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美好生活》 第一章 凉州是个好地方 现代。 某市,某座大学的研究室。 王安然,男,二十八岁,刚刚拿到证书的新进医学博士,正在踌躇满志地看着试验试管,里面装着的是一种新型试剂,名为大力液,如果试验成功,做成药丸出售,那么便可以称为大力丸,与传说中的大力丸具有相同功效,可以包治百病,还可以延年益寿,据初步研究得出不可预期的结论,常吃此药还可以飞升成仙……如果没成仙,后果自负! 看着试管里不断冒泡,就要沸腾的试剂,王安然满心欢喜,仿佛诺贝尔医学奖金就要被他获得一样,而他此时就站在领奖台上,身穿燕尾服,左手拿着证书,右手拿着试管,向嘉宾们叫喊,可以包治百病哟,真的可以包治百病哟…… 试管里的气泡越冒越多,试剂的颜色也越来越深,透明的液体很快变成了黄色。 突然,轰地一声巨响,试剂爆炸了,不足十毫升的试剂爆发出了一吨**的威力,尚是肉身还没来得及成就仙人之体的王安然瞬间肢离破碎,被分解了…… 在魂飞天外的前一刻,王安然想道:“这也算包治百病了,命都没了,自然也就啥病都没有了。诺贝尔发明了黄.色**,我比他牛,我也发明了黄.色**,还是液体的……” 唐朝。 凉州,临河镇,城关村。 王安然慢慢睁开了双眼,打量着四周。房子不错,古色古香,房间里的摆设也不错,也很古色古香,桌子不错,椅子不错,都挺古色古香的,身下躺着的床……嗯,应该叫炕,也不错,是不是古色古香,现在还看不到,得爬起来才能完全看清。 这是哪里,是天堂,还是地府? 忽然间,王安然感到一阵头痛,脑海里似乎多了一个人的记忆似的,而那个人的记忆像是要侵吞自己的记忆,不停地在脑海里攻城掠地,想把属于自己的记忆驱赶出去! 王安然感到自己脑海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决战,自己的记忆正和另一个人的记忆进行着殊死搏斗,自己的记忆逐渐开始占了上风。 一阵眩晕袭来,王安然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安然再次睁开了双眼。刚一睁开眼,他便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大概十二三岁的年纪,衣着打扮竟然也是……古色古香的!而这个浑身上下无处不古色古香的小姑娘,正很用直直的目光,一脸呆萌地看着自己。 “啊——啊——啊——”小姑娘突然尖叫了起来,呆萌瞬间变成了暴走,就见她跳起身,两只小手一起指向王安然,叫道:“你怎么睁眼了?” 叫声高亢,表情夸张,你不是个好护士!哪家医院雇佣的她,使用童工是不对地,是要吓坏病人地,神秘而强大的有关部门会追究地! 王安然道:“兔宝你叫得真难听,我不睁眼,难道还一直闭着不成?”忽然,他感到自己的声音变了,有点象十五六岁少年的声音,口音也变了,变得和小姑娘的口音差不多了,不知是哪里的口音,总之在这么古色古香的地方,和这么古色古香的小姑娘说话,他的口音也不得不古色古香起来,总得入乡随俗嘛。 咦,自己怎么知道这个小姑娘叫兔宝的?蒙的,一定是蒙的。这小姑娘发头发梳成两支冲天小喇叭的样子,可不就象是兔子的两只耳朵么,所以叫她兔宝一定没错。可为什么是叫兔宝,不是叫兔子呢? 听王安然说她叫得难听,小姑娘兔宝的尖叫声立即就停了,就象是用剪刀剪纸似的,咔嚓就停了,而她的表情马上又恢复成了刚开始的呆萌。 “对喔,你应该睁眼了,都闭了三天三夜了!”兔宝使劲儿地点了点头,忽地,便像小兔子似地跳了起来,叫道:“老爷,夫人,少爷醒了,他病好了,可以下地干活儿了!”打开房门,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不会吧,我一睁开眼睛就要下地干活儿?早知这样儿,我不睁开眼睛了!王安然从床上慢慢地坐起来,顺着打开的房门向外望去。 一股熟悉的记忆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应该就是想占领他脑海的那另一个人的记忆,只不过这股记忆已经不能给他带来疼痛,似乎已经被属于他自己的记忆给吞噬掉了,完全同化了。 房门之后,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花,各种花都有,甚至有些花王安然都叫不出名字来,这些花在灿烂的阳光下,长得非常娇艳,姹紫嫣红。 忽地,王安然明白了,脑海中那股记忆明确地表明,他已不是现代的医学博士王安然了,而是一个身处唐朝武则天时代的凉州乡下少年,而这个少年的名字也叫王安然,和他同名同姓,只不过年纪小了很多,刚刚过完十六岁的生日。 为啥说难得糊涂,因为凡事只要明白一件,紧接着就要明白好多件,所以说糊涂很难得,难得到王安然对着小跑进院子,又小跑进房间里的妇人,张嘴就叫了声娘。 这妇人四十多岁的模样,长得……二十多年前肯定是个大美人,现在就马马虎虎了,穿着和兔宝样式差不多的唐朝边关服饰,手里还拿了只笔,可能刚才是在记帐,或者画画?很有文艺女中老年的架势。 王安然不由自主地叫了声娘,正在后悔,为啥这么冲动,见人就叫娘,虽然这个妇人就是他这世的娘,可他刚明白过味儿来就叫娘,也太不矜持了,不够腼腆,一点心理挣扎的过程都没有,算不上一个好穿越者。 后悔是没有用地,就算他再懂医术,再博士啥的,他也发明不出后悔药来,叫了就是叫了,就得认命,这叫后果自负。 妇人扑到炕边,叫道:“安然,娘的好儿子,你可算是醒了!”她两只手一起按到了王安然的脸上,手里的笔也按了上去,笔上的墨直接给王安然画了个彩妆,右眼上画了个浓浓的眼影。 王安然忙道:“笔,先把笔放下!” “你瞧为娘,见你醒过来,高兴得都没放下笔!”妇人忙把笔递给后面跟进来的兔宝,道:“去给少爷打盆洗脸水来。” 兔宝看了看王安然那浓黑的眼影,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又跑了出去。 那股熟悉的记忆再次出现,妇人的身份展现了出来。妇人姓冯,名叫秀玉,这个名字在当时唐朝很流行,大家闺秀都起类似的名字,比如秀环或者玉环啥的,小户人家的女儿没名字,家里要是闺女多,老大就叫大丫,老二叫二丫,老三叫三丫,以此类推,最小的叫丫丫。冯秀玉有正式的名字,说明她出身很好。 事实也是如此,王母冯氏的确是长安一个大家族的女儿,只不过家里吃了官司,冯氏随着家人被流放到了凉州,到了这里时家人受不了流放之苦而辞世,冯氏只好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农夫,直到快三十岁时才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王安然。 随着冯氏身世的展现,王安然这世父亲的身世也展现出来,不过就简单多了,非常单纯且勤劳的一个凉州百姓,但靠着勤劳的双手置办起一副还算过得去的家当,有五十亩的果园,还有一座两进的宅子,还能使唤得起丫环,丫环就是兔宝,很呆很萌,偶尔暴走。 王安然这世的父亲名叫王多孙,多朴实的一个名字,展现了凉州农民家庭的美好愿望,王父只有王安然这一个儿子,他也再难生出别的儿子了,姑娘也不行,可没关系,他不叫王多子,而叫王多孙,一开始就表明传宗接代这种有技术含量的活儿,要交给王安然去做,他只需要监督和鞭策就可以了,由此而知,起名是一项很有学问的工作。 说曹操……王多孙就到了,手里提着一柄锄头,没错,就是锄头,很古色古香,锄头的后面还跟着端脸盆的兔宝,看样子他是刚从地里赶回来,遇到了兔宝打洗脸水,一问就知道王安然醒过来了。 王多孙一进屋,就把锄头往地上一扔,也扑到了炕边,叫道:“儿啊,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以后可不要再爬树掏鸟蛋了,摔下来可不得了,这几天可把爹娘给急坏了,你娘成天抄佛经,求佛祖保佑。”看着王安然的眼影,王多孙忍不住看了眼妻子,抄佛经就抄呗,也别在儿子的脸上抄啊。 王安然咧了咧嘴,赶情儿自己是掏鸟蛋从树上摔下来的,还躺了三天,可真够奇葩的。 冯氏拿了块白布做的手巾,给王安然擦去脸上的墨汁,笑道:“要不是我抄佛经,佛祖能保佑咱家安然么,儿子平安醒过来,都是我的功劳。” 王多孙忙点头道:“对对,都是夫人你的功劳。” 兔宝手里端着脸盆,小脑袋转来转去,一会看看王安然,一会看看冯氏,顺便看看王多孙,头上的小喇叭辫儿不停地晃来晃去,继续保持呆萌状态。 而王安然则看着他们,这世的一家人都在这里了,很平凡,也都很关心自己,家庭状况也很平凡,家里有五十亩地,凉州地方大,有五十亩地算不上富贵,可也不愁吃穿。 还好,一切都还好……嗯,要是有手机,能发个微.博,那就更好了。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二章 野草也有春天 王安然醒过来了,肚子饥饿,便道:“爹、娘,有吃的没,我饿了。” 虽然他脑中的记忆让他可以叫王多孙和冯秀玉为父母,但想起现代的父母,他心中仍有些酸涩,可事已至此,总不可能再穿回去,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接受眼前的现实。 冯氏啊的一声,现恍然大悟状,道:“你看看为娘,一高兴把做饭的事儿都给忘了,我儿刚刚醒来,得吃点好的,补一补身子。” 王多孙也道:“对对,吃点好的,就吃烙饼吧,卷羊肉吃,我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兔宝立即从呆萌状态复苏,欢乐地叫道:“烙饼,羊肉,我还要吃大葱。” 大葱……为什么不是胡萝卜?脑补了一下小姑娘左手拿大饼,右手拿大葱,吃一口大饼,咬一口大葱的情景,王安然瞬间碉堡了。 冯氏让王安然又躺下,让兔宝照看他,她便出去做饭了,王多孙也坐不住了,说要去祖宗祠堂拜拜祖宗,没让他老王家绝后,这事很重要,必须他亲自去,而且要在饭前去,可能是怕吃完饭嘴里会有大葱的味道,熏到祖宗那就不好了。 王安然躺不住,见父母都出去了,他便翻身起来,看了眼兔宝,就见兔宝还端着脸盆,很尽忠职守的样子,他笑道:“放下脸盆吧,陪我出去转转。” 兔宝却道:“夫人没叫你出去转,让你继续躺着,你不听夫人的话,我要去告状!” 呀,小丫头片子,自以为很呆萌,就可以打小报告吗?你错了,以小丫环的身份去告少爷的状,最后倒霉的一定还是小丫环自己。 王安然叹了口气,问道:“兔宝,做为我王家的丫环,你是不是要听主人的话?” 兔宝重重地点了点头,做为王家唯一的,绝版的,也是年纪最小的人,根据她本身呆萌的属性,这时候想让她摇头,也是很难的。 见她点头,王安然又道:“我娘叫我躺在床上,由你来照顾,那是不是你就得好好照顾,听我的话?” 兔宝又点头,继续呆萌。 王安然重重地叹了口气,道:“那我现在让你上床替我躺着,我出去转转。”手一挥,小姑娘,床上躺着去吧!他穿上鞋,就往门外走。 兔宝嘴巴张开,手端脸盆,不知是继续呆萌好呢,还是暴走去告状好呢?好难的选择啊,难为小姑娘了。 王安然出了房门,没走几步,回头一看,见兔宝仍旧手端脸盆,跟在他身后,并没有上床去替他躺着。 王安然道:“你跟着我干嘛?” 兔宝满脸郑重地道:“等你再从树上掉下来时,我好救你!” 王安然呃了声,笑道:“那,好吧,你就跟着我吧,不过你得先把脸盆放下。” 兔宝放下脸盆,继续跟在王安然的身后,两人出了王家,上了村中的小路。 城关村顾名思义,离着城墙不远,城墙不是指凉州的城墙,而是类似长城的一道边墙,关口离着村子不远,也就五六里的路程。村民不多,也就三十来户,几乎都是果农,主要种植葡萄,葡萄成熟后便送去凉州酿酒,西域葡萄酒是很有名的,在长安非常受欢迎,在这里种葡萄比种粮食赚的钱多,王安然家里种的也是葡萄。 这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可却没到吃饭时间,村里的人下田干活尚未回来,小路上除了王安然和兔宝便再没别人了。 溜达着出了小村,一入眼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南边大片地里种的都是葡萄,而北边远远的能望到边墙,而边墙到村子这段距离,却没有种葡萄,都是荒地,长满了野花。 王安然看了眼葡萄园,发了声感慨,没想到唐朝的经济这么发达,凉州这种地方竟然也能如此大规模的种植经济作物,看葡萄园的规模,怕不是得好几千亩吧,这还只是一个小村子的周边呢! 当他转头看向荒地时,立刻愣住了,以他的眼光看,葡萄园的出产当然是大的,在凉州种几千亩的葡萄,比种上万亩的粮食赚的都多,可也仅能如此了。然而,那片荒地上长着的野花,却比任何一种葡萄都贵,只需简单加工一下,绝对可以让整个大唐的贵妇界疯狂! 兔宝跟在王安然的身后,等着他爬树再掉下来呢,可等来等去,却见王安然一动不动,只是呆呆地站着,望着那大片的荒地。小姑娘等得不耐烦了,转到了王安然的跟前,提醒道:“少爷,你还爬树不?我劝你还是别爬了,这里又没有树!” 没有树,自然就不能爬树,不爬树少爷自然就不能从树上掉下来了,不掉下来,自然也就不用自己救他了!忽然之间,兔宝感到自己很伟大,很了不起,不但能推断出如此的因果关系,还能以此来劝说少爷,自己真的是一个很称职的丫环,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嗯,为了表扬自己,晚上一定要多吃点儿! 兔宝心里得意,只想着多吃点,便忘了观看王安然的眼神,王安然却收回了目光,对兔宝道:“那里长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大饼……”小姑娘立即回答道,然后才反应来,不敢再呆萌,顺着王安然手指的方向,又道:“草!”只用了一个字,便言简意赅地回答了王安然的疑问。 问了和没问一样,王安然嘿了一声,他不太敢确定,他甚至都不知道唐朝便有这种花了,又道:“是什么草?” “野草!”仍旧言简意赅。 王安然只好道:“野草也应该是有名字的吧,这种草是开小花的,蓝紫色的,是不是叫蓝紫花,或者蓝紫草?”他进一步诱导,以期心中的疑问得到证实。 “哦,少爷说的是那种草啊,那不就是麦麸草么,那不能吃的,少爷你饿了么?”兔宝很呆萌地道,她咽了口口水,少爷饿不饿她不知道,可她是真饿了。 麦麸草,那就是薰衣草了!薰衣草虽然产地是在地中海,可随着大唐丝绸之路的发展,西方很多物种都被引入进了大唐,而做为罗马时代就被广泛应用的薰衣草,自然被商队带到了大唐。只不过,大唐人尚未对薰衣草的功效进行开发研究,自然也就没有大规模的种植,基本上是用对待野草的方式对待它的,最多是用来酿蜜。 在王安然的眼前,荒地上长满了蓝紫色的薰衣草,远远望去,就如同紫色的地毯一般! 王安然向荒地跑去,边跑边叫道:“兔宝,你知道麦麸草是用来干啥的不?” 兔宝呆呆地萌萌地看着王安然撒欢,直到王安然跑出十几丈远,她才结束呆萌,小跑着跟上,叫道:“少爷小心,荒地里有很多蜂子,别把你叮了,我还得救你……” 一直跑进薰衣草的花丛当中,王安然才停下,兴奋地看着满地的蓝紫色小花,他转过头,对兔宝道:“你知道这种草是干啥的不?” 兔宝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很坚决地问道:“少爷你饿不?” 王安然哭笑不得,看来小姑娘真饿了,要不然怎么一个劲地问自己饿不饿呢,其实是她想回家吃饭吧,他道:“这种草可以用来薰衣服,对不?” 换了种问法,兔宝就懂了,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就是野草么,爱薰啥就薰啥,眼神出卖了她,她根本不知道薰衣草是用来薰衣服的。 看兔宝茫然,王安然又道:“但咱们这里没人用它来薰衣服,对不?” 兔宝又重重地点了点头,气喘均了,恢复呆萌,继续想大饼。 “也没有人用它来提炼精油?” 精油是啥,反正不是大饼,继续重重地点头。 “没有人把它采下来卖?” 谁卖野草干嘛,那得吃多少大饼,才会被撑成那样啊,看来少爷的病还没好,不要刺激他,兔宝接着重重点头,不管少爷说啥,都要点头,表示支持,要做王家的好丫环……好丫环可以晚上多吃点儿! 王安然大喜,看着兔宝点头的样子,这么呆萌的小姑娘如果放在现代,绝对是很受欢迎的,把腮帮子鼓起来,拍张照片往**上一发,那要跟她互粉的人,得海了去了,自己这样的都排不上号。 兔宝是呆萌的,而且很执着,是一个很专一的女孩子,她的专一体现在,她又问道:“少爷,你饿不?” 王安然哈哈大笑,他已知在大唐的生财之道,心情自然大快,学着兔宝的模样,重重地点了点头,道:“饿了……” 话音未落,就见兔宝转身就跑,终于可以回家吃饭了! 一边跑,小姑娘边想,真不容易啊,少爷终于不蹦跶了,挺大个人还对着野草撒欢,真不让我省心,太操心了,当丫环好辛苦的! 王安然回头又看了眼那无数的薰衣草,这才返回家中。 待回到家里时,王多孙和冯氏已经在院子里摆上了饭桌,冯氏并没有责怪他跑出去,只是让他去洗手,准备吃饭。 洗了手,王安然坐到了桌边,见桌上只摆了三个盘子,一个盘子里装的是烙饼,一个盘子里装的是剁碎了的煮羊肉,最后一个盘子里则装了好几根洗干净的大葱。 旁边咕咚一声大响,王安然转头看去,见兔宝坐在小板凳上,两眼直直地盯着盘子,使劲咽着口水,刚才那声咕咚就是她咽口水的声响。 冯氏笑道:“咱家有小半年没吃这么好的东西了,今天管够,你们使劲吃,锅里还有,安然你多吃点羊肉,里面可是放了胡椒的,这调料可贵着呢!” 小半年没吃过这些了?王安然看着烙饼和碎羊肉,还有那白白绿绿的大葱,心想这凉州的饮食也太简单些了吧!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三章 候补神汉 冯氏拿起张饼,满满地卷上了羊肉,先递给王多孙,王多孙摆了摆手,道:“给儿子,我自己卷。”说着拿起饼,自己开卷。 冯氏立即就把大饼卷肉递给了王安然,她知道丈夫不会要的,所以这张饼其实就是给王安然卷的。 王安然早就感到饿了,接过饼大大地咬了一口,嚼了嚼,含糊不清地道:“太膻了,不好吃。” 冯氏顿时一愣,道:“你以前不就是喜欢这股膻味么,今天怎么又不喜欢了?” 王安然心想,看来自己和以前的王小少爷口味不同,这可怎么办,以后万一总是出现不同的地方,岂不是要让别人怀疑,虽然怀疑不出啥来,也不会把自己怎么办了,可终究是不太好。 心念一动,王安然道:“娘,你知道我昏迷不醒,其实是上哪儿去了吗?” 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听的人自然莫名其妙,冯氏和王多孙互视一眼,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旁边小凳子上坐着的兔宝,早就自动自觉地给自己卷好了羊肉大饼,而且还拿了根长长的大葱,准备好好地吃一顿。她年纪小,王家又一直没把她当外人,说得直白些,颇有些当成是童养媳养的,所以她不但能上饭桌和主人一起吃饭,而且还挺有发言权的,想说啥就说啥。 兔宝咽下一口饼,呆萌地道:“我知道,少爷这几天……”话没说完,嘎吱一声,咬了口大葱,待王家三口一起看向她时,她才道:“一直在床上,哪儿也没去。”果然是标准答案,只不过不是王安然要说的。 王安然道:“其实,我这几天人是在床上,可是魂魄却不在家中了!” 这话一说出来,可把王多孙和冯氏给吓坏了,人在家中,魂魄却不在,那不是丢魂了么,这可不是小事,说不定以后还会再犯的啊! 王多孙一口饼没吃呢,就不想在吃了,他腾地跳了起来,道:“我,我去请神婆,来家里跳一跳,现……现在就去……”心里着急,话都说不利索了。 冯氏虽出身大户人家,也曾念书识字过,可这年代的人哪有不迷信的,她也急了,一伸手就按到了王安然的脑袋上,她手里正好还拿着大饼,尚未来得及放下,糊了王安然一脸,她顾不得别的,叫道:“快给为娘看看,你现在的魂儿还在不在?” 兔宝啥也不懂,可却说了句更让王多孙和冯氏着急的话,她道:“少爷没魂了?啊,怪不得刚才跑到荒地里对着野草撒欢,我刚才纳闷儿呢,咋跟以前不一样了!” 冯氏顾不得给王安然擦脸,一把抱住他,哭道:“我的儿啊,我的苦命的儿啊,看来我得去寺里,请个禅师做做法事了!” 兔宝一看冯氏哭了,她是个小孩,哪懂得什么,立即放下大饼,跟着哭了起来,叫道:“少爷,少爷,你怎么死了!” 她们一哭,王安然差点也哭了,我什么时候死了,我不是好好的么,哭的这么大声,也不怕把狼招来! 王安然这个关子卖得不好,一句话晚说了,结果招来了全家的惊慌,没等他解释呢,真招来狼……人了! 王家吃饭时,院门是打开的,外面能看到里面,就见门外呼呼地跑进一个人,叫道:“怎么了,安然小子没挺住?这才多大年纪呀,怎么就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咦,这不好好的么!” 进来这个人,年纪不小了,看样子得有六十多岁,在唐朝这个岁数可绝对不小了,不管在村里还是族里都是长老一级的人物,而这个人也的确是村子里最重量级的人物,他是村里的里正,在唐朝属于最基层的领导,没工资可拿的候补公务员。 里正名叫沈大腰,为人脑瓜儿灵活,身处凉州交通要道,商业发达,他便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建了座瓷窑,专门烧制瓷器,然后在瓷器上印上长安大瓷器店的印章,冒充长安货,把瓷器卖给过路商人,贩往西方。在现代他就是山寨瓷器厂的厂长,绝对寨主一级的。 王安然好不容易从冯氏的手里挣扎出来,道:“娘,爹,你们听我把话说完啊,还有兔宝,赶紧吃饭,别嚎了!” 兔宝的哭声顿止,哭的也快,停得也快,她问道:“少爷你不死啦?那我接着吃饭了!”小姑娘叹了口气,少爷挺大个人说话太不靠谱了,要死要活的,真是让人不省心啊,太操心了。擦了把眼泪,嘎吱咬了口大葱。 按着一般情况,王家出了事,就算是沈大腰是里正,就算是他家就住在旁边,可也不至于来得这么快,看王安然要说家里的事了,按道理他也应该离开,可恰恰相反,沈大腰很有领导风范,很关心治下小民的家庭生活,自动自觉地坐了下来,还招招手,让王多孙也坐下来,仿佛这不是王家,而是他沈家,他才是小院的主人一般。 王安然感觉挺纳闷,但看王多孙和冯氏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他自然也不好赶里正大人走,他便道:“爹,娘,你们想知道我为啥说生病这几天魂魄没了不?” 王多孙和冯氏同时点头,沈大腰却是先一愣,然后嗖地蹦起来,叫道:“安然小子,你可不能出事儿啊,你出事儿了,我孙女儿怎么办?快,我得去找个神婆!” 王安然咝地一声,抽了口凉气,感觉有点牙疼,难不成自己订了亲,就是沈大腰的孙女?可记忆里没有相关的内容啊,而且看沈大腰长得五大三粗的样子,他孙女万一遗传了……哎呀,可不得了啊! 王多孙却道:“请神婆的事等会儿再说,安然,你快点说你的魂魄到底怎么了?” 王安然笑了笑,很有表演艺术家的派头,先清了清嗓子,这才道:“我的魂魄上了天庭,见到了很多的神仙,并被诸多神仙收为弟子,让我见识了天庭的许多事物,可惜……唉!”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王安然讲完这些话,心中有些忐忑,不知他们信不信,要是不信,那只能胡乱编些其它的话了,比如说先去了天庭,又去了地府,看见了孙悟空,猴王大叔正在闹地府,自己趁乱又跑回阳间了! 别人信不信,不知道,可兔宝信了,信到都忘了咬大饼了,用极限程度的呆萌状态,看着王安然,只是……有点象看傻子的表情。 难道这年头的人并不很迷信?王安然很不确定,很纠结,很彷徨,很无助,很茫然,他也想呆萌,可呆容易,萌就做不到了。 小院中安静之极,王多孙和冯氏,还有沈大腰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安然。王安然硬着头皮,正要说他还去了十八层地狱,猛然间见沈大腰叫道:“竟有这等事!” “那个,其实吧,我……”王安然赶紧要解释。 沈大腰却一拍大腿,叫道:“既然安然小子……不,安然小汉被神仙请去了天庭,那你便是半仙了,明天我要招集全体村民,正式宣布,你以后就是咱们村的神汉了,大家再有什么病啊灾的,也不用去镇上找医生了,找你就行,你给他们跳跳!” 神——汉! 王安然顿时呆住,自己看起来很有当神汉的潜质吗?想到自己穿着花花的衣服,口中念咒地跳大神,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不用他给别人治病,他自己就得先生病了。 冯氏忙道:“沈大叔,让我家安然当神汉的事,以后再说不迟,我家安然醒过来后,便一直怪怪的,我得带他去寺里拜拜神,要是寺里的禅师认为他能当,让他再当便是。” 王多孙却在一旁,对王多孙打了个眼色,看意思好象是在夸王安然,不知为什么要夸。 王安然编了个上天庭的故事,别人没被忽悠晕,当然兔宝除外,三个大人显然各有所想,可他自己倒被弄糊涂了,到底咋回事啊? 沈大腰却也并不想深入了解,根本不想知道王安然遇见了哪些神仙,见冯氏态度坚决,嘿嘿干笑两声,道:“成,那就以后再说,不过这事我会上心的,保证以后让安然小**风光光地当上神汉!” 说完了,沈大腰挥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却从桌上拿起一根大葱,边咬边走了。 王多孙立即去关上了院门,回来后,小声问道:“安然,你怎么知道沈老头在墙外头偷听咱们家说话?” 冯氏却拍了一下王安然,道:“刚才你说没魂的时候,可把娘吓坏了,以后不许这样了,就算你不想娶沈家丫头,也不用编这样的胡话。” 王安然一愣,刚才那个沈大腰是怎么回事?他干嘛要偷听我家说话?还有沈家的丫头怎么回事? 运用现代的八卦精神,使劲脑补了一下,王安然啊地一声,明白了! 一定是沈家有个姑娘,看上了王安然,可王安然却没看上她,沈大腰想嫁孙女,所以对王安然特别上心,见王安然伤好了在院里吃饭,他便在墙外头偷听,然后好回家和孙女说呀。但王多孙和冯氏却不想和沈家结亲家,这才有了刚才王安然胡编,可这院里的大人们表情不一的情况。 王安然看了眼兔宝,小孩子好糊弄,他道:“兔宝,我没告诉过你,我为啥不喜欢沈家丫头吧?” 兔宝立即上当,真话马上出口了,她道:“你嫌人家长得不好看,脸上尽是包包!” 王安然啊了声,心想:“看来沈家丫头脸上长了不少的青春痘啊,影响了美貌,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一剂中药下去,就能治好她的青春痘,这点小事儿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四章 面油风 王安然不但是学医的,而且还是博士,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听了兔宝的话后,心中便有数了,倒也不再担心什么,和王多孙与冯氏接着吃喝,他们怕沈大腰又在墙外偷听,也就没再说什么,舒舒服服地把一顿饭吃完。 晚上进屋休息时,王安然躺在床上开始琢磨事了,王家的生活水平虽然看起来还可以,但既然成了唐朝人,嗯,确切地说现在应该是大周朝,因为最高.领导是武阿姨嘛,人家女皇陛下也挺不容易的,又那么大岁数了,大周朝就大周朝吧,可不管是大周还是大唐,既然在这年代生存,就总得生存得好些,吃个大饼卷羊肉,就欢喜得跟过年似的,这显然是不合乎他“好些”的概念。 王安然想起荒地上的薰衣草来了,薰衣草可是好东西,在现代是最重要的芳香原料之一,放在大周女主当朝的年代,市场更加广阔,如果真能开辟出来一系列的产品,那他王安然想不成为大周的富豪都难。 要做用薰衣草做出与众不同的东西来,那最好的便是精油,只是不知道这年头有没有精油这东西,估计应该是没有的。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对于他来讲,做薰衣草精油容易得很,用蒸馏法就可以了,他在念大学时就在试验室里做过,还做得挺不错的,手工薰衣草精油,绝对是追美眉的超级利器。 蒸馏用的器具,玻璃的最好,不过如果要求不太高的话,瓷的也可以,做出这么一套瓷器嘛,王安然想起沈大腰来了,有这种寨主级别的瓷窑厂长里正大人,做个蒸馏器具,又有啥难的了,自己随手把他孙女的青春痘给治好了,他还好意思管自己要烧瓷器的钱啊! 好,明天就去找沈寨主去!主意打定,王安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起床,王安然喝了碗稀粥,便出了家门去找沈大腰。沈家就在王家的旁边,中间隔了一座大大的柴草垛,这柴草垛足有两人多高,估计昨晚沈大腰就是藏在柴草垛旁边,偷听王家说话的。 到了门口,见门没关,王安然向里面探了探头,见里面有个大姑娘,站在小院里,好象正在揉面呢,也不知她做的是早饭还是午饭。 王安然想起这大姑娘是谁了,可不就是沈大腰的孙女嘛,名叫沈绝招。王安然心想:“看背影还不错,个头挺高足有一米七,在大周可不算矮了,也挺苗条的,就算长几个青春痘又能咋地,痘痘过了年纪一样会消失的。”可心里却始终想不起沈绝招的样子了,估计以前很不喜欢看到她。 感觉门口有人,沈大姑娘沈绝招便把头回过来了,立时看得王安然一哆嗦,怪不得想不起绝招姐姐的相貌呢,果然不太招人爱看。 沈大姑娘为啥叫绝招呢,因为她家有四个姑娘却没有儿子,生大姐时沈大腰这个当爷爷的亲自给取名,叫招弟,可没招来弟,又生了个姑娘,于是二孙女就起名叫再招,可是还没招来弟,又生了个姑娘,沈大腰无可奈何,心中生气,便给三孙女起名叫又招,可招来的第四个还是姑娘,当爷爷的怒了,恼羞成怒之下,便起名叫绝招,也就是现在院里的沈姑娘了。 沈绝招比王安然大两岁,今年十八了,这么大岁数的姑娘还没出嫁,在乡下地方可是少见得很,十里八村的只有她一个,沈大腰能不急么,前三个大孙女都嫁出去了,还都嫁得挺好,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现在就剩下这个老孙女了,总不能养一辈子吧,他便看上了邻居的王安然,想招他当孙女婿,王家的成份在沈大腰看来不咋地,不算门当户对,沈绝招嫁过去,算是下嫁了,基层领导也是领导嘛,也叫从政。 沈绝招年纪大了嫁不出去,都成了十里八村的笑话了,她又长得不好看,便很有些自卑,回头看到了王安然,一呆之下,立时把头低下了,道:“是安然兄弟啊,我爷爷和爹娘都不在,爷爷去窑上了,爹娘下地干活儿去了。” 王安然听了好笑,自己还没说话呢,这大姑娘就解释一堆,明显是不想让我进院子啊!放在以前我可能不进来,可今天非进来不可。 他慢慢走进院子,道:“绝招姐姐,我是来给你看病的,我前几天去了趟天庭,得了个药方,是专门治你脸上的病的,一试就灵,肯定能治好。” 沈绝招大吃一惊,她的病就连凉州城里的有名医生都治不好,王安然怎么可能治好,从没听说他会治病啊,被治还差不多。 沈绝招道:“你去了趟天庭?安然兄弟,你不要消遣我了,我又没招你惹你,你怎么和村里别的坏小子一样,开我的玩笑!”大姑娘不高兴了,她挺忌讳别人说她脸上的病。 王安然道:“我可没消遣你,我真的去了天庭,不信你爷爷回来你问他,他想让我当咱们村的神汉呢!” 趁着说话的功夫,他仔细地看向沈绝招的脸,只一看,便知道昨天兔宝表述有误,沈绝招脸上长的可不是青春痘,这种病中医上叫面油风,西医上叫脂溢性皮炎。 沈绝招的面油风肯定是得到了多年了,要不然她也不至于嫁不出去,这个倒是不用问的,但有些却是不得不问。 