的粗木大盾立于阵前,分成两排,所有木盾的下面均有三个铁锲子,长有半尺左右,狠狠的扎在了地上。 这些木盾乃是杨晓到白马堡后,刚刚打造完成的,就是为了阻挡骑兵所用。同时,每个军士还配发了一个小盾,也是木制,只是表面上蒙了一层铁皮,可以有效的防止弓箭的打击。 见对面队伍排好队型,人员接近一千人,李自成知道这是杨晓手下大部分的有生力量。再看弓箭手后方就是大敞四开的堡门,李自成不由得心中冷笑,知道报仇的机会到了。他每次念及李过与李双喜两人的死亡,都禁不住双眼血红。回头叫了一声:“老张飞,带百骑出击,破敌一线,抢占堡门!” “是!” 老张飞原名柳四,因皮肤黑,而且额头早生皱纹,是以才给自己起了绰号叫老张飞。他是李自成手下的悍将,听了李自成的命令之后,立时挥动起自己的手臂。 “呜呜!” “嗷嗷……” 老张飞手下同时高喊着,就好似山谷中的野狼一样。而后开始向两翼缓缓展开,形成一个锋矢之形。 但凡骑兵冲阵,多是以点破面。只要攻破一点,步阵立溃。 老张飞手里挥着一个长刀,用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开始小跑起来。只跑了十几步,整个马队的速度就提了起来。铁蹄声声,踏破了黎明的寂静,浓烈的杀机将整个天空都笼罩住。 “准备!” 前两排军士把腰弯下,先用长枪顶住大盾,然后又把整个身子靠了上去。而后又有两队军士补上,枪尖从大盾的缝隙中伸了出去。顿时之间,整个盾墙就生出了一堆獠牙,只要敌骑敢上来的话,马上就会獠牙撒成碎片。 “弓箭准备!” 王征南立于最后方,叫了一声之后,首先拉开自己的大弓。 随着他的动作,身后五十多名弓箭手也拉开了手中的弓弦。时值秋冬交际之时,天气寒冷,弓弦紧崩,在大力拉开之时,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听着格外的刺耳。 第六十八章 烈焰(三) “射!” 随着王征南一箭离弦,所有的弓箭手也都松开了手指。数十只羽箭交织成一道箭雨,向疾驰的马队射去。 老张飞奔在最前方,眼见一只利箭飞奔而至。他的眼睛一眯,射出一道寒芒,手中长刀一翻,就好似一面大盾一般的挡于面前。 “当!” 长箭重重的射在刀面之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斜飞着掉到了地上。 老张飞抬起头,看着队伍后面的王征南,眼中带着一道不屑的笑容。 王征南见自己一箭无功,脸上依然毫无表情,但是眸中的火焰却是愈燃愈烈。 老张飞身后的骑兵却没有他这么好运,五十多长箭交织成的箭雨,扎到他们的身上,带出一道又一道的血花,而后又迅速的在寒冷中凝结。 一阵箭雨而下,足有十几个贼寇中箭。其中摔下马者也有五六人,但在整个奔驰的马队中,这些人数根本连朵浪花都激不起来。 “啊!” 老张飞一声暴喝,当先挥舞起长刀,在马势到达极致之前,手中长刀狠狠的劈中了面前的大盾。 一刀而下,整个大盾被劈得粉碎,盾后那军士被撞得眼前一阵发黑,口吐鲜血,向后倒退几步。在他的意识还没有返回身体之时,老张飞的长刀已经劈中了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劈成两半。 老张飞单骑破盾,马上就在长枪阵中打开了一个豁口。所有的骑兵借着这个口子,就好似一个锲子一样塞进了长枪阵的阵营之中。 大盾破开,盾后第二排的长枪军士,只刚刚把长枪挑动,两匹战马已带着呼啸冲击过来。长刀毫不留情的劈斩过来。 刀锋借着马势,何至百斤之力。两人的身体被劈开之后,又重重的向后撞了过去。 “刺!” 李英国虽然早有准备,长枪阵挡不住马队的冲击。但当这一切发生在眼前之时,他还是禁不住心中的愤怒。大吼一声,挑动手里的长枪,冲着刚刚飞奔过来一匹战马的马颈刺了过去。 “啊!” 长枪刺到马颈之上之后,李英国立时松手,但饶是如此,他的手臂依然被战马带来的撞击力震的发麻。但当他看到那匹战马重重的摔在地上,马上的贼寇被十几把长枪同时刺中之时,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道狰狞的笑容。 一线被破,满盘尽溃。 八百人的军士根本挡不住马队,老张飞一骑当先,马踏刀劈。几步之后,已经到了最后方,直面王征南所带的弓箭手。 “关堡门!” 王征南一个侧滚之后,避开了老张飞砍向自己的一刀,接着大声吼叫道。 “狗贼!” 老张飞一刀无功,正待追击时,就听到王征南的叫声。眼看着堡门慢慢的闭合,他只能恨恨的骂了一句之后,挥舞起长刀向堡门处冲击过去。 “左良臣不知兵,只会耍这些阴谋诡计罢了。”看到老张飞冲破长枪阵,李自成不屑的大骂一声。 接着把手高高举起:“冲阵!” “啪!啪!啪!” 剩余的二百人在李自成的一马当先之下,化成一道滚滚的洪流,狠狠的向已然溃不成军的长枪阵冲击过去。 “兄弟们,跑呀!” 李英国看到这种情形,知道时机已到,也不再恋战,一声高呼之后,抢先逃窜。 “快跑呀!” “再不跑,命就没了。” 眼看李英国当先逃窜,其余的军士立时没有心气,一个个哭爹叫娘的跟着李英国撒丫子就跑,唯恐慢了一步之后,被贼寇追上。 “这就是你的计策?” 高桂英始终站在杨晓身边,看到军士狼狈逃窜的样子,忍不住冷哼一声。 “夫人又何必着急,且看下去再说!” 杨晓淡然一笑,根本没有理会高桂英这碴。 “进城!捉住左良臣,活剐了他,为我们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李自成见此情形,哈哈大笑,也不屑于追赶那些四散而逃的军士,带着轰隆隆的马队向堡内直冲进去。 “举火!” 看到李自成的马队全部突入堡内之后,杨晓不敢再等。生怕李自成看出堡内的虚实,站起来一声大喝。 “大人有令,举火!” “举火!” 杨晓身边还留着百余名军士,见到这种情形,同声大喝一声。飞奔到堡边。在堡前三十丈左右,在地面上翻腾了几下之后,抬起了一块块巨大的木板,露出了一道环形的壕沟。 在壕沟内早已排满了木柴,上面还浇着火油、菜油等各种引火之物。这帮军士先把木板立起,好似大盾一般。而后点燃火折,扔到了壕沟之内。 首先占燃的正对着堡门前的火头,免得让李自成再冲出来。接着军士两边环跑着,把整个坞堡外全部点燃。 “征南,带人堵住堡门处。此时火头刚起,别让敌人冲出来。”眼看火头刚起,杨晓忙发号施令道。 “大人放心!” 王征南刚才所带的弓箭手,全是杨晓手下的老兵。他们纪律性绝非那些刚入伍的新兵可比,耳听得杨晓下命令,王征南一挥手,立时就带着士兵冲到堡门处的壕沟外,搭起弓弦看着堡内。 “有埋伏!” 在火头刚起之时,李自成就察觉到事情不对。转头一看,但看堡外燃起了三尺左右的火头,立时就想到了杨晓的诡计。 “老张飞,带人冲开!” 李自成沉声喝令道。 “将军放心!” 老张飞满身的鲜血,应了一声之后,带着十余骑直向坞堡正门冲去。 “其余的人立刻肃清坞堡内的官军,查问敌军虚实。” 听到了李自成的命令之后,贼寇立时分成几队,向坞堡内还在顽抗的官军冲去。 老张飞再次冲阵,可与刚才冲阵又有不同。适才是在外面,马队可以轻而易举的摆出阵势。但现在进入却是进入了坞堡,堡门就那么宽,只能容纳两骑并排出击。是以,老张飞只挑了十几个自己认为最悍勇的军士冲杀出去。 “传令李英国,让他能收拢多少人就收拢多少人。全给我带过来,堵住出口,勿必把李自成给困死在堡内。”杨晓站在山野之中,看着一队贼寇从堡内冲杀出来,已到达堡门处。又看火势刚起,只不过两三三尺高,知道根本困不住马队,忙向身边的传令兵下令道。 “王方,死哪去了,给老子滚过来。”杨晓见传令兵离开之后,接着大吼大叫道。 “王大人,带着人埋伏在堡内的火道之中。现在正在点火呢?”听杨晓问话,有兵丁回答道。 “告诉他放完火后,把地道给我堵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自成逃出来。”杨晓接着沉声道。 “是!”那军士闻言之后,一溜小跑下去传令。 “这就是你的计策?”高桂英吃惊的看着堡外的火势,问将一句。 “没错!”杨晓重重的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道邪恶的笑容:“这世上用计,无外乎火烧和水淹两种,我到想看看李自成怎么逃出生天。” “令箭呢?你传令的时候怎么不用令箭?”高桂英用难明的眼神看着杨晓。 第六十九章 烈焰(四) “这令箭吗?”杨晓冷笑一声,从腰带上摘下来一只令箭,用手握住两头,用力的一折。 “啪!” 令箭断成两截,掉到了地上。 “我之部曲,尽在我手,不需令箭亦可调动。” 高桂英失神的看着地上的令箭,心冷如冰。她的嘴唇颤抖的发青:“你从开始时,就设计好这一切。在我面前几次三番的用到令箭,就是想让我误以为这令箭是你的号令,假借我手放立功出城,然后引来李自成,是吗?” “没错!”杨晓面似寒冰,点了点头。 “左良臣!你好毒!”高桂英向后退了几步,脸上一阵抽搐。 看到高桂英失魂落魄的样子,杨晓心中的愧疚一闪即没。 “我之行事,仰不愧天,俯不愧地。若是由得你们这帮贼寇再闹下去的话,整个大明朝就会尽入异族的铁蹄之下。从此之后,进入三百年的黑暗时代。为了让这个民族延续下去,纵我满世骂名又能如何?纵然全天下与我为敌又能如何?” 杨晓心思只一转,立时就变得强硬起来:“我之行事,自有我的道理。现在你不懂,也许将来你也不会懂。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 “可怜我还以为你是真心待我,原本也想就这样与你在一起一辈子。女人求的是什么?不就是身边有个男人吗?”高桂英珠泪涟涟,语无伦次的说道。 “你是我的男人,是我第一个男人。我不求名份,只想着能这么过完一辈子就好了。” “原来……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就想着用我去完成你的计谋,去杀我的弟弟、我的叔叔和我们义军的兄弟!” “何者为义,你们也敢称义军吗?”杨晓一边回答着,一边目视着远处的战况。 王征南站在壕沟后方,直视着堡门处。手中捏住两只羽箭,双目寒光尽现。纵使火焰带起来的浓烟飘到他的眼中,他都没有眨一下。 就在老张飞一骑突出之时,他的身体才开始有了动作。两只羽箭同时搭在弦上,随着弓开满月。两箭同时飞出,却是一上一下。 “喝!” 老张飞刚还没有跑出门洞,就见一道寒星奔自己的面门而来。他故计重施,刀身一转,挡于身前。 就在他感到手腕一震,耳听得叮的一声之时,自以为挡住箭矢之时。就发现胯下战马猛的一跳,接着一声悲鸣,重重的砸向地面。 “啊!” 慌忙之中,老张飞根本来不及抽出双腿。身体就被马匹给带倒,数百斤的马匹侧翻之力,全部集中到他的左腿之上。他只感觉到左腿处疼痛难忍,只发出了一声惨叫。 如此还不算完,由于门洞狭小。他摔倒之后,他身后的马队根本来不及躲闪,第二匹战马被倒下的战马绊倒之后,又重重的砸在他的身上。 一时之时,门洞处人仰马嘶,三四匹战马撞在一起,把门洞堵得死死的。 “把人给我拉回来,清空通道。”看到这种情形,李自成只气得暴跳如雷。 “是!”接到李自成的命令之后,他身边剩余的贼寇一起动作,把门洞处还淹淹一息的人和战马全部拖了回去。给门洞让出来一条道路。 “将军,坞堡内的官军全部斩杀,没有找到左良臣那狗官,也没有找到长的好似太监一样的人。”此时,已有贼寇回来报信道。 “左良臣想放火,他自然不会留在这里,说不得王承恩也是他编出来的。太监总管哪会轻出,来到这个小小的坞堡?”到了这时,李自成哪里还不明白上了杨晓的一个恶当。 “大家下马先歇一会,一会等田见秀带人过来之后,我们里应外合,再行破敌。左良臣小贼想用这个办法烧死我们,简直是妄想。”李自成故做轻松的回答道。 “将军!” 就在此时,坞堡内又起一道火光,看到那火光的贼寇连忙叫道。 “去看看去!” 李自成几步奔向火头处,那处乃是一处水沟处。但看一道火线,沿着水沟飞快的向前延伸着。不远处是一间接一间的木制房屋。房屋内已经开始冒出浓烟。 “沟里倒的是火油!”李自成立时就反应过来。 “地下好热!” 又一个贼寇叫了起来。 李自成连忙蹲下,用手一摸,发现地面已经开始发热。 “地下还有引火道!”李自成心里当时凉了半截。 “快去找水,救火。”高立功看此情形,只吓得魂不附体,,一把揪住一个贼寇道。 “没有用的!”李自成一摆手制止了高立功的举动:“左良臣既然设下此等绝户计,必然不会留下水源借我等使用。” “那怎么办?”高立功惊慌道。 “哼!” 李自成冷笑一声:“左良臣千算万算,却没有算计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兵非是久经战阵之兵。他以假败诱我入堡,却不知假败会变成真败。他没有足够的兵丁,根本就不能堵住我们的去路。” “杀马,把马血浇到身上,我们冲出去。” 李自成一声令下之后,当先挥刀,砍向身边的马匹。 只一刀就把马头削了下来,接着用力的扶住马匹,让马颈奔出的鲜血,浇满他的全身。 有了李自成的榜样,所有的贼寇也都学着他的样子,挥刀砍向身边的战马,让马血浇灌自己的全身。 “你带一半人,出堡门后向左走。我带人向右走,让敌分兵。”李自成混不顾腥臭沾身的马血,一把拉住一个自己的亲卫吩咐道。 “将军放心!”那亲卫应了一声之后,带齐一半人向堡门就跑。 “立功,跟紧我!”李自成狞笑一声,抽出腰刀,高声喊道:“兄弟们,冲出去,跟官军拼了。” 当城中火起之时,高桂英的脸色当时变得惨白一片。她虽然没有看到高立功的身影,但依高立功的性格而看,他百分百跟着李自成冲出了坞堡。 高桂英想及此事之后,看了杨晓两眼。虽然知道此事极为渺茫,但却不得不跪下。 “不可能!” 不用高桂英说话,杨晓亦知她想说什么。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冷酷的说将一句。 “相公,求你!”高桂英一把抱住杨晓的大腿,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不可能,你不用说了。”杨晓摇了摇头:“若是高立功不与李自成在一起,说不得我还会放他一条生路。但现在,李自成必须死。” 听着杨晓冷冰冰的声音,高桂英心如刀割一样。她昂起头,看着杨晓,眼中一面死灰。 第七十章 烈焰(五) “冲呀!” 此时,坞堡内响起了一阵困兽一般的咆哮声,接着一排混身通红的贼寇从坞堡的正门冲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挥舞着兵器,看着就好似一群疯子一样。 “李自成,果非常人也!” 浓厚的血色立时弥漫了杨晓的双眼,他只一看就知道这些人身上的血色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心中暗自警惕道。 “嗖嗖嗖……” 箭落如雨一般,王征南所带的弓箭手拼命的射出箭支,狠狠的射到刚冲出的那队贼寇的领先者身上。 “用尸体挡箭,不要停,冲出去。” 随着坞堡内的一声叫喊,刚被箭雨射得晕头转向的贼寇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一个个抱起地上的尸体,甚至还有一些并不是尸体,而是受伤的贼寇,挡在自己的身边,拼了命的冲出坞堡,朝左边跑着。 “救命呀!” 一个被射了几箭的贼寇痛苦的叫嚷着,他被人扛在肩头,还有努力的挣着,想要让对方把他放下来。 “闭嘴!” 扛着他的贼寇只觉得他极为碍事,气哼哼的骂了一句后,一刀就插进了他的肚子,接着用力的一搅。那贼寇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同伴会向自己下手,身体抽搐了几下之后,才断气身亡,乖乖的当着自己的挡箭牌。 “李英国呢?” 看到这种情形,杨晓不由得大骂一声。 “来了!” 随着他的骂声,李英国带着一百来个军士匆匆的从远处跑了回来。眼看着贼寇出堡门之后,向左转进,他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好。便带着人沿着壕沟一阵奔跑,想要隔火堵住对方的去路。 “就这么点人?” 看到李英国带人出现,杨晓也知道自己犯一个致命的错误。所谓兵败如山倒,在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的情况下,假败也会演绎成真败。他为了确保效果,免得让李自成发现他诱敌,假败之事便只告诉了李英国和郝摇旗等人,手下的军士根本都不知道。 “不好,人数不对!” 杨晓刚反应过来自己所犯之错误后,马上就看出了贼寇人数中的不对。李自成带了足有三百骑。眼前的贼寇虽然乱七八糟的数不清人数,但也能看出来远远的不止三百人。 “郝摇旗!” 又一队明军士兵出现在杨晓的视野中,却只有二十来人,为首的乃是郝摇旗。 “令郝摇旗带人去坞堡右边,务必不能让李自成逃脱。”杨晓拉过来一个传令兵下令道。 “晚了!” 就在传令兵刚刚离开杨晓的身边,他就看到坞堡内又冲出来一队人。那队人却是向坞堡右侧转进。看到这种情况,杨晓不由得心中懊悔,他敢肯定李自成必然在这个队伍中。 但他还有最后一个希望,那就是此时坞堡外的环形火带已经完全燃烧起来。火焰高足有两三丈,宽也有一丈左右。想穿过这样的火焰,谈何容易。只要李自成稍有迟疑,让郝摇旗率众堵住外围之后,李自成就难逃生天。 李自成带人奔到了右侧之后,眼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他几乎不加迟疑的回首一刀。 “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个贼寇倒在血泊之中。 当下,所有的贼寇都愣住了,都吃惊的看着李自成,不知道这位闯将大人是发了什么疯,怎么对自己人下起手来。 李自成也不理他们,一把抓过那人的尸体扔向了眼前的火焰之上。 尸体抛到火焰之上时,当时并没有燃烧,而是起到了隔断引火物的作用。还在流淌的鲜血浇到火头上,冒起一层层的白烟。 “还等什么?学着我的样子,杀人,铺出道路,我们冲出去。”李自成手按腰刀冷哼一声。 “啊!” 逃生的希望使得所有的贼寇都疯狂起来,他们再也不顾及身边的人还是自己昨天一个锅里搅饭吃的同伴。几乎同时向自己身边的贼寇下起手来。 只几下,地上就倒下了十几个贼寇。 “够了!”看到这种情形,李自成冷笑一声,大声喝止道。 “呼呼!” 听到李自成的叫声,贼寇们才停下手里的兵器。但谁也没敢懈怠,而是警惕的看着身边人,生怕一个不小心,从哪再突起一刀。 “把尸体扔到火堆上,我们走!”李自成接着下令道。 听说有了生路,不用再杀人之后,这帮贼寇眼中的警惕色才少了许多。搬起倒在地上的尸体,别管是死透的,还是没咽气的,全部扔到火堆之上。 “走!” 李自成一声高喝,踩着尸体铺出来的一条血路,抢先奔出了火堆。到这时,杨晓身边的传令兵还没有到达郝摇旗的身边。 “传令!所有人立即收缩,转移。” 看到贼寇生生用同伴的尸体铺出来一条逃生的道路,杨晓心里直打了一个寒颤。他不用想,也知道是李自成干的事情。他之心狠手辣,世所罕见。自己与他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一样。 “呜呜!” 杨晓身边的牛角号立时吹响,这是聚兵的信号。 听到号声,几乎所有的军士都放弃了他们的任务,开始四面八方向杨晓汇合起来。 发现自己冲出去之后,杨晓马上收兵,李自成也不由得暗自佩服杨晓行事果敢,心中暗想道:“我部心志被夺,无法进击。今天先放这狗官一马,我们来日方长。而且我还得先把身边的这帮人先料理干净,免得此事传至义军之中,对我以后的发展大为不利。” “走!” 杨晓看身边众人聚拢,只有可怜的二三百人,不由得暗叹一句。但他心志坚决,混然不当回事。田见秀大军马上就到,如果现在不走,一会想走可就走不了了,便下令道。 “我不走了。”高桂英听到杨晓下令,失魂落魄的道了一句。 “你去哪里?投贼吗?”杨晓冷笑一声。 “官就是贼,贼亦是官。这世界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高桂英落寞的抬起头,看着贼寇的队伍。刚才李自成杀同伴的那幕不光震撼了杨晓,也同样震撼了高桂英。她现在心如乱麻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何方。 “也好!”杨晓点了点头,冲王方使了一个眼色。 王方立时就明白他的意思,忙取出数十两银子和两张百两的见票即付的银票交给杨晓。 “王征南,派五个弟兄保护夫人。除非确认夫人安全,否则不准离开。”杨晓接着下命令道。 如今乱贼四起,百姓饥不择食。他亦听出来高桂英不想去找高迎祥,她一个单身女子上路,恐怕走不出去二十里,就得被人抢走。当押寨夫人还算是好的,最有可能是把她给煮了当成食物吃了。他可不认为高迎祥的名字能吓退那帮饥饿的小贼。 “是!” 王征南接令之后,又挑出来五个跟着杨晓日久的老军士。 “想安稳过日子的话,就去江南吧!” 杨晓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把手里的银两和银票交给了一个军士之后,又对高桂英道了一句之后,连头也不回的率众离开。 …………………………………………………………………………………… 各位书友,本人身在外地,晚上19点时欠更,第二天补上,请见谅。 第七十一章 重整 夜色深沉,在葫芦河畔的一座小山之中。 有无数的篝火点燃,时已十一月,已是初冬时分。虽未下雪,但天气已愈发的寒冷。纵然篝火旺盛,也未能抵御此时的严寒。几乎所有的明军士兵都挨在火堆边上,身上包裹着战袄,缩成一团。 杨晓却没有入睡,他正立在山头之上,视线远眺。深夜时分,天色尽黑,他根本无法看出多远。但他却好似能看到滚滚流淌的葫芦河水一样。 昨日一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李自成被诱入白马堡,一把大火却没能烧死他。反而是占尽优势的杨晓所部损失惨重,千余士兵假逃之后,一拥而散。再聚集时,已不过二百余人。到现在又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士兵归队,到现在也不过才五百余人。 “这段日子太过顺利了,忘了战争的残酷了。”杨晓心中暗道一句。 他自出道以来,无往而不利。栈道上戏高迎祥,赵家庄院杀李过,汉中城外破李双喜,葫芦河畔俘高立功。一个接一个的历史人物,或者死于他的刀下,或者被他抓获。在这样辉煌的战绩之下,让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个自己战无不胜,历史人物也不过如此的念头。 昨夜一战,才让他彻底的知道了历史与战争的残酷。到现在,他才明白军士的训练任重而道远,书本上的东西和实际差得太远了。 “将军,天冷,多穿点吧!” 就在此时,背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杨晓回头,却见王征南正缓步赶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件羊皮袄。 “英国呢?还没回来吗?”杨晓点了点头,接过皮袄穿在身上,觉得暖和了许多,接着发问道。 “回大人,还没有!”王征南摇了摇头。 “此事不关英国的事,是我没有经验,结果他却把责任揽到了自己的头上。”杨晓淡然道。 “大人千万莫要自责,此事不关大人的事,乃是我等训练军士时有错,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这样。”听杨晓这么一说,王征南忙劝解道。 “我自责了吗?”杨晓反问道。 当他看到王征南愕然的神情时,这才小声笑了起来:“胜败兵家乃常事,包羞忍辱是男儿。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此诗乃是唐代诗人杜牧所做,说的是西楚霸王项羽的事情。他自出道来,屡战屡胜,从无败绩,结果只一场败绩就输掉了自己的性命和江山。其实他可以选择去江东,重新来过。但是他的性格让他走上了断头台。而与他争天下的刘邦却是屡败屡战,最终建立了大汉基业。” 听到杨晓如此的比喻,直把王征南吓了一跳,却未想到他竟然会有两位君王级的人物来说事。 看到王征南的面容,杨晓淡然一笑,重重的拍了他一下肩膀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 “天晚了,去休息吧!等英国回来之后,让他也休息,明天一早,我们整军再战。” 说罢之后,杨晓这才裹羊皮大袄走到了一个火堆边,在军士的堆里挤出来一个空,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清晨一起来,杨晓就看到李英国那张遍布红丝的脸,黑得就好似锅底一样。 他看到杨晓起来,马上就拜倒在杨晓面前:“大人,英国请罪!” “请什么罪?” 杨晓向周围一看,但看火堆边多了二三百个军士,一个个睡的正香。昨夜未曾见到的周凤梧和萧云林两人也已归队,正裹着羊皮袄挤在士兵的堆里。 “英国治军不利,致使军士离心,只追回了这几百人。”李英国说到这里,把头惭愧的低下,诺大的一个汉子,眼圈开始微红起来。 “起来!” 看到李英国这幅样子,杨晓把脸一板,大声的训斥道。 声音之大,几乎要把所有正在沉睡的军士惊醒。他们一个个睁开腥松的睡眼,看着杨晓和李英国。 “胜败兵家乃常事,昨天假败的命令是我下的,用不着你承担责任。你想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老子还不同意呢?” “看你这幅怂样,哪还有一个带兵的样子。李自成那些贼寇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 “贼寇自起事来,经过多少挫折。王嘉允,王自用,一个接一个的贼寇现在都是坟中枯骨了。但是现在呢?” 说到这里,杨晓一声冷笑:“贼寇愈剿愈多,旋抚旋叛。自崇祯元年就开始平贼,如今平了七年了,贼寇还是没有平息。如果贼寇都像你这样……” 杨晓背过手去,胸腔有一团火压的他简直要爆炸一样,他咽了一口唾沫,想要浇灭心中的火焰,但却一点用处都没有。他走了几步之后,这才把头转过来。 “如果贼寇都像你一样,输了一仗就是哭天抹泪的话。你!” 杨晓用手一指李英国:“李英国,现在也不用在这里做出来一幅娘们的样子。” 李英国被杨晓训的脸红脖子粗,当听杨晓说他是娘们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呼呼的喘着粗气。 “会瞪眼了呀!”杨晓看着李英国的样子,冷笑一声。 “会瞪眼就好,给我滚起来整兵。老子还没输呢?拉起架子来,再和李自成那狗日的干一仗。你若是感到委屈的话,就给好好的训这帮家伙。” 杨晓回身斜指,划了一个半圆,把所有军士都拢在其中:“给我狠狠的训他们,按你的方法训。我到想看看你到底能训出来什么样子。” “是!”李英国让杨晓给骂得双眼通红,一步站起来:“大人,我要重新整兵,去找李自成再过过招!” “可以,要粮给粮,要人给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绝不干涉。”杨晓看成功的激起了李英国的心气,立时表态道。 “我要人,去征集附近的青壮农民。” “可以!” “我要修改大人的练兵方略!”李英国接着又道了一句。 “原因?”杨晓揉了揉鼻子。 “大人练兵之法虽然不错,特别是队列的练习,给了属下极大的启发。但是……”李英国说到这里,偷看了杨晓一眼,但看他没有半点恼羞成怒的意思,这才接着向下说道:“但是此法对纪律性性要求太高,而且短期内无法成军。依属下的意思,莫不如将此法融入他法之中,或可起到效果。” “说来听听?” 穿越众不是万能的,杨晓很清楚的知道这点。他所想到的用队列的方法,也是看别的成功穿越人士用过的。却未想到在此时让李英国竟然提出了别的想法。李英国虽非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但也算是左良玉手下的大将,他打仗的经验不知道比杨晓多了几倍。 …………………………………………………………………………………………………… 刚刚到家,飞速打开电脑,开始码字,总算在第二天到来之前码完了。 第七十二章 伏杀(一) 看杨晓极有兴致的样子,李英国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接着说道:“大人所练乃是精兵,一旦真的练成,必然是天下之强军,可以与天雄军相比美。” “英国夸奖了。” 听李英国如此说,杨晓摆手一笑。天雄军乃是卢象升所练之军,此人骁勇善战,麾下效死,与贼寇大战从无败绩。 “大人,属下所说的乃是实话。”李英国忙解释道:“若是给大人足够时间的话,必然会练出一只精兵。但是现在,我们的时间却不够用。” “是呀!”杨晓跟着感叹一句:“敌情如火,贼寇如麻,一场仗接着一场仗的打,哪有时间让我们练兵。” “所以说,属下想以人命来换士兵。”李英国接着又道。 “人命来换士兵,怎么讲?” “贼寇所到之处,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已是初冬,口中无粮,身上无衣,他们还能活下去吗?”说到这里,李英国冷笑一声,嘴角的肌肉牵扯出一道狞笑:“与其让他们冻饿致死,莫不如让我们组织起来与敌死战。只要历经几场战役后,还能活着的话,他们就绝对不会输于我等老军士。” “娘的,你够狠,不过老子不怕这个。” 杨晓却未想到李英国会提出此种方法,心中赞叹一句。 “我们同时可以变化戚少保的鸳鸯阵。一伍之中,专设两名刀盾手,用以防御远程,其余为长枪手,专司刺击。” “好,以后有了火器之后,还可以补充进来。”杨晓相合一句道。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若是没有李自成的这次打击。他还想不起来与李英国等人来商议练兵事宜,全凭自己想象的话,哪能在这个乱世活下去。 “李英国!” “属下在!” “你带人去收拢青壮,按你的想法,训练成军。十日后,我要兵发终南山,与贼寇后路再过过招。” “是!” “王征南!” “在!” “派出斥候,查探李自成去向!” “是!” 王征南派出斥候三天之后,便带回来了李自成的大军的动向,原来李自成自白马堡一败之后,立时回转镇原城。经过两天的休整之后,全军拔营赶赴终南。 同时带回来的还有近日的军情,到现在杨晓才知道。原来车厢之事,终于有了定论。崇祯得知贼能逃脱乃是杨化朝作保后,即令洪承畴把杨化朝当庭削首,陈奇瑜拿刑部问罪。同时令洪承畴暂督陕西、河南、湖广、四川、甘肃五省兵马,算是接替了陈奇瑜的位置。 ………………………………………………………………………………………………… 终南山,李自成营寨。 初雪已下,整个终南山中笼罩在一片白色之内。 李自成坐于大帐之内,刘宗敏坐在他的旁边。两人的对面是一个燃烧的正旺的火堆,在火堆上还烤着两块马肉。此时烤的火候刚刚好,马肉冒出一股股的香气。 “自成,你找我过来有何事?”刘宗敏用匕首,削了一块马肉之后,又在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包。里面放着的是一块岩盐,他用马肉在岩盐上抹了一下之后,这才塞到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向李自成发问道。 “先吃!吃完了再说!”李自成同样的割了一块马肉,塞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刘宗敏与李自成在一起混迹多年,也不会与他客套。两个人便这样的飞快的大嚼起来,直到所有的马肉全部进了肚之后,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宗敏,你一会去挑两个标致点的娘们,然后去见一下张献忠!”李自成这才发话道。 “见他!为什么?”刘宗敏一愣,他和张献忠一直都不对付,此事李自成尽知。但却未想到,如今又让自己去见他,而且听这意思还是要去送礼。 “借兵,伏杀左良臣!”李自成深陷的眼睛中陡然射出一道精光。 “左良臣,一介书生,不过会点诡计罢了。我部尽可以收拾他,还用得着去找张献忠吗?”刘宗敏很是不开心的道了一句。 “我部之人,我不敢用呀!”李自成叹了一句。 “有官兵的奸细吗?是谁?老子把他的心给剜出来。”刘宗敏闻言脸色一变。 “如果我知道的话,也不会告诉你了。”李自成拍了拍刘宗敏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燥,这才接着又道:“左良玉是一头野狼,虽然凶残,但却不会致命。而左良臣则是一只狐,不动则矣,一动必杀。若不是他经验不足的话,恐怕你现在也看不到我了,而得去白马堡找我的骨灰了。” 说到这里,李自成强笑了一声,他的眼前闪动着无边的火焰,以及无尽的血色。他虽然逃过大火这一劫,但是却给了他极大的损失。非但是战马,同样的还有三百悍卒,为了不让自己杀同伴的消息泄漏出去,他不得不狠下心来,把三百人全部杀掉。 “我不敢断定我们内部是不是有左良臣的人,但我敢断定的是左良臣一定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否则不会几次三番的都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自车厢一出,李过、李双喜接连身死。若是不能伏杀他,以后还说不得会死多少人。” 听李自成这么一说,刘宗敏这才释然。他一边拍着肚皮一边说道:“自成,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豁出这张脸去见一下张献忠吧!” “劳烦了。”李自成凑到刘宗敏的身边:“左良臣狡猾无比,用一般的方法很难让他上当。” 刘宗敏知道李自成这么说,定是心中有了主意。也不答话,直接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 “依我所见,必须得给他一个诱饵,这个诱饵还得喷香无比。想吃下去很费劲!”李自成脸上现出一丝狞笑:“只有这样,他才会不疑有他,尽全力吞食诱饵。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便要在他享受胜利果实之时,给他致命一击。” 看到李自成的表情,刘宗敏知道他对杨晓的怨念颇深。他与李自成起事以来,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 此时,听李自成接着道:“依我的意思,我军即刻拔营东进,留马维兴带三千人马拖后,守住裂谷。此谷为由陕入豫之要道,左良臣若想追击我部的话,必须得先吞掉马维兴这块肥肉。将张献忠之兵伏于裂谷附近,在左良臣接近胜利之时,伏兵尽出。到时候两部合击,就是左良臣是孙悟空,也绝对飞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只是如此一来,马兄弟就危险了。”李自成脸上接着现出了愧色:“为了安全起见,我会命其死守裂谷,也不能通知他伏兵之事。如此一来,虽然马兄弟会陷入危局,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更何况,马兄弟生性悍勇,左良臣那狗贼想吃掉他绝非易事。” 听了李自成的话,刘宗敏一阵沉默不语。别看李自成说马维兴没有问题,但其实两人都清楚,他想没有问题太难了。 “既然没有别的安排,那我现在就去见张献忠,早日把事情定下来,我们也好早日安排出兵之事。”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李自成见说动刘宗敏,这才起身把他送出营寨。 第七十三章 伏杀(二) 终南山地形险阻、道路崎岖,大谷有五,小谷过百,连绵数百里,号称九州之险。 裂谷乃是终南山由陕入豫之必经谷口,地处要冲之地。 马维兴全身铁甲,骑在一匹大马之上,看着左右两边连绵不断的山脉。初冬时节,雪已降下,两侧山坡之上堆满了积雪,好似两条白色的长龙。而一片又一片黑鸦鸦的油松,便是龙身上的鳞甲。 “两山锁匙,易守难攻。就算是左良臣的部队再强悍,也别想从这里过去。 马维兴看罢两边的群山,才接着把目光投向了山谷的正前方。探马早已报告,左良臣率一千步卒奔山谷杀来。 “哒哒哒!” 马蹄声响成一片,一匹战马飞奔而来。马匹上的贼寇离得远远的就高高举起手臂,声嘶力竭的叫喊道:“来了,来了……” “准备!” 马维兴一声高喝,刚才还在他身后乱七八糟休息的贼寇登时来了精神。一个个叫嚣的站了起来,站在马维兴的后边,举着手里各式各样的农具和兵器,大声叫骂着。 “小心!” 就在此时,一骑战马突现。马上官军拿着一个大得吓人的巨大的铁弓,弓弦已然拉开,上面一只狼牙雕翎箭闪动着死神的光芒。 看到这种情形,所有的贼寇都疯狂的大叫起来。 马上的贼寇好似也发现了这点,拼了命的摧动马匹,向队伍狂奔而来。 王征南不慌不忙的驱使着战马,纵然寒风刺骨,但他的手却稳得吓人。就那边瞄着那贼寇,双眼之中寒光尽现。 “啊啊啊……” 贼寇们狂野的呼喊着,为马背上的同伴加油,亦或是希望用声音吓住王征南。 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即逝,当离队伍只有五十步的时候,马背上的贼寇才放下心来,把马匹的速度放缓。并回过头去,打算嘲笑一下身后的箭手,以显示自己的大无谓精神。 “崩!” 就在他转头的同时,他的余光看到眼前贼寇队伍中的一丝惊讶,接着就是弓弦的响动声音。 当他把头完全转过来时,才发现一只大箭竟然已经到了他的面前。那种措不及防的感觉,让他的眼前一花,接着就是面上一痛。脑袋就好似被一个大锤撞到了一下,整个身子重重的向后栽倒。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所有的贼寇完全惊呆了,就在他们认为自己的同伴已经逃离生天的时候,他却死在了自己的面前。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开始从心底漫延而出。 “呜呜……” 整个贼寇队伍只平静了一息,声音立刻便如海啸一样涌起,而且声浪越来越高,好像非不如此,便不能发泄他们心中的怒火一样。但实际上,这种声浪更昭示了他们内心的恐慌。 王征南不屑的看着那帮贼寇一眼,如果换成是王方,他必然会做出种种下流的手势,来更加的激怒对方。对方越恼羞成怒,他就会觉得愈发的开心。但对于王征南来讲,他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因为,在他的眼中,没有任何一件人或是事情,能让他色变,他的武力和行事,也让他做到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呜呜呜……” 一阵嘹亮的号角吹响,声音震破原野,就连树枝上的雪都震下来了。 “列阵!” “踏步!” “咚咚咚……” 整齐的脚步声从山角处响起,接着便是一列明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出现在马维兴的视野之中。火红的军服好似把山野都要点燃,清冷的空气也变得灸热起来。 “大明!” “大明!” 李英国位于明军阵势的第三排,他一边走一边震臂高呼,所有的士兵跟着齐声呐喊。 这是杨晓的军队第一次喊出口号,是杨晓前两天刚定下来的,他希望借此来给士兵们加强信心。一个统一的口号绝对不是喊喊就算的,那是一种训戒,一种精神,一种军魂,一种让士兵生不抛,死不弃的信念。 在整齐的口号声中,明军士兵好似滚滚的长江之水一样,向前整齐的行进着。长枪在肩,长刀向天,钢铁筑成的武器,在阳光和白雪的映衬下,闪烁出死亡的光辉。 “放箭!” 马维兴站在队伍之前,看到面前的明军士兵,凛然变色,他高高的举起手臂。 随着他的动作,在队伍后面有五六十名弓箭手拉开了手里的弓弦。这是马维兴好不容易才凑出来的人手,甚至他还求了李自成整整两个时辰,李自成才肯支援他三十人。在他看来,若不是他负责殿后,李自成是无论如何也不舍得把这些宝贝的弓手给他。 “前进!” 看到弓手的动作,李英国的黑脸阴沉沉的没有出现任何的表情,只是竖立起自己的腰刀,放至脸前。 “前进!” “前进!” 前三排的明军士兵都是李英国挑选出来的老兵,他们一个个眯起双眼,表情刻板,就好似石像一样。纵然面对着对方的弓箭指向,也没有片刻的慌乱。 老兵的镇定感染了他们身后的新兵,刚才还稍微有些慌乱的阵型,变得秩序井然,在老兵的带领下,向前行进着。 贼寇弓手的长弓缓慢的移动着,斜向长空,当到达四十五角的时候,马维兴的手臂狠狠的向下一挥。 “嗖!” “嗖!!” 弓弦响处,五十多只大箭带着尖锐的嘶鸣声,飞向了长空。当到达顶点之后,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狠狠向下扎来。 “举盾!” 李英国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就好似天空落下的不是长箭,只是几根稻草一样。 随着他的号令,队伍中的刀盾手,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用铁皮包裹好的大盾。数百只大盾组成在一起,遮挡在队伍的头顶,就好似给明军士兵的队伍头上罩上了一朵乌云一般。 “啊!” “啊!!” 虽有盾牌护身,挡住了大部分的箭矢,但总还有几条漏网之鱼。几只长箭顺着盾牌的缝隙落了下来,扎到了几个士兵的身上,带起几声惨嚎。 惨叫声近在咫尺,但李英国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就算是弓箭扎到了他的身上,他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 由于昨天回来太晚,纵然是凌晨睡觉,也只把昨晚和今早两章码出来了。这章是下班之后才写的,好不容易才写出来,就赶紧发出来了。从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早九点,晚十九点。 第七十四章 伏杀(三) “向前!向前!” 他挥舞着手里的腰刀,大声的催促着。 又是一波箭雨落下,同样带来了几个明军士兵的伤亡。 马维兴看到这种情况,脸色当时就阴沉起来。却没有想到自己问过高立功后,得知官军没有远程防御力量之后,准备出来一队弓手,如此简单的就给破解了。 “枪来!” 马维兴眼看着明军的将要到自己的面前,面现凝重之色,伸手向后一扬,立时就有亲兵给他递来了一只长枪。 他坐在马背上,也不助跑,身体后展,就好似一张弓一样。当到达极至后,才猛然弹起,手臂用力甩动,把诺大的长枪猛然甩了出去。 长枪就好似一道流星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飞抵一个明军士兵的面前。那士兵猛的把盾向身前一立。 “砰!” 长枪刺到大盾之中,那包着铁皮的大盾被一刺即穿,枪头穿过大盾,又扎中明军士兵的身体。如此还不算完,在马维兴的大力之下,枪头竟然又穿透了那个可怜士兵的身体,又扎进了地面,深陷足有半尺,枪杆还在来回的颤动着。 看到这种情形,所有的明军士兵都面露惊骇之色。看在那个被定在地上还在来回抽搐的同伴,他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凄然。 “杀!” 在明军队伍中,心情保持不变的只有李英国。他抬起头,舔了一些干涸的嘴唇。在寒风的吹动下,嘴唇上出现了一层厚厚的白皮,只有用舌头滋润才会更舒服点。 李英国一声暴叫之后,一马当先,冲着贼寇的队伍冲击过去。 “杀!” 前三排的明军老兵,各自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就好似潮水一样跟着李英国冲击而动。 在杨晓与李英国商议修改阵型之后,明军士兵的战斗与之前更发生了变化。整个明军队伍分成了一个接一个的小组。每一伍都有两个刀盾兵和三个长枪兵。刀盾兵负责遮挡攻击,而长枪兵则专司杀敌。整个队伍虽然分成了各个小组,但小组却又互相协作,彼此保护,整个阵势散而不乱。 在攻击初始,长枪兵与刀盾兵配合并不完善。每一次敌人的攻击,都会令长枪兵下意识的想要阻挡。 “陈老二,你给我挡住攻击!” “杨麻子,杀敌就行,你相信自己的同伴!” “铁蛋,你怕个鸟!没有人会伤到你的!” “郝摇旗,看好你的队伍,就像老子这样下令!” “……” 李英国只劈倒了两个敌人之后,便不再攻击。他站在一块高出地面约有半米的青石之上。看着周围的战斗,大声的呼叫道。他的叫声皆是有的放矢,每一次都叫出军士的名字和他所犯的错误。 在他的这种指挥下,长枪兵与刀盾兵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在刀盾兵成功的挡住了几次针对长枪兵的攻击之后,长枪军士才明显的信任了他们的伙伴,开始放手杀敌。 这种信任不是几声吼叫,或是平时表表决心便能做到的事情,必须经过战场上的生死同契,血与火的考验之后,才会建立起来。 当官军表现的越来越好之后,贼寇便开始倒了霉,他们的装备与明军相比,差了无数倍。而且勇气也差了许多。 “随我冲!” 马维兴在战斗依始,就到了队伍的最后方。这也是所有贼头指挥军队的一个惯例,因为他们打仗全凭人多。征兵也容易,只要把房子一烧,粮食一抢,居民无房可住,可衣可穿,无食可吃,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选择投贼。贼头位于最后方的主要目的,就是做战失败时,他们可以很容易逃脱。这也是为什么自崇祯元年之后,剿匪之仗打了不下几千次,但抓获和斩杀的贼头却极少的一个原因。 但此时,马维兴却是没有办法。因为今时不同往日,李自成给他下的严令便是要死守谷口,不得放杨晓一兵入谷。马维兴跟了李自成数年,对他的心性极为了解,若是自己肯弃阵而逃的话。李自成就算是上天入地,也必杀之而后快。更何况,李自成在交令之时,还曾语焉不详的说了一句,在关键时刻会有人帮他。 “自成不会负我的!”马维兴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周围有什么区别,但出于对李自成的信任,他还是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大刀,凛然一声大喝:“随我冲阵!” 马维兴身边皆是跟他日久的老贼,约有五十余名,是他打仗的底子。这帮贼寇与其它的贼寇不同,每天都能吃饱穿暖,而且破城之后,在分娘们的时候,也会优先考虑他们。 “呼呼!” 听到马维兴的叫喊,老贼们同时举起手里的兵器,大声的咆哮着。 李英国看到这种情形,双眼陡然射出两道精光:“郝摇旗,带人给我解决了他。” “是!” 郝摇旗大吼一声,一挥手中大刀,带着百余名士兵冲了上去。 “驾!” 马维兴一起高喝,抢先摧动战马,向着郝摇旗带着队伍迎了过来。 在离郝摇旗约有十步之时,他把长刀高高的举起,双目微眯,闪出一道冷芒。 “杀!” 在马速的全力奔跑之下,十步距离眨眼即过。人借马势,力大刀沉。一道寒光骤现,狠狠的向郝摇旗的肩头劈过去。 “啊!” 就在马维兴举刀之时,郝摇旗已然做好准备。双手紧握长刀,脸上丝毫不带有半点人类的表情。 “当!” 一声暴响惊动全场,郝摇旗双手握刀,在马维兴将劈到自己之时,全力上撩,两把大刀狠狠的撞在一起。 “噗!” 郝摇旗纵然是力大无比,但他的力量也不足以于马维兴和马势加在一起所抗衡,这一下虽然挡住长刀下斩。但在大力之下,他只觉得胸口一热,两只腿软的好似棉花一样,整个人单膝跪倒。 