王安然看着沈大姑娘,见她面部油脂较多,颜部、面颊部有散在丘疹,虽是面油风,可病情并不是太严重,他绝对有把握在一个月内治好。 他问道:“绝招姐姐,我现在代表有关部门问你的话,有关部门你知道不,很神秘,很强大,属于天庭的头号衙门,可以让你爷爷当不上里正,如果你撒谎,你家的葡萄地就完了,今年别想有收成,所以你必须如实回答。我问你,你脸上有没有瘙痒感,你会不会总想挠?几天大便一次?” 沈绝招一扬手就把擀面杖举起来了,就想给王安然来个当头棒喝,她正在做饼,要不是面板上有面,估计她真能举起面板,砸到王安然的脑袋上。 王安然见她有削自己一顿的意思,自然不肯被削,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他都混到候补神汉这一级别了,当下在院子里转起圈子。 他边跑边道:“好好好,我不问了,我自己说成不?说对了,你就别追我了,要是说不对……那就再说,直到说对了为止!” “你个坏小子,跑我家来消遣我,我看你狗嘴里吐不出猪牙来!”沈大姑娘不听他说。 要是狗嘴里能吐出猪牙来,那狗得多厉害啊,绝对的珍惜保护动物。王安然跑得比沈大姑娘快多了,擀面杖就是打不着他,他道:“你不但有面油风,还有慢性唇炎,你不懂没关系,我说的可都是天庭里的话……” 沈大姑娘见追不着他,直接便飞仗而出,擀面杖扔出,可惜还是没打着,看来她打人的经验太少,太缺少实战经验。 王安然见她没了武器,这才敢回头说话,他道:“天庭的人可说了,你脸不痒,但口唇干燥,并有少量脱屑,还有灼热感,对不对?” 沈绝招停下了脚步,咦了声,没说话,但也没再动手,显而易见,王安然没说错,但她却不好意思承认,毕竟她是个姑娘家,怎么可能愿意让别人当面说她的病呢,别说王安然只是个候补神汉,就是升级成了正式神汉,也不能当面这么说的,他又不是医生。 见她不追了,王安然松了口气,也停下了脚步,以前别人让他看病,可是很难的,现在可倒好,主动给人家看病,还被追得满院跑。他道:“你大便应该是不干燥,但不是天天,两天一次,甚至三天一次……” 沈绝招啊地一声尖叫,对王安然如此高深的判断毫不领情,反而叫道:“你不要脸,竟然敢偷看我上茅房,我非杀了你不可!”捡起擀面杖接着追。 王安然差点哭出来,得多有经验的医生才能判断出这些啊,百分之百的专家门诊啊,竟然不领情,我还得再跑。不过,看沈绝招的招势,那种悲愤然,汹汹然,打算棒杀神汉然……证明他的诊断是正确的! 王安然再次跑起来,叫道:“你这是肺胃热胜,需要清泻肺胃,活血养血!” 他总算说了一句这年代医生的专业术语,沈绝招又是啊的一声,停下了脚步,这回也总算是把她给震住了。 王安然先前说的话,胡编也好,偷看也罢,反正都不能给沈大姑娘带来什么震动,反而认为王安然在嘲笑她,可后面这句,却绝对不是一个乡下坏小子能说出来的,只有医生,而且还是凉州城里有名的医生,才能说出这个话来。 以前沈大腰带沈大姑娘进凉州城里看病时,最有名的一个医生便是这么给下的诊断,说的话和王安然一模一样,只不过那个医生就算是最有名的,可开出来的药,却仍治不好沈大姑娘的面油风,现在王安然也说出来了,她岂有不惊奇之理。 脸上的病给沈大姑娘带来了太多的痛苦,她太想治好这个病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要关己,便关心则乱了。 沈大姑娘选择性忘了王安然有可能是在嘲笑她,当然如果王安然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那她立时就会再想起来,擀面杖不行,面板也不行,直接举起石磨来砸死这个候补神汉。 “你,你真的会治我脸上的病?”沈大姑娘患得患失地问道。 王安然喘了口气,点头道:“我开一剂药,嗯,是按着天庭的方法给你开一剂药,我保你七天之内病情好转,一个月之内痊愈。要是治不好,你放火烧我家房子,我肯定不拦着!” “你爹娘会拦着的……” 赶情儿,她还真想烧啊!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章 灌汤包 只要有求于己,那就一切好办。王安然很懂得巧使唤人,他大马金刀地往院中的胡凳上一坐,挥手道:“拿纸笔来,还有,你家有水果么,端盘上来,要切好的!” 沈大姑娘眨巴眨巴眼睛,道:“水果只有葡萄,你家也有的……我给你端一大盘子来!”快步进了屋子,不大会儿的功夫,便端出一大盘子的葡萄,盘子好大,放在桌上是盘子,放在锅上那就是锅盖。 王安然又道:“纸和笔呢?你家应该有吧,要是没有,我就回……你去我家取来。”装大爷很是上瘾。 沈大姑娘是不识字的,可她知道王家的人都识字,就连兔宝那小丫头都会写自己的名字,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像你家那样的白纸没有,不过粗的黄纸倒有一些,我爷爷平时用来记帐的。”见王安然点头,她马上又进屋取来了纸笔,还有一小碟墨。 王安然又仔细看了看沈大姑娘,问了几个问题,完全确定了病情,他这才提笔开方。幸亏他有脑中以前的记忆,写出的毛笔字不但能看,而且还相当地不错,虽然算不上龙飞凤舞,却也中规中矩,乡村少年能写出这笔字来相当不简单了,从此也可以看出,冯氏在教育他的方面,是下了很大功夫的。 药方上有十来味药,算不上复杂,根据沈大姑娘的病情,这个方子先吃七天,然后看情况加减,应该有把握能治好她的面油风。 写好方子后,王安然道:“按着天庭的规矩,开完药方后要向病人解说,我现在就给你说说这个方子。” 沈大姑娘看着王安然写了满满一纸的字,感觉很是钦佩,她爷爷沈大腰也算识得几个字,但记起帐来也要经常画圈,象王安然这样满纸一个圈都没有,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很有学问,在她看来,已经可以考状元了。 王安然道:“这方子是生地六钱、玄参两钱半、天麦门冬各一钱半、女贞子六钱、天花粉三钱、生何首乌六钱、生山楂六钱、白花舌蛇草六钱、茶树根六钱、玉竹两钱半、知母两钱半、胡麻仁两钱半。这方子可不便宜,一天一剂要服一个月的,你有异意吗?” 他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异意,比如说手头不方便,嫌这药方贵,那我可以换别的,换个便宜些的。 可沈大姑娘却不明白,她茫然地摇摇头,小声道:“啥异意?在城里医生给开药方时,从来不问异意啥的,给开啥方子,就得去柜上抓啥药,也不解说啥的。” 王安然嘿了声,城里的医生看来很好赚钱啊,啥药都能卖得出去。他指着方子,道:“我和城里的医生可不一样,我给人看病,不怕病人明白方子,就怕病人不明白方子的好处。” 顿了顿,他开始解说,生地、玄参、麦冬门、天花粉、女贞子、生何首乌等养阴清热,促使肺胃积热清肃下行;白花蛇舌草、茶树根、生山楂等清热解毒,活血祛脂,诸药并用,组成基本方,可以随症加减使用。每人的体质不一样,病情也不尽相同,所以随症加减,灵活运用,是很重要的。 沈大姑娘如同听天书一般,满脸茫然,和兔宝的呆萌有得一拼,完全没有听出来王安然此方的绝妙之处。 王安然轻轻叹了口气,这可是名医的经典名方,在唐朝这年代要是给哪家的医生看了这方子,都可以当成是传家的秘方,可惜啊,沈大姑娘不会欣赏。 他吹干墨汁,将纸折好,道:“按着方子进城抓药,如果药铺里的大夫问起,你就说是我开的,有问题让他找我来问。” 沈大姑娘接着茫然,摇头道:“大夫,那是干什么的,是当官的吗,比里正还大?”唐朝人尚未管医生叫大夫,那时宋朝时才有的称呼。 王安然把药方塞到她手里,道:“就是医生,天庭管医生叫大夫,没里正大,不过话说回来了,当官要比里正还小,那就不是官了。” 站起身来就想走,可又看到桌子上的面粉,竟然是挺精细的白面,和他家昨晚吃的面一样,看来沈大腰家的生活不错啊! 王安然又坐下了,方子开完了,总么着也得蹭顿饭吧。他道:“你这是做啥呢?” 沈大姑娘珍而重之地把药方揣入怀中,这才道:“是中午给爷爷和窑上大师傅送的饭,爷爷新请来个大师傅,听说是长安来的,手艺可好着呢,爷爷说得好好伺候,顿顿都要吃面吃肉。” 王安然笑了,很好,这可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自己跑来和沈家套近乎,不就是为了能烧出蒸馏用的器具嘛,正好来了大师傅,看来薰衣草精油很快就能制作出来了,大唐的贵妇界马上就要为自己疯狂了! 他感觉吃大饼卷肉有点腻歪,想吃酸菜鱼啥的,可这地方好象没人腌酸菜,就算要腌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吃上的,只好退居其次了。他道:“你会做灌汤包不?” 沈大姑娘又茫然了,她今天茫然的次数,比以前十八年来的总合还要多。她摇头道:“灌汤包是啥,没听说过,怎么个灌法?” 王安然笑道:“我教你一招,这可是从天庭学来的,你要是学会了,自己开家饭铺,保准你终生吃穿不愁。” 沈大姑娘对药方的精妙之处半点不懂,可对于做饭的方法,她可是太懂了,大周女皇当朝,世间民风开放,女子也可以开店,要是她有了一技之长,就算长得再不中看,也会有人抢着娶她当老婆的,说不定马上就可以嫁出去。 王安然道:“你家的羊肉不要煮,你把肉剁成肉馅儿,然后把面擀成包子皮,对了,你家有鱼汤吗?” 沈大姑娘道:“没有,不过鱼倒是有一条,昨天刚从河里钓上来的,本来爷爷说要给你送过去的,补身子用的。”说着,脸上一红,沈大腰的心思她当然懂,是想招王安然当孙女婿嘛。 王安然道:“你去烧锅鱼汤,越鲜越浓越好。你去忙吧,我还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做诗一首,画图一张,以便传世,供后人瞻仰。”他拿起纸笔,挥了挥手,沈大姑娘很识趣地,把面板收走,她去厨房里忙活了。 王安然把纸在桌上铺平,回忆蒸馏器具的样式,认认真真地画起图来,画图对他来讲并不难,可用毛笔画图就不太容易了,又没有尺子啥的,而且他画出来的图还得这年代的人看得懂,不能让师傅烧制错了呀,这就不太容易了,比较困难。 秉承着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先制造出困难,然后再上的原则,王安然费了好大的力气,连废了两张图,第三张才算是画好了。抬头看时,天色已近中午,唐朝人大多数只吃两餐,可沈家是雇人干活的,而且还是精细活儿,得给窑上的师傅们吃好吃饱才行,所以沈家是吃三餐的,这个时候快吃午饭了,平常都是沈大姑娘做好饭,然后送去窑上的。 王安然叫道:“绝招姐,我交待你的事做好没有?” 沈大姑娘赶紧从厨房里出来,道:“早做好了,我看你在做诗,就没敢和你说。” 王安然嘿了声,把图纸放入怀中,进了厨房,开始做灌汤包。 灌汤包这种食物,绝对算得上是中华美食,吃法也讲究,吃之前要先看,灌汤包皮薄,有透明之感,正宗的包子上皱褶有三十二道,均匀得不行,放在盘子上,就如同白菊,用筷子夹起来,悬在空中好似小灯笼,这种欣赏的过程,可以用唯美来形容。 等到吃时,内有肉馅儿,底层有鲜汤,尤其要注意的是,吃灌汤包会烫着后背。怎么会烫着后背呢,这是有说法儿的,吃时要注意,如果横中一吃,还没等将汤汁吸进嘴里了,包子里的汤就会顺着筷子流到手上,这时候要是抬腕吸汤汁,那就糟糕了,汤会沿着手臂流,一直流到后背上,把后背给烫了! 但就算烫着后背也没关系,灌汤包鲜着呢,有道是先开窗,后喝汤,一口吞,满口香,口味极其鲜香,妙不可言。 不过呢,要让专门的厨师来做,当然就是这样的了,可要让王安然来做,那就不见得是这样了,他只能做出简易版的来。 王安然用鱼汤搅拌羊肉馅儿,加入调料,再把馅揉搓成丸,丸中加入羊油,羊油就是凝固了的白色荤油,凉州人管这叫膏油,然后包入皮中,捏出绉褶。 做好一个包子之后,王安然感觉这包子太大了些,不够精致,而且他把皮冻改成了膏油,不知会不会太腻,可材料不全,也只有做成如此了。 包了一个包子他就懒得再做了,做为一个好老师,他应该给学生动手的机会,只有让学生亲手实践,才会进步嘛,他不做而让学生做,是为了学生好。 他很有气势地一挥手,对沈大姑娘道:“看明白了吧,你照着做,把这一大盆的肉馅儿全做了,我很看好你哟,不要偷懒,我会监督你的!” 看了王安然的手法后,沈大姑娘不茫然了,心想:“做的也太难看了,我肯定比他做得好,强多了。”点了点头,照着王安然刚才的手法,做起包子来。 沈大姑娘可比王安然强多了,不大会功夫就把包子做好了,放入屉中蒸起来,没过多大会儿的功夫,香味传出。 王安然哈地一声,大声道:“绝招姐你听好了,我现在预言,你马上就要后背疼,信不信?要是不信,后果自负,要是信了,后果还是自负!”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六章 真的会烫着后背哟 沈大姑娘不明所以然,但心里还是很害怕的,王安然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虽然人还是那个人,可说话处事却跟换了个人似的,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去过了天庭。 她担心地道:“我又生病了吗,你又要给我开方子?” “你不是生病,不,你是生病了,是馋病,不信你吃一口包子试试!”王安然一本正经地道。 沈大姑娘被唬住了,她闻到了包子的香气,却不怎么敢吃,包子她是吃过的,但做法可和王安然的不一样,吃了会不会真的后背疼……吃了包子,怎么可能后背疼呢,他一定是在唬我! 沈大姑娘勇敢地拿起一个包子,还挺烫手的,吹了吹,一口咬了下去,包子刚出笼,还烫得很,一口汤汁喷了出来! 汤汁鲜美,无与伦比,羊肉和鱼汤的味道形成了极品的鲜味,那鲜美的滋味在味蕾上跳动,刺激得人全身舒坦。 沈大姑娘被烫着舌头了,可又舍不得如此美味,鲜美的味道难以想象,她啊地一声,把手抬了起来,想把汤汁吸入嘴里,可汤汁喷出的速度可快多了,顺着手就流了下去,流到胳膊上,紧接着就流到了后背,把她烫得又啊地叫出声来! 王安然看着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吃这种灌汤包会烫着后背,这回信了吧!”他非常得意,想当初他也被这么烫过,不过好汉不提当年勇,被烫的事自己知道就行了,不必告诉别人。 沈大姑娘含糊不清地道:“你刚才怎么不早说?哦,你说过了,我没信!”吃包子,不但会烫着舌头,还会烫着后背,这种事说出来谁信?嗯,正因为不信,所以挨烫! 王安然问道:“好吃不好吃?” 沈大姑娘点了点头,这年代的饮食非常简单,大饼卷肉就算是难得的好吃东西了,在这样的环境中,沈大姑娘今天猛地吃到灌汤包,满口鲜香,自然惊为天上的美味。 王安然拿起一个包子吃起来,他指着屉中的包子,又道:“分一半送去我家,给我爹娘和兔宝吃,记得告诉他们不要烫到舌头和后背。剩下的装在食盒里,我给你爷爷送去,快点儿,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大姑娘很听话地把包子分开装了起来,食盒给王安然拿着,她自己则端着一盘包子,去了王家。 王安然提着食盒,赶去沈大腰的瓷窑。顺着记忆的指引,他很快便来到了村子外面的瓷窑,远远地便看到了沈大腰。就见沈大腰正满脸陪笑地和一个老汉说话,似乎是在求老汉什么,那老汉和沈大腰岁数差不多,双手笼在袖子,不住地摇头,看样子是不答应沈大腰相求的事。 等走到近前,王安然就听沈大腰对老汉说道:“老胡,我可是成心留你的,你看你刚来就要走,这不是下我的面子么。在哪儿不是干活吃饭,你去了城里,虽然工钱多些,可窑主管得也多啊,在我这里,你可是能当半个家的。” 胡老汉便是沈大腰新请来的烧瓷师傅,以前在长安干活,最近到了凉州,没有正式的名字,只因制器手艺高超,所以别人便叫他胡巧手,一般都叫他胡师傅,只有沈大腰能叫他老胡。 胡巧手却摇头道:“城里的窑上多给一贯呢,这可不是小数,凉州这里地多又便宜,我攒上几年,买上几亩地,临干不动的那天还能给儿孙留份家当,可在你这里,就算我干到死,也就是出力气的,这可不一样啊!” 沈大腰陪着笑脸,道:“话儿可不能这么说啊……” 王安然走到近前,很自来熟地,很亲切地,很有窑上少东家的气势,别人要是不知道,还真得以为他是沈大腰孙女婿地,道:“胡师傅是吧,先别说了,买卖不成仁义在,来来,先吃饭,吃完了饭再说,这一大盒包子可沉着呢,拎着费我好大的力气,趁热吃!” 胡巧手莫名其妙地看了眼王安然,又看向沈大腰,这个插话的是谁啊?你家老儿子? 沈大腰看到了王安然,他可没有真信过王安然上过天庭什么的,他都人老成精了,哪可能信这种胡编乱造的东西。 他心想:“怎么不是绝招送饭来,换成他了?”王安然打断了他的话,他自然有点尴尬,胡巧妙手要走,他正着急上火呢,自然没什么好气,对王安然道:“怎么是你,你小子嘴上没毛,懂个什么。这是我家邻居的小子,最不懂事了!”后一句是对胡巧手说的。 王安然嘿了声,我最不懂事了?好,有你叫啊的时候!他打开食盒,道:“看,今天中午吃包子,热气腾腾的,好吃着呢!” 在场的人除了沈大腰和胡巧手之外,还有两个伙计,他俩都是窑上的人,在旁边可不是看热闹,而是等着胡巧手的谈判结果,如果沈大腰给胡巧手涨工钱,那不好意思,他俩也要涨的,要不然就去城里找活儿干,只要有手艺,哪还混不上口饭吃。 胡巧手看到了包子,咦了声,道:“这倒和长安的包子有点象,不知味道如何?” 他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嘴馋,要不然沈大腰也不能让沈绝招给他做大饼卷肉吃,用意不就是为了留住他嘛! 沈大腰忙道:“对对,先吃包子,有话吃完了再说,我陪你吃!”拿起两个包子,一个给胡巧手,一个他自己吃。 旁边两个伙计也上前,自动自觉地一人一个拿起了包子。 王安然默不作声,等他们四个把包子送到嘴边时,忽然来了句:“小心烫后背……” 灌汤包刚出笼,时间不长,虽不至于太烫,可表皮温度不高,并不代表里面的汤汁温度不高,还是挺烫的。 王安然这句话说得晚了点,他们四个都咬到了包子上,动作齐刷刷地,都是一大口咬了下去,按着以前的习惯,非得一口就要咬到馅儿不可! 胡巧手听了小心烫后背这句话,心里哼了声,果然是嘴上没毛的小子,吃包子顶多是烫到舌头,怎么可能烫到后背! 没等他想完呢,四个人便同时啊了声,包子中喷出的汤汁,冲进了嘴里,还喷到了脸上,一点没浪费!同时叫啊,还是齐刷刷地! 王安然的后句这时才说出来:“还会烫舌头和脸,别把汤汁浪费了,吸——” 他做的灌汤包不够精致,可好在个大馅多汤足,那汤汁可是膏油,遇热化成了羊油,很美味哟,但也很烫! 又是齐刷刷地,顺着王安然这声吸,四个人一起把头抬了起来,去吸包子中的汤汁,手腕自然也都抬了起来,汤汁顺着手臂,直接便流到了后背上! 啊—— 叫声整齐划一,就像是事先训练好的,就连军队里的士兵都没他们这么心有灵犀,叫得这么齐刷刷! 四个人一起叫了起来,一手拿包子,一手伸向后背,烫,疼啊,那可是热油! 王安然唉了声,摇头道:“你们啊,怎么可以这样儿呢,我不是告诉你们会烫到后背么,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这么不听话!” 可四个人谁也来不及和他计较,都吐了吐舌头,凉快凉快,然后又一起看了眼包子,齐声赞道:“鲜!”紧接着同时再次咬了下去! 好吃,真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虽然王安然做的灌汤包并不地道,不够精致,用的又是膏油,而非肉皮,可却更合这年代人的味口,现代人会觉得太腻,但唐朝人不觉得,一来生活水平低,肚子里油水少,二来平常的饮食简单,这种简易版的灌汤包对他们来讲就算过年都吃不上,从来没吃过,听都没听说过,美味,好吃,妙不可言! 大口大口地吃完了一个包子,四个人同时又去拿下一个,谁都舍不得用嘴说话,嘴太忙,忙着吃包子! 第二个包子开吃,啥叫没记性,被烫了一次,紧接着再被烫第二次,就叫没记性!他四个又被烫了一次,可吃得还照样大口! 胡巧手一口气吃了三个包子,被烫了三次,见食盒里没包子,这才停下,他大着舌头道:“好吃,真好吃,老沈,不不,东家,你要是天天给我送这种包子,我就在你这儿干了,工钱就照原先说好的办!” 沈大腰大喜,连连点头,没想到自己咋谈都谈不好的事,被王安然三个包子给解决了。他也大着舌头,被烫的,问道:“安然好小子,这包子谁做的,肯定不是绝招,你做的吧,叫啥名?” 见他们吃得高兴,王安然心中明白,蒸馏器具是没啥问题了,他道:“这叫安然鲜汤包,馅儿是羊肉做的,加了鱼汤。鱼字加羊字念啥知道不?” 这个字沈大腰是知道的,他道:“鲜,这个字念鲜!” “对啊,所以才这么鲜,这么好吃嘛,这可是我发明的!”王安然拍手笑道。 胡巧手忙问道:“你叫安然?安然小东家,你家是做啥生意的,也是开瓷窑的?要不我去你家干活吧!” 沈大腰顿时急了,连道:“不不,他家可没瓷窑,他家就是种了点葡萄。” 王安然笑道:“我家开不起瓷窑,这生意本钱太大,我家可开不起。不过,我有事想求下里正大人,还有胡师傅你,有个小忙,要你们帮帮!”说着话,他从怀里取出了图纸,递给胡巧手。 胡巧手看了眼,没看明白,也不接图纸,却道:“没吃饱,还饿,你做的这鲜汤包,还有不?” “有,要多少,有多少,里正大人管够!”王安然道。 沈大腰一愣,怎么你求我窑上的师傅办事,得我管包子?舌头在嘴里卷了卷,感觉那股鲜味真是浓烈,一拍大腿,认了,他道:“对,管够,我还能再吃仨!”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七章 祖宗显灵 见沈大腰认了灌汤包的事,王安然笑了,非常仗义,非常有孟尝君的气势,他道:“里正大人,你既然能包子管够,那我也不能小气。说实话,我这王氏鲜汤包的制法,要是开起个小店,或者卖到长安的大馆子里,那绝对是千金不换,这点你承认吧?” 沈大腰眼珠转了转,他既是乡农,又是生意人,自然明白这灌汤包制作方法的价值,他听王安然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把制作方法卖给自己,价格应该能便宜不少,可估计着再便宜,也得百贯以上,他家里的现钱没这么多,得东拼西凑才行。 沈大腰心思活络,正想着该出多少钱,那边胡巧手却不会考虑这么多,他道:“那是自然,你这包子要是拿到长安的大馆子里,当做入股的本钱,那少了一千贯,是绝对不行的,说不定都能成为贡品,送进宫里给皇帝尝尝鲜呢!” 一千贯!沈大腰只感一阵眩晕,他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这笔钱的,就算是卖房卖地,再把瓷窑给卖了,他也绝对拿不出这么大数字的钱来,他连五百贯都拿不出。 沈大腰道:“老胡,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价是在长安,可不是在咱们凉州,在凉州地界上,就算安然小子卖五百贯,都是没人拿得出来的!” 胡巧手没啥表示,可旁边两个伙计一齐点了点头,包子鲜不鲜?鲜!好吃不好吃?好吃!可五百贯买下制作方法,就算是凉州的刺史都得心疼,更何况普通百姓了。 王安然长长吸了口气,慢慢吞出,道:“这鲜汤包的做法,如何配料,我白送给里正大人了,一来是感谢这些年来你对我王家的照顾,二来我要是在你家烧点啥瓷器,你也别管我要钱了,当然,只是烧些小物件,我不做瓷器生意,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要大宗的瓷器,就是麻烦点儿而已。” 他话说到一半时,沈大腰就呆住了,呼吸转粗,鼻孔扩大,等到王安然把话说完,他的脸简直红得跟喝醉酒了似的,两只眼睛都红了,激动的! 不但他激动,就连胡巧手都激动了,他叫道:“王小兄弟,你可不是开玩笑吧,这方子就算在凉州也值好几百贯,你就白送了?” 王安然心想:“我想不白送,可刚才做包子时就是在沈大腰家啊,还是沈绝招备的料,包的包子呢,根本瞒不住,我还不如送人情呢,只要让沈大腰感到欠了我的,以后我啥事都好办。几百贯……唉,就算我真开出这个价来,也得有人买才行啊,反正钱也拿不到,那还何必非要计较!” 一拍胸膛,王安然大声道:“我王某人,乃是有大志向的人,岂能在乎这区区口舌之餐,我说白送,就是白送,谁也别拦着我!” 沈大腰一把就抱住了王安然,一使劲儿竟把他给举了起来,叫道:“安然小子,我没看错你,你真是个好小子啊!” 胡巧手目瞪口呆,而那两个伙计口中喃喃有词,几百贯,几百贯……叨咕个不停,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被王安然随手就送了出去,这种事说给谁听,谁能信? 王安然挣扎着下来,他可不习惯被个男人抱,还是一个半点都不鲜嫩的老男人,当然鲜嫩的美男这么抱他,也是不行的。 王安然道:“里正大人,沈大大,我以后叫你沈大大吧,比大还要大,就是大大了,你现在回家问绝招姐,鲜汤包怎么个做法,我已经交给她了!” 沈大腰更兴奋了,像喝了一坛子老酒相仿,连声道:“好好,我这就回去,安然小子你做事真讲究,你以后就叫我沈大大就成了,我喜欢,我喜欢!”连跑带颠地往家跑,那腿脚灵便的,一点不像是上了岁数的人。 胡巧手看着王安然,连连摇头,这孩子有点傻,没看上去那么机灵啊,价值几百贯的秘方,说送出去就送去了,这不是败家子么!他身后的两个伙计也有同感,一致感觉王安然太败家,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这么个败家东西,他爹娘是怎么把他养大的,喂的是啥? 沈大腰走了,王安然这才又拿出图纸,道:“胡师傅,你再看看这张图,我说给你听,你看能不能照样儿做出来。” 胡巧手接过图纸,仔细看了好几遍,想了半晌,这才摇头道:“看不明白,这是干什么用的?” 干什么用的?就算我告诉了你,手把手地教你,你也照样不会用。王安然嘿嘿两声,道:“就是个摆设,没啥大用,不过要求却是挺高!”他把要求说了一遍。 胡巧手听罢,哦了声,道:“里外全上釉,还要密闭性好。这,不和长安大户千金用的那种香料瓶子差不多么,这种瓷器,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麻烦着呢,没十天半个月,我是做不出来的!” 说完话,胡巧手抬头看了眼王安然,他刚刚还认为王安然是个败家子,几百贯的东西随手就白送,可只一转眼的功夫,他就不这么认为了,如果把这张图纸上的东西看做是香水瓶,那很显然是极为复杂的一个香料瓶,要是按市价来讲,怕得好几百贯,要是拿到长安去卖,说不定就要上千贯,这位安然小子哪里是败家,他的算盘打得可精着呢! 王安然松了气,只要能做出来就好,别的无所谓,只要蒸馏器具一做出来,他马上就可以制作精油了。 可胡巧手却又道:“王小兄弟,你听我说,你这东西我是能做的,在长安只要是老资格的烧瓷师傅都能做,可问题是这东西做出来,却是有价无市的,谁都知道它值钱,可谁又能买呢,谁装香料会用这种模样的瓶子呢?所以就算会做的人不少,可也没人会做的,唉,这都没法叫瓶子了,这样式也太古怪了!” 按照香料瓶子的市价,这东西可能值几百贯,甚至在长安能值上千贯,可没人买的东西,就算有价又有什么用呢,卖不出去的东西,商家是不会做的,不可能白费力气的。 我孤独,我寂寞,没人理解我……实在是因为站在时代的顶端啊,王安然终于明白了独孤求败的感觉,孤独啊,寂寞啊! 王安然道:“没打算卖,就是做着好玩的,胡师傅你要是把它给做出来了,我请你吃好吃的,不比那个鲜汤包差,保准你喜欢!” 胡巧手眼睛一亮,连声道:“成,那成,绝对成!”顿了顿,又道:“可我至少要半个月不能做别的活,你那沈大大不会说什么吧?”嘿了声,又道:“怪不得你把鲜汤包的制作方法给了他,要是你不给,只是求他停工给你做这个,打死他他都不能答应,你要去城里的瓷窑做,光烧制费就能让你家卖地!” 王安然干笑两声,没说别的,只是嘱咐了几句,催胡巧手赶紧制作,不要浪费时间,便回家了。 胡巧手看着他的背影,先摇了摇头,之后又点了点头,再然后又摇了摇头,最后又点了点头,脑袋摇来晃去不停,看得两个伙计眼晕。 一个伙计问道:“胡师傅,这到底是个啥东西?” 胡巧手想都没想,挥了挥手中的图纸,很深沉地,很有见解地,非常有力度地大声道:“不知道!” 两个伙计面面相觑,随即同时点头,齐声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们也不知道!” 头一回遇到这种生意,烧瓷器的师傅,竟然不知道烧的是啥玩意儿,真真的奇哉怪也! 王安然回到家中,见沈大腰正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沈大姑娘陪在一边,在同王多孙和冯氏说话。 见他回来,沈大腰立即道:“安然,你那药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会吃了之后病情加重吧?” 王安然道:“你去城里请医生看过不就得了,能用就用,不用你也不损失啥。对了,胡师傅要给我做瓷器,得半个月的时间,停工这段时间,你心疼不?” 沈大腰一咧嘴,他请胡巧手来,就是给他赚钱的,可停工半个月给王安然干活儿,那不成王安然是东家了!可转念一想,自己也不吃亏,那鲜汤包的制作方法,别说停半个月,就算是停上半年,他也是不亏的,更何况还得了个药方,欠王安然的人情太大了,便即点头答应,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又说了以后要罩着王家,这才带着沈大姑娘回家。 客人走了,冯氏这才问道:“安然,你怎么又会开药方,又会做什么鲜汤包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安然坐了下来,叹气道:“咱们老王家的祖宗显灵,真的让我在昏迷中上了次天庭,学到了很多的东西,你们不信我也就罢了,要是不信祖先,那我也没办法!” 王多孙惊讶道:“果真是祖宗显灵?难道说因为我上的香多,终于感动了祖宗,把福祉降到了安然身上?” 冯氏将信将疑,她将信是因为她迷信,很信祖宗显灵的说法,她将疑是因为……她道:“不见得是王家的祖先,可能是我冯家的呢,要是你王家的祖先显灵,为什么这么多年才显?只有我冯家的祖先,才会忙完了自家的事,再管王家的事,所以管得晚了些!” 王安然立即点头道:“有道理,没准是两家祖先合起来同时显灵呢!” 兔宝站在一边,挺着两个喇叭辫儿听了半天了,她不甘寂寞,大声道:“有道理,是祖先显灵了,咱们庆祝一下吧,今晚还吃鲜汤包!” 王家三口齐声道:“你就知道吃!” “我饿了嘛,人家正在长身体,要做好丫环,就要多吃!”兔宝小小声地道。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八章 酸菜 如兔宝所愿,当然也是王家全家人的所愿,由王安然亲临厨房指导,冯氏动手,兔宝打下手,王多孙在旁参观以及点头,发出各种赞美之声,老王家晚上又吃了一顿灌汤包。 灌汤包的美妙滋味,让全家人都吃撑着了,并且全体通过,以后逢年过节,不管谁过生日,就吃灌汤包了,这东西怎么吃都吃不够。 晚上躺到床上,王安然感觉自己该开个饭馆,灌汤包的生意一定好做,要是不光卖包子,再卖卖蛋包饭,再弄几个炒菜,那生意不得红火之极,如果能弄出个加盟店来,那自己非得成大财主不可啊! 翻来覆去睡不着,待到半夜时,他做了个决定,不管他做什么,别人总会学去的,就像灌汤包的制作,就算他想保密也保不了,只能用来送人情,他总不能每次都亲自下厨吧,也不能太累着母亲冯氏,兔宝还小,累着也不好,要爱护儿童,尤其是具有呆萌属性的可爱儿童。 所以,要想具有独家性质,就得有让别人学不去,至少一年半载的时间内,别人学不去。如此一来,酸菜就成了最好的食材了。 酸菜在周朝时就有了,历史绝对算得上悠久,可问题是凉州这地方没有酸菜,如果要是有的话,那么在记忆中一定会出现这种食物。酸菜既好吃又便宜,百分之百的大众食品,谁家都吃得起,那么在记忆中没有,就说明此时在凉州的地界上,还没有人腌制酸菜。 酸菜制作很简单,全年都能制作,可如果不知原理,凭空想像,那一时半会的却是无论如何想像不出来的,就算有人想出来,或者外地传过来也没关系,只需一年的时间,他就能赚到足够的钱了。 一拍肚子,王安然决定了,明天就腌制酸菜,而且这个秘方绝不外传,要成为他发家的手段之一。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起来,王安然便去了自家的后院,那里有个小菜园子,里面就种了不少的白菜,白菜也叫菘,是普通农家菜园子里必不可少的蔬菜,谁家都有,不用到市场上去买。 他先烧了锅开水,然后把自家的白菜全给拔了出来,洗干净后,放在锅里烫一下,等凉了后,找口大缸,把白菜压了进去,上面还压了块大石头。这种方法叫熟腌,只要过几天时间就能吃,所需时间比较短,如果用生腌法,也就是不用开水烫,那所需时间就长了,差不多得一个月才能吃。 王安然在院子里忙活,兔宝便站在一边看,也不过去帮忙,完全没有要当个好丫环的觉悟,对于她来讲,只有在吃饭时,才会想起当个好丫环,这样才能多吃些呀! 与兔宝的呆萌不同,冯氏也在看着王安然忙乎,当她看到王安然把家里的白菜全给拔出来时,心疼得不行,可却也没说什么,反而认为冯家的祖先又显灵了,一定又教了不少关于白菜的内容,为了确定是冯家的祖先显灵,而不是王家的祖先显灵,她看了一会便回屋了,念了一百遍祖宗保佑,和冯家的祖先沟通一下,希望祖先多显显灵! 王安然忙乎完之后,便离开了家,他打算再去荒地里看看薰衣草,那可是成为大唐名人的关键,不好好看看是不行的。 上了村间小路,碰上了几个同村的村民,村民们一看到王安然,便大声叫道:“安然小子,听说你去了天庭,天上到底啥样,有仙女没,穿啥样的衣服,跟我们说说呗!”一拥而上,把王安然围在了中间,个个都满脸期盼地看着他,等着他讲讲仙女的故事。 看来消息传得满快的嘛,这才两天功夫,村民就都知道了。面对村民们强烈的求知欲,王安然叹了口气,道:“天庭是个好地方,住的全是神仙,个个脚踩祥云,无数的宫殿就在彩云的中间,至于仙女穿的啥衣嘛,这个不能说,不能说啊!”他脸上充满了对仙女的美好回忆,表情夸张,嘴里啧啧有声。 这副表情,可把村民给急坏了,他越不说,大家越想知道,可王安然就是不说,只说让他们好好养牛,当个好牛郎,那样在仙女下凡时,没准就能看到仙女穿的啥衣服了。 他的话说得非常高深,要想明白,除了发挥村民们各自的想像力外,再没有其它方法了。可高深的话,偏偏还很有市场,村民们无不陷入了沉思当中,想着牛和仙女的必然联系,难道是因为牛壮?或者是因为牛的耐力长,再或者是其它什么长?嗯,这个问题,很值得深入研究! 一群小孩儿跑了过来,跟在王安然的屁股后面,哄叫道:“养牛喽,看仙女喽……” 王安然回身道:“错,是养牛,看仙女,生娃,娃大了再养牛,再看仙女,再生娃!” 小孩儿们很听话,模仿力很强,大人教啥他们就学啥,都是好同学,紧接着便哄叫道:“养牛,看仙女,生娃……” 一个小孩子年纪太小,还穿着开裆裤,跑得慢,刚才没跟上大伙,听小伙伴们叫喊,他磕磕巴巴地叫道:“养牛,生娃……”把最重要的看仙女环节给拉下了,明显学习态度不端正,不是好同学,应该罚他抄作业。 王安然哈哈大笑,轰开小孩儿,独自往荒地那边走。过不多时,他进入了薰衣草丛中,这回他没在外围打转,而是深入荒地,向边墙关口那边走。 一直走出两里多地,又转上了通关大道,看天色不早了,便想回家,荒地上花草虽多,可野蜂也多,要是被叮上一口,那可是麻烦事。 顺着通关大道,正慢慢走着,忽听后面传来叫喊声,王安然回头看去,就见一队士兵奔来,队中由健马拉着辆大车,士兵们护着大车,人人脸色惊慌,可看样子却不像是吃了败仗逃命的样子,再说凉州这里并无战事,士兵们想打败仗也没机会。 王安然闪到道边,望着奔来的士兵,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士兵们奔到近前,他往大车上望去,就见车上有两个人,一个穿着百姓衣服,却很华丽,而另一个则躺在他的怀里,身穿亮银甲,却没有戴头盔,奇怪的事是,躺着的这个人,舌头长长地伸出,通红滴水,僵在唇外! 王安然咦了声,道:“这是舌僵症啊,是受了什么惊吓吧?难不成凉州这里要开战?” 士兵们谁管他说什么,都风风火火地往前跑,可车上那穿便服的人却把王安然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立即叫道:“停车,停车!” 这队士兵的确是凉州的戍边官军,但虽是官军,只因当朝天子是女皇,所以他们算是大周军,而非大唐军。车上的两个人,一个是随军军医韩九正,一个是他们的校尉,凉州扬威校尉郑从虎。 韩九正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像他这种跟着军队戍边的军医,其实往往都是在中原犯了事的,被官府判刑,流放到边关军前效力,只因他有一技之长,懂点医术,所以在军队里混得不错,除了不能离开边关外,其它的和正常人一样。 至于舌头僵在唇外的郑从虎,出身可了不起,乃是正宗的陇西世家子弟,家中父亲和伯父都是大周高官,他来凉州当军官,可并不是他崇尚功名但在马上取这句话,而是来镀金的,有了军队里的资历,过上几年调回长安,那便可以当将军了。 不过,虽然在凉州镀金挺容易的,可郑从虎实在不挣气,他活了二十年,生在深宅中,长在富贵乡,什么苦都没吃过,要说吃喝玩乐,那绝对是纨绔中的纨绔,可要说打仗,他拿大刀没问题,可要抡大刀,就是难为他了,根本上不得战场。 今天,郑从虎带兵外出巡视,见从西边来了一支商队,他便带兵上去勒索,美其名曰收税,很顺利地勒索到了钱财,在返回关口的途中,不知从哪里奔来几个商人,边跑边叫,说遇到了强盗,而且还是著名的强盗响铃王,这响铃王是个杂胡,杀人如麻,是丝绸之路上叫得出名号的悍匪,正带队追来。 郑从虎顺着商人们逃来的方向望去,见远处尘头大起,至少奔来上百的强盗,人数远超他带出来的一小队士兵,震惊之下,他从马上掉了下来,等士兵们把他救起,便发现他舌头伸了出来,缩不回去了! 士兵们大惊,赶紧带着郑从虎往关口跑,所幸强盗们见到了官军,便没再追过来,他们顺利跑回军营。 可进了军营找到唯一的军医韩九正,韩九正却傻眼了,他是医生不假,可属于半瓶醋的那种,摇摇瓶子哗哗作响,让他看点外伤,他马马虎虎的还行,就算治不利索,却也治不死人,但要让他治舌头伸出来缩不回去,他就没招儿了,听都没听说过这种病,让他如何来治?只能带着郑从虎去凉州。 去凉州问题又来了,郑从虎带兵外出巡视,没和强盗开打,只远远地望了一眼,就吓成这个德行的事,那就没法瞒住了,万一传扬出去,丢的可不光是郑从虎的脸,整个郑家的脸都被丢光了。可不治又不行,舌头缩不回去,是要死人的啊! 正在奔行之中,忽听道边有人说了句舌僵症,韩九正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让士兵把车停下,他想看看,到底谁知道这病的名字,说不定会治呢!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九章 把马和车留下 士兵们奔得挺快,等真把队伍停下来时,已然奔出了二十多丈远,再回头时,就见刚才说话的那个人还站在当地,既没有跟上来,也没有往相反的方向走。 王安然站在道边,抬手捂住鼻子,凉州的道路真成问题,全是土道,车马一过,满道都是尘土,他可不想弄得一身土回家,还是等尘土降落,再赶路不迟。 韩九正眯眼看向道边那人,见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微微一愣,凉州城里的名医,低于四十岁的绝对没有,而且他全都认识,在记忆中,没有哪个名医有子侄和那少年岁数相仿的,至于说到名医的弟子……嘿,刚才那少年说了舌僵症三字,这种病症少见,而少见的病十有**是难治的,就算名医会治这病,也断然舍不得把治疗方法教给弟子的,不管弟子有多么好,终究是外人啊! 王安然看着那队士兵,心想:“他们怎么还不走,都回头看我干什么?” 韩九正看着王安然,心想:“他怎么还不过来,看他刚才走的方向,不是去凉州么!” 一挥手,韩九正叫过一个士兵,道:“去请那位少年人过来,要客气些,他可能会治校尉大人的病。” 士兵大喜,立即向王安然跑去,别的士兵也都露出喜色,他们都是郑从虎从家里带出来的家丁,从军入伍,方便照顾二少爷,如果二少爷郑从虎有了啥问题,那他们都会受到严厉惩处的,但那少年要真能治得好二少爷,不让郑家丢人现眼,那他们自然也就没事了。 一时之间,士兵们都望向王安然,就连拉车的健马,也回头打了个响鼻,望了眼王安然。 士兵奔到王安然的跟前,陪着笑脸,先抱拳行礼,然后才道:“这位公子,请问如何称呼?” 王安然轻轻咦了声,随即便明白了,这队士兵急着赶路,又带着生了病的将领,明显是去凉州城里找医生啊,想去治舌僵症。他嘿了声,这就是有病乱求医了,他不过刚刚叫出了病名,这边就跑过来人询问,明显是别的医生治不了啊! “我叫王安然,就住在前面的城关村,这位兵大哥,你有啥事?”王安然问道。 士兵忙道:“你会看病不?” 王安然点了点头,很不谦虚地道:“会。”学兔宝的回答方式,言简意赅,就是不够呆萌。 士兵回头向韩九正点头,示意这少年会治病,见韩九正冲他们招手,他便对王安然道:“请这位公子移步,我们这里有位病人,你看看能不能治他的病,如能治好,必有重谢。” 王安然顿时笑了,必有重谢,这话说得好,大家萍水相逢的,我治病你重谢,应该的。他跟着士兵来到了车前。 韩九正抱着郑从虎,在车上冲王安然拱了拱手,道:“小公子,你会治病?师承是何人?” “自学成材!”王安然笑道。 韩九正先是一呆,随即脸就绿了,这小子是在消遣我呢吧,还自学成材,开什么玩笑。他强忍住一口气,又问道:“既是自学成材,那你给多少人看好病过?” “只给一个人看过病,还没治好!”王安然还是笑嘻嘻地道,他可不只给沈绝招一个人看过病么,还不知沈家去没去抓药,当然不能算是治好。 韩九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果然是在消遣我,他有心骂句他奶奶的,可又不能断定眼前的小子有啥背景,万这小子的奶奶是个惹不起的人物,那他还得在军中多效力几年,甭想再回长安繁华之地了。 重重地哼了声,韩九正就想让车队行进,可他怀中的郑从虎却动了动。 郑从虎舌头伸出来缩不回去,可神志却是清醒的,他心里又是后悔,又是恐惧,连找根绳子上吊的心他都有了。 做为世家子弟,从小锦衣玉食,郑从虎从没受过什么苦,就算是到了凉州,他也是过得逍遥快活,凉州并无战事,他身为校尉,成天不是勒索行商,便是打猎游玩,在城里还有个相好,日子过得滋润着呢,要是他把吃喝玩乐的时间,用在练习武艺上,他能被吓着么,所以他岂有不后悔之理。 他今天被大盗吓得从马上掉了下来,还伸出了舌头,这个丑事在军中尚未传开,知道的人只有韩九正和他的亲兵,所以他也不怕什么,可万一进了凉州城,那消息就肯定得泄漏出去了。想也知道,如果一个医生治不好,就得找下一个,万一全城的医生都治不好这怪病,那怎么办?是从外地请名医啊,还是去外地接着看啊? 消息传到郑家怎么办,他只是家中的二少爷,他上边还有哥哥呢,本就没有继承爵位的身份,再给家中弄出丑闻,那他非得被逐出郑家不可,让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他能不恐惧么! 这还是在怪病能治好的情况下,要是治不好,舌头缩不回去,不能吃不能喝,没几天功夫他就得死啊,命都没了,这么个死法多痛苦,还不如找根绳子上吊呢,那还痛快些! 郑从虎心里想着这些,又听韩九正和一个少年说话,说话就好好说呗,还尽说的是屁话,一句有用的没有,他能不生气么,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可郑从虎一动身子,却让韩九正会错了意,以为校尉大人是让他再问问眼前的少年呢! 忍住心中的气恼,韩九正又问王安然:“那我再问你,你都看过什么医书?” 王安然还是笑嘻嘻地,道:“专看别人不稀罕看的医书,越是杂七杂八的书,我越爱看!” 韩九正生气,可郑从虎更生气,没事吃饱了撑的,和这小子废什么话啊,赶紧去找医生治病才好啊,他扭动身体,就想坐起来,大骂韩九正一顿,可惜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表情传达一下他的愤怒! 他的愤怒传达的很不到位,韩九正又会错了意,以为校尉大人是气他问不到关键的地方,他赶紧根据校尉大人的最新指示,问王安然道:“那你会治这个病不?”深怕王安然不明白,还特地指了指郑从虎的舌头。 王安然笑着点了点头,道:“能治啊,对别人来说这病难治,可对我来说,好治得很,我跟你们说,别的病我不会治,但我就会治这个病!” 韩九正大吃一惊,茫然地看向郑从虎的舌头,而郑从虎也是大吃一惊,再不扭动了,伸着舌头看向王安然,而周围的士兵也都惊讶,这少年会治这怪病?这可和他刚才所说不同啊! 韩九正道:“你不是说你没有师承,是自学成材的吗?” 王安然道:“对啊,看杂七杂八的书学的医!” “那你不是只给一个人看过病,还没治好吗,别人为什么不找你看病?”韩九正又问道。 王安然把手一摊,道:“杂七杂八的书上没写治普通的病,都是说的怎么治怪病,可一直没人得怪病啊,普通的病我不会治,别人也不找我。” 韩九正哭笑不得:“那你刚才怎么不明说啊,弄得我们这个急啊!” “大家萍水相逢的,你又没问,我没事闲的,干嘛和你们说我的事?”王安然表情惊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韩九正。 韩九正咧嘴无语,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感觉这少年是在难为他们,可为什么要难为呢?他怀里的郑从虎又怒了,身子又开始扭动,左扭扭右扭扭,怪韩九正磨叽,赶紧让这少年给自己治病啊! 好不容易,韩九正终于正确领会了郑从虎的意思,赶紧请王安然给治病。 王安然却摇了摇头,一指刚才领他过来的士兵,道:“他刚才说治好了有重谢,你们要怎么重谢我?” 韩九正忙道:“按着城里最有名医生的价,坐堂看诊二十文,出诊翻倍是四十文,算你出诊,我们翻十倍,给你四百文,如何?” 王安然摇头道:“那你们去找城里的医生吧,这点重谢我可看不上眼!” 郑从虎挣扎着坐起身,推开韩九正,握手成拳,把手一挥,意思是再翻十倍,给你四千文。 王安然理所当然地会错了意,点头道:“我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好啊,那我要你们的马车和马,你们有针和艾绒吗?” 韩九正忙道:“有有,我这里什么都有。”别看他医术不行,可用具却全,而且都是上好的军中医疗用具,都是成套的,他取出递给了王安然。 王安然取出一根适用的针,点燃艾绒给针消毒,一手掀起郑从虎的舌头,一手持针刺于舌下,捻了几捻,迅速抽针。 马是西域健马,市价至少两百贯,车是军用马车,用的是上好木料,车轮包铁,极其结实,至少也值一百贯,而且这种车在进出关时,车上所载定为军需,是不用交税的,和现代的军车是一个性质的。这诊资未免贵得邪乎了,估计凉州城从建城开始到现在,也没这么贵的诊资! 郑从虎尚在犹豫,三百贯他出得起,给马也成,可这车却是不好给的,这可是军车,身份的象征,可随着王安然把针拔出,他的舌头一下子就缩了回去,还顺便啊了声! 刹那间,全场鸦雀无声,士兵们惊骇得目瞪口呆,郑从虎用手捂嘴,舌头怎么缩回去了? 郑从虎的舌头治好了,韩九正的舌头却不好使了,他叫道:“这这这这这……” 王安然把针放回盒中,连着艾绒一起揣入自己的怀中,不打算还了,笑道:“这什么这,赶紧下车走人吧,这马车归我了!” “这怎么就治好了呢?”韩九正这才把话说完!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十章 你救了我郑家的名声 在现代有秒杀,而王安然现在是秒治,绝对的秒治,只不过出针收针,眨眼的功夫,就把郑从虎的怪病给治好了,现代医学发达,这种事情不难办到,可在古代,这绝对是震撼人心的一种壮举,可以秒震住所有的人,堪称奇迹! 郑从虎舌头刚缩回去,还没法立即说话,韩九正却连连追问,问王安然是怎么把病治好的? 王安然却不想解释什么,其实就算是解释也没用的,莫说下次难碰到这种病,就算是再碰到,让韩九正依葫芦画瓢,他也是照样画不出的,别说照着葫芦画个瓢了,就算是让他照着葫芦画个圈,保证他都画不圆! 王安然盯着那健马看,这马真好,就算他不懂相马,可也知道这是一匹非常好的马,在现代都难以看到这样的好马,在古代竟然用来赶车,真是浪费这马了。 郑从虎好不容易能说话了,他从车上跳了下来,对着王安然深施一礼,含糊不清地道:“多谢小公子相救,你不光是救了我的舌头,还救了我一命,还救了我郑家的名声,敢问小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王安然,就住前面的城关村,你是位将军吧,可是听了紧急军情,或是家里出了事,这才让你受了惊,以至得了这怪病?”王安然很怕凉州这里有战事,好日子没过上两天呢,就要打仗了,他可不想当难民。 郑从虎稍一犹豫,他是纨绔不假,但从小受的是世家教育,世家之所以能长久的存在,自然有其传承的一整套规矩,而规矩之一便是不可以对自己有恩的人撒谎,如对恩人撒谎,那么以后谁还会再施恩与己? 尽管非常丢人,可郑从虎仍是实话实说,他道:“末将、本官……我叫郑从虎,今天遇到了强盗,人数太多,为了保护商人,在与强盗对峙之时,我从马上摔下,导致得了这个怪病,所幸我没有白受罪,强盗已经逃走了,没敢接近关口!” 他说的是实话,可却换了种说法,不但没让自己丢面子,反过来还会让人把他想成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军官。整番话半句假的没有,合情合理,却能引人往事情真相的反面去想,这就是世家子弟说话的本事了,在这年代一般人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 韩九正大感佩服,看来校尉大人上战场的本事低劣,可为人处世的本事,却是大大的高明啊,这话说的,好生叫人钦佩。 王安然哦了声,不是开战就好,强盗哪里都有,尤其是丝绸之路上更多,从来没有剿灭干净过,只要强盗不入关就行。他点了点头,道:“将军英勇,保卫凉州一方安定,我很是佩服。”顿了顿,又道:“但车和马是诊资,你还是要付给我的!” 要是放在治病之前,郑从虎极有可能不肯,但他那时没法说话,现在病治好了,就算是他之前有可能不答应,但现在他却一定得答应了,世家子弟再怎么纨绔,这点担待却是有的,军车送出去就送出去,大不了后果由他负,又如何! 郑从虎拉过马缰,道:“送于王公子便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去你家拜访,城关村是吧,我知道的。”挥手叫一名骑兵卸下马鞍,一同送给了王安然。 王安然大喜,浑然忘了自己不会赶马车这件事,接过马缰,笑道:“爽快,以后郑将军再得怪病,尽管来找我便是!” 郑从虎咽下口唾沫,心想:“再得怪病?一次还不够啊,差点把我的命给折腾没了!”他嘱咐王安然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这才告别,带队回军营,今天的脸丢得够多了,得回营去好好休息,再叫人把相好的叫来,在相好的身上找回脸面。 韩九正没有跟着大队返回,留在当地,陪着笑脸,对正在看马的王安然道:“王公子,郑校尉的怪病,是叫舌僵症吧,你是怎么给治好的?” 这话他不该问的,可实在忍不住了,王安然的手法太震撼了,他没办法不问,实在是太想知道了。 古时,医生的医术要么是祖传的,要么有师承,而祖传秘方一般是不会传给弟子的,只能传给自家子侄,所以一名医生就算是有师承,也要自己努力才成,努力不但指的是自己钻研医术,还指的是“无意中”得到某些秘方。 别的方面不说,单从一个方面就能看出医术的保密性来,那就是如果一个医生,达到了名医的程度,自己要编纂医书了,如果不是朝廷命令编的医书,那么只能在这名医的晚年,甚至是去世之后,医书才能出版,因为医书中往往会涉及到恩师,或者“无意中”得到的秘方,一旦医书出版,极有可能会得罪某些其他的医生,为自己的后代招灾。当然,凡事都有例外,象孙思邈这样的药王,以其不可撼动的地位,什么时候出书都可以。 医术的保密性,使得很多医术失传,这对中医的发展是不利的,可这时代就这样,没人能改变得了。 王安然歪头看了眼韩九正,道:“我刺的是舌下穴位,你说我刺的是什么穴?” 韩九正大感尴尬,他知道自己不该问,也难怪对方考较自己,他道:“可是金津或玉液?这两个穴位正在舌下!” 王安然摇了摇头,道:“你想学我医术,我告诉你便是,我刺的不是这两个穴,而是阿是穴,明白了吧!”说着,拉着马缰,往家走回,他不会赶马车,只能拉着马步行回家了。 韩九正愣愣发呆,喃喃地道:“阿是穴?怎么会是这个穴?” 阿是穴,又名不定穴,或天应穴,这类穴位一般都是根据病位而定,没有固定的位置和名称,所以要想刺中这类穴,是极难办到的! 等韩九正回过神来,却见王安然已经走远,他大声叫道:“王公子,你是怎么做到认穴精准的,可否告知?” 话音传出,就见王安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向他看来。夕阳的余晖之下,少年的身影被拉长了,虽多了几分瘦弱感,却更添了几分斯文。 少年微微耸了耸肩,用不可质疑的口气,大声回道:“蒙的!” “蒙——的!”韩九正一个屁墩儿坐倒在地! 王安然不再理他,牵着马回了村子,幸亏这匹健马是训练好的,听话得很,要不然以王安然头回牵马的本事,他还真弄不回来。 进了村子,先是一大群小孩儿围了上来,拍手叫道:“马,安然哥哥你家有马啦,你以后要养马吗?” 那个先前穿开裆裤,啥事都比别人慢一拍的小孩儿也晃着小腿儿跑了过来,叫道:“牛,养牛,生娃!”他还是没想到看仙女的重要环节,还是太小啊,养了牛也不能忘了仙女啊,要不怎么生娃! 不少村民也跑了过来,哄走小孩儿,什么牛,这是马,牛和马还分不出来么,欠揍的玩意儿!村民纷纷围在马车的跟前,问个不休,问王安然马车是谁的! 王安然很自豪地,很昂然地,大声道:“当然是我的,这是关口那边一位将军送我的!” “哪位将军,他为什么要送你马车?”求知欲的驱使下,村民们继续问道。 “因为我拿针扎了他一下,所以他就送我马车和马了!”王安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村民们无不大奇,你拿针扎将军,将军还送你马车和马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位将军有病吧? 王安然哈地一笑,道:“他真的是有病啊,还真让你们猜对了!”顿了顿,又道:“拿针扎他,算是白扎,可知道在哪儿扎,就值一匹好马和一辆好车的价了。好了,我要回家了,大家让让,你们把路都挡住了!” 众星捧月之下,他牵着马来到了自家的院门口。听到外面人声嘈杂,王多孙和冯氏一起出来,兔宝蹦蹦跳跳地也出来了。 王安然道:“爹,娘,咱家以后就有马车和马了,再上地里收葡萄,咱们赶着马车去!” 王多孙看向马车,却叫道:“儿啊,这是谁家的马车,你赶紧还回去,哎呀,这不是军车么!” 冯氏也慌了,叫道:“安然,你在哪儿捡的这马车,快点儿再扔回去,小心当兵来抄咱们家!” 王安然把马栓到了门前的小树上,却不会卸马,没法把马从马车上弄下来,只好道:“不是捡的,是关口的郑将军送的,我给他治好了病,咱家祖宗又显灵了,回头我细细给你们说,现在先把马卸下来!” 王多孙却也不会卸马,沈大腰挤进人群,他家没马,其实整个村子里都没有马,但沈家有牛和牛车,卸车他是会的,帮忙把马卸了下来。 沈大腰让村民们撒去,他则跟着王安然进了院子,王多孙和冯氏都怕吃官司,一个劲地让王安然说原因。 王安然只好把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他已经发现了一个规律,反正不管多离奇的事,只要往祖宗显灵的方面靠,王多孙和冯氏就一定会信,不会去纠结这事有多离奇,反而会纠结到底是王家的祖先显灵,还是冯家的祖先显灵。 听见王安然的话,沈大腰陷入了深思,回自己家时,还喃喃自语道:“是不是该修修我沈家的祠堂了,都有段日子没去拜祖先了!” 院子中,兔宝忽然叫道:“咱家有马了,还有车呢,今晚是不是该吃顿好的?”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十一章 香飘院外蛋包饭 王安然抓住兔宝的小辫子,笑道:“你就知道吃,我看你以后不要叫兔宝了,干脆叫吃货算了。” 兔宝很委屈地道:“人家是为了当个好丫环嘛,当丫环很辛苦的,所以要多吃些。” 冯氏却在一旁道:“你哪里很辛苦了,白天尽玩了,下午时我教你蒸米饭,结果你蒸出来的饭跟隔夜饭似的,还好意思说,你当丫环比别人家的小姐还舒服。” 王多孙咂巴咂巴嘴,有点不想吃兔宝蒸出来的米饭,便道:“那米饭的确不怎么好吃,等明天煮粥用吧,今晚孩他娘你辛苦些,咱们还吃鲜汤包,这东西真好吃,一吃就上瘾。” 王安然却道:“兔宝蒸出来的米饭跟隔夜饭似的?没关系,今天祖宗显灵时,特地教了我一招,就是专门做隔夜饭的,咱家有鸡蛋吧?” 冯氏道:“还有不少,就是在你有病的那几天我去集上买的,想给你补身子用的。” “用鸡蛋就好,今天我高兴,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顿蛋包饭,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王安然撸起袖子,便进了厨房。 冯氏和王多孙互视一眼,忽地冯氏小跑着跟进了厨房,大声道:“安然,好儿子,你说给娘听,今天是哪个祖宗显的灵,是姓王啊,还是姓冯啊?” 王多孙也跟了过来,道:“对对,安然你说显灵的祖先是不是姓王,我说姓王,你娘老跟我说不是,非说是她冯家的祖先!” 王安然回头笑了笑,说道:“今天这个祖先我以前没见过,不是上次的,不过他穿的衣服很华丽,看样子是个当官的!” 冯氏大喜,拍手道:“那就是我冯家的祖先,你爹的祖先,全是种地的,半个当官的都没有,所以肯定不会是王家的祖先!” 说完,冯氏一手叉腰,一手点向王多孙的脑门,呈茶壶状的姿势,冲王多孙瞪眼道:“看你以后还敢再说我冯家的祖先不灵,今天就让你看看灵不灵。” 为了到底是谁家祖先显灵的事儿,两口子已经争论一整天了,王多孙一直占上风,因为儿子姓王啊,祖先显灵自然也是他王家的祖先,可今晚却落了下风,王安然说那祖先姓冯。 王多孙嘟囔道:“冯家的祖先才显了一次灵,看把你给乐的,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看冯氏去厨房里帮儿子做饭了,他退后几步,确定冯氏听不到了,这才小声道:“冯家的人还真能多管闲事,都去阴间做鬼了,还跑出来管我们老王家的事。” 说这话时,他浑然忘了他王家的祖先可不也早就成了鬼,大家一样的,谁也别笑话谁。 王安然先把锅烧热,里面放上油,待油烧热了,便用葱蒜爆香,随着刺啦啦的声响,香气喷出锅外,光闻这香味,就够让人流口水了。 冯氏惊讶地叫道:“这是怎么个做菜法?以前从没见过啊!” 在唐朝,还没有炒菜这种方法,大多数的百姓做菜都是煮食,就算是大户人家,甚至是王公贵族,更甚至是皇宫大内里,都没有人会炒菜的,炒菜这种做菜方法,是到宋朝时才有的,而且就算是在宋朝,炒菜初兴时,也仅存于宋都汴京,还是大酒楼里首屈一指的绝活,直到后来才慢慢普及起来。 所以,在现代很简单,简单到人人都知道的炒菜方法,在唐朝时却是一个人都不会的,至于说到爆香,更是闻所未闻,连想像都没法想像的。 王安然一边忙乎,一边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个做法,只是听祖先说,这叫炒菜,做出来的菜味道很好,只有天上神仙才这么做菜吃的!” 他把兔宝蒸的那锅米饭倒入了锅中,用盛饭用的小木板不停地翻炒,没办法,没人会炒菜,自然也就不会用锅铲,只能拿饭板对付着用了。 王多孙站在院子里,也被这股香气吸引了,他走到厨房门边,看着王安然炒饭,心中惊诧,看来还是冯家的祖先更厉害些啊,这么做出来的饭,怕不会比鲜汤包差多少。 在炒饭里加入盐和一点胡椒粉,王安然把炒饭盛出,放在灶台上。 兔宝的口水早就流下来了,她道:“少爷,现在可以吃了吗?我去摆碗筷!”闻着炒饭的香气,她更饿了,忍不住要主动当个好丫环,然后她好能多吃点。 王安然道:“现在不行,得等一会儿,还没做完呢!”他一口气打了十几个鸡蛋,满满地装了一大碗,搅拌均匀后,往锅里倒了一小点,开始摊包饭的蛋皮。 可惜没有平底锅,不过好在庄户人家的锅都大,马马虎虎的也能把鸡蛋饼摊开,厨房里的香味更浓了,一直传到了院子里。 院子外面,脚步声响,沈大腰又来了,这次他可不是自己来的,沈大姑娘也跟在身后,他们是被香味吸引来的。 估计自从有了城关村,从建村到现在,村子里都没有出现过这么香的味道,村民们因为种植的是葡萄,收入算是相对高一些,生活水平也还好,都能吃得起鸡蛋,可他们吃鸡蛋,也不过是煮熟了吃而已,从没用油炒过,连炒是怎么回事儿他们都不知道,更有的人家吃鸡蛋是生吃,在蛋壳上打一个小孔,扬脖一吸,就把鸡蛋给生吃了。 沈大腰有心进院子,可却被沈大姑娘给拉住了,别人家里做饭呢,现在进去成啥话,蹭饭吃吗,多不好意思啊! 厨房里,王安然趁着蛋皮呈金黄色时,拿起大盘子,拨下一点炒饭,然后用筷子迅速翻转蛋皮,对折使其成为蛋包! 在蛋包上面散上少许盐末,起锅盛盘,王安然笑道:“现在才算做好。可惜,咱们家材料不够,要不然我能做得更好!” 这已经够好了,好得连听都没听说过,更是第一次看到!冯氏眼睛瞪得溜圆,她出身大户人家,可也从没见过蛋包饭,金黄色的蛋包,看上去就十分的美味,尤其是散发出来的香味,简直都能让人把口水流干! 兔宝急得围着灶台转,不住口地道:“能吃了吗,能吃了吗,少爷你先让我吃一口吧!” 王安然笑道:“好饭不怕晚,着什么急,等一会大家一起吃!”他又重复刚才的动作,一个接一个的做出蛋包饭,一直做到第七个,这才蛋液用完,家里的盘子也都用完了。 一挥手,王安然大声道:“摆桌子,吃饭!” 冯氏和兔宝一起动手,把盘子都端到了桌上,王多孙坐到了桌边,心想要不要先去拜拜祖先,可眼前的蛋包饭太诱人了,先吃饭,晚一会儿再去拜祖先,祖先应该不会怪罪吧? 一家人都坐到了饭桌前,王安然道:“真是可惜,材料不足啊,我在厨房里怎么没看到青菜?” 冯氏道:“咱家菜园子里的那些白菜不都让你给放到缸里了么,上面还压了块大石头,家里哪还有菜了。” 王多孙却道:“是怕招贼么?咱们村子里从来没有闹过贼,我儿不必担心。”端起盘子,也不用筷子,抓着蛋包饭就往嘴里塞,咬了一口咀嚼之后,嘴里不停地发出嗯嗯之声,满脸的享受之色。 冯氏和兔宝也开动,冯氏还好些,兔宝竟学着王多孙的样子,咬一口嚼两下,然后嗯嗯几声,小丫头也开始懂享受了。 