郝摇旗还没有反应过味来,就见一只硕大的马蹄高高的抬起,挂着风声又向自己的脑袋砸了下来。慌忙之中,无法挡住,只能和身一滚,这才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了马蹄。 与此同时,郝摇旗所带来的军士已经与马维兴手下的老贼交战起来。 第七十五章 伏杀(四) 老贼果然是打老了仗的贼寇,其战斗力绝不输于左良玉配给杨晓的亲兵。他们同样是分成小组做战,几个老贼会合在一起,各司其职。与杨晓所练之兵的小组配合,有异曲同工之妙。 “杀!” 一个老贼一声暴喝,手中长刀搂头朝着一个长枪军士猛砍下去。 “当!” 长刀还未落下之时,长枪军士身边的刀盾兵手中的盾牌便已举了起来,挡住了长刀的冲击。 而就在同时,那刀盾军士发现腹上一痛,当他低头向下看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一个老贼已经出现在他的身边。借着他举盾之时,成功把他捅个一个肚穿。 这样的小规模对战只是战场上的一个缩影,类似的场景在整个战场上比比皆是。 只是短短的几下接触,就有十数个明军士兵倒于血泊之中。而只换来了几个老贼的生命。 “嗯!” 明军的最后方,杨晓骑在大黑马上,看着场中的鏖战。 此时谷中激战正酣,整个战场分成两个局域。在外面一块比较大的区域,由明军主攻,贼寇被赶得豕奔狼走。而另一块战场,则是由马维兴带着老贼主攻,郝摇旗等百余名军士主守。别看郝摇旗人数比马维兴多了不少,但由于对方全是老贼,配合巧妙,到把郝摇旗等人杀的只有招架之功,而无喘息之力。 “大人!” 王征南横马立于杨晓身边,看到战线陷入僵局,不由得的问将一句。 听到王征南问话,他身后十几个士兵也都把耳朵立了起来。他们均是杨晓的亲兵,看对面杀的刀光剑影,不可开交,只感到心中火热,无比沸腾。 “我部士兵半数为农,前几天才被征召入伍。其余士兵也不过才训练月余,能打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只管静观其变就好,让英国实施他的想法吧!”杨晓摆手制止了王征南的异动,发话道。 说完一句之后,他接着又道了一句,以坚定自己之心:“以人命来换士兵,此法虽然残酷,但却有效。” 李英国一刀劈死了一名贼寇之后,把眼光投向了郝摇旗所在的战场。马维兴的强悍远超他的想象,但他的脸色却好似海边的礁石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更没有因为郝摇旗处于下风,而改变自己的战略。只是挥刀大喊:“周凤梧,抓紧时间,给我杀!” “是!” 周凤梧浑身是血,带着自己的小队,一边拼命的砍杀着对面的贼寇,一边大声的吼叫道:“杀!给我杀!” “死来!” 马维兴眼看郝摇旗好似雷击一样,被自己劈砍飞了十几步,脸上现出了一抹冷酷的狞笑,一摧战马,连踏几步,刀光平转,向郝摇旗的脑袋削了过去。 “将军小心!” 郝摇旗刚才抵挡的便极为吃力,此时再见刀势,根本没有力气阻挡。就在刀光将斩到自己之时,他身边的一个亲兵,一块暴喝。连人带枪,整个冲了过来。 “噗!” 马维兴眼看长枪冲着马身斜刺过来,无奈之下,刀头一转,劈向那亲兵。一刀下去,拦腰斩断,将那亲兵斩成两截。 “小齐子!” 郝摇旗逃出生天,猛的站起,狂嘶一声。那亲兵乃是他的同乡。在贼寇队伍中时,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虽身经百仗,却依然顽强的生存下来,却未想到死在此处。 “杀!” 看到马维兴冷冽的笑容,郝摇旗双眼血红,随手捡起一把长枪,猛然朝他攻去。 裂谷两侧山坡之上,雪积之中,有不少身穿白衣的军士正在埋伏在那里。由于山上刚刚下完雪,四野尽白。所以他们趴在那里,根本不怕被山谷中的人发现。 “老四,看这样子,马维兴要支撑不住了,如果我们再不出击的话,他必然全军覆没!” 看着山下惨烈的战争,在最前方的一个雪堆后,艾能奇对身边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小将说道。 “我们的目标是伏杀左良臣,而非援救马维兴。到现在他还在最后方,我们离他太远。打蛇不成不要紧,就怕蛇有了警觉,以后就不好办了。”李定国手里握着自己的大枪,虽然天气寒冷,铁器森寒,把他的手冰得通红一片。但他却好似没有半点感觉一样,手就好似铁铸的一样,没有任何的发抖。 “左良臣这狗官胆子真小,像个娘们一样,只敢躲在最后面。”艾能奇虽与李定国的身份一样,均是张献忠的义子,但他却极为佩服这个年约比他小将近十岁的四弟,许多事情都愿意听他的意见。 “他是文官,自然不可能学武将一般冲锋杀敌。”李英国听了艾能奇的话,为之莞尔。接着轻轻一指王征南:“官军出兵时,便是此人劲射建功。或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必是王征南。眼看现在阵势如此激烈,他却依然不动,便知左良臣胸有成竹。” 说到这里,李定国一指场外被李英国率部追杀的贼寇道:“马维兴外围已溃,此仗他输定了。到时候左良臣必会上前,待对方打扫战场时,我们再攻击,定能一战功成。” 艾能奇非是不知兵之人,只是他与李定国在一起时,极少动脑。让他这么一提醒之后,他也看出了场中贼势的不妙。在李英国率部的全力攻击之下,原本还能稍加抵抗的贼寇早已是溃不成军。而大队的官军已向马维兴所率领的老贼扑攻而去。 兵败如山倒。 纵然马维兴所带领的老贼再强悍,也不是众多官军的对手。数百名官军,排着整齐的阵势,向四面挤压着老贼。 老贼们虽然悍勇,但奈何顾上不顾下,在十几把长枪从不同角度的刺击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有抵挡的余地,只短短数息,便全部身死。而场地中间,便只剩下混身是血,还在负隅顽抗的马维兴。 “李自成,你骗我!”马维兴看到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倒于血泊之中,眼巴巴的看着两侧的山谷,却没有丝毫救兵显现的动静,不由得心中痛骂。 随着数十把长枪同时刺中马维兴胯下的战马,战马一声惨鸣。马身在地上又窜了两下之后,这才扑通一下歪倒在地。而不能全神贯注的马维兴则从马上掉了下来,只摔得盔歪甲斜,手中的大刀差点都没有握住。 第七十六章 伏杀(五) “让我来!” 郝摇旗一声暴叫,制止了长枪军士们要刺死马维兴的想法。他拖着大刀,面上带着冷酷的笑容,连奔几步,在将至马维兴身边之时,才猛然窜起,手中大刀挂着风声,向下狠狠的劈了下去。 “哼!” 马维兴冷哼一声,他知今天必然是难逃生天,也压住了心中对李自成的恨意。反而激起了一股临死前的悍勇之气,脸上带着蛮不在乎的笑容,拼尽全力的横举手中大刀。 “当!” 金石交加之声响彻全场,马维兴手中的长刀被重重的荡在一边。郝摇旗又是一声狂啸,手中大刀飞扬,却是得理不饶人之打法,又是一刀搂头便砍。 “死吧!” 马维兴眼露狠绝之色,手中长刀依然上举。就在两刀接触之时,他的双目猛然射出一道冷芒。刀身斜向,竟然不顾郝摇旗的大刀,乃取两败俱伤之势,刀身向着他的腰腹处斩杀过去。 “啊!” 郝摇旗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眼看刀光如龙,再想变招已根本来不及。发狠之下,也不顾得自己的性命,双眼圆睁,一刀劈下。 “嗖!” 就在马维兴手中的长刀将要斩开郝摇旗的腰腹之时,一只长箭破空射来。狠狠的射中了马维兴持刀的手腕之上。 这一箭又狠又急,竟把马维兴的手腕带偏了足有半尺有余。刀身一偏,借势而下。却是斩到了郝摇旗的大腿外侧。 “啊!” 与此同时,郝摇旗的大刀也已然劈开了马维兴的脑袋。、 到这时,众军士这才发现,原来杨晓身边的王征南手里已然端起了他的那把大弓。他们不用想也知道,刚才那箭必然是王征南所射。 “让你砍老子,让你砍老子!” 郝摇旗虽然逃脱了开膛破肚的命运,但是马维兴那刀却带下去了他的二两血肉。伤口被低温一冻,立时凝固。但却把郝摇旗吓的三魂丢了两魂,混身直冒冷汗。他拼了命的挥舞着大刀,在马维兴的尸体上发泄着。直到把马维兴剁成肉泥之后,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已然走到自己身边的杨晓,勉力跪了下去抱拳道。 “拉下去,重打二十军棍!” 在刚才郝摇旗发泄之时,杨晓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现在才冷哼一声,向周围的亲兵发令道。 接着便是杨晓身边的亲兵如狼似虎一般的扑了过去,当场按倒郝摇旗。也不顾天寒地冻,立时扒掉了郝摇旗的外衣,按倒在地,手中军棍一顿狠揍。 “请大人验伤!” 一顿军棍打完之后,两个亲兵这才架着肩膀扶起郝摇旗,把后背亮给杨晓看。 郝摇旗本来就缺了二两肉,再受了这一顿军棍之后,只打得他眼冒金星,若不是有两个亲兵扶着的话,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 杨晓看到他那幅样子,表情这才缓和了少许:“给他穿上衣服。” “郝摇旗,你知道我为何打你!”杨晓看着穿好衣服的郝摇旗,这才发问道。 “属下不知!”郝摇旗老实的回答道。 不光他不知,就连在场的所有军士都不知。郝摇旗冲锋在前,浑身是血。更当场斩杀贼寇大将,放在哪只军队里,都是大功一件,结果却偏偏被杨晓当场除去衣服一顿毒打。这样的处事方法让他们有些心寒,一个个站在那里,奇怪的看着杨晓。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好勇斗狠,不顾敌情的鲁莽!”杨晓先深深的看了一声郝摇旗,接着才又环顾四周军士道。 “似才马维兴已被我部包围,只要用长枪一刺,他就会死于当场。”杨晓指了一下地上已成烂泥的马维兴尸体。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可你,却偏偏把这么简单的事情给搞得复杂了。”杨晓走到郝摇旗的身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不用简单的方法却杀贼,却偏偏要好勇斗狠,与贼寇比拼武勇。若不是刚才征南查觉不妙,射出一箭的话,恐怕现在地上躺着的尸体就不光是马维兴了,还要加上你一个郝摇旗。” “你说,我打你,你服不服!”说到这里,杨晓用手指着郝摇旗的脑门大声呵斥道。 郝摇旗和众军士这才释然,心中到体会出了杨晓的心绪,刚才心中那股寒意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乃是一股暖流。 郝摇旗亦被骂的全身是汗,低头木讷的道:“属下心服。” “心服就好!”杨晓这才冷笑一声,放开了可怜的郝摇旗。接着环顾左右道:“当兵的职责就是杀人,我要求你们的也是杀人。但杀人有杀人的方法,能用简单的方法杀人,就别给老子扯那些好勇斗狠的事情。否则的话,就算杀掉了敌人,也是有过无功。” “都听清楚了吗?”杨晓说到这里,向前紧走几步,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大声吼叫道。 “尊大人令!”听到杨晓的吼叫,所有的军士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很好……”杨晓这才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丝的笑意:“郝摇旗虽然犯了错误,但他同样杀死了贼首,着令官升一级,赏银五十。” “谢大人!” 郝摇旗眼中放光,大声叫喝一声,身体亦激动的微微颤抖。 “尔等奋勇杀敌,本官自然不吝赏赐。下面各归其队,打扫战场。”杨晓接着发号施令道。 在杨晓的号令下,所有的官军都开始动作起来,收集贼寇的衣甲和武器。虽然大部分的贼寇都是穷嗖嗖的,但他们手里的武器总还能用,而且一些老贼的身上的盔甲也是精品,甚至有的比杨晓手下军队的装备还要好一点。 杨晓立于青石之上,一边悠闲的看着官军打扫战场,一边回想着刚才的得失。经过几次战役之后,他对这种充满了杀戮与血腥的战场已极为习惯。 “大人,小心!” 就在杨晓神游天外之时,猛然听到王征南一声断喝,接着只见王征南从身边一个虎扑,把他从山石上扑倒。 在杨晓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就听到一声金石交加的响声,一只大箭狠狠的扎到了他刚才置身的青石之上。 杨晓这一下只摔得头昏脑涨,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身体已被王征南倒拖两步。 第七十七章 伏杀(六) “敌袭!” “敌袭!” 一声接一声喊叫从官军的队伍中传来。 杨晓向山坡一看,但见百余名一身白衣之人已冲杀下来。最前方之人,年纪不大,但动作却极为迅速。手持一条大枪,滚滚奔下,扬起地上无数雪粉,就好似一道雪龙一样。 “列阵!” 李英国拼命的大声吼叫着,提醒着因忙于打扫战场而分散的官军。 但官兵久战已疲,又在情绪最松懈时被敌伏击,仓促之间,根本无法重组阵势。只有几十个军士反应过来,拼了命的向杨晓这边跑,打算保护他。 李定国与艾能奇早就埋伏在裂谷两侧,纵然马维兴身死之时,两人亦没有动作。此时一动,势如雷霆一般,正好打到杨晓所部的七寸之上。 “死开!” 李定国笔直向杨晓狂奔过来,其间路遇两个军士拦路,他一声狂吼,长枪好似毒龙一般斜挑而出,正好刺中面前那军士的咽喉处。接着左脚一挑,扬起一道雪粉,挡住另一士卒的视线,就在对方目不视物之时。长枪已经抽了回来,枪杆横扫,抽出第二个军士的胸膛,把他抽的口吐鲜血,狂喷不止。 “大人,走!” 王征南但看两个军士连一息时间都没有挡住李定国,便双双殒命,知道他必然是十荡十绝的猛将。眼看他身后的百余名士兵行动矫健,如同下山猛虎一样,马上将到战场之中,生怕伤了杨晓。叫了一声之后,一把抱起他,撒腿就向后跑。 王征南原本想回到官兵群中,但看到官兵骤逢敌袭惊慌失措,连阵势都摆不开,便马上又改变了主意。眼看两侧群山苍莽。树林茂密,不由得把心一横,就这么抱着杨晓向另一侧的山林狂奔而走。 若是杨晓麾下尽铁血之老兵,说不得王征南还不用做此选择。但杨晓麾下原本便只有百余名老兵,战死十数,又派出办事数人,其余尽皆归于刘三奇麾下做探马之用。现在的这些军士若是列起阵来,还能当得大用,但此时突逢其变,或可重演白马堡之一幕。 “放开我!” 杨晓大叫道。 “不能放!”王征南一边狂奔,一边回头观望后边的场景,但看李定国带着十几人紧追不舍,而其余的白衣人已经与官军厮杀起来,哪敢听杨晓的,只管拼命向远处飞奔。 “靠!” 杨晓虽是军队主官,但王征南来了倔脾气之后,他也无法。回眼望去,但见部队李英国等人的组织下,已经组成大大小小的数个小阵,与来袭之贼战在一起。虽然处于劣势,但却不会像以前一样,兵败如山倒一般,这才放下心来。 李定国刚才一箭无功,被王征南提前查觉,扑倒杨晓。而后又在自己将要攻到杨晓面前时,又被王征南搅了局,救走杨晓,只气的暴跳如雷。他与艾能奇率部伏于此处,忍饥挨饿,就为了伏杀杨晓。若是让他跑了,哪怕尽杀他麾下军士,也不算尽得全功。 王征南狂奔几步之后,把杨晓转抱为背,撒开双腿向山林中一阵狂奔。 杨晓这个气呀,却未想到当个穿越众这么容易。刚才还意气风发,一切尽在掌握。转眼就是风云突变,被人追杀。 李定国所带之人皆是张献忠身边之亲兵,同为老贼,却比马维兴手下的老贼强多了。平时走山过岭,如走平地一般。再加上李定国少年骁勇,乃是明末数得着的大将,这一路飞奔,转眼间就是数里山路。 “狗官休走,拿命来。” 众人紧追不舍,却累坏了王征南,他虽然功夫高绝,但却背着杨晓这个百十来斤的大活人。开始时,还能拉开一段距离,但随着越跑越远。几人之间的距离已越拉越近,身后李定国的叫骂声,已近在耳边。 “放下我,否则的话,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杨晓也觉得事情不妙,忙在王征南耳边叫了一声。 王征南虽然不愿放下杨晓,但也知道他说的有理。当机立断之下,反手一抓杨晓的肩头,就把他放在了地上。 “嗖!” 就在王征南放下杨晓的同时,李定国见有机可乘,斜冲一步。手臂一曲,竟把手里的大枪当成标枪抛了出来,直奔杨晓后心扎去。 此时正是王征南放下杨晓之时,两人笔直的站成一条线。王征南眼见事情不妙,一把拢住杨晓肩头,向旁边一转。腰刀一弹,电射而出,狠狠的向长枪的枪头劈了过去。 王征南仓惶发力,哪里比得上李定国有备有来。这一下只震得他手腕发麻,那长枪打着斜向杨晓扎去。 杨晓修炼王征南的拳法小成,上阵杀敌虽然力有不逮,但动作却比以前灵活了许多。眼见长枪挂着风声,奔自己扎来,忙向边上一闪。 “嗯!” 杨晓终究不是杀敌之武将,这一下虽然尽力躲避,但却没有完全避开。长枪划过他的胳膊,带下了一块血肉。杨晓生怕惊动王征南,只痛得一声闷哼。 “大人,你怎么样?” 王征南见状急问道。 “我没事!”杨晓疼的嘴唇直哆嗦,兀自嘴硬道。 王征南现在很是后悔,却没想到李定国等人如此勇悍,而且健步如飞。否则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带着杨晓离开。纵然官军队伍中混乱,但总有李英国和周凤梧等大将可以挡住敌人。 “大人,你先走,我挡住他们!” 王征南虽然心中懊悔,但亦知现在不是自责之时,勉强镇定心神。腰刀斜指李定国,冲杨晓道了一句。 “你小心!” 天气寒冷,杨晓的伤口只刚流出来血,便被冻上。他知道他若是留在这里,王征南束手束脚之下,两人的小命都得玩完。是以,只说了一句之后,转身就跑。 “追!” 李定国看杨晓向山上逃跑,王征南阻路,伸手一把抢过身边一个老贼手中的长刀,向杨晓方向一指。 “谁敢过去!” 王征南眼看有一老贼一动,持刀而走,一刀斜劈。 “你们追,我拦住他!” 李定国知道王征南厉害,一边抖动长刀向王征南攻击,一边发号施令道。 “是!” 几个老贼虽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看杨晓单身而走,知道大功近在眼前。当下奋起余勇,在李定国进攻王征南的同时,向山上跑去。 第七十八章 逃脱 “杀!” 王征南的目的就是堵住道路,不让老贼们追杀杨晓,眼看几个老贼想走。丝毫不顾李定国斩向自己的刀光,人刀合一,向边上狠狠的一撞。 “噗!” “噗!!!” 几声长刀入肉之声几乎是同时传来,王征南以命搏命,在李定国砍中自己左胳膊的同时。长刀已然砍掉了两个想从他身边经过的老贼的脑袋。 “过路者死!” 王征南就好似那刀没有砍到自己的身上一样,虎目中闪出两道冷芒。持刀而立,威风凛凛。 李定国抬头一看,但看杨晓手足并用的向山上狂奔,跑开了足有一百多步。不由得心中焦急,但看王征南状若疯虎一样,不由得一声冷笑:“分成左右两队,绕开王征南,追杀狗官!” 听到李定国的命令,剩下的十余个老贼立时分成两路,向两边撒开。 王征南听闻此话,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李定国。看他年纪不大,生的眉清目秀,身材魁梧,到不像是个贼寇,反而好似一个公子哥一样。却未想到他用兵如此老辣,马上就会做出决断。但看两队贼寇相距有十丈左右,不由得面露为难之色。因为他无论如何努力,都始终只能挡住一路,而会放过另一路,去追击杨晓。 “杀!” 李定国看王征南脸上的为难之色,知道他无法选择,自傲一笑。手中长刀舞出一阵刀光,向王征南攻去。 “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王征南也是一个狠辣的角色,知道无法选择之时,便不在选择。身形一动,向旁一窜,却是让过一路老贼,而攻击另一路。他现在的想法,就是能挡住多少人就挡多少人。患得患失之下,只会两路尽失。 杨晓虽然身体瘦弱,但近段时间锻炼得法。再加上背后追兵紧迫,情急发狠之下夺命狂奔,速度飞快。追赶他的四五个老贼虽然惯走山路,但刚才在追杨晓时已经浪费了许多力气,而杨晓却悠闲的趴在王征南的后背之上。 此消彼长之下,再加上杨晓先跑了一段距离。如此跑了半个山头之后,他竟然拉开了与老贼们的距离,虽然累的呼哧带喘,汗流浃背,但总算没有被老贼们追上。 如此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距离,只觉得山势愈高,林深茂密,早已找不着道路。杨晓抬头看看天色,但看天色将黑,知道是金乌将坠之时。他有心回去找路,但老贼们却死死的咬着他。而且由于山上刚刚下过雪,在积雪上清楚的印出了他的脚印,让老贼们有迹可巡,到也不怕追丢了他。 到天色全黑之时,杨晓终于有些受不了。只觉得刚才受伤之处,冷冰冰的极为难受,胳膊麻的就好似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呼呼!” 杨晓随手扶住一棵油松,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嗓子里发出了类似于破风箱拉动的声音。当清冷的空气缓缓的流入到的他的肺里之时,他才感觉身体稍微好了少许。 “妈的,这个狗官真能跑。” 杨晓只歇了几息时间,就远远的听到了老贼们的骂声。在寂静的山林之中,此声清晰可闻,只吓得杨晓激凌凌的打了一个冷战。 若此时不是下雪天,又或者是他会一些踏雪无痕的轻功,他或许还能逃离生天。但所有的一切都是只存乎于想象之中,他的脚印就好似一个路标一样,清楚的给老贼们指引出方向,免得让他们追不上自己。 “跑吧!” 杨晓苦笑了一声,强自打起精神,接着又向山林中一阵狂奔。此时天色全黑,但有白雪反光,路不难视。但纵然如此,杨晓依然是跑的极为辛苦,无数的树枝打在他的身上,抽得他火辣辣的一阵疼痛。而且树枝被碰到时又会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使得老贼们又多了一项可以追查到他的方法。 “这么跑可不行,非得活活的把我累死!”杨晓的脑袋飞快的转动着,思索着对策。 如此又跑了数里路之后,杨晓已奔至一处山顶。放眼远瞧,在山下远远可见零星的灯光。 “现在必须得改变这种情况,山下有灯光,必然有人。有人就有变数,莫不如搏上一把。” 杨晓心思百转,只一思索立时就想到了一个办法。眼看山势平缓向下,也不再跑。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的向下一滑。 杨晓小时候放过爬犁,知道应当如何借力而下。此时,他的屁股下虽然没有可以借力之物,但他却依然飞快的用手刨着,以期能加快速度。如此几下,速度已快,他便如腾云驾雾一样,顺山直下。 这其间最为难受者,莫过于地上凹凸不平,而且更有不少的山石,直把他颠得七荤八素,屁股都差点要碎了。 “啊!不好!” 如此滑行了足有几里路之后,借着夜色,杨晓模模糊糊的突见前方一块隆起。虽然被积雪覆盖,但他亦看出那是一块大石。眼看大石就在前方,只把他吓得魂飞天外。以现在的这个速度,或是撞上去的话,恐怕直接就是一个粉身碎骨,到省了李自成等人不少的麻烦。 杨晓心惊肉跳,双手用力一撑地面,借势而起。但滑行速度太快,他哪里能站得住,啷啷呛呛了几步之后,才终于避开那青石。但却再也无法止住自己的身形,整个人横着摔倒在地,向山坡下滚去。 无奈之下,杨晓只能以手抱头,夹紧双臂,以减少自己所受到的伤害。 如此滚了不知多远,杨晓才终于滚下了山坡,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这一阵滚动,只弄得他滚身疼痛难忍,身上擦伤无数,兼之头晕目眩,比喝醉了酒更要难受数倍。 杨晓拼命的喘着粗气,用手努力的支撑着身体。如此试了几次之后,他才终于站了起来。 “嗯!” 他只一站起来,就发现双腿奇痛无比,知道身上必然受创严重。但他却不敢久呆,只得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向前。 第七十九章 再见高桂英 当跑了几十步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此处是一个小小的村庄,约有十几户的样子。 看到这种情形,他不由得暗自叫苦。似这样的村庄,估计青壮年也不过十几人,哪能敌得过如狼似虎,而且手中还有刀枪的老贼。 “什么人?” 就在杨晓苦思无计之时,在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断喝,接着一个人影飞奔而来。借着雪光的反射,杨晓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手中有利刃的反光。 “我是大明军守备左良臣,来者何人?”杨晓沉声喝道。 他知道若是身后老贼下来之后,他的身分就是呼之欲出。到时候来人是敌是友,立时可知。与其如此,莫不如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去搏一下那个活命的二分之一。 “是大人!”听到杨晓自报性命,对面那人惊喜的叫了一声。 “石老大!” 当那人奔至眼前时,杨晓这才看出来人的长相,赫然就是他以前的亲兵,名叫石老大。乃是他派出保护高桂英之人,却未想到会在此相遇。 “大人,你怎么了?” 石老大奔至杨晓身边之后,才发现他有些不妙。见他混身是雪,狼狈之极,忙关切的问了一句。 “我没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杨晓问道。 “因为夫人在这里,所有我们就在这里了。”石老大回答道。 “很好!”杨晓看到石老大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心中大定,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现出了一股狰狞:“招集人手,把追兵给我干掉!”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追大人!”听杨晓这么一说,石老大的脸上也露出了一道残忍的笑意:“大人放心,属下现在就去召集人手,保管让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别忘了留一个活口。”杨晓突然心神一动,交待道。 “大人且放心,属下以前在左将军麾下专司拷供之事。但凡落到我手里的人,还没有一个敢不说实话的。”石老大听杨晓这么说,只兴奋的双眼放光,两片厚厚的嘴唇来回的颤抖。 “大人,请这边走!”石老大说完之后,这才扶住杨晓的肩膀,架着他向村子里走去。 “喵喵!” 石老大进到村内之后,轻撮嘴唇,学了两声猫叫。 声音只刚刚响起,就见一扇柴门洞开,从里面又走出来两名军士。两人看到被石老大架着的杨晓,不由得大惊失色,压低声音道:“大人,你怎么了?” 逃离生天之后,杨晓只觉得混身无力。若不是有石老大架着他,恐怕他早就歪倒在地了。只能有气无力的回话道:“我没事!” “弟兄们,有几个狗贼正在追大人呢。你们两个去把张癞子和老麻头叫来,待我把大人送到夫人处后,我们几个好好去修理那几个王八蛋去。”石老大看出杨晓有些不妙,挥手制止了两人的继续发问,杀气腾腾的道。 “我们这就去!”听石老大发话后,两人连忙离开。 石老大接着扶着杨晓走进了院子,杨晓这才看出院内仅有一间茅屋。由窗户可见,室内还亮着灯,一个女子的身影映照在窗纸之上。杨晓只一眼便认出那是高桂英,他虽然看不到对方的面容,但只看那剪影,便知道对方必然是愁丝百转,千苦凝结。 “夫人!” 石老大扶着杨晓走到门前,轻轻扣门道。 “石大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高桂英沙哑的声音从房内传了出来。 “大人来了。”石老大低头道。 “左良臣,他来了。”室内声音先是一喜,接着又马上转为冷淡:“他来干什么?是来杀我的吗?” “不是!”石老大尴尬的抬起头,看了看杨晓,但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接着又说道:“大人被人追杀,受了重伤,还请夫人开门!” 话音落下之后,半晌之内,室内也没有回话。 “走吧!”杨晓非是婆婆妈妈之人,他因想杀李自成,而利用了高桂英,弄她黯然神伤,暗自凄苦不矣。 杨晓虽然有千般理由,但他总是伤害了对方。伤害了这个他来到这个世上所拥有的第一个女子。是高桂英如此对他,他丝毫未感意外。 “是!” 石老大听杨晓如此说,也只得无奈的架着他向院外走去。 一直到石老大架着杨晓离开院子,高桂英也没有出来。 此时,院外已然站着四个军士,均是刀枪在手,满脸的兴奋。 “老麻头,你负责照顾大人。其余的随我去收拾掉那帮狗日的。”石老大看到这种情形,发号施令道。 那个叫老麻头的军士生得满脸麻子,额头皱纹深陷,头发花白。看那样子,就好似五十多岁一般。 “好吧!” 老麻头听了命令之后,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他在整个队伍中是年纪最大之人,老成持重,厮杀比不过这些年轻的小伙,照顾杨晓的事情还真得落到他的头上。 老麻头架着杨晓走进了高桂英隔壁的院落之中,又打开了房门。屋内烧着火炕,一股热气立时就扑面而来。 老麻头接着把杨晓扶到了火炕之上,又服侍他躺下。 杨晓刚才全凭一股心气激发身体的潜力,此时见到了自己人,再加上被热气一冲,当时只感觉全身酸软,懒洋洋的一动都不想动。 就在老麻头给杨晓脱衣检查伤口之时,杨晓已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杨晓才迷迷糊糊的把眼睛睁开。火炕极热,烧得他口干舌燥,昏昏沉沉。 “水……” 杨晓颤抖的叫出声。 接着就有一个水罐递到了他的面前,他伸出一只手臂去接那个水罐,但伤重无力之下,哪能抓住。 “啪!” 杨晓的手一松之时,那水罐掉到炕上,水哗一下的就流了出来。 “你这人……” 一个女声响起,杨晓把头抬起,但见高桂英就站在床边,一边捡起水罐,一边嗔怪道。 “桂英,你清减了。”杨晓抬头一看,但是高桂英净面素颜,一身居家常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极为空荡,很明显是消瘦了许多。 ………………………………………………………………………………………… 正在找房子,打算搬家,所以根本没有时间码字。今天和明天只能保持两更了,等搬完家后,会多更新点。 第八十章 天雷勾地火 “哼!”听杨晓这么一说,高桂英忙把手缩回来,把脸板了起来。 “桂英,你缘何会在此处。”杨晓发问道。 “老麻头出去买药去了,他怕你死了,所以才求到我的头上,让我照看你一段时间。”高桂英板脸解释道。 “原来如此!”杨晓点了点头。 看杨晓双眼烁烁,直视自己,高桂英不由得有些慌乱,微微昂起头道:“你莫要以为我还对你心存好感,我恨不得吃了你好!” “你杀不了我的!”杨晓哈哈一笑。 “为什么?”高桂英俏脸一板,却未想到在这种时候,杨晓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很简单,因为如果我死了,你的叔叔,包括你的弟弟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杨晓回答道。 “大言不惭!”高桂英冷哼一声,接着又补充道:“我叔叔身边有千军万马,自出道之来,遇到的危险不知道有多少,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是这样吗?”杨晓挺了挺身体,让自己坐的舒服点,但是脸上却显示出了强大的自信。 “你叔父纵然身边有千军万马,但却无法保护他平安。否则的话,缘何又有车厢之变?” “胜败兵家乃常事,叔父乃是一时不谨,所以才会中了官军的诡计。”听杨晓这么一说,高桂英反驳道。 “蛇无头不行,对于你们来讲,高迎祥便是七寸。车厢之后,朝庭再不会信任尔等假降之计,如果之后高迎祥再逢车厢之事,他会如何?” 说到这里,杨晓冷笑了一声:“高立功乃是高迎祥的亲侄子,一旦高迎祥身死。相信无论继任者是谁,都不会留着他,因为那摆明了就是在身边放着一个不安份的因素。除非是高立功做贼首……” 说到这里,杨晓脸上嘲讽之意更重:“就算高立功有资格当贼首,但你认为他能坐稳这个位置吗?以他的心性,若是不让别人把骨头都给吞嚼掉,已是天大的幸事。” 高桂英闻言色变,她知杨晓所说句句属实。各路贼首皆是心狠手辣之徒,否则焉能统帅这么多的老贼。这种震惊更是直接连累了她的心情,甚至于杨晓句句说出贼字,她都没有注意。 高桂英呆了半晌之后,才终于开口道:“就算如此,与你又有何干系。此乃朝庭大计,难道你还能改变吗?” “我当然不能改变,但或许能保住你们高家唯一的血脉。”杨晓在刚开始见到高桂英时,思路还不是特别的清晰。此时越说,脑海里便越清楚,一条毒计转眼即现。只是这计策现在还不能生根发芽,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但若历史没有改变。高迎祥会被官军抓获,押至北京西市,千刀万剐之时,此计或可有用。 “立功!”高桂英眼前一亮,旋即摇了摇头,惨笑道:“当时我如此求你,你都不肯放过立功一马。现在你说能保住高家唯一骨血,让我如何信你。” “过来坐!”杨晓并没有直面回答,反而拍了拍身侧,发话道。 高桂英见杨晓的动作,俏脸微微一红,但马上转淡,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若不过来的话,我以什么身份来维护高立功呢?”杨晓一边笑着,一边又在炕上拍了两下。 听杨晓这么一说,高桂英立时就想起了当日杨晓胁迫自己的事情,自己与他抗争了这么长时间,最终还是没有逃脱他的魔爪。令她奇怪的是,她现在却并没有当时的屈辱,反而在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看着面色绯红的高桂英,杨晓的嘴边勾起了一个邪笑,并未着急,只是用双眼从上打下的打量着她。 高桂英只觉得杨晓的眼光就好似带刺一样,刺到她的皮肤上,会让她不由自主的一阵颤粟,身上起了一层鸡皮,这样的感觉非但没有让她觉得痛苦,反而更增添了一股刺激的感觉。 “过来!”杨晓看着面色由白转红的高桂英,不由得食指大动,轻轻的抬起了手臂。 高桂英依然没有答话,只是轻移莲步,缓缓的走到杨晓的身边。 “嗯!” 杨晓轻伸手臂,搂住高桂英的腰肢,轻轻的一拉。高桂英的身体软的就好似棉花一样,一声嘤咛,便趴到在杨晓的怀里。 杨晓的右手受伤,无法动作,但他的左手却丝毫没有半点问题。在手嘴并用之下,高桂英全身衣裳很快就被褪去。 ………………………………………………………………………………………………… 就在室内春光无限之时,在室外却有几个军士冻的吱吱哈哈的。他们一边站岗,一边偷听着室内的动净。 当听到那无比动人的声音之时,石老大重重的一拍老麻头的肩膀,接着把大嘴凑了过去:“老麻头,有你的呀!你是怎么把夫人骗这屋里去的,又会知道夫人不会伤害大人。” 老麻头让石老大的大手抓了一个趔趄,身子一歪,差点没有摔倒在地。他连忙抓住了旁边一人的肩膀,这才站起身子。 “石老大,你轻点,我这老骨头可经不得你这一拍。” 石老大嘎嘎一笑,把手一拱,做了一个赔礼状,这才接笑骂道:“少卖关子,快说说看。 老麻头先是伸了一个懒腰,把姿态做了一个十足。当看到边上那些军士喷火的双眼之后,这才故作神秘的把脑袋伸了出去:“我们几个是护送夫人离开大人身边的,当时夫人的表现难道我们没看出来吗?” “能看出来什么,就是板着脸,天天也没有一个笑模样。大人说让夫人去江南,但夫人却根本没有听大人的,反而在这个穷山沟里住了下来。结果我们几个也只能跟在这里。”听老麻头这么一说,叫张癞子的军士混然不解的说道。 “猪头呀!你!”老麻头一个暴粟,狠狠的敲了他一下,接着才骂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终南山。是由陕入豫的关口。如果夫人不在这里的话,刚才大人被人追杀的时候,我们还能看到大人吗?” 张癞子一边揉着脑门,一边不服气的回话道:“夫人也不是未卜先知,怎么可能知道大人被人追杀,而且又会逃到这里来。” “这句话到是问到点上了。”老麻头一边摇头晃脑,一边点头道:“夫人当然不是未卜先知,只不过她对大人念念不忘。因为大人就在附近,所以她才会留恋此地,只不过她自己心里不清楚罢了。” 说到这里,老麻头打了一个哈哈:“你们这群小孩伢子,根本就看不出来这点,只有老汉我看出来了。所以才行险计去找夫人,而夫人一听大人伤重,我还得去采药去,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这叫什么?”老麻头一边说着,一边洋洋自得的把脑袋抬起来:“这就是叫做夫妻本是同林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看看现在多好,两人又在一起了,我们几个也就不用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苦把苦业的熬着了。” 看到老麻头一幅臭屁的样子,直把其余的几个军士恨得咬牙切齿,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正确。 石老大看到这种情形,嘎嘎一笑,轻轻的拍了拍老麻头的肩膀:“老麻头,这里就属于慧眼独矩,守夜的事情就交给我了。”说罢,冲一旁的几个军士使了一计眼色,撒腿就跑。 “你们不能这样!”老麻头伸手去抓身边的军士,却被他嘻嘻哈哈的躲开。只转眼之间,整个院子就剩下老麻头自己。 “这帮狗日的,真他娘的欺负人。”老麻头气哼哼的的骂了一句后,这才紧紧了自己的皮袄,找个地方靠着,去听杨晓的墙角。 第八十一章 地瓜 “久旱适甘霖!”这句话用来形容杨晓和高桂英极为正确。两人这一番天雷勾地火,大战了足有数百回合,也未分出胜负。别看杨晓右手受伤,但却一点也不耽误作战,两人只杀的天色将亮之时,才终掩兵歇马。 “桂英!”杨晓一边的用手抚弄着高桂英汗涔涔的肌肤,一边低语一句。 高桂英就好似一只小猫一样趴在他的怀里,显得是极为享受他的这种抚弄,听杨晓叫自己,才懒洋洋的抬起头,用一双凤目看着他。 “我有一件事情希望交待你去做。”杨晓发话道。 “相公有话请讲。”高桂英虽未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女训,知道什么叫出嫁从夫。而她现在彻底的被杨晓降伏,当然会听从他的命令。 “过几天,你与石老大和老麻头他们去江南一趟,去帮我找一件东西和一个人,如果能请到那人更好,如果请不到的话,便把那东西给我找过来。相信那东西根本不值什么钱,有多少只管全部买来就好。”杨晓吩咐道。 “什么东西?”高桂英追问一句。 “地瓜!”杨晓回答道。他自来明朝之后,就一直考虑地瓜这件事情。在明末这个小冰河时代,若想解决温饱问题,首屈一指的利器非地瓜莫属。君不见康乾盛世又叫地瓜盛世,若是没有地瓜这件利器的话,又哪里有后世学者所鼓吹的这个盛世呢? 而且他的军队现在还只是流串,所有的军士根本没有什么归属感。如果有了一块根据地后,那事情就大为不同了。所以去寻找地瓜之事,也就成了当务之急。 听到杨晓的话,高桂英极为奇怪:“什么是地瓜?” “那是一种食物,是从国外流传来的,所以又叫番薯。至于长的样子吗?”杨晓一边解释,一边用手比划着,只说了好半天,才终于让高桂英弄明白什么是地瓜。 见高桂英明白之后,杨晓才接着又道:“此去江南可去福建一地,此人名叫陈经纶,常游历国外。地瓜便是他由吕宋带回。依我所看,能常年游历外地之人,家中必小有资财。你可以打听一下福建等地的陈氏,又或者是各地出海港口打听陈经纶其人。” “好!”高桂英刚才只累得混身酸软,好不容易听杨晓交待完了之后,便伸出一只玉臂环着他的胸膛,接着便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到这时,杨晓才发现自己的右臂和前胸后背奇痛无比,仔细一看,右臂上原来包着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而胸前,背后满是污青与血痕。 “我还真有醉生梦死的潜质,在刚才与高桂英之时,怎么没有感觉到这种疼痛。”杨晓发现这点后,不由得一声苦笑。有心唤军士们进来换药,又见高桂英寸缕未着,便也只能强忍着,搂着高桂英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待杨晓醒来之后,发现高桂英早已起床。而他身上的伤口也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更抹上了药粉,还被细致的包裹起来。只一看那包裹的样子,杨晓也便知此事不知那些笨手笨脚的军士所为,而是高桂英的手法。 “相公,喝点粥吧!”就在杨晓打算穿衣之时,高桂英已端着一碗粥走进了屋子,脸上再不复昨天那种黯色,而是带着一层艳光。 “男人的力量对女人来讲,果然是无穷的。”杨晓心中称奇一句,但却没有发问,只是点了点头。伸出左手,接过粥碗,放在嘴边轻轻的喝了一口。 粥香米甜,杨晓昨夜便没有饮食,又与高桂英大战一场之后,早已是饿得前胸贴了后背。这一口粥入肚,只觉得味道极好,胸腹之间暖洋洋的颇为受用。 “相公,让妾身来喂你吧!”高桂英用手指轻轻抹去了杨晓唇边的一个粟粒之后,轻轻的接过了粥碗,发话道。 “有劳夫人了。”杨晓点了点头。 “你叫我夫人?”高桂英喜不自胜道。 “你是我的女人,当然是我的夫人了。”杨晓伸手环住高桂英的腰肢,爱怜的说道。 “你肯明娶正娶?”高桂英的身子轻轻向杨晓这侧移动了一下,以让他抱得更舒服,接着发问道。 “咳!”杨晓却没有想到高桂英会回答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只能用咳嗽来掩饰自己。 “是我痴心妄想,我只是一个贼寇,根本配不上你的。”看到杨晓的表现,高桂英神色一黯,强作欢颜道。接着又用木勺盛出一勺粥,轻轻的递到了杨晓的嘴边。 “明媒正娶吗?”杨晓看高桂英的表情,心中略有不忍,此非战场,他不需要再骗对方。便把脑袋向边上扭了一下,避过了高桂英递过来的粥碗,直言道:“桂英,以我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对你做到明媒正娶。但你相信我,只要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一定要用八抬大轿把你抬回来。” “你没骗我。”高桂英无限欣喜道。接着,马上又摇了摇头:“你是我的夫君,怎么可能骗我呢?” 看着高桂英小女儿状的表现,杨晓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或许两人都是自欺欺人吧! 吃罢晚饭之后,石老大便来找杨晓,向他汇报昨天的战果。 “竟然是张献忠的人,而且还是李定国亲自出马!”杨晓听石老大说完,不由得一阵沉吟。却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解决李自成这尊大神,一转眼就又出来了张献忠和李定国两个重量级人物。 “两个小小的毛贼,胆敢找大人的麻烦。我非得找机会拧掉他们的脑袋不可。”石老大见杨晓沉默不语,在一旁杀气腾腾的道,一边说着,一边还偷看着杨晓的神色。 “石老大,你别给老子耍花样。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难道老子还不知道吗?”看着石老大那幅样子,杨晓哑然失笑。 “还是大人知道属下的心思!”石老大嘎嘎一笑,接着舔着老脸凑了过来:“大人,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我是真呆够了。你让我回去打仗吧,我多杀几个贼寇还不行吗?” 看着石老大那张讨好的脸,杨晓不禁莞尔:“想打仗还不容易吗,以后有的是机会。等我们收拾完贼寇之后,还得去打后金。这仗呀,恐怕十几年都打不完,就怕你到时候不愿意打下去了。” “这么说,大人你同意了。”石老大是直肠子,一根筯,却没有听到杨晓话中的落寞,反而兴奋的回答道。 “同意你个大头鬼。”杨晓笑骂一句之后,才接着又道:“你们几个久在夫人身边,我还有一件事情交待你们去做。” 听杨晓这么一说,石老大马上就泄了气。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我升你当哨官,让你天天打仗,永远都打不完。”杨晓看出石老大的心情,跟着发话道,打算为他鼓鼓心气。 “大人请讲,属下定拼死完成任务。”石老大一听,立时来了精神头,信誓旦旦的回答道。 “保护夫人去江南,然后听她安排就是。”杨晓吩咐道。 “这么简单?”石老大追问道。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杨晓点了点头。 “属下保证完成任务。”石老大得到杨晓肯定的回答之后,兴奋的满脸放光,直拍胸脯。 ………………………………………………………………………………… 下一更凑晨十二点整,乃是战中都的第一章。 第一章 会合 进入新的一卷了,这卷与上卷不同,没有写简介,其实简介我是写好的。但是却没法放出来,如果放出来的话,恐怕大家就都知道这卷的内容了。其实从名字也能猜出来个大概,请允许我暂时先留着简介,等本卷结束之后再放出来。 以后的各卷均以此惯例,但所有各卷的名字都和内容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 接下来的十几天了,杨晓尽享温柔,高桂英便好似一个初尝**滋味的小女人一样,每天都把杨晓伺候的舒舒服服。而石老大等几人,除了留下老麻头侍候两人之外,其余的全部撒出去寻找杨晓的部队。 这日正午,天气晴朗,阳光直射,属于冬日难得的暖阳天。 杨晓刚刚吃过午饭,正与高桂英坐在村口的一个大树之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随意闲聊着。 “大人!”就在此时,一声激动的吼声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杨晓起身一看,但看刘三奇一边高声喊叫着,一边向这边策马狂奔。此时虽有太阳,但亦是冬季,在马匹的高速飞奔之下,风寒刺骨。但刘三奇却好似没有感觉到一样,一边的拼命的挥舞着手臂,一边高声的叫喊。 看到刘三奇这幅样子,杨晓的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暖流,一腔骄傲。这就是他的士兵,愿意拼死守护自己的士兵。 “大人!” 说话之际,刘三奇已策马至杨晓的身前。还没等马停稳,他便一下蹦了下来,扑通一下,单膝跪地:“大人,可算找到你了。” “起来说话。”杨晓连忙一把抱起刘三奇。 “可颠死我了!”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 杨晓抬头一看,却见是石老大正从马后爬了下来。到这时,他才明白,原来是刘三奇遇到了石老大之后,所以才会有机会找到自己。 他现在没有时间去理石老大,忙向刘三奇发问道:“征南如何?裂谷一战,情况如何?” “裂谷一战,我们失之仓促,损失不少。多亏李英国大人壮士断腕,令万老六断后死战,我部趁机脱离贼势,这才算侥幸脱险,只可惜万老六战死杀场,麾下二百军士全军覆没。”刘三奇介绍道。 “万老六死了。”杨晓的脑海里立时浮现出万老六的身影,当年在赵家庄院就是他抓住的赵应壁。 “王征南大人到是回来了,身上中了十几刀,但伤势均不太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刘三奇没有给杨晓回忆的机会,接着发话道。 “征南无事便好。”杨晓长嘘一口气。 这几天没事时,他便想着王征南的情况,在没有自己拖后腿的情况。以王征南的本领,或许不能尽杀贼寇,但是逃命总还是没有问题。 “此事都怪我,斥候之事没有做好。”刘三奇简单的回答完杨晓的问题之后,接着又跪在地上请罪道。 “此事怪不得你!”杨晓摇了摇头:“李定国这俘兵在裂谷一侧,谷口由马维兴率部防守,你等斥候根本无法深入谷内。” 杨晓虽然这么说,但刘三奇却是依然以释怀。此事裂谷之战他若是能提早查出李定国等人的埋伏,官军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危险。而杨晓和王征南也不会受伤,万老六更不会身死。 “大军如今驻扎在哪处?” “回大人,我部如今就驻扎在裂谷谷口。而贼寇见埋伏不果之后,便全部退去。查之贼寇大部会于洛阳,洪大人令我部即刻赶赴洛阳,与大军会合,以解洛阳之危。” “洛阳城!”杨晓思索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洛阳乃是河南重镇,又是藩王属地,地方官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必会死守。贼寇连汉中都无法都攻破,更无论洛阳城了,到是荥阳有些麻烦。” “荥阳怎么了?”高桂英情急得知高迎祥的下落,听杨晓这么一说,马上发问道。 “高李等贼终于还是围攻洛阳了,接下来便是贼寇历史中最重要的一次大会——荥阳大会。就在这个会上,李自成才终于由一个小小的闯将,成长为有资格与众贼首平起平坐的贼首。” 杨晓一边搜索着着心中的记忆,一边组织语言道:“洛阳一动,天下皆惊。是以洪大人才会下飞檄令各路军士会于洛阳,以解洛阳之围。荥阳之地,距黄河水路,东望洛阳,乃是交通枢纽,军事地位虽然险要,但军兵稀少。尤其因洪大人之飞檄之后,守军必会出城奔至洛阳。我敢保证,只要荥阳守军一动,荥阳必落于贼手。” 杨晓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极强的自信。接着扭头向高桂英发话道:“夫人需按我交待前往江南,办完事情之后,立时回来与我会合。” “夫君保重!”高桂英依依不舍的向杨晓告别道。 “放心吧!”杨晓哈哈一笑:“李自成和张献忠联合都没有杀了我,这天下间能杀得了我的手就太少了。” 听了杨晓的话,高桂英有些疑惑:“李张二人,只是叔父下的两个小将罢了。整个义军之中,派系足有十几个,似这样名号的将军也有七八十个,为何夫君独独提出李自成与张献忠两人?” 高桂英此语背后还有一层含义,却是她没有问出的。但杨晓却只是一听便听出来她的意思,便伸出一只手轻抚她的香肩:“李自成,当世之枭雄也。整个贼寇队伍中,唯一能与之一争长短的便是张献忠。两人将来所取得的成应,绝非其他人所能比拟。” 说到这里,杨晓深深的看了高桂英一眼,才接着又道:“包括高迎祥,别看他现在祸乱西南几省。但他与李张二人比起来的话,他的祸害可就小多了。” 高桂英听杨晓说的不客气,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以示对他说的话之不屑。 看到高桂英小女人一般的可爱动作,杨晓淡然一笑,也不争论。他用后世的记载去判断一个人,自然无往而不利,猜无不中,却也用不着去和高桂英争论这些。 在得到刘三奇带来的消息后,杨晓归心似箭一般,他并没有儿女情长,反正当交待高桂英的已然全部交待过了,便向她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又吩咐石老大等人照顾好她之后,便跟着刘三奇一同回转裂谷大营。 杨晓所栖身之的小村庄,离裂谷直线距离并不远,只是七绕八绕的比较麻烦。在刘三奇的纵马之下,两人也用了三四个时辰,才到达那处。 在路上,两人已遇到几拨探马。是以,当杨晓到达裂谷大营后,所有的将领,自李英国而下,全部守在营口。 ………………………………………………………………………………………… 新的一周了,请各位看官在看书之余,莫忘了投上一记推荐,小兵拜谢。 第二章 敌情 “见过大人!”看到被刘三奇带回来的杨晓,众将均是大吼一声。 “有劳诸位了。”杨晓满脸春风,看他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出来,他在前几天还险死还生,而且身受重伤。 “不敢!”众人忙施礼道。 “征南,你怎么也来了。”杨晓一眼便看出人群中的王征南,看他脸色苍白,虽然站得笔直,但却掩盖不了脸上的那种倦色,忙上前责问一句。 “属下死罪,错判敌势,累大人处于险地,还请大人恕罪。”王征南表情刻板,单膝跪地,大声请罪道。 “若非征南,我早死在裂谷中的箭下,征南何罪之有,快些起来。”杨晓向前一步,双手扶住他的肩头,安慰一句道。 “多谢大人。”王征南自知杨晓右臂受伤,怕他强扶自己,而崩裂了身上的伤口,也不争辩,借势而起,但满脸的愧意。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子既然回来了,那些贼寇可就得遭难了。大家且回帐中,商量一下马上的行军和作战。”杨晓看众将脸上难以掩盖的愁色,振臂一呼道。 “是,大人!”听杨晓这么一说,众人的心气这才高了不少了,齐声轰然道。 “英国,最初贼势有何变化?” 中军大帐之中,杨晓高居正座,向堂下的李英国发问道。 “回大人!”李英国起身抱拳道:“自贼出终南后,由陕入豫,裹胁河南百姓,所过之处,十地九荒。贼寇数量疯狂暴涨,已至十余万。现在正处于洛阳外围,愈围攻洛阳。洪大人飞檄严令各路大军兵进洛阳,以平贼患。” “洛阳不会破!”杨晓摆了摆手,加重语气道:“到是别的地方有些麻烦,不过我等却不能在这里久候,便依照洪大人的指示,兵进洛阳便是。但是依我所判……” 说到这里,杨晓自傲一笑:“或许未等我们进于洛阳,新的指示已经到了。” 大军整备,极为迅捷简单。有李英国和王方等人就手,根本就不用杨晓操什么心。他原本以为这次还是这样,却没想到,命令只刚刚下来,王方那张苦脸就凑了过来。 “大人,军中粮草只能供二十日所需,请大人早做准备。” 听到王方的话,杨晓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未等他发问,王方便又张嘴说道:“我部除在汉中得到李总兵的资助之外,便只有在葫芦河畔缴获了一批贼寇的粮食。而后便再无补充,属下也曾派人去各县征粮,但是各县之粮已全被各路大军征用。至于洪大人那处也无补给,令我部自行解决粮草。” “靠!”杨晓咬了咬牙,却未想到当了大明朝的官兵,还得自己解决粮草等事。 看杨晓表情严厉,王方咬了咬牙,接着又道:“时剿匪官军各路均是自行征粮,若是大人同意的话,属下也想学着他们的办法。” “什么办法?”杨晓一看王方的表情,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主意。 “民间征粮!”王方接着发话道。 此话一出,堂下各人表情各异。除王征南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凄然之外,其余各人全无反应,便好似听到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话语一样。 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李英国和刘三奇以前是左良玉的下属。左良玉祸民极重,烧杀抢掠,几同贼寇一般。去民间抢粮,只是他们以前生活的一小部分,根本算不得什么。至于郝摇旗等人,本身就是贼寇出身。贼寇平时惯于抢粮、抢人,这样的事情来讲对他们更是稀松平常,如家常便饭一样。 “不行!”杨晓摇了摇头,断然拒绝。接着又解释道:“我们是官兵,可以缴贼之粮食书己用,也可以收缴大户的粮食为己用。但是,我们却不能和贼寇一样,去收缴饥民的粮食。” 言罢之后,杨晓双目扫视全场,但看多数人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他对此并不强求,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人所处的立场,就表明了他们不会把民众放在眼中。民如水,官如船,但几乎所有的官都会把民当成能让他们乘载的河流,而不会想到这会是让他们翻船的洪水。 “粮食之事,且等到洛阳之后再说吧!”杨晓接着又道了一句,给今天做出了总结。 …………………………………………………………………………………………………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在大军将至洛阳之时,一计蓝旗飞至。当杨晓打开洪承畴的飞檄之后,不由得一声冷笑。 事情的发展与历史记载的一样,高迎祥大军兵困洛阳十余日,整个河南震惊,川、陕、晋、豫、楚各省官兵先后出动,而洪承畴更是督率大兵亲出潼关。 而就在此时,高迎祥铁骑突进,趁着荥阳大军救援洛阳,荥阳空虚之时,一战而下,又于荥阳城会聚各路贼首。 贼寇只在荥阳呆了几天,就在洪承畴调兵遣将,打算收复荥阳之时。众贼首却趁机分兵数路。各挡一路敌军,已探知的敌情有,马世耀、革里眼、左金王率兵三万人,挡川、湖官兵。李定国及俞彬率兵二万人,挡山西官兵。艾能奇及混天王、混十万率兵三万人,挡陕西官兵。罗汝才及过天星率兵二万人,扼守黄河水路。至于其他诸路,尚未探清,尤其是贼首高迎祥之所在,官军根本不知。但以洪承畴判断,时各路皆动,只有东路兵少,高迎祥或向东去。同时命左良臣率部游击,自行攻击敌寇。 看完了飞檄之后,杨晓不得不佩服洪承畴其人。这些历史上闻名的人物,果然不是白给的。只凭借贼寇其余几路的动向,就能判断出来高迎祥的举动,其准确程度,与他从后世历史中所得知的一般无二。 “只是他能判断出来贼寇具体的目标吗?”杨晓思索着,心中一片火热。荥阳大会如期的召开,接着便是中都之变了吧! “如果我能成功的保住中都的话,祖坟没有被毁的崇祯会如何表示呢?只可惜我现在人太少,要与高迎祥等人正面对敌到是有点危险。”杨晓一边思索着,一边抚弄着下巴。 “王方,今天是什么日子?” 片刻之后,杨晓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招手,把王方叫了过来。 “回大人,今天是腊月十三。”王方回话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史书上记载的荥阳大会应当是于崇祯八年年初召开的,中都之变,应当是正月十四。但是现在荥阳之变提前了,中都之变会不会也提前呢?”杨晓慢慢的思索着。历史上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然出现,但是时间却出现了拐点。 第三章 尸骨 “管他呢,现在就得兵进中都附近,来个守株待兔。”想到这里,杨晓把手高高一举:“传令!” “是!” 在刚才蓝旗飞报到至之时,各个将军都知道来了新的消息,全都凑了过来。此时,听杨晓发话,立时响应。 “兵分两部,一部由我带领刘三奇之所有轻骑,并王方等十人,前往陈留一带讨粮。另一部,由李英国带领,随我后路,经陈留而下。” “大人,目的地呢?”听杨晓传令,李英国问了一句。 “固州!”杨晓手中马鞭向远处一指。 “大人!”听杨晓这么一说,李英国大惊失色:“固州位于中都附近,中都有皇陵,非奉诏而驻,等同谋反呀!” “无妨!”杨晓摆了摆手:“以我所料,高贼必是取道固始、颍州等地,最后将会进攻凤阳。我部走直线直趋固州,可以截断贼势。中都虽地处要冲,但却无险可守,只要我军能挡敌三日,到时候大军合围,贼心惊之下,必会远遁。我们守住凤阳,免得贼寇惊扰皇陵,便是大功一件。” “万一贼寇不攻凤阳,而转攻他处呢?”李英国接着发问道。 “不可能!”杨晓摇了摇头,把手中的飞檄交给了李英国:“贼寇兵分数路,唯高贼没有现出踪迹。他若不是图谋大事的话,怎会如此隐密。” 李英国飞快的看完了飞檄之后,眉头紧锁,很显然是在考虑杨晓的想法。 “莫想了,今天我便乾纲独断一回,依令而行便是。”杨晓看李英国苦思无计的样子,加重语气道。 “是,大人!” 军令如山,杨晓既然做了决断,李英国也只能听从。 “高贼所部尽是骑军,而且人多势众,你等后队必须加快行进步伐,等我催粮之后,会让王方带粮食等着你们,我先赶往固州,为你们打前站。”杨晓接着交待一句之后,这才把头转向了刘三奇:“三奇,我们走!” “是,大人!” 刘三奇听说与杨晓一路前行,只兴奋的双眼冒光,大声狂吼道。 “大人,让我跟你一路。”就在一行人等将要离开之时,王征南突然发话道。 “征南,你身体未愈,留在后队,慢慢行走,有助于你的身体恢复。”杨晓劝解一句。 “我没事!”王征南摇了摇头:“身为亲兵队长,哪有让大人孤身上路,而自己养伤的道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还请大人恩准。” “好吧!”杨晓用王征南用的极为顺手,没有他在身边他还真不太习惯。看王征南坚持,也不劝阻,便点了点头。 “多谢大人。”王征南的脸上还带着重伤后的灰白,但他却好似一点没有查觉到一样,身体挺得好似标枪一样笔直。 战马狂奔,百余人在脱离了大队之后,一日奔行足有百余里路。虽然脸上用头巾围着,只留出眼睛一条缝,但在急行之下,还是苦不堪言。头巾上全是寒霜,身体硬得就好似木板一样。 在这样的狂奔之下,只用了两天半的时间,杨晓等人便到了陈留城附近。到那时,众人才傻了眼,诺大一个陈留城的周围,就好似死域一样。所过之村庄,人烟稀少,鸡犬不闻。 “果然是大军过后,百事俱废,就连陈留都是这个样子,别的县城还能好到哪里去。”看到这种情形,杨晓极为头痛,却没想到征粮之事如此之难,如果大军无粮的话,就等于整个废掉了。 “大人,去杞县。”看出来杨晓的为难,王征南在一旁发话道。 “杞县又能如何?”杨晓问道。 王征南却没有正面回答杨晓的问题,点指着积雪上的车痕道:“大人请看。” “近日没有下过雪,这车痕很明显是数日前留下来的。看车痕深而发亮,最中间的已然成冰,很明显是载着重物。” 说到这里,王征南跳下马背,走到一处极为明显的车痕之间,用手在车痕最中间抹了一下道:“冰面前深而后浅,前阔后窄,由此能判断出来车行方向乃是荥阳。杞县方向与荥阳背道而反,或许贼寇没有祸害到此处,我们可以去看看。” “察踪探迹,征南兄果然是行家里手。”见王征南只凭一条车痕,便说得头头是道,专司斥候之事的刘三奇只佩服的点点连头。 “好,我们便去杞县看看!”看此情形,杨晓哈哈大笑,表示赞同道。 “让属下带路!” 刘三奇大叫一声,抢先扬鞭策马,奔杞县直下。 一路行来,开始时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但越接近杞县时,道路两边的窝棚就越多。在听到马蹄声后,更有不少人偷偷的从窝棚中伸头出来看,当看到是一行人足有百余骑,而且刀枪齐备之后,所有人又慌忙的把头缩了回来。 “看起来这些人便是从陈留等地逃难来的难民了。”杨晓不住打量着周围的简易窝棚,但看全是由木棍所搭,只是成了一个简易的人形。条件好点的会在窝棚外部搭上棉被等物,而差一点的只能把衣服撒破,搭上窝棚外边,希望能挡住风寒。但时至严冬,这样的窝棚又能挡得了多少风雪,这样的搭建只不过是略尽人事罢了。再看棚内把脑袋所伸出来的人们,每一个都是蓬头垢面,双眼之中看不到半点希望。 “这是怎么回事?”就在杨晓策马之时,路旁一具白骨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小小婴儿的尸骨,在惨白色的骨架之上,还留着零星的血肉。整个尸骨就那么弃在道边,由于天寒地冻,那个尸骨显示出一个极为诡异的姿态。 “大人,这是易子相食。”看到杨晓的惊容,王征南在一旁低语一句。 “易子相食吗?”杨晓虽然冷酷,但听到这个话时,却不由得长叹一声。抬头看了看天空,但看天空阴沉沉的,好似要塌下来一样。 “河南一地,连年饥慌,易子相食已不属罕见之事。看这婴儿骨架上的血肉,很明显是被人割下来的。看这样子,他的家人对他还不错。”听两人谈论此事,刘三奇在一旁插了一句。 “这叫不错吗?”杨晓只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好似这天空一样,压抑的他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刘大人说的没错!”王征南在一旁补充道:“最起码他的骨头还留着,没有让吃他的人给炖了。” “尸骨不全!尸骨不全!无尸有骨,算是全一半,对他的家人来讲也算是一个安慰吧!”说到这里,王征南连连冷笑。 第四章 杞县 “妈的!”听到两人的话,杨晓狠狠的咒骂出声,一腔怒气想发又不是知道从何而发,只能死死的握紧拳头。 “大人,我们快走吧!此地不能久留。”刘三奇一边向周围张望,一边说道。 “怎么了?”杨晓向左右看了一看,但看不少窝棚中都探出了人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 “看他们眼中的目光,分明是饿急之目光。若不是我们人多势众,估计他们早就冲出来了。”刘三奇一边说,一边打了一个冷颤:“如果是单身旅人的话,估计早就被他暴打致死。至于尸体吗?当然是成了他们的食物。” 刘三奇一边说着,一边的抽出跨在马背一侧的大刀,在手里划了一个圈子。 他这招果然有效,只一下,那些人头又全缩了回去。 “我们走!”杨晓看到这种情景,只觉得心里无尽的悲哀。他想怨,却又不知道怨谁。只能强打起精神,狠狠的抽了大黑马一计马鞭。 “咴咴!” 大黑马被他抽得暴叫一声,四蹄扬起,沿着官道急转而下。 寒风吹面如刀,但杨晓却好似没有感觉到一样。他只感到心中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烧,烧得他混身发烫。 越向杞县走,路边的窝棚也就越多。甚至于杨晓还看到了不少成群结队的饥民就站在路边,每队人少则十数,多则上百,所有的人都是沉默不语,但眼中透出的尽是绿油油的目光。这样的眼光,,让杨晓想到山林中的饿狼。 在百余名骑兵的威胁之下,一行人终于在太阳将要落山之前,成功的到达了杞县,而没有受到半点攻击。而杞县外的窝棚更多,沿着城墙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就好似墓园中的坟包一样。 至于通住杞县正门处的大道却是畅通的,但杨晓却分明能看到地上扎着不少的箭支,更在无数的血迹,把整个雪路给染成了红色。而城门之上,更是血痕累累,而且更有不少刀砍斧凿火烧的痕迹。 一看这种情型,杨晓便知道,很明显是因为这些灾民想冲击杞县县城。而守城之人,则毫不留情的放箭阻挡。看这样子,到是杀了不少人,否则的话,地上不会还残留着这么多的血迹。至于死尸吗?当然是被城下这些饥民给分而食之了。 “全军戒备!” 当一行人等到达紧紧关闭的杞县大门之前,刘三奇大吼一声,取出大刀,警惕的看着四周,脸上露出了凶神恶煞一般的威哧。 所有军士也都学着他的样子,把长刀擎在手里,双目之中凶光毕现,扫视着周围。王征南虽是伤重未愈,却也不敢怠慢。一手拎着他那个大得吓人的铁弓,另一手则抽出两只利箭,挟在手中,看着周围。 所有的军士组成了一个圆形,把杨晓护在当中。看他们的样子,到比遇到贼寇时,还要紧张几分。 “千万莫要低估饿疯了的人。”杨晓看众军士这幅剑拔弩张的样子,心中暗道一句。 “城下何人,报上名来。” 杨晓的来临不光惊动了城下的难民,同样惊动了城上的守备。一个捕快打扮的人把脑袋探了出来,向杨晓发问道。 “大明守备左良臣,来杞县公干,快些打开城门。”杨晓大声的吼叫道。声音极大,似乎要把这一路上所见所闻之怒气全部发泄出来。 “守备大人!”那捕快看着城门下杀气腾腾的众人,只吓得一哆嗦,声音也变得沙哑了:“请稍候一下,我马上通知县令大人。” “还通知什么鸟县令,快些开门,惹火了老子,马上挥军攻城。到时候城破之时,鸡犬不留。”听完捕快的话后,刘三奇极为不满的大声叫骂道。 “大人,请稍等,下面饥民太多,小的不敢做主。我现在就去通知县令,马上就回来。”那捕快吃刘三奇这么一吓,忙满脸堆笑的回答了一句。也不等杨晓等人回话,忙把头又缩了回去。 “这小子到也机灵,知道老子好骂人,索性当个缩头乌龟,把脑袋还给藏起来了。”看那捕快的窝囊样,刘三奇大声笑骂,引起周围军士一阵哄堂大笑。 功夫不大,城头上出现了又有几个人头探了出来,最中间的是一个年约四十的白胖子。眼睛极小,几乎要眯成一条缝。 “左将军,久仰大名了,未想今日得见,愚兄在这里有礼了。”那白胖子一边叫了一声,一边做出一个施礼的动作。 “这胖子是谁?”杨晓看他满脸堆笑的样子,心中暗自猜测了一句。 “下官宋义,乃是本城的县令,也是尊兄左良玉大人的同门师兄。”那白胖子接着又道了一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宋大人。”杨晓立于马上抱拳道:“既然大人是我大兄的师兄,便也是我的师兄。师兄在上,还请受小弟一拜。” “好说,好说,都是一家人吗?”宋义苦笑了两声,他只一看杨晓一行人等的样子,便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是以才会一见面就拉关系,更把自己位置摆得高高的,存心是想让杨晓拉不开面子,自从退避。结果却万万没有想到,杨晓手腕高超,反将他一规划,这一下连消带打,抹不开面子的人则变成他了。 “宋兄,你看这周围的形势……”杨晓看出宋义的左右为难,他并没有给对方思考的时间,一边点指着周围的饥民一边发话道。 “招集乡勇,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开城。”看着杨晓的样子,宋义知道今天想不出血是不可能了,胖脸一个劲的抽动着,咬牙切齿的下达着命令。 “是,大人!” 听宋义下了命令,他身边一个捕快,从腰间摘下来一个竹哨,放在嘴边用力吹响。 “嘶!” 尖锐的竹哨声响彻整个天空。 在竹哨响起之时,杨晓分明看到周围的饥民脸上的那腔怨恨,眼中的那腔怒火。看这样子,很明显这声竹哨带给他们的是不太愉快的回忆。 功夫不大,数十个青绢包头的汉子出现在城门楼上,大部分人手里都拿着弓箭。其余的一部分人,则拿着又粗又长的竹竿。竹竿顶部用利刃削出来一个斜面,就好似枪尖一样锋利。在上面还有不少暗红色的血迹,看着格外碜人。 第五章 虚与委蛇 “良臣兄,我要开门了。”宋义看身边众人做好准备之后,向杨晓高喝一句,接着才命令身边的人把城门打开。 城门打开,并没有发生宋义想象中的事情,让他大为松了一口气。这其间除了他的安排之外,杨晓所带的百余名骑兵也起到了极大的震慑作用。 “见过宋兄。” 进入城门之后,杨晓这才下马,亲热的向宋义抱拳道。 “良臣兄,客套了。”宋义的肥脸,勉强挤出了一丝假笑,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隙。 “宋兄乃是一县之父母官,乃是大兄的师兄。礼不可废,理应向您施礼。”杨晓坚持道。 “什么父母官,我难呀!”宋义故意长叹一声:“想必兄弟也看到了,城外饥民如蚁,易子相食。非是愚兄不肯放他们入城,实在是城中无粮。连城内居民的基本生存都无法保证,更别说放粮了。每次看到城外饥民的惨状,愚兄心如刀绞一样。我真恨不得把身上的肉,割下来给他们吃。” “宋兄高义,果然不愧这个义字,绝对称得上是爱民如子。小弟与宋兄一样,我麾下上千兵马已断粮数日,每个人都饿得头昏眼花,连走路都走不动。别看离杞县只有五十几里路,他们却是想爬都没有力气爬了。” 杨晓与宋义刚一见面,就演起了戏。双方均是满脸带笑,看对方便如亲兄弟一样。但话里话外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恨不得马上在背后捅上一刀。 听杨晓这么一说,宋义终于色变。他知道杨晓在张显武力,明摆着告诉他,如果今天不给粮的话,他便会带着那些大头兵来讨粮。 “这帮大头兵人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一旦惹翻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宋义微一思索,心有定计,用力搓着手道:“这天还真冷,良臣兄远来是客,请入县堂一坐。让宋某为你接风洗尘,慰籍劳顿。” “那就讨饶了。”看出了宋义的退步,杨晓与宋义把臂而行,一起向县衙走去。 ………………………………………………………………………………………………… 县衙后堂的小厅之内,摆了十几桌酒席。在四角的巨大炭盆之中,火炭烧得正旺,把屋内烤得好似春天一样。 在大厅之中,一干军士早已脱起了外面的皮袄,只穿着内衣,正在吆五喝六的大叫着。 每个桌上都摆着一个巨大的铜炉火锅,热汤滚开着,白色的白菜,红色的肉片冒出令人垂涎的香气。 每个军士都吃得大汗淋漓,在狂奔了几天之后,能吃上这么一顿丰盛的火锅,对他们来讲,无疑是至高无上的享受。 杨晓却没在大厅中与与众军士一起,他和宋义在另一间装修豪华的小餐厅里。 两人面前的铜锅精致了许多,桌上一盘盘的肉类也切得格外细致,配菜中除了冬季可见的白菜和罗卜之外,甚至还能见到一盘蒜苗。 侍候两人用餐的也并非是县府中的那些苦着脸的老家人,而是两个绮年玉貌的俏丽少女。两人上身均是只穿着一个鲜艳的肚兜,露出大半截的酥胸和如霜赛雪一般的玉臂。 两人分别侍立于杨晓和宋义身边,笑意盈盈。 “良臣兄,来尝尝看这个蒜苗,这是我夫人亲自种植的,只种了两盘。刚刚到了收获的时候,可巧良臣便来到访,岂不是天意吗?”宋义点指着锅中正随着开水上下起浮的点点绿色道。 还未等杨晓伸手,他身边的那侍女,已经弯下身子,用筷子轻轻的挟出了几根蒜苗。又在事先备好的调料中沾了一下之后,轻轻的放到了杨晓面前的白瓷青花盘中。 在侍女低身之时,她似乎若有若无的把身子向杨晓这边动了一下。沉甸甸的胸脯擦过杨晓的肩头,让杨晓感受到那份柔软与细滑。 “果然不错!”杨晓便好似没有查觉那女子的动作一样,依然目不斜视。在那侍女站直之后,他才用筷子挟起了蒜苗,放在嘴里,轻嚼几口,赞叹道。 “良臣果然是熟读诗书,虽然是血气方刚之年纪,却是坐怀不乱,愚兄佩服。”看到杨晓的举动,宋义的脸上现出一丝讶色,轻轻端起酒杯,向杨晓敬了一杯。 “不敢!”杨晓表现在极为淡然,同样端起酒杯与宋义一饮而尽。 “不知宋兄,何时何处与大兄相识的?”两人又饮了几杯之后,杨晓笑问道。 “七年前,在家师的寿宴之上,曾与昆山兄一晤。”宋义做出一个回忆的神色:“那时候在下还未入仕,只是一介白衣。而昆山兄,还刚刚从辽东之地回来。” “令师莫非是侯恂大人!”杨晓心中一凛,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传说中的东林党,但表面上却做出不胜欣喜的样子发问道。 “正是!”宋义矜持的点着头,很显然对杨晓的表现极为满意。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杨晓肃然离座,整了整衣,悠然念了一句之后,这才接着又道:“东林为国为民,舍生取义,杀身成仁。拳拳之心,天下尽知。单凭这一幅对联,便可思之。宋兄在上,还请受小弟一拜。” 言罢之后,杨晓恭敬的深施一礼。 “我与令兄乃是同门师兄弟,与良臣更是一见如故,良臣又何必多礼呢?” 刚才杨晓所念之对联便是挂在东林书院门前的一幅对联,由东林党的创始人顾宪成所写,乃是东林一党的座右铭。不少的东林党人更把这个对联当成了攻击对手和显示自己风骨的护身符,为他们的党同伐异提供了坚实有力的力量。 见杨晓对东林学说如此推崇,对自己又极为恭敬。宋义的脸上笑开了花,对杨晓的感官大为改变。 “宋大人,东林一党为国为民,在下向来极为佩服。在下原本不知道宋大人如此高风亮节,结果带兵前来讨粮。今天听兄一言,这才得知,在下极为惭愧。”说到这里,杨晓的脸上现出了一分不安之色。 “不知者不怪。”宋义却没想到东林一党的门牌这么好使,看杨晓前倨后恭的样子,只感到心中畅快异常。 “既然大人乃是东林一党的文人,在下也不敢再提什么要求。这粮在下便不讨了,还请宋大人原谅小将的冒失。”杨晓接着又做出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 …………………………………………………………………………………………………………… 今天单位加班,所以晚了一段时间,还请各位看官原谅。 第六章 送礼 “良臣客气了!”宋义听杨晓说出不讨粮的话,直感到心情如飞云端一样。如今明末时分,武人与之前的地位相比已大为不同,几乎提到了与文人相等的地位。正所谓,手中有兵,心中不慌。他与杨晓同为七品,但却是一管民一管军。级别虽然一样,但对方手中有兵,拳头可要比他大多了。 如今他亮了一下门户,便令杨晓自动说出放弃的话,这种感觉令他从脑门一直爽到脚底,只感觉自己的威风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 做官乃是花花轿子抬人,讲究的是人尽一尺,我敬一丈。杨晓如此上路,宋义自然不甘落后。文人最重清名,杨晓这边敬重东林一党,已令得宋义清名倍增。但他若是不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的话,那不懂事的可就是他了。 在城门时,宋义已经作好了出血的准备,如今让杨晓夸得三魂七魄直飞天外。心中所思,却非是小小的出血了,而是大大的要出些血。 反正粮食是国家的,给谁不是给,到时候还能上户部多报销一部分,对宋义来讲根本就无关大局。 想到这里,宋义也站起了身,亲热的拉着杨晓的手:“良臣呀!剿匪之事,乃是朝庭大计。你部缺粮,愚兄岂能坐视不理。你且在这里歇息一晚,等明天愚兄便会拨足粮草,供你剿匪之用。” “宋兄高义,待弟天高地厚。弟万分惭愧,无以为报,寸礼表心而矣。” 杨晓一边说着,一边冲候在一旁的王征南使了一个眼色。 王征南一直侍立于门边,到现在连饭也没有吃一口。杨晓知道他为人方正,这是他认定的职责,是以也不劝阻。 在来时,杨晓便已准备好了礼物。却是一串从赵家庄院抄出来珍珠项链。颗颗均为小指肚大小,市值约为五百两左右。 似这种东西,杨晓到是看不上眼。这种天然珍珠在当世称得上名贵,但在后世来讲却算不得上什么。与出去旅游,花个几十块钱买来的货物长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见杨晓示意,王征南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的锦囊交给杨晓,里面便放着那条项链。 “事来仓促,未给嫂夫人准备礼物,区区薄礼,聊表寸心!”杨晓接过锦囊之后,又用双手捧至宋义面前。 “良臣,你这是干什么?”看到杨晓如此上路。宋义心中更美,但表面却做出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你我相交,贵在知心,岂是区区黄白之物可以比拟。” “宋兄高见亮节,良臣自知。宋兄与我兄有交,自然是小弟之兄。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首饰,乃是送给嫂夫人。还请宋兄勿要推辞,否则的话,良臣当无地自容了。”杨晓打开锦囊,轻轻的挑出那串项链。 银白色的项链不是银两,但在宋义心中却与白花花的银子一样的亲切。他出身江南一地,平时也见过不少的珍宝,只一眼便能看出来这项链的价值。 “既然如此,那我就替拙荆谢过良臣了。”宋义道了一句之后,这才用胖手接过了项链。 “宋兄言重了。”看宋义收下项链之后,胖脸上露出了笑纹,杨晓便知道对方的心思,想来今天讨粮之事,已然完全成功。 就在此时,杨晓却听到一种隐隐约约的哭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那哭声的还有嘈杂的叫声,但由于他们在后堂,那声音若隐若现,根本听不出来什么。 宋义同样听到了那声音,脸上一丝怒色隐现。只是碍于杨晓在身边,才把愠怒藏于心中。只是举杯道:“良臣,如今天色已晚,还是在府中安歇吧!至于粮草之事,愚兄自会安排,保管让良臣满意就是。” 听闻此言,杨晓喜出望外:“多谢宋兄。” “良臣客套了!”宋义佯装无事一样的摆了摆手,然后才用手点指杨晓身边的那个丫环一下:“扶良臣回去休息。” “是,大人!”那丫环听宋义这么一说,忙把身子低下,轻轻的靠在了杨晓的身上。 “她是清白人家的女儿,都是我前段日子新挑选的。又经过了名师的调教,良臣只管享用即可。”宋义摆了摆手,脸上做出一幅只要是男人都会懂的神情,这才挪动着肥胖的身体走出了厅外。 “大人生的真健硕!” 听了宋义的话,那丫环的虽然羞得满脸通红,流露出良家女儿才有的姿态。但却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的在杨晓胸膛划动着。 杨晓的外衣早已脱下,穿得是一件月白色的书生常服。他本身就是书卷气极浓,虽然长得并不算是十分俊秀,但也算是翩翩佳公子。加之近日征战,身上铁血之味极浓。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组合在一起,让杨晓多了一种寻常男人所没有的独特魅力。 杨晓满脸温和的笑意,他丝毫不为这女子所动。只是缓慢的站起身,用手轻轻拿起了那个丫环的玉指,轻轻的挪离了自己的身体之后:“夜深了,客房在哪,烦请小姐带路。” 那丫环在杨晓轻抚她玉指之时,眼波流转,媚态十足。但当杨晓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时,她刚才那张羞红的脸庞立时失去了色彩。 “大人这边请。”那丫环紧咬双唇,脸上的笑容和举止都极为僵硬。 杨晓却是毫无不忍之心,他是正常男人,也好色。但是却不会为了**而放纵自己的身体,他与高桂英在一起时,耍尽手腕,那是因为高桂英本身的身份和独特的气质都在深深的吸引着他。 “征南,你也去休息吧!”当杨晓在那丫环引路进至客房后,他转头对跟在身边的王征南发话道。 连续几天的奔波,王征南的脸色愈发灰暗,但他的身形却一点没有变化,挺直如长枪一般。 “大人,我不累,你休息吧!”王征南摇了摇头。上次杨晓遇险之事,让他的内心备受折磨。 “征南!”杨晓向前走了几步:“回去休息,你现在重伤未愈,若是你倒下了,以后谁来负责我的安全。你去唤刘三奇过来替你一晚,明晚你再过来。” “这是命令,去吧!”说到这里,杨晓双目烁烁,话语中虽然平淡,但却显示了无比坚定的信心。 “是,大人。”王征南看了杨晓一眼,看他眼神中带着不容反抗的神光,只能把头一低,应了一声。 看王征南出去,杨晓这才放下心来。他在风霜之中苦熬了几天,刚才又与宋义饮了几杯之后。如今被卧房中的暖意一逼,困意立时就涌上心头。眼看着眼前那张温暖的大床,只感到无比亲切,立时脱掉外衣,直接就扑了上去。 第七章 刺杀 杨晓睡至半夜时分,突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他慌忙睁开眼睛,耳听得噼里啪拉的声音,同时伴随的还有山崩海啸一般的叫喊声。 他不用推开窗户,但只坐在那里,便能看到窗户上红光漫天,很显然是外面正在燃烧着熊熊大火。 杨晓慌忙披衣而起,蹦到了地上,打算去打开窗户看一下。就在此时,喊杀声已从四面八方传到他的耳边。 “大人小心!”门外响起了刘三奇的狂吼声,接着便是兵器交加的碰撞声。 “敌袭!” “都滚起来!” 一声接一声紧迫的叫喊声从外面传来,只一听那声音便知道是杨晓所带之人发出的提醒声。 “砰!” 就在杨晓刚要推窗看看外面的情形之下,那窗户突然被重重的撞了一个大洞。碎纸和残木伴随着一个身影冲了进去。 还没等杨晓反应过来,一道寒光已面向他的脖颈直接刺来。 杨晓经过多次厮杀,早已练得心冷如铁。值此生死关头,他的脑海里一点惊慌都没有。身子一低,立时避过了对方的突袭。借着对方攻击无效之时,挥舞拳头,狠狠的朝着对方的腰腹处便是一下。 “嗯!” 那人却没有想到一击无效,发出一声惊讶,听那声音却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但看杨晓挥拳攻击,她的身体突然向后一弯,整个身体就好似折断了一样,避过了杨晓的攻击。 借着窗户上破洞映进来的火光,杨晓这才看出那女子身着一身红衣。虽是冬天,但她身上的棉衣却掩盖不住她的曲线玲珑,那她手中的兵器则是一根红绳牵着的绳镖。 那女子避开杨晓的攻击之后,手腕只是一抖,那红绳立时收回。在她的腰腹间一个盘旋,便如一条毒龙一样,直奔杨晓中腹扎来。 此人绳镖之诡异多变,绝非战场上杀敌的手段,在杨晓看来,到好似杂耍一样,姿态极美。杨晓此时哪有欣赏的想法,眼看寒光电射,冷酷无情,身体一个侧扑,猛的摔倒在地。 在这种生死较量的关头,他可没有心思想着动作是否优美,是不是丢脸,一旦都已保命为上限。 “狗官,拿命来!”那女子连续两次无功,心中有些恼怒。但看杨晓滚在地上,姿态极其不雅,而且已无借力之处,根本不可能再躲避她的攻击。随着她一声娇喝,绳镖又至,这次却是向着杨晓的脖子扎去。 “砰!” 关键时刻,杨晓的房门被一下撞开,王征南执刀出现在门前。他见此形势,知道无法挡住那女子攻向杨晓的一击。电光石火之间,他已做出了决断,身随刀走,长刀舞出一道匹练,却是狠狠的向那女子的肩头斩去。 王征南状如疯虎一般,动作极快,这一刀若是让他斩中,哪怕那女子身穿三层重甲,也得被他一刀斩开,命丧当场。 以己命去换人命,那女子自然不会干这样蠢事。无奈之下,她身形一飘,躲开了王征南的攻击。但同样的,她已失去了杀死杨晓的机会。 王征南长刀挥洒,斩出一条又一条刀芒,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呼啸的风声。他手中极快,但表情却愈发的刻板,双眼中怒火熊熊,直恨不得一刀把那女子斩成两断才肯罢手。 以王征南的性格,他连续两次令杨晓至于危险之地。此次虽然是杨晓强令他回去休息,才使敌人有机可乘,责任根本就不在他的头上,但他却就是不能原谅自己。在深深的自责之中,他的刀法愈发狠辣,刀刀致命。 在王征南攻击下,那女子几次遇险,只气的娇喝连连。她清楚的知道,有王征南的帮助,她已不可能杀掉杨晓,心中已萌生退意。 就在此时,王征南杀得性起,猛然一声长啸,如猛虎下山一般。手中长刀陡然加速,却是一刀正中那女子的绳镖之上。 绳镖虽然软不受力,但在王征南快如闪电的一击之下,当时断成两截。镖头飞出老远,扎到墙壁之上。 失去了绳镖之后,那女子更加不是王征南的对手,被几刀一逼,已经逼至墙角。她全凭一身小巧的功夫辗转腾挪,如今失去了空间,便是必死之局。 “抓活的。”杨晓看到这种情况,冷然下令道。 王征南的长刀本是向那女子的脖子横扫,耳听杨晓下令,却是立时换招,手中长刀一翻,已收至身后。左手已成爪势,扣到了那个女子的喉咙之上。 杨晓悠然的用火折子点亮了床头的两根牛油大烛,室内一团通亮。 “你是谁?”杨晓走到那女子的身边,用手抓住了她的蒙面丝巾,用力一拉,立时便有一张俏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哼!”那女子被王征南制服,根本无法动弹,耳听杨晓发问,只把俏脸一板,冷哼一声。 借着屋内的灯光,杨晓上下打量着那个女子。她的肌肤却不是白色,而是曾现出一种长期风吹日晒的古铜色,但却并不粗糙,反而极为娇嫩。长肩若削,面容出众,两条浓重的眉毛放在她的脸上,丝毫没有显得突兀,反而给她更增添了一种英气。她整个人便如杨晓在后世曾见到的健美女郎一样,浑身散发着逼人的青春气息。 杨晓看那女子的反应,丝毫没有生气,接着又摘下了她头上包着的红色绣帕。立时一头乌黑的长发洒落肩头,立时藏住了她的英气,给他增添了几分娇弱感。 “押她出去!” 外面的刀枪碰撞声和惨叫声,不绝入耳,杨晓自然没有心思审问这女子。但他只看那女子的长相,便知道她是一个重要人物。便向王征南道了一句。 “出去!”王征南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把大刀架在那女人的脖子上威胁一句。 那女子一点也没有反抗,抬腿便走,动作之麻利,态度之痛快,让杨晓几乎以为她根本没有被俘。 出得门外,杨晓才看清了院中的景象,见四周火光冲天而起。院内除了杨晓手下的军士之外,便是头上包着红头巾的军士。至于刘三奇早已和几个军士会合在一起,背后背的互为倚角之势,抵挡着红头巾的攻击。 第八章 李信 虽然事发仓促,但是由于杨晓带着的全是老兵。他们纵然在脱衣睡觉之时,兵器也会放在床头。是以,他们的样子虽然狼狈,更有数十人连鞋都没有穿上,大部分人都还光着膀子,但总算是三五成群的在战斗。再看地上,尸体并不多,只有零星的几具,但多数是杨晓的麾下。 看到这种情形,杨晓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怒气。近几日连日遭袭,已然让他损失了不少人手。而今天,又轮到他手下最值得信赖和精干的一股力量了。而且看他们大部分衣冠不整的在寒天做战,就算是能挡住红头巾的进攻,回去之后,也非得大病一场不可。 再看这帮红头巾,只一看便是贼寇出身。虽然头上整齐,但是衣衫却是乱七八糟的,而且手里的武器也新旧不一。 看他们的人数只有五六十人的样子,比杨晓所部少了不少,但却丝毫不乱。每十人一组,宛若游龙一样,在场中分进合击。却给人了一种人多势众的感觉,到把杨晓的麾下给压制住了。 “大人,他们人少,而且看那样子,并不想与我们死斗。否则的话,我方必然损失惨重。”王征南观看着场中的局势,向杨晓低语一句。 “嗯!”杨晓也同样看出来这点,红头巾们游走攻击,一沾即退。所有的攻击便如雨打芭蕉一样,却是快而不利,这才使得杨晓的麾下能勉强抵挡。 “都给我住手,否则我杀了她!”杨晓看明白这点之后,对这些红头巾的来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冲王征南示意一下,王征南当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用力大喝一声。 “是大人!” “大人无事,太好了。” 听到声音的众人,同时把头扭向了杨晓的所在,当他们看到杨晓和王征南在一起的样子,杨晓麾下的军士立时欢呼起来,其中声音最大的当属刘三奇。 “红首领!” “红首领怎么被抓了?” 与杨晓麾下皆然相反的是红头巾的表现,当他们看到那女子的脖子被刀架住,所有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其中几人更是低语一声。 “所有人立时离开,退回大寨,听军师的安排。” 看到红头巾们的表现,那女子一声娇喝。 “红首领!”有人叫了一声,看那样子极想与杨晓等人拼命。 “执行命令”那女子俏脸含霜,冷喝一声。 “是!” 众位红头巾齐声高喝,每个队伍都有一个小头目带领,向整个庄院的四面八方奔去。每个队伍撤走的路线都不重复,很显然是事先经过了精心的安排。 这女子任刀斧加身,面不改色。只看她发号施令的样子,便知道她是这些红头巾的掌权人。而更难得的却是这些红头巾,虽然主事之人被擒,却是不慌不乱,进退有据,显示了极强的军纪和配合。 “如果这人能为我所用的话,或许能解决我部训练不足的问题。”看到这种情形,杨晓对这女子和他的下属更加感兴趣了。忙冲着场中大叫一声:“留住一队!” 听到杨晓的命令,好不容易摆脱了红头巾们的军士们一窝蜂的向前涌动,秩序极乱,却是分别攻向各路不同的红头巾。 “向刘三奇处攻击!尽量活捉!”杨晓看到这种情况,微有脸红,他麾下的军士猛则猛矣,但与这些红头巾相比,纪律性可就差太多了,忙发号施令,借以亡羊补牢。 得到了杨晓的指挥之后,所有的军士都把目标集中到了一路。在百余名如狼似虎的军士的围困下,那队红头巾很快就被逼至了墙边。 “让他们放下武器,别逼我杀人。”杨晓眉宇挑动,向那女子发话道。 那女子极能审时度势,只一看形势比人强,表现的极为配合。当即发话道:“所有人放下武器,不得反抗。” 听到那女子的话,这帮红头巾们无奈的放下了武器。 看他们放下武器,军士立时动手,从他们的身上解下腰带等物,把他们给捆个严严实实。虽然碍于杨晓的严令,他们没有杀人,但却少不得给他们一顿老拳。 “光屁股的人都给我滚回去穿衣服去!” “刘三奇,你马上去给我找到厨房,熬一锅浓浓的姜汤,给兄弟们驱寒。” “留下几个人,看看地上的兄弟,还有没有救。” “其余的人,把他们给我看好了,别让他们跑了。” 杨晓一道接一道的发布着命令,安排着手下的行动。 “良臣兄受惊了。” 就在此时,宋义却不知道从哪里穿了出来,他同样也是衣衫零落,混身上下又是灰又是土,却不知道刚才躲到了什么地方。 “宋兄,你能平安,真是太好了。”看宋义出现,杨晓向前走了几步,抱拳道。 他只一走进宋义的身边,便闻到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那味道却是从宋义身上发出。让他情不自禁一抽鼻子。 “愚兄是文官,刚才躲起来了,良臣没怪我吧!”看出来杨晓发现自己的狼狈样子,宋义的脸上一红,忙解释一句。 “狗官,李公子呢?”在宋义出来时,那女子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当听他说出来自己是文官之时,哪里还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不由得柳眉倒竖,厉声喝问。 “李公子,什么李公子?”宋义奇怪的回答道。当说到一半时,脸色突变:“啊,你说的是可是李信?” “好个李信,果然与乱匪勾结。枉你还是宦门子弟,饱读圣贤诗书,竟然会做出这等无君无父的事情,本官非得上禀巡抚大人,诛你九族!” “李公子宅心仁厚,为救满城百姓,不惜把自家粮食全部捐出,用以放粥。而你等狗官,只知道收税,鱼肉乡里,何曾把百姓放在眼里?”听到宋义骂李信的话,那女子气愤不平的说道。 “你把李公子藏哪去了?我们怎么搜遍大牢也没有找到他?”那女子接着向宋义发问道。 “李信因与贼寇勾结,要挟本官放粮资敌。似这样的反贼,我又岂能关在大牢之中。”听那女子的问话,宋义鼻孔朝天,冷哼一声。 接着他把胖脸转向了那女子,脸上现出了一丝自傲的神色:“若非本官机智,把李信藏于隐密之处,今天便让你等反贼得手。” 说到这里,宋义向北方高高抱拳:“幸得圣天子在位!” 接着又把头转向了杨晓:“若非良臣兄在此,李信那贼公子还真得被反贼救走。等我上奏时,定要表述良臣功绩。” “李信?杞县?”杨晓只一听立时就反应过来,这李信可不就是李岩吗?乃是明末时李自成手下最重要的谋士吗?是当世的奇公子。 第九章 逼婚(一) “良臣也听说过李信?”听了杨晓的发问,宋义的心里咯噔就是一下,疑惑的看着杨晓。 “只是听闻其名,却未见过。”杨晓随口应付了一句,把头转向了那女子。既然这个李信是李自成帐下的李岩公子,那么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自然就是呼之欲出,她必是李岩的妻子红娘子是也,再看她一身红衣,果然是名符其实。联想起刚才与她对战之时,对方杀招形如舞蹈一般,杨晓马上就想起了红娘子的绳妓出身。 但凡有够减弱李自成力量的事,杨晓从来都不会放过,如今又有两个青史留名的人物在自己的身边,若是能收伏的话。此消彼长之下,李自成将来还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吗? 杨晓想及此事,双目烁烁,闪出两道精光。。 “哼!”