王安然可不象他们那么着急,他挟起蛋包,尝了尝,感觉味道一般,也就是炒鸡蛋加炒饭而已,不至于把他们香到这种程度吧!感觉门外有人,他转头向门口看了眼,这一看不要紧,立时就把狼招进来了。 沈大腰在外面急啊,院子里的香味也太好闻了,他恨不得冲进院子,奔入厨房,对着锅好好闻上一通,可王家的人都在吃饭,这时候他进去了,不就是等于蹭饭么,堂堂里正大人,好歹也算是个人物,他那能干这么没面子的事! 可王安然这么一偏头,沈大腰立即道:“安然,你家里没白菜了?我家有啊,我现在就给你拿几棵去!”头都没回,冲着沈大姑娘一摆手,示意孙女回去拿菜,他自己则大步进了院子,来到桌边,瞪着盘子里的蛋包饭,一声不吱,没法吱声,嘴里全是口水,怕一张嘴,口水就流下来,那太丢人现眼了。 里正都进院子,就站在桌边咽口水,这种情况能让王多孙怎么办?他只能道:“他沈大大,吃了没,要不坐下吃点儿?”王安然管沈大腰叫沈大大,他便也跟着这么叫。 沈大腰顺势就坐了下来,道:“吃点儿?好好,那就吃点儿!这是啥玩意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王安然道:“这叫蛋包饭,味道不咋地,凑合着吃吧,穷人家,也吃不起别的啥。”说着,把一个盘子推到了沈大腰的手边,里面有个蛋包饭。 “蛋包饭?这蛋怎么能包住饭呢?”沈大腰竟和王多孙一样,把盘子端起来,抓起蛋包饭就往嘴里塞。 咬下一口,嚼了几下,沈大腰眼珠子立时就瞪圆了,三口两口,狼吞虎咽地把好大一个蛋包饭全给吃了进去,咽下最后一口,顺了顺气,他才道:“娘,亲娘啊,太好吃了……” 他对面坐的是兔宝,兔宝也刚刚吃完一个蛋包饭,见里正大人瞪着自己叫娘,小姑娘好好委屈地道:“我不是你娘,你别叫我娘……” 沈大腰没闲心和小丫头一般见识,他转眼盯着下一个盘子,道:“刚刚吃得太急了,这东西啥味儿,没吃出来啊!” 兔宝大急,她吃得快,就是想吃下一个呢,结果被沈大腰给盯上了,她急道:“不香你能吃的那么快么!” 王安然心想:“猪八戒吃人参果哪,吃得太快,没品出味儿来?看把你给香的,还想再吃一个!”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十二章 显摆一下咱家的马 冯氏倒底是大户人家出身,遇到这种情况时反应比谁都快,桌上还剩了两个蛋包饭,她立即把一个推到了沈大腰的跟前,道:“他沈大大,你要是喜欢吃,那就再吃一个,你难得来我家吃饭,再怎么着我们也得让你吃得开心才是!” 沈大腰当即点头,道:“成,有冯大娘子这句话,我要是不吃,就是不给你面子了!”半点不客气,抓起蛋包饭,又是三口两口地吃了。 吃到最后一口时,沈大腰把眼睛闭上了,慢慢咀嚼,炒鸡蛋的味道他是头一回吃到,感受就一个字,香!炒饭的味道同样美妙,尤其里面的胡椒,混在米饭里,不但让米饭更有滋味,更把炒鸡蛋的香味引发的淋漓尽致,这种味道他活了快一辈子,头回尝到,真是吃完这顿饭,让他立即就死都值得了! 王安然看着沈大腰那副陶醉的样子,忍不住自己又咬了口蛋包饭,心想不至于吧,也没感觉有多好吃啊!他是万万想不到,他做的这顿饭,给唐朝人带来多大的震撼,一种新的做法,一种新的吃法,完全可以让唐朝人陶醉的。 沈大腰不是李白,否则他会立即做诗,赞美蛋包饭这种食物的,不写个十首八首的,都算不上陶醉! 这时,外面沈大姑娘跑进来了,抱着两棵白菜,一进院子就道:“两棵够不?我挑最大的拔的,要是不够,我再回去拔!” 说话间,看到沈大腰那副陶醉的表情,她大急,叫道:“爷爷,你又喝多啦?你可别再出去唱了,你一唱,咱们村子里的狗都跟着叫!” 以前沈大腰只要喝多了,就会跑出家门,在村子里又唱又跳的耍酒疯,而他一唱村子里的狗就跟着他叫,尤其是在晚上,满村的狗一叫起来,连贼都不敢进村,只要听到他在外面耍酒疯,村民就会说里正大人又半夜巡街了。 沈大腰睁开眼睛,冲着孙女瞪眼道:“你懂什么,我这是在冥想,这是寺里的禅师教我的!”他站起身,让沈大姑娘把白菜放下,看样子他是要走人了。 旁边眼巴巴看着最后一个蛋包饭的兔宝,总算是松了口气,沈大腰只要一走,那最后一个蛋包饭就能归她,虽然她只是个小丫环,可家里都很宠她,只要她想吃,夫人一定会让她吃的,老爷和少爷保准不和她抢! 小姑娘美滋滋地想着,忍不住把小手伸出,想去拿盘子,还没等小手碰到盘子,就见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抢走了盘子,竟然还是沈大腰! 沈大腰把最后一个蛋包饭抢到了手里,说道:“我看你们也不吃,别浪费了,这个我拿回去,晚上饿时垫巴肚子。” 兔宝大急,叫道:“干嘛呀,干嘛呀……”可惜沈大腰不理她,到手的美食让他再放回去,那是休想。 大步出了院子,沈大腰感觉实在不好意思,回头道:“那啥,安然啊,你家刚有马,还没草料吧,这马可娇贵,不能饿着,得喂夜料才行,就拿我家的草料喂马吧,你这马我给你养着,你就不用担心了。绝招,你先把马喂了,然后再喂咱家的牛。” 沈大姑娘答应一声,她看着盘子里的蛋包饭,琢磨着这到底是啥东西啊? 沈家祖孙两个走了,兔宝伤心了,走就走呗,为啥还把最后一个蛋包饭给拿走了,光吃还不算,竟然还带拿的,也太不像话了! 王安然见小姑娘嘴巴扁起来了,只好伸出手来,摸着她的头发,道:“兔宝乖,不哭,你今晚再蒸一锅米饭,留着明天我给你还做蛋包饭。” 兔宝眼睛一亮,叫道:“真的吗,明天还吃!那我现在就去蒸饭,多蒸些,把米全倒锅里!”说着跳起身,就要往厨房跑,吓得冯氏一把揪住她,这败家丫环,还想把米全给倒锅里,就明天吃饭,以后不吃啦! 王安然指了指沈大姑娘留下的白菜,道:“明天咱们不但吃蛋包饭,我还要再做一道菜,叫做醋溜白菜炒肉片,味道好吃的不得了,保准你们比吃蛋包饭还高兴!” “啥叫醋溜白菜炒肉片啊?”兔宝立即展开联想。 王安然笑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王多孙和冯氏同样也是眼前一亮,自从祖先显灵之后,儿子本事大为涨进,简直可以说是一日千里,鲜汤包之后有了蛋包饭,现在又要有醋溜白菜炒肉片,估计应该更好吃。 只高兴了片刻,冯氏却犯难道:“虽然为娘不知啥叫醋溜,可既然有醋这个字,那就肯定是要用到醋的,可咱家没醋了,卖醋的小贩要到初一和十五,才能来咱们村的,这还好几天呢!” 乡下地方,别的都好说,可调料却很少有人能自己制造,至少在城关村里,没人能制造得出醋这味调料,如果不去城里或镇上买,就只能等走街窜巷的小贩来,小贩挑着醋桶和酱油桶,挨个村子的走。 王多孙嗨了声,很有家长气势地道:“这有什么,明天我进趟城,多买些醋便是,还需要什么调料,安然你尽管说,爹一次都买回来,咱家虽不是大户,可也不在乎这两钱。” 王安然想了想,道:“还是我进城吧,这不正好有马了么,这马还是别人替咱们喂着,我正好骑着它进城,见见世面,顺便也就买了调料了。” 他还没进过城呢,记忆当中也是模模糊糊,很想去看看,接触一下唐朝的城市,感受一下气氛,再者他以后要是卖精油,也得对市场有所了解才行,否则精油做出来了,却不知卖给谁,那岂不糟糕。 冯氏已然吃完了饭,她站起身,道:“那得准备准备,进城时得穿得像样儿些,免得别人看不起,城里人最势力眼了,只认衣服不认人。” 王多孙却道:“安然,你又不会骑马,可别摔着!” 王安然笑道:“没事,祖宗会再显灵的,说不定我再一摔,显灵显的次数更多!” 冯氏和王多孙一起叫道:“哎呀,可你别再摔了,一次都要吓死爹娘了,可不行再摔一次!” 兔宝在一旁呆萌地问道:“少爷你还要再爬树吗?” 王安然不爬树,改骑马了。第二天一早,他穿上件象样的衣服,还把头发整理好,打扮得干净利索,便骑马出村,向凉州方向走去。 他在现代时算是骑过马的,基本上都是在旅游景点,骑那种租给游客的马,由工作人员拉着马,给他拍几张照片,然后转上几百米,这就是他所有的经验了。 幸亏郑从虎送他的马是一匹训练好的马,马的性子温顺很听话,他骑着马慢慢赶路,等骑出一里来地,王安然感到自己熟悉些了,这才敢让马小跑起来,他在马上颠颠的,看着路上过往的行人,心里竟然出现了小小的自豪感,咱在现代也算是能开宝马名车的一族了吧! 小跑出半里来地,前面路上走来一人,这人王安然认识,是瓷窑上的一个伙计,上次还吃了他的灌汤包呢。 这伙计并非是城关村的人,他家住在临河镇,白天到瓷窑上干活,晚上回镇上睡觉,他现在便是从镇上赶往瓷窑。 王安然见这伙计低头走路,一边走还一边笑,不知他在笑什么。见着熟人得主动打招呼,尤其是骑着马的时候,那就更得打招呼了,就算不让别人看看他,也得看看他的马啊! 王安然一勒马缰,把马停住,冲伙计叫道:“笑嘛呢?” 伙计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果然是没看清王安然这个人,而是看到高头大马了,他赶紧往道边一闪,把道路让开,这才仔细看马上的人! “咦,这不是安然小子……安然小哥么!”伙计临时改口,他见王安然有马骑了,甭管这马是借来看,还是王安然自己的,只要能骑上马的都是体面人,再叫人家小子可就不合适了。 他不在村子里住,所以不知道王安然给人治病得马的事,要是他知道不但有马还有车,还是关口那边校尉大人的恩人,他非得坐到地上不可。 王安然大为得意,显摆成功,他道:“你不在村里住啊,从镇上来的?你笑什么哪?” 伙计走上前,轻轻摸着马的鬃毛,艳羡之态表露无疑,他道:“我们镇上出了件稀罕事,最大的财主周扒皮遭报应了!” “周扒皮?半夜鸡叫那个?遭什么报应了?”王安然不解地道。 伙计立现兴奋之态,道:“周扒皮快七十了,一辈子没生出儿子,快黄土埋脖儿了才有了一个儿子,也不知是不是他亲生的,他儿子刚过百天,本来挺好的,结果现在不能吃.奶了……” 王安然嘿了声,赶情儿这伙计是在幸灾乐祸啊,这可不好,周扒皮再怎么让人厌恶,可他儿子小小的娃儿,有什么过错,小娃儿生病了,你干嘛这么高兴,做人这样可不地道了! 伙计接着又道:“现在周扒皮在城里和镇上都贴出告示了,谁要是能治好他儿子的病,他愿意出诊费千贯,他家现在全是医生,都想得那一千贯的诊费。” 王安然哦了声,原来是孩子生病了,那自己得看看去,顺便也看看那些医生,不管怎么说,大家也都是同行啊!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十三章 表少爷 王安然问这伙计周扒皮家怎么走,他想去看看,说不定周家小娃的病,他可以给治好呢。 伙计咦了声,感觉很有点纳闷,周家就在临河镇上,周围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王安然当然也知道,几年前王安然还小的时候,曾和村中好几个皮实小子,一起去镇上玩耍,被尿憋急了,皮小子们就在周扒皮家的院墙外面放水,结果被家丁追出来一顿好打,王安然当时还哭着鼻子回村呢,就属他跑得最慢,所以挨揍挨得最多,脑袋上面好几个大包。 伙计道:“周扒皮家在哪儿,你还能不知道,就是你撒尿的地方啊!”说完哈哈笑了起来,眼瞧着王安然现在骑着高头大马,他心中艳羡,想起以往王安然的糗事,便又开心起来。 王安然微微怔住,我撒尿的地方,难道周扒皮他家就在公共厕所的旁边?这年头不会有公共厕所吧? 这伙计最喜欢幸灾乐祸,想到眼前这位骑马的体面人,也曾有过不体面的时候,他忍不住又道:“你忘了,周扒皮亲自带着人出来追你,他还拿着擀面杖打你的脑袋呢,打起好几个大包,可是他亲自动的手。” 说到这里,伙伴恍然大悟,原来王安然是要去看热闹啊,说起来他可不正和周扒皮有仇么,现在周扒皮家遭了报应,去看热闹,然后在门外起哄,可正是合适的时候啊! 王安然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忆中似乎有这么回事,但那次是他不对,在谁家墙根撒尿,谁不跟他急啊!那次他回家之后,和爹娘说了这事,爹娘却都说是他不对,并不为他出头去找周扒皮,其结果就是王安然从那以后,再也不敢随地大小便了! “没有这回事,你记错了,我从没在别人家的墙根儿底下撒过尿,我王某人堂堂男子汉,岂能干那种没有出息的事!”王安然想起这事来了,但坚决不承认,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英武身姿,绝不能有任何的污点。 伙计一愣,道:“不会吧,这事儿你都能忘?我跟你说……” 王安然把脸一沉,一挥手里的马鞭,喝道:“你再敢幸灾乐祸,胡说八道,我就告你诬陷,让郑校尉抓你去军前效力,当苦力,听明白没有!” 伙计莫名其妙,举手挠头,王安然啥时候认识郑校尉了? 王安然又用马鞭吓唬了一下他,道:“回去给我好好烧瓷,再敢偷懒,哼哼,后果自负!”说罢,催马又往前走。 伙计看着王安然的背影,自言自语地道:“他怎么知道我偷懒的?啊,对了,我这么晚才去窑上,当然不能算勤快。我得去窑上问问,要是这安然小子真认识郑校尉啥的,我可得好好给他烧那个古怪瓷器了,尽力巴结巴结,要不然真把我给抓去当苦力,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路向西,过不多时,便望见了临河镇。临河镇顾名思义,就在河边,一边是田地,一边是镇子,河上有桥供行人使用。 王安然打马过桥,老远就看到一座大宅,这宅子不小,占地足有三四十亩,就算凉州这里地多,地皮不值啥钱,可能建得起这么大宅子的人,也应该算是大财主了,想必就是周扒皮他家。 待到了桥下,就见桥头处立着一块大牌子,牌子上贴着布示,要是没估计错,应该就是周家求医的告示了,告示之前,站着好多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告示的人无不摇头叹气,表情愁苦,似乎是碰到了什么糟心事儿一样。 王安然心想:“也不象伙计说的那样啊,周扒皮的人品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为什么镇上的百姓看到他的告示,都这么凄凄然呢,就象自己家儿子出事似的。 他转到了告示的正面,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估计错了,这告示并非是周扒皮贴出来的,而是凉州城刺史府出示的通告。 告示上说的是最近西边流窜来伙强盗,为首的人名叫响铃王,专门抢劫过往行商,甚至还有偷越边墙进入凉州周边抢劫乡村的迹象,所以刺史有令,各村镇都要选出一批丁壮来,保护本地百姓,还要协助官军剿匪,至于所需费用,各村镇自行摊派,武器和军备所需,也是各村镇自行解决,如果各村镇不好好执行,刺史就要派人打里正的屁股,如此这般地写了好大一篇。 人群中有一个百姓摇头道:“是不是要加税啊,今天出一个响铃王,明天再出一个哑铃王,剿来剿去的剿不干净,那咱们出钱出人,啥时候是个头?” 另一个百姓叹气道:“你看着吧,过不了多久,就会说强盗越来越多了,官军出力太多,需要加饷,那时咱们出的钱就更多了,说不定还会变成固定的税,不知会给这税起啥名,反正钱是出定了!” 王安然皱起眉头,想起郑从虎来了,难不成郑从虎碰到的强盗就是响铃王?这响铃王能把郑从虎给吓成那样,想必是个异常凶狠的悍匪,自己家住在城关村,要是响铃王偷入边墙,城关村肯定是第一个倒霉的啊! 王安然心情有点郁闷,那个响铃王啥的,看样子得找机会干掉,可怎么干掉呢,有点伤脑筋。伤脑筋的事,以后再想不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怕了一个强盗不成,现在还是把周扒皮家的事搞定再说。 王安然打马向周家大宅走去,自从他以前在周家墙根儿底下撒尿,被暴扁过一顿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临河镇,记忆当中对镇子的环境模模糊糊,不甚了了。 等他走到周家大门口时,就见门口竟然也立着一块木牌,上面也有告示,看了眼便知是求医的告示,而且在周家的门口停着十好几辆大车,想必是来探病的亲戚,或者来治病的医生坐来的大车。 想到曾被痛殴,王安然决定今天非得把面子找回来不可,他可是带了帮手来的,他相信自己的马应该很能吃。 王安然到了门口,冲着看门的家丁喝道:“周……那个谁在没在里面,我家里让我找他有事。哎,你们,就说你们呢,愣头愣脑的,过来两个喘气的,我的马要喂上好的精料,草料里面要加鸡蛋,我这马脾气大,不喝水,只喝酒,二十年以下的不喝,它嘴可刁着呢,你们要是拿掺了水的酒糊弄它,小心它踢你们!” 看门的家丁面面相觑,这人谁啊,看穿着并不华丽,年纪也不大,可口气却大得很,他的马还要吃鸡蛋喝二十年的酒,这是马呀,还是大爷啊? 周家的家丁早就不记得王安然了,小孩子长得快,王安然已是少年,模样改变了不少,何况家丁们压根就想不到,当年那个在周家墙根底下撒尿还被打得哇哇大哭的外村小屁孩,今天能骑在马上对他们吆五喝六的。 王安然见他们愣神,又喝道:“一群没用的废物,这么没有眼力价儿,看我要下马,还不赶紧过来个人让我踩,速度,快!” 家丁们真的被他给唬住了,周家只不过是个乡绅,要说和官府有来往,最大的也就是里正这一级的了,连吏都算不上,对于真正当官的,向来只有周扒皮去给人家磕头的份,哪有当官的来看他的道理,而王安然骑的是高头大马,一看就是军马,脾气又大到离谱,极有可能是某位官员家的公子,不吃公家饭,哪有这么大的派头,可不能得罪。 两个家丁跑过来,一人牵马,一个弯下腰当人.肉板凳,真的让王安然踩着下来了。 下了马,家丁又喊道:“快拿精料,快拿鸡蛋,还有好酒,把老爷喝的酒拿出来喂马,动作快点,别让小公子的马久等,这马脾气大!” 王安然点了点头,夸奖了家丁两句,让他们好好伺候自己的马,要象对待亲人一样对待它,否则要周那个谁打他们的屁股,吓唬住看门家丁,他这才大摇大摆地进了院门,来到了正厅,半路上周家仆人来来往往,却半个拦他的都没有,连过来问他是谁的人都没有。 他心想:“看来这招挺好使的啊,以后我要是再出门,没钱给马买料,我就还用这招,先把马料蹭上,然后再说走错门找错人家了,那不就得了!” 王安然看着厅里的花瓶,琢磨着自己要不然干脆抱个花瓶走人得了,这老周家也太好进了。正想着呢,忽听外面传来嘈杂声,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头戴方巾的老者,进了院子,也朝正厅走来。 王安然毫不客气,直接走到主人位置上,坐了下来,大模大样地看向那方巾老者。 周家的仆人都感纳闷,这人是谁啊,怎么坐到主人的位子上了?这两天虽然来往周家的亲戚很多,可也没见过这少年啊,难不成是夫人家的亲戚,刚来的,是表少爷?有可能! 那方巾老者和他带来的仆人也都纳闷,这少年是谁,没听说周老爷有这么大的儿子啊,不就一个儿子还生了病么,那这坐在主位的少年是谁?啊,明白了,一定是周老爷怕自己绝后,所以从亲戚家过继来一个干儿子,以便继承他的家产,这么说这少年是周家少爷了,如果正牌少爷没了,周家不就是他的了么! 两伙人都误会了,谁也没敢对王安然提出异意,也实在想不到,竟有胆子这么大的人,众目睽睽之下,就敢装周家的主人! 那方巾老者自恃身份,没有直接说话,他的仆人却上前道:“我家老爷是你家老爷请来的凉州第一名医,敢问公子,你家老爷在哪里?” 王安然站起身,有模有样地道:“原来是第一名医,在下失敬了,咱们一起去后院吧!”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往后院走去,那方巾老者随后跟上。 厅里的仆人尽数茫然,议论纷纷,都在问:“那人是谁啊?是夫人那边的亲戚?什么时候多出个表少爷?”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十四章 不食症 王安然头前带路,其实他也是头一回进来,但只要往后走就是后院,所以不存在带错路的可能性! 到了后院,王安然轻轻呀了声,这后院非常乱,足足有上百人,看样子大多数是亲戚朋友,还有仆人丫环,这些人都在说话,讨论着周家小娃儿的病情,表情不一,有的唉声叹气,有的竟脸有喜容,人间百态,在这后院尽皆上演。 周家此时乱得不行,要不然就算是仆人再糊涂,也不能让王安然这么进来,还误把他当成表少爷了,原因就是周家要散了,仆人们谁有心思多管闲事儿啊,过不了几天,以后的饭都不知上哪吃去! 周扒皮快七十的人了,不知哪天就没了,新娶的夫人又撑不起场面,如果小娃儿再没了,那周家一夜之间就得灰飞烟灭,被族人把家产分个干净。 院子里的人,仆人丫环们为自己的将来担心,自己都顾不上了,谁还能顾别人,而新夫人家的亲戚都很难过,好不容易自家出了个姑娘攀上了高枝,转眼就要从高枝上掉下来,能不上火么,至于周家的族人则全都兴奋得不行,周扒皮一绝后,这么大一份产业,可不就归他们了么,新夫人算啥,没儿子的女人滚回娘家去,连守寡的机会都不给她! 到了后院,看着这乱相,方巾老者皱了皱眉头,问王安然道:“小公子,周老爷在何处?” 王安然嗯了声,向院中一扫,发现正屋那边人最少,说闲话的人都不靠近那里,门口却站着几个丫环婆子,想必主人家必在正屋当中。 他道:“请随我来。”说着,扬首阔步向正屋走去,待到了门口,他冲那几个丫环婆子瞪眼道:“凉州第一名医已经请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沏茶,准备水果点心!” 丫环婆子们看到了方巾老者,有认识这老者的,赶紧上前行礼,婆子们打开房门,丫环们小跑着去准备茶点,各干各的,不过她们都有种感觉,名医的随从好大的谱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周家的主人呢,一点没客人的样儿。 方巾老者冲王安然点了点头,心想:“看来他真是这家的主人,也许就是下一个继承人吧!” 王安然请方巾老者进了屋,他随后跟进,婆子们谁也没敢拦着他。 屋里有一张高榻,榻边蹲着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农,岁数挺大了,足有七十左右,长得干干巴巴的,还留着撮山羊胡,正愁眉苦脸地叹气,不知他是谁,榻上盘腿坐着一位妇人,这妇人年轻貌美,想必就是周扒皮新娶的夫人,妇人怀中抱着个小娃娃,小娃娃啼哭不止,妇人正在哄他,可怎么也哄不住。 除了这两人之外,屋里还有十来个人,看样子全是医生,都是为了那一千贯的诊费来的,这些医生正在小声说着话,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治不好小娃娃的病,也都在发愁呢。当然,他们愁的是拿不到钱了。 医生们见王安然和方巾老者进屋,立即停止议论,同时对方巾老者拱手行礼,齐声道:“见过钱坐堂!” 坐堂二字最初并非是从官场传出来的叫法,而是对医者的尊重,相传汉代名医张仲景在做长沙太守时,可怜穷苦百姓无钱治病,他便坐在堂上给百姓义诊,这是真正名医的风范,值得后世之人敬仰,百姓感念他的恩德,便称有名的医生为坐堂医,这种称呼慢慢转化,进入官场,但在唐时仍是对著名医生的敬称。 钱坐堂当然不叫坐堂,他名叫钱如海,这名字好,钱多得像大海一样。钱如海曾在长安当过太医,致仕后回了凉州老家,开了家回春堂,是整个凉州地界最有名的医生。 那蹲着的粗衣老农跳起身来,叫道:“钱坐堂,你可算来了,快来看看我这苦命的儿子吧,他要是没了,我也没法活了!” 那妇人抱着小娃娃,也叫道:“见过钱坐堂!”她抱着小娃娃不便起身,可仍向钱如海鞠躬行礼,以示尊重。 王安然在旁听着一愣,这粗衣老农就是周扒皮?哎哟嘿,怪不得叫他周扒皮呢,这抠的,没法形容了。当年他被周扒皮打过,可那时年纪小,对衣服的好坏没什么感觉,周扒皮的样子也模模糊糊,所以刚才一时没有认出来。 周扒皮本名叫周守财,只因抠的不像话,待人刻薄,久而久之,别人在背后就叫他周扒皮了。 他本以为今生无后,不想快七十了竟有了儿子,自是欢喜之极,前几日还给孩子过了百日,大摆酒宴的庆祝,可没想到百日酒才摆完几天,儿子就生病了,不吃不喝,滴.乳不进,成天哭闹不止,谁也哄不住。把他这个好不容易才当上爹的人愁得不行,恨不得自己替儿子得病,悬出前所未有的诊费,请医生来看病,可到现在为止,谁也没看出他儿子到底得的是啥病,让他愁上加愁。 钱如海礼数周全,先回了礼,这才走到榻边坐下,从妇人怀中拿出小娃娃的小手来,仔细观看指纹。 王安然也走上前来,周守财自然认不出当年在他家墙根底下撒尿的孩童了,这事他早就忘了,还以为王安然是钱如海的弟子。有求于人,他自然陪着小心,恭敬地给王安然让出位置。 见钱如海查看小娃娃的指纹,王安然心中点头,果然是擅长儿科的医生,不过被称为第一名医,却是为时过早了。 成人诊脉,小儿看指纹。 钱如海仔细察看小娃娃的指纹,王安然也在旁观看,看得同样仔细。他俩察看的方面一模一样,都是对风关气关命关反复察看,就见小娃娃的指纹浅红微黄,隐于风关之内,不浮不显。 钱如海咦了声,手抚胡须,皱起了眉头,却没说话,王安然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他俩都看出来了,小娃娃的指纹没有异常,这就奇怪了!有异常,好办,对症下药便是,没异常,就难办了,因为小娃娃现在的情况,明显是有问题的,而且是大问题,再这么下去,命就没了! 那些医生们全都围了过来,看着钱如海,他们见了钱如海的表情,心中便都明白,这小娃娃要够呛,就算是钱坐堂这样的名医,怕也是束手无策的。 钱如海捏开小娃娃的小嘴巴,看了看舌头,还是没说什么,王安然借势也看了,他也没看出毛病。钱如海让周家娘子把小娃娃放在榻上,解开衣服,用唐朝医生所能用的所有手段,给小娃娃做了次全身检查。 不得不说,钱如海是个很仔细的医生,而且医术算得上高明,就算是王安然给小娃娃做检查,在没有现代医疗仪器的情况下,所能运用的手段,也只能是这些了。钱如海还是没有查出问题的所在来,王安然自然也不能。 周守财站在一边,紧张得不行,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只感口干舌燥,眼睛一会看看儿子,一会看看钱如海,随着钱如海的表情,他的表情也在变化。周家娘子则只看儿子,并不如何去看钱如海,只是在钱如海做完了检查之后,她才抬头,可这一抬头,心瞬间就冷了半截! 就见钱如海微微摇了摇头,站直了身子,在屋中慢慢转圈,边转圈边摇头。 周家夫妻两个的心都悬到嗓子眼了,如果这时钱如海说句治不了,那他们非得放声大哭不可! 好半晌,钱如海才抬起头,对医生们道:“诸位,能否将你们开的方子,拿给老朽看看么?” 医生的方子向来是保密的,但对于医术高于自己太多的人,只要不是祖传秘方,那么给看看也是无妨的,说不定还会得到些指点呢! 谁也没有扭捏作态,医生们把方子全都拿出,交到钱如海手里。钱如海看方极快,每张方子不看第二眼,甚至有的方子只扫一扫,便即还给医生。 王安然站到钱如海的身后也看方子,心中摇头,都是些普通开胃健脾,消食消导的方子,可现在小娃娃滴.乳不进,奶都不喝,怎生喂药? 这年头又不能插管子,扎静脉,只能从嘴里进药,可如强行灌药,呛着孩子怎么办?本来孩子还能再挺挺,可呛死了不就立即夭折了么,这责任谁也负不起,再说如果药灌下去了,不好使怎么办,冒着大风险再灌一次? 钱如海看完药方后,又走到榻前,又给小娃娃做了次检查,之后又是好半晌无语,直到周家娘子受不住压力,开始抽泣之时,他才道:“生死由命,有些事真的是天意啊!周老爷,请恕老朽无能为力,你节哀顺变吧!” 冲周守财拱了拱手,摇头叹气,走出了屋子,医生们见状,也都收起各自的药方,跟着钱如海出门了,钱坐堂都治不了的病,那就证明是没救了,他们自然也不必在此多待,还是各回各家吧! 王安然却没动地方,他感到钱如海虽是名医,但他对自己的医术太自信了,以为看了病人的情况,无法查出病因,病人就没救了,其实这太片面了,中医上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小娃娃不过百余日,只会啼哭,不会说话,自然无从问起,可问不了小娃娃,问照顾他的人也成啊! 可钱如海话说完之后,周守财和他娘子放声大哭,已然不能回答他什么问题了,王安然只好也出了屋子。对站在门外的丫环和婆子问道:“你家小少爷平时是夫人喂养吗?还有谁照顾他?” 一个丫环道:“还有乳母,夫人生完小少爷后,身子不大好,所以大多数时候,是乳母照顾的!” 王安然嘿了声,果然如此,他道:“那乳母在哪儿?”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十五章 果然是有故事的 王安然一听还有个乳母,而且还是大多数时间照顾小娃娃的,他心中便有了计较。 根据以往的经验,具体点说就是在现代时,看的那些八点档肥皂磨叽剧,以肥皂剧强大无比,没事也能弄出事儿来的无敌原则,一个家庭里的大多数事情,只要掺和进了外人,那么这个外人,百分之百是有问题的,几乎没有例外的,例外那就不叫肥皂剧了! 丫环婆子们就算是到了现在,她们都没弄明白王安然到底是谁,看王安然一副我很了不起,我了不起到只能我问你们,你们不能问我的地步,所以她们谁也不敢问王安然的身份,反而王安然问啥,她们都得如实回答。 一个丫环道:“乳母肖嬷嬷被夫人打了,还被罚去洗全家人的衣服,她现在在河边呢!” 王安然嗯了声,他进临河镇时就经过河边了,不用问怎么走,只不过他只注意到了桥头处的告示,并没有注意什么洗衣服的妇人。 刚要离开,忽又想到,万一河边洗衣服的妇人很多,我总不能一个接一个的问过去。他道:“那肖嬷嬷长什么样?” 那丫环想了想,道:“长得很漂亮,老爷当初说过,吃漂亮女人的.奶,以后孩子长大了也漂亮。” 漂亮这个词太笼统了,王安然又问道:“她有什么特点,我要去找她,要是河边一群洗衣的,我总不能挨个问吧!” 丫环婆子们互视一眼,等转过头再看向王安然时,忽然之间,眼神有了点不同之处,似乎有些暧.昧的味道,可更多的却是有了些嘲笑。 一个婆子小声道:“她是乳母,自然胸脯是大的,公子你到了河边,不管有多少洗衣服的,你只要找到那个胸脯最大的,那就一定是她!” 嘿嘿干笑两声,王安然心想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人家当乳母的就是靠胸吃饭的啊,问清楚了那肖嬷嬷的特征,他举步就走,而他刚走出院门,那些丫环婆子就开始小声嘀咕开了。 一个丫环道:“这公子是谁,看起来不像是老爷这边的亲戚,是夫人那边的吗?” “肯定是的,要不然能找那姓肖的干嘛,没准也是去揩油的,少年人最是急色,看他那样子,没准儿就是对那肖狐媚动了歪念头。”另一个丫环很不屑地道。 “少年人啊,就是精力旺盛,身体壮啊,想当年我家那老头子,也年轻过呢!”一个婆子忆往昔,老头也是少年时,从王安然想到了她自家的老头子,思维跳跃太大。 王安然到了大门口,见那两个看门的家丁,还在围着自家的马转,又喂精料加鸡蛋,又喂酒的。他大喝道:“你们两个混帐东西,别让马喝多了,它一醉就会认为自己是牛,会拿头顶你们的!” 两家丁当时就傻了,叫道:“哎呀,亲娘哟,这马还会耍酒疯呢,这这这……这也太难伺候了!” 王安然又道:“给它刷刷毛,弄得干净些,我还要骑着它去见一个大人物,刷得不干净,唯尔等是问!”甩了句文言文,又甩了甩袖子,向河边走去。 两家丁目瞪口呆,这不是把他俩当成马夫了么,他俩相貌堂堂在临河镇绝对算得上是高级家丁,绝非马夫可比,要不然能让他俩守大门,壮门面么! 一个家丁道:“他到底是谁啊,我怎么瞧着像是来蹭马料的,蹭完马料,还让咱们给他刷马!” 另一个家丁道:“有蹭饭的,有蹭车的,你啥时候听说过有蹭马料的?你就好好干活儿吧,大人物都这样,都是混帐,可反过来他们却骂我们是混帐!” “他刚才没骂我们是混帐,骂的是混帐东西……咦,怎么是我好好干活儿,你也得干!” “好好好,一起干,你给马刷左边,我给马刷右边!” 王安然走到了河边,见沿着河边确有不少妇人在洗衣服,这年代洗衣服没别的地方可去,河边是最方便的。不过,大多数妇人都集中在一起洗,边洗边聊天,只有一个妇人被排挤出去,离着她们挺远,独自一个人在洗,她身边堆的衣服也最多,足足有好几十套。 王安然只一眼就确定这妇人是肖嬷嬷了,她身边那一大堆的衣服,怕不是整个周家人的衣服都在此了,就连仆人的衣服也在。 叫嬷嬷却并不一定代表年纪大,只是一种称呼罢了,这肖嬷嬷只不过二十出头,腰肢苗条,胸脯却大,而且从长相上看,颇有几分艳色,不要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也是一个美女,很有韵味。 王安然没有马上过去,他看这肖嬷嬷的长相,就猜想也许是周扒皮对她有点意思,而周家娘子对她却很不喜欢,要不然也不能小娃娃一出事,就罚她干这么重的活,显见是长时间的积怨之下,这才做出的发.泄之举。 这里边有故事啊! 王安然心想:“极有可能是这肖嬷嬷因为周家娘子对她不好,而周扒皮又对她太好,结果弄得她心存怨念,在小娃娃的身上进行了报复。根据八点档的剧情推断,必定是这样的。那么我要是直接问她小娃娃的事,她必不会说实话,那我只能靠吓唬她了!” 揣测好肖嬷嬷的心理,做好打有准备之仗后,他这才向肖嬷嬷走去。待来到妇人的身旁,他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引起肖嬷嬷的注意,这才道:“问苍天,谁能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肖嬷嬷在临河镇算得上是很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又因身份不高,所以总有人调戏她,可没成想今天一个半大小也过来发感慨,还不是她招来的,她真是冤啊! 干活儿正干的辛苦,哪有闲功夫听别人发感慨,肖嬷嬷正要接着干活儿,却见王安然低下了头,对她道:“你孤独么,你寂寞么,你冷么?” “你,有病啊!”肖嬷嬷虽算不上泼辣,可听到这种话她也怒了! 很好,反应正常,要是她回答说她真的孤独寂寞冷,那还真就拿她没招了! 王安然一本正经地道:“你孤独,是因为你周围的人总欺负你,你寂寞,是因为没人愿意帮你,你冷,是因为你的孩子不在你的身边,每当你想起孩子,总觉得对不起他,还会在夜半之时醒转!” 根据肖嬷嬷的身份和她眼下的处境,王安然确定他一定能说到肖嬷嬷的心里去,周扒皮和他的夫人总欺负她,没错吧,妇人们见她的活儿多,可都离她远远的,没人愿意帮助她,没错吧,身为乳母,肯定不能带自己孩子的,否则周家的少爷吃啥呀,当娘的想自己孩子,想到晚上睡不着觉,这肯定也是没错的! 全中! 肖嬷嬷大吃一惊,骇然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我不认得你呀!” 王安然脸上现出宝相庄严之态,他先是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道:“我是寺里带发修行的僧人……” 肖嬷嬷被说中了心事,自然着急,她急道:“哪座寺院?” “凉州最大的寺院!”王安然答道,到底是哪座寺,让她自己脑补去。 肖嬷嬷哦了声,看样子果然脑补出来是哪座寺院了。 王安然又道:“我本打算云游四方,苦增修行,不想才到了这临河镇,就遇到了哀怨之人。”他用手一指肖嬷嬷,道:“你便是那哀怨之人,而且你即将有大祸临头,此祸乃是**,与一婴孩有关,我说得可对,你可信服于我?” 说完,他挺起胸膛,眼望远处,深沉,寂寞,独孤求败! 肖嬷嬷被他这么一通连蒙带唬的给吓住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哭一声,她爬起来跪在王安然的跟前,叫道:“求佛爷救我,为小妇人指点迷津!” 很好,你求我就好! 王安然道:“应该是有个婴孩生病了,却非是你亲生,而是由你来照顾的,并且他生了病后,别人把责任都推到了你的身上,让你有苦难言,如婴孩不幸身亡,你怕是有大祸压身,连你自己的孩子也要受到牵连。如你想让我为你指点一二,你便当向我详细述说那婴孩如何得的病,我这才好救你啊!” 这番话说得肖嬷嬷浑身发抖,她深怕像眼前这位带发修行的小佛爷说的那样,祸事连累到自己孩子的身上。她道:“那婴孩并没有生病,而是,而是让我不小心给弄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敢向别人说……” 王安然大喜,果然是有故事的,八点档肥皂剧诚不欺我也!他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嬷嬷哭道:“那日,天气极好,我抱着周家的小少爷去后园子里晒太阳,我当时就坐在池边,看到青石上有个生螺,我便拿起来逗小少爷,说不给吃不给吃,馋你,我就当时就想逗逗他,可没想到手指一滑,把那生螺掉进了他的嘴里……” 话说到此处,王安然便已全都明白了,他追问道:“然后呢?那生螺可曾取出?” “没有,不管我怎么拍,怎么抠,就是弄不出来。然后小少爷就成天哭,不在吃.奶,老爷和夫人也都怪我没照顾好小少爷,我不敢告诉他们实话……” 王安然终于松了口气,该怎么治他已然清楚了,他道:“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家老爷都有什么家产?” 肖嬷嬷猛地愣住,问家产?怎会突然问到了家产的事?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十六章 装鸭食的古董小碗 王安然当然要问周扒皮家产的事了,他已然胸有成竹,肯定能治好周家小娃娃的病,周扒皮许诺的是一千贯,这笔钱可绝不能算是少了。但是,然而,一千贯就能把王神医给打发了?开玩笑一样! 周老兄,你可曾记得在你家墙根儿底下,拿擀面杖打本神医的头乎?还打得本神医满头是包!不是本神医小心眼儿,实在是因为想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你不要错失机会哟! 肖嬷嬷看着王安然那抬头挺胸,一副伟岸丈夫的神态,她糊里糊涂地,也没必要替周扒皮隐瞒什么地,就把实话给说了,她道:“周老爷家有良田三千多亩,是临河镇最大的财主,哦,对了,他在城里还有一家客栈,只是听说不是很赚钱,来往行商都说他那里吃住太差,价钱还贵,都不愿意去他那里住。” 从周扒皮那抠样儿王安然也能想像得出那客栈得是啥模样。不过,土财主还能开买卖做生意,也说明周扒皮有点头脑,不能说是个完完全全的土财主,想必是年纪太大了,没精力打理而已。 王安然又念了句阿弥陀佛,表情严肃,很郑重地对肖嬷嬷说道:“我已知如何化解你的大祸了,但天机不可泄漏,咱俩今天的谈话,如果你告诉了别人,那么就算是佛祖亲来,也救不了你了,你可明白?” 肖嬷嬷赶紧点头,她本来就不敢对别人说,经王安然这么一吓唬,更不敢说出去了,从此以后,就算她说梦话,保准都不会说到这个事儿的! 王安然转身离开河边,找了个行人,问了下何处有卖鸭子的,行人给他指了集市的路,他快步前往,因是沿着河走,等又路过桥时,却看桥上站着一人,正是那方巾老者钱坐堂,钱坐堂脸色凝重,对着河水喃喃自语,离得不远处,站着他的仆人,仆人正用焦急的目光看着他。 难不成因为治不好周家小娃娃的病,这位凉州第一名医就要投河?太经不住打击了吧,天底下哪有包治百病的医生?回去好好提高医术才是正途,自我了断可是不对地! 王安然大声道:“钱坐堂,世无常事,你治不好那周家小娃,不见得别人也治不好。你只要心存善良,多多给别的病人治好病,便可补今日之过。需知,心中有佛,便如身在众香国,不要再这么愁眉苦脸了,你不要投河,广大的凉州群众还是需要你地!” 他说的没错,钱如海治不好周家小娃娃的病,并非是他不会治,而是他没有做好望、闻、问、切中的问字诀,对于医生来讲,钱如海的确是有过失的。当然,谁能无过?只要知错便改,以后多给病人治好病,救助更多的人也就是了,用不着想要跳河! 说完话,王安然快步离开,赶去集市。 钱如海猛地听到有人说话,他转脸看去,却只看到了王安然的背影,心中唏嘘,谁要投河了,我只是在想该如何为那小娃娃喂药,如有一软管插入喉中,顺入肠胃,会不会成功?软管该如何获得,用何材质才行?还投河,要是遇见不会治的病我就投河,那我得投多次,我投得过来么! 不过,心中有佛,便如身在众香国,这句话说得真好!嗯,等有机会去寺里听禅时,定要和禅师说说,钱如海心中打定主意。 王安然小跑着到了集市,临河镇的集市不怎么大,也不是天天都有,所幸今天正好有集,集上有卖骡马的,有卖粮卖菜的,当然也有卖鸡鸭的。 王安然不需要别的,他只需要鸭子。他跑到了一个卖鸭子的小贩跟前,问道:“老乡,你这鸭子怎么个卖法?” 小贩正在发愁呢,他带了十几笼鸭子来赶集,足足有三十来只,可从开始到现在,竟然一只也没卖出去,他能不发愁么! 见买卖上门,小贩赶紧从笼里抓出一只鸭子,道:“五十文一只,小兄弟你看看,这可是上好的肥鸭,回家炖了,保你吃得满嘴流油。” 王安然看向那十几只竹笼,感觉鸭子应该够用,心中盘算得多少钱能买下来,他身上带的钱不是很多,他出来是为了买调料,那才能几个钱,根本买不下来鸭子,可不买鸭子他又没法给周家的小娃娃看病。 周家小娃娃是被生螺给哽住的,而鸭子的口水,也叫鸭涎水,是可以消化掉生螺的,只要给周家的小娃娃喂服了鸭涎水,他的病就能治好了。原理说起来简单,可问题是这原理得别人知道才成,别人不知道,王安然知道了,那他就能琢磨一下周扒皮的家产了。 王安然心想:“我买不起鸭子,可没鸭子哪来的鸭涎水呢?我要是让这小贩给我弄鸭涎水,他是一定不肯的,一来耽误他做生意,二来鸭子要是被吊起来悬着,不但麻烦,说不定会萎靡,卖相不好了,当然就会更不好卖,那我得赔他多少钱啊,我身上又没多少钱。不行,得想个法儿!” 小贩见王安然没吱声,又道:“小兄弟你是买鸭子回家下蛋用的?成啊,我这里也有下蛋的鸭子?”见王安然还不吱声,他只好道:“你不是想买鸭蛋吧?我今天没带鸭蛋来,要不等集散了,你和我回家去拿?我家不远……” 王安然忽然蹲下了身子,指着装鸭食的小碗,道:“这个小碗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小贩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随口道:“我家里原本就有,从我爹养鸭子时,家里就有这个,可不知是从哪里买来的,这小碗比我的岁数都大。” 王安然点了点头,他拿起小碗,道:“我就买这个小碗,我有用处,给你两文钱。”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铜钱,塞到小贩的手里。 小贩看了看手里的两文钱,又看了看那小碗,颇有些哭笑不得,他道:“我是卖鸭子的,不是卖碗的,你要是买我一只鸭子,这碗我白送你了,你拿去就是,不用给钱的。” 王安然拿起小碗,很满足地,很陶醉地,很像捡到宝贝似地,说道:“这小碗现在归我了,太好了。你看不出吗,这可是件古董,如拿到凉州城里去卖,至少值一千贯,要是拿到长安去卖,不给两千贯,我都不能出手!” 小贩大吃一惊,这小碗是古董?不就是我家喂鸭子用的嘛,还能值一千贯,还两千贯的?甭管真假,非得要回来不可,两文钱就想拿走我家的宝贝,做白日梦去吧! 小贩叫道:“喂喂,谁说把这个小碗卖给你了,你快还给我!” 王安然双手齐上,把小碗紧紧地捧在怀里,道:“你都收了我的钱了,怎么能算不卖,卖了给我,就是我的了!” 小贩见他捂得严实,表情还挺紧张的,越发相信这小碗是件古董,他拉住王安然的胳膊,脸红脖子粗地叫道:“这明明是件古董,值两千贯,你给两文钱就想让我卖了,天底下有这种傻瓜吗,你看我像是傻瓜吗?” 他俩一吵闹,集上的百姓和商贩都过来了,纷纷问道:“古董,值两千贯,是什么样的古董?” 根据声高就是有理的原则,小贩大声控诉,说这小子骗了他的古董,他的小碗就是古董,是他爷爷传给他爹的,他爹又传给他的,他以后还要传给儿子的,这种传家宝,这小子用两文钱就想买走,简直是当众抢劫,比响铃王还要响铃王。 王安然很愤怒地,虽然演技不咋地,可他仍很卖力地道:“好,那你说这古董有什么特殊之处?” 小贩顿时一愣,他可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太有技巧性了,实际上这小碗是古董,他是刚刚才知道的,哪可能答得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也不用他回答,王安然自唱独脚戏,他道:“我告诉你,这个小碗在装满了鸭子的口水之后,会显出九条神龙,光彩夺目。你要是不信我说的,我可以当众给你试验,正好你这里鸭子多,只要把鸭子倒着吊起来,让口水流入碗中,盛满这个小碗,就能看到神龙了!” 不明真相,当然就算明白真相也同样要起哄的围观群众,轰地一下子,叫嚷起来,都说要当众试验,让大家看看神龙。小贩不知所措,不知该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王安然却道:“如果真的显出神龙,就说明这是你家的传家宝,我就还你,不用两文钱买了,如果显不出,那就是假的,我也还给你,但你得还我两文钱,这总可以吧?” 这句话说得大有语病,充满了误导,可小贩被忽悠得晕头转向,哪里还能听得出语病来,他只急着把小碗要回来,别的根本就想不起来了。 立即答应王安然的提议,他亲自动手去吊悬鸭子,不少百姓和商贩也帮他的忙,一时之间,鸭子嘎嘎乱叫,翅膀乱拍,乱成一团。 王安然把小碗擦干净,去接鸭涎水,过不多时,便满满装了一小碗,小碗中自然没有出现神龙。他见旁边一个摊子上是卖瓷瓶的,便又花了两文钱买了个小瓶,那商贩却笑着告诉他,这小瓶肯定不是古董,是刚烧出来没多久的,不值钱。 见没显出神龙,众人都很失望,王安然用很遗憾的表情,说道:“算了,小碗还你吧,那两文钱也给你了,总不能叫你白忙乎一场!”他把鸭涎水倒进了小瓶,把小碗还给了小贩,转身离开。 小贩有点发蒙,他拿着小碗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神龙来,只好冲着王安然叫道:“喂,小兄弟,这小碗到底是不是古董啊?” 王安然回头笑道:“教你一招,你把这小碗拿回家去传给你儿子,让你儿子再传给他儿子,一代代的传下去,过个几百年,就是古董了!” 小贩愣了半晌,忽地一拍大腿,叫道:“对啊,这招我怎么没想到!小兄弟,谢谢你啊!”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十七章 赶紧回家取车装钱 王安然头也不回,叫道:“不用谢,你多留几个碗给你儿子!” 他连跑带颠地回到了周家大宅,离着几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整理一下衣服,这才迈着四方步,一副大少爷的表情,背着手,溜溜达达地到了大门口。 见王安然回来,那两个始终没搞明白他是谁的家丁,赶紧迎上来,点头哈腰地道:“公子爷,你的马刷好了,连马鞍都擦洗干净了,你还有什么吩咐?” 王安然心想要不要让他们再给马换个蹄铁?感觉换蹄铁技术含量太高,而且还浪费时间,他道:“没什么吩咐了,你们两个很好,是合格的家丁,我会让你们老爷重重赏你们的。” 两个家丁立即做出感激涕零的表情,恭迎王安然再次进入了周家。 王安然直入大院,周家仆人们见他又回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连忙上前,道:“这位小公子,敢问如何称呼?” 嘿,终于有人来问我是谁了!王安然把脸一沉,哼道:“凭你也配问我是谁。去,叫你们老爷出来,我有话要和他说!” 管家大为尴尬,他身为周家的管家,在临河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这么当众藐视,挺下不来台的。可正因为王安然一脸大爷的表情,就算他下不来台,也得硬往台下跳,他道:“回公子爷的话,我家老爷怕是见不了客,我家小少爷得了重病,你刚才也看到了,怕是要准备后事,老爷伤心难禁,怕怠慢了公子爷……” 话没说完呢,里面跑出一个小丫环,叫道:“管家,白布裁好了,都做成孝带子了,啥时候往腰上扎?” 管家转头呵斥道:“小少爷人还没走呢,你着什么急!” 王安然笑了笑,又走到正厅里的主人位置上,坐了下来,笑道:“你们要给那小娃娃披麻带孝?我看是用不着的,我看他身体健康,肯定比你们活得还久!” 管家一愣,忙问道:“此话怎讲?难不成公子爷有救我家小少爷的方法?” 这管家不错,人挺机灵的,听弦知音,竟能听得出他家小少爷有救了。 王安然点头道:“正是,我回来就是说这事的,那小娃娃的病非常难治,但我却有独家秘方,祖传的灵药,保准药到病除,你去找你家老爷吧,让他和我谈,谈谈诊费的事。” 管家连声答应,飞奔去了后院,别的仆人见王安然自称有办法,心中也都欢喜,如果他们小少爷的病能治好,那么周家就有希望,他们的工作自然也就有了保障,虽然周扒皮为人抠门得数一数二,可在周家干活,起码有口饭吃,虽然吃的算不上好。 过不多时,就听后面有人叫道:“谁能治我儿子的病,神医在哪儿,神医在哪儿?”随着叫声,周扒皮小跑着过来,腿脚利索,一点不像快七十的人了。 周扒皮进了正厅,看到王安然,小小地愣了一下。刚才王安然随钱如海进屋,周扒皮自是看到他了,他以为王安然是钱如海的弟子呢!他又往大门那里看了看,却没见到钱如海。 周扒皮问道:“小坐堂是一个人回来的,你师傅呢,钱坐堂没跟你一块回来?” 王安然并没有站起来,很有主人派头地,道:“钱坐堂并非是我的师傅,再说你儿子的病他治不了,我却能治,就凭这个,他岂能做我的师傅!” 周扒皮啊地一声,表情很震撼,满脸地不可置信,嘴巴张开,山羊胡子也翘了起来! 很好,你的表情我很满意!王安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不愿意说废话,很直截了当地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刚才就知道你儿子的病能治,只不过呢,我怕当场施医,被别人学了我的独门秘技去,所以便等他们都走了,我才又回来的!” 周扒皮顿时了然,他身后的管家和仆人们也都现恍然大悟状,其实心里还是糊里糊涂的,连眼前这人是谁都没搞清楚,想要明白什么,这技术含量也太高了,他们水平不行,无法做到了然。 周扒皮赶紧给王安然鞠了一躬,神色极为紧张地道:“小公子真的能治好我儿子的病?如真能治好,一千贯的诊费如数奉上,半文都不会少的!” 他话是这么说,可却没真的打算把诊费都给了,病没治前,是一种说法,病要是治好了,那就又是另一种说法了,哭穷谁不会啊,顶多给个十几贯也就够了,剩下的欠着,他向来会打欠条,从来不还,当然别人欠他的是一定要还的,而且还要加高额利息还,所以有扒皮之称。 这时候要深沉,要镇定,要有名医的范儿,否则会让人小瞧的! 王安然不说话了,一声不吱,双目直视周扒皮,看得周扒皮浑身发毛,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直感被看得全身上下都不得劲,以为王安然看出他想赖账呢! 小半晌,王安然这才冷冷地道:“你刚刚提到钱,你看我像那种为了钱才给你儿子治病的人吗,我是那种人吗?” 问这话的时候,正巧周家娘子也从后院出来了,怀里还抱着小娃娃,她听说前面来了神医,能治儿子的病,她自然患得患失,深怕来的神医也不能给治好,她便抱着小娃娃在屋里等。 可左等右等那神医却就是不来,她着急得不行,便抱着小娃娃从后院来到了前院,还没等进正厅,便听到了王安然的话。她立即明白,这是要谈崩啊,看来这神医品格高尚,给人看病不要钱,而自家老爷却糊涂了,非要提钱,结果让人家神医不痛快了。 周家娘子冲着周扒皮叫道:“你老糊涂了,抠门一辈子,偏偏这时装大方,怎么可以和神医谈钱,还不快快赔礼!” 不要钱那太好了,还有这么傻的人,非得成全这神医不可!周扒皮连忙深施一礼,满口赔着不是,道:“是老汉说错了话,神医莫要着恼,神医你品格高尚,救苦救难,老汉给你赔不是了,你放心,诊费我肯定不给,你绝对放一百二十个心!” 周家的仆人们人人心中暗道,难不成这少年想要来次义诊,不要那一千贯?一千贯啊,绝非小数,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也侠义的过了头了吧! 更有的仆人心想,就算是要行侠义,可也得看对人才行啊,周扒皮这种人绝非好鸟,收租子收的最高,做生意短斤少两,就连他们这些仆人的钱他都要算计的,从来不肯给足工钱,和这种人玩仗义,让好人看着心里不痛快。 王安然又哼了声,并未说话。 周扒皮只好又道:“老汉刚才不该提钱的事,神医你给我儿子看病,不是为了钱,老汉糊涂,请神医不要见怪!” 王安然这才说话,他道:“你确实不该提钱的事,你说错了话,你也不想想,我是只为了那一千贯才来给出诊的吗,你错了,那一千贯我根本看不上眼。你要出的诊资不但要有那一千贯,还要有你在城里的那座客栈,如不答应,你就再找别人看病吧!” 这话一说出来,满厅的人无不大吃一惊,嘴巴全都张开合不拢,下巴差点掉了一地! 赶情儿,的确不是为了钱,因为不但要有钱,还要有客栈,这少年是来夺家产的吧,周扒皮大老爷,你碰上比你还狠的了! 周扒皮结结巴巴地道:“什,什么,还要客栈?我,我那客栈是我在城里唯一的产业,地皮和房子的钱加起来,只比一千贯多,不比一千贯少啊!” 周家娘子也是惊讶得不行,诊资一千贯,已经是天价了,虽然知道自家老爷不会真的付出全部的,可现在还得再搭进去一座客栈,他不会再开口要田地吧? 王安然道:“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考虑,一个时辰之后我再回来,如果你答应,把钱和地契房契准备好,我就给你儿子治病,只要半个时辰,他的病就能治好,如果不答应,那也随你的便,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站起身,快步出了周家,骑上马,打马小跑,回了城关村。他是回去套马车的,一千贯绝非小数,那是一大堆钱呢,不用车拉,他根本拿不回去。 神医来得突然,走得也迅速,留下了周扒皮和他娘子,两人目瞪口呆了好半晌。忽然间,周家娘子放声大哭,骂道:“周扒皮你个老混蛋,都是你这辈子造孽造得太多,不管是谁你都坑,现在报应来了吧,报应到你儿子身上了!” 周扒皮又气又急,怒道:“我要是不坑别人,咱家能起这么大的屋,能有那么多的田么,你不就是看上这些才嫁给我的嘛,现在又说这种话!” 周家娘子哭道:“那现在怎么办啊,到底给不给啊?” 周扒皮一屁股坐到胡凳上,道:“给,我当然会给,我能不给么,但怎么个给法,哼哼,我打了一辈子的雁,到老了岂能被雁啄了眼!” 王安然只以为周扒皮抠门,但从没想过除抠门之外,还加说话不算数。他兴冲冲地骑马跑回了村子,跳下马后,叫道:“套车,套车……哎呀,这车怎么套啊!”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十八章 可能会有意外 王安然对套车还不熟悉,现学也来不及了,他爹王多孙去地里干活了,这时辰正是吃饭的点儿,冯氏去给丈夫送饭,连兔宝都跟去了,家里没人,他自己套不上车。 正着急间,忽听沈家院子里有人说话:“安然兄弟,你要套车?我来帮你!”说话的正是沈大姑娘沈绝招。 沈绝招走出院子,开始帮王安然套车,她家有牛车,她是经常套的,马车和牛车是一样的,对她来讲一点不为难。 王安然赶紧道了谢,在旁打下手帮忙,片刻功夫车就套好了。王安然又想起自己不会赶车,只好牵着马出村,临走前他问道:“绝招姐,你也不问问我干嘛去。” 沈绝招摇摇头,道:“你们男人的事,我们女人才不多问呢!” 王安然笑了笑,又道:“那药你吃了吗,有效果没有?” 沈绝招摸了摸脸,道:“刚吃一剂,好象有点用,但又好象用处不大。” “得服够了剂量才行,哪有吃一剂就能好的,别着急。”王安然安慰一声,牵马出村,又向临河镇赶去。 一来一回,耽误不少时间,等他回到周家大宅时,就见周扒皮亲自等在门口,见他回来,三步并做两步地迎上来。 王安然问道:“如何,考虑好没?”见周扒皮神情有些萎靡,猜想他抠门了一辈子,结果今天要送出大笔的现钱和买卖,太过心疼之故。 王安然又道:“别心疼钱和客栈,你该心疼的是你儿子,那才是真正的宝贝。”把马缰扔给仆人,他又道:“往车上装钱吧,用米袋子装,还有地契和房契准备好没?” 周扒皮和他一起进了院子,大车也被赶进院子。 周扒皮却道:“病还没治好呢,如何就又要装钱又拿契书的,万一你治不好,岂不是白忙乎了。” 王安然哼声,停下脚步,道:“看来还是信不过我啊!好,我先给你儿子治病,只治一半,如果他好了,能吃.奶了,你就给诊费,那我就再治好剩下的一半,这总行了吧!” 周扒皮在心中哼了一声,当即答应,又把王安然请到了正厅,叫周家娘子抱出小娃娃,让王安然医治。 王安然看了眼周家娘子,发现周家娘子也在看他,可周家娘子见王安然看过来,却立即把眼睛转到了别处,颇有种不敢和他目光相对的意思。王安然感到有点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他又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便不想,王安然取出怀中装着鸭涎水的小瓶,问道:“你们家可有药铫?” 周家娘子忙道:“有有,我这就叫人去拿。”吩咐丫环去拿药铫。 药铫是一种类似小药壶的器具,一边有把,一边有嘴,壶小嘴细,适用于小娃娃。 不过,药铫也只能是喂到嘴里,并不能再深入,如果弄不好还会呛着,这也是为什么钱如海不选用药铫的原因,是怕小娃娃呕吐,药汁的味道毕竟不是婴儿能轻易接受的,强行喂服,可能会引起更加严重的后果。但王安然要喂小娃娃的是鸭涎水,并非药汁,所以自然也就没有这种危险。 只片刻功夫,那药铫便被拿来了,可拿药铫的人却不是刚才进去的那个丫环,而是乳母肖嬷嬷,想必是她关心小娃娃的事,所以用最快速度洗完了衣服,跑了回来。 肖嬷嬷手捧药铫,从后院出来,她的心砰砰直跳,事实上,她回来有一阵子了,只不过那时王安然回家取车,她没有看到罢了。 在王安然走后,周扒皮夫妻两个回了屋,开始说悄悄话,说的就是诊费的事。因肖嬷嬷极为关心这场祸事会怎么化解,所以她便在屋外偷听,结果她听到周扒皮要赖账的话了。 周扒皮不愿意给王安然诊费,其实就算是钱如海给小娃娃治好了病,他也同样会哭穷,然后赖账的,顶多给个十来贯,剩下的钱说以后凑齐了再给,至于以后是多久,那就遥遥无期了,反正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名医都是好面子的,不可能和他打官司,就算是打官司也没关系,到时再说。 王安然现在又管他要客栈,他更不肯了,所以想要做些手脚赖账,当然要等王安然给他儿子治好了病,他才会赖,周家娘子同样是爱财之人,她也心疼钱和客栈,鬼迷心窍地就答应了。 别人不了解周扒皮,可肖嬷嬷太了解了,周扒皮既然被叫做扒皮,就已然证明他绝不是个正人君子,说话不算数是他的强项,他要想赖谁的账,还真就能赖得掉。肖嬷嬷本来对这事没怎么上心,她见多了周扒皮干坏事儿了,不多这一件。 王安然进院之后,她躲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他,吃惊之余,深怕王安然被坑了。俗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要关系到自己,那有些事就得想办法了。万一王安然被坑,发脾气不给解决好这场祸事,那她不完了,别的不说,周扒皮在城里有客栈的消息,还是她告诉王安然的呢,虽然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王安然叫啥,到底是谁,可绝不能让王安然甩袖子走人。 话虽长,可时间却短,肖嬷嬷捧着药铫,来到王安然的跟前,背对周扒皮和周家娘子,她使劲冲王安然挤眼睛,还撇嘴,想尽办法用表情提醒王安然。 王安然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微微一怔,没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他好歹学过心理学,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有意外要发生,她在提醒我呢,可却是什么意外呢? 接过药铫,王安然叫周家娘子抱过小娃娃,给小娃娃喂药,这才是眼前的当务之前,给孩子治好病才是重点,就算他再想给自己挣份产业,却也绝不会对病人疏忽怠慢的,要给病人治病,就一定要尽心尽力,这是他一直坚守的原则。 细心地给小娃娃喂服鸭涎水,他动作轻柔,尽量不让小娃娃呛着,所幸,小娃娃也真没呛着,顺利地把鸭涎水咽入喉中。 感觉量差不多了,王安然拿开药铫,道:“先把孩子抱到一边吧,过一会儿就能见好,我这算是治好了一半。”事实上,已是治完了,他故意说成是治好了一半。 周扒皮很是紧张,见喂完了药,问道:“这,这是什么药,不会是假药吧?” 王安然奇道:“怎么可能会是假药,你为什么这样说?” 周扒皮注意力都放在他儿子身上,听王安然问话,他顺嘴就道:“假药可多了,我年轻时就卖过假……嗯,看过别人卖过假药!” 王安然大怒,这种缺德事你都干过,怪不得你家出事百姓都高兴,说你遭报应了,按你的所做所为,你就应该遭报应,只可惜你的儿子了,小小婴孩替你受罪。 本来他对自己管周扒皮要客栈,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以前没干过这事,可现在却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了,就算是要的再多,也是惩恶扬善,不需要不好意思。 周扒皮却没发现王安然的愤怒,还接着问道:“这到底是啥药啊,能不能让我看看配方。”他还想着能弄到配方呢。 王安然道:“灵丹妙药,你不必多问。”不想和这种人多说话,他道:“按着先前说好的,你把铜钱装车吧,还有房契和地契都拿出来给我,要不然病治不完全,后悔的可是你。” 周扒皮很痛快地点了点头,挥手叫仆人们装车,仆人们开始把用米袋子装的铜钱,一袋袋地往车上装。 王安然见他答应得痛快,办事也利索,突然想到会不会周扒皮付了钱后,半道上再劫回去啊,冒充什么响铃王,现在可不正闹强盗呢么?那肖嬷嬷是不是就要提醒自己这个啊,这不就是意外么! 他立即改口道:“要是现钱不足,你打个欠条给我也成,算是借据,你大号是什么。” 此时小娃娃已然停止了哭闹,情况好转,周扒皮心中欢喜,听王安然问话,他顺嘴答道:“周守财。” 见桌上有纸笔,王安然提笔写了张字据,写得很简单,欠钱一千贯正,周守财押。让周扒皮按手印,周守财看了眼借据,仍旧半点都没迟疑,按下了自己的手印,整个过程顺利到让人惊讶的地步。 最奇怪的事是,周扒皮并没有让仆人们停止装车,就仿佛装到车上的不是一袋袋的钱,而是石头似的! 王安然咝地抽了口凉气,看来真要有意外,我得快点离开才行,而且不能让他知道我是谁。他一伸手,道:“房契和地契呢?” 周扒皮这才总算把注意力转了过来,问王安然道:“尚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吴有仁。”