红娘子却哪里知道杨晓心中的主意,眼看他看着自己表情丰富,眼中放光,还以为他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在她以前走江湖卖艺之时,似这样的公子哥她见过不少,每一次有人想打自己主意之时,他们的表情都是大同小异。想及此处,红娘子心中对杨晓极为不满,当时冷哼一声。 看到杨晓的表现,宋义心中也是一个劲的哆嗦。他的想法却与红娘子一样,以为杨晓看上了她。现在杨晓麾下的士兵就在自己的身边,如果他真得要收这女子入房的话,自己又怎敢阻拦。 “借宋兄宝地一用,我要审讯她。”杨晓转头向宋义道了一句。 “没错,好好的审讯一下这个女贼。”宋义吼叫一声,又用小眼睛偷看了一眼杨晓的表情。 杨晓淡然处之,表情毫无变化,无任何端倪可查。 “良臣这边请。”看到杨晓这种态度,宋义极为无奈。只能伸手向一旁引路道。 客户的窗户破了一个大洞,自然不能用了,否则的话,杨晓也不需要去让宋义再找一个地方。 “宋兄,还是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在宋义引导一行人至书房之后,宋义开门便想进去,结果却让杨晓拦住。 “待我审讯完成,若有与宋兄有关的事情,必会告知宋兄。”杨晓说罢之后,接着冲一个军士使了一个眼色,那军士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站定在宋义的身边。 到这时,杨晓也不看宋义的脸色,抬腿便迈进书房。 在刚才时分,王征南早已用绳索将红娘子五花大绑,看杨晓进去之后,也押着红娘子走进了书房。 看着两人先后进去,被杨晓一言僵住的宋义,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安,但他养气功夫甚好,那神色一闪即逝。接着他便迈着悠然的四方步向远处走去。 “征南,你先出去!”书房之内,杨晓听到宋义脚步声,向王征南发号施令道。 “是,大人!”红娘子身上的绳索是王征南亲自绑上的,也不怕她会挣脱,伤害到杨晓。是以,他极为干脆的应了一声,离开书房。 “请坐吧!” 等王征南出去之后,杨晓这才点指着一张木椅道。 “哼?” 红娘子一声冷哼,就好似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一样,脸上毫无惧色,直接坐到了那张椅子上。 “红姑娘,你不好好走你的江湖,去卖的绳技,跑到这里杀官造反,是为的什么?” 红娘子终于色变,她万万没有想到,杨晓如此清楚的道出了她的身份。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那位李信公子与你什么关系,你要甘冒奇险来救他。”杨晓一边摇着头,一边做出一幅怜惜的表情。 红娘子冷冰冰的回看着杨晓,他的这种表情就是花花公子在调戏妇女之前的表情。但她心中的震撼还没有完全消退,便**的回答道:“李公子为救乡民,甘冒奇险。似这种奇男子,天下罕有。我与他无亲无故,更不相识,之所以要救他,只不过是敬佩他的为人,和看不惯你们这些狗官的做派罢了。” 看到红娘子一幅冷傲的样子,杨晓苦笑的揉了揉鼻子:“你若救他只管去救就好了,为什么要刺杀本官?” “如果没有你这狗官来收刮粮食,那个宋狗官岂能不放粮。纵然是县内百姓跪嚎痛哭,也没有用。你们摆明就是一丘之貉,杀了你也算是为民除害。” 红娘子姿容甚美,此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更增她的英武之气。杨晓看在眼中,却是不由得心中一荡。但他马上就把心态放正,一声冷笑道:“我看你是没找到李信吧,否则的话,焉能来找我的麻烦。” 杨晓负起手来,行至红娘子的身边:“难道你就不怕我死之后,宋兄大怒,杀了你的李公子!” “就算救不出来李公子,能杀了你,也算是为他报仇了。”红娘子冷笑连连。 “看这样子,红娘子和李信应当不认识,那收伏她到容易多了。”杨晓凭借着红娘子的只言片语立时就查觉出了这一点,脑海里马上升起了一个念头。 “红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杨晓把身体挺直,满脸笑容问道。 “狗官,想知道我的名字,想都别想。”红娘子将杨晓的表现全部看在眼中,只觉得他的表情极为可恶,当即反骂道。 “你现在不说,一会也得说。”杨晓却是不以为杵,这次却把脸凑了上去。红娘眼看杨晓的动作,不由得心中大骇,以为他要对自己施暴。她的身体虽然被绑住,但双脚还能活动。在羞急之下,一只玉脚猛然抬起,冲着杨晓狠狠的踢了过去。 杨晓在做此动作之前,就已防备了她这招,就在红娘子的脚刚刚抬起之时,他已反应过来。右脚向边上突跨一步,接着手向下抄,却是一把就抓住了红娘子的脚踝。 明末时分,可不是现在,女人的脚乃是禁忌,只有丈夫才可触碰。女人为何要包裹成三寸金莲,便是为了满足那些文人的变态审美需求。 “放开我!”红娘子虽是天足,并未缠脚,但她的一只脚落到了杨晓的手里,还是让她羞恼异常,一边用力的挣扎,一边低语叫道。 “你的名字!”杨晓却是纹丝不动,双眼现出一丝冷酷的神光。 “你放开我!” 红娘子哪肯屈伏,用力的扭动着,弄着椅子嘎嘎作响。 “不说是吗?”杨晓冷笑一声,另一手立时按在红娘子的小腿之上。 虽然隔着一层棉衣,但红娘子还是感觉到身体一僵,被杨晓所碰之处,便好似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她生怕杨晓有下一步的动作,忙大声的叫到:“我叫红玲珑!” “红玲珑,这个名字不错,配得上你的长相。”杨晓赞叹道。 第十章 逼婚(二) 听到杨晓品头论足的一番话,直把红娘子气的面红耳赤。 杨晓看着红娘子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这才松开她的脚。绕至她的面前,正色一躬:“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对红姑娘一见倾心,在下现在向红姑娘求亲。” “什么?”红娘子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只把头扭得和一个拨浪鼓一样:“狗官,我就是做鬼也不会嫁给你的。” “这句话我听着到有些熟悉,好似高桂英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只可惜她当时嘴硬,但现在还不是乖乖的入我手中。”听到红娘子的话,杨晓心中暗思一句。 “你不会做鬼的,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我要让你乖乖嫁给我。” “你妄想,我宁可死也不会同意的。”红娘子怒目横扫杨晓。 “你会同意的!”杨晓露出了魔鬼一般的狞笑。他之所以要娶红娘子乃是临时起意,对方的长相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对方练兵的能力。经过几次战争之后,他对李英国的练兵已愈发不满,但苦于无人能接替他的职位,便也只能将就的用着。在刚才他看到红头巾时,对他们的作战和军纪极为佩服,所以才会想到让红娘子替自己练兵。 但红娘子岂是那么容易收伏的,而且军队乃是杨晓的本钱,哪能随随便便就交给别人去训练。与其这样,莫不如娶了红娘子,以婚姻来束缚她。在高桂英身上之时,杨晓已尝到了这个时代女人的甜头。没得手时三贞九烈,但一旦**之后,马上就会变成小猫一只。 “征南,随我进来!”杨晓出门,向王征南低语一句之后,这才接着发令道。 王征南随着杨晓进至室内,看到红娘子喷火的双眼,他却是目不斜视。 “把她绑在椅子上。”杨晓用手一指红娘子。 “是,大人!”王征南虽然不明其意,但他的优点就是听话,也不多问,只是依计而行。 “玲珑,你会同意的。”杨晓看红娘子被绑得老老实实的,这才又走至椅子一旁,在她的耳边低语一句。 “你若是想嫁的话,只管说话。”杨晓在红娘子的耳边说了一句之后,这才向王征南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又吩咐了一句:“征南,去把他的手下,一个一个的给我拉进来!” “是!”王征南应声出去。 很快的,一个红头巾被带了进来。他看着被绑在椅上的红娘子之后,为之色变。 “狗……” 那个红头巾刚骂出一句,就被早已做好准备的王征南一拳打在肚子上。王征南这一拳力大无比,只把那红头巾痛的惨叫一声,脱口而出的骂声也立时消失 “这是你的手下吧!”杨晓轻头看了一眼红娘子。看她面无表情,根本不回答自己的问话,接着又柔声说了一句:“看样子,你是不肯嫁了。” 转头之时,言语转厉:“拉出去砍了。” “是!” 早已有两个军士等在门外,听到杨晓的命令之后,立时冲了进来,一人一边,架起了那个红头巾的胳膊,便好似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不要!”红娘子大惊,却没想到杨晓竟然会有这么卑鄙的手段。 “晚了!”杨晓就好似没有听到红娘子的叫声一样,表情冷酷无比。 “啊!” 只过了片刻,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传了进去。 “玲珑,这是你死的第一个手下。”杨晓扭头之后,表情又变得温柔起来,但话语之中却是带着极深的威胁:“你若是不肯嫁我的话,我便把你的手下一个个的全杀了。” “狗贼,你杀了我吧!”红娘子芳心大乱,惨叫声兀自回荡在她的耳边,那种痛苦让她流出了一行珠泪,看着杨晓只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一般。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杨晓柔声回答道,接着又下令道:“下一个。” “你这狗官,要杀就杀,别这么折磨我。”红娘子眼看着又一个红头巾被拉了进来,脸色大变,双手几乎都要把椅子的扶手给抓碎了。 “我不杀你,我要娶你!”杨晓冷笑道:“你不肯嫁的话,我便把你的十个手下,一个个的全杀了。” “我……”红娘子脸上突青突白,芳心错乱,根本就是无计可施。 “红头,不能……”那红头巾却未想到,杨晓如此歹毒,竟然会用他们的性命去逼迫红娘子嫁给他,只气的怒吼连连。但同样的,话只说出了一半,就被王征南一记老拳给打得跪在地上干呕不止。 “杀了。”杨晓蛮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就好似他决定的不是一条生命,只对方只是一只小鸡一样。 “求你,求你……”当惨叫声传来之时,红娘子坚实的外壳终于被杨晓冷酷的手段给吓破,但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满脸的哀求。 “没有用的。”杨晓摇了摇头:“下一个!” “我愿降,别杀我。” 第三个红头巾还没被押到室内,就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求饶声。 “想投降吗?那就拿点本钱出来吧!”杨晓看着被押进来的红头巾,那人生得唇红齿白,却不似苦哈哈的农家汉,到似一个商贾家的公子。 “大人有话请问,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红头巾满脸媚笑道。 “杨公平,你这个软骨头,怎么能投降。”看到那红头巾的样子,红娘子简直就不敢相信,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 “玲珑,我是喜欢你,为了你我都可以放弃家中的生意,入你的山头,当一个什么狗屁红头巾。但你呢?可曾对我有过半点表示。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不投降就死。我可不想跟着你的那些手下一起下地狱!”杨公平唇枪舌剑的反驳道。 “这小子,竟然和我一样姓杨,到是白瞎我这个姓氏了。”听到杨公平这个名字,杨晓心中暗骂一句。 接着他又听到了杨公平狗血一样的话语,不由得哈哈大笑:“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些人就是不识时务。” “大人,小人愿意把红贼的驻扎地告知大人。只求大人一件事情!” “说来听听!”杨晓的嘴边带着诡异的微笑。 “若不是因为这个贼婆娘,小人焉能落得现在的这个下场。小人不求别的,只求在剿除红贼之后,能把这个婆娘赏给小人。”杨公平根本不知道杨晓要强娶红娘子之事,兀自做着白日梦。 第十一章 逼婚(三) “哈哈!”杨晓仰天长笑,转头看着媚笑的杨公平:“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吧!” 在杨公平的心里,但凡朝庭官员都不敢接触贼寇,恨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免得落个通匪的罪名。耳听杨晓这么一说,他到反应了过来:“这个贼婆娘开始当然是大人的,等大人玩腻了之后,赏给小人便是。” 听到杨公平如此说话,红娘子的脸上现出了极度痛苦又疲惫的神色,连话都说不出来。 “贼寇驻扎在那里,你说吧!”杨晓看到红娘子的表情,冲她眨了眨眼晴,这才把头转过来,冲杨公平发话道。 杨公平误以为杨晓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喜不自胜的跪到地上:“多谢将军!红贼的其他人现在正藏在离此地三十里外的黄土山上。” “有多少人?” “大约七八百人,青壮年二百多人,其余的全是老幼。”杨公平回答道。 “这么多人?”杨晓闻言吃了一惊,却没有想到红娘子手中竟然会这么多的人。看起来,只能等李英国的大军到了,才能把他们包围起来。 “好!好!”杨晓笑罢之后,接着又拍了拍杨公平的肩膀:“拉出去斩了。” “大人,你不能!”杨公平吓了一跳,拼命的大吼大叫道:“你答应过我的。” “我没有答应你任何事!你可以回想一下。”杨晓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回答道:“而且,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我为什么一个接一个杀人吗?” “因为我要用人命来逼她嫁给我,你说我会放过一个没有污辱我将来妻子的人吗?” “大人,饶了我吧!我不知道呀!”杨公平这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只吓得屎尿直流。 “把刀给我!”杨晓看到杨公平这幅熊样,极为厌恶的看着他,一伸向王征南道了一句。 “大人!” 王征南解下腰刀递给了杨晓。 “如此好刀,但却只杀个狗贼,简直是污了这把好刀了。”杨晓表情冷然,用手指轻轻的在刀面上弹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人说的没错,别让我这臭血污了这把好刀。我家有钱,只要大人肯放过我,我愿意把我家所有的钱都给大人。”杨公平听杨晓如此说话,以为事情还有转机,忙接着哀求道。 “晚了!”杨晓眼中无比森寒,杀气四溢,简直要把空气都给冻结。 “这是我亲手杀的第一个人,是为你杀的。”杨晓转头看着红娘子,猛然把头一转,手起刀落。 一腔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喷出,血气立时弥漫在屋内,杨公平的头颅也随之掉在地上。 杨晓心冷似铁,纵然有鲜血溅到了自己的身上,也是毫不在意。回首把刀交还给王征南,才接着发号施令道:“把尸体拖出去,带下一个进来。” 趁着尸体拖出去的功夫,杨晓把头扭向了红娘子;“这就是你为之保护的人吗?我都为你不值。” “他们不全是这幅样子,刘齐他们就宁死也不愿屈服。” 红娘子的身体就好似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瘫在椅子上,听杨晓的嘲笑,她已无心生气,只能反驳一句。 刘齐自然是刚才那两个红头巾,杨晓当然能听得出来的她的意思,点头道:“没错,的确有人不会出卖你。但是你能坚持多久呢,你身为首领却无法保护手下人的性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同伴死在你的面前!这是什么滋味?”杨晓阴阴的冷笑着:“这十人杀完之后,就当轮到黄土山上的人了,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是一百还是一千?” 听到杨晓的话,红娘子身体一震,满面的凄然。 “若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杀这么多人。我不怕杀人,但是要你记住一点,这些人是因你而死的。” “你若想要我的身体,易如反掌一般,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你为什么还要折磨我?”红娘子勉强震奋精神,问道。 “我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我要你终生在我身边,当我们左家的好夫人。我可不想在睡觉时,会被你杀死,你明白吗?”杨晓解释道。 “这是第四个了!” 此时,另一个红头巾已被押了进来,当他看到满屋是血的情景,面露骇然之色。 “征南,令刘三奇立即派斥候前往三十里外黄土山,全力查探,如有异动立时报我!” “传令李英国,命他放弃所有辎重,全力行军,务必于明天晚上赶到三十里外黄土山!” “到达黄土山后,立时进攻。贼寇生死勿论。若是走脱了一个贼寇的话,提头来见。” 杨晓却没有理会那红头巾,一个接一个的下达着命令。 “遵命!” “别!我……我同意了。”红娘子听到杨晓下令之时,目光终于露出一丝绝然,把下唇都咬出了鲜血,终于发话道。 “你同意什么了?”杨晓转头一笑。 话已出口,红娘子的心防已全部倒塌,看杨晓戏弄的神色,她连羞愧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同意嫁你为妻。” “很好!”杨晓拍了拍手:“命令改变,令李英国先至杞县,与我会合,而后再兵发黄土山。” “我都答应你了,你为何还是不肯饶过他们。”听杨晓下令,红娘子又羞又怒。 “为了防你呀!”杨晓直言不讳道:“我要在你的人的面前娶你,入洞房。待成婚次日之后,才会放了你,免得你三心二意。” 红娘子闻言之后,不由得大骂杨晓奸滑。但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再争辩了,只能坐在那里,无力的看着他。 “绳子解开吧!”杨晓这才下令道。接着又用手轻抚红娘子的香肩,柔声说道:“还有六个人的性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不会逃跑是吧!” “我自然不会!”红娘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就好!”杨晓点了点头,转头对王征南道:“多派些人手保护夫人!” “史书之中,关于李岩与红娘子的传闻甚多,浩如烟海一般。为免夜长梦多,还是事后再见李岩为妙。但此子乃是明末时难得的聪明人,尤其是“吃他娘,穿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就是他提出来的。似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己用的话,还是早杀为妙。以免被别人所用,到时候给我找麻烦。” 杨晓解决了红娘子的问题之后,接着又思考起李岩的事情。当他有了决断之后,这才离开了书房。 …………………………………………………………………………………………………… 晚上要与同事出去吃饭,这章早点发出来。 第十二章 逼婚(四) 宋义已然洗完澡,换完衣服,但却没有休息。正心烦意乱的坐在那里,刚才被杨晓派来的士兵就笔直的站在那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 “我要安歇了,你请自便吧!”看军士好似一根钉子一样杵在那里,宋义面沉似水道。 “宋大人,我们大人可是一番好意。那帮贼寇你也看到了,无比凶残。而且贼首被擒,他们自然不会就此放弃。兄弟在这里,可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那军士根本不把宋义的态度当回事,嬉皮笑脸的回答道。 “我要回后宅睡觉,那处有女眷,你跟着不太合适吧!”宋义哪能不知道杨晓所谓的好意是什么意思,气哼哼的回了一句。 “没事!”那军士不在乎的挥手道:“我这人最老实了,眼睛从不乱看,话也不会乱说。不会骚扰贵府女眷。” 听到军士的话,宋义更加心烦。一看他那样子便知道不是好货,贼眉鼠眼的样子,毫无半点廉耻,若是真让他看到了自己后院的几个女人,说不定还得惹出来什么祸事。 “宋兄可曾休息?”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事,杨晓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图穷匕现!”宋义的心理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了这样的一句话。他可不认为粮草之事,能掐住杨晓的软肋,了不得这帮大头兵杀了他的捕快,抢粮就是,左良玉家传就会干这事。 “良臣兄,愚兄还未休息,正在等你呢?”宋义站起身来,把门打开。 “讨饶了!”杨晓满脸春风的走了进来。 “良臣兄,请坐!”宋义虽然一腹怨气,却依然保持着礼数,做出一幅相请的姿势。 “你怎么还在这里?” 杨晓就好似才看到那军士一样,奇问一句。 “贵属下是来保护我的,和我寸步不离。”看杨晓假模假义的样子,宋义忍不住讽刺一句。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是让你保护宋大人,不是让你看着宋大人,你怎么能进屋呢,还不与我退去。”听了宋义的话,杨晓佯装发怒,拂袖训了那军士一句。 “是我不对,没有弄明白大人的意思,我这就出去!”听杨晓训斥,那军士卡巴了一下眼睛,慌忙回答道。 “滚吧!”杨晓又骂了一句,这才把头转向宋义:“宋兄,我这下属是个粗人,不太会做事。还请宋兄原谅,小弟向你赔罪了。”说罢,杨晓一揖到地。 两人一唱一和,宋义均看在眼中。心中虽怒气冲天,但却只能咬牙忍受,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此时,正是形势比人强时,他也不想得罪了杨晓,弄得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便只能含恨点了点头:“不知者不罪,良臣兄客气了。” “小弟在宋兄面前不得不客气!”杨晓神秘一笑,笑的宋义心惊肉跳。 “小弟自幼父母双亡,乃是家兄一手扶持,这才长大成人。宋兄与家兄结交,在良臣眼中,宋兄便如家兄一般令人尊敬。” 听到杨晓的这句高帽子,宋义全无自得之意,内心之中那种不安的想法越来越重。 “良臣兄,有话请讲。”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弟要娶妻,想请宋兄成全。”杨晓也不再客套,直接把话挑明。 “你要娶那贼首?”宋义惊骇道。 “那不是贼首,是宋兄介绍的良人。”杨晓笑答道。 “良臣,你可是朝庭命官,你们左家也是大族。就算她不是贼首,但也不会是什么大家族的小姐。你若娶妻的话,当得门当户对,否则的话,你怎么向令兄交待。”宋义见杨晓有拖自己下水的意思,忙劝解一句。 “我只是娶她,又没说当大房,身份并不重要。”杨晓早已想好此事,马上回答道。 “那也不行,万一此女子的身份传出去的话。与贼私通,这可是大罪。到时候非但我受到牵连,就连良玉兄也难逃罪责。” 宋义见杨晓一门心思要娶红娘子,生怕连累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我意已决,宋兄还是莫劝了。我如今只问宋兄一句话,肯不肯当我这个主婚人。”杨晓不愿意与宋义再转弯抹角的说这件事情,索性把话挑明。 “良臣,你莫害我。我有家有口的,比不上你。你要粮草,愚兄全力支持你。但是这件事情,愚兄却是万万不能答应。”听了杨晓的话,宋义的老脸变得极苦。 “难道宋兄认为我是这么无识好歹之人吗?”杨晓把手背在后面,在室内踱了两步之后,这才接着又道:“玲珑身份传出去的话,恐怕第一个要砍的就是我的脑袋。我之所以要找宋兄做媒,也是希望宋兄为此事保密。只要我没有事的话,宋兄当然也没有事。我们两个当属一条线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 “你若是要这女子的话,只管收房便可,又何必明媒正娶呢?”宋义看劝服不了杨晓,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要的不光是她的人,同样还要收她的心。若是不明媒正娶的话,怎么可能束缚住她。宋兄还是莫劝了,你只给我一句痛快话,你究竟是同不同意便是。” 听了杨晓的话,宋义颓然坐在椅子上,半晌也没说出话: “我可以说不同意吗?”又过了片刻之时,宋义才终于发话道。 “宋兄高义,在下先行谢过了。”杨晓哈哈一笑,长身一躬。 “你莫谢我,我只求你说到做到,莫要连累了我便好。”宋义无可奈何的回话道。 “在下还有一事相求!”看宋义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杨晓接着又说道。 “不就是李信的事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上禀了,还不行吗?”听了杨晓的话,宋义可怜巴巴的说道。 “宋兄果然料事如神,不过我现在不想见他,待大婚之后再说吧!” “随你便吧!我现在要去睡觉,待你安排好了之后,找我吧!”宋义垂头丧气的站了起来,出门之后,向后院走去。 第十三章 逼婚(五) 翌日清晨,杨晓起床之后,用罢早餐之后,便在王征南的陪同下,来到了看守红娘子的卧室之外。 “大人!” 看到杨晓过来,门口的两个军士忙向他行了一个军礼。 “辛苦了!”杨晓停住脚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之后,这才推门而入。 红娘子早已起床,就坐在椅子上,听到声音,立时就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看着杨晓。 当她看到王征南陪在杨晓身边之后,脸上现出了一丝鄙夷的神情:“左大人胆子太小了吧,现在还不忘带着你的下属,难道你在入洞房时……” 说到这里,红娘子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的红晕,接下来的话却是没好意思说下去。 她不用说,杨晓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便轻轻一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夫人功夫高超,为夫也是不得不小心得事。” 又是夫人,又是为夫的。红娘子虽然答应嫁给了杨晓,但那只是权益之计,她的的确确的是一个黄花处子,听到杨晓这半疯不颠的话,只羞得无地自容。 “我有两个礼物要送给夫人!”杨晓看着红娘子低头不语,比花娇羞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接着发言道。 “你的东西全是臭的,谁知道你是从哪里抢来的,我不希罕。”听说杨晓要给自己送礼,红娘子轻啐一口。 “你连我都不稀罕,还不是得乖乖接受。”杨晓慢吞吞的发话道,只把红娘子气得柳眉倒竖之后,这才接着又道:“这两个东西,你是一定会想要的。” 说到这里,杨晓扭头对外面喝了一句道:“把人押进来。” 随着声音,有两个红头巾被押了进来。 “刘齐,王大山,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红娘子抬头看到两人,大惊失色的问了一句。接着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骗我的,你根本就没有杀他们。” 这两个红头巾却是昨天晚上最先被拉进来,用以威胁红娘子的两人。在红娘子的心里,原以为两人已然身死,难过的一夜没有睡好。如今见到两人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是又惊又喜。 “夫人的部下,就是我的部下,爱屋及乌,我怎么舍得杀掉。”杨晓淡然一笑。 “你……” 红娘子被逼无奈嫁给杨晓,心中只恨自己恨得无可救药。在她的心里,杨晓之所以想娶自己,完全是因为她的容貌惹的祸。性情刚烈的她,甚至想划花自己的脸,以断绝杨晓的念相,但又怕杨晓恼羞成怒之下,把她的手下杀掉泄愤,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原以为必死的两人又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那颗饱受摧残的心好过了许多。激动之下,看着杨晓到是有些顺眼。 “红首领,你怎么会答应嫁给这个狗官!”听到杨晓叫红娘子夫人,而红娘子并未反驳,那个叫刘齐的红头巾大惊失色,张口质问道。 “我……” 红娘子一阵语塞,却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很简单,如果她不嫁给我的话,现在你们的尸体估计都被野狗给咬成碎片了。”杨晓冷笑一声,回答道。 “红首领,这是真的吗?”刘齐怒气冲天的叫道。 红娘子看到刘齐那张愤怒的脸,一言不发,只是坐在那里低头不语。 “都是因为我!” 红娘子的沉默对于刘齐来讲就是默认,他极为痛苦自骂道。 “蠢货!”杨晓看到刘齐那幅痛不欲生的样子,非但没有同情,反而骂了一句。 “狗官,都是你逼婚,否则的话,红首领哪能受到这样的屈辱。”听到杨晓骂他,刘齐抬起了头,发出一声怒吼。 “你到是忠心,可是你自视太高。”杨晓根本就没有把他的指责当回事,反口又骂一句:“你家红首领为大局着想,才不得不委曲求全,下嫁于我。难道只是因为你的原因吗?” “你错了。”说到这里,杨晓的声音便如疾风暴雨一般:“她为的是你们所有人,可你们呢,非但不体谅她,反而还在质问,还在叫骂,这就是你们感激救命之恩的方式吗?”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人皆尽知。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忘恩失德,与禽兽何异。”杨晓声音越来越高:“我若是你的话,以后就好好听她的命令,不让她再为你们这群扶不上墙的烂泥操心。又或者是……” 说到这里,杨晓的语言越来越尖刻,却把刘齐骂的脸上时青时红,有心反驳,但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拼命的喘着粗气。 就听杨晓接着又骂道:“又或者是,现在就死了干净。也免得再连累红首领。” “狗官,我要杀了你。”刘齐被骂得额头青筋暴路,眼角崩裂,虎吼一声。 “刘齐,够了。” 在那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大山猛然窜了起来,一把抱住暴跳如雷的刘齐,大声的呵斥道。 “放开我,放开我。”刘齐状如疯虎,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在他的疯狂下,竟然把王大山带动了好几步。 “我说够了。”王大山突然狠狠的抽了刘齐一计耳光,这一下打的又脆又响,只把刘齐给打蒙了,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能杀得了他吗?”王大山趁着刘齐晕头转向的时候,用手一指杨晓身边的王征南发话道。 “我……我!”刘齐这才注意到王征南,他昨天便尝试过他的厉害。如今看他一脸警惕的站在杨晓身边,当然知道自己无法靠近杨晓。在痛恨杨晓的同时,他同样也在痛恨自己本领不济。 “这位大人说的没错!”王大山抬头对杨晓笑了一下:“我们得为红首领着想,得为我们的所有人着想。这事是红首领的决定,我们只管尊从就是。” “你到是识时务!”杨晓到是对王大山高看了几眼:“你们若想让你们红首领好过的话,就莫要生事,以后只管好好的听话便是。我用你们的性命来威逼她,也是因为喜欢她才会这么做的。” 杨晓一边大言不惭说着一些明朝人听起来匪夷所思的话,一边把自己的鬼主意继续下去:“到时候你们会尽入我之麾下,可以一直跟着你们的红首领。相信有你们的护持,你们红首领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杨晓之所以费尽心机的说这些话,乃是看中了这些红头巾,想让他们为自己卖命,又怕他们心里抗拒,是以才会想出这样的一条计策。 “好!”刘齐听到杨晓的一席话,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就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你若是敢对红首领不好的话,我等便是粉身碎骨,也必取你之狗命。” “好!”杨晓听到此言,心中大定,知道这计已然成功了一半。只凭刚才刘齐的表现,便知道他性如烈火一般。这样的人根本就藏不住话,只要把他扔回红娘子的队伍中,现在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半天,就会人尽皆知。会省了他许多功夫。 “带他们下去吧,与他的同伴关在一起。”杨晓接着发号施令道。 听了杨晓的话,押着两人过来的四个军士进来又把两人押走。 第十四章 劝说 “左大人,你真是好心机呀!” 到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红娘子突然一声冷笑。 杨晓马上就知道她看破了自己的想法,却是丝毫不以为然:“夫人夸奖了。” 看着杨晓的厚脸皮,红娘子知道怎么说他也是白费,只能翻了一计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满。 “夫人,且先用餐吧!我还有事要说,我留下征南陪你。”杨晓冲着红娘子挤了一下眼睛之后,这才接着又道。 “怕是监视我吧!” “随你怎么想,反正就是几天的时间,你忍忍就过去了。”杨晓扔下一句之后,这才离开了房间。 他一出门,便看到了黑着脸的刘三奇杵在那里。看杨晓出来,先是抱了一个军礼之后,这才气哼哼的说道:“大人,属下有事请与您谈谈。” “三奇,我正好也想找你,去我屋详谈。”杨晓哪能不知道刘三奇的来意,便笑眯眯的说道。 “我不去屋里,我想请大人去个地方。”刘三奇唬着老脸道。 “好!” 刘三奇乃是杨晓的老部下了,他的想法基本就代表着他帐下大部分军士的想法。杨晓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便点了点头。 “大人,这边请。”刘三奇叫了一声之后,迈开大步,向前带路,却是连理都没理杨晓。 如此经过了几间屋子之后,杨晓到达了一个小院落的外面。他这时才发现,原来属下军士除了几个必要的岗位被安排出去之外,竟然一个都不少的站在那里。而院落的正门上则扎着白花,周围也环绕着白绫。 “果然是灵堂!看来他们来者不善呀!”杨晓看到这种情形,心中暗自道了一句。 但这是他手下的军士,他哪能被这幅阵仗吓倒,便迈开大步向里面走。 平时这帮军士见到杨晓会亲热的叫声大人,但现在却是一个个都黑着老脸,没有一个人出声,就连空气都被压抑住了。 “把香给我!”杨晓走的极慢,当走到院落前时,才终于对一旁的军士交待了一句。 “大人,请!” 那军士早已准备好,听杨晓发话,马上取出了三根草香交给了杨晓。 杨晓表情极为严肃,动作愈发沉重。当他迈步进入院子之后,迎面看到的便是地上的数具尸体,每个人的脸上都被白布蒙着,身下铺着草席。 在尸体的最前方,还有一个干净的香炉,里面还没有半点香灰。 军士们一个接一个的从大门走了进来,按照官职高低排在杨晓的身边,所有的人都是阴沉的脸,没有半点表情,周围的空气就好似窒息一样。 杨晓亦在沉默着,从身边的军士手里接过火折子,点燃了手里三根草香之后,又走到香炉边,把草香一字插上。 “兄弟们,走好!”杨晓接着跪在地上,冲着几具尸体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这才念诵一句。 “弟兄们一路好走!”刘三奇第二个出来,同样插上三根草香之后,一头磕在了地上,接着大声的叫嚷道:“请大家放心,我刘胖子就算是舍了这条性命,也必要为你们报仇。” 杨晓在打算收红娘子时,就想到麾下军士会反对这件事情,毕竟他手下有七八人死于红娘子的队伍手中。他的原意以为经自己劝说之后,他们便会放弃这个想法,他已然在脑海中想好了如何劝说部下们的说辞。但却没有想到这帮军士的反应如此强烈,而刘三奇更是当着他的面发出了誓言。 “看来自己还是没有了解他们的心呀!”杨晓叹了一句之后,脑海中飞快的转动着,思考着对策。 “弟兄们,一路走好,我们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等我抓到那些杀你的狗贼之后,必会剜其心肝,以报此仇,还请兄弟们慢走!” “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一个接一个的军士在上香之后,都发下了自己的誓言。他们就好似故意要给杨晓难堪一样,声音一个比一个更大。 最后一个军士手里拿着的却不是香,而是一坛酒。他直接把酒坛摔碎在香炉之前,这才结束了整个祭奠仪式。 “弟兄们!”杨晓并未站起身,而是跪着把头转了过来。 “当着死去兄弟的亡魂,我不说假话,我的确要娶这个贼首!” 一言之后,刚才沉默的队伍变得更加沉默,每个人都抬起头看着杨晓。疑惑,痛苦,不甘,愤怒,各种各样的心绪都从他们的眼光中表现出来。 “我不说什么国家民族的大道理,我只说几句话,如果兄弟们还是认为我不当娶这女子的话,我马上放弃,绝不食言。”杨晓接着发话道。 杨晓在军中的声望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最起码在他说话时,没有任何人阻止他的发言。 “首先说的是,我娶她并不是为美色所惑,而是为了兄弟们的生命着想。在昨夜,贼寇只有五十几人进攻此处,可是他们却压制住了我们百人。更折了几个弟兄,说到他们的死,不光你们心痛,我同样也心痛,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弟兄,是我生死与共的弟兄。” 听到杨晓说及昨夜之事时,在场的众人每人脸上都露出了羞愧的神色。事发突然不假,但他们已设置了岗哨,不过全部被贼寇杀掉。在得到示警之后,所有的军士也都出来,而且手中还全有武器。但他们的抵抗却是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百余人的队伍生生被五十多人压制住。这样的事情,让这帮自视甚高的老丘八们极为难为情。 看到军士们脸上的羞愧,杨晓心中大定。谈话的要决是什么?就是要让对方跟着自己的思路走。这其中的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让对方先对自己的话产生了认同。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装备不如我们的贼寇却能压制我们呢?”杨晓接着提出来一个疑问,同样带动着军士们的情绪。 “是呀!为什么呢?”所有的军士心理都在问着这个问题。 “对方比我们厉害吗?” “不是!”杨晓自问自答的摇了摇头。 “对方是贼,我们是官军。在先天上我们便胜了他们一筹!若说士气,我们比他们高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我们还吃饱喝足了,对方得远奔数十里与我们作战。” “战者,天时地利人和也!”杨晓言辞烁烁,接着说道。 “贼寇事发突然,我们以逸待劳,天时,两者各战其一。地利,我们虽然对这里不熟,但对方也不见得就熟在哪里。”事实上,说到这里,杨晓已然偷换了概念。红娘子他们撤退时,进退有据,很明显事先经过了精心准备。可比他们这些晚上刚刚进驻此地,而且先去吃饭的人要熟悉地型。 但所有的军士都被杨晓的话说动了,谁也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问题就出在人和之上。”杨晓这才做出总结:“对方纪律严明,训练得当,配合熟练,取胜自然就有他取胜的道理。” “打仗吗?无外乎就是消灭敌人,壮大自己。杀死敌人是胜利,招降敌人也是胜利。每次战争时都会死人,敌人会死,我们的兄弟也会死!”说到这里,杨晓眼光划过全场:“但是因为我们的人死了之后,我们就会屠掉所有的敌人吗?哪怕他们是我们的俘虏。” “不!”杨晓摇了摇头,表情愈发丰富:“我们不会,因为战争就是你死我活,在各为其主的情况下,谁杀死谁都很正常。贼寇上马为贼,下马为民,我们根本不可能尽杀他们。否则的话,谁会为我们效力,我们的食物去哪里找?兵源又从哪里补充。” 说到这里,杨晓顿了一下:“我想在座的诸位也不都是募兵或是家生汉子出身吧,一定有从贼寇中过来的人。” 看到杨晓的目光,有十几个人的目光与他一触即走,他们很明显便是杨晓所说的,从贼寇中投降过来的人。 看到这种情形,杨晓淡然一笑,并未点名,只是接着又道:“这些反正的弟兄们难道就没有杀过人吗?他们过去不是我们弟兄,但现在却与我们在一个锅里搅饭吃。这是因为什么?” “这是因为他们现在是我们的弟兄,是我们军队中的自己人。” 杨晓说到这里,直累的口干舌燥,但当他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若有所失的样子之时,才做出最后的总结道:“昨夜攻击我们的那群贼寇将来也是我们自己人,这就是我之所以会娶那女子的原因。” 说到这里,杨晓笑了一下,指着刘三奇道:“三奇,杀掉他们并不能改变成什么。而有了他们加入,会少死很多的弟兄。活人与死人孰轻孰重,我相信你而清楚。” 刘三奇鼓着腮帮子,老脸漆黑,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把头一低:“大人说的对,是我昨天晚上没有想明白。请大人责罚我吧!” “我不会责罚你!”杨晓摆了摆手:“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也很赞同。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还不知道原来弟兄们这么齐心。” 刘三奇老脸一红,也不敢说话,因为他根本就分辨不出来杨晓是在夸他还是骂他。 …………………………………………………………………………………………………… 这章可费老了我的脑细胞了,我费经心机才码出来,期间还改了好几次,马上就传了上来。现在要洗洗睡了。 第十五章 婚礼(一) 平静的化解了一场风波之后,杨晓又等来了一个好消息。就在下午天将要落山之时,他迎来了一身冰霜的李英国。 “英国,快坐,把外衣脱下,暖和一下。”看到李英国身上连冰带雪,一看就是连夜赶路,拼命过来的样子。杨晓忙道了一句。接着又站起身来,要替李英国把衣甲脱掉。 “大人,不着急。队伍马上就要到达黄土山,我是先赶过来的,请大人示下下一步的行动。”李英国哪肯让杨晓替他解甲,忙回绝道。 “与我会合,待我先放一批人过去,看看情况再说。”杨晓早已做好定计,马上安排道。 “是!”李英国打了一个立正。 “那你就辛苦一下,与我先见见三奇,查问一下黄土山的动静。”杨晓接着又道。 “这是属下应当做的。”李英国谦恭道。 “大人,可是英国大人来了。”还未等杨晓开门,刘三奇的大嗓门就在屋外响了起来。 “你的眼睛比狗鼻子还灵,英国刚到,滚进来吧!”杨晓开门笑骂一句。 “嘿嘿!”刘三奇傻笑的走进了屋子:“吃了这么多亏,还不得长点记性。英国大人一进城,就让斥候看到了。” “不错,就得有这个劲!我们犯错不怕,只要知错就改就行。”杨晓闻言一喜,却是对刘三奇另眼高看。 “见过英国大人。”刘三奇进门向李英国一抱拳。 “三奇,黄土山那边可曾有异动。”李英国看到刘三奇这位老战友,也在脸上挤出来一丝笑容。 “黄土山附近的确有一只人马,里面上有老下有小的,按道理说,他们应当就是红夫人的手下。但奇怪的是,他们根本没有半点举动,就好似不知道红夫人落到我们手里一样。斥候甚至还曾主动试探过,骑马从那只队伍前经过。但那只队伍就好似没有看到我们的人马一样,丝毫没有防范的动作,就好似他们没看到一样。”说到这里,刘三奇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真是他娘的怪哉了,莫非黄土山那队人马不是红夫人手下的。” “红夫人?”刘三奇一口一个红夫人,叫把李英国给叫蒙了,他反问一句。 “是我新近要娶的夫人,姓红,以后大家叫她红夫人就是了。”杨晓知道李英国不清楚其中的关节,便解释道。 “恭喜大人了!”李英国忙道喜道。 “谢谢!”杨晓还礼之后,才接着又道:“没有动向,就是最大的动向。” “如今河南一地,连年灾荒,盗贼蜂起。一只上有老下有小的队伍驻扎于一地,当有人试探之后,他们必然会有所动作,查探对方的来意,免得伤害到自己。现在他们却不闻不问,这天下间有这样的队伍吗?”说到这里,杨晓笑了一声:“他有张良计,我有过河梯。” “三奇,带上俘虏,我们出城。与英国会合,我们一起去黄土坡看看去。” “是!” 刘三奇得令之后,大步冲了出去。 只一息时间,门外已然响起来刘三奇粗豪的整队的声音。 “英国,你先稍候,我去去就来。” 杨晓冲李英国道了一句之后,这才离开房间。 “玲珑,这次又得辛苦你一下了。”杨晓进至红娘子的房间之后,发现王征南笔直的站在红娘子的身边,就好似一根钉子一样杵在那里。而红娘子则干坐在椅子上。 “绑吧!”红娘子闻言之后,极为干脆的站了起来。 “征南!”杨晓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王征南。 王征南马上就明白了杨晓的意思,那绳子就在屋内,他拿了起来,给红娘子来了一个五花大绑。 “明天我们婚礼完成之后,你就不用受这份罪了。”杨晓轻抚红娘子的香肩道。 “哼!”红娘子很是无奈,心中升起了一股屈辱。她却没有想到,杨晓心思细密到如此地步,到了现在,还对她大加防范,根本不给她半点可以逃脱的机会。换句话又说,杨晓根本就不信任她,不相信她的承诺。 “如果他就这么押着我,我会不会半路跑掉。”红娘子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 “会还是不会?”红娘子心乱如麻,根本没有半点答案。就在她百思无解之时,就听杨晓接着又道:“征南,去请宋县令,并请他准备一辆马车,让夫人乘坐。” “他还知道照顾我,最起码没有让我这幅样子暴露在他的手下面前。”在杨晓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红娘子便知道一行人等要去黄土山,而今听杨晓这么一说,心里才有了些许的安慰。 片刻时间,一顶小轿被四个青衣轿夫抬到了房前,宋义就跟在轿旁。 “良臣!”宋义离得远远的就向杨晓叫道:“这道太窄了,马车无法进入,愚兄先准备一顶小轿借嫂夫人乘坐,待出府之后再换马车。” “多谢宋兄了!”杨晓抱拳一笑,他知道这是宋义向自己施放出善意。 “走吧,玲珑!”杨晓这才对红娘子叫了一声。 “嗯!”红娘子点了点头,轻移莲步进入了轿内。 “宋兄,劳烦了。”杨晓又谢了宋义一句。 “良臣说的哪里话,你与我情同手足一般,这是我应当做的。”宋兄佯做不满。 “才怪!”听到宋义的话,杨晓虚情假意的笑了一笑。 此时刘三奇所带的队伍已全部集合,而李英国也到至了队伍前。 “走吧!”杨晓挥了挥手,大队便开始出发。 至到县府门前,那里已停了两个轿式马车和数架装满货物的马车。 “良臣大婚,愚兄无礼相送,这些礼物都是婚礼必备之物,是愚兄今天刚刚派人准备的。良臣不掬小节,可不能委屈了新婚子。”宋义点指着装满货物的马车发话道。 “还是宋兄想的周全。”杨晓却没有想到这点,看宋义准备的周全,这句谢可是实心实意:“不过我还有几件事情,想劳烦宋兄。” “良臣兄,有话只管讲便是。” “第一,请宋兄拨配粮草,现在便随队启程。” “缘何这般急迫?”宋义奇问道。 “没办法,时不我待呀!”杨晓叹气道。 如今已是腊月二十,过几天就是新年了。他还在河南境内打转呢,天知道李自成等人什么时候会进攻凤阳城。万一他去晚了,赶不上的话,短时期内想要上位可就太难了。 ……………………………………………………………………………… 状态不好,写得有点乱,但我一直在努力,改了n次了,还是不满意。没办法,只能先发上来了,让各位久等了。最近这段时间一直这样,写的并不好,还请大家原谅。 第十六章 婚礼(二) 状态依然不好,好不容易才写出了这么多,便直接发出来了。看看今天白天会是什么样吧!希望能够回复过来。 …………………………………………………………………………………… “当得,粮草马上就可以准备好。”宋义哪能不同意,他如今把杨晓当成瘟神一样,巴不得他早点滚蛋才好。 “请宋兄将李信提过来,我要征他为随军参谋。” “好,没问题。”宋义答应了一声。李信之事,他在昨夜便与杨晓达成了协义,如今只是履行罢了。 “第三件事,黄土山的那些这些乡民。”杨晓接着又道:“青壮者全部从军,老幼者我想安置在杞县,还望宋兄好好照顾他们。” “行!”宋义只想迅速的送走杨晓,他提的这三个条件欣然同意。 与宋义交谈完之后,宋义接下来又叫来几个县衙的人,把杨晓交待的事情安排出去。又过了片刻,一辆蒙着黑布的囚车,缓缓的驶了过来。那囚车之上,带着一股浓重的味道,味道与宋义昨夜躲藏后的味道一模一样。 “宋兄,李信押在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大的味道?”杨晓看到这种情形,向宋义发问道。 听杨晓的发问,宋义脸上一红,很明显想起了昨天被逼躲藏时那种不愉快的经历。 “在地窖里,那里是腌咸菜的地方。” “原来如此,看来李信还真没少受罪。”杨晓看着四周被蒙上黑布的囚车,心中暗道一句。但他却不会下令把黑布打开,他可不知道红娘子以前到底和李信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有些书中所说的,以前两人曾经见过面,而李信也救过红娘子。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有几十个车夫赶着满满当当的几十辆大车,又来到了县府的正门前,很明显里面装的全是粮食。 “大人,这么多的粮食,如果引起饥民骚乱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呀!”看到粮食出现,李英国走上前来,担忧道。 “队伍在什么地方?” “应当离此地还有不到十里路。” “让他们急行军过来,驱赶饥民。有不从者,杀无赦!”杨晓冷然下令道。 “是!”李英国得令之后,带着几个卫士撒马离开。 又过了两三个时辰,眼看太阳已将至正午时分,李英国才终于赶了回来。 “出发!”杨晓这才挥了挥手。 宋义先是悠然自行的上了前面的马车,他表现的极为光棍,知道无法反抗,索性便不再不反抗。县内事宜委托给了县丞,甚至还在夫人处留下了一封信,言及自己若是有事,便让夫人拿着信去找恩师侯恂。 接下来的便是乘着红娘子的小轿,也被直接抬起了马车前。杨晓看红娘子双手被绑,原本还想扶一下,却未想到他的手刚刚伸出,红娘子已然是腰肢一弯,双腿用力,跳到了马车之上。上车之后还不忘回头嘲笑杨晓一下。看到红娘子那幅孩子气的笑容,杨晓心头不由得升起了一片火热。 “出发吧!”杨晓意气风发的发令之后,带着大队人马向前行进。 至于城门处时,早有杨晓属下把守着城门的两侧,而那些饥民则被赶得远远的。所有的军士均是弓上弦,刀出鞘,面朝外侧,看着饥民。 在将近千名士兵的弹压之下,杨晓的车队出城出的极为顺利。根本没有出现杨晓以为会发生的饥民骚乱。他甚至还有些自嘲,自己是不是神经太过紧张,但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小心驶得万年船,有准备总比没有准备强。 当出城两三里后,杨晓才跳下自己的大黑马。走到了红娘子所坐的马车旁,一掀轿帘,自己腾身而上。而大黑马,则老老实实的跟在马车后面。 马车不大,只有两人面对的座位。原本红娘子以为是只有自己坐车,如今但看杨晓入内,却是吓了一跳。 “天寒地冻的,夫人不会想把我撵下去吧!”杨晓嘿嘿一笑,坐到红娘子的对面。 红娘子虽然被逼嫁给杨晓,但两人实无单独相处之时。如今杨晓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她只感到对方双眼好似火烧一样,看得自己满脸发烫,那红晕从脸蛋一直漫延到了脖子上。 正在满心无计之时,就觉得杨晓身体前探,紧紧的握住了她的一双手。 她上身被绑,手臂亦在绳索之中,如今被杨晓一握,就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感到杨晓的动作,红娘子更加害怕。 “玲珑!”就在红娘子心乱如麻之时,杨晓的声音已然在她的耳边响起。 杨晓也不等她回答,接着又道:“还请你原谅我昨夜的作法,我与你一见倾心,若不如此,怎能得到你的青睐。我昨夜只杀了那个对你不忠之心,而没有伤害到你的手下,你应当知道我的心意了。如今此处没有别人,我也不想再带着那个假面具,只想与你好好说说我的想法。” 没有女人不喜欢听男人的恭维,哪怕这个人是她讨厌的。(关于这一点,大家可以看看心理学的书籍,就能判断出来。当你搭讪一个女子的时候,只要态度诚恳,而且不是你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是特别烦人的家伙。对方一般是不会轻易发怒的。就算不理你,也会暗自窃喜,认为自己还是有魅力的。而不理你,纯属是她的自尊心在作怪,认为回应你,她就成了一个水性杨花、不知自爱的女子。) 红娘子听了杨晓的话,微微动容,轻轻抬起好似白天鹅一般修长的脖颈,小声的说道:“你先把手拿开再说。” “绳子捆久了,血脉不畅,手会发凉,对身体不好,来帮你捂一下。”听红娘子对自己的话有了回应,杨晓答了一句,却是不肯放手。 “玲珑,你虽然出身草莽,但却是天生香质,乃是天造地设的精灵。我只是一介寒衣,文不能提笔安邦,武不能上马定国。若不如此的话,如何才能娶到你。”杨晓接着自嘲的笑了一笑。 红娘子在这个时代,哪里听得过如此肉麻的夸奖,她只感到自己的身体都要飘了。杨晓的低语,在她的耳边无异是仙乐一般。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红娘子嘟着红唇道。 “你若是不这么好的话,我岂会费尽心机也要把你娶回家。”杨晓一边说着,一边偷看红娘子的脸色,暗喜自己泡妞的水平果然没有退步,接着又道:“我虽然用不堪的方法来威逼你,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待大婚之后,你只要不离我的身边,想做什么都行,哪怕你想统领你的旧部也行。” “你肯让我带兵!”红娘子果然不愧是后世传说的女英雄,一听杨晓这么说,马上就眉飞色舞道。 “当然!”杨晓深情款款的看着她的眼睛:“夫妻本是一体,我的就是你的。别说你统领你自己的旧部,就算是你想带我手下的兵都行。” “你肯给我吗?难道你就不怕我造你的反。”红娘子睁大眼睛看着杨晓,嘴角勾起一弯笑容,眼中带着的是警惕而又试探的光芒。 “当然!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枕边人,不给你还会给谁呢?”杨晓一边回答着,一边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到了红娘子的身边。 第十七章 婚礼(三)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不肯放开我?还要绑着我?”红娘子却没有完全被杨晓的鬼话迷住。■:■网■网■ “因为我怕!”杨晓轻揽红娘子的肩头,把她的身子向自己这边扭了一下,直视着她的双眼。 “我怕我一松手,你就会飞走,就会离开我。”杨晓深情款款的看着红娘子的双眼。 “我不走!”红娘子看着杨晓的双眼微有慌乱。接着脸上现出了一丝狡黠:“我答应你,我不走,你能给我解开吗?” “女人都是机灵鬼,不太好骗呀!”看到红娘子脸上的笑容,杨晓心里一阵颤动,但此时却是丝毫不加迟疑的回答道:“如果夫妻之间连这点信任的话,还叫什么夫妻,我现在就给你解开绳索。” 听了杨晓的话,红娘子微有感动,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就在此时,杨晓已经微蹲至她的面前,并伸出双手向她的肩头移去。 红娘子不疑有他,还以为杨晓想替自己解绳索,极为配合向杨晓这边靠了一下。 “玲珑!”杨晓一手抚着红娘子的俏脸,只感到俏脸发烫,好似火炉一样。 “不要!”感受到杨晓的下一步动作,红娘子又怕又喜,颤抖的说道。 她的话刚出口,就觉得一双冰凉的唇瓣盖在她的嘴唇之上,接着便是舌头的舔弄和大力的吸吮。 “唔!”红娘子被亲的满面娇红,忙转脸想去避开。但杨晓哪肯,他清楚的做事要趁热打铁,必须迅速的解决红娘子的心防。一边用唇舌挑动着红娘子的嘴唇,一边把手伸到了红娘子的后背之上,来回抚弄着。 红娘子双手被缚,扭动的极为辛苦,兼之杨晓双手好似带电一般,不断的在她的身上游走着。只片刻之间,就已累的满身香汗,混身酸软。 杨晓是宜将剩勇追穷寇,双手不住的游动,转眼之间,双手已移至里衣处。暖玉温香,尽在掌握。 到这时,杨晓才知道这绳索绑住即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红娘子极难反抗,而坏处则是,他虽然贴到红娘子肌肤之上。但是外面却被绳索绑住,他只能在方寸之间游移,根本无法越雷池一步。 到这时,红娘子也好似认命一样,放弃了挣扎,任凭杨晓的轻薄。杨晓也非急色之人,他之所以如此做,也是希望免除夜长梦多的祸害,乃是趁热打铁罢了。 两个唇舌相接,两条舌头便如同两条游鱼一样,在红娘子的口腔中不断的追逐游走,进行着攻防游戏。而杨晓虽然无法越过雷池,但在接触时,却不时的用胸腹之地,轻轻的触碰着红娘子的身体,享受着那种良好的触感。其中旖旎之处,分别迷人。 良久之后,直到红娘子的气都喘不匀了。杨晓才终于把身子缩了回来,双目烁烁的看着红娘子。 红娘子好不容易才被放开,轻启红唇,娇喘微微,两行珠泪顺着眼睛轻轻流下:“你骗我,适才说的全是假话。只知道哄我开心,却是轻薄我。” 红娘子的眼泪只是女儿家羞急的眼泪,并非是屈辱。杨晓很清楚的知道这点,到是不以为然,惦着老脸道:“玲珑在我眼中,如九天仙女一般。我一时情动,唐突了你,我会负责的。” “如今外有你的部下,若是我这个样子,让你的部下看到了,我还哪里有脸见人。”红娘子不依不饶道。 “男女人伦之乐,乃是天经地意之事,你是我的妻子,理别人作甚。”杨晓自后世而来,自然没有这个朝代那么多礼教的束缚,蛮不在乎的说道。 “让我给夫人解下绳索。”杨晓接着又把手伸了过去,却把红娘子吓得身体向后一缩:“你又要骗我!” “夫人多虑了,我岂是那样的人。”杨晓做出一幅正义凛然的样子,大言不惭的说道。 这次他真的没有耍花招,而是真的把红娘子身上的绳索解开。 红娘子得脱束缚之后,一边活动着自己被长久绑住而酸麻的手腕,一边疑惑的看着杨晓,嘴角勾起一弯微笑。 杨晓之所以会给红娘子解开绳索,也是有原因的。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他总不能一辈子绑着红娘子,那样的话,他收伏她还有什么用。他现在就是在赌,因为他刚才在红娘子的自我称呼和说话的语气中,已然判定出对方现在已然认命,并不十分抗拒她现在的身份。更何况,外有大军,还有她的九个手下被当成俘虏押着。红娘子除非想同归于尽,否则不可能对杨晓动手,难道她就不怕杨晓被杀之后,他手下报复起来,将黄土山所有人尽皆斩杀,以为杨晓殉葬吗? 正因为如此,杨晓才敢来赌一下。用自己的性命来赌,红娘子不会动手,而会老老实实的当自己的枕边人。 “你不怕我杀了你。”果然,红娘子一脱身之后,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 “我怕,而且怕的要死。”杨晓老实的点头道:“但是我必须解开你的绳索,正如我适才所说。夫妻之间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那还算什么夫妻。我喜欢你,想让你永远的在我身边。但我却不想你束缚你,不想让你不快乐。我想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入我们左家,做一个快乐的新娘子。如果你是被绑着嫁给我的话,我想你也会不快乐的。” 杨晓的语气越来越诚恳,也越来越坦然:“在你的手下面前,在我的手下面前,我不想你被缚着嫁给我。军中无威不立,如果这样的话,你将来还如何统帅他们。为了这场婚礼,我甚至要挟宋义来当我们的主婚人。” 说到这里,杨晓看红娘子眉宇挑动,连忙摆手制止,这才接着又道:“我知道宋义不是好人,鱼肉乡民,你恨之入骨。但他毕竟是县令,在身份上做我们的主婚人是足够了。” “如果是他主婚的话,我宁可不嫁。”红娘子摇了摇头,话一出口,她立时反应过来,忙又悟住自己的小嘴,满脸娇羞。 @ya 第十八章 婚礼(四) 看到红娘子的这个样子,杨晓心中大定,得意的只想开怀大笑。但却不敢,生怕红娘子羞恼之下,再给他一下,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全听夫人的,那就不用他,你说用谁就用谁!”[] “我还没嫁给你呢?哪个是你的夫人?”红娘子得脱束缚之后,性格也调皮了许多,冲着杨晓轻啐一口道。 “我们都这样了,你不嫁我还能嫁谁?”杨晓接着又把手伸了过去,轻轻的按在红娘子的柔荑之上。 “别碰我,我把你的手爪子给掰断了。”看杨晓又不老实,红娘子俏脸一板,发话道。 “嘘!”杨晓又坐回到了她的身边,用另一个手指竖在唇边,轻轻做了一个动作:“小点声,别让外边人听到。” 听杨晓这么一说,红娘子吓了一跳,忙把嘴闭上。 “玲珑!” 看吓住了红娘子,杨晓又开始不老实起来,用手臂环住了红娘子纤细的腰肢。 “不要!”红娘子还记得外面有人的事情,只是轻轻的挣着,嘴里哀求道。 “不要什么?”杨晓把脸凑到了红娘子的脸侧,在她晶莹剔透的耳珠边上轻轻一吻。 这一吻,令红娘子浑身颤抖不已,接下来杨晓打蛇随棍上,又是一番痛吻,只把红娘子吻得娇喘连连,才放手。 “大人!” 两人在车上腻了约有两三个时辰之后,李英国的声音在车旁响起。 “怎么了?英国!”杨晓伸手撩起车帘,发问道。 “大人,将与大队会合,请大人示下下一步的行动。”李英国汇报道。 “把夫人的手下带过来!”杨晓微一思索发话道。 “是,大人。”李英国应声回去,功夫不大,把那九个被绑着的红头巾带至马车边。 “玲珑,这是你的网!”杨晓转头对红娘子道了一句之后,便离开马车。 看着杨晓的身影,红娘子百感交集,心中极为感激他对自己的放心。 杨晓走下车,王征南却是有些后怕,因为他清楚的看到红娘子身上的绳索已被解开。 “征南,我有分寸。”杨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这天真是太冷了,冻死我了。”看到车队停下,宋义也从前面的马上下来,一边搓着手一边回答道。 “这次有劳宋兄了,这么远,还得陪我出来。” 宋义的胖脸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良臣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愚兄应当做的。” 两人言谈间,红娘子已走下了车。轻移莲步走到了杨晓的身边。其间看到宋义之时,置宋义的笑容就好似没有看到一样。 “将军,我想让他们先回去。” “可以,听你安排就是。”杨晓回答道。 “良臣,这可不行。”听到杨晓的话,到把宋义吓了一跳。黄土山那里可以算是贼寇的老巢,这几个红头巾勉强能算得上人质万一放虎归山,说不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放心吧!”杨晓随意的摆了摆手,置宋义的意见于不顾。 “我会交待清楚的。”红娘子看杨晓在宋义面前维护自己的意见,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放人!”杨晓挥手下达了命令。 红娘子走到九个红头巾的身份,低语了几句,这才示意他们离开。而这九名红头巾却是表现各一,看着杨晓的眼光都极为复杂。在昨夜刘齐两人被放回去之后,他们便得知了红娘子为了救他们,而不得不嫁给杨晓的消息。刚才又经红娘子证明了这个消息,而且看红娘子的样子,却不似受了屈辱,反而颇有婚礼之间的小娇羞,这帮人到是有些疑惑起来。 “给他们每人一匹马,放他们回去!”杨晓接着下令道。 “哼!”刘齐虽然接受了战马,但却依然没有给杨晓好脸色,他的一声冷哼引起了周围军士的愤怒,一个个手握刀柄对他怒目而视。 “放他们离开。”杨晓知道这是人的第一反应,也不理刘齐那碴,只是下令放行。 “红首领,你要小心!我们现在就回去了。”刘齐一边与红娘子道别,一边还使了一个眼色。 “王大山,一会见到军师时,由你做主,按照我所说的做。”看到刘齐挤眉弄眼的样子,红娘子并未回应,而是转头向着一旁的王大山发话道。 “红首领……”刘齐一愣,脸上现出了一丝羞恼,却未想红娘子拒绝了自己的好意,而且还把汇报的主导权转交给了王大山。 “是,红首领!我一定把你的话,一字不差的转交给军师。”王大山年纪比刘齐大了少许,老成持重了许多,听红娘子这么一说,忙回答道。 “很好,你们去吧!”红娘子脸上伥然若失,向一行人挥了一下手。 待红娘子的手下离开之后,大军继续前进。看到进入到马车的杨晓时,红娘子的脸色突然微红一下。 “将军,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刚才与他们说了什么吗?”红娘子看杨晓又坐到了自己的对面,生怕他又作怪,连忙发话道。 杨晓的腰板向马车的车厢板上靠了一下,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点,这才接着又道:“想必是夫人让他们回去准备婚礼之事吧!” “什么呀!”红娘子看杨晓调教样子,一阵娇羞,嗔怪一声:“我只是告诉让他们回去转告军师,莫要反抗,一切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看来夫人是一门心思的要做我的小娇妻了,要不然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看到红娘子面红耳赤的样子,杨晓接着又调笑了一句。 “脸皮真厚,哪个会有这样的想法。”看到杨晓如此之厚,红娘子大感吃不消。 “我昨夜便听到你说军师,你这个军师到底是什么人?”杨晓发问道。 “军师是个奇人,懂得很多东西。这次攻击县衙的计划就是他制定的。”听杨晓问话,红娘子解说道。 “嗯!”杨晓点头赞同道:“否则的话,玲珑也不会成为我的小娇妻。” “若不是你的手下,我又怎能被你擒住?”听杨晓大言不惭,红娘子气哼哼的反驳一句,才接着又道:“军师制定的计划是不错的,只不过我打不过你的那个叫王征南的手下!” 看到红娘子脸色一黯,杨晓忙劝解道:“征南之功夫,天下少有,世之罕见,你打不过他是很正常的。” “听玲珑这么一说,我对你的这位军师到产生了兴趣,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叫牛金星!” 第十九章 婚礼(五) “我靠!”杨晓忍不住骂出了一句粗口,他却没有想到会在此时听到李自成身边第一谋士的名字。 “怎么了?”红娘子却未想到杨晓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奇问道。[] “没什么?”杨晓摇了摇头:“这位牛军师还真是一个奇士,玲珑怎么把他招至麾下的。” “不是我招的,是他自己投奔过来的。”红娘子解释道:“我们前段时间去宝丰时,他自来找我。说其县有大户姓王,鱼肉乡里,请我除之,愿以百两纹银报之。” 说到这里,红娘子脸上显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在河南一地,小有声名。或许牛金星就是因为这点才来找我的吧!” “王姓大户,莫不是史书上记载的陷牛金星入狱的王姓大户。原来牛王两家这么早就不对付了,而牛金星甚至还找贼寇打算破灭王家。只可惜,在历史上牛王两家的争斗中,胜利者是王家。至于牛金星发迹之后,王家如何,却没有记录。” “然后呢?”杨晓接着问道。 “我因有事在身,所以当时没有答应。又见牛金星敢做敢当,是读书人出身,便把他收留在身边,让他为我出谋画策。” “哈哈!”听到这里,杨晓不由的一笑。红娘子说是收留,恐怕是扣留才是。想牛金星一介举子,家中有屋又有田。与王姓有私愤不假,更想花钱请贼寇除之也是真。但若说他现在就投贼,说什么杨晓也不会相信的。 “笑什么?”红娘子奇问道。 “这个牛金星不怀好意,恐怕让你杀我也是他劝你的吧!” “你怎么知道?”红娘子随口一答,接着脸色一变:“好个牛金星,枉我信任你,更让你当军师。却未想到,原来你早就暗中谋我。若非如此,我又怎么能……” 说到这里,红娘子把话又咽了回去。但杨晓却又听出了她的意思:“若非如此,我又怎么能落到你的手里,更被逼着嫁给你。” “说起来,我还真得谢谢这个大媒人呢?”杨晓心中暗道一句。如此这样,还真得就了解为什么黄土山人没有异动了。这就是因为红娘子不在山上,而大事全由牛金星做主,牛金星身在贼营心在朝,巴不得黄土山被破,他好还家,哪里会真正的帮助贼寇对抗官军。 “好狡猾的牛金星,不过落到我的手里,算你不幸,想不给我好好出力都不行了。”杨晓心中立时就又升起了一个念头。 如此走了两个时辰之后,远远的已看到黄土山。到这时,车队停了下来。 “大人,黄土山前有不少人列出了阵势!”当车队停下来,李英国马上来至了车辆前报告道。 “牛金星,又要耍什么花招!”还未等杨晓回话,红娘子先行问道。接着俏脸一板:“我明明与他们说好,都给我在营寨里好好的呆着,谁也不准乱动。” “走,去看看!”杨晓闻言之后,大为感兴趣,下车之后向远方看了一句。 前面是黑鸦鸦的一片军士,正是李英国的部下,排列着整齐的军阵。面向黄土山的方向,把杨晓的视线全部挡住。 “走,向前看看。”杨晓却是没有责怪李英国所部的意思,他们这边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增强防范,生怕对方又来个攻其不备。 大黑马一直就跟在车的身边,看到杨晓过来,马上就跑了过来。用自己的脖子在杨晓的腰腹之间蹭来蹭去,不断的打着响鼻,以表示自己的喜悦之情。 “这马不错!”红娘子只看到大黑马如此通人性,马上就双眼放光。更把伸出一只手,在马的脖颈上轻轻的抚弄着。 “咴咴!” 大黑马却不认识红娘子,看她的手过来想摸自己,立时发出了一只不满的叫声。同时还把自己的脖子扭了过去。 “不能这么调皮,这是你妈妈。”杨晓看大黑高傲的样子,不由得哑然失笑,轻抚着它的脖颈说到。 让杨晓这么一比喻,红娘子的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嗔怪的看了一眼杨晓。 “好了,它知道你是谁了,你可以上马了。”杨晓接着亲热的搂住了红娘子的腰肢,把大黑马拉到她的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红娘子极为不习惯杨晓的亲昵,但当着他的下属面前,她又不能不给他面子。便佯装无事一样,轻轻的拍了拍大黑马的脖子。接着一按马肩,身体轻盈的好似一只小鸟一样,连马镫都不需要,便直接跃上了马背。 “大人,你骑这匹。”看到杨晓把自己的马让给了红娘子,王征南便把自己的马牵了过来。 “不夺你所好了!给我随便找一匹就是了。”杨晓摆了摆手。 “大人,此马已然被属下调教好了。”事关杨晓的安全,王征南昌当然不肯让杨晓随便骑一匹马,便争便道。 杨晓知道王征南话里的含义,就是你的水平不高,还是骑一些调教好的马比较安全。 “好吧!”杨晓有自知之明,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从来都会自承其不如。他根本不觉得这是丢脸。反而他认为不懂装懂才是最大的丢脸。 当下,便谢过了王征南的好意之后,翻身上马,与红娘子并肩向前行去。 王征南可不敢放杨晓一人前行,一则有红娘子这个变数,二则前方黄土山不知是敌是友,马上要了一匹马之后。上去之后,又把自己的铁弓拿在手中,紧紧跟在杨晓的身后。 同样跟着的还有刘三奇等人,所有有马的军士都是手握刀把,缓缓前行,生怕让贼寇杀杨晓一个措手不及。 军士们看到杨晓一行人出来,马上向两侧涌去,给中间让出来一条通道,让一行人能够顺利过去。 到这时,杨晓才看清那黄土山。名义上可以叫山,但只是一个小土包罢了。在山下搭着一个可以勉强可以叫做寨子的东西,四周由木头搭成栅栏。在里面整齐的坐落着近百个帐篷。但帐篷却并不整齐,五颜六色,而且上面全部都有花花绿绿的补丁,却不知道是从哪个时代留传下来的。 在栅栏前面站满了人群,妇孺老幼全有,当然也少不了青壮年的红头巾。 看到杨晓一行出现,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模样的人抢先走出,一步三摇。 “牛金星见过左将军,见过左夫人。”那中年文士走至离马前约有十步远时,停下脚步,拱手叫了一声。 …………………………………………………………………………………… 晚上和同事出去吃饭,提早发出这章。 第二十章 婚礼(六) 根据几个书友的意见,现把主人公的名字改称左良臣。┌eng.c⊙m 更新最快┐杨晓这个称呼基本不会再用到了。 ………………………………………………………………………………… 左良臣坐于马背之上,看着牛金星。对方生得马脸长眼,在两边的嘴角还有两撇微微上翘的小胡须。长相虽然不好,但却不惹人讨厌,身上穿着一件半衣不旧的青色棉质长袍。上面虽然打着几块补丁,但却洗的干干净净,而且很明显烫过,显得极为与众不同。 “牛金星!”看到牛金星出现,红娘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因为她被他盅惑,她也不会去找左良臣的麻烦,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虽然现在她对左良臣的逼婚并不反感,但看到牛金星,还是不免去兴师问罪。 看到红娘子义愤填膺的样子,牛金星表现的极为淡然,向前一揖到地:“还请夫人原惊在下的冒失,若非如此,夫人如何得此天赐良缘。” “天赐良缘吗?”红娘子冷笑一声,她心中虽然已经屈服,但最近的屈辱哪能如此的就全部消失,正待说话时,却马上又反应过来。她的身边还有左良臣,身后还有他的部下,又或者是即将成为她的部下。 “多谢夫人体谅!”牛金星狡黠的一笑,接着又把头扭向了左良臣:“大将军,黄土山七百三十一口,尽皆在此,请左将军校验。” 左良臣饶有兴致的看着牛金星,对方果然不愧是李自成手下的顶级谋士,刚一出场,就把握了事情的主动,更把红娘子说的哑口无言。 “头前带路!”左良臣马鞭一摇道。 “是!”牛金星应了一句之后,缓慢的把头转了过去,向身后的队伍走去。 “走吧!”左良臣接着又对红娘子道:“去看看你的手下去。” “好!”红娘子到现在心里跳的砰砰乱响,就好似刚回门的新媳妇带着自己的姑爷去看父母一样。黄土山的人全是她为之守护的人,她为他们付出了太多的心力。她不知道这些人看到左良臣会怎么样,芳心可可之下,只能低语一句。 “这就是红首领的姑爷?” “长得还行,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肚子的糠。” “我看一般,除了手下有兵,什么都不是?” “有兵就有钱,红首领这下能过上好日子了。” “那我们呢?” 看到左良臣与红娘子并骑而行,黄土山的人议论纷纷。 这些话听在左良臣耳里,他毫无动容,脸上始终保持着淡定而又自然的微笑。 牛金星走到队伍前面,接着又把头转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正待发言时,却看到了左良臣脸上那种玩味的笑容,不由得心中一凛,原本挺直的膝盖也弯了下来,直接跪在雪地之中。 “见过左将军,见过左夫人。”牛金星跪地之后,连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说话吧!”左良臣的声音从马背上高高传来。 “是!”牛金星这才起身,轻轻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牛金星!” “在!” “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随军参谋。” “大人,金星乃是举人出身,家中还有老母幼子,金星想先回家安顿。”牛金星却没想到左良臣看中了他,想把他留在身边,忙解释道。 “此间事了,我会派人与你一同回家,替你解决王家。”左良臣手下奇缺人才,哪肯放牛金星回去。 “多谢大人,敢不效死。”牛金星闻言大喜过望,忙拜伏于地,表达自己的喜意。 “英国,传令下去!”左良臣接着又叫来了李英国:“从此之后,牛金星便是我军的参谋,现在你等听他的安排。” “是!”听了左良臣的命令之后,李英国看了一眼牛金星,去未想到左良臣对这个文人如此看重,虽然心中疑惑,但却没有半点推诿的意思,马上答应道。 “牛金星,令所有人立刻安排婚礼等事。我要马上成婚。”左良臣凛然下令道。 “这么快!”红娘子大吃一惊,扭头看着左良臣。 “不快不行呀!我心急如焚。”左良臣策马走到红娘子的身边,与她低语一句。 红娘子却未想到左良臣说的是李自成等人将进攻凤阳的事情,还以为他着急与自己结婚,不由得面红耳赤。 “属下保证办好。”牛金星欣然同意。 牛金星知道这是他在左良臣军中的第一件差使,只能办好不能办坏。 “我想请把这些民众中老幼妇孺者,全部安排到杞县,不知夫人意下如何?”左良臣转头对红娘子道。 “当然可以!”红娘子哪里会不同意.她的内心深处,她最向往的是那种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生活。而不是这种天天带着投奔自己的乡民去找粮食,找地方住的日子。 看红娘子赞同,左良臣便又找到了宋义来商量此事。此事对宋义来说,便更加简单了,不过就是县城里多了点人罢了。 只是民众的搬家却不如大军开拔那么容易,需要许多的事情。住房的安置,粮食的发放,户口的登记等等。这些可不是可以左良臣与宋义两个人一碰头,就能做出决定的事情,得需要极长时间的安排。 但左良臣却等不及,如今已是腊月二十,马上就要过年了。他还在河南境内,离凤阳将近千里之遥,天知道高迎祥和李自成打算什么时候进攻凤阳城。如果错过了时间,他想在短期之内上位可就极难了。 在左良臣的摧促下,牛金星又把这事揽到了自己的头上。再加上李英国在一旁协助配合,由于他本来就是黄土山中的二号人物,在红娘子表示同的情况下,他安排民众也极为顺利。 虽然这些村民对没法参加红娘子的婚礼还有些遗憾,但在久动思静和希望找到一个落脚安身的地点之前,他们还是选择了马上搬迁。+ 由于红娘子不想让宋义替自己主持婚礼,是以左良臣便把宋义给打发走了。这点对于宋义来讲,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牛金星把乡民分成几个小队,每队有一个老成持重者带头,先进入县城。其余的事情,而后再继续交涉。反正这帮乡民都流浪惯了,暂时没有房屋,还有帐篷,而且还有不少的粮食,也足够他们活下去了。 红娘子始终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牛金星的安排,没有表示任何反对。在对于左良臣的安排,红娘子只觉得一身轻松,她感觉身上的千金重担全部被卸下,这种感觉让她极为舒服。 在一阵生离死别的哭泣之后,乡民才踏上了转回杞县的征途,而押送他们便是刘三奇带领的马队,至于所有的红头巾和大军,则全部留在这里。没有办法,谁让刘三奇他们有马,速度快呢。等把村民送回杞县,他们再赶回来,也说不得还没有到第二天的天亮。 @ya 第二十一章 洞房 有了宋义所带来的结婚的东西,营寨内很快就布置好。 其中最大的帐篷描红挂彩,喜气盈盈。室外点起了无数的火堆,成块的猪肉和肥鸡在火上炙烤着,冒出扑鼻的香气。[] 在每个火堆周围都围满了人,红头巾们占据了五六个火堆。其余全由左良臣部下占据,两方却是泾渭分明。 看到这种情形,左良臣丝毫没有感到惊奇。如果只凭着一场婚礼,就能把他们融合在一起,那就太不现实了。他们之间需要的是战争,是在不断的战争中养成的默契与生死与共,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合为一体,让整个队伍成为他们奋斗的目标。 左良臣甚至能从红头巾的眼中看到一些愤怒、不甘和嫉妒,但他却丝毫没有发怒。红头巾是红娘子的手下,如此娇艳的一个女子被他收入帐中,若说她的手下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 当一身红衣的红娘子出现之时,左良臣的眼光马上便由红头巾的身上移开。红娘子前几天穿的虽然也是一身红衣,但那种红衣却与这种红衣不同,这是经过精心剪载的盛装,穿在红娘子的身上,纤浓得体,人比花娇。 所有的人同样看到了红娘子的出现,都把眼光投向了她。 “新娘子好漂亮!” “大人好艳福呀!” 不知道是军士中哪人发出了两声怪叫。 “哼!” 怪叫声立时引起了红头巾队伍中的不满,刘齐从队伍中走了出来,脸带冷笑:“哪个不长眼的乱喊乱叫,红首领也是你们能叫的吗?” “他妈的,是谁裤裆没夹紧,把你给放出来了。” 刘齐这么一骂,军士队伍中却有人不干了。同样站出来,骂骂咧咧的道了一句。 看到这种情形,红娘子的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却未想到两个队伍刚会合到一起,就发生了矛盾。 “让他们打,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左良臣对这种情形却是不以为然,直接回答道。 “能行吗?会不会伤了和气?”红娘子心事重重的道。 “没事!”左良臣摆了摆手,走到红娘子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腰肢:“有些交情是打出来的,如果强行弹压的话,说不得以后还会闹出来什么麻烦。” “征南,这里由你主持,来个挑战赛吧。谁不服都可以出来打,但你不能上,免得破坏了兴致。”左良臣接着对王征南道了一句。 “小子,过来,让老子称称看你有几斤几两。”听到了左良臣的声音,那军士伸出一根手指,向刘齐勾了一下。 这帮军士本来就是憋着一肚子的气,他们听刘三奇的部下讲过,百余人生生被五十人揍了一个稀里哗啦。那百余人可是他们队中的老兵,虽然左良臣替他们报了仇,把对方的首领给收入帐中,但对于这些军士来讲,他们心中之气,还是没有宣泄出来。如今有了单打独斗的机会,哪里还肯放过。 “让他们打,我们进去。”左良臣也不理那帮军士,勾住红娘子的腰。 “去哪?”红娘子一阵慌张。 “新婚夜,你说去哪?”左良臣一脸坏笑道。 “别!”红娘子一把抓住左良臣的手臂,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慌张:“我有点怕。” “你不用怕,一切有我主导。”左良臣知道这是婚姻恐惧症,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给对方安慰,而是强硬。 洞房之内虽然简陋,但当有的东西却是一应俱全。描金画彩的龙凤喜烛,垂着流苏的薄纱宫灯,当然也少不了两盆燃烧正旺的火炭。所有的这些物件全部都是宋义为左良臣准备的,却不知道他在短短的时间是从哪里淘弄过来的。 在大帐中间,摆着四凉四热的一桌酒菜,在其上,当然少了两个摆放在一起的酒杯。 “娘子!” 进入室内之后,左良臣叫红娘子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听到左良臣的声音,红娘子颤抖的愈发厉害,就好似一只离家的小猫一样,脸红到了耳根处。 “长夜苦短,娘子这便安歇吗?” “别,别!”红娘子慌忙摆手。她与其它的新嫁娘却不同,根本没有长辈女子传授给她洞房秘籍,但她却也曾听说过。如今良人就在身边,眼看着便要做那羞人的事情,怎能她心惊肉跳。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时,一眼便到桌上两个酒杯,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相公,先饮一杯吧!” 说罢,红娘子走到桌旁,抄起酒壶,想给杯子里倒酒。但在心神慌乱之下,这手抖的却是好似为数九寒天中的脱毛公鸡一样,酒洒的满桌都是。 总算倒满了两杯酒,红娘子可算长出了一口气,端起两个酒杯来至左良臣的身边。 “相公,请!” “好!”左良臣端起一杯酒,一边看着满脸红晕的红娘子,一边发笑。 “笑什么?” 红娘子嗔怪道。 “娘子,交杯酒不是这么喝的。”左良臣轻轻托起红娘子的手臂,穿过她的臂弯之后,把自己的酒杯送至唇边。 红娘子却未想到这交杯酒还有如此多的花样,在左良臣的注视之下,面红耳赤的她,轻启红唇,一饮而尽。 “酒也喝完了,接下来当我服侍娘子了。”左良臣轻轻的笑着,用手轻轻的环抱起红娘子,便向床边走去。 “啊!” 就在此时,帐外却传来了一声惨叫,到把红娘子吓了一跳。 “这帮家伙,真是不省心。”这些惨叫打忧了左良臣的兴致,他也不放下红娘子,就那边抱着她,走到了大帐的帘边。大声的叫嚷着:“王征南,打架的给我滚远点。再给我调二十人,守住大帐周围,离帐二十步远。都给我把耳朵捂严实点,谁敢偷听的话,老子明天送他入宫当太监去。” “是!” 王征南听令而动,帐外立时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左良臣掀帘一看,但见果然有二十个军士,站于大帐外二十步远。但却没有背对着大帐,借着外面的火光,他清楚的看到有数人正在你推我攘,挤眉动眼。 “郝摇旗,你个王八蛋,把裤子脱了给我滚进来,老子现在就阉了你。”左良臣只一眼就看到了郝摇旗这个黑胖子,不由得大声叫骂道。 “大人,不是我。”郝摇旗哪敢进来,只吓得连连摆手。一溜烟跑出多远。 有了郝摇旗的前车之鉴,谁还敢触左良臣的晦头,其余的军士立刻站得笔直,用手把耳朵捂上。虽然左良臣不至于真得阉了他们,但是这数九寒天的,扒光了打一顿他们也受不了呀。 “娘子,现在轮到我们了。”左良臣这才把头就又转向了红娘子这边。 在左良臣的强硬攻势和红娘子的半推半就之下,红娘子的很快的就只剩下了月白中衣。左良臣看着眼前诱人的身躯,鼻腔里闻到的是她处子一般的幽香。左良臣心中的悸动就好似出笼的猛虎一样,跳了出来。 随着他的手足并用,红娘子的鼻翼轻轻的煸动着,红唇之中吐出一声接一声的娇喘和令人迷醉的兰息。 正是海棠吐芯,新苞初放之时。在左良臣一波接一波的攻势之下,红娘子绽放出了她这一生中最灿烂的花香。 第二十二章 整训(一) 翌日清晨,左良臣还没有醒的时候,就觉得胸脯上一凉,冰得他激凌凌的打了一个冷战。睁眼一看,却见红娘子正在调皮看着他。她早已穿好衣服,除了头发高高的盘起,张显着她新嫁娘的身份之外,别的一律没有改变。 “怎么这么早?”左良臣当然不会生气,他把这样的事情定义为闺房之乐。便光着膀子,轻轻环住了红娘子的腰肢。 “我睡不着,我每天这时候都起床练功的。”红娘子向左良臣这边靠近了一点,嘟着小嘴道。 “你没有不适吗?”左良臣奇问一句,双眼在红娘子的身上游移着。 “什么不适?”红娘子却没有反应过来,当她看到左良臣那张嬉笑的脸和不怀好意的眼光时,这才轻啐一口。但眼波流转,大有情意,很明显是想到了昨夜的颠狂与迷乱。 “现在太早了,过来再睡会!”左良臣但红娘子媚眼如丝,不由得心怀大动,搂住她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早什么?外面都出操了。”红娘子吓了一跳,轻轻打开左良臣的手。 “出什么操?谁这么早出操?”左良臣打了一个哈欠问道。 “当然是我的手下了!”红娘子自傲道。 “那你的另一拨手下呢?”左良臣接着问道。 “我的手下全在外面,不过一个个鼻青脸肿的,你的那些手下,下手可真黑。”红娘子嘴撅的老高。 “看这样子,昨天那帮臭小子赢了。”左良臣笑道。 “对,他们赢了。因为里面有个叫郝摇旗的家伙,心黑手狠。”红娘子挺起小巧的琼鼻,哼了一声:“若是列阵的话,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可惜昨天是一对一。” “怪不得他们会赢,原来是有郝摇旗这样的猛将押阵。在这种单打独斗的情况下,一个猛将的作用,远远胜于在战场中的群战。” “他们就是你的另一拨手下,以后我部所有练兵之事,全都交给你了。”左良臣看着红娘子一幅忿忿不平的样子,哈哈大笑道。 “真的。”红娘子又惊又喜道。 “当然,我昨天就与你说过。” “我以为你和我说着玩呢?” “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左良臣拍着胸脯道。 “好,我现在就去!”听着左良臣的话,红娘子极为开心,说完便要向外走。 “等一下,没有我的命令,你以为他们会听你的吗?”看红娘子这么着急,左良臣忙叫道。 “那你快穿衣服呀!”红娘子急迫道。 “你来给我穿。”左良臣看红娘子心急如焚的样子,不禁调笑道。 “穿,我给你穿!”红娘子却未想到左良臣如此赖皮,但她的确对训练士兵有兴趣,也就只能红着脸替左良臣把衣服穿好。 “真乖,奖励一下。”在红娘子替左良臣穿衣时,左良臣自然不会老实,只把红娘子逗得的混身颤抖,连声求饶才终于放过她。 (我的神呀,我发誓再也不写这些东西了,写得我呀,欲哭无泪的。估计你们看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吧,马上进入正题。) 左良臣与红娘子出去大帐之后,果然看到营寨中有数十个红头巾正在出操。他们的训练方法却与左良臣大同小异,排成一个小小的方阵,同时迈步向前行进着。只不过他的队列更加齐整,横看,竖看,斜看,都是一条直线。 “妈的,她是怎么练的,老子怎么就练不出来呢?”左良臣气着暗自骂道。 在红头巾训练的同时,有两人正在一旁观看着,并在不断的议论着。除了王征南外,另一人却是刘三奇。 “征南,三奇,你们过来。”左良臣看刘三奇回来,便知道黄土山民众已被安全的护送进入了杞县,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便挥手叫到。 听到左良臣的声音,王征南和刘三奇慌忙过来,向左良臣施礼后,这才站定。 “看出什么了吗?”左良臣指向红头巾的队伍道。 “没有!”刘三奇摇了摇头:“我是个大老粗,看不出来什么?” “你呢?”左良臣接着又问向王征南。 “他们的队列更整齐,而且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都是固定的,应当是经过长时间的训练。”王征南一边看着红头巾的队伍一边说道:“左侧第一人应当是队长,每一排的人都会把目光积中到他的身上,步伐的距离和前进的速度都由队长掌握。这样的练法,却比大人你的练法高了一筹。” “靠!”左良臣气哼哼的一拍大腿,暗骂自己笨蛋。这种向右看齐是连小学生都会的东西,他竟然没有想到。 “三奇,叫所有人都给我滚起来。”看到自己原来的属下,只有两人在这里,左良臣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大人,怎么了?”刘三奇揉着脑门问道。 “给我滚起来训练,以后整个部队的训练由红夫人接手,你们所有人都是被训的,包括我在内。”左良臣骂了一句。 “连你也要训练。”还没等王征南和刘三奇两人回话,红娘子的双眼先放出了光彩。 “没错!”左良臣咬牙道。 “我若不训练的话,怎么能体会到士兵的辛苦。” “大人,我们是斥候,不用训练吧!”刘三奇可怜巴巴的道。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不是斥候了,全部给我归队训练。至于派谁当斥候,由红夫人决定。”左良臣没好气的发话道。 他之所以如此注重训练,完全是因为他对高迎祥和李自成等人的焦虑,两人席卷了整个西北之地。手下兵马如雨,战将如云。 按左良臣的想法,他们只需要守住凤阳几天就行。到时候大军从四面八方扑来,高李等贼就会自然退却。但这几天哪是那么容易守的,左良臣的麾下满打满算,也不过千余人。要面对高李二人上万的大军,如果没有艰苦的训练的话,恐怕是一击即溃。就算不溃,估计打完之后,也剩不了几个人了。 看到左良臣心意已决,刘三奇哪敢再争辩,忙跑至各个营帐之中,连吼带叫的把所有的军士全部都踢出了帐篷。 “你们现在全都归红夫人训练,都给我老实点站好了。”看着哈欠连天的军士们站得歪歪扭扭的样子,刘三奇气就不打一处来,站在队伍前面指着鼻子一顿臭骂道。 行动是最好的语音,这帮军士迷迷糊糊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左良臣已到了队首,平静的站在那里。 看到左良臣站在那里,所有的军士也都老实了起来。也都跟着乖乖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很好!”红娘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只细长的竹条,就那么拿着手中,冷酷的看着在场的众人。 看到红娘子取出了竹条,那帮红头巾们就好似打了鸡血一样。每一步动作都踏地做响,丝毫没有半点的迟疑。 看着红娘子意气风发的样子,左良臣有了一点错觉。这还是昨夜那个委婉承欢,不断求饶的红娘子吗?他只感觉对方变成了一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 第二十三章 整训(二) 红娘子用竹条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手掌,发出轻轻的“啪啪”声。 “你们都是夫君手下的老军士了,就得起到一个老军士的样子。从今天起,你们必须按照我的要求执行。让你们走就走,让你们坐就坐,哪怕眼前是刀山火海,也要冲过去。