王安然答道,吴有仁,无有此人。 周扒皮嘴一歪,道:“有趣,我年轻时也叫过这个名。敢问小公子可否认得官场上的人?” 王安然道:“认识很多,你问这个干嘛?” 周扒皮摇头道:“为了放心而已。看来,小公子并不认得官场上的人啊,否则就直接说官名别号了。”伸手入怀,取出了房契和地契,递给王安然,又道:“老汉的意思是,如果小公子认识官场上的人,可以请他来,验验真假。” 王安然嗯了声,道:“自然要验的,但不必在这里。”将房契和地契收入怀中。 他现在有了欠条,有了契约,可外面的仆人装好车后,周扒皮却没有因为给了欠条,而让仆人把钱再给卸下来,这明显是要发生意外啊,周扒皮必定要将东西再抢回去的。王安然心里有点后悔,自己先前太兴奋了,没有考虑周全,明知会有意外发生,却想不出化解的方法。 忽然,周家娘子叫道:“孩子好了,他能吃.奶了!”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十九章 道理要慢慢地讲 听到孩子好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即一起集中到周家小娃娃的身上,目光所集中的位置,具体点说,就是周家娘子的胸前,那里的衣服被解开了。 大家都是正经人,该看的看,不该看的只会偷着看,绝不会正大光明的看。当然,周扒皮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做为医生王安然也可以看,也很正大光明。 就见小娃娃在周家娘子的怀里,不但不哭不闹,而且已然可以吃.奶,趴在周家娘子的胸前,使劲儿吸着,看样子小家伙是饿坏了。 王安然松了口气,不管周扒皮多么混帐,但小娃娃是无辜的,今天自己救好了他,希望这孩子长大后,不要像他父亲一样就好。 周扒皮大喜过望,心肝宝贝的病终于好了,他周家的香火没断,他跑到周家娘子的身前,笑道:“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周家娘子却小声道:“不是说才治好一半么,剩下的一半呢,可别留下什么隐患,以后要是还得求着他,你那钱可就省不下了。” 周扒皮哼了声,虽没回答,可心里却想,从少年的表现上来看,他根本不会治病,只是仗着手里有个药方,才把我儿子的病治好。怕啥隐患,只要我把他的药方弄到手,不但儿子以后无忧,说不定我卖药方还能大赚一笔呢! 人老成精,周扒皮算计别人都成习惯了,如果来看好病的是钱如海,那么他顶多也就是赖账,算计下如何不给诊费也就得了,可换了不知名的少年,又是个没背景的少年,如果不算计一下,他都感觉对不起自己。 他已经想好了办法,有十成的把握能让“吴有仁”交出药方,当然前提是吴有仁不能有官方的背景。 王安然等小娃娃吃饱了奶,便将他抱了过来,做了遍检查,确实没事了,就该接着治下一半了。 候补神汉不是白叫的,王安然手按小娃娃的额头,嘟嘟囔囔念了一套连他自己都不懂的咒语,这后才道:“好了,全都治好了。周老汉,你还有啥别的事儿没有,要是没有,我可走人了。”他对周扒皮不满,索性连周老爷都不叫了,管他叫周老汉。 周扒皮多精呢,一看王安然念咒,却不是再给服药,心中便即明白,这少年能治好他儿子的病,绝对是靠的药方,至于说到念咒,他年轻时也曾干过类似的把戏,骗人钱财,现在换王安然来骗他的钱财,那是休想。 周扒皮满脸喜色,非要留王安然在此用饭不可,王安然哪敢留下,万一把他灌醉了,等天黑时再让他回家,半路上搂头便是一刀,他上哪儿说理去啊! 说什么也不肯留下,王安然告辞离开,牵着马,带着那一车的米袋子,离了周家,直出临河镇。周扒皮站在门口送他,一直挥手,送他离开。 出了临河镇,王安然越想越不对劲,好象有什么事没办好一样,可到底是什么事没办好,却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来。 肥皂剧教给了他很多东西,比如说侦查和反侦查,他深怕周扒皮半路截他,又怕知道他家住在城关村,家庭住址要是被知道了,那可后患无穷,所以他绕路而行,兜了个大圈子,先不回家,先把后面跟踪的人给绕晕。 走了半晌,来到一片荒地,远远望去,竟是那片长着薰衣草的荒地,只是因为临河镇和城关村位置不同,所以看这片荒地的方向角度也不同。 回头看去,离着临河镇已经很远,路上除了他自己以外,再没有半个行人,很显然周扒皮没有派人跟踪自己,半路截杀更无从说起。 王安然心中纳闷,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那肖嬷嬷到底要暗示自己什么,难道不是暗示路上会有意外?我到底有什么事没办好?目光落到了车上的米袋子,忽然间,他想到什么事没办好了。 既然周扒皮给了自己欠条,那么他就不应该再给这一大车的钱啊,一千贯可不是小数,不可能他看不到,想不起啊,他是多抠的一个人呢,上千贯怕都是他掏家底的钱了,哪可能会忘记? 他当即从车上取下一个米袋子,打开一看,顿时就明白周扒皮为啥忘记了!原来,米袋子里哪有装钱,全是石头子! 大怒,被坑了! 赶紧取出欠条和地契房契,欠条是他动笔写的,周扒皮按的手印,这个肯定不会有假,而地契和房契,看样子也不会是假的,上面官印赫然,周扒皮再胆子大,也不敢造假官印吧,再说看这纸和墨迹是有些年头了,不可能是为了骗自己,现弄出来的契约。 被坑了,这是肯定的,但这个坑到底有多深,搞不明白。 王安然有心回去找周扒皮,却又担心是不是周扒皮就等着自己回去找呢? 正在发蒙之时,忽听远处传来马蹄声,抬头望去,就见一小队官兵往这边奔来,为首之人竟然是郑从虎。 郑从虎也看到了王安然,他叫道:“那不是安然兄弟吗,你在这里干嘛?”打马过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很亲热地过来握住了王安然的手。 虽然郑从虎是一个纨绔,可也是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纨绔,而且从小受的家族教育就是要懂得感恩,要多交朋友,尤其是有本事的朋友,以便使家族更加强大。 王安然医术精湛,绝对算是有本事的人,人吃五谷杂粮,哪可能不生病,如郑家有人生了病,还是怪病,那王安然这个朋友可就交对了,大有用处啊! 见郑从虎亲热,别管真情还是假意,看在眼里总是舒服的。王安然道:“我刚从临河镇回来,正准备回家呢!” “从临河镇回家?那你走错路了啊,这路可绕远。”郑从虎不解地道,看向车上的米袋子,又道:“你买这么多的米干嘛,没听说米要涨价啊,用不着囤着的。” 王安然叹了口气,没有隐瞒,把今天的事说一遍,想听听郑从虎有什么看法。 郑从虎听罢,先看了那米袋子里装的石子,又看了欠条和房契地契。看罢,他笑了,道:“兄弟,你可上了大当了,而且还会吃上官司啊!” 王安然一愣,吃官司,这话从何说起? 郑从虎笑着指向那欠条,道:“你写的这个欠条,没有写保人啊,没有保人,又没写何时归还,那周扒皮一万年后还你,也是还,何况他就算不还你,你又能如何,拿着这种欠条去打官司,你也照样打不赢的!” “还要写保人?”王安然这才想到,自己写的太着急了,忘了写保人和时间了,再说他也找不到保人啊。 郑从虎又指着房契和地契,道:“这两样都是真的,可是兄弟啊,你在拿这两样东西时,旁边可有不是周家的人在场?” 王安然摇了摇头,当时只顾着急拿契书了,哪想到这么多,总不能从街上现拉一个人当证明人吧。 郑从虎道:“所以,如果他说这地契和房契,是你从他家偷的,把你告进衙门,你可是有嘴说不清的,而且我敢保证,他一定会告你的,他把东西这么给你,就是为了告你。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他想要啊?” 事情其实不难想,当局者迷罢了,只稍加提醒,王安然立时便想通了,那周扒皮肯定是想谋夺他的那瓶药,具体说应该是药方!想到这里,他道:“难不成周扒皮是想得到我的药方?” “这也太缺德了,怪不得叫他周扒皮,这不是忘恩负义么!”围观群众怒了,他们可都是当兵的,一发起怒来,什么脏话都出口了,从周扒皮的十八祖宗,一直骂到十九代孙子。 等众人骂了一通之后,郑从虎道:“安然兄弟,你不必着恼,有我在,你不会吃亏的。你把欠条和房契地契给我,这事我给你办了!” 王安然把三样东西给了郑从虎,郑从虎又道:“这欠条我回去找人改了,写上保人,保人就是我,这房契和地契嘛,我直接拿到衙门里去转到你的名下,然后咱们就和周扒皮打官司,非扒他一层皮不可!” 王安然奇道:“地契和房契转到我名下了,怎么还和他打官司,是要那一千贯么?” 郑从虎一怔,随即笑道:“哥哥我只要出手,一千贯未免不够瞧了,官司要慢慢地打,我们是讲道理的人,可讲道理是要花时间的,衙门里那么多的官吏,我又这么多的兄弟,大家和姓周的讲道理,这是给他面子,他不得谢谢我们啊,光用嘴巴说可不行!” 官兵们哈哈大笑,都说下次要再有这种好事,安然兄弟一定还要想着他们,让他们去办。 王安然哭笑不得,明明是自己被坑了,是坏事,可碰到了这些兵大爷,却变成了好事。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周扒皮遇到了兵……当兵的非要和他讲理,看他怎么办! 事情说完,郑从虎接着带兵游玩,王安然则回了城关村,走到半路上,恰巧遇到一队胡商,他想起自己还没买调料呢,一问之下,胡商竟有十几种调料,而且还有绿豆,干脆一样买了点,带回了家中。 等回到家时,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天色擦黑,就见家门的树下,兔宝站在那里等着自己。 “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兔宝叫嚷着,向王安然跑来。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章 东北神仙吃的大拉皮 王安然笑道:“你怎么又饿了,我看你成天喊饿。” 兔宝晃着两个小辫子到了他跟前,一本正经地道:“人是铁,饭是钢,好丫环一顿不吃就饿得慌。少爷,你买醋了吗?其实你不用买的,今天我和绝招姐说了咱家要吃醋,她就给拿了一瓶子来,还拿了酱油呢,足够咱家吃半个月了。” 王安然正好没买醋,胡商卖调料但却不卖醋的!他道:“有醋就好,今天晚上,我给你做醋溜白菜,还再做一个好吃的菜,都是你没吃过的。” 王安然卸下了大车,把马栓到树上,叫道:“绝招姐,等会来我家吃饭啊!” “好地,一会就来,正好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呢!”这话可不是沈大姑娘喊的,而是沈大腰喊的,他现在去王家蹭饭都蹭上瘾了,都不用王安然招呼,只要王家一做饭,他保准会及时从王家门口路过,然后再及时进去…… 王安然提着装调料和绿豆的袋子进了院门,见王多孙和冯氏都在,两口子都没吃饭,等着他回来现做呢! 见儿子回来,冯氏上前替他拍打身上的尘土,问道:“怎么去了一天,听绝招说你中途还回来一趟,来取大车,你要买什么啊,竟要用车?” 王安然道:“没买啥,就是练习一下,以后总得赶车嘛。” 王多孙在旁点头道:“说得对,赶车也算是一门手艺,甩大鞭子甩得好了,富贵说不上,可一辈子是不愁吃喝的。” 他还以为王安然练习赶车,是有志成为一名成功的车老板呢! 王安然拿出绿豆,道:“爹,你把绿豆磨成粉,我有用处。” 王多孙从袋子里面抓出一把绿豆瞧了瞧,赞道:“这是上好的绿豆啊,磨成粉太可惜了,不如用来煮粥,绿豆粥香着呢!” “那就留下一点煮粥,剩下的都磨成粉,我用绿豆粉给你们做个菜。”王安然道,他又让冯氏准备做菜的材料,又让兔宝去烧火,一家人忙乎起来。 王安然坐在胡凳上,稍稍歇息了一下,等家人把材料备齐了,他才站起身,进了厨房。他先调好了一点芝麻酱,放着备用,然后把绿豆粉用水搅合好,又找出了一个薄铁皮盘子,洗干净后,在铁皮盘子的底部刷上点油,之后倒入了绿豆水。 冯氏问道:“安然,你这是要做啥啊,不是要醋溜白菜么?” 王安然道:“先不做白菜,怕凉了不好吃,先做这个菜。这菜名叫东北大拉皮,是天庭里的东北神仙吃的好菜,爽滑可口,味道好极了!” 王多孙道:“这个菜是谁家祖先教的,我猜一定是咱们王家的。” 王安然呵呵地笑了,道:“嗯,这次是姓王的。” 王多孙大为得意,用胜利的眼光看向冯氏,却见冯氏冲他一瞪眼睛,王多孙立时由胜利变成失败,道:“我帮兔宝烧火,兔宝啊,你这火烧得咋这么多烟呢!” 蹲在灶膛旁的兔宝有点奇怪,哪天烧火不都是这么多烟么,没见多啊! 要做东北大拉皮,首先得用旋子把拉皮做出来,王安然在现代时就是个吃货,太复杂的菜他不会做,可只要稍微简单点的,他就学着做,然后使劲吃,到了唐朝,吃货的经验让他能大显身手了。估计他要是去了长安,那绝对是第一流的大厨,自己要是开酒楼,非赚大发了不可,极有可能酒楼的墙上写满了诗,都是赞美他的手艺的。 把铁皮盘子当成是旋子,坐到了热水上,王安然把盘子左旋转右旋转,使盘子里的绿豆浆水摊铺均匀。等绿豆浆水遇热凝结成白色时,旋子倾斜,让锅中的热水注入盘子内,粉皮逐渐由白变为透明。 冯氏站在一旁,她大为惊讶,叫道:“咦,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头一回看到制作拉皮,尤其是她看到拉皮由白色变成透明时,更加的惊讶,几乎认为是神迹出现。 “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反正东北的神仙,就是这么做拉皮的,可好吃了!”王安然笑道。 听冯氏惊呼,王多孙和兔宝一起站起身来,看着盘子里的拉皮。王多孙同样大感惊奇,叫道:“这是刚才我磨的绿豆粉?咋变成这样了呢!” 兔宝却呆萌地看着盘子里的拉皮,咽下口口水,心想:“这样就这样呗,好吃就行。” 王安然将水倒出,稍等片刻,便将熟透的拉皮取出。把拉皮倒进了冷水盆中,等凉了便即捞出,铺平迭好,控干水分,再切成条形,拉皮算是做好了,非常简单,制作方便,但问题是别人不会,只有他会,现在多了个冯氏。 “东北神仙喜欢吃这个啊?是啥味的,是绿豆味吗?”兔宝说着话,伸手就去抓拉皮,拉皮太滑,没抓住又掉到了盘子里。 王安然把锅里的水倒到脸盆里,留着洗脸用,又将锅烧热,热油爆香,把冯氏切好的肉丝放进去爆炒,起锅装盘,放入各种调料,盘中下面是大拉皮,上面是爆香肉丝。 他笑道:“好了,东北大拉皮做好了,做了不少,就算沈大大来了,也足够吃了。” 一提到沈大腰,兔宝立时不呆萌了,改成了暴走状态,气道:“沈大大太能吃了,又吃又拿的,害得我昨天都没吃饱。” “今天一定让你吃饱。”王安然道。 刷锅再热油,紧接着就做醋溜白菜炒肉片,这道菜比东北大拉皮要简单,不大会功夫就做好了,满满炒了一大盘子,足够六七个人吃的了。 王安然大声道:“开饭喽!” 随着这声喊,就听隔壁院子里沈大腰叫道:“开饭啦,来啦来啦!” 还没等王家人端盘上桌,沈大腰就进院了,这次他同样没空手来,上次送的是白菜,这次他拿了一大盘子胡饼,亲自端着的,后面跟着沈大姑娘,蛋包饭沈大姑娘就没吃到,全让她爷爷给吃了,这次她再不敢耽搁,跟在爷爷身后就来了。 六个人坐到桌边,沈大腰很讲究,很有长者风度,完全是按着谁年纪大,谁就该第一个动筷子的原则,挟起醋溜肉片就放进了嘴里,咀嚼几下,赞道:“好吃,肉片还能做出这种味道来,当真难得,以前从没吃过,听都没听说过。” 兔宝也很讲究,很有小者风采,按着我年纪小,别人就得让着我的原则,完全没有当丫环的自觉性,也挟了块肉片大嚼,小嘴吧唧吧唧的,她可没功夫说话,嘴里忙着呢,咽下肉片,又挟起块大拉皮吃,只吃了一口,她忍不住说话了,道:“好吃,这个才好吃呢,东北神仙真幸福!” 莫要说在唐朝,就算是在现代,东北大拉皮都是深受食客喜欢的一道菜,这种著名的凉菜尤其对北方食客的胃口,劲柔爽口,味道鲜美,对于从没吃过大拉皮的唐朝人来讲,说它是天上神仙吃的菜,并不为过。 桌边的人全部开动,连沈大姑娘也不矜持了,也提着筷子猛吃,她没办法再装矜持了,再装菜就没了,她又啥也捞不到了。 吃一口酸溜溜的白菜肉片,再吃一口鲜味十足的大拉皮,一桌子人吃得这个痛快啊,赞不绝口,还是在天上当神仙好啊,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祖宗显灵更好,连他们这些凡人也能吃到了。 风卷残云般,不大会儿功夫,两个菜就被吃了个精光,连盘子底都被兔宝给添了,像只小猫一样。 沈大腰擦了擦嘴,意犹未尽地道:“真好吃,要是天天都吃就好了。安然啊,我看你不如去城里开酒楼算了,保准生意兴隆。” 王安然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把客栈的事说出来,免得家人又是担心又会期盼的,估计以王多孙谨小慎微的性格,担心会远远多过期盼。 他道:“我倒是有这个想法,只是手里没什么本钱,还得过一段时日再说。对了,沈大大,你不是说找我有事么,到底啥事?” 沈大腰哦了声,想起还有话要说,刚才光顾着吃了。他道:“安然,今天城里传下个事,说是最近闹强盗,有个叫响铃王的人带了伙手下,流窜到了凉州,祸害过往行商,还有可能偷入边墙,来抢咱们老百姓。” 王安然点头道:“这事我知道,我去镇上时,看到刺史府贴在桥边的告示了,是要各镇各村的人结团自保,是吧?” “你已经知道了,那就好,那我就不用再说一遍了。”沈大腰道。 王多孙和冯氏齐齐叹了口气,这消息白天时沈大腰和他们说了,交点粮食倒也没啥,可还得出人,这就有点麻烦了。 沈大腰稍微沉默了下,想好措辞,这才道:“安然,你有意向当差不?当然,正式差役还没法当上,但能吃上咱们村自己筹集的粮饷。我可以让你先在咱们村当丁壮队长,然后找个由头,说你天生英武,缉盗有功,这样就能让你进城当差了,如果能被分派到衙门里,我再帮你活动活动,你知文识字,说不定过几年,能混上个书吏当当,这可不比在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要强么!” 王安然尚未答话,王多孙却先激动了,他道:“真能当上书吏?那可是吃公家饭的人,是给刺史大老爷办事的啊,个个都是大人物,我们王家从来没出过这种体面人的!”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一章 从政了 冯氏听了沈大腰的话,也是大有激动之色。她冯氏早先在长安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家族,深知当官的好处,如果儿子王安然如果能进入衙门,慢慢熬上几年,说不定真能当上书吏,只要一跨进吏的门坎儿,那么官的门坎也就在眼前了,反正儿子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去熬资历。 夫妻两个一起看向王安然,自打王安然病好之后,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再不像以前那样糊里糊涂地混日子,今天有口吃的就不管明天的事,而是变得有主意,本事也大大见涨,所以他夫妻两个不敢替他拿主意,儿子大了,凡事还得看儿子的态度。 王安然想了想,做为一个乡村少年,他要想出人投地,唯一的途径就是参加科考,进入仕途,这样才能得到相应的地位,否则当小老百姓,命运总是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有时还得被坑,这滋味可是不大好受的。 远的不说,就说今天去周扒皮家看病,如果他有官方背景,那周扒皮敢坑他?就在坑之前,周扒皮还问他认不认识官场上的人呢!他被坑了,想不出好办法解决,可换了真正官场上的人,郑从虎却是要和周扒皮讲道理,还要慢慢地讲道理,不捞足了好处,道理绝对讲不完,两下子一对比,在万恶的封建王朝里,有没有官方背景,就显出巨大的区别来了。 王安然沉默了半晌,问道:“沈大大,要是我真的当上了书吏,那以后还能参加科考么?万一不让参加科考,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当小吏了,我好歹也是有志向的。” 沈大腰叫了声好,一挑大拇指,道:“有志向就好,说不定以后能当宰相呢!” 大夸了王安然一句,却没回答小吏能不能参加科考,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有关科考的事,虽然是里正,可已经基层到没法再基层了,别说城关村,就算是附近几个村子也都没有人参加过科考,他上哪儿知道规矩去。 冯氏却是明白的,出身不同,见识面自然也不同,她疑惑道:“安然,为什么这样问,小吏为啥不能参加科考?咱们大唐朝……” 沈大腰赶紧打断她的话,提醒道:“是我大周朝,在家里说错了没关系,可千万别在外头说错,小心官府抓了你去!” 冯氏脸色瞬间苍白,想到了当年武周夺李唐江山的往事,她家就是因为支持李唐的关系,才从此败落的。赶紧点了点头,她道:“是我大周朝,还有先前的那个朝代,小吏当宰相的事不少啊,从没听说过小吏就只能当小吏,不能当官的说法。” 在古代官和吏是有区别的,尤其是到了明清时代,区别巨大,几乎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可在隋唐却非如此,隋朝讲的是功名但在马上取,唐朝讲的是能者居之,有功名当然更好,可没有功名,只要有本事,也是一样的,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的。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王安然点头道:“沈大大,那你就帮帮忙,让我当上丁壮队长吧,我这也算是从政了!” 沈大腰一拍大腿,道:“对,从政,咱们爷儿俩一起从政,以后你就在城里当官,我在村里当官,咱们把凉州治理成那个……那个叫啥来着,对,太平盛世!” 王多孙和冯氏一起笑了起来,想得还挺远的呢,城关村还没走出去呢,就要治理凉州了,还真敢想! 王安然高兴起来,道:“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是我们功成名就之后,值得回忆的一天,城关村从此走向了光辉的一天,应该好好喝一壶,庆祝庆祝!” 冯氏却道:“你小孩家的,喝什么酒啊,喝点茶得了,这叫以茶代酒!” 沈大腰道:“王家娘子说什么话来,安然可不小了,都十六了,连媳妇都该娶了,喝点酒算个啥。”挥手叫沈绝招回去取酒,把他珍藏了好几年的酒拿出来庆祝。 待酒取来之后,王安然和沈大腰喝了起来,王多孙酒量不行,只能陪着少喝点,冯氏给他们拿了点咸菜出来,当下酒菜用。 三个人越喝越大声,说着地里的收成,葡萄的价格,又畅想着王安然能不能当上书吏,会不会和刺史大老爷说上话,越喝越高兴,越喝说话声音越大。 兔宝吃饱了,却不下桌,看着三个大老爷们喝酒,见他们喝得那叫舒坦,便想着也尝尝酒是啥味道,应该比糖水还好喝吧?她见王安然刚倒满一杯酒,叫道:“少爷,你少喝点儿,小心醉倒,还是我替你喝了吧!” 抢过酒杯,兔宝一口就把酒全给灌进了嘴里,直接咽了下去!小姑娘这两天吃嘛嘛香,所以就以为酒也香得很,大有女中豪杰,酒中巾帼的气势,一口一杯,比王安然他们喝得还爽快。 王安然心中大赞,小姑娘有气魄,要放到现代,如此体贴地为领导挡酒,还喝得如此豪迈,那想不得领导重视都不行啊,前途一片光明! 兔宝连喷的机会都没给自己留,一口酒直接下肚,喝完之后,她茫然地看向王安然,又看向沈大腰,再看向王多孙,桌上的人都看全了,这才道:“辣!”惹得三人哈哈大笑。 兔宝眼皮都快睁不开了,晃了晃头上的喇叭辫儿,又说了句:“迷糊……”身子一歪,扑通从胡凳上掉了下去,睡着了!冯氏过来,将小兔宝抱进屋里去了。 院中欢笑不止,直到酒喝光了,沈大腰才晃晃悠悠地起身告辞,临走时告诉王安然,说他要烧的那个古怪香水瓶,做得差不多了,估计过几天就能制好,比预计的要快许多。 第二天,王安然起了个大早,他昨晚喝的酒虽多,可是这年代酒的度数太低,他喝着没啥太大的感觉,连宿醉的现象都没发生。 昨晚沈大腰告诉他了,做为城关村的丁壮队长,可以挑四个手下,算上他自己共五个人,凑成一伍,平常也没啥事,就是拿着棍棒或者锄头扁担啥的,围着村子绕几个圈,然后沈大腰就可以上报了,说正因为他们的绕圈壮举,所以吓得响铃王没敢来,这就叫有功! 王安然心里美滋滋地,咱现在可是丁壮队长了,在现代就是民兵队长,手底下还能管四个人,也算是混进了唐朝,不,应该是大周朝的国家武装力量了,从政了! 穿戴整齐,他出了家门,骑上高头大马,准备在村子里巡视一圈,看看谁家的小子健壮,便收为手下,成为他的小弟。 城关村才多大一丁点儿,站在村头就能看到村尾,根本用不着骑马,顺着村里的道路,他走了一遍,没看到有什么小伙子,小屁孩倒有几个,跟在他的马后面叫嚷,问他看仙女的事儿。 走了一遍没走够,又走了第二遍,还是没看到小伙子。王安然这才想起来,天亮了,大家都下地干活儿去了,小伙子是干活儿的主力军,骨干力量,哪可能像自己似的在村里闲晃,就算是他爹王多孙,不也是早早的就下地干活儿去了么。 生活太**啦,还没当上书吏呢,就脱离劳苦大众的行列了,这样是不行地,是没有脱离低级趣味地,是要受到批判地! 在村子里走多少遍也没有用,除了小孩就是留在家里做家务的广大妇女群众,虽然女人可顶半边天,但要是他招集了四个女子当民兵,拿着棒子围村巡逻,估计本来响铃王没打算来,看到这支娘子军后,反会把他给招来。 王安然只好骑马离村,打算去田里找人,记忆当中,他有好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小伙伴,很适合当自己的手下,这便把他们招来吧! 葡萄园离着村子不远,出村走不多远就是,王安然看到了田里干活的人,也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王多孙,就见王多孙站在园间小道上,身边围着好几个村民,都在听他说话呢! 王安然的身影刚一出现在园边,就听到园里有人叫道:“安然哥,你当官啦,跟着你有饷吃不?” “安然哥,你发达了,要拉兄弟一把啊!” 几个少年叫喊着,往他这里跑过来。更远处,一个和王安然差不多一样大的少年,长得还算清秀,估计是读过几天书,很有文艺少年的风范,他跑过来叫道:“安然哥,狗、狗……” 王安然大怒,一群拍马屁的人当中,突然冒出来个骂自己的,以为长得文艺,自己就不会揍他哪,非削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前面那几个少年听了,立即回身,喝道:“马有书,你敢骂安然哥是狗,欠揍是吧!”说着,跑了回去,连拉带扯,顺便大脚伺候,拖着这文艺少年,押到王安然的马前。 这时候,文艺少年马有书才把话说完:“苟、苟、苟富贵,无相相相,相忘啊!安然哥,你快别让他们打,打打,打我了!” 马有书并非结巴,只是一遇到着急的事儿,他就说话不利索,他没有骂王安然,而是在说文言文,苟富贵,无相忘。 没骂自己就好,王安然一摆手,很有气势地道:““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他回的同样是《史记》里的一句话。 少年们立即齐声叫道:“栽、栽,太栽了,安然哥你要栽啥,说一声我们帮你栽!”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二章 蒸馏器 看着昔日的小伙伴争先恐后地巴结自己,王安然心中不由暗叹,在古代生活,没点权是真不行啊,官.本位的大周朝,就连一个小小的民兵队长,都有人巴结,还巴结的这么热乎。 表情严肃,威风凛凛,鹤立鸡群,独孤求败! 王安然摆了摆左手,感觉气势不够,便又举起右手挥了挥,手里的马鞭晃了晃,等气势攒足了,他才道:“我要招四个人陪我吃饷,你们谁愿意啊?上前一步。” 少年们一起上前,都眼巴巴地看着王安然,希望王安然能选自己。毕竟乡下地方,能有机会吃上饷,还是毫无风险地白吃饷,这种机会极少,他们当然希望好事能轮到自己头上。 王安然心里也没主意,不知选谁或不选谁,他向远处看了眼,叫道:“爹,我在招手下,拿不定主意,要不你过来帮我选一下吧!” 此时的王多孙,双手背后,很是得意,当看到儿子骑在马上,对着那群村中少年挥马鞭时,他的自豪感简直到了爆棚的地步! 他对围在身边的村民道:“看着没,骑马的那个,是我儿子!” 村民们一起点头,对,他就是你儿子,肯定错不了,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他是你儿子啊! 王多孙心满意足地又道:“现在得他沈大大的提拔,成了咱们村的丁壮队长,吃公家粮了,也算是从政了!” 村民们又一起点头,从政了,好伟大的词啊,以后咱们村除了沈里正之外,又多了个王队长。 听到儿子呼喊,让他帮忙上去挑人,王多孙顿时感到这辈子没白活,终于有扬眉吐气的这一天了,都等了大半辈子了,终于等到了,好儿子真给你爹争脸面! 王多孙双手背后,很有王老爷的派头,笑道:“就算安然当了队长,但我们王家还是我做主,这孩子啊,这点小事都要问我,啥时候才能长大呐!”说完有模有样地还叹了口气,慢慢走向王安然。 村民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说着好听的话,赞美王多孙,简直把王多孙等同与沈大腰看待了。 王多孙走到跟前,看了看马前站着的几个少年,顿时就为难了,怎么挑?没法挑啊!昨晚沈大腰说了,让王安然挑四个手下,凑成一伍,可眼前站着候选的少年,只有四个,刚刚够数,没有第五个等着他往下刷啊! 王安然当然也知道这四个人没法往下刷,他叫王多孙来,是想知道村子里除了这四个外,还没有其它候选了少年了,是不是比眼前的要强。 王多孙却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有几个就得选几个呢!他很大方地一挥手,道:“都乡里乡亲的,既然他们都想跟着你,你就收下他们吧!” 王安然嘿了声,赶情儿,我爹比我魄力大啊,连选都不选,就全都留下了。他很给面子地道:“成,爹说咋样,那就咋样,全听爹的!” 顿时,周围村民看王多孙的眼神都变了,王家老爷子真能做得了主啊,看来王安然是村里的队长,而王家老爷子就是……老队长! 王多孙从来没得到过如此的关注,更加兴奋,差点就要唱上两句戏词儿了,他挥手道:“我儿,地里的活儿不用你操心,带队去巡视吧,保卫一乡水土的安危,责任重大,不要辜负你沈大大,还有刺史大老爷对你的期待,要做个好官!” 哎哟,我爹也学会吹牛皮了!王安然心中好笑,一本正经地道:“谨遵父亲大人的教诲,儿子这便去巡视了!”冲那四个新收的手下一挥马鞭,往边墙那边的荒地走去。 队长走了,村民们便围住了老队长,对王多孙道:“他王叔,你以后就是体面人了,和沈里正一样的体面。” “他王叔,你家安然还没说媳妇呢吧,你看我家老闺女咋样?” 王多孙得意非凡,对村民们的热情很享受,有个好儿子就是好啊,真给他爹争气! 来到荒地上,王安然看着那遍地的薰衣草,心中感慨,这就是钱啊,遍地的钱,那蒸馏用的器具,啥时候能烧制好呢! 他身后的四个少年,很有文艺风范的是马有书,他读过几天书,也会写几个字,但水平不高,科举就算了,连当个账房先生都勉强,可偏偏喜欢满口的之乎者也装文化人,所以同伴们总喜欢拿他取笑。 另外三个,一个叫包大柱,身强体壮,一个叫费粮,农家子弟起名叫粮,本意是不要缺粮总能有饭吃,可和姓连在一起,就不怎么好听了,最后一个叫刘栓,他家最穷,只有两亩田,平常除了种自家的地外,还给别人打短工,赚个饭钱,所以能被王安然招进来,他是最欢喜的,可以白吃村提供的粮食,又省力气,又能吃饱肚子。 王安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不会操练士兵啥的,再说也没必要操练,又不是要去打仗,想了想,便道:“也没啥事,今天就这样吧,等沈里正把支应咱们的粮食收上来,大家每人分点,以后帮我和沈里正家干点活也就得了!” 四人大喜,他们就知道这份粮食能白得,至于说帮沈大腰和王安然干活,那是小事一件,他们缺的是粮食,却不缺力气,四人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这一天没啥事,随后几天仍是没啥事,粮食也给丁壮们发下去了,响铃王当然也并没有来,日子还是那么平静,除了村民见了王安然会叫一声王队长外,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过。 这日午后,王安然正在家里琢磨菜谱,忽然沈家窑上的一个伙计来了,在门外叫道:“王队长,在家哪?你要的香水瓶,就是那个样子奇怪的东西,窑上烧制好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王安然立即出来,道:“烧好了?这么快,我还以为得再等几天呢,走,一起去看看!”蒸馏器具一到位,那他马上就能制造精油了。 和伙计两人赶往瓷窑,等到了窑上,就见空地上放着一个古怪的瓷器,正是他的蒸馏器。 沈大腰和胡巧手都正在看蒸馏器,他俩都搞不明白这东西有啥用。见王安然来了,沈大腰道:“安然,东西烧好了,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丝毫裂纹,密闭也过关,我这窑里这是头一次出了这么好的活儿,你看看还满意不?” 王安然奔到蒸馏器具的近前,仔细看了遍,完全符合他的要求,不比现代的玻璃制品差,他笑道:“满意,太满意了,多谢沈大大,多谢胡师傅。” 沈大腰笑道:“跟我还客气啥,你满意就成,我让人给你送回家去。”吩咐伙伴把蒸馏器用草包好,装到牛车上,送往王安然的家里。 胡巧手却道:“王小哥,听说你当上队长了,少年有为,了不起。托你的福,我这些日子天天都能吃到鲜汤包,这日子过得再舒心不过了。” 王安然心里高兴,他道:“不瞒胡师傅,过些日子我可能会开个饭馆啥的,到时你来吃饭,我给你算便宜的,至少打对折。” 胡巧手不解地道:“打对折,什么意思?” “就是便宜一半的意思。”王安然道。如果精油好卖的话,说不定还要扩大生产,那时还得让胡巧手给他做蒸馏器,得搞好关系才行。 胡巧手大喜,连声称谢,他最贪口舌之欲,只要听到吃,那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沈大腰笑道:“你要开饭馆?凭你的手艺定能大赚。要是我去你的馆子里吃饭,你算不算我便宜。” “瞧沈大大你说的,你来吃饭,别的啥也不用带,只带肚子来就成了!”王安然说完,便往家跑,他着急要试试蒸馏器。 胡巧手奇道:“东家,沈小哥怎么对你如此的客气,就算交情再好,也不能白吃白喝啊,难不成你要招他当孙女婿的?” 沈大腰呃了声,摇头道:“这是说得哪里话来,我和安然是邻居,又提拔他当了丁壮队长,他感谢我不是应该的么,以后啥孙女婿的话可不要再说了。” 本来沈大腰是想招王安然当孙女婿的,可自从沈绝招服了王安然给开的药后,脸上的病开始好转,而且有完全好转的预兆,病一好沈绝招人也变漂亮了。沈大腰的心意便又活络起来,想给老孙女说门好亲,亲家最好也是里正,算是门当户对。有了这种想法,心里难免有点过意不去,所以这才加意对王安然好,算做补偿。 王安然跑回了家,见那两个伙计已经把蒸馏器卸下车了,他让把蒸馏器放到自己屋子里面,小型的蒸馏器,屋里完全放得下,安顿好了,这才打发伙计走。 冯氏和兔宝都在家,她们一起过来,冯氏道:“安然,这是什么东西,怎地如此怪异?” 兔宝却道:“是不是拜祖宗用的?只要一拜它,祖宗就能显灵吗?” 王安然笑道:“娘,这可是保密的东西,有了它,咱家想不发达都难啊!对了,兔宝,这事不许对外人说,听着没。你要是乱说话,就不给你饭吃,天天饿着你!” 兔宝立时害怕了,赶紧点头,表示决不向外说。 王安然道:“我去采摘野花,娘你看好这东西,可千万别弄碎了。”说着他跑出了屋子,骑马采.花去了。 冯氏却在后面追了出来,叫道:“儿啊,不要采野花啊,路边的野花不香,你要想娶媳妇,娘这就去找媒婆……”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三章 满室香气 王安然回头道:“这事非得野花不行啊,野花才香呢!” 兔宝一脸的呆萌,抬头问冯氏道:“夫人,为啥你一听少爷要采野花,就说要给他娶媳妇儿啊?”她很纳闷,野花和媳妇有啥关系吗? 冯氏嗨了声,用手指点了点兔宝的脑门儿,道:“谁让你这么小了,你这朵家花还是骨朵儿,没啥香味儿,我算是白养活你了!”心中犹自担心,儿子采什么野花去了,以前也没看出来他风流啊! 兔宝大感委屈,小声道:“我咋成家花了,那我不和院子里的花一样了!”她指了指小院里,冯氏栽种的那些漂亮家花。 王安然快马加鞭,跑得飞快,幸亏这些天他骑马的次数多,骑术大有涨进,否则这么连跑带颠的,非得掉下来不可,再摔个三魂出窍不可。 奔到了荒地上,他跳下马,立即开始拔花,没过多时,便采了好大一推的薰衣草,将花扎成捆放在马上,他深怕采摘的不够,又采了一大捆,两捆加进来足有三四十斤,这才罢手,又骑马赶回了家中。 他在半路上奔得快,葡萄园里的村民都看到他了,无不惊讶,还以为响铃王偷入关墙了呢,所以王安然才这么来来回回的乱跑,可见他没有招集手下,便知不会是有强盗来,村民议论几句,便即作罢。 回到家中后,王安然叫兔宝去拿家里的木炭,要最好的木炭。 兔宝被冯氏说了,还在委屈呢,她道:“家里只有一种木炭,没有上好的,柴火行不?” “有啥木炭就拿啥吧,但只要木炭,不要柴火。”王安然道。 冯氏奇道:“安然,你真是去采野花了啊?我还以为你去找……去找那种野花了呢?” 王安然笑道:“那种野花是哪种?好了,娘你去找几个大碗来,还有再提一桶冷水。算了,还是我去吧!” 兔宝把木炭拿来,冯氏把大碗找出,王安然也把冷水提了进来,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王安然道:“兔宝,你去把院门关上,站在那里看着,如果有人来敲门,你就说我和娘都不在,让他有事晚上再来,听明白没?” 兔宝懂事地点了点头,转身去关院门,可走到一半又回来了,问道:“不说晚上行不,我怕他们在吃饭的时候来,害我又不够吃了。” 冯氏气道:“你这呆丫头,就知道吃!” 兔宝咧嘴就要哭:“人家才不是呆丫头,也不是只知道吃……” “那你还知道啥?” “还知道喝……” 冯氏见她真要哭出来了,只好道:“兔宝乖,晚上给你做好吃的,现在去看大门吧!” 兔宝这才答应一声,去看大门了。 王安然把木炭放入蒸馏器底部的加热炉中,小炉不大,但提供热量是足够了,又把薰衣草的花摘下,放入蒸发瓶中,给冷水瓶里加上水,这才点燃了木炭,开始作试验。 在精油的萃取方法中,这叫做蒸馏法,这种方法操作简单,成本很低,所以是最常用的方法,在现代大概有九成的精油,都是用蒸馏法萃取而得到的。 用蒸馏法制造薰衣草精油的原理是将新鲜的,或者干燥的也可以,总之把薰衣草放到蒸馏器里,然后下方加热,送入蒸气,用蒸气将薰衣草里面所含的精油蒸发出来。 含有精油的水蒸汽经由导管收集冷却后,会冷凝成为液体,再因水与精油的比重和密度等的差异而分离出来。 方法很简单,操作也不难,如果放在现代,在试验室里让学生做,都能做得出来,让王安然来做,那更是不在话下了。 用蒸馏法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冷却过程中,循环的水可以多次使用,剩下来的水分当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精油留在里面,这就是所谓的花水,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纯露。光听纯露的名字,就知道光是这水,也能卖上个好价了。 王安然设计的这个蒸馏器,是最原始的那种,当然不原始的这年头也造不出来,原始的效率自然是低了些,只能用于家庭性质的手工作坊,可这也足够了,刚开始萃取,只能算是试验性的,不可能成批生产。 木炭在燃烧,王安然心情紧张,虽然这种试验他做过很多次,但在古代这可是头一回,而且用的还是瓷器,没法看到里面的情况,他想不紧张也不能。 冯氏看着奇怪,道:“安然,你这是要干嘛啊?煮花还是炖花啊,做出来的菜能好吃吗?”这段时间尽看儿子做菜了,所以很自然地以为,这又是一种新的做菜方法,只不过食材却很奇怪,竟是野花。 王安然道:“不是在做菜,是在做……嗯,算是在熬药吧,我能做出来一种香药,这种香药的用处可多了,头痛啊、失眠啊、灼伤啊、关节痛啊,还有疤痕什么的都能治。” 想了想,忽然他又道:“娘,咱们乡下就不说了,你去城里时,看到过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啥的了吧,你发现没发现她们脸上有粉刺,就是那种红痘痘?” 冯氏点头道:“有啊,很多人都有,不光是大姑娘小媳妇儿有,连很多男人都有的。当初娘年轻时,也长过红痘痘,在长安时医生管这个叫暗疮,可难治了呢,听说太医都治不好这个。” 王安然道:“对,也叫暗疮,是挺难治的,但我今天萃取,嗯,熬出来的这种香药就能治这个,还能消除暗疮留下的痕迹。对了,这香药还能除虫,还能治晒伤,我估计大富人家肯定能喜欢用这个,咱家发财指日可待。” 听儿子说香药有这么多的作用,冯氏惊讶地道:“这药能包治百病啊,这不成大力丸了么!” 这年头就有大力丸了!王安然一怔,他想起自己提炼大力液的往事了,那东西太危险了。 说话间,精油出口处开始慢慢往下滴水了,滴答滴答,先是一滴一滴的往下淌,而后逐渐的出水开始多了起来,都流到了下面的大碗里。 冯氏指着大碗,道:“出水了,这也不是药汁啊,没药汁的那个颜色!” 王安然盯着那大碗,心想:“成了,成了,终于成了!大周朝的广大妇女群众们就要为我欢呼了!” 随着精油和纯露越出越多,香气也越来越浓烈,没过多一会儿,满室尽是香气,香气飘向屋外,院子里也开始香了起来。 兔宝蹬蹬地跑了进来,叫道:“做啥好吃的呢,真香!” 王安然扭头道:“没做吃的,等晚上再做,你快去看大门去,要做个好丫环,这样晚上才能多吃些!” 果然,兔宝一听能多吃,立即回身,又跑回了大门那里,尽忠职守去了。 又过了一会,管子的出口处不再滴水,那一大瓶子的薰衣草被萃取完了。 王安然又拿过一只碗,他没有吸管啥的,只能用倒的方法了,慢慢把上面的精油倒入到另一个碗里,原先的碗里只剩下了纯露。 冯氏看着儿子小心翼翼的动作,她自己竟然也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道:“这就行了?香药熬出来了?” 王安然点头道:“算是行了吧,方法还可以再改进,不过从试验的角度看,算是萃取成功了!” “儿子你说啥呢,娘咋听不懂呢?你说的是天庭的语言吧,是咱们冯家祖先教的吗?”冯氏对谁家祖先保佑的事,有种近乎偏执的坚持。 王安然道:“对对,是冯家祖先教的。娘,你把火熄灭吧,不用再加热了。” 冯氏连忙答应,把炭火熄灭。 看着碗里的精油,王安然心想:“量太少了,要是装瓶的话,也就是个瓶底,这东西挥发的快,看来我还得让胡巧手再烧一批小瓶子出来,瓶子弄得精致些。” 第一次弄出来的东西,只能算是试验产品,很难达到预期效果,王安然感觉工艺还需提高,索性也不留着了,他把精油重新倒回纯露里,道:“娘,把这香药往被褥上洒点,枕头上也洒些,可以防虫,还能香体,绝对的好东西。” 冯氏接过碗,道:“我看这东西用来熏屋子行,真香啊,比寺里的檀香还好闻。对了,等下次再有庙会,咱们去寺里时,可以送一些给寺里的禅师,让他们也用这个防防虫子,要不然蚊子啥的咬他们,他们又不能动手打,被叮得可难受呢!”说完,拿着碗满屋去洒了。 王安然咦了声,他先前一直想把薰衣草精油卖给贵妇,可又不知该如何打开市场,可现在冯氏一句话提醒了他,要想打开贵妇的市场,不一定非要认识贵妇啊,可以先认识和尚! 按道理来讲,和尚和贵妇是绝对扯不到一块去的,可在大周朝却能扯到一块去,大周朝的贵妇们极喜欢与和尚纠缠不清,连当朝的女皇武则天都是养和尚的。 虽然普通百姓不会像皇室贵族的女子那样与和尚纠缠,但去寺里拜佛求保佑却是常事,通过和尚没准还真能让凉州的贵妇界接受薰衣草精油呢! 忽然,王安然想到自己曾骗肖嬷嬷,说自己是个带发修行的和尚,竟然一语成谶,自己真要去寺里转转了。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四章 让和尚知道梳子的妙用 冯氏去忙乎了,兔宝在大门口叫道:“少爷,我还要看大门吗?这都多半天了,一个人也没来呢,我都饿了!” 王安然尚未答应,冯氏却道:“看个大门也能把你饿着,你说你还能干个啥,我当初咋就把你这么个吃货给捡回来了呢,养活你比养活个闺女大小姐都费心。” 兔宝大吃一惊,叫道:“我是夫人你捡来的吗?我不是你花钱买来的吗?”说完,嘴巴一扁,当真就要哭出声来了。 兔宝从小就长在王家,不知父母是谁,她也从来没想过父母的事,王多孙和冯氏虽然总说她,可待她却像亲女儿一样,小女孩儿日子过得逍遥快乐,也从没想过自己的身世。 以前冯氏对她说是花钱把她买来的,所以要她好好干活,当个好丫环,兔宝也一直以此为奋斗目标,可今天忽然听到自己是被捡回来的,小姑娘立时就伤心了! 王安然奇道:“干嘛要哭啊,买来的和捡来的,对你来说有啥区别吗?” 兔宝道:“当然有区别了,区别可大了呢!夫人说当初买我时,花了一百贯呢,好大一笔钱,那时我还是个小婴儿,就值这么多的钱,现在都长这么大了,不得值更多的钱啊,我很值钱的!” 呆萌小姑娘无语问苍天,泪流满面,人生没理想,没价值,老了…… 嗨了声,王安然摇头道:“就算你再值钱,咱家也不会卖你啊,这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兔宝哭泣泣的脸瞬间就变了,变成了惊讶,眼泪还没擦干净呢,她就叫道:“我哪有担心啊,我是想我没有绝招姐值钱了,以后没脸见人了!” 冯氏和王安然都大为奇怪,这话是从哪儿说起啊,沈绝招又不是丫环,人家是里正的孙女,有什么值钱不值钱的说法? 兔宝很正式,对这个问题表示非常严肃,所以一定要说清楚,绝不能有半点含糊,她道:“我以前和绝招姐私下里聊过,她说她以后要嫁人,家里至少要给拿五十贯的嫁妆,是咱们村里最多的嫁妆。可我告诉她,我当初还是个婴儿时,就值一百贯了,我一个顶她俩,我比她有面子多了。可现在夫人说我是捡来的,还是从破烂堆里捡来的,那我不成一文钱都不值了,那我多没面子,以后可没脸见人了!” 冯氏和王安然一愣之后,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就知道顾及面子了,长大以后还得了,还没脸见人了,她还真会想! 兔宝不哭了,可也不笑,一本正经地,非常郑重地道:“关于我是被捡来的这件事,你们不要和别人说,免得我在绝招姐面前抬不起头来!” 冯氏和王安然一起点头道:“好好好,我们不说!” “这还差不多,那咱们啥时候吃饭啊?”面子问题解决了,兔宝的注意力马上就又回到了吃饭的问题上。 冯氏道:“我这就做饭,等咱们家老爷回来就吃,吃蛋包饭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要吃两个,我最喜欢吃蛋包饭了!”兔宝开心起来,小女孩伤心得快,开心得更快。 王安然道:“我还以为你最喜欢吃的是鲜汤包,没想到你最喜欢的是蛋包饭。” “鲜汤包我也喜欢吃,可我更喜欢吃蛋包饭,比寺院的糖水蛋还要好吃!”兔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显示是在她小小的心中,做了一个比较,而比较的对象竟是寺里的糖水蛋。 要是放在平常,兔宝说寺院的糖水蛋,王平安不会注意寺院这两个字,而只是会注意糖水蛋这三个字,会觉得糖水蛋有啥好吃的,可现在他正想着怎么与和尚打交道呢,兔宝这句无意之语,立时就引起他的注意力了。 王安然赶紧道:“什么糖水蛋,寺院有糖水蛋吃?鸡蛋不是应该算是荤菜吗?” 兔宝奇道:“荤菜?我不知道啊。不是给完香油钱,就能吃糖水蛋吗?少爷你忘了,以前夫人带咱们去寺里进香,拜完了菩萨,夫人给了香油钱,出来后就在寺外面吃的糖水蛋,我说好吃,你就把你那碗给我吃了,你自己没吃!” 小姑娘说话不清楚,只是围绕着吃,却没说糖水蛋的来由。 王安然问冯氏道:“娘,糖水蛋的事我忘了,到底咋回事?”他的记忆里,对这段往事非常模糊,显见是没上过心,所以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冯氏便说了糖水蛋的缘由。原来,寺里的和尚也是要生活的,主要生活来源一是靠寺产,寺院也是有田产的,租给佃户耕种,他们收粮食当租子,但收粮食只能供给吃喝,和尚总不好做买卖,所以现钱收入只能靠香油钱。 如果一个香客进香后,给的香油钱超过了二十文,那么为了表示感谢,出了寺后,在寺外便有饭摊,摊子里不提供别的只有糖水蛋,是不需要另外支付钱的,算是给香客垫巴一下肚子。有时候如果香客给的香油钱很多,那么和尚会请他到寺里的后院,亲自招待一顿素斋。 这和后世寺里招待香客的方法差不多,只是唐朝时的方法还比较简单而已,当时的绝大多数百姓都接受这种方法,并不认为和尚贪财,和尚也要买袈裟,也要修缮庙宇嘛,是可以理解的。当然,有个别的和尚嫌贫爱富,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能一概而论。 听完冯氏的解说,王安然心情顿时好起来了,他刚才还在想,怎么能让和尚接受薰衣草精油,让和尚接受不是目地,目地是怎么通过和尚,把薰衣草精油向贵妇们推广,这个过程所需的技术含量极大,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相当地麻烦,他原本是没啥主意的。 可现在有主意了,寺里想多得些香油钱,和尚也是要生活的,不管是谁,不管什么样的身份,只要有所需,便会有所求,只要有所求,那突破口就能打开了! 王安然心想:“我得先让寺里的和尚见识到我的手段,然后嘛,大家凡事就好商量了!怎么能让和尚见识我的手段呢,那不如让和尚知道梳子的妙用。” 当晚,王多孙回家后,听说儿子新熬出了一种香药,足可媲美大力丸,他赶紧问是谁家祖先教的儿子,在得到是王家祖先的答案后,心满意足,感觉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又有提高,连冯氏对他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几分,当然只是他自我感觉良好,吃完饭后冯氏还是指使他刷了碗,他仍旧没敢反抗。 第二天一早,王安然对王多孙和冯氏说,因为祖宗显灵的事,所以他想去凉州城里的寺里,拜拜菩萨,求菩萨再多多保佑他。 王多孙和冯氏自然答应,还给他准备了一百文的香油钱,这可不是小数了,主要是想多献些香油钱,以便引起菩萨的注意,更主要是想引起菩萨的好感,以便以后多多照顾王家。 兔宝吵着也要去,虽然蛋包饭好吃,可她又想吃糖水蛋了,反正给香油钱过了二十文,就有糖水蛋吃,也不必为寺里省那么几碗,冯氏自然也就答应了,让王安然带着兔宝一起去。 骑上马,兔宝坐在前面,王安然坐在后面,双人一骑,向凉州城进发。半路上,王安然问兔宝城里哪座寺最大,兔宝说不清楚,她对寺院的面积没什么概念。王安然只好换了种问法,问哪座寺外的糖水蛋最好吃,这回兔宝就答得出来了,说是金光寺,而且那座寺里的佛像最大,进香的香客最多,最热闹。 王安然心中明白,按照一般常识来讲,金光寺就应该是凉州城里最大的寺院了。 路程也不算远,骑马颠颠儿地走,不多时便到了凉州城。进城之后由兔宝指路,直奔金光寺。金光寺位处城西,所在位置并不繁华,周围民居不多,做生意的店铺也少,具体来说,只有一家挂着匾额的客栈,而其它的都是小生意,摆摊子的那种,并不挂牌。 王安然看向那金光寺,心中稍有失望,这寺占地虽广,可看寺门却有些破旧了,而且香客并不是很多,门口的确有个摊子,但摊子里只有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却没有吃糖水蛋的香客。 见此情况,王安然问道:“兔宝,你不是说这金光寺香客多么,热闹的很,可看起来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兔宝在马上转过身,摇了摇喇叭辫儿,道:“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知现在为啥不热闹了。少爷,那今天咱们还进这座寺吗?给不给香油钱了?” 王安然笑道:“你是想问能不能在这里吃上糖水蛋吧?” “嗯,我是这么想的!”兔宝很诚实,一点都不隐瞒她对好吃东西的渴望。 王安然道:“你要是真喜欢吃,也不一定非在城里吃,回家我给你做便是……” 话没等说完呢,他忽然勒住马,望向离寺不远处的那座客栈,看清了客栈门上的匾额,那匾额上写着四个字,周记客栈。 这不会就是周扒皮的那座客栈吧,不知郑从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如果顺利的话,这座客栈应该是我的产业了。真没想到,这座客栈竟然是开在这里的,与金光寺相邻!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五章 兔宝的武力值 望过去,就见周记客栈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客栈已然关门上板了,大门和窗户上都贴着封条,上面还盖着刺史府的大印,显而易见,郑从虎出手了。 王安然忍不住有些唏嘘,这年头从政就是好啊,当官的一句话,说封店就封店,封完店了讲道理,那周扒皮估计得被折腾蒙了,欺负了一辈子人,这回也轮到他尝尝被欺负的滋味了。 走到客栈的前面,王安然下了马,把兔宝抱下来,让她一边玩儿去。他则走到门口,顺着门缝往里面看。 店里面的地方相当宽阔,地上造有胡床,胡床占了整个店的三分之二,床上有矮脚桌,没造胡床的地方,都是青砖地,地上乱七八糟地散放着不少的胡凳。另一侧靠墙的地方,建有一个简陋的柜台,柜台后面是放酒坛的架子,不过上面一坛酒都没有,估计封店时,被官兵都给抱走了。 王安然心想:“光看前面的饭堂,至少能坐满三四十人,不能算大,但也不能算小了。看看后院是什么样子,这不是客栈么,那就应该有客房。” 他顺着院墙走到了后院,见后院有一个小门,是个木板门,门上竟然也贴着封条,看来官兵办事还挺仔细的,只要是门就往上贴条子。院墙并不高,不能走门,又想进去看看,干脆翻墙好了! 王安然身手不错,呼地一下子就翻过了墙,跳到了院里!还没等他开始察看,就听兔宝在外面叫道:“少爷,院里有鸡吗?” 回头一看,就见兔宝双手把着墙头,由于个子太小,只露出了双眼,两个喇叭辫儿冲天而起,看起来真有点像只小兔子。 “什么鸡?”王安然不解地道。 兔宝理所当然地道:“你跳进别人家的院子里,不就是要偷鸡吗?放心好了,我给你放风!”她的嘴在墙头之下,为了能让王安然听见,不得不大声说话。 王安然气道:“你这是放风呢,还是招风呢,不怕把人招来啊,这事不能围观!”说完,他向院里扫了一眼,发现还真的有一个鸡窝,而且还有个小菜园子,另外左右靠墙的地方,是长长两排的客房。 他回头笑道:“还真有鸡窝呢,不过里面估计没有鸡了。” 客栈被封,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临走时,哪可能把鸡留下?有这种想法,也太看不起官兵们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了,这是不对地。 “那给我摸两个鸡蛋……嗯,三个吧!”兔宝大声道。她对王安然偷鸡这件事,没有半点的心理负担,如果她能翻得过墙,那她非得抢在王安然的前面,向鸡窝冲过去。 王安然真的去了鸡窝,发现里面不但没有鸡,而且也没有蛋,这回算是了解官兵们的工作热情了,做事负责绝不偷懒,鸡和鸡的孩子全都要没收充公,绝不放过一个坏人,包括坏鸡,以及蛋! 他不再理会鸡的事,向那两排客房走去,客房的门上同样贴着封条,但窗户上没有贴,有可能是封条不够了,打开窗户,他向里面看去。 就见客房不是那种一小间一小间的,而是大通铺,地上同样造着胡床,胡床直通南北墙。这种大通铺的好处就是上面可以睡更多的客人,比如说造小房间,那么只能有四五间,里面顶多能住十来个人,可如果不造小房间,而改成**的小榻,那么就能住二三十个人,可如果是一通到底的大通铺,那就能住四五十人,甚至挤一挤还能再挤进去几个。 不过,如果有女客的话,那就不方便了,也是要和男客们挤在一起的,所以大通铺是典型给穷人住的,有钱人是不会住的。 王安然又走到另一侧墙下的客房,发现也是同样的大通铺,看来周扒皮开的这家客栈,主要是针对穷人的,而穷人本来就对店钱敏感,要是周扒皮再把价格定的高一点,客人自也就少了,还得骂他太坏,太扒皮了。 把窗户关上,王安然正想去厨房看看,忽然院外兔宝叫道:“不要过来,你要是再往前走,我就喊啦……救命啊!” 王安然大吃一惊,难道有坏人来了,想要占兔宝的便宜?他赶紧跑到墙边,往外一看,顿时就咧嘴了,有没有搞错,兔宝,你太份了! 就见兔宝不知从哪里捡了根棒子,拿在手中不停地挥动,而被棒子挥动的对象竟是一个和尚! 兔宝边拿棒子打和尚,边叫道:“叫你不要过来,还敢过来,看我不打你!打,打,打……救命啊,救命啊!” 小姑娘相当地有巾帼风范,手里的棒子指东打东,指西还是打西,既没有指错了方向,也没打错方向,估计就算是少林寺里练过几十年功夫的棍僧来了,看到她如此的威猛,棍僧也得甘拜下风。 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花木兰,独孤求败…… 那和尚被打得抱头鼠窜,光光的脑袋上被打起了一连串的红包,大包上又有小包,佛家有云:当头棒喝,又有云:醍醐灌顶,今天这和尚两样都经历了,被小姑娘拿棒子招呼,外加呼喝,棒子专打他的头顶! 和尚被打得晕头转向,就想逃跑,可小姑娘不依不饶,敌人想要逃跑,一定要勇敢地追上去,彻底把敌人消灭在棒下,兔宝持棒追赶,继续棒喝! 王安然叫道:“我说兔宝啊,你打人,你叫什么救命啊,吓我一跳……哎,你轻点啊,别打死了他!” 兔宝这才气喘吁吁地停止追赶,把手中木棒往肩膀上一扛,夹着胜利的喜悦,连汗水都不擦一下,便返回了墙边,得意洋洋地道:“少爷,我放风放得好吧,谁也别想过来,鸡蛋你摸到了吗?” 王安然不好打消她的积极性,只好道:“好,好,你放风放得太好了,我让你放风,就等于是放出个疯子,你这是要杀人吧你?”从墙里又跳了出来。 兔宝奇道:“杀人?没有啊,他还没死呢,看,他还会哭!” 两人一起向那和尚看去,就见是个小和尚,比兔宝还要小一点点,怪不得兔宝这么独孤求败,能打得他逃跑,赶情儿是小孩欺负更小的小孩! 这小和尚穿着灰色的僧衣,长的模样嘛,刚才应该能看得出来,可现在就看不出来了,鼻青脸肿,又在流鼻血,头上全是包,如果他是《西游记》里的人物,那绝对是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的三弟,红角大王! 小和尚抱着脑袋,哭道:“你,你们偷人家的东西,还打我……打贫僧,贫僧要告诉师父去!”说着,呜呜哭着,向金光寺那里跑去。 兔宝指着小和尚,对王安然道:“看,我没说错吧,他还会哭呢,所以没被打死!” 你把人家小和尚打成那样,能不哭么,多疼哪!王安然叹了口气,对她道:“我本想和寺里的禅师谈一笔生意,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手段,可现在我没法和他们谈了!” 兔宝刚刚算是暴走,暴打小和尚使其逃走,属于非常规状态,换成了常规状态,那就是呆萌,她呆萌地道:“为啥不能和他们谈了啊,为啥不能让他们见识少爷你的手段呢?” 王安然气道:“因为他们见识了你的手段,我的手段还顶个屁用啊!” 兔宝哦了声,想了想,看样子是想赔礼道歉,王安然等着她道歉,小丫头片子太过份了,看把人家小和尚打得,都去告状了,这次绝不能轻易原谅她,回家罚她抄名字一百遍,不许拿两支笔一起写! 兔定终于张嘴了,道:“那咱们还吃糖水蛋不?”不是道歉,这时候还想着糖水蛋呢,这是由呆萌属性决定的,非外力所以更改也。 败了,王安然承认王家的教育很失败,如今现教育也来不及了,他只能道:“看情况吧,情况好就吃,要是情况不好……” “回家少爷你做给我吃!”兔宝替他补全。 “好吧,也只能就这样了!”王安然道:“咱们去寺里看看,别等着大和尚出来和咱们理论,要主动去向人家道歉,这样才有礼貌,我们做人要知礼,不能欺负别人,也不能占别人的便宜……” “要占也不能占和尚的便宜!”兔宝是个好学生。 两个人转到前院,牵上马,往寺门那里走去。刚走到寺门口,还没上台阶,就见寺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和尚,一个就是被兔宝打得面目全非的小和尚,另一个却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和尚。 年轻的和尚长得挺高,比王安然足足高出一头,手臂很长,长相很有伟岸丈夫的味道,只可惜光头不戴帽,头顶有香疤,否则以他的模样,走在城中的大街上,非得被女人们围观不可,更是贵妇们的所爱。 王安然退后一步,把兔宝拉到身后,心想:“看这和尚的样子,应该很能打啊,不会是从少林寺来的吧,万一是个少林棍僧,那也别谈梳子的事了,带着兔宝赶紧跑吧,大不了换家寺院去谈梳子的事!” 年轻和尚并非是少林棍僧,手里也没有提棍子,他看到台阶下的王安然和兔宝,先是一愣,又有些茫然,看他的样子似乎很腼腆,竟然没有马上拉住王安然,和他理论一番。 小和尚一见兔宝,吓得一哆嗦,躲到年轻和尚的身后,叫道:“师傅,就是她打的我,她想打死我!” 兔宝理直气壮地叫道:“胡说,我哪有想打死你,我不是叫救命了吗,就是替你叫的!” 王安然对年轻和尚道:“敢问禅师是这金光寺里的僧人?” 年轻和尚点了点头,嘴巴张了张,没马上说话,松开小和尚的手,双掌合什,先冲王安然弯了弯腰,这才道:“贫僧是这金光寺的主持,法名至善。” 王安然微微一怔,奇道:“你是这里的主持?怎地如此年轻?”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六章 腼腆的大和尚 以王安然的想法,能做到一寺的主持,还是凉州城里最大寺院的主持,怎么着也得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长着长长的白眉毛,和电视剧里的法海似的,当然是老年版的法海,不应该是年轻版的,这主持也有点太年轻了。 年轻的主持至善,是个很腼腆的和尚,他的性格与外表正好相反,外表很威武,可性格却是十分的腼腆,这可能和他的生活环境有关,但不管怎么说,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却是肯定的,要不然早和王安然理论了,非让王安然赔他徒弟汤药费不可,耽误小和尚念经,还得再支付一笔误工费。 