谁如果对我下的命令不满的话,现在就可以提出来。但一旦我开始下命令后,就得无条件的执行。当然,也得包括……”红娘子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看了左良臣一眼。[] “当然包括我,你现在就是这只队伍的将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我犯了错误,也一样可以打。”左良臣知道红娘子在迟疑什么,便跟着发话道。 “很好!”看左良臣如此支持自己的工作,红娘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夫君都得遵从我的命令,你们谁要是不听的话,可得尝尝它的厉害。”说罢,红娘子用手轻轻的扬起了手里竹条。 红娘子虽然是板着脸,但她手里的竹条却太小,这帮皮糙肉厚的军士哪里在乎这个。估计抽到自己身上,连个血痕都不会出现,是以每个人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中。 “你们过来。”红娘子招手向红头巾道了一句。 听到红娘子叫自己,在看看场中肃立的军士,每个红头巾的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当他们走到近前时,左良臣这才看出来,原来大部分都是鼻青脸肿,看那样子,昨天晚上就是挨了一顿猛揍。 “按我们以前的方法,去弄点雪块来。”红娘子接着发话道。 “是!” 此时已是深冬,附近的雪多的是,这帮红头巾们在红娘子的一声令下之后,马上就行动了起来,在整个营寨中,四处收集着积雪。 由于昨天晚上点起数个火堆,很多雪都被烤化,接着又被冻到了一起。这不知道这帮红头巾怎么想的,其中有几个人带着狰狞的笑容,把那种冻得硬绷绷的雪块搬了过来。 “回去换了,想砸死人吗?”红娘子看到这帮红头巾的动作,不由得训斥了一句。 “红首领,我第一次训练时就用的这个,当时你也没说怕砸死我。”听到红娘子的话,一个红头巾委屈道。 “你皮糙肉厚的不怕砸。”红娘子先是看了一眼左良臣,这才接着又道。 “没事!你们以前怎么训练,现在对我们也还是那么训练。”左良臣看到这种情形,忙说了一句。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红娘子冷厉的双眼,接着柳眉倒竖:“左良臣,出列。” “啊!”左良臣却不知道自己犯了哪条军规,疑惑的站了出来。 “未经主将传召,擅自发话,责打!”红娘子看到左良臣站在自己的面前,紧咬银牙道。 “你也没说呀!”左良臣却没有想到这第一刀就砍到自己的头上,如果当着众军士的面前,被自己老婆给揍了的话,那脸可真的丢到姥姥家去了。 “身为将官,不懂军规,罪加一等。再敢争辩,斩立决!”红娘子根本就没有听左良臣的争辩,接着坚持道。 “这娘们,莫不是报我在逼婚的仇吧!”听了红娘子的话,左良臣气就不打一处来。刚刚把练兵之职责交给她,她就是拿着鸡毛当起了令箭。 就在他气哼哼的打算反驳之时,抬眼却看到了红娘子那哀求和报歉的眼光。 “罢了,罢了,谁让老子发贱呢!”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练兵。” 红娘子的眼神就好似一盆冷水一样,浇灭了左良臣心中那愤怒的火焰,他心中不断的思索,给红娘子找着借口。 “军中无威不立,属下愿罚。” 左良臣来自于后世,没有受到过明末时分那种夫为妻纲的教育。眼看红娘子如此,当下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 “除衣!”红娘子在事先也没有想到左良臣会如此配合,刚才还有些后悔,若把这立威的对象换一个就好了。免得闹得双方都下不来台。如今看左良臣单膝跪地,只激动的芳心乱颤。但她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声音愈冷。 “是!”一旁的红头巾也不禁伸了伸舌头,心想这对夫妻还是绝配,老婆要打老公,老公非但不生气,而且还一旦坦然受之的样子。但红娘子命令以下,他可不敢不遵,便只得走到左良臣身边。 “大人,得罪了。”那红头巾知道自己是在左良臣帐下混饭吃,可不敢得罪他,低语一句后,便脱去了左良臣外面的皮袄后,又把他里面的中衣脱了下来。 当中衣脱下来之后,红娘子的脸上立时变得火热,哪怕吹面的寒风也不能吹熄。在左良臣的肩头赫然有个牙印,颜色暗紫。却是昨夜左良臣在突破她的防线时,她吃疼不过咬的。如今这闺房情趣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却让她情何以堪。 红娘子的情绪只是微微一乱,立时便又压制住。她轻轻的拎着那根小小的竹条,慢慢的走到了左良臣的身边。 所有人的呼吸全都缓了下来,几乎所有军士的目光也都集中到红娘子身上。众目睽睽之下,都想看看她如何下手。 “你别是想冻死我吧!” 左良臣单膝跪地,听着红娘子的脚步声,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那却不是气的,也不是因为被当众责打而出现的羞辱。寒风如刀子一般吹在他赤着的身体之上,却把他冻得直打哆嗦。 “军中无信不立,夫君,这次对不起了。”红娘子芳心寸乱,再长的距离也有走远的时候,更何况这条道路本身就不长。当她走到左良臣的身后时,终于下了狠心。 “啪!啪!” 两声竹笋炒肉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左良臣痛的浑身一哆嗦,他只感到后背几乎不是自己的一样,又麻又木,疼痛难忍。若不是他心中还有一种身为主将的傲气,这一下就得叫出声来。 “嗯!” 左良臣强忍后背痛苦,牙关紧咬。 所有的军士均是目瞪口呆,这其中也包括了刘齐在内的红头巾。但看左良臣的身后出现两条紫红色的血痕,血痕高高的隆起,就好似两条狰狞的毒蛇一样。 “这娘们太狠了,对大人下这样的狠手。”看到左良臣身后的伤痕,他手下的军士不由得有些怒气。 “妈的,老子以前受得也是这样的毒打,你们又牛逼什么?”这是一些红头巾的想法。 “出手凌厉,又快又狠。竹条却打出了鞭子的伤痕,红夫人手里的功夫果然够硬。”别看王征南可以轻易的打得过红娘子,但看着左良臣身后的伤痕,他还是不由得有些佩服。 “行刑完闭,给他穿衣。”红娘子但看左良臣痛苦的样子,也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但是此时却是无奈,只能佯装冷酷发令道。 第二十四章 混乱 就在远处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帐篷门外,牛金星就站在那里。看着场中所发生的一切,却是一言不发,满目的阴沉。 “谢将军赏刑!” 听到红娘子的命令,王征南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从两个红头巾手里抢过左良臣的衣服,便向他身上去包裹。但却被左良臣一把挣开,抬高头颅,向红娘子冷笑一声。 他的这一声冷笑,难过得让红娘子的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但周围很多人都在看着,她只能紧咬牙关,说着公式化的语言:“还不归队,如有再犯,必然重逞不待。” “是!”左良臣这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他却没有用王征南帮他,而是自己死死的咬着牙关,把衣服一件接着一件的穿在了身上。 “嘿嘿!” 远处的牛金星看到这种情形,却是发出了两声怪笑,接着一闪身就穿回了帐篷之中。形如鬼魅一样,却是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的出现。 “全部列阵,一排一排的向前走!” “看好你最右边的人,所有的动作都要以他为标准。” “一会有雪块攻袭你们,谁也不准乱动一下,就算眨眼都不行,否则的话,便是军法处置。” 红娘子站在排头,一声接一声的下达着命令。 “第一排前进!”随着红娘子的一声令下,第一排开始动了起来。而第一排的最右边之人,正是左良臣。他努力的回想着以前军训时的场景,目视前方,一本正经的向前走去。 “打!” 就在左良臣等人走了十几步后,红娘子突然清喝一声。那几十个红头巾早已准备好,耳听她的命令,马上就把手里的雪块,好似雹子一样,向整个队伍扔了过来。 “哼!”这其中自然便有刘齐,他捧着一个人头大小的冰块。那冰块却是他刚才偷摸的捡起来的。当他听到红娘子下令之后,立时就瞄准了左良臣,用尽全身力气砸了过去。 红娘子刚才已然提醒过他们,所有的军士都有了思想准备。但当雪块来袭之时,他们还是表现的有些惊慌失措。虽然他们不住的告诫自己,这些只是雪块而已。但内心的坚定根本比不上外物的攻击,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慌的神情。胆大者会把眼闭上,任凭雪块砸在身上也全当不知。而胆小者则只打哆嗦,甚至有人情不自禁的一弯腰,想躲避雪块的攻击。 “除死无大事。”眼看着头顶雪块乱舞,左良臣的心里亦是砰砰直跳。他下意识的想要闭上眼睛,但那种傲骨却让他只刚闭上了一半,又立时把眼睛睁开。死死的盯着空中的飞舞的雪块,心里大声的提醒着自己。 刘齐扔出来的冰块,夹杂在雪块之中,并不起眼。当左良臣看到它时,那冰块已然带着风声到了他的身前,而且正对着他的脑袋砸来。 电光石火之间,左良臣身体微动,想要躲开这攻击。但哪里来得及! 人头大小的冰块狠狠的砸到了杨晓的头上,甚至发出了卡的一声脆响。 左良臣只感到头上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好似木桩一样扑通的栽倒在地。在他临昏迷前,还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夫君!” 所有的军士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第一个晕倒在训练场上的竟然会是左良臣。当他们看到左良臣身边那带着血的冰块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出离愤怒了。 “嗖!” 王征南身如狡兔一般,只一窜就窜到了左良臣的身边。他却没有动他,先把腰弯下看着他的伤势。接着用手搭住了他的手腕,探查脉息。 “妈的,敢偷袭大人,干掉这帮狗日的。”其余的军士也反应了过来,全都冲了上来。而刘三奇和他麾下老军士则表现的更加疯狂,他们抽出明晃晃的腰刀,大声的叫骂着。 看着场中一片混乱的场景,刘齐有些傻眼了,他原本只想泄愤的一个冰块,却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是他太不抗揍了。”刘齐佯装蛮不在乎的样子,但心里却在一直的打鼓。 “夫君!”红娘子看到左良臣倒于地上,只感到心如刀绞一样,大呼着想要过去。但她只迈了三四步,就被持刀的军士给包围了。而眼前看到的则是刘三奇那张横肉抽搐的老脸。 “我要过去看看。”红娘子关心则乱,冲刘三奇叫道。 “把他们全部拿下,一会等大人醒了再发落,如敢反抗,立斩!”刘三奇却根本没有理会红娘子那碴,咬牙切齿的道。 “是!”随着刘三奇的一声令下,百余名老军士如狼似虎一般的冲到红头巾的身边,想要拿人。 “妈的!”看到手下的军士都去对付红头巾去了,却把红娘子扔到这里,刘三奇不由得大声叫骂道。 “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拿下。”老军士们虽然全上去了,但场中还有近千个后招进来的士兵。刘三奇随手点指了几个,下令道。 “刘大人,红将军是左大人的夫人,更是大人亲自委任的练兵官,你要慎重呀!”看刘三奇下令,郝摇旗忙劝了一句。 “是呀,刘大人,你得慎重。”周凤梧和萧云林也凑了过来,在一旁劝解道。 “滚!”刘三奇牛眼一瞪,大声的叫骂道:“有这样的娘子吗,练兵之前先借机打了一顿大人。接着又在练兵时耍花样,你看看现在大人这样。” 说到这里,刘三奇那张黑脸越发的狰狞:“杀我们兄弟的血海深仇还没有算呢,现在大人又倒在这里。”接着他用手中的刀一指红娘子:“如果大人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老子非得把你押在大人的坟前,活剐了你不可。” 听刘三奇说话越来越不堪,郝摇旗和周凤梧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而萧云林终究是心思灵动一些,马上就想到李英国。李英国却没有与队伍们一起训练,他正发着高烧。连续几天的行军,千均重担均压在了他的头上。而后到了黄土山后,他又没有好好休息,便接着又随着刘三奇的马队前往杞县去送人。当回来时,他就再也支撑不住了,终于一病不起。 ^^^^^^^^^^^^^^^^^^^^^^^^^^^^^^^^ 极为突然的出差通知,就连机票都给订完了。没有办法,下午得出差。手里没有存稿,没有笔记本,真是让我无语了。 看看能不能在出差之中去网吧写点吧,这三天估计只能一更了,欠更回来之后补上,在此请大家原谅。 第二十五章 弹压 “刘三奇,你发什么疯,给我闭嘴。” 李英国虽然不在,但还有一人能治得了刘三奇。那就是正在查看左良臣伤势的王征南,他虎目凛然射出两道精光,死死的盯着刘三奇。[] “征南,这娘们……”刘三奇还想争辩一句。 “叫红夫人。”王征南抱起左良臣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刘三奇的身边,直视着他的双眼。 “大人有令,自他而下,军中大小事宜全由红夫人安排,谁敢不听,斩立决。” “是我不好!”红娘子黯然的摇了摇头,接着又用希冀的眼神看向了王征南:“夫君怎么样?” “大人没事,是被砸晕了。等血止住了,躺会就好了。” 听王征南这么说,红娘子才终于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 “都给我住手。”王征南压制住了刘三奇之后,接着才把目光转移到了严重对立的红头和老军士这旁。 刚才老军士们要拿人,这帮红头巾哪肯同意。他们手中虽然没有武器,却也不甘束手就擒。嘴里骂骂咧咧的,大战一触即发。眼看着便是一场内哄,王征南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待大人醒后,再处置此事。”王征南接着又道了一句之后,这才抱着左良臣向大帐走去。 “把这帮兔崽子给我看住了,一会等大人发落,谁若敢动一下,立斩!”刘三奇勉强压制了怒气,大声吼道。但犹嫌不过瘾,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出什么事,都由老刘担当,到时候就算是大人砍了我的脑袋,老刘也权当没有这个吃饭的家伙。” “你太鲁莽了!”刘齐混在红头巾的队伍中,心虚不矣。但让他心存侥幸的是,由于刚才扔雪块的人太多,而且有不少人的脚边也放着那种冰块,是以才没有人注意到他。但就在此时,他的身边却幽幽的响起了一声。 他一转头,看到了王大山那张复杂的脸。 “人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刘齐嘴硬道,但心里跳得却极乱。 “你刚才扔这东西之时,我就看到了,想制止你,但却没来得及。你这样子是自找麻烦,你有可能害了我们所有人。”王大山也生气引起别人的注意,压低声音道。 “你看到了?”听到王大山的话,刘齐也知道瞒不过去,不住的冷笑:“没错,就是我扔的。我恨不得砸死这个狗官,只可惜我的力量太小!” “谁干的,给我站出来。”就在两人对话时,刘三奇手拎腰刀,在红头巾前来回的晃悠,双目如狼一般的阴郁。 “你怕死了,想揭发我,随便你。”刘齐看着王大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这么长时间,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如果只希望左大人莫要追究此事,如果让所有的兄弟为你陪葬的话,我一定会把你供出来。”王大山看着刘齐,表情极为复杂。 “他不会追究的,难道你现在还没有看明白这狗官吗?”刘齐分析道:“这狗官辜名钓誉,做事表面上光明正大,但实则暗藏机心。就凭他前天逼迫红首领之事,便能看出来。他假意用我们的性命去逼红首令妥胁,但实际上却把我们藏了起来。就在红首领同意之后,又把我们带到她的身边。红首领是个女人,悲喜交加之事,怎能不感激他。你看现在红首领的样子,摆明就是让他迷得神魂颠倒。” 说到这里,刘齐一声冷笑:“他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使我们当跳梁小丑一般,我只恨刚才没砸死他。” 听到刘齐满心怨恨的声音,王大山不由得心中发冷。正等再劝时,刘三奇已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两人面前。 “是你干的!”刘三奇双眼锐利,突然一指刘齐,接着高高举起了腰刀。 “你瞎说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干的了。”听到刘三奇的指责,刘齐心里一个劲的哆嗦。若是刘三奇刚才直接指向他,他说不定都得给吓尿裤子,但刚才他与王大山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心中早已平静了许多,非但没有被吓住,更反口指责道:“我知道你不服,前天在杞县县衙时,你们一百多人被我们五十来人给压着打,而且死伤不少。你想为他们报仇,但你却没有办法。现在公报私仇,想借此来杀尽我们是吗?” 说到这里,刘齐笑的愈发诡异,正打算踏前一步,引发一场更重的骚乱之时。他突然看到两个身影。 牛金星走的极慢,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那人脸色苍白,一袭白衣上虽然污渍斑斑,但穿在他的身上,却好似崭新的一样。他身体挺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牛金星与那青年却是两种不同的感觉,给人以一般断然没有可能在一起的感觉。牛金星动作缓慢,脸色阴沉,便好似黑夜的使者一样。而那青年却是英资勃发,如早上的朝阳一样。两人走在一起,却是一明一暗,给人以一种极为怪异,却偏偏又和谐的感觉。 “都好好呆着,别让红首领为难。”牛金星走到队伍之前,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刘齐一眼,接着把手一摆道。 “牛军师,他们想杀我们!”看牛金星出现,一个红头巾气愤不平的说道。 “左将军是什么样人,若想杀你们早就杀了,还会留到现在。”牛金星阴沉的笑着,接着转头向刘三奇道:“刘将军,适才都是一场误会,相信大人清醒之后也会认同这一点。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弟兄,只是训练时的误伤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误伤吗?”刘三奇也觉查出来事情有些不妙,他虽然胆大,但也知道左良臣对这些红头巾很看重,或者换句话说,他对红娘子很看重。他刚才只是一时怒气上涌,才会如此行事。但刚才的事情却给他泼了一头冷水,让他感觉到事情有些诡异。他现在只想把事情压住,等左良臣苏醒之后再做决定,是以才会迟疑的问了一句。 “这是误伤,一定是的。”牛金星重重的点着头,斩钉截铁的说道。 “牛参谋说的没有错,这是误伤。”又一个声音从几人身后响起,声音虽然不大,而且病秧秧的,但却带着一种威严。 “英国大人,你怎么出来了。”刘三奇转头看李英国站在那里,面色焦黄,萧云林在一旁甚至还在扶着他,看那样子好似一松手,他就会摔倒一样。 “我没事,就是来看看。”李英国喘着粗气。 “英国大人,你快点回去歇着吧。我就是吓吓他们!”刘三奇听李英国这么说,忙回答道。 “记住,我们是袍泽!”李英国点了点头,又吩咐了一句。他实在是病体沉重,但看弹压住了一场可能会流血的内哄之后,他也有点支持不住了,道了一句之后,便在萧云林的扶持下,自回帐篷休息。 第二十六章 李信 还在外地挣扎,预计明日返京。恢复正常,欠大家的更新,我会在下周补上。 …………………………………………………………………………………………………… 左良臣清醒时,兀自感觉头晕脑裂,额头上的伤口一chou一chou的作痛,他缓缓的睁开眼睛。 “夫君醒了!”当看到左良臣的眼睛睁开时,红娘子喜极而泣,带着一股香风扑了过去。 左良臣刚刚清醒,而且脑部撞击,还有些mí糊。甚至他连对方是谁都没有看清楚,只看到几个分离jiāo错,层层叠叠的红衣向自己飘来。 “别动!”左良臣慌忙把手一伸,制止了红娘子的动作。 “夫君,你怎么了?”红娘子大吃一惊,脸sè苍白,死死的咬着嘴chún,声音颤抖。 “夫人,大人头部受到撞击,刚刚清醒,或许没有认出夫人。”就在此时,一旁护持的王征南道了一句。 “是这样的吗?”红娘子抬起头,用渴望的眼光看着王征南。 “依属下分析,没错!”王征南歉恭道。 接着他端起了一杯温水,慢吞吞的走到左良臣的身边:“大人,喝口水吧!” “好!” 左良臣此时已然完全清醒了过来,便点了点头。 在王征南的伺候下,左良臣一杯温水下肚,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他才接着又把眼光游移开来,当看到自怨自艾的红娘子,他不由得微微一笑,缓缓的伸出手臂:“红大将军,你怎么哭了?” 听到左良臣的问话,红娘子委屈得珠泪连连,走到了他的身边:“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你可是我的红大将军!”左良臣轻轻牵住着红娘子的手,开玩笑道。 “你刚才骂我了。”红娘子握着左良臣的手,心中大定,撒娇道。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刚才没看清你。”左良臣看红娘子娇嗔的样子,柔声软语道。 “这次原谅你,下次你再欺负我,那我就……”红娘子只是小小的撒娇,却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柔言道。 “红大将军,可以军法处置我。”左良臣一边的笑着,一边伸了伸胳膊,想momo自己后背。 在动作牵引之下,左良臣额头上的伤口和后背的伤口一起被牵动,只痛的一吡牙。 “夫君,你怎么样?”红娘子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左良臣的脑海里立时呈现出那个冰块,面sè当时就晴转多云。 “大人!”看到左良臣的表情发生了变化,王征南忙道了一句。 “外面怎么样?”左良臣问道。 “没有起冲突,被弹压住了。只是军士们意见很大,认为红夫人是在有意谋害大人。”王征南实话实说道。 “不可能!”左良臣不敢摇头,生怕触动头上的伤口:“以玲珑的功夫,想杀我易如反掌,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闹事的一定是刘三奇那小子吧!” “是他!”王征南点了点头。 “刘三奇聚兵闹事,其罪可悯,其情不赦。一会你出去后,就说我说的,让他给玲珑请罪,然后给我重打三十军棍!”左良臣yinyin的说道,接着喘了一口粗气。 “所有参与闹事的军士,不管是谁?全部给我重重的责罚,每人十军棍,谁也跑不了?” “夫君,是不是太重了。”虽然感ji左良臣维护自己,但红娘子还是劝解道。 “没事!”左良臣摆了摆手:“这帮小子就是欠揍,一会揍完了,接着训练。谁敢不听话,你只管责罚。” “夫君!”听到左良臣的话,红娘子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盈盈一拜:“夫君维护之意,妾身极为感ji。但是事出有因,还望夫君免除对他们的责罚,妾身感ji不尽。” “把刘三奇这个hún种给我叫过来,让他听听红夫人的话,看他小子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左良臣思考了一下,这才接着对王征南发话道。 “是!”王征南听令出去。刚走出大帐,就看到牛金星束立在一旁,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英俊的公子。 “牛先生,怎么不进去?”王征南奇问道。 “牛某在此等待大人苏醒,这便进去。”牛金星知道王征南在左良臣军中的地位,忙笑着回答道,接着又指了一下身旁的白衣公子:“此乃前任兵部尚书李jing白之子李信,与金星乃是故jiāo,这次特带他前来拜访大人,以谢救命之恩。” “李信!”王征南与左良臣在宋义请客之时,便听他提过李信其名,此时但看李信样子虽然狼狈,但相貌英俊,白衣上虽然有不少的污渍,但穿在他的身上却丝毫不损半点的风度。如此的翩翩佳公子,让王征南一见便起结jiāo之心,便上前拱手道:“大人已经苏醒,征南这就是替二人通传。” 几个的对话,早已传到了左良臣的耳中。他先抬头轻轻的看了一眼红娘子,在历史中,她就是与李信结为夫fù。他只所以始终没有理会李信的事情,便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此时,却未想到牛金星把他带了过来。 在左良臣看来,红娘子的脸上只有好奇的神sè,想来是只闻李信其名,而未见其人之意。但当来的终将到来,他已娶了红娘子,绝不相信两人之间还会有什么jiāo集。 “牛先生,李公子,还请入内一叙!”左良臣想到这里,发话道。 “大人有请,牛先生,李公子,快请进吧!”听到左良臣发话,王征南知道不用自己通传,便做了一个相请的手势。 “多谢!”牛金星向王征南还了一礼,便带着李信踏入了左良臣的大帐。 “牛先生,李……李公子……” 红娘子看到两人入内,忙站起身相迎。当她看到李信之时,美目连闪,眼中放shè一道莫名的神采,惊喜的道了一句。 “红夫人,您认识在下?”看到红娘子的表现,李信极为奇怪,问之道。 “四年前,在杞县,李公子曾经救过妾身。只是公子当时飘然而走,没有留下名号。妾身心存感ji之心,却未想到今日得见。公子在上,请受妾身一礼!”红娘子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忙道了一个深深的万福。 李信哪肯受她之礼,忙侧身避过,面前微笑:“夫人言重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对于公子是小事,但对于妾身却是大事!”红娘子坚持一句道。 “好了,莫要争了。”左良臣一直冷眼看着两人,但看两人极为正常。红娘子ji动的表现只是因为见到了救命恩人,与情全无关系。但看两人让来让去,便出言阻止。 左良臣躺在chuáng上,虽然后背极痛,但他却仍努力的抱起拳头:“李公子救过拙荆,便也是我的恩人,还请受良臣一拜。” 看左良臣抱拳,李信更不可能接受,忙侧身避过:“李信还未曾谢过大人救命之恩,怎敢受大人厚礼!” 看李信不受礼,左良臣也不强求,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第二十七章 对话 “大人,三奇来了。”就在此时,刘三奇的大嗓门从帐外响了起来。 “进来吧!” “是,大人!” 刘三奇根本从左良臣的语气中,听不出来喜怒哀乐,只能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踏入帐中。 “刘三奇,你知错否?”左良臣躺在床上,看到刘三奇进来,冷冷的问道。 “属下知错!”刘三奇忙报拳道。他是一个粗人,根本不懂得分析别人的喜怒哀乐,如果是王方的话,估计只一看左良臣的眼神,便知道他在演戏。因为在左良臣的眼中,全无责怪之意,反而是一种深深的赞赏。 “你之错,在于不分好坏,我等初次练兵,有所损伤是必然的。怎能用刀指向自己的袍泽!” “大人,我气不过他们。他们这哪是练兵,分明是想要……”刘三奇争辩道。 “闭嘴!”左良臣重重的一拍床板。动作力度极大,牵连到背后的伤口,只痛得他混身直冒冷汗。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受伤,气愤不过,才会用刀指着自己的袍泽。但这不是理由。还不向红夫人道歉,下次若有再犯,定然重罚你。”左良臣歇了一会,平息了一下疼痛,这才接着又道。 “是,大人!”刘三奇但看左良臣生气,不敢再辩,只能应允。接着转头,向红娘子抱拳:“红夫人,属下是个粗人,适才多有得罪,还请夫人莫怪。” 红娘子的强项在于统军,而非是查言观色。她虽然不像牛金星和李信那样,把左良臣的做法看得一清二楚。却也知道左良臣不可能重罚刘三奇,更何况,在她的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她虽然不知道那个冰块是谁扔出来的,却也知道必然是红头巾中有人对左良臣不满,想借机报复。 原本是和美之事,结果现在却闹成如此,让红娘子也有身心俱疲之感。此时看左良臣没有追究红头巾之意,投桃报李之下,她又怎么可能追究刘三奇。 “刘将军,此事怪不得你,你也是因为相公受伤,情急之下,才会如此。相公有你的下属,亦是妾身的福份。”红娘子伸手虚扶了一下刘三奇。 看红娘子如此上路,刘三奇那颗委屈的心好受了许多。 “夫人,三奇,英国病重,练兵之事便交给你们两人了。”到这时,左良臣才接着发话道。 “夫君放心,妾身知道怎么做!”看左良臣情况大好,红娘子也放下心来,她知左良臣把练兵之事看得极重,忙应了一声。 “大人请放心!”刘三奇也跟着道了一声。 “好,那快去吧!”看红娘子和刘三奇均应声,左良臣这才点了点头,让两人离开。 看一行人离开,屋内除了左良臣和一旁的侍卫王征南之外,再无他人。李信忙上前施礼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公子为民请命,良臣极为佩服。此事也只是适得其会罢了,李公子不必多礼。”在李信刚进来之时,左良臣便已看清了他的长相,果然不愧是明末公子之首,相形远胜诸人。却与他自己是两种不同的风格,若说自己是一把藏于鞘中的宝剑,那李信便是一把绘着水墨画的折扇。 “李信久在狱中,家中不知得乱成什么样?信思及此事,不免担心……”李信面色温和,向左良臣发话道。 “李公子莫非还想牵连家人吗?”听李信要走,左良臣微微一笑,却是语出惊人。 “大人何意?在下不解!”听左良臣如此说,李信一愣,发问道。 “宋义其人,性狡多黠,李公子一力担承放粮,这才关住公子,便是想把放粮的责任推到公子头上。”左良臣接着又道:“令尊虽是前任兵部尚书,因党争之变,无奈退职。如果朝中之职,尽在东林。宋义此行,焉知没有朝中人的示意,或可把罪责引至令尊之身。” “我以大军压境,这才侥幸逼迫宋义放了李公子。如今大军将离此地,宋义再无顾及。李公子回杞之后,必被捕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李公子又何必忙于一时呢?” 李信闻言之后,却是面不变色,眼中闪动了几下,很显然是在分析左良臣的言语。当左良臣说完之后,他才接着又道:“大人好意,在下心领。在下在押期间,想必舍妻已至南京,向父亲大人请求援手。我父在朝多年,同乡故友也有不少,纵东林一手遮天,难道天下便没有说及公理之处吗?” “天真!怪不得你为李自成出了那么多力,最后还死于他的手下。”看到李信的争辩,左良臣心中毫不以为然,对李信其人便多了一条评语。 “既然尊妻已致南京,公子家中想必已无思及之人。与其再入虎穴,莫不如在我军中先呆上数日。我军即将转至固州,到时候离南京也能近一些。” 听了左良臣的话,李信一呆,他虽然对政党之争之残酷估计不足,实是因为未曾涉及其中。但心思聪颖,大局观极强,否则也不会为李自成提出两个口号,为李自成夺取民众之心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是以,他马上便分析出来左良臣真实的想法,是想把他放在军中,而不是想放他回家。 “征南,带李公子去休息吧!告诉那帮家伙别怠慢了李公子。”左良臣只一眼便看出来李信没有认同自己的邀请,但他又怎敢放李信回家,趁着他还没有说话之时,向王征南道了一句。 “是!”王征南闻言上前,接着又向李信道:“李公子,这边请!” “好吧!”李信微一迟疑,他原本还想请辞,但是主人已经送客,若是坚持的话,非是礼节所为,只能极为无奈的跟着王征南离开。 李信离开,屋里便只剩下牛金星和左良臣两人。看左良臣躺在床上,牛金星躬身道:“看将军气色大好,想来这伤无伤大体。” “谁干的?”左良臣只是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牛金星,接着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 “应当是刘齐!”牛金星却没想到左良臣会单刀直入,不经迂回,便直奔主题。而且声音发冷,很显然是强压怒气。多亏他对此事早已做出分析,是以马上回答道。 “嗯!”左良臣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室内顿时陷入到长时间的宁静之中。 “将军大人,您先休息,属下有事在身,便先告辞了。”又过了半晌,牛金星终于开口道。 “此事劳烦牛先生了。”听牛金星回话,左良臣的脸上这才挤出来一丝笑容。 “属下不敢,在下这便出去安排!”牛金星身体更弯,便好似一只大虾一样。 “明天清晨,大军出拔,会直奔固原。依我判断,高李等贼或可进攻凤阳。军中派系林立,此乃大忌,以后的事情便交给先生了。先生若有事的话,可去后勤营去找王方,他定会听令行事。”左良臣这才接着又道。 “大人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了。”牛金星听左良臣给自己安排人手,面露轻松之色。 “另外,三奇处……” “我会与王方将军谈及此事的,相信他应当知道大人的想法。”牛金星忙跟了一句。 “如此甚好!去吧!”左良臣便这么躺于床上,挥了挥手,让牛金星出去。 第二十八章 固州城外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贴倒有;年三十,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固州府,离中都凤阳不足百里。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又下了一夜的雪,玉树琼花,天地尽白。 时乃上午申时,知府刘长春刚刚用罢早饭。马上便是年关,府内不再处理大小事宜,他这个知府也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日子。昨天这场雪,令这位文人出身的知府大呼过瘾,更令下人莫要打扫后花园,他要去赏雪赋诗。 此时,他正坐于凉亭之中,身穿一件狐领青鼠皮的袄子,眯着眼睛看着树枝上堆积的雪挂,不由得的诗兴大发。 “满山琼瑶一树挂……” “府台大人……” 就在刘长青刚刚念诵出来一句诗时,便有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那声音极为急迫。 刘长青极为不满的向后花园处看了一眼,被一语惊扰的他,竟然没有半点把这首诗接续下去的雅兴。 他扭头一看,却是一个年约四十,身着官服之人,此人乃是他的下属,固州同知张定宇。 但看张定宇走的甚急,虽是寒天,但头上却冒着一层蒙蒙的汗珠。 “定宇兄,有事吗?”看到是张定宇过来,刘长青一肚子的气,马上就消失到无影无踪。马上就过年了,如果他没有急事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打搅自己的。 “大人,城外来了一只军队,约有千人。”张定宇紧走几步,微一拱手,急迫的说道。 “什么!”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固州距中都凤阳不足百里,附近只有凤阳城有一只守陵官兵。凤阳城乃是皇陵所在。朱元璋的祖父朱初一和父亲朱五四,以及几个兄弟均葬于此。此乃皇陵所在,非奉诏不得擅入,更别说驻军。如今却有一只军队过来,难道是贼寇不成。 “可是贼寇打过来了。”刘长青想到这里,汗如雨下,体似筛糠。 贼寇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如果真的到这里来了,固州城丢失是小,恐怕连自己的小命都得交待在这里。 “不是!”看到刘长青那种害怕的样子,张定宇不屑的一笑,却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现。 “那是什么军队?”听说不是贼寇,刘长青的心绪才平复了许多,疑惑的发问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哪只军队会在这个时候开拔。” “是明军!” “明军!”刘长青就好似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一跳多高。 “好大狗胆,难道不知道固州是什么地方吗?” “到底是谁?本官非得重重的参他一本不可!” 刘长青连珠炮一般的问话道,他极想用现在的义正辞严来掩盖刚才他那种懦弱的表现。 “属下也不知道,不过看旗号,带兵之人应当姓左。” “管他姓左还是姓右,你立刻派人传话,此地属中都门户,带兵前来,难道想惊扰陵寝吗?” 看到神奇活现的刘长青,张定宇的心里极为腻歪,但却没有办法,正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能解释一句道:“府台大人,在下官发现这只军队时,便已派人前去传话。只可惜守将之人不听,而且还在城外扎营。看那样子,好似要久住于此。” “什么?”刘长青勃然大怒:“到底对方是谁,难道想造反不成。” “还请大人移玉城头一观!”张定宇实在是不想再汇报下去,只能含糊道。 “我正好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狗胆,敢驻马皇陵附近。”听到张定宇的话,刘长青怒气冲冲,拿腔作势道。 虽是上午时分,但固州却是城门紧闭。平时纷纷攘攘的西门如今已是人烟罕至,一只军队突兀的出现在这里。虽然还未表现出来恶意,但对城内外的居民来讲去是一个极大的震撼。更有一些常看祇报,知道不少天下大事的乡绅文人,已然是闭门家中,口中不断的念着阿弥陀佛,祈祷这只军队不是那些天杀的贼寇。 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讲,他们对这只军队就更加害怕了。虽然马上就是新年,但整座城池都沉浸于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 整个营盘还在搭建之中,最先扎好的大帐之中,则坐着左良臣和他手下的一次重要人物,这其中自然包括新任狗头军师牛金星以及红头巾中的代表人物刘齐和王大山。至于李信呢,由于几次请辞不成,虽然还没有正式加入左良臣的麾下,却也被他派人请了过来。 “征南,英国怎么样了?”看到众人济于一堂,左良臣并未着急开会,反而先问话道。 “英国大人连日高烧不退,几次昏迷。按医士所讲,情况极不乐观。”听左良臣问话,王征南连忙回答道。 “情况极不乐观!”左良臣当时就皱起了眉头,自黄土山练兵一天之后,大军便已开拔,向固州挺进,练兵也是边走边练。左良臣这几天除了养病之外,便是与红娘子探讨练兵之事,对李英国之事并未过多关心。而别人也没有来汇报此事,如今听王征南这么一说,心中有些担忧起来。 “为何不早报上来?” “英国大人不让说,他每次清醒时,都会反复的说一句话。就是大人太忙,而且也在养病期间,他这里就是一个小小的发烧,根本不是大事,用不着通知大人。” 众人还是头一回听左良臣用如此重的语气说王征南,均感到有些惊异。后勤之事全由王方负责,他连忙解释道。 “放屁!”左良臣重重的一拍椅把手,发出啪一声巨响。他混不顾及动作太猛牵动了自己的伤口,腾的一下便站起身来:“此间之事,一会再说,先随我看看英国去。” “惺惺作态!”看到左良臣这种表现,刘齐极为不屑的撇了撇嘴。但他还心存几分理智,此话声音极小,却是自己说给自己听。 “看来得早点解决这个隐患了。”刘齐的声音虽小,但他的表情却全部落在了站于左良臣身侧的牛金星眼中。 第二十九章 军事会议 李英国幽幽醒转,第一眼就看到正站在榻前的左良臣。看左良臣面带关切之色,不由得大为感动。 “将……军……” “英国!莫说话,就这么躺着!”[] 看到李英国醒转,左良臣的心这才略微有些放下。在他刚才看到李英国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便是他,原来又高又壮的一个汉子,如今已经瘦成了皮包骨。 “王方,派十名老军士和一辆马车,由你亲自护送英国去南京城。多带些钱去,遍访名医,勿必要治好英国的病。需要买什么药,请什么人,全由你决定。如果有人不从的话,你知道怎么办的。” “放心吧,大人!属下一定办妥此事。”王方只一听左良臣的话,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马上急声道。 “去办吧!”左良臣这才挥了挥手。 “大人,如今大军出征在即,属下怎能离开营中。”听到左良臣的话,李英国虽然感动,但却争辩了一句。 “你这样还能打仗吗?”左良臣虽然对李英国的能力有些不满,但却知道他的忠心,看他争辩,忙出声喝止道。 “养好伤回来再打仗,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上不了战场,而且,还会拖累的你的袍泽。”左良臣本不想说最后这句话,但他还是一狠心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因为如果李英国执意不肯离去的话,就算将来能治好,对他的身体也是一个极大的损伤。 “属下明白了,属下尊令!”李英国听了左良臣的话后,不由得一阵黯然,紧咬牙关说道。 “大人,固州知府刘长青派人请见大人。”就在此时,一个传令兵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让他候着!”左良臣怒道。转念又觉得不妥,回首对牛金星道:“牛先生,你去见见他,告知我方来意便可,但是撤军却是万万不可。” “属下明白,我这就过去。”牛金星却是左良臣的拥护者。在两人私下讨论时,他也曾分析贼势,认为高李二贼进攻凤阳城的可能性极大。 …………………………………………………………………………………… “嚣张!” “跋扈!” 固州城上,刘长青得到回报之后,直气的暴跳如雷。原本白晰的面孔也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暗红。 “大人,这个左良臣简直是胆大妄为,非但引兵驻于固州,而且还要我城支援粮草。似这样的将领若是不参他,人人效仿的话,到时候恐怕固州就会变成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同样在旁边听到回报的张定宇,也跟着帮腔道。 “没错!本官虽然治不了他,但却有人能治他。”听到张定宇的话,刘长青更怒,面带狞笑道。 “对,大人定要上本参他,由朝中来治他的罪。”张定宇的声音极为洪亮。 “张同知,由你安排补给粮草之事。我现在要写信给五边总督洪大人,淮杨巡抚杨一鹏杨大人,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吕大人。重重的参左良臣一本,我到要看看他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大人,莫忘了还有守陵大监杨泽,他手里可有一只精干的力量。”张定宇接着又道。 “没错,我到想看看左良臣能不能抗过锦衣卫的大刑。”刘长青赞许的看了一眼张定宇。 “大人,属下有一事不明。”张定宇这才接着又道。 “定宇兄请讲!” “既然大人要参左良臣,为何还要给他补给粮草,干脆饿他两天算了。” “定宇兄,你糊涂呀!”刘长青一幅智珠在握的样子:“左良玉其人一向不守军纪,想必他的弟弟也好不到哪去。这帮大头兵可都是从战场中杀出来的,如果不供给粮草,一旦惹恼了他们,激起兵变,到时候我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更何况,他手中还有五边总督洪承畴大人的飞檄,这粮草我是不得不给!” “洪大人乃是五边总督,管不到我们固州头上。”张定宇续问道。 “洪承畴书生意气,圣眷极重,我不想得罪他。不过是区区几百石粮食罢了,固州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刘长青傲然道。 “大人高明!”张定宇这才释然,立刻告辞出去。 ……………………………………………………………………………………………… “大人,适才固州城门打开,十数匹马飞奔而走,看样子应当是去送信的。” 刚刚看着王方带着李英国转向南京,左良臣才刚刚回到大帐之中,刘三奇便回报道。 “无妨,不用管他。如今最紧要的是探查高迎祥和李自成大军的动向,依我判断,贼人若攻凤阳的话,必然会走这条路。”左良臣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中军大帐前的地图侧。 “固始、霍丘、颍州、永年、巢县、太湖、霍山、真阳!” 左良臣用手在巨大行军地图上不断的点指,从西北向东南一路划过,最后把拳头又重重的砸在了凤阳的位置上:“中都,天下要冲。位置虽不险要,也非兵家必争之地。但一旦有变,便是天下皆惊。一定要加派探马,放出二百里,重点探查真阳方向。” “大人,属下有话不知道当不当讲?”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皆惊,在杨晓召开军事会议之时,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都把眼光看向了那处。 但看说话之人正是刘齐,他表面谦恭,但眉宇之中却是一道冷色。 “有话但讲无妨!”左良臣坐回正椅,发话道。 “是,大人!”刘齐这才抬起头,慢吞吞的发话道。 “中都一地,虽然是易攻难守,但却有五千守营官兵,再加上守备朱国相骁勇善战。兼之滁州与南京城均有重兵把守,只要朱国相能守住三天。到时候大军合围,高李二贼便是想跑也没有地方跑。以二贼之智,绝不可能将自己置身于此死地。” 刘齐为了反驳左良臣,下了许多功夫,更把凤阳城的情况摸了一个底透,如今一语说出,极为惊人。 “大人未经传诏而入固州,此乃大险之事。若是高李二贼进攻凤阳还好,但如果大人判断有误的话,到时候恐怕在座诸人均得给大人陪葬。”刘齐说到这里,淡然一笑:“属下是不怕死的,但却不想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里,相信诸位将军也是如此。属下情知说出此话,会得罪大人,但为了大伙的性命,却是不得不说。” 刘齐说罢,却是未有半点得意之色,脸上只是带着一层微笑,更把眼睛扫视到周围。 “王八蛋……”听到刘齐这一顿挟枪带棒的讽刺,刘三奇只气得暴跳如雷,上前一把就揪住了刘齐的脖领,吼声夹杂着唾沫星子一起向他的脸上喷去。 第三十章 谋策 “三奇,住手!”看到刘三奇如此冲动,左良臣忙喝止道。 “大人!”刘三奇怒吼一声,心中极不服气。在前几日时,左良臣强逼着他给红娘子道歉一事,便让他极不舒服。而后左良臣暗示牛金星去安抚他,这才让他的心气平缓了许多。如今左良臣又喝止他,让他的情绪极为激动。 “是我让他说话的,三奇放开他吧!”左良臣平静的说道。在刚才在刘齐讲话时,也有几人的脸上露出了赞同的表情。这其中便包括跟随自己时间并不长的周凤梧和萧云林两人,至于郝摇旗,他和刘三奇一样,都是一个憨货,乃是冲锋陷阵形的猛将没有太多的思想。 “听到了吗?我是征得大人同意才说话的。”看到刘三奇的手松开了自己的脖领,刘齐带着嘲笑的表情发话道,更用手慢吞吞的抚平自己被抓皱的衣服。 “刚才刘将军说的有道理,但这却不是贼寇不能进犯凤阳的理由。此次战争由我独断,任何人也不必妄言。”左良臣站了起来,一边发话,一边用双眼扫视着全场。 看到左良臣如鹰似狼一般的眼神,所有的人都昂起了头,等待着他下命令。刘齐自然也是如此,他只是表达出自己的意见。他现在完全就是一幅损人不利己的想法,只要对左良臣不利的事情,他一定会去做,而不会管对自己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斥候之事,由刘齐负责,勿必撒到真阳县城。一旦发现贼势,立时回报。若有怠慢,严惩不待。” 刘齐喜出望外,却未想到左良臣竟然会把斥候这等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 “狗贼,你竟敢强抢红首领,这次看你还不死!”刘齐心中暗自叫骂一句,挺起胸膛大声叫道:“是!” “大人,我呢?”看斥候之事交给了别人,刘三奇当时都傻在那里,在刘齐接过将令之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张嘴问道。 “你去砍竹子!”左良臣发话道。 “什么竹子?”刘齐却未想到左良臣会给他安排这样的差事,苦着脸问道。 “粗大毛竹三千根,带人去吧,少一根的话,我就抽你一鞭子。” “去哪砍呀!”刘三奇老脸更苦。 “刘将军,我知道地方,我带你去!”看到这种情况,牛金星站了起来,走到刘三奇身边,一拱手道。 “好吧!”刘三奇也只能点了点头。 “其余之人,尽归你指挥,还不过去。”看到刘三奇委屈的似一个小媳妇一样,左良臣不由的哑然失笑。 “好了,都去吧!”左良臣接着挥了挥手,把人都赶了出去。 “大人!”众人出帐之后,还不到一息时间,牛金星的身影又鬼魅一般的回转,站于帐外叫了一声。 “牛先生,有事吗?”左良臣奇问道。 “大人,有一处不得不防呀!”牛金星看了看了室内的红娘子和王征南两人,道了一句。 “啊,说来听听!”左良臣忙站了起来。 “我出去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看到左良臣要商议事情,红娘子善解人意的道了一声,接着离开大帐。 “大人,我也出去!”王征南也跟着道了一句。 看两人均走出大帐,室内只剩下自己和左良臣两人,牛金星这才凑了过来。 “大人,刚才刘将军的回报大人可曾想过应对之策。” “你说的固州城派人出去送信之事。”左良臣双目烁烁,死死的盯着牛金星。 “没错!”牛金星点了点头。 “无他,任他多路来,我只不动如山即可!”左良臣既然敢来固州,便已思及此处,如今听牛金星这么一说,马上回答道。 “依属下判断,固州城所能送信,无外乎以下几处。”牛金星搬起了手指头。 “其一,五边总督洪大人处。洪大人位于河南,离此数百里路,他不可能亲自过来,只会飞檄往来。大人心有定计,不理便是。” “其二,南京兵部尚书府。兵部传文速度向来极慢,等那边做出反应,凤阳城大事已定,也不需要理会。” “其三,勋抚卢象升。此人勇猛过人,麾下效死,当世之英杰也。驻守郧阳城,一旦接受军令,必会引兵来讨。” 左良臣听着牛金星的分析,丝毫不动声色,当他说到卢象升之名时,也是一样。他之所以敢驻兵固州,也是拿准了官场上的一些规矩。似这种事情,开始都是信件来往,无外乎是威逼和斥责等几种。卢象升驻守郧阳,虽然离此地极近,但在没有得到军令之前,也不可能引兵来攻。 看到左良臣毫不动容,牛金星这才接着又道:“卢象升此路也不足惧,但是有一个地方他们却一定会去送信,那便是凤阳城。” “凤阳守军不过五千,他们听说我在固州,只会加紧防范。不可能出兵征讨。”左良臣回答道。 “凤阳守军当然不会出兵征讨,但是那里可还有守陵太监,更有百名锦衣卫。如果锦衣卫前来秘密抓捕的话,大人当如何自处。” “牛先生请继续说!”左良臣沉吟一下,这才坐回正位。牛金星既然来找自己,想必已然是有了对策。 “还请大人行霹雳手段!”牛金星长身一揖。 “去找王征南,由他安排。” 牛金星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把人手撒到凤阳方向。一旦锦衣卫出了中都,马上尽杀之。以免他们到来固州,虽然在左良臣的一亩三分地上,他们根本动不了他,但左良臣不想造反,当然也不敢在营中诛杀他们。 “大人,王将军为人方正,此事他不是最佳人选,还是刘将军更合适。”牛金星人精一个,虽然在军中只有短短数日,但已然了解了各人的性格。听左良臣如此安排,马上进言道。 “无妨!”左良臣微一思索,拒绝了牛金星的提议。他对王征南极为信任,他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看左良臣拿定主意,牛金星知趣的没有争辩,向后退了几步:“大人,虽有王将军出面,但人手恐怕不够,最好是夫人出面,再带上红巾营的一些弟兄。” “王方人在何处?”听牛金星这么一说,左良臣马上想及起他以前安排给牛金星的事情,立时发问道。 “属下与王将军约定好,除两人护送英国将军赶至南京外。其余八人将于王将军一道,向真阳方向行进。若见贼势,则在贼外二十里处埋伏。若不见贼势,则在真阳县城外随机埋伏。” “可!”听到牛金星的安排,左良臣微一思索,这才点了点头:“告诉王方,事情结束后,不必报我,直接护送英国去南京即可。” “属下明白!夫人处还请大人安排。”牛金星应声道。 “好的,我会安排,你自去找征南便是。”左良臣打量了一眼牛金星,看他神态谦微,这才摆了摆手,由他离去。 第三十一章 除杀(一) 真阳城外,二十里,官道之上,两侧险峰,全被白雪覆盖。 刘齐和王大山一路,带着四个红巾军,全都骑着高头大马,正行进至此处。[] “哼!”眼看将到真阳城,刘齐勒住战马,指着前面漫长的官道道:“左良臣胆大妄为,竟敢驻兵固州。更敢妄言贼寇将进攻中都,简直是太慌谬了。你们来看看这官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如果真是有贼寇的话,这里早就挤满了逃难的乡民了。” “刘齐,我们现在都在左大人的麾下,你说话要小心,莫要直呼其名。万一消息传到左大人的耳中,恐怕又是一场风波。”听刘齐如此说,王大山的脸上现出一层忧色。 “什么麾下,老子不承认,若不是为了红首领的话,老子早就走了,又何必在这里受这鸟气。” 在场的全是红头巾的老人,刘齐说话也不怕他们听到,大声豪气的发话道。 “玩火者必**,左大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刘齐你还是本份点,莫要自误。”听到刘齐的狂言,略微老成持重的王大山劝解道。 “不是好相与的,简直就是笑话。”离开大营,脱离了左良臣的视线之后,刘齐就好似一只放飞的小鸟儿一样,原本就长在内心的那棵毒草已然开的更加茂盛:“我前几天差点就砸死他,你看他连屁都没敢放一个,他不过就是一个胆小鬼罢了。” “是你砸的!”听刘齐这么一说,那四个红头巾震惊道。 “没错,就是老子干的。我明人不做暗事。”刘齐看到他们脸上的震惊之色,只感到心中极为舒畅,故作不屑道。 “果然是你干的!”就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形如冤魂一般的响起。 “谁?”刘齐大惊,陡然把身体转过,但看身后已经多了六个身穿白衣之人。最前方那人却是瘦小干枯,倒竖着三角眼,看起来格外的坷碜。 “王方!”刘齐只一眼就认出来:“你不是去南京了吗?”话说到这里,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你去南京是假,来伏杀我却是真。” 说到这里,他已然是脸色大变。却未想到左良臣如此隐忍,怪不得他用冰块砸完他没有动静呢,原来他打的是杀掉自己的主意。 思及此处,刘齐不由得汗毛倒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冒失的举动了。 他转头看了看王方,但看六名军士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大弓,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很显然是在听到了刘齐的说话之后,对他的恨意已然达到极限。 看到几人的神情,刘齐心中冰凉一片。他知道他们均是左良臣手下的老军士,弓马熟练。而且刚好堵住了自己的去路,想转身逃跑根本没有半点可能。 “向前跑!”刘齐狠狠的吸了一口长气,大声吼叫道。 “走!”王大山几人也知道时不我待,他们虽然深恨刘齐平白无故的招惹这等的祸患,但此时却也无法,只能希望现在能逃出生天,待回到营中找红娘子做主便好了。 “难道红首领也知道此事不成,而且也默许了。刚才临出发前,她叫走了四十多个红头巾,否则的话,这里也不能就我们几个人。她难道是想给伏杀我们创造条件?”王大山一边策马一边思考着。 虽然只有六匹马,但在逃命之中,却跑出了冲锋时速度。二十四只马蹄疯狂踏着地面,溅起了无数细小的冰花。 “如果我能逃出去的话,我一定要杀了左良臣那个杂种。”眼看着跑出去二十多步了,身后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刘齐不由恨恨的响到。 “起!” 跑出了三十多步之时,马匹的速度也开始提了起来。就在此时,一声大喝突然从众人身后传了出来。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怎么回事,一根细长的铁链,猛然从地面上弹了起来了足有一人多高,正好弹至马颈处。那铁链一头拴在一块山石之上,另一头由另一个在险峰之上的军士拉着。当他拉起铁链之后,猛然绕着事先早已看好位置一棵油松之上转了三圈,这才用冷酷的双眼看着逃命的六人。 “射!”随着王方一声令下,六根大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刘齐等人的后心射去。 前有绊马索,后有攻击。 双方只一碰面,刘齐等人便陷入危局。 “啊!” 耳听到背后凌厉的箭声呼啸,刘齐猛的用手一按马背,身体陡然一翻。就在马匹将要撞到铁链的同时,他的身子已然重重的摔倒在地,同时也避开了身后的利箭。 “咴……” 马匹一声暴叫,重重的撞在了铁链之上。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马匹发出一声惨叫,重重的摔倒在地,但脖子还依然挂在铁链上,四蹄不住的抽搐着。 还没等刘齐起身,王方带着已带着几个亲兵赶了过来。 看到这种情形,刘齐脸色一变,合身在地上一滚,手中长刀拼了命的向上一迎,这才挡住王方猛然跃起劈下来的一刀。 马匹的惨叫声不断的响起,除了王大山学着刘齐的样子及时的跳下马背之外,其余的红头巾几乎都是骑在马匹之上撞到了拦路的铁链之上。 “咔……” 被几匹马同时撞上的铁链,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大力的撞击。铁链之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接着铁链拉伸了一下,猛然断开。 “扑腾!” 几匹战马几乎同时倒地,撞在一起。但在这之前,大箭已然穿透了他们的身体。 “杀!” 看到人仰马翻的样子,那个控制铁链的军士,冷酷的抽出腰刀,一边高喊着,一边如同出匣的猛虎一样,从山坡上狂奔而下。 “噗!噗!” 四个红头巾被摔得七荤八素,晕晕糊糊,再加上被大箭射中,受创甚重。哪有反抗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军士持刀而下,只两刀就斩了两人。 “做错事的是刘齐,与我们没有关系。” “求你放过我吧!回去之后,绝对不会乱说的。” 看到杀气腾腾的军士,那两个红头巾手蹬脚刨的想要爬出来,嘴里不断喷出血泡泡,还在哀声求饶道。 “晚了!” 那军士哪肯听他们的废话,只是冷冷的道了一句之后,手中腰刀毫不留情的斩过了那两个军士的头颅。 第三十三章 除杀(二) “锵!” 金铁交加的一声传来。_èng·com更新最快- 王方虽然长的干瘦,但手中的力气却是不小。而且这次借跃起下落之力,合身劈斩,其势极重。刘齐虽然挡住长刀,但却被反震之力震的双臂发麻,腰软腿软。 “杀了他!” 王方手执长刀,双眸闪动着残酷的笑意。刀尖向刚刚落到地上的王大山一指。 “杀!” “杀了这帮狗日的红头巾!” 四五个军士一边的高声的吼叫着,一边挥舞着长刀向王大山蜂拥而至。 王大山却没有怨天由人,现在逃命的时间急转即逝,他哪有心情去骂刘齐招惹祸事。几乎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便做出了选择。眼看前面只有一个军士拦路,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在地上一滚,手中长刀向那军士的腰腹处扎去。 “滚!” 那军士不屑的笑了一声,手中长刀间无虚发的劈了出来,正好劈中王大山的刀尖处,接着飞起一脚,狠狠的踹中了他的胸脯。 “死吧!” 被那军士一阻,身后的四个军士已经如狼似虎一般的攻了过来。四把长刀几乎同时落下。 “啊!” 王大山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重重的倒在血泊之中。 “红首领,你真的抛弃我们了吗?” 在王大山临死之时,他根本没有心思怨恨刘齐,反而在想着红娘子。 几声惨叫声一前一后的传来,让刘齐愈发的惊慌,看着阴森可怕的王方。他心里追悔莫及,却未想到一念之差,竟置如此。 “有能耐与我单打独斗!”刘齐慢慢的站起身,咬紧牙关道。 “白痴!”王方不屑的骂了一句。 “杀!” 随着王方口吐雷音,身随刀走,一刀斜劈。 “杀!” 刘齐情急拼命,便好似一只离群的独狼一样,声音无比凄厉。眼看王方的刀势却是不闪不避,竟取两败俱伤之法。 “哼!” 两把长刀交错而走,眼看便是同归于尽。 “啊!” 关键时刻,刘齐发出了一声惨叫,中间还夹杂着鲜血喷溅而出的噗噗声。 刘齐本想与王方同归于尽,却奈何有人偷袭他,只一刀便把他的小臂斩断。苍白的手掌齐肘掉到地上,上面还死死的握着他的长刀。 “你们……” 刘齐又惊又恐,只痛得面目抽搐,浑身颤抖。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王方的长刀也已经砍到了他的身上。只是在最后的关头,刀身偏了一下。原本砍向他脖颈的长刀,却砍在他的肩头,将另一只手臂齐着膀子斩了下来。 “这是你们教我的,否则的话,我等兄弟怎么能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王方阴冷着面庞道。 “我好恨呀!”刘齐心中恨意滔天。由于天气太冷,刀身上的血迹还未来得及滴下,便已经冻在刀上,给雪亮的长刀上,蒙上了一层艳丽的腥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王方脸带讥讽之色。 “没错,出来混,早晚得还,以为我们大人软弱可欺吗?”一个军士撇着嘴走了过来,顺手一刀斩到刘齐的大腿上。 “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恶狼!”刘齐委屈至极,如果他早知左良臣的手下这么残暴,就是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 “污辱了大人,就是污辱了我们兄弟。下辈子投胎时,给我学乖点吧!”又一个军士走出来,却是一刀斩断了刘齐的脚掌。 “啊!啊!” 刘齐却没有想到王方等人如此狠毒,想要杀了自己还不算完,看那样子,竟然想凌迟了他。他有心自尽,但双臂尽失。此时脚掌又被砍掉,躺在地上的他,不断的哀嚎、翻滚着。 “给我一个痛快吧!” 天气虽冷,但却挡不住热血的喷涌,刘齐受创极重,伤口被热血一冲,根本就冻合不起来。他翻滚了半天,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抽搐道。 “看你那熊样,拿冰块砸我家大人的那股劲哪去了。如果你现在表现的强硬一点,哥几个还佩服你是一条汉子,但是现在吗?”王方用刀点指着刘齐,阴森的笑着。 “杀了我吧!” “求求……” 刘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鲜血流逝。王方的话虽然刺耳,但他却一点反驳的想法都没有了。 “给他一个痛快吧!老子真是太他妈的心软了。”看着好似赖皮狗一样的刘齐,王方用到他的身边,用脚踩着他的脸,长叹一声道。 听到王方的话,其余的几个军士不由得一阵偷笑。凌迟刘齐就是王方的主意,如今他却说自己的心软,脸皮之厚绝对赛过城墙。 “嗯!” 随着钢刀捅入刘齐的心脏处,刘齐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似乎是对生命的留恋,又或者是对自己以往行事的后悔。 “收拾一下,弄干净点,别露出什么蛛丝马迹,让大人家宅不宁。” 王方一边走着,一边的在地上的每个尸体的脖子上又多砍了一刀。他这么做,也是怕有人假死,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 “放心吧!兄弟们今天也算是重操旧业了。保管锦衣卫过来,也查不出来半点破绽。”看到王方如此谨慎,一个军士打着哈哈道。 他说的到是实话,以前在左良玉的麾下时他们没少干打家劫舍,烧杀抢掠的事情。有时候有大军支持,干得明目张胆。但同样身边无人,为了防止有心人查出,他们也得干毁尸灭迹的事情。是以,在收拾起现场来,他们绝对有心得。 收拾完成,用了足有半个时辰,王方看着官道现在的样子,赞许的点了点头。就连官道上那些渗透入雪中的血迹,也已然被他们用山边的积雪给厚厚的垫了一层,又用脚踏实,样子便和平时的地面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这样,还能被红头巾发现的话,那王方也只能说自己点子背到姥姥家了。 “嘶!” 到这时,王方才吹出了一声又长又尖的口哨。随着口哨的声音,在官道远远的另一侧,出现了一个军士,在他的手里还牵着一匹骏马。 “冻死老子了。” 那军士牵着马走到王方身边之后,不住的搓着手叫骂道。 “让你休息,你还抱怨。”看到那军士冻得浑身哆嗦的样子,一旁有人取笑道。 “屁!老子在那边埋伏了半天,狗屁也没有看到。我还有为这厮有什么能耐呢,还敢与大人叫板。结果就是熊包一个,连个小小的埋伏圈都跑不出去,白瞎老子这番苦心了。”那军士不断的叫骂着。 “这叫未雨绸缪,我们这笔生意得做的万无一失。都去把马牵出来吧,我们现在走,去找英国大人去。”看那军士牢骚满腹,王方发言道。 “是!”所有的军士轰然响应。 @ya 第三十四章 反应(一) “左大人,我在军中已呆了近乎十天。家有弱妻老父,信每念于此,常感伤于怀。大人厚恩,信铭感在心。” 固州城外,左良臣兵营,中军大帐之中。李信躬身向正位于高座之上的左良臣深施一礼道。[] “李公子,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是不会放你回去的。”左良臣看着请辞的李信微微一笑。这已是李信第八次请辞了,他每天都会来拜访一次。而左良臣总是以各种言语搪塞,到了今天,他实在厌倦了这种假把戏,索性直言道。 李信一呆,抬起星目看着左良臣。他当然知道对方的想法,但是对方一日未说出来,就证明他还有机会。而今天,终于到了摊牌的时候。 “在下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杀敌。我实在想不出来,大人留在下在军营有何用处。”李信并未露出半点着恼的神色,反而慢条斯理的发话道。 “我还比不上你呢?”左良臣站起身来,负手走到李信身前,回答道:“李公子怎么说也是举子出身,论文采比我强了百倍。至于杀敌的本领吗?看李公子手有硬茧,便知道李公子也学习过剑术。而在下只会几手三脚猫功夫。” 说到这里,左良臣微微一笑:“连我在这个军营里都有用处,以李公子的大才,怎么可能没有用处呢?” “在下岂敢与大人相比并论!” “怎么不能?”左良臣一脸真诚的道:“如今草贼蜂起,东虏犯边,国家危难之时,正需要李公子这样的大才加入军中。古诗云,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李公子又何必自谦。” 李信摇了摇头:“在下的想法与大人不同,信只是一介书生,如何能管得了这些国家大事。华夏之地,泱泱之国,良才辈出,大人太夸奖在下了。远的不说,便说大人以弱冠之年,统领大军,从陕西起家,如今已然到南直隶处,实胜信百倍。大人又何必强逼在下呢?”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李公子在杞县时,为了乡民而不惜身陷牢狱。难道现在却不肯为大明子民效力吗?”左良臣劝解道。 “哼!” 听了左良臣的话,李信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却是带着一丝的轻蔑和一丝的不屑:“依大人所言,若是信不加入大人的军中,便是不顾万民死活?若是加入到军中,便是为大明子民效力?” 李信辞锋之利,乃是左良臣平生仅见。但看对方的脸上的嘲笑,左良臣略有些愠怒。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的父亲只是一个退任的兵部尚书,与正如日中天的东林一党来比,早已是日落西山。就算是赵应壁,他也说杀就杀,何况你一个小小的李信。 看出来左良臣的怒意,李信却表现的极为从容。轻轻的在衣襟上一弹,动作举止丝毫不乱。而后才抬起来,直视着左良臣的双眼,眼中嘲笑之意更甚。 “宁死也不肯为我效力吗?” 看到李信的动作,左良臣已明白对方心存死志,只等自己下令便是。 “来人呀!” 左良臣猛然高喝一声。 “大人!” 随着声音走进来两个亲兵,向左良臣躬身一礼。 “带李公子下去,好生安排,昼夜服侍!” “是!”两个亲兵立时就明白了左良臣的想法,马上响应道。 “李公子,请吧!”左良臣侧身引手相让道。 李信一呆,却未想到他已然如此,左良臣还不肯杀他。到让他以前的想法落空,他竟然升起了一种事情不在自己手里掌握的失落。 “在下告辞!” 李信毕竟不是弥衡,能做出脱衣赤身击鼓骂曹之事。他爱自己的形象更胜过自己的生命,否则也不会在准备赴死之前,还要整理自己的衣着。 “早晚有一天,我得让你为我心甘情愿的出力。”看到李信出去的身影,左良臣暗自道了一句,但他实在是有些头痛。因为他到现在也没有找出一个好办法,能让李信认命。 ………………………………………………………………………………………………… “大人,有信使到!” 就在李信刚出去不到一刻钟后,门外便传来一声朗喝。 “来的好快!”左良臣心中暗道一句,他到固州只有一天半的时间,就有信使过来。但是他早已料及此事,该来的终归要来。他也不想躲避,便大喝一声道:“带进来!” 那信使却是被两个军士架着进入大帐的,他已然是筯疲力竭,身体外的棉衣冻得硬绷绷的,便好似一层冰甲一样。一看便是飞马跑了老远的路。 “大人,淮扬巡抚杨一鹏大人飞檄到。”那信使看到左良臣高居于大座之下,强打起精神抱拳道。 “呈上来!”左良臣挥手示意了一下。立时就有军士帮助那蓝旗信使从背后把皮筒摘下来,又递至左良臣面前。 左良臣接过皮筒,并未着急打开。借着检验皮筒之上蜡封的金印之时,不断的思考着。 杨一鹏乃是崇祯朝炙手可热的大员,在贵州任职时,播州叛乱,他不费一兵一卒,以抚平定。魏忠贤权倾朝野之时,曾把他去官罢职。魏党被诛后,他又重回朝中。现在官至户部尚书,总督漕运,并巡抚中都。在历史上,他因凤阳被高李二贼攻下,而丢官处死。 “大人,杨大人临来时吩咐,请大人勿必当面看过飞檄,并给予回信。”看左良臣拿着皮筒反复观看,却始终没有拆开,那信使忍不住提醒一句道。 “嗯!”左良臣猛一抬头,双眼直视那信使,眼神锐利如刀。 那信使只感觉到左良臣直欲啖人一般,根本不敢与之对视,忙心虚的把头低下。 左良臣这才好整以睱的坐在那里,点燃火折,把蜡封烤开之后,打开皮筒,从里面取出了杨一鹏的飞檄。 “进乎?退乎?汝欲何为?” 飞檄极为简单,只有这八个字,下面盖的是殷红如血的淮扬巡抚大印。字数虽少,但每个字都是瘦骨嶙峋,特别是最后一个为字,力道简直要透破纸背,很明是能看出来写字之人,正处于极度愤怒的情绪之中。 左良臣看信之后,丝毫没有半点震惊,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准备之中。如果杨一鹏在这个时候还假惺惺的一阵嘘寒问暖,那他才真的可怕。 “昆岑足下鉴:以属下断,贼必攻凤阳之地,定于上元节前,是以引兵来援。贼不动,属下亦不动。良臣顿首!” 左良臣提笔在信纸上写下如此一段话之后,又属上了自己的姓名,用了印之后,还交给那信使。 “请把书信亲自交给杨大人!”左良臣道了一句之后,又吩咐左右款待信使,赏银之后,这才送他离开。 第三十五章 反应(二) “要下雪了!” 崇祯七年,腊月二十九这天下午,天气一片阴沉。 整个军营中除了左良臣外,其余的军士均在忙碌着。刘三奇部早已把三千根毛竹砍好,整齐的码放在军营之中。现在所有的人都是忙于过年的准备。大块的猪肉,百余只肥鸡肥鸭把军营里闹得乱哄哄的。这些全是从固州城内送出来的,看在左良臣马上就要治罪的份上,刘长青把物资给他准备的极为充足,估计也是想让左良臣过一个好年之后再上断头台。[] 左良臣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忙成一团的军士们。马上要过年了,他的心里也带上了一层喜悦。 “大人!”牛金星也披着袄子走了过来。 “牛先生,马上就过年了,有没有想家?”看到牛金星过来,左良臣殷勤的招呼道。刘齐出去两天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报,很明显是王方已然得手。其中谋划全由牛金星执行,左良臣除了知情之外,就好似一个局外人一样。 “到是有点想家!”牛金星老实道。 “待凤阳事了之后,我让王方与你回家一次。有些事情,他做起来更加适合。” “谢大人!”牛金星感激的看了左良臣一眼,却没想到他始终还记挂着自己的事情。 看到牛金星的眼神,左良臣淡然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若不是此间事情太杂,我离不开先生,原本早就应当派人去的。” “属下替我那苦命的女儿谢大人了。”听到左良臣的话,牛金星的嘴唇抖动了几下,难得的激动道。 “苦命的女儿,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牛金星真情流露,左良臣也一阵唏嘘,发问道。 听罢牛金星的讲诉,左良臣才终于弄明白史书上的一件悬案。牛金星缘和与王姓大户闹起了争执,最后才不得不铤而走险,想借助红娘子之力来铲除王家大户。其实两家原本还是亲家,牛金星的女儿嫁给了王家。但王家少爷却又喜欢上了别人家的女子,欲休妻而牛家不肯。便百般凌辱牛家女儿,最后把她逼得跳河而死。 “放心吧!老牛,这个仇,我一定给你报。”听了牛金星的讲诉,左良臣一阵无语。史书上的确记载着这一段。他虽然不明白牛家女儿以死明志的想法,但却也能理解。在这个时代,女人只有七出之条才会被休,那可是一生的奇耻大辱。 “多谢大人了!”牛金星躬身一礼之后,才接着又道:“大人,斥候出去都两天了,还没有回报,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按以往经验判断,贼寇行军速度极快,如今斥候还没有回报,我们是不是得加派人手。万一被贼寇偷袭的话,那我们的损失就太重了!”牛金星板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若非左良臣知道他在演戏,还以为他的确在担忧斥候之事呢。 “牛先生说的没错!我……”左良臣只说了一半,就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声所淹没。 “红夫人回来了!”随着军士的高喝,一匹大马如同火焰一般的奔入军营,马上坐着红娘子,一身红衣,英姿飒爽。 在红娘子的身后,跟着的则是王征南,以前近五十位红头巾。除了王征南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是意气风发。 “见过夫君!”红娘子飞马到至左良臣面前,用手一按马背,跳至他的面前,调皮的一抱拳。 “有没有受伤?此次可否顺利?”左良臣关切的问道。 “当然顺利!”红娘子听左良臣先关心她是否受伤,而后才问公事,不由得心中欢喜。娇笑道:“多亏夫君派去了王将军,弓矢精绝,数箭破敌,这才没让小贼逃脱!” “那就好!”左良臣微微一笑,他只一听便听出来红娘子的意思,很显然是把锦衣卫尽皆诛杀,一个逃跑的都没有。 他接着把头一转,看向红娘子身后,正牵马走过来的王征南微一颔首道:“征南,辛苦了!” “为大人效力,乃是属下应当做的!”王征南面色平静的回答道。 “你们辛苦了,快去休息吧!我与牛先生还有话说!”左良臣冲红娘子一笑。 “好的,我先回帐!”红娘子点了点头,向左良臣的身后走去。 “大人,正好王将军回来了。莫不如让他担当斥候之事,不知道你意下如何?”牛金星这才接着又道。 “征南刚刚回来,先回去休息再说吧。让三奇去向真阳方向查探,务必找到刘齐等人,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左良臣一摆手,制止了牛金星的建议。 “刘齐他们还没回报?”两人的声音正好让红娘子听到,她转过头,极为担忧问道。 “禀夫人,到现在还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我们现在对贼寇的动向一无所知。”牛金星抱拳道。 “刘齐怎么搞的,王大山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为斥候,每天最少也得和大营联系一次,难道这点道理他们都不懂吗?”听牛金星这么说,红娘子的脸有点挂不住了。 那帮红头巾还未散去,就在附近,听红娘子如此说话,他们也感到有些不自在。两营名义上合成一军,但实际上却是隐成一派,如今自己的人不晓事,害得首领丢脸,这帮人自然也不会好受。 “我去斥候!”红娘子本来已把战马交给了手下,此时又回身牵过战马,冷冰冰的道了一句。 “你懂斥候吗?”左良臣冷言道。 “无外乎就是探查敌情,有什么不懂的?”红娘子争辩一句道。 “斥候之事,查迹问踪,借以判断敌势。非是只看到敌人才能查出敌势,你明白吗?”左良臣看着红娘子气鼓鼓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却没有表现出来,面沉如水一般的发话道。 红娘子一阵语塞,她虽然对统军打仗有心得,但却不是全才。左良臣只两句话,便把她问的哑口无言。 其实在左良臣的心里,整个军中,除了刘三奇因日久而能担当斥候之外,其他人全无资格。这其中自然包括刘齐,他之所以放刘齐出去,便是为了借机诛杀他。而现在敌情如火,焉知李自成从哪里冒出来,在这个时候,能让他信任的便只有刘三奇所部。特别是在裂谷之时,刘三奇犯了错误,致使左良臣被李自成伏击。此事给他极大的震撼,别看他性格粗豪,但在日后斥候之时,却是极为小心,生怕再闹出上次的事情。 “你鞍马劳顿,先回去休息吧。让刘三奇就好了!”看到红娘子有些落寞的样子,左良臣发话道。 “好吧!”红娘子最大的优点便是有自知自明,她知道现在军情紧急,不是争辩之时。看左良臣态度坚决,便只能点头应允。 第三十六章 反应(三) 崇祯七年,腊月三十。 虽然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年头,但新年总是让人快乐的。这一点不光从士绅家中的准备可以体会得到,就算是在军营也是如此。 洪承畴行营随处随扎,如今驻扎于开封,位于河南中部之地,以指挥统帅各路兵马进行剿寇事宜。总领五省军事大权,让这位年约四旬的大员每天都是如屡薄冰。年纪虽然不老,但额角已然出现几根白发。[] 洪总督到来,开封府自然得把自己的官衙让出来,平时由捕快把守的府衙,也换上大头兵。 就在崇祯七年的最后一个清晨,在开封府衙外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左良玉在昨日接到飞檄之后,一夜奔行七十多里,才终于来到此处。 “左大人,总督大人正在等您,快请进。”因为新年到来,早已换上新衣的门卫军看左良玉到来,连忙上前迎接。 “多谢!”左良玉一拱手,更借机塞过去了一个五两的小元宝。 洪承畴的行营,他是常来常往,对这帮门卫军自然不陌生,这钱塞得有如行云流水一般,极为自然。 “多谢左大人了。”那门卫军矜持的一笑,引着左良玉向府内走去。 在经过门房之时,左右无人处,他才轻道一句:“昨夜总督大人接了一封书信,是从固州来的,应当与令弟有关。” “良臣!”左良玉的脑海里,几乎就是嗡的一声,心中不断的思索着:“好糊涂,固州哪是轻易去的地方。那里贴近中都,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便是抄家灭族的罪过。”。 “总督大人接到信之后,并未动怒。而是思及半天之后,这才传将军到来。”那门卫军接着又道:“同时还在郧阳传来了史可法!” “多谢,良玉日后必有后报。”左良玉听到这里,方才有些回过神来,两指从袖口中夹出了一张银票,直接塞到了那门卫军那刚刚换上的棉袄之内。 “左大人,在下只能送到这里了。”那门卫军眉开眼笑,把左良玉送至中门处,接着又打了一个招呼后,这才还归本职之地。 中门外站着的便不是门卫军了,而是身穿铁甲的亲卫,别看天气寒冷,吹面如刀。但每个人都是手按刀柄,就好似一个个的铁罐头一样,一动也不动。 “副将左良玉求见总督洪大人!”左良玉走到中门前,站定身形,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这才提起中气,高声朗喝。 “左良玉求见洪大人!”声音一声接一声的传递入内,如雷声炸响一样,一波接一波。此正是洪承畴的做派,名为报门而入。 洪承畴坐于正堂的虎案之后,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面前的青瓷团花茶碗中冒着清幽的香气。在他的下首,还站着一个三十五六岁,身材高瘦,双眼有神的中年人,他身材笔直,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半点局促之感。 “宪之,左良玉来了,替我去迎他一下!”洪承畴听到门外一声接一声的传讯之后,这才放下了手里的书,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这才优哉游哉的道。 下首的这个中年人,名叫史可法,字宪之,师从东林党要员左光斗。时任户部员外郎,一直跟在卢象升身边,也是昨天刚刚被洪承畴用飞檄传及此处的。 “是,大人!”史可法为人极为正义,他早就听说左良玉其人扰民极深,对此极为痛恨。刚才在听到左良玉进来之后,脸上当时就现出一丝的厌恶之色。此时听洪承畴下令,回答的极为勉强。 洪承畴便好似没有听出来史可法的不满一样,脸上带着一层淡然的笑,好整以睱的端起手里的茶碗,在小口中的呷着。 “左大人,洪大人有请!”史可法走出中门,迎面就看着身体笔直的左良玉。饶是他对左良玉感官不好,但看他身强力壮,红面臂长,也不得不赞叹对方乃是一员虎将。 “多谢,不知这位仁兄高姓大命。”左良玉一抱拳,问道。 “史可法!”史可法冷冰冰的回了一句,却是扭头就走,到把左良玉给晾在那里。 “原来是左公的高足,请受在下一拜!”左良玉便好似没有查觉史可法的不满一样,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礼。 字及恩师左光斗,史可法便是再不愿意,也只能回身,避受其礼。脸中虽然还是硬绷绷的,但眼神中总是多了半点的缓和。 “左公高义,六君子之事天下扬名。宪之兄胆量过人,为师不顾以身犯险,孤身入狱。良臣每思于此,不胜感叹。今日得见宪之兄,足慰平生之愿。”左良玉为人圆滑,岂是史可法这种读死书,好声名之人所以比拟。他只看史可法一转头,便已明白他的想法,接着又是长身一揖。 史可法当时声名不显,唯一做过的一件值得令人称道的事情,便是在左光斗入狱之时,他蓬头垢面,乔装入狱,打算救自己的恩师。当时,虽然被左光斗把他给骂出来的,但其义名却传遍天下。当魏忠贤死后,东林一党重新把持朝政后,史可法升官的速度也好似坐了火箭一样的飞快。若不是上面还有侯恂等东林党的老人压制,他恐怕现在已然成为东林一党的中坚人物。 听到左良玉谈及自己的得意事迹,哪怕史可法再不喜他,心中也不由得小小的激荡一下。 看出来史可法的表情变化,左良玉心中一阵接一阵的冷笑。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哪怕你再孤傲的人,也有弱点。似史可法这种人,他最大的弱点便是好名。 “昆山来了,快进来!”看到左良玉在史可法的指引下进到正堂,洪承畴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热情迎客道。 “见过总督大人!”看洪承畴满面春风,左良玉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向下沉了一截,忙施了一个大礼,单膝跪倒报拳道。 “昆山,别客气,快请入座。”洪承畴坦然受礼之后,这才指向旁边摆着一张椅子。 “谢大人赐座!” 礼多人不怪,左良玉深得其中三昧。洪承畴表现的热情,但他却不能就坡下驴,又抱拳相谢之后。这才坐在椅子上,身体挺的笔直,双手置于双膝之上,目不斜视的看着洪承畴,做出恭听的样子。 第三十七章 反应(四) 看到左良臣如此恭敬,哪怕洪承畴得统军之三昧,也不由得有些飘飘然。以文统武,虽是祖制,但武夫一向横蛮,又岂是一句祖制便能压制住的。朝庭许多大员提起武夫时,常是一脸不屑,自以为统领极易。但当真正当了这些武夫的顶头上司之后,才知道此事之难。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有许多文人转为武行,而非是文臣挂职便好。而这其中的最出名的两个人物便是袁崇焕和现在勋阳抚治卢象升。 时常敲打武人,使其牢记自己的本份,便是洪承畴以文统武的秘诀。现在看左良玉虽然乖巧,但依然还得敲打一番,才堪大用。 “昆山,你先来看看这封信!”洪承畴微笑着把手里一封书信举至手中,向左良玉一晃。 “是!大人!”左良玉知道今天的戏正式开场,忙站起身,接过了书信之后。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纵然左良玉刚才得了门卫军的提醒,现在再看这封信时也不由得冷汗涔涔,只吓得混身哆嗦。那信正是固州知府刘长青写给五边总督洪承畴的书信,其中内容便是弹骇左良臣驻军固州城外,兵锋指向中都。他与之接触后,对方极为嚣张,丝毫不知悔改。刘长青忧心甚重,恐中都有失,这才请洪承畴做主。 “昆山兄,莫要着急!”看到左良玉跪在地上,头如捣蒜一般的样子,洪承畴矜持的一笑。 “大人,良臣年少不晓事。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属下敢以全家性命担保,他必无马踏中都之意。或许是因为……”说到这里,左良玉抬起头来看了洪承畴一眼。但看对方双目微合,丝毫看不出来半点表情变化和端倪,便也只有咬牙向下说。 “贼寇侵略如火,四处流窜,良臣刚刚统军,对贼势判断不明,这才中了奸计,引兵进入中都范围。属下这就派人!” “不!”左良玉旋即又摇了摇头:“属下现在马上赶往固州,就算是绑也把他绑来,押到大人面前谢罪。” “左大人!”左良玉说罢之后,这才重重的把头磕到了地上,等待洪承畴的裁决。 “良臣呀!你可惹了大祸呀!还好,洪大人没有杀你之心。否则的话,根本不会把我叫来,说不得今天我们哥俩得吃一顿瓜落了,不过保住性命便好!” 左良玉心绪如麻,不断的思及着对策。他在洪承畴手下多年,早已了解了这位大人的心思。对方如果真想杀左良臣的话,也不会叫自己过来,只管一道飞檄,派一个心腹过去便是。 “住口!”还没有洪承畴发话,一旁的史可法已义愤添膺的大喝一声,手指着左良玉更是气得不断的颤抖:“左良臣竟敢马踏中都,简直是无君无父。汝身为他之兄长,非但不以为耻,制止他的错误。而且还出言狡辩,简直是罪无可恕。” 说罢,史可法面向洪承畴,抱拳相向道:“洪大人,宪才愿意亲往固州,替大人诛杀这无君无父的逆贼,以匡我大明之清天。” 听了史可法的话,左良玉不由得心中暗骂。这帮文官全是疯狗,有事没事都想咬几口,自己兄弟根本就没有得罪他,可他却偏偏咬着不放。 “宪才,请稍安。昆山,你再来看看这两封书信!”洪承畴脸上带着莫测高深的笑容,接着又拿起了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两封书信。 “是!”左良玉勉强站直身体,走到洪承畴身前,伸出双手接过两封书信。正等跪下,详细观看时。洪承畴却是一摆手:“站在那里看吧!” “谢大人!” 左良玉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看着两封书信,他看的极慢,表情也随着信件的内容不断的发生着变化。 看到他如此丰富的表情变化,纵然史可法养气功夫甚好,也不免产生了几分好奇之心。 “多谢大人,属下这就过去,必不负大人所托!”当左良玉看完书信之后,这才把书信又还给了洪承畴,信誓旦旦的道。 “我也相信昆山不会负我!”洪承畴哈哈大笑一声。从虎案后走了出来,走到茶几前。端起上面的茶壶,给一个茶杯倒满之后,这才端起茶杯走到左良玉的身边。 “新年之时,昆山兄亦得为国效力,奔波数百里。兄以茶代酒,敬昆山兄一杯,以贺新年!” 说罢,洪承畴端起茶杯双手举至左良玉的面前。 “大人垂爱,良玉敢不效死!”看到洪承畴待自己如此,左良玉激动的满眼通红。接过茶杯之后,一饮而尽。 “昆山兄,兵马已为你准备好了。待你回来之后,兄再为你请功!”洪承畴语重心长的道了一句之后,又把左良玉送到厅堂的门处,这才离开。 他坐回正座,看着面前的史可法:“宪长兄,你也看看这两封书信吧!” 史可法依令接过书信,待看罢之后,却是大吃一惊。那是两封截然不同的飞檄。一檄令左良玉持援固州,与左良臣会合,共同迎击可能进犯凤阳的贼寇。而另一檄则是发给郧阳抚治卢象升的,其中内容则是令他带兵进至固州府附近,若左良臣有异动的话,立时格杀。 看到两封内容完全不同的飞檄,史可法彻底糊涂了,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洪承畴。 “宪才兄,你是在疑惑为何会有两封截然不同的飞檄,是吗?”洪承畴神秘一笑。 “还请大人明示!”史可法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我与左公曾与一面之缘,曾受其教诲。今日见到宪长兄,看你行事与左公一般无二,不免有些感叹!” “洪大人,在下惭愧,与尊师相差何此千里!”听洪承畴如此夸奖自己,史可法微有些脸红。 “宪长兄又何必自谦,汝为人行事不愧于心,嫉恶如仇,此事甚好。但在有些事上,却还是有点看不透。”洪承畴接着又道:“你只看左良臣移师固州,或可兵进中都,但你有没有想到,他为何如此?他行事机智,出道不足半年,却也打了不少的恶仗。中都对于大明的重要性,他又岂能不知?” “大人说的意思是,贼寇真有可能进攻凤阳。而左良臣正是看清楚了这点,所以才会移动固州。”史可法惊叹道,话说了一半,他又摇了摇头:“中都离南京甚近,又有滁州重镇。贼寇若攻此,自陷死路。更何况从河南至中都路途遥远,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先兆?” “宪才,你也跟着介公(卢象升)前很长时间了。对军事也应当有所见树了。南京与滁州之重兵,对贼寇真有威慑力吗?” “如果有的话,他们又怎么敢围困洛阳?怎敢进逼西安?贼势也不会闹得这么大了。”洪承畴的脸上现出了强烈的讽刺。 “多谢大人教诲!”听洪承畴说完之后,史可法呆了半晌之后。脸上才终于现出一丝的不安。 “执信去找介公,按信上所安排即好。”看史可法如此,洪承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飞檄交给了史可法之后,这才又把他送到门外。 致歉通知及剩余内容(一) 这书的成绩是想像不到的差,我一直在坚持,希望能有转变,但坚持到现在,我终于发现再坚持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只能无奈的告别,把剩的大纲发上来,算是给大家一个结束吧。 还得发出两章来,因为一章放不下这么多的内容。[] 时有左良玉带精骑三百,带洪严令,于正月夜至固州,欲夺其兵权,交有司问罪。至固州,发现主角不在,正惊骇间,听闻凤阳炮声轰隆。左良玉以为主角造反,魂不复体。带三百骑连奔凤阳。将至凤阳时,才发现高李大军进逼凤阳,左良玉这才释然,顾左右言主角军事天才,政治白痴。 主角死护凤阳,兵丁死伤无数。粮少兵缺,请凤阳供应,言宦官却以凤阳龙兴之地为名,不以供给。主角深恨,心中怨念从生。野战时,有张献忠攻破一部,主角率亲兵前往,险死,红娘子死命救夫,这才杀退张献忠。 此时,负责看守李岩的军丁来报,李岩要与主角作交易,主角问李岩。李岩定下绝户计,时主角带人攻凤阳。为首宦官阻拦,被一刀斩杀。尽命宦官及守城官兵趋至前线,以及皇觉寺众僧。长老见其手持宦官人头,不敢拦,乃发僧众守凤阳。又取寺外青松,于凤阳内筑简易之城,守城兵丁等不堪所用,被高李大军连续攻破了,在营寨未成前,便以攻入凤阳。正死战时,左良玉带三百骑攻至,冲入敌阵,暂解其围。 兄弟见面,拒营死守,只要皇坟不动。凤阳可尽毁。死守两日后,各路军兵齐至。高李见势不可为,终退之。高李大军刚退,主角立捕所有僧众,守城官兵以及太监。依左良玉之意,所有人尽除死,以免将来生祸,但主角不同意,尽死则事太过矣,恐生变化。更说出李岩之计,左良玉将重伤者尽数斩杀。轻伤及完好者至于坟前,命其在坟头撒尿,违令者立斩无赦。并且当场带着自己的兵丁于坟头撒尿。 时各路之人吓得体无完肤,主角正待拉人时,有一太监抢先登坟,愿当众撒尿。问之才知道,此及皇陵镇守太监三号人物。主角知其体残,用布围之,有他带头了,众人皆效法。完后,主角亲见太监,因其机灵,便定下扶其上位之计,更供给银钱。老太监欣然同意,飞诏入北京及南京。主角更把大功归于承畴等人,言此前全是作戏。 李岩要求主角履行前约,主角不同意,仍命关押李岩,李岩大骂主角不守信义,但主角却自行其事,不理李岩。 时各路兵马俱到,史可法也带着无穷的怨气来到了凤阳。见凤阳惨烈,心中稍安。但主角戏弄之事,却让他极为生气。遂以南京守备司之令遂捕主角。主角给史可法看奏章,但史可法却坚持己见,使得主角对这个风骨绝佳,但不知变通的史阁部极为无奈。 李高见大军攻至,退兵转走。因履战履败,各义军头领对自成多怨念,连高迎祥也对李自成有了看法。特别是张献忠,因以前自成在其下,此时却平起平坐,怨念横生,指责李自成瞎指挥。高迎祥亲自拟定方案,时南京各路皆动,南京空虚,以朱元璋取天下之法,先攻滁州,再攻南京,则天下可动。自成劝解,被高斥回。更在献忠谗言下,尽收铁骑,以铁骑五千进攻滁州,令自成率步兵十余万转近。 自成苦劝无功,尽收麾下骑军约五百骑。令高杰统领步兵,向滁州挺进。并派人去凤阳附近转圈,被官军捕获。 贼探被官军捕获,说出贼军动向。时卢象升,曹文诏带兵至。加至南京诸路各路军马,均至中者附近。曹文诏与卢象升商议后,带精兵奔驰南京。主角言千里转进,兵困粮乏,必败无疑,但各人不听。遂押主角上路,由史可法押解向南京挺进。 千里转进,卢曹所带兵马怨念重重,粮少器乏。至定远境时,高率铁骑突致,杀败敌军,卢象升与曹文诏虽死战,但却只得退却。时贼威甚炽,逼迫滁州。消息传到史可法耳里,主角怒骂史误国害民,言南京若丢,江南危矣。史无奈放主角回营,但自己却必须跟在身边。杀退敌军,为其求情。南京若失,大家一起完蛋。 主角径直归营,带大军奔滁州,城外五里桥与贼大战数场。将贼击退,走投无路之时。自成带铁骑突至,冲开敌阵救出高,奔清流关而逃。时曹文诏,艾万年计前耻,带兵追击。主角无奈只得跟上。 曹艾二人带骑兵,行路甚速。至清流关时,主角发现两人被困于关中,内外乏食,正打算救其时,高杰步兵突至,将主角困于土山之上。主角想起以前所定之计,令牛金星去见高楼下,言自成醋性之大,劝降高杰后,夜攻自成。 自成与高张二两人同奔而走,时十万大军置于清流关,处于南京范围,南京只得供粮。虽不愿,却不能杀。如若纵贼为祸,则南京尽乱,万一流入江南,万事皆休。 其间卢象升提及自己屯田之事,言不如屯田。此时,高桂英回来,言已找到红薯,并与对方联系上,甚至可以亲自过来指导。主角得此信,极为兴奋,自请屯田事。几经飞报之后,崇祯下旨令主角于灵宝屯田,并令各路供给粮食。 主角带自家三千兵丁押十万民上路,共分二十队,每队五千人,又分兵二十队,自带千骑还押大军,向灵宝挺进。在南京时,万事还好,诸县粮食充足。人员行进迅速。 月余左右,至鹿邑,进河南境。发现数队灾民默行队后,拖家带口,多为妇孺。时粮食日少,路上有冻饿死者,主角开始几次组织人掩埋尸体,但日后司空见惯,遂不再理会。当主角查觉此事时,冒出一身冷汗,暗骂自己冷血。 主角犹记答应当日红娘子之事,转路奔杞县走。刚至归德府,有人前来送来送礼,白银二百两,主角不明其事,问后,才知道归德知府请其绕路,莫从其境入,否则的话,即使过路也无粮食供给。 主角地理不熟,正打算查问间,又有汝宁及开封府官员至,均来送礼。而开封府同时还有周王府太监至。 主角处于三地交界处,必走一路。干脆直接把三地之官聚于一处,抽签为证。遂走归德府,府内果然说到做到,府尹更亲自下令,若敢乱当地生计,参斩主角。主角两次派人要粮,第一次还好言劝回,问牛金星计说,让主角送礼。主角深恨,纵马荒野。见有饥民挖洞,问之,才知挖田抓田鼠,内有粮食草籽等物,或可充饥。主角遂派人挖洞取鼠及粮,名为深挖洞,广积粮。 主角第二次派牛金星带礼金入归德府,却被乱棍打出。时民有哗变之意,主角无奈,纵精兵抢钱抢粮,终于安稳住大军。 归德府尹闻言上奏,请斩主角。主角所派之太监此时已混到崇祯身边,为主角说好话,言饥民入境,不供粮食,终至民变,此归德府之错矣。若斩,无大将守饥民,乱民一起,千里决堤。崇祯以为然,遂发诏训斥归德府,令供给粮草。归德府以好鞋不踩臭狗屎之名,无奈从之,礼送主角出境。 主角走归德,过杞县。愈取红娘子之人,却发现无衣无食,生活极为不堪。红娘子众人愤怒,主角强行弹压。令大军的拔地。 当夜,主角安睡之前,查原红娘子队中灵敏人不见,知去杞县。立于帐前,深夜,带杞县县令人头归来,言一人做事一人当之名。 众人不顾主角脸色铁青,蛮不在乎。主角知杀官重罪,令先拿下众人后,又派王征南带亲兵再入杞县,杀尽县府众人,用以灭口。 是夜,秘密行事,杖责众人。红娘子求情,言为贼者同路,他们所动,征得自己同意,被其当众斥走。更言众人为兵,何来贼者之说。红娘子请求,被乱棍打走。 当夜,王征南昌返回。言将众人尽杀,主角这才释然。遂押众人于帐,亲见红娘子,为其上药。红娘子表面垂泪,但内心却原谅主角。而后,主角寻牛金星,王征南,夜见众盗。言此属盛春之时,大军至灵宝已属春夏之交。就算有收成,当年粮草尽失。更向高杰借李自成之藏金,交于牛金星,令他带这些人一同去江南,无论用什么办法,勿必买足到秋收时的粮食。 次日拔营之时,有乡绅见主角,言县令全家被杀,请主角调查。主角不理,时有强硬者,冷嘲热讽,主角以军威镇之。强行拔营。杞县消息,传至归德府。归德府只得咬牙认下,此时,主角身边乱民近二十万。若开放,则全府糜烂。 千辛万苦后,主角终至灵宝。此地破败,民者饥众,粮食极少。但时值春夏之交,雨水充足。日子不错极为难过。主角拜访县令,县令极为憋屈,十年读者至同进士,终于外放一任县令。却有大军在侧,使其无法施政,乃以信奉黄老之学,无为而治为由,让主角自行其事。 主角欲使李岩为屯田使,李岩不从。牛金星献计,带李岩出门,见饥民日嚎,叩请李公子为官。李岩终于无奈从之。但请主角放权,主角无有不从,但言大军不动,乃选精兵一万,其余均交给李岩。时安排屯田,生产及住宿之事。主角言便溺之事,必须有序进行。一则少病,二则屯田所需,更言此为肥水不流外人田之法。更派军队上山伐木,以盖房屋,解决流民栖身之所。 次日,李岩至,言少兵无犁,请主角相助。主角问李岩何意,请化兵器制作农具。主解言高李贼死性不改,早晚将至,铸兵为犁,无国防以守疆土,必遭大祸。李岩与主角大吵一架,主角终于无奈将营中破旧兵器取出,交给李,制成农具,此间名为铸兵为犁。 此后李岩又来两次,主角烦不胜烦。并言之,事情全部交给李岩解决,他只管练兵,干脆打算去潼关找洪承畴及洛阳找河南巡抚,要农具粮产。主角以郝永忠为主练兵,亲自去洛阳要粮及耕牛等物。更将李自成部分财宝送于河南巡抚,才获耕牛五十头,粮种及农具若干。又去承畴处送礼,承畴拒收。言主角为其手下,屯田利国,要主角有成后补军粮即可。主角对红薯极有信心,立军令状。 刚出门,即见左良玉。左一顿训斥,言兵事凶器,主角无事生非,行以屯国之法。并要主角迅速解决屯田之事。向洪请罪,乱世之中,文官不如狗,手中有兵才有权有地位。主角笑而不答,左良玉巨拳打到软棉花上,只能怒骂了事。 刚回杞县,李岩又到了,言屯田之障碍。一无田可耕,二无粮可用。无粮在主角意料之中,但无田却令他极为奇怪。贼军刚走,富户被横扫一空。不可能无地可种,问之才知。在主角还未至灵宝时,有侯立本之人,带地契来访。将灵宝九成土地一扫而空。主角又至军中,问侯立本之人了,无人可知。此人便如天降一般。 主角访县令,查问候立本其人,这才得知此人来历。却是江南侯家之人,地契均由布政司使刚刚发下,崭新无比。主角无比生气之时,李岩又至,言野菜无多,春耕将过,再不施法。恐明年乱生。主角把县令之言告之李岩,对方一语道破天机。言侯询者,户部主事。袁崇焕及左良玉均出自其门下。问主角如之奈何。 有了左良玉此事,主角极为无奈。只能与候家商量此事之法,不如以少量地租把田地租下。主角至候家,对方殷勤招待,更言双方通家之好。更主动送粮十车,为难民生计。而租田之事,却是顾左右而言它。相当于用笑脸驳了主角的面子,主角愤怒之极。回营后又被红娘子耻笑,言他杀伐果断,当年之勇荡然无存。 主角正怒时,李岩又至。言候家公然在灾民帐外招集人手,收女欺男。只供伙食,却无工钱,气焰嚣张。主角颇有些束手束脚,但却不能以力破之。对方对他大哥有再造之恩,若害之人言可畏。 主角正商议间,后院起火。红娘子找到高桂英,言主角杀伐之气全无。莫不如两人帮他解决,更提出假意卖身为奴之法。直接干掉侯立本,岂不快哉。两人均是造反行家,说做就做,商议后,把自己卖至侯家。当夜杀掉侯立本,更把庄院焚毁一空。 主角当夜发现红娘子与高桂英不在,查问后,至侯家了,不由得哭笑不得。索性将错就错。时满门尽灭。家产无继承人,直接充公,开始屯田。晚上回去之后,把红娘子和高桂英聚于一屋,小小的收拾了一下。 屯田进行的大好之时,侯方域收的到消息,气愤之极。知灵宝屯田事后,他即安排此事。原意是打算尽收人口,多为精壮之人。数万两打通关节,却未想到此事尽成水漂。生气之时,索性直接带人奔至灵宝。 屯田开始之后,除原有田地外,勒令全部种植红薯。其间有亲兵为其植麦,被其铲除。人惧畏之,多不明红薯何物,只因其名称其为红薯将军。 虽然解决了屯田问题,但粮食问题还是没解决。只得挖野菜等,过了一个半月,突然有数十大船至。全是粮食,主角极为欢喜。船上有牛金星下来,问后才知。原来粮食价格极高,自成藏金虽多,但却买不来多少东西。牛金星与王征南商量一下,索性放兵为贼,专抢为富不仁之大户。由于行事严密,事至今仍未泄露。 主角闻言不由感叹一群造反头子,便只得叮嘱几人要勿必小心。不要招惹地方上有影响的大户,以免惹来麻烦。牛金星领命后离开,主角又交待去寻佛朗机人,买枪买炮,更称其名为取之民,用之于民。 正当百废待兴之时,左良玉书信至,措辞严厉。言候恂对他有恩,勿相忘。如今武人地位虽然提高,但文人无时无刻不想打压武人,以恢复旧日荣光。特别是候家为东林党众,如今洪身边党徒甚多,特别是左光先等几人深受重用。没头没脑的一封信让主角不快,此时,又有人来报,言候方域至。出外迎接时,却是候方域带好友陈贞慧至。候十六七岁,陈二十二三岁,均是温文尔雅。字里行间全带着优越感。几句话,便要问罪,更言此为党产。让主角小心,主角原打算用田租之法,解决此事。但两人却狮子大张口,径直索要半数田产。 主角来气,把话谈崩,直接送客。候怒极,从怀里取出一玉佩,言说,有人从贵属下买走,乃是他家以前丢失之物,更知其为李自成脏物。主角不由暗骂自己行事不小心。候又言近日江南血案连连,有人见过贼者酷似王征南,并让主角把王叫出。 主角不理会两人,令送客。因有左良玉之事,无法杀人。候陈二人出城外,见绿野葱葱,人民稍有富足。不由深恨,钱之来之不易。直接把此事告至北京,说主角各项罪证,崇祯大怒,令有司捕之。主角之太监,忙为其说情。言江南昌税赋重地,但钱粮存于富户之中。就算是主角真得做下弥天大案,也是为屯田考虑。而且上奏之御史风闻奏事,更说候家田之奇怪。莫不如把两人扔出去打官司,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更可张显皇权。崇祯从之,将信发至南京守备司,调查此事。 主角接南京守备司消息后,安排好防卫之事后,带五十名亲兵前往南京。至南京时,牛金星在,见主角约去秦淮河畔之眉院安排主角。 眉院老大是顾横波,主角见牛金星一脸追星模样,言老牛吃嫩草之法。金星脸红,让老板请顾横波出来献技。但回话说横波身体不适,不愿献曲。金星颇怒,他以主角好色为名,才安排这场。无颜下,去洗手间,突听下人说,主人大面,亲至后了,顾大家直接为其演节目。金星怒气,冲小楼,见两女正为几位贵公子表演。金星大闹,与众人起冲突,被下人殴打。主角听闻此事,连忙过去,却见候陈高居堂上,为人倨傲。见主角来,乃放牛金星,请听柳顾二人弹琴。 琴罢后,主角要候之打人下人,侯戏言琴音千金难买,牛金星之命尚不及一琴,更让主角再付钱于两人。主角言兄弟之情更重,虽琴音不能换。柳如是弹琴时即见主角不太理会两人之乐,请主角品评。主角言商女不知亡国恨之句,令两人怒极。 时主角所带亲卫已至,当庭发狠,抓打人之下人,候不愿交。柳如是更说此地是眉楼,若敢伤人则报官,其间更有顾冷嘲热讽。更道听途说,主角之功全是杀良,顶子乃是鲜血染红。左良玉也是养贼自重,畏惧不前。 主角想起老太监以前之提醒,让其为纯臣,是以出招,令人押老鸨前来,要买两人为妾,老鸨不从,更强硬无比。但主角几十个耳光下去之后,马上改口,将顾横波之卖身契取出。其间有五两字样,主角乃掏五两买走顾。而后又收拾了候之下人后,这才押柳如是去取卖身契。 有司前来,言主角重罪,强买人口。主角取出皇帝之圣旨,压住有司,其间有王征南突袭有司,弹压大军,而后至柳府,老鸨欲跑,又被抓住,以五两买下柳如是。 买下二女后,放了有司之人。当着众士子面前,方三日后纳妾。士子俱惊,群情汹涌。主角言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乃押两女回府,两女见事情不好,终于低头,请放两人。但主角说自己言出必行,纳妾之事,谁也挡不住。 主角身边尽是男人,无法看住两女。令牛金星去市集雇佣胖大妇人,牛刚出门,就被白菜与鸡蛋砸回。更有士子堵住门口,气得众兵怒气冲天,欲出门打人。反被主角拦阻。直接把柳顾扔至后院,言若敢跑,或是自尽,直接扒光,尸体吊到城门楼,让众人观看。两女羞愤,反问主角,世人尽知两女为其妾,若如此,谁丢脸,主角言自己脸皮厚,不怕丢。两女羞愤如死,如知自己骄傲乃是镜花水月。 主角安顿好两女之后,开中门,摆桌椅,反而开始卖起茶水。茶碗刚摆上,就被砸。王征南直接出手,连抓三人。言此乃家传至宝,价值连城,请赔之,否则报官。 时有钱谦益分开众人,言此物之不值钱。主角反驳说,祖宗灵牌就是一块破木头,也不值钱。还有孔子像,就是一张纸,但却是人间至宝。其宝自在人心,把钱说的哑口无言。当下抛出三百两,让主角放了三人。而后对面聊天,请主角放人,否则就是与全天下为敌。主角不听劝说,言非与全天下士子为敌,而是与想娶他的士子为敌。此事非法理,而是人之情敌之意。更言钱老若是想娶两人的话,也属于自己的情敌。老钱终于没有他脸面厚,愤而离去。 送走老钱后,主角放言三日后必娶无疑,请众人参加。时至傍晚,民众回家。只有群情激愤,但是也只能抗议,骂战。 主角回屋,却见小菜精致,尽是顾柳所制。其间柳如是更是亲口品尝自所有的菜,以示无毒,令主角释司。主角吃得赞不绝口,两人心中暗喜,正正准求情之时,主角却发话说收两人是收对了,以后府内饮食就由两人负责,结果差点把两人气死。 第二天早上,亲兵气极败坏的求见,说门外有挽联,其间多写给主角,又有写给柳顾两人的。主角从现代回来,不畏鬼神,反而带人出去欣赏,并与牛金星品评书法。其中更有摇头晃脑,众皆无言。主角更伸手取下几个挽联,言字体好。更取铜钱三枚,掷于地上。言之为润笔费,士人怒气更炽,但却无能为力。 主角刚回府,有差人来访,言明日问案,更有人告之强买之名,让主角准备好。主角不以为然,假意请假,却不从。主角不理会此事,命取红布,清晨起床,大开中门,与柳顾两人行纳妾之礼。士子纵然反对,但仍无效,士子无奈,骂柳顾两人不知廉耻。柳顾两人却没有想到形式急转直下,羞愤如死。但主角却维护两人,说强娶乃是自己一意孤行,与两女无关。两女这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以前的地位。 礼乃成后。主角这才去应天府。士子一路上怒骂主角,但主角却不加理会。自己想到,反正自己不想篡位,失却人望则正好令崇祯信任。主角至公堂,问占地之事。主角令取田契。告知无法取得。主审以候诗书传家为名,以其言不假。主角冷枪热讽,问主审是否东林。 审官不言,主角嬉笑,乱明者东林也。阉官之乱不如东林。言辞传出,众民皆怒。审官以咆哮公堂为名,愈捕主角。主角亲兵上前护卫,又有太监与杨一朋至,弹压审官。时朝庭首辅与崇祯皆言东林为乌鸦,但敢当场喊出世无东林,则天下安定者,唯主角一人。 在太监的弹压下,审官只得放弃争议。又以主角强买索人之名,带顾柳老鸨上台。又取柳顾二女作证,两女反而心向主角。令候大失面子。太监以**一刻值千金为名,放主角回。 主角与顾柳新婚夜后,次日,杨杨嗣昌至,他因杨一朋之事上台,以四正六隅之计,问主角可否。 主角言可,在他看来,此法相当于包产到户和责任田制。回灵宝后,二女见高桂英,口尊大人。桂英戏言主角与两人还有婚礼,而她与红娘子却连婚礼都没有。主角笑言可以为两人补充。二女因安份守心,主角以其可以工作,或可在家管帐,或可助李岩工作。二女欣然,愈发开心。 时崇祯发四正六隅之法于各地,河南巡抚恐贼入河南昌。亲至灵宝视察,与主角亲切交谈,交约定河南之事全靠弟之言。与河南巡抚同来之人,还有河南第一晓将陈永福。 主角趁机发话,言贼势愈大,盖因民不聊生,若民生而得食,则无民向贼,贼势必殆。更言自己红薯之事,带巡抚去田间,从地中取粮,巡抚大为吃惊。与主角约定秋收时,若亩产千斤,则全河南种植。 接近秋收,主角练兵日苛,其间万象更新,东林一党也没有找过麻烦。时有大将,言此法太严。但主角却是一意孤行,强押诸将,务求法度。 近秋收之时,贼乱四起,洪承畴一日三檄主角,言四地烽烟,唯河南一地风平浪静,让主角小心。主角知平静下,必然风波四起。虽时令未到,仍强令收割。李岩又与主角大吵一架,但终于碍不过主角淫威,无奈从之。主角又派人去请河南巡抚,召开红薯宴。 巡抚虽不明其意,仍至灵宝。称重时,亩产一千五百斤,巡抚与陈大惊,言此天生良种,种植后天下不会缺粮。主角想起康乾盛世称地瓜盛世,不由的暗笑。主角亲自带兵连夜强收粮食,加派探马,四散探查。 柳如是与顾横波忙完秋收之后,无事闲逛,言高夫人之事。被有心者听到,报至候方域,候大喜,但知主角蛮横计多。在他看来,柳顾两人为人尽可夫之女,若他稍微示好,二女必然委身。是以至灵宝,约两人见面。 柳顾二人在左家,虽无锦衣玉食,但生活充实,与秦淮之上是两种不同的感觉。见候后,候见二女艳色逼人,以之前更加漂亮,不由得心中生念,言语几番挑逗,但二女不理。候冲动后,说出主角必死之话。 二女兰心,以言语惑之,派人参见主角,言候之事,请主角定夺。主角暗生恶念,候即然找死,便不怪他人。派人查访候之行踪,见无人发觉。遂处死。此时,粮食已经完全收割完毕,主角忙里偷闲,带家人去黄河游玩。 主角出游时,探马发现自成大军出商洛山,奔灵宝而来。为首者,自成手下刘宗敏。探马互相攻击,同时飞报主角。 报回后,却找不到主角。无奈找到高杰,请其出兵。高不敢听,一边派人通知主角,一边整体军备。主角勿勿赶回县中,自成大军至灵宝只有五十里。主角查觉现在军制之蔽,但却不打算改正。亲率大军迎高李大军,并派人去向洪和河南巡抚告急。 探马刚走,陈永福带两千兵至。言分析诸地之势,觉得李高二贼出灵宝的可能性最大,是以先来。主角不由暗探陈永福之兵法如神。主角以战车固阵,抵御贼势。时自成派人以骑射之法对之,陈永福神箭建功,一箭射瞎李自成一眼。遂打败贼军。 时洪承畴飞檄主角,言调各路大军采用包围之法。更有辽东三千铁骑,要主角死守灵宝十天,为大军合围创造机会。主角接飞缴后,连连骂娘。不敢打痛对方,怕对方跑了,无法完成任务。便定下计谋,送信于高迎祥,言称舅父,并给三天时间考虑,否则大军一致,玉石俱焚。 高见信使,乐不可支。口口声声言,却未想到桂英攀高枝,同意三日后决战。自成与顾君恩查其计,劝说高迎祥。张献忠却冷嘲热讽, 只能且战且退,暗地安排灵宝民众出城,其间不少心怀故土者,不愿搬离,言贼如蝗虫过境,秋天野草,春风吹又生。主角时间紧迫,不管对方。更将库存一半之粮留下县城之中。以免敌攻击灵宝后,再出城逃走。更下令挖地道,故意的泄漏给不愿搬走之人民众发觉。 高李大军查灵宝民众日散,不由暗说主角非民政之才,更是狗官连骂。三日后,主角摆开堂堂之师,尽是善走者。征战半日后,主角左翼溃败,引得全军溃退。高李大军进至灵宝,见粮多,喜不自胜。主角大军即退,安排郝大忠进至黄河渡口,以免贼窜入山西。又以大军守商洛山口,以免贼窜回。 进至灵宝后,自成取粮之后,又见高迎祥,以主角诡计多端为名,请高小心,莫不如攻其它地方。正劝说间,有贼至,言发现地道,直通城外。自成计上心头,与高商议,打算借地道给主角一个教训。 时灵宝外松内紧,贼虽寻欢作乐,但仍有一队铁骑日夜警卫,打算让主角吃个大亏。五天过去,主角始终不发。自成与高迎祥开始疑惑起来,正打算引兵出城时。有探马报,外有兵马。 更有百余人进地道探查,高令各路假意不知。贼进而又退,外面大军退却。以高之见,贼探查地道后,必然于次夜攻城,于日又在灵宝呆了一夜。次夜,又无动静,顾君恩带一道士,名为宋献策,言自成恐上当矣。自成立刻派出探马,至黄河渡口探查。 探子至黄河渡口,郝大忠大军虽然藏得不错,但对面却有山西军队怕自成进山西,同时守卫对面渡口。自成探子回报自成,忙见高迎祥。大军愈拔营向卢氏挺进。 大军一动,主角立时知晓,用战车死命拦截。战至次日清晨,祖宽带三千铁骑至。又有卢象升,孙传庭,曹文诏,洪承畴带兵围上。贼不能挡,自成以主角弱,与大军死拼,主角拼死,战死者众。但红娘子之所带预备马队,却始终未动。自成与高等终于突破重围,向远处遁去。主角重受伤险死,被亲兵护住身体,这才逃命。红娘子奋死追高,几经血战,终于在祖宽之前,擒拿高迎祥。 祖宽其为贼首,愈抢,红娘子宁可玉石俱焚也不肯给他,僵持间,洪承畴终至,极力弹压,要去高迎祥,这才使得大战未启。主角重伤方醒,就见高桂英跪于帐前。这才知道高迎祥被红娘子拿获,否则的话,就凭自成冲破自己大军之事,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主角不见高桂英,后柳,红、顾三人与其同跪。主角痛骂四女。时李岩来访,见其事,出二虎吞食之法。以贼治虏,主角带伤之身见洪,洪不准其法。言东虏自有军兵来挡,与贼无关。更要主角莫要献此法。主角却执意不肯,以关宁铁骑一到,贼势即平说洪。又言功狗与功人做比喻。终于说动洪。 但却不肯在主角言辞前表态,只给了主角一个报捷的机会。如果他能追上报捷之兵马的话,即由他上殿报捷。主角以带伤之身,在红娘子的维护下,八百里加急死奔京城。终于在将进北京时,追到了报捷之传令兵。先不去兵部报,约见自己扶持之太监,而后才向兵部报信。 致歉通知及剩余内容(二) 太监见崇祯时,崇与杨及陈新甲言说后金之事。太监这才说出主角以八百里加集,送信来京。崇祯来了兴趣,于平台召对主角。主角见崇祯,回话滴水不漏,最终说到以贼治虏之法。崇祯突然说到主角与高桂英之间的关系,主角汗出如浆,称死罪。见一老太监于帝侧,后来才知道是高起潜,提督东厂之大太监。 崇见主角诚惶诚恐,皇权在手的感觉极为良好。训了主角一顿,若非他年少轻狂,好色无度,光凭一条,即可抄斩。主角做出进退无据的样子,与崇演戏,表忠心。又言天灾无度,非明独有,后金也有。明国极大,耗死清军甚易。由高贼之事,即可见一斑。主角趁机又提以贼治清之事,方称用贼之方略。袁宗焕是必死之罪。自请毛文龙之事,则帝无忧。[] 主角所说袁之事,说到崇之心头。杀袁之后,清四散主角中计,崇表面不说,但内心却极恨。听主角之话极为舒服,正准备准奏时。高突然上奏,言以贼治清,恐失国体。主角反驳国体无用论,又言以高之才,可以带大军,前至皮岛,以不伤国体。高起潜面色难看。崇祯笑言让主角放过高,颇为踌躇,是问陈新甲和杨嗣昌。主角又说以虏头换军饷之法,再加上杨看在杨一鹏被救的面子上,终于帮了主角一把,言此计可行。高起潜又言,高已败,贼乱走,主角所谈如镜花水月一般。主角要求与高打赌,若他能聚收贼众,则高起潜去皮岛给他当监军,把高起潜气的五雷轰顶。崇祯下旨,令主角收降高卒,而后兵至皮岛,官位等东西随后送到。 主角又请圣上一旨,言诸贼无罪。愿亲入贼营,说降贼军,迟则生变。崇祯许之一旨。又以刘备摔阿斗之法,让主角小心行事。主角表面感激涕灵,结果却想到李自成收高之旧部,贼势乃大。 时高贼之兵,乱七八糟,高一功勉强收拾旧部,残喘于河南。无时无刻不想报仇,他之威望极低。李自成上窜下跳,四处沟连。张献忠亦左右逢源,与高旧部打成一片。高一功心虚力竭,勉强以高迎祥之命维持旧部。 主角回营,见洪,宣读崇祯圣旨,打算入营劝高旧部。祖宽因与主角有嫌,怒气冲天,口出阴阳怪气之语。洪见圣旨,让主角去收。左良玉出营斥责主角,辽东将门势大。主角自投辽东,乃生祸事。主角反驳后,左良玉发现主角已不再是那个被他控制的书生了。但仍好心说自己于辽东发家,与将门有旧。更说高起潜乃是吴三桂之义父,主角始知高为何看他如此不顺眼。左表示可以代为周旋,主角随口应允。 主角与高桂英见迎祥,迎祥先不从,后被说动。写书信一封。 主角与高桂英一起去贼营,只带两名亲兵。高一功听闻主角至,怒火中烧,取大木要烧死主角为高迎祥报仇。高桂英见高家营口出脏言,大发雌威。众皆退避。入高一功帐后,第一句话就是让高见过姐夫,高怒目而视。高桂英言舅父养育之情,自己对高一功如母之恩,说得高一功哑口无言。而后又取出高迎祥亲笔书信。 众贼多不识字,顾君恩假意要看书信,高忠以手执信,让其看,使其撕毁书信之法未成。顾只得说此为假信,众贼激动。主角问高桂英谁是罗汝才,桂英不知其意,乃指出。主角知罗汝才好色,营中必有官家女子。请罗汝才回去找人,罗从之。带来六七个官家女子,主角又让高一功找来以前高迎祥写的各种命令,又找来贼军中识字之人。以辩别笔迹的方法,请众人验明真身。终于证实了这是高迎祥的书信。顾君恩假意看错,主角也没有时间追究。 便说出崇祯的圣旨,调诸贼去辽东打清兵,又引发一场争议。主角又言,崇祯耐心已至极限,此为最后的投降机会,若不从,以后不接纳任何投降,尽杀之。众贼意见纷纷,无法统一。 自成言说天色已晚,请明天再议此事。众则退走。主角留罗汝才,以其好色为诱饵,说朝鲜及辽东之好处,更亲封其为副总兵。时有官宦女子乃是罗汝才最爱,平日不假辞色,听闻主角此话,看着罗汝才的眼光都变了,罗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主角见罗汝才意动,与桂英一起说一功及他,言李自成必当效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法。当夜杀至,两人不信,但却加强戒备。罗戒备时,被张献忠发现,张原本也想如此,但见主角有备,知事不可为,遂拔营而走。 自成同样发现此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高营众将严密的防护下,终于无功而返,带百骑逃窜。 翌日,高贼整军拔营,至洪大军处。刚入营,即被关宁铁骑马队冲散。主角知是祖宽所为,请崇祯圣旨,当着祖宽的面前,斩了百人之头。贼势稍安。主角乃选精壮者五千,以为辽东之用,其中各路头目均在。其余全部打发给承畴。 主角知此处不能久候,拔营离开,临走时安排柳如是,顾横波两人去江南处理事物,找佛朗机人买枪炮,李岩不愿走,主角也不强求。又将牛金星调到北京,为主角打听情报。杨嗣昌奉皇命至,以为监军。同时带来军服给养等物,主角并非着急换装,反而置于车中,随队而走。 杨嗣昌问,主角答之是军服代表军威,不能随便穿。到地方,组织一个隆重的仪式再穿,杨嗣昌不以为然,却未反驳。大军乘战船,沿黄河而下,过济南。至登莱,已是冬季。 到登莱后,已被安排好营盘,但却没有给养。主角拖着杨嗣昌却见陈洪范,陈一脸不愿。但杨为皇上前新贵,是以请两人放席。又请登莱各官做陪,主角于席间一口菜不动,陈假意问,主角言,自己不吃,一会打包。给营中兄弟们吃,当众让陈洪范下不来台。脸色难看,骂主角二愣子。主角自嘲自己为叫化军,就适合吃这些东西。陈无奈,只得拔给粮草。 陈知主角性情,不与理会。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令调集战船,让他们早日离开。主角拔营前,一女求见,言可以提供皮岛局势。见之,闻其名为毛东珠。知为毛文龙之女。却是与主角来谈条件的,言可助主角收皮岛,请斩沈世魁,由她出面安抚旧部。主角言不可妄动大将,毛东珠言若沈与皇太极沟通,是否可斩。主角言不可杀之理,又言当年毛文龙也与皇太极有沟通,除非沈改旗易炽,否则不可杀。毛见劝不动主角,请求留下军中,愿为驱策。主角出于皮岛之考虑,让毛东珠随侍左右。又问其与沈之仇,才知东珠母受宠,沈献女给毛文龙,争宠杀其母。更险杀毛东珠。 至皮岛时,已是新年。沈安排食宿,食间言此地久无粮饷。新年无肉,只有豆子充饥。主角知其不愿意留自己在皮岛,故意问计。沈请主角驻义州。义州为朝鲜与后金交界。主角同意,沈大喜,补给部分给养给主角。 主角至义州,朝鲜人见大军发至,极为惊骇。忙派人前来,主角言行使宗主国之事,使朝鲜免遭后金攻金。但请义州供给钱粮,义州使无奈,只得少供钱粮与地盘,并请报国主李宗。 主角练其军,以棍棒驱策,众贼无奈尽服。时红娘子请求从军,再三者不肯。第二日自己剪发入队,主角只得同意。在主角以身作则的带领下,军队军令如山,很快成型。 半月后,朝鲜使者洪翼汉至义州,与主角恰谈。主角请少候,自己今日成军,请洪观之。此时江水开化,将近冬天。主角令众人裸身,去发,于冷水中洗澡,尽去其衣后,这才换上明军军服。除红娘子之外,众皆同意。洪翼汉见军容森严,不由得夸奖,这才献上礼品。却是十名朝鲜美女,请主角宽限钱粮。 主角以歪理言,养美女需花钱,不如卖给洪翼汉,洪苦笑。主角网,自己之兵比朝鲜如何。洪赞叹,主角言可以免费帮助练兵,又以红薯诱惑洪,洪同意。 回营后,红娘子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名。主角言以朝人命换清人命之法。说训练军队就是给自己用的。 洪带五千兵至,又有太子李昊至。里面全是青壮,但却有不少的达官贵人子弟。主角乃取红黑大棒五十,练兵,不分官兵,犯错就揍。更想到以前的高丽棒子之说法。 贵人之子,两天就受不了,要求离营。洪找主角商议,主角不从,有人强闯,被主角抓获,一顿胖揍。红娘子又问,为彰军机,何不斩之。主角言这些人都是钱,不舍得杀。 洪见主角,请主角放松一点。主角不同意,在洪翼汉表面极为强硬。达官贵人有人受不了,暗地哭泣,被主角派去之人听到。言可以金银赎身。乃写了一封书信,请家人赎买。消息传出,众皆逃跑。 主角有钱,于义州加深城池。时沈世科到,言来人询问,与后金兵交战之事。主角虽城筑成,乃派军队入后金攻击。不准攻坚城,收获三七分。众皆抢功,命郝大忠为先。半月返回,带回首级近五百。见到人头,洪翼汉魂不附体,乃叹天军也。 主角派人用船将人头海路走天津,送往京师。到天津后,守备急报北京。崇祯大喜,时有候恂因儿子与主角有嫌,金殿上争议主角必杀良冒功。崇祯令候典选人头。候回家之后,吩咐自己病重,时天热人头无法长期储存,烂掉后,自然无法辩认。 主角于朝鲜接到一船火枪,随行又有一大汉,名为吴六奇及佛朗机之商人。主角先见商人,与其商议多购火枪之法。两人讨价还价之后,主角以人参等物换枪。后见吴六奇,问其事后,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吴六奇是广东人,柳如是等人在广州买枪之事,被吴查知。起恶意,愈抢,与王征南大战不分胜败。柳如是将其巧计抓获,以言词问之。知道他是官迷,这才又送还给主角。 主角得到燧发枪后,如虎添翼,又以三段攻击之法,令各部练兵。但却瞒着朝人。又派人给牛金星送信,请其代寻能工巧匠,打算仿制此枪。 此时,天已热。牛金星带人头送兵部,兵部不收。牛金星使钱之后,这才得知详情。牛生毒计,于候家门外摆京观。又用手把玩人头,为围观众人讲解真清人与假清人之区别。候令告至顺天府,顺天府令牛金星收走东西。牛以找不到人为名,死活不同意。 顺天府不能押牛金星,只能于次日金殿告崇祯。崇祯笑骂牛金星与主角一样二百五,问候,才知气病。令兵部查首级真假,皆真。这才释然,亲见牛金星。牛哄得崇祯更加满意,被封官。牛金星自取工部兵器司郎中之职。 崇祯发旨去登莱,令其以后代为辑察人头。以免再在京城闹笑话。主角于朝清边境闹事,惊动了皇太极。经探查,才知主角事。时值对漠西用兵之时,又有黑龙江女真部落加紧谈判之时。皇太极无力大军征讨,只得派耿精忠与鏊拜带清兵三千,汉兵七千,进攻义州,以报边民被杀之仇。 主角闻清兵攻至,令红娘子带骑兵三千于外。红衣大炮不至,不得攻击。自带骑兵两千,与朝鲜兵五千留守义州。以袁崇焕此前的凭城用炮之法,主角以朝鲜兵为主力,以红衣大炮为依托,死守义州。又令巡夜队日夜巡逻,以免清兵用以前内应之法。 后金意思为抓获主角,是以不用以前攻朝之法,围困义州。后金兵无炮,以汉兵为主攻城,死伤惨重。然朝军亦如是,血流成河。清军强攻不成,又抓获朝鲜居民,押至城下。主角不理会朝鲜人命,强令攻击。朝军虽同意,但对主角却生怨言。 时李昊也对主角生闷气,主角无心理会。当后金兵退却之时,令骑军主动出击。抓获不少清兵,而后顺手扔入朝营,勉强解了冤气。 李昊与洪见主角,言损失太重,更把清兵扔入朝营不符合儒家礼教。主角不由暗叹儒家思想果然流毒无穷,连外国都受其毒害。主角说出兵贵精不贵多的数量无用论。李昊不赞同,两人打赌。以李昊身边亲兵守一段城,训练后的朝兵守一段城池。 李昊之后,上场果然无用。时鳌拜攻上,险此破城。主角早有准备,带兵打下鳌拜。这才解围。此事之后,李昊看法有变。朝鲜军队仍有怨气,朴东善亲后金。他之家人,暗地里欲献门投降,被主角识破。却不动声色,乃取将计就计之法。 当城门开时,以兵守之。鳌拜啖晶拔箭,奋勇鼓气,这才离开。清兵几攻无果,无奈之下,只得回清取红衣大炮。 大炮至后,威力非凡,几炮轰城,险开。是夜,红娘子左右齐出,吴六奇与郝大忠奋勇。耿精忠下令炸炮,但速度太慢,终于被擒。夺了两门大炮,打退清兵。 洪翼汉夜见枪声厉害,密告李昊,请向主角购买。主角狮子大张口,索性加价卖之。直接把洪吓退,但李昊却是不顾价钱,反而购买一千只。又向主角讨要死剩下的朝军,主角只管钱,却不管朝鲜将来会不会生什么祸乱,索性同意。但却不同意当时把枪卖给李昊。 牛金星在工部寻找的能工巧匠终于到来,主角欣然接待。不但发工钱,更每人发了一个朝鲜老婆。把各位巧匠感激的五体投地。又让李昊发上好精铁与硫磺等物,以供研制所用。 主角把耿精忠及人头送至登莱,陈洪范大喜,言二愣子果然打仗不要命。消息至北京,崇祯极喜。高起潜知主角地位暂时不能动,乃说主角自以自己是岳武穆。崇祯大骂,主角是岳武穆,自己却不是宋高宗。乃在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时消息传至辽东,祖大寿不乐。他是辽东将门代言人,主角之极为辽东将门是个极大的威胁。但此时与以前不同,主角给养由朝鲜供给,辽东根本卡不住他的脖子。时吴三桂言主角必死之意。只需要给沈世魁做点暗示即可。 皇太极正值攻击外蒙古的关键时刻,没有兵马和精力理会主角。乃命英额尔贷走海路去与李宗谈判。因海路多在皮岛控制范围内,是以给沈世魁买路钱。消息被毛东珠查知,暗告主角。主角假意不理,反而在朝鲜暗埋钉子。朝鲜人因其要钱太狠,把他比成再世毛文龙。视为一大祸害,李宗又因主角与李昊买枪之事,深忌主角。起了二心。又有主角之钉子,献毒计给李宗,言可提供战船。兵金精兵走海路至朝腹地,于背后攻击主角。 李宗同意,与英额尔贷达成协议。英回去告知皇太极,极大喜。他知主角没有战船,就算是消息泄漏,也不会有事,是以从之。但却怕沈世魁生事,是以以信安抚,又派范文程密至皮岛,见沈。主角查探消息后,带着毛朱珠与百名侍卫。在毛旧部的掩护下,夜至皮鸟。 就在沈世魁与范文程交谈之时,有人报查朝鲜大船数艘于海路走。沈问范,范以为沈送礼为名,说动沈。沈虽知此或许是清兵攻主角,但却不以为然,正好解决了辽东将门所拖之事,反而乐见主角吃了大亏。 主角在小船之上,七上八下,全凭毛东珠扶持。其间情动,毛东珠言杀沈后,任其为所欲为。主角大言不惭的说,杀沈是公事,与毛是私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东珠气极。 主角在毛东珠的带领下,夜至皮岛,拿下沈世魁,意外抓到范文程,不禁讽刺对方戴绿帽子之事。范奇之,主角这才想到,原来此事还未发生。是以笑言,他死之后,必被带绿帽子。 主角在毛东珠的帮助下,成功收伏皮岛之兵。带战船攻朝鲜之战船,他如隔海看景一般,屁也不懂。但毛东珠却是雌姿英发,主角不由暗叹毛东珠果为毛文龙爱女,大帅之才。 在毛东珠的指挥下,将朝鲜船全部击沉。时有鲨鱼来袭,主角深恨,。毛东珠问其为何骂人,主角方鲨鱼抢钱。在救回的清兵的嘴里,听说阿济格同时葬身,主角更骂钱少了许多。又闻听皇太极欲在沈阳建国号大清。 主角大船行至朝鲜边境,朝鲜二王子李昊在此,听闻清兵尽丧,如丧考比一样。主角又以言语威胁。李宗无奈借债,好不容易才弄到一批人参和东珠赔给主角。 主角夜取一颗东珠,于嘴边亲吻,羞死毛东珠。两人行鱼水之欢。主角暗叹终于尝了一把制服诱惑。回到皮岛后,毛东珠代皮鸟之事。主角派人送范文程及战报给崇祯。 皇太极久候清军仍不至,连范文程也没了动静。正焦急时,英额尔贷把坏消息带来。多尔衮闻听阿济格死亡之消息,怒骂主角,愈发兵报仇,被皇太极押下。时清军两次用兵无果,损失惨重。更言建国之后,必将亲征,于蒙古及黑龙江部落面前找回面子。 主角将范文程与沈一同送往京城,崇祯虽知主角做得对,但心中的却是越来越深。言主角行为与袁崇焕一般无二,但却只能无奈吞下苦果。回**,见大公主朱媺娖,突生想法,将大公主许配给主角,是否可收其心,心事一起,立时压下。 次日,升殿后亲押范文程上殿。范文程定下绝户计,于殿前夸主角为岳武穆,他本临时起意,却与之前陈新甲之法暗合。牛金星听闻此事,心急,偷见留守之高桂英。桂英知自己不懂军国大事,请牛金星自己做主。牛金星让高桂英为其做证,自己之事绝对对得起将军。 主角偷入清境,一路上隐弊行踪,偷至沈阳外。于大典之前,突然陈兵于野,时皇太极祭天之时,外蒙古及黑龙江部落诸人均在。见此情形,心中各生不轨。皇太极气急,命代善与多尔衮带兵征讨,却被放风筝战术,杀伤百余人后离去。 皇太极羞恼之下,发大军征朝鲜。时主角回义州,却命红娘子于清境。在主角的拼命压迫下,朝鲜王发五万大军至义州附近。密派人去明朝朝贡,告主角之恶行。 主角派千人队整合五万朝军,每日拼命训练。红娘子在清境则烽烟处处,把主角教给的游击战术十六真言发军的淋漓尽致。毛东珠同时也发现清军的动向,发现情况不对的她,亲去义州,见主角。问计,主角让其带兵同样骚扰敌人后方。 皇太吉大军至义州,亲攻主角。主角与皇太吉野战。用添油战术趋策朝鲜兵攻击皇太吉军队。双方僵持三月,皇太极不胜烦,特别是精兵在外,内地生产破坏极大。 皇太极一向主张战事用政治解决,乃与主角谈判,愿结成同盟,了,嫁清女与主角。主角笑言取考庄或是海兰珠二者之一,皇太极大怒,鼻血又长流。令代善和莽古尔泰攻明, 主角准确查知皇太极这边的动向,在毛东珠的帮助下,令郝大忠带兵与皇太极对峙,自取大军奔天津勤王。 清军突破古北口,攻入腹地。明军连战连败,兵临北京。崇祯跪到太庙前一夜,终下令求和。清军要求纳贡,与斩主角。崇祯这才知道,这次清军攻击,乃是主角惹出来的祸事。不由得深恨主角,但却不能说出来。 至北京后,与卢象升,孙传庭和曹文诏合兵一处,击退代善和莽古尔泰。在主角的帮助下,卢象升未战死。崇祯再次平台诏对,主角更加恭顺。在胜利的前提下,崇祯也无法处置主角。 时有牛金星定计于自己屋中,醉酒骂主角。被高起潜查知,乃告之崇祯。崇祯见金星,问计。金星先不答,后才定计说请出高迎祥,以其为傀儡,看其能否收降旧部。 崇祯从其计,取高迎祥。在平台召对之时,以金星带之去见旧部。高见旧部,与其几言后,自知自己无法收伏旧部,请崇祯去诏。崇祯无奈,时有金星又献计说,移承畴于辽东。将主角兵移至陕西,离朝鲜则是无根之凭。崇祯问杨嗣昌与陈新甲,二人均赞好计。 崇祯见主角,赐尚方宝剑。请主角移师陕西,主角讲了几个要求的,崇祯均同意。将曹文诏,卢,孙,秦良玉均交其节制。 主角移师陕西,密令毛东珠,搬迁兵工厂给自己。然后发严令,以杨嗣昌四正六隅之法,令各地死守诸路,勿使贼窜。自己做震西安,尽收各地之粮于西安。 时贼势极大,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及革左五营,兵威极重。主角虽带大军,但任凭陕西糜烂,李岩怒尔问之。言粮食不足,是以贼旋抚旋叛,莫不如破而后立。李岩无奈,只得从之,被授为西安知府。时陕西各路求援信雪片一般的飞来,但主角大军不动,只回信请带印及亲信至西安,有消息相商。 各路隘口有兵堵住,信使无法至北京。全被截回西安。诸路县府无奈,只得来至陕西,全被主角扣下。其间有谈赅主角者,主角尽不理,令柳如是用各路官员笔法,向朝庭发各地消息。 洪承畴至陕西,见毛东珠,心中不喜。对方一来是女,二来与主角关系密切。时沈世魁还少着,遂调沈来。皇太极见主角被调走,大大松了一口气,也回兵清境。 红娘子带着骑兵至商洛山中,又征附近青壮,练兵发枪。形成游击之势,每队三千人,用心腹控制。于各路隘**汇处,准备帮助各路隘口守卫。 毛东珠离开皮岛,至西安与主角汇合。时各处糜烂,开始时,李自成等人开始时为自以为沾沾自喜。在陕西争王争霸,三月后,查觉事情不对。麾下人马众多,但却无粮。贼势愈困。李自成几次突破陕西,兼之有红娘子和主角的几路人马攻击,终于无功。几次之后,遂发兵攻击西安。 主角仍取凭城用炮之法,死守西安。贼退也不管,时粮尽,李、张、罗等人无计可施。决定发狠向湖北转近,时冬季刚过,主角知道破尔后立之时到来。亲率大军,往攻李自成。三十昼夜不解甲,死打李自成。连续十战,终于在秦良玉的白杆兵的帮助下,擒获李自成。 自成欲降,用主角以贼破清之法。主角不从,令斩自成。再攻献忠与汝才,献忠终降,主角收李定国,来换献忠之命,献忠从之。李定国入麾下。罗汝才带着一百多个老婆**而死。 贼平,主角终于达到了破而后立的境界。乃于陕西屯田,陕西一片生机。 时沈于义州,学主角的作法,压迫朝鲜。终于引起暴乱,朝鲜杀沈,与后金沟结。令后金进军于义州,祖大寿大惊,告之承畴,引起松锦大战。 松锦大战败亡,洪入清兵之后,天下震动。崇祯又想起了主角,令主角至北京。主角以身患重病为名,不肯入京。崇祯大骂主角乃是唐朝藩镇,但辽东之事糜烂,崇祯无奈。只得嫁长平公主。 主角不入北京迎亲,崇祯只得找到与主角有旧的卢象升,令其为赐婚使,使得主角尚公主。主角带大军于京城外,迎娶公主。在卢象升的劝说下,这才迎娶公主。 新婚第二天,主角想到吴三桂之事。去找柳如是说此事,柳吃醋。但还是告知说已入田国丈府,主角派人去田国丈府去要陈圆圆。田国丈不同意,主角本打算再费些功夫。却没想到自己的骄兵悍将,直接冲入田国丈府,把陈圆圆抢走。 崇祯听说此事怒不可遏,长公主劝他看开些。再见主角,长公主本以为会受辱,结果发现主角认陈圆当义妹,长公主极为奇怪。主角连夜调兵,令红娘子出兵古北口,李定国出兵喜峰口,两路左右攻击蒙古漠南之朵颜三十六部。 宿命之相逢,主角带人马至山海关,于酒席间安排陈圆与吴三桂相遇,两人果然是天生宿命。吴三桂茶饭不思,终向主角要求娶之,主角假意生气,因吴三桂已有妻子,最后乃以平妻之礼嫁于吴。 稳定吴三桂后,在毛东珠的帮助下,带五千军至朝鲜,乃取清兵以前攻朝之法。朝鲜向清求助,主角抢先一步联络李昊,两人一内一外,破朝,逼李宗传位。同时尽发朝鲜大军,攻清之援军,斩济尔哈朗。平朝之后,令郝大忠守朝鲜,还归山海关。发兵攻至宁远。 主角按兵不动,死围宁远。众人皆劝,但主角却是坚持己见。清兵怕主角不顾宁远,反攻大凌河,由皇太极亲带兵马守大凌河畔,双方进入僵持阶段。 时大明地瓜盛世,粮草充足,又有海路毛东珠从朝鲜调粮,主角在宁远一守就是整整一年,耗得清兵国力消退。 时红娘子和李定国,在漠南草原连战连捷,以前秦军功之法,如赶羊一般掀动蒙古各部落之间的仇恨。更以主角之计,不攻清朝及与其交好的科尔沁。反攻漠北,横扫草原。 皇太极得知蒙古之乱,大为紧张,时兵力不够,只能以多尔衮带兵攻击朝鲜,郝大忠稳扎稳打,在李昊的帮助下,以整个朝鲜之力与清兵抗衡,更以上国之民诱之,以人命换人命之战法,逼得多尔衮无法前进。 罗汝才始终念着主角答应他的辽东女人,在他的强力要求下,把他派到皮岛。在清地与吴六奇展开了游击战。罗充份发挥了贼军的作风,连战连捷,其间更乔装入沈阳,掳走庄妃。气得皇太极留了一鼻子的血,但却不敢动。 多尔衮困于朝鲜,无奈之下,扶持朝鲜二王子,与李昊抗衡。清与明对峙近两年,油尽灯枯,皇太极发狠之下,趁漠南空虚之时,亲引精兵一万,攻入明朝腹地。 崇祯见清兵又入,大为紧张。令主角回援,主角不从,言清乃强弩之末,只要不破北京,各路军一至,清兵立退。崇祯一日十二飞诏,主角均不理。崇祯大骂主角是曹操,命大公主暗杀主角,以皇命夺兵权。 各路勤王大军到北京,进京后,崇祯抓左良玉,令主角回兵,仍不从。更当王承恩面言,他若回,两人均死。存于外,则两人皆活。 时江南诸路恨主角恨的要死,在东林党的号召下,主角曹操之名,传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军中亦有传言,但主角仍不动。 皇太极见各路勤王大军均至,几战无功,逼退不了主角,无奈之下,只得退兵,其间又向崇祯争臣,请和。崇祯好大喜功,允之,然主角仍不和。 在崇祯几次三番的密令之下,大公主终于决定杀死主角。但却怕辽东一中糜烂,主角与洪承畴一样也降清。乃取几步走,首先把目标放于吴三桂头上,以辽东总督之职和辽东城内祖大寿之性命诱之。又找吴六奇,以登莱巡抚诱之。见罗汝才,为其尚公主。以朝鲜王去说郝大忠。与此同时,崇祯放张献忠,令说蒙古李定国,愈除去红娘子。 大公主之举动,主角均查知。除了派人去红娘子身边外,声色不动。几夜后,陈圆圆夜至,言奉吴三桂之命,要主角小心大公主。却是吴三桂原本意动,但却被陈圆几语说服。主角应陈圆圆之请,答应放祖家生路。 时李定国在张献忠的劝说下,进退两难。他与红娘子如姐弟一般,气极生病。张献忠以崇祯圣旨接掌军权。反被红娘子包围,众兵心无战意。张献忠被擒。李定国又以性命求保张之命,终于没斩。 主角以召开军事会议为名,令各路统军大将齐至山海关。时各路均以为吴三桂被说动。在主角动身至会场前,罗汝才亲见主角,言出大公主之事。又有郝大忠来,主角仍不动,大公主下毒被识破,擒之送还北京。乃于会场在吴三桂的帮助下,擒杀吴六奇。 半年之后,辽东粮尽,祖大寿在吴三桂的劝说下,终于投降。祖宽请主角处罚,但主角却一笑了之。时清,国力消觉。主角大军合围,连下沈阳,辽阳,开原。三月之内,尽拔清取明之地。将皇太极等人围至赫拉木图。 皇太极求降不成,举众与奴尔哈赤之陵**。辽事遂平。主角平辽之后,尽发大军回明。崇祯惊慌之下,封主角为辽东王,不从。无奈,崇召各路大军。 时江南在东林党的号召下,于广州等地购买枪炮,又雇佛朗机之宫,与卢等一起攻主角,几战之后,尽灭于北京城下。抓获卢、钱等,却不杀。几人请死,不从,设宴言以观后效。 各路大军退败,崇祯困守孤城。大公主在王承恩的带领下,求见主角,问其意为曹操,又或是周公旦。主角静默而对,言为曹操,但保留大明旗号,请崇祯退位。大公主大哭而归。 崇祯却表现的极为坚强,乃传位于太子,正打算自尽时。牛金星却来访,言说主角之言,若他死,则明灭。崇祯深恨牛金星,他就是在他的一步步的逼迫下,对主角渐生嫌疑。但牛却哈哈大笑,言此为崇祯个性。 时太子即位,主角带卢象升等进殿,卢等大骂主角。主角唾面自干,以孟子之言君轻民重说之。主角自带丞相之职,约定众人,乃取君主立宪制,卢等为保大明江山,无奈从之。主角以卢为司法者,又请出孙承宗为立法者。时三权分立,但所立之法,不得张显皇权。 钱候等以理学为名,表面上同意主角之意,暗地里却偷偷联系开封府福王,于南京建立后明政权。 主角并未征讨,乃取自己建田之理想,开民智,约定十年后,再与后明定输赢。 主角广开言路,尊政为民。开学校,不到十年,北方安定,各路商人纷至,军强民壮。十年后宪法立典纪念日后,主角约见卢象升等诸人。言十年之得失,主角神彩飞扬,卢无言以对。只得以宪法中所规定的两届之期,气主角。主角大笑退位,令毛东珠于天津接他自己。卢问主角,为何如此就退位。难道不怕倒退吗,主角言民智已开,无法倒退。又问主角去向,言为东有日出之国,将来或许为祸,为三百年后解除后患,去也。 主角走后,崇祯果想复位,但却未能成功。时南方环境极差。卢象升引军南征,一战功成,天下又归为一统。 ……………………………………………………………………………………………… 所有内容全部发出,也算为本书告一段落。虽未完本,但把大纲内容发出来,也勉强算是完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