至善脸上现出惭愧的表情,低头道:“惭愧,惭愧,贫僧也知无甚本事,不能堪当本寺主持,可贫僧的师傅却在圆寂之前,指定贫僧主持本寺,所以贫僧也只能担起这个责任了!” 说到这里,想必是想到了自己的师傅,至善竟然大有悲色,眼圈儿红了,似乎就要垂泪。 小姑娘兔宝大吃一惊,他怎么哭了,小和尚哭了,那是因为自己打他了,可这大和尚哭了,可和自己没关系。她赶紧拉了拉王安然的袖子,道:“少爷,我还没打他呢啊,他怎么就哭了?” 王安然回头道:“你是和尚的克星,只要是和尚,见了你就流眼泪,这总行了吧!”他又对至善道:“主持,刚才闹了点误会,我家这小丫头把你的徒弟打了,还望你不要见怪,你是出家人,可莫要起打回来的念头,出家人要和气,要遵守清规戒律啊!” 这个话一定要说在前头,虽然至善看上去象个受气小媳妇似的,谁知他是不是另有其它属性,看外表他可是很能打呢!就像兔宝似的,一脸呆萌,可要是暴走起来,后果很严重,看看小和尚的脑袋就知道有多严重了。 至善念了声阿弥陀佛,摇头道:“施主说得哪里话来,出家人岂有嗔怪施主之理,只要施主不要让这女小施主再打贫僧的徒儿便是了,今日之事,贫僧并无怪罪之意。” 王安然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笑道:“如你不见怪的话,那我家的小丫头可就要再打你徒弟一顿了,刚才打得不过瘾。” 小和尚吓了一跳,哎呀大叫着,转身跑回了寺里,师傅不能保护他,要想不挨揍,只能靠自己了。 见至善瞠目结舌的样子,王安然笑道:“开个玩笑,大和尚不必着恼,你既然不是要找我理论的,那么出寺为何?哦,是带徒弟去找医生的吧?” 至善又点了点头,道:“寺里倒是有些药,可只能治治外伤,不知了然有没有受内伤,所以要去找医生看看。” 王安然道:“如要找医生,那就不必出寺了,我就是医生,我给你徒弟看看就成。他叫了然?”他转身把马拴在寺前的树上,拉着兔宝的手,踏上台阶,就往寺里走。 至善很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知该不该让王安然进寺,想想就算让进寺又能如何,再说人家是好心给看病,又不是来烧房子的。 王安然带着兔宝在前面走,至善在后面跟着,他们三个给人的感觉,竟有点王安然才是寺里的主人,而至善是个随从似的。 进门之后,直到快走到大殿,至善才想起该如何与人相处来,如果别人不主动说话,那么自己就该主动才对,好不容易,才主动对王安然道:“还未敢请教小施主如何称呼?” 王安然道:“我叫王安然,她叫兔宝,我们都是城关村的人,今天进城,就是专门来你寺里上香的。对了,听兔宝说你这寺里香火极盛,可今天我来了,除了我们这两个香客之外,再也没看到别人,这是怎么回事?” 至善脸上大现惭愧,又有些悲伤,两种表情掺杂在一起,让人看了很有点对他可怜,甚至想伸手拍拍他的头顶,好生安慰几句。 至善道:“都是贫僧不好,以前师傅未圆寂之前,寺里好生热闹,可师傅圆寂之后,换贫僧主持寺务,却每况日下,香客越来越少,甚至寺中僧伴见日子难以为继,竟然也都走了,现在寺里只剩下了贫僧和小徒了然。” 王安然啊了声,看了看空空荡荡的院子,果然是除了至善和了然之外,再没有其他和尚。他摇头道:“别人做主持,你也做主持,可竟主持到这种地步,你实在该感到惭愧,对不起你的师傅啊,对你那么信任。” 一句话说得至善眼泪掉下来了,他心中何尝没有这样想过,王安然说的还算是客气的,寺里的僧侣在临走时,对他说的话,比这难听十倍,僧侣们也是要生活的,在金光寺过不下去了,另外找别的寺接着当和尚,不在情理之中,可却实实在在的关系着生活,也可以理解。 “这金光寺应该有田产吧,就算不靠香油钱,难道收租子就支撑不下去了?”王安然很纳闷地道。 这时他们走进了大殿,至善拿过两个蒲团,请王安然和兔宝坐下,又叫来了然。 至善叹气道:“在师傅弥留之际,贫僧为了给师傅祈福,所以把寺中田产都卖了,所得钱财都买了香烛,供于佛祖,求佛祖为贫僧的师傅赐福,可是香烛尚未用尽,师傅却先走了。” 王安然皱起眉头,没说话,感觉这至善有点迂腐,有卖田产的钱,还不如给师傅请个好医生呢! 兔宝却道:“为啥不给你师傅请医生看病呢?” 至善摇头道:“请过,医生说生死乃是天意,所以贫僧只能为师傅祈福了。” 王安然冲兔宝使了个眼色,不要乱说话,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和尚庙里难念的经更多。他道:“你倒是个至孝之人,想必佛祖必会赐福给你师傅的,他在西天极乐世界里,必定有好日子过。”拉过小和尚了然,给他做了遍检查。 他一边做检查,一边看兔宝,心想这小丫头片子武力值很高啊,把这小和尚打得够狠,平常也没看出她这么能打啊,刚才咋那么厉害,难不成是武林高手附体,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一起上身? 兔宝却半点自觉没有,一点不觉得她削了小和尚一顿,有什么值得抱歉的,相反还觉得挺有理,谁让这小和尚多管闲事儿了! 不过,看在王安然的份上,因为王安然对她做了好几次眼色,让她说两句好听的,安抚一下了然,她只好很有耐心,装出一副和气的样子,对了然道:“还疼不?” 了然吓得一哆嗦,这小小的女施主太暴力了,问自己疼不疼,要是说不疼,她会不会再削自己一顿呢?很有这个可能。他使劲地点点头,疼,所以你别再削我了,贫僧服你了还不行么! 检查完了,王安然给了然上了伤药,道:“没有内伤,都只是皮外伤而已,好生将养几天就没事了。” 转过头,他看向至善,心中不由叹气,看来自己卖梳子给和尚这个计划,怕是要延后了,而想通过和尚向凉州的妇女界推销薰衣草精油的事,也指不上这腼腆的和尚,这至善连金光寺都主持不好,接人待物满脸羞涩的样子,又哪可能帮自己向女人们推销精油呢,看来还得靠自己了! 王安然叹了口气,道:“至善啊,不是我说你,你既然主持不好寺院,不如让贤,我来替你主持如何?”他打算亲自出手,那当然就要把权力先拿到手,否则不好开展计划。 至善听着一愣,随即大喜,双眼一亮,道:“难不成王施主你想皈依我佛,在我金光寺出家为僧?太好了,贫僧这就为你剃度,代先师收你为徒,你为师兄,我为师弟,以后你来当本寺主持便是!” 寺里的僧侣跑光,他这个主持当得丢人现眼之极,而他又的确不想当这个主持,虽然刚认识王安然,但见王安然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比自己强多了,应该能让寺院再现兴盛,所以他很有些迫不及待地给王安然剃光头了。 王安然嗨了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出什么家啊,我指的不是这个……” 至善忙道:“那你指的是兔宝女施主?可我们这里是……”他又误会是要让兔宝当和尚,可她是个女的啊! 兔宝急了,她出来是吃糖水蛋的,不是来当和尚的,叫道:“我不要当和尚,我不要剃光头!” 见她急了,了然高兴了,他插嘴道:“你当不了和尚,你是女的,只能当尼姑!” 兔宝接着叫道:“我也不当尼姑,我要吃糖水蛋!”都这时候还忘不了吃。 小姑娘拒绝当尼姑,以后就成不了神尼,也当不成掌门师太了,多好的机会,这就这么放弃了。 王安然挥了挥手,让她先闭上嘴,他道:“我手下有四条壮汉……” “贫僧可以一次为他们都剃了度!”至善立即道。 王安然嘿然道:“怎么总想剃度啊,你不要打断我的话。我说我手下有四条壮汉,可以给你的寺里做宣传,我能在三天之内,让你的寺里至少来一百位女施主,人人在佛前念一百遍阿弥陀佛,人人都向你求要梳子,人人都给你留香油钱,你信还是不信?” 至善顿时愣住,很茫然,很无助,用无辜的,像小白兔一样的眼神看着王安然,慢慢摇了摇头,道:“不信。” “要是我做到了怎么办?” “那贫僧就为你剃度,拜你为师兄,让你当主持……” “那,好吧,万一我做不到呢?” “贫僧还是会为你剃度,拜你为师兄,让你当主持……” 王安然笑道:“你还真是朵奇葩啊!好啊,咱们打个赌,如果我赢了,那么从此以后你只管念经,只管祈福,剩下的事,我指寺里的事都是我做主,你看好不好?”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七章 一切都听师兄的 至善高诵阿弥陀佛,摇头道:“出家人六根清静,戒赌、戒色、戒杀生,贫僧不与王师兄你打赌,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至善态度坚决,不肯和王安然学坏,和尚参与赌博是不对地。 兔宝也道:“少爷,你也不要赌啊,夫人说了败家子才烂赌呢,你要是赌钱的话,夫人会不高兴的,老爷也会不高兴的。” 王安然点了点头,道:“有理,我们的确是不应该赌,太伤感情。”看来只能换种说法了,想了想,刚才至善管他叫王师兄,既然关系扯上了,不利用一下那就笨了。 他便道:“师弟,当年我的母亲曾带我来寺里烧香拜佛,曾看到过你的师傅,受过他的点化,我对金光寺很有好感,今日旧地重游,却见寺院如此败落,心中凄然,不胜感慨啊!” 至善听他说前半句时,脸上露出喜色,既然王师兄当年受了师傅的点化,那是否就代表王师兄要在寺里出家了?可听到后半句,他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变成了凄然,深感自己对不起师傅,要不是他没本事,寺院也不至于败落如此。 就听王安然又道:“为了弘扬佛法,也是为了报答你师傅当年对我的感化,所以我决定帮助金光寺重现当年的兴盛!” 至善大喜,非常感动,他连忙道:“多谢王师兄,师弟这就去准备剃度之物,这就为师兄剃度。” “等等啊,我话还没说完呢!”王安然脸现为难之色,一副正在做剧烈心理挣扎的表情,道:“可我是个大忙人,每天求我办事的人太多了,最近还和刺史府有点事要办,和军队里的将军也有事要办,城关村的百姓又片刻离不开我,不少丁壮还等着我给他们安排任务,我要为他们解决口粮的问题,唉,太忙了,所以这寺里的事……”说到这里,他止住话头,只是摇头,却不再往下说了。 至善大吃一惊,赶情儿王师兄如此的了得,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有这么多的事情等着他办,连刺史府和军队里的事也要靠他,这明明就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啊! 他道:“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连刺史府里的事,也要劳动你去办?” “那是自然,如果没有我的署名,事情是办不了的!”王安然很郑重地道:“当着佛祖的面,不可以说假话,再说我干嘛骗你,你又有什么东西值得让我一骗?” 至善连忙点头,表示他没啥东西好让王师兄骗的。他从不说假话,也不说含含糊糊,能让人误解的话,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别人也不会这样,可他却没想到王安然说话含糊,故意引他误解,这么高深的社交语言,他连听都没听过,更加无法辨别了。 其实王安然也没骗他,他和刺史府当然有事要办,那客栈的地契和房契不就是事么,客栈变更到他的名字,他不署名的话也没法变更呀;军队里他也有事的,一群官兵如狼似虎地替他讨债,当然是事了;他是城关村的丁壮队长,手下四条壮汉,那可不也是事么。 换种说法嘛,而已! 至善患得患失地问道:“师兄,寺里的事,你也得抽时间才行啊,一切都拜托师兄了!”一着急,忽然间竟也会套近乎了,王师兄都不叫了,直接叫师兄了。 王安然叹了口气,道:“你这是求我了,唉,让我好生为难啊,答应你,还是不答应你呢!” “答应答应,师兄一定要答应,师弟和师侄给你行礼,求你一定要帮助本寺,重现昔日的兴盛!”说着话,至善拉过了然,一起向王安然行礼,满脸的诚恳,深怕王安然不答应。 王安然却深默了,不吱声,接着装深沉,接着目光深邃,接着你们太让我为难了! 兔宝晃着两只小辫子,看看至善,看看了然,最后看看王安然,没搞明白为啥少爷随口说了几句话,这俩和尚就要向他行礼? 好半晌,王安然这才叹了口气,道:“好吧,看在你们如此哀求的份上,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帮你们一次了。但是,你们以后要都听我的话,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我这都是为了寺院好,明白吗?” 至善连忙道:“一切都由师兄做主!” 王安然一指佛像,道:“对着佛祖发誓吧!” 至善和了然是出家人,要保证什么,不需要立字据,对他俩来讲,最高的誓言就是在佛祖面前发下的誓言,宁死也不能反悔的。他俩跪在佛像之前,为了寺院的未来,发下了誓言。 王安然坐在一边看着他俩,心中好笑,要是刚才至善答应和他打赌,那么至少有一半的机会能赢,到时至善只要脑筋灵活点儿,就可以对自己提条件了,自己这是提出了公平的赌局,可他偏偏不肯赌,自己换了种说法,看看,变成他求自己了,条件自己全开,他完全变成了小弟,还拖累了小徒弟。 发完誓言之后,至善看向王安然,见王安然面带微笑,满脸自信的表情,似乎天下事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不由得心想:“从师兄的表情上看,本寺的兴盛指日可待!” 了然看向师傅,见师傅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不由得心想:“从师傅的表情上看,以后我们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兔宝看着他俩,又看看王安然,心想:“从他们的表情上看——该开饭了!” 王安然让至善和了然坐到他近前,说道:“关于金光寺的历史,曾有过什么样的辉煌,你们和我说一下吧,说得越详细越好,这样我也好制定计划,早日振兴本寺。” 要说起本寺的光辉历史,至善立时就话多起来,口舌也瞬间变得灵便,显见他很以金光寺的历史为傲,对王安然详细解说起来。 很早以前,金光寺只是一座很小的庙,里面只有一个和尚,法号玄苦,也就是至善的师傅。由于庙很小,几乎没有什么香火,玄苦便把小庙关了,向西游历,当了一名苦行僧,期望以此来增进修行。 往西游历了几年之后,他便返程想回到凉州,这时他遇到了另一名和尚,这名和尚带了许多的行李,而且是从天竺回来的,这和尚可了不起,虽然法号只和玄苦差了一个字,可人家叫玄奘,乃是大大有名的得道高僧。 玄苦听了玄奘去西天的经历,非常钦佩,便自愿侍奉玄奘,,为玄奘牵马,伺候起居,将玄奘侍奉得无微不至,玄奘很感动,便带他回了长安。等他们回了长安,无数的长安百姓出城迎接,玄奘得到了当时佛门子弟最高的礼遇,玄苦也跟着借了光,他从此便在长安居住。 直到玄奘圆寂之后,玄苦才回到了凉州,由于他侍奉过玄奘,凉州百姓都很尊敬他,为他重修庙宇,建起了现在的金光寺,成为凉州最大的寺院。 由于受了玄奘的熏陶,所以玄苦对佛法极为虔诚,他认为一个好的佛门子弟,最重要的就是要侍佛虔诚,别的都在其次,所以他不喜欢那些脑瓜儿活络的弟子,反而喜欢老实,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木讷的至善,几乎把包括武艺在内的所有本事,都传授给了至善,在临圆寂之前,还指定至善为本寺的下任主持。 关于至善当了主持之后的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他精研佛法,可却留不住寺里的僧人,他武艺高强,却连弟子挨了打,都不敢理论。他是一个好僧人,可以获得最多的好和尚卡,却不是一个好主持。 王安然听完至善所说的金光寺历史,不由得大为惊讶,赶情儿,这金光寺很有来头啊,那老主持更加的有来头,竟然都和唐玄奘扯上关系了,老主持还给唐玄奘牵过马,会不会以后《西游记》里的猪八戒就是以他为原型写的? 忍耐不住好奇,他问道:“老主持是不是很贪吃,他去过高老庄吗,凉州可有高老庄?” 至善一愣,想了想,道:“师傅并不贪吃,不知师兄为何有此一问,至于说到高老庄,师父曾说他在幼年未出家之时,确是与高老庄的一户人家定过娃娃亲,不过他以普渡众生为己任,所以舍弃了高家小姐,出家为僧,如此大意念,实在令我辈修行之人钦佩。至于那高老庄在哪里,这倒是没听师傅说起过,似乎不在凉州。” 王安然哦了声,道:“好,经你这么一说,我重振本寺的计划就有了。具体的事我来做,如果有人来问你什么,你只要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就可以了,什么多余的话都不可以说,你刚才可立下了誓言,一切都听我的,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就是背叛佛祖,就是对不起师傅,也对不起玄奘大师,你的罪孽就太深重了!” “罪孽深重?这这……这,不知师兄的计划是什么?”至善有点担心,虽然他不擅长为人处世,可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好像被师兄给糊弄了,但誓言已经发下,没法反悔了。 王安然笑道:“我将派人四下宣传,说你在寺里找到了师傅的遗物,此遗物乃是玄奘大师送给他的宝物,可以保佑怀孕的女子,只生男孩,不生女孩。” 至善大吃一惊,叫道:“不,不可,这不是骗人么,师弟我绝不说谎!” 王安然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没有让你说谎啊,我不是告诉你了么,不管别人问你什么,你只要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就行了,说这个怎么能算是说谎呢?但如果你不听我的话,那你刚才就是等于对佛祖说谎了,你就会罪孽深重了。” 至善目瞪口呆,茫茫然,不知所措,只感师兄的道行太高深了,精通辩论,不管他怎么说,都是他有理,罪孽深重的都是别人!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八章 派出四大金刚 被人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这句话就是在说至善呢!在这方面,至善做得很完美,非常的独孤求败,几乎没有人能超得过他。 经过王安然的一番解说,至善和尚虽然感觉不太好,可大有本事的师兄却说一切都是为了寺院,一切都是为了玄苦师傅,为了让师傅在极乐世界不伤心,他也就只好答应了。不管怎么说,师傅都去极乐世界了,还让他老人家伤心,实在是自己这个做弟子的不对,为了改正错误,他也只能听师兄的了! 见事情办得差不多了,王安然便让至善领着他和兔宝,在金光寺里转了一圈,游览了这座凉州城里最大的寺院,之后至善留他们两人吃了顿简单的素斋,这才离开金光寺。临走时,王安然给他留了一百文钱,算做大小两个和尚这几天的伙食费。 出了寺院,兔宝吵着要吃糖水蛋,王安然只好陪着她去了寺外的那个小摊子。摊子里只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人,既当老板,又当伙计,专门经营糖水蛋,这伙计名叫吴成,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让人联想起一事无成这个成语。 趁兔宝吃糖水蛋的功夫,王安然问吴成道:“吴掌柜,你可知那周记客栈是为什么被封的吗?” 可能是因为生意不好做,日子难熬的关系,吴成颇有点未老先衰,脸上皱纹偏多,此人看起来很老实,不是那种快嘴快舌的人,当然他要是嘴巴甜蜜,早就去大酒楼当伙计了,也不用在这里摆个小摊子了。 吴成摇头道:“小哥你可别管我叫掌柜,我担不起这个称呼。周家客栈的事,我不太清楚,只是前日来了一队官兵,将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赶走了,还把店封了,我没细打听过,所以也不知是因为啥。” 虽然他没答出什么来,王安然却是挺满意的,这人在附近摆摊子,抬头就能看到周家客栈,当时官兵来封店,他一定看到了,也一定知道周家是因为得罪了谁,所以店才会被封的,可他却说不清楚,嘴巴很严,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很好,这人了解附近的情况,自己开店需要人手,这人是个好选择。 王安然又问道:“以前客栈的生意如何,客人多不多?你不要跟我说不清楚,你要是说谎,小心死后下拔舌地狱!” 吴成苦笑道:“又不关我什么事,我干嘛说谎。以前寺里香火鼎盛的时候,客栈生意是不错的,外地来金光寺进香的香客都就近选在这里住,可后来寺里香火不济了,再加上客栈要价高,吃住条件又不好,所以也就没什么客人了,生意不好有段时间了。” 王安然心想:“原来如此。看来这客栈也就是地皮和房子值几个钱了。”他又问了问吴成家里的情况,得知他有妻有女,日子过得很紧把,除此之外,与普通百姓无异。 兔宝吃完了糖水蛋,王安然带着她,返回了城关村。 进村之后,王安然立即招开了全体民兵大会,具体流程就是他坐在自家院子里等着,派出兔宝充当飞毛腿的角色,跑到田里去叫人,把他的四个手下都叫到家里来。 马有书、包大柱、费粮和刘栓听到队长召唤,不知啥事,可他们白吃人家的粮饷呢,有事哪敢不来,立即从地里赶了过来,临进门时还故意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以此来表示是飞奔而至,对王队长的命令显示出无比的拥戴。 王安然让他们坐下,道:“从明天开始,咱们队上就有任务了,你们要去城里了!” 马有书大喜,从胡凳上跳起来叫道:“安然哥,你太有本事了,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就转正了,成了正式的军官,咱们以后不用在村里巡逻了,要去城里巡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 别的手下听了,也都兴奋得满面红光,跟着安然哥就是有出息啊,这才吃上村里的粮饷没几天,就要改吃城里的了,一想到他们以后可以穿着军服,在凉州城里的大街上横着走,他们就觉得天空咋这么的蓝,云彩咋这么的白,空气咋这么的新鲜,阳光咋这么的明媚,生活简直太美好了,歌唱吧,少年! 王安然不愧是队长,一句话就粉碎了他们的美好憧憬,队长说的话就是与众不同,非常有震撼力。他道:“都想什么呢,我是说你们从明天开始,就去城里的大街上转,每人拿着一面锣,边走边敲,替金光寺做宣传。” 马有书等人顿时就陷入了呆傻状态,鸣锣开道他们是看见过的,那不是给当官的人开道么,可哪有给和尚鸣锣开道的事情? 马有书奇道:“安然哥,为啥要给金光寺做宣传,金光寺还用得着宣传吗,不是人人都知道吗?” 王安然道:“你们是我的兵,要以服从我的命令为准,只管办事,不要问为什么。听我的吩咐,你们明天进城在大街上要这么喊……”他把具体要求说了一遍。 他手下的四条壮汉,民兵队的四大金刚听了要求之后,再次进入呆傻状态,大眼瞪小眼儿地谁也说不出来话。 好办天,马有书才道:“安然哥,玄奘大师真有宝物留下来?能让女人只生男孩?那是啥宝物啊?” 剩下的三大金刚也都有此疑问,这年头重男轻女的思想极为严重,家家都想生大胖小子,都想生儿子,而对待女儿却正好相反,认为是生了赔钱货,从沈大姑娘的名字绝招上,就可以看出这种思想有多严重,这是时代造成的,非个人力量所能改变。 王安然正在犹豫要不要和他们解说一下,忽听院外有人叫道:“啥,金光寺有啥宝物,竟能让人生儿子?”话音未落,喊话之人已经冲进了院子,正是隔壁的沈大腰,沈里正。 里正大人进屋,四大金刚一起站起来,齐声叫道:“沈大大!”自从王安然发明了这个称呼,村里人现在都跟着这么叫,沈里正已经正式被承认是沈大大了。 沈大腰不理他们四个,径直走到王安然的跟前,非常着急地问道:“安然啊,你快说说那个宝物是啥,真是玄奘大师留下来的,灵不灵啊?” 王安然一咧嘴,感觉有点无奈,但他是绝不会说出实情的,要是他在这里说,不消多时整个村子里就会都知道实情,用不了多久,别村的人也会知道,那他的计划就没办理展开了。 王安然道:“沈大大,就算那宝物真能让人生儿子,可对你来说也无用了,你也来不及了啊!”都多大岁数的人了,生儿子对他来讲,不光是技术性太高,操作起来也……难点吧! 沈大腰却道:“我是来不及了,可绝招他爹可以啊,还有我的孙女们更来得及啊,你也不想你绝招姐以后嫁人生闺女,被婆家瞧不上,虐待她吧!” 这倒不是开玩笑,这年头要是媳妇生的是闺女,婆家真会不高兴的,不会认为是自家儿子的问题,反而会认为是媳妇的肚皮不争气,实际情况就是如此,除非生出杨贵妃这样的女儿,家里才会高兴,认为没白生。 王安然只好道:“那宝物的确有这个功效,但灵不灵却难说,一是要看心诚不诚,二是还没有开光,所以还没有显过灵,得开光之后才知道行不行。” “开光?什么是开光?”沈大腰问道。这年代没有开光一说,他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王安然道:“开光就是把天地之间具有无边法力的灵气,注入到宝物中去,宝物吸收了这些灵气,也就具有了无边的法力,这是玄奘大师从西方极乐世界带回来的秘术,只传给了金光寺的上任主持,上任主持又传给了现任主持,全天下只有他会。” 沈大腰听了这话,完全信以为真,一丁点儿的怀疑都没有。这并不是王安然编的故事有多可信,而是金光寺的上任主持真的侍奉过玄奘大师,人尽皆知,所以他信的其实是玄苦,只不过王安然扯虎皮做大旗,所以变成信他了。 “竟是玄奘大师从西天极乐世界带回来的方法,那一定灵验无比!那这个开光啥时候开始?”沈大腰紧接着追问道。 王安然道:“今天不算,三天以后开始,就在金光寺。”他一指四大金刚,又道:“他们明天就去城里做宣传,让凉州百姓都知道。” 沈大腰点头道:“这是善举,我绝对支持,你们四个明天要好生做,我也会进城的,在暗处监督你们,如果你们不好好干活儿,我会让你们知道后果的。” 四大金刚立即道:“我们这就去找锣,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进城。”转身都跑了,去找锣了。 看沈大腰的样子,似乎都等不到三天了,王安然便道:“沈大大,你能不能给金光寺做一批梳子出来,要精致些的,上面要有图案,就画咱们村外的那种野花。对了,还得做一批瓶子出来,瓶上也要画那种野花的图案。” “瓷的梳子?明白了,是插在头上当首饰用的那种吧,那是得精致些,瓶子也没问题,这两样咱们窑上都一直有在做,不过为啥非要画那种野花?”沈大腰觉得画牡丹更好看些。 王安然笑道:“佛曰不可说,所以我不说,到时沈大大你就知道了。” 沈大腰由于太兴奋了,连价格都忘了谈,只是不停地自言自语:“生男孩,生男孩……” 王安然忽然问道:“沈大大,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世上的人都生男孩,不生女孩,那男孩长大后,怎么娶媳妇儿呢?”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九章 消息传得很快 沈大腰正要走人,忽听王安然这么问,他不由得一愣。如果天下的人都生男孩儿,那么以后怎么娶媳妇儿,这个问题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只想着自己家生男孩儿就行。 挠了挠头,沈大腰道:“管别人家的事干嘛,天下这么大总有人生女孩儿的,我都有四个孙女了,难道不该有个孙子?” 王安然笑了笑,点头道:“应该,当然应该,可就怕你孙子长大后找不到媳妇儿,那岂不糟糕!” 这年代的百姓,不管是长安李家的人当皇帝,还是武家的女人坐龙庭,百姓们都不会关心天下事的,可以这么说,离家一百里外的地方,对他们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有的人甚至连离家三十里远的地方都没去过,见识所限,也不可能去管天下的事。 沈大腰眨眨眼睛,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里正罢了,能管好城关村,就足够了,可就算是咱们村里的人生孩子,我也管不着啊。” 说到这里,他生气了,回答不出王安然的问题,做为沈大大自然要不高兴。脸上露出长辈的威严,对于不懂事的晚辈就要好好教育,他语重心长地道:“安然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别人生男孩儿,还是生女孩儿,关你何事?你不应该管别人家的事,你管好自己家的就行了,你还说生孩子,你连媳妇儿在哪都不知道,还说什么生孩子,真是太不像话了!” 王安然心想,得,扯到我身上了,看来道理说不通,就要进行人身攻击了,我服了你还不行么! 他赶紧道:“我就随口一说,我哪有资格管别人啊,我也就能管管……兔宝,吃完饭了你就想睡觉。拿起扫帚扫地去,要当个勤劳的好丫环,否则绝招姐要笑话你,说你不值钱了。” 在旁边胡凳上打瞌睡的兔宝听了,立即就清醒了,赶紧跳起来,找到扫帚,满院子乱扫起来。自从得知自己是被捡来的,不是买来的,不值一百贯这个价,小姑娘就深怕别人知道这事,人家也是有自尊的,丢不起这个面子。 沈大腰见自己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让王安然认识到了错误的严重性,并且打算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他这才算是作罢,急匆匆地回家,打算把好消息告诉儿子和儿媳妇,让他们努力点,给自己生个孙子。 王安然想了一会儿事,做好下一步的计划,想好后,便骑马出村,又采了许多的薰衣草,回家进行萃取,打算做出更多的精油和纯露来,三天之后,精油就要正式面对凉州的妇女界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四大金刚便全来报到,王安然从床上爬起来,在院中对他们进了检阅,简单地讲,就是四大金刚直挺挺地站成一排,手提铜锣,王安然从他们的身前走过,每走到一个人的跟前,就满脸领导表情地对小兵进行关爱,比如说为小兵整理一下衣领子啥的。 所幸小兵不多,只有四个,所以检阅也没花多少时间,片刻的功夫就完成了。 王安然道:“你们现在出发,天亮前应该能赶到城外,进城之后,沿大街叫喊,不用进小巷,把锣敲得响一些,如果有人问你们,你们就说三天之后自有分晓,不可以做任何的解释,听明白没有?” 四大金刚乱七八糟地回道:“听明了。” “安然哥,你就放心吧,这点小事儿我们一定能办好。” 王安然点头道:“行,能办好事儿就行。”他也没训练四大金刚齐声回答,更没让他们学为百姓服务这种话,反正能给他办好事就行了,别的也不指望。 他把手一摆,道:“出发吧!” 四大金刚提着锣就要往外边走,忽听屋里嗷地一嗓子,让他们停下。王安然和四大金刚都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就见王多孙光着脚丫子跑了出来。 就在刚才王安然检阅时,王多孙和冯氏就被吵醒了,都起身趴在窗户上,透着窗户缝往外看。王多孙越看越激动,王家祖坟这是冒青烟了啊,这得冒多少青烟才能让儿子这么威风,身为王队长的直属领导,当爹的是不是也应该说两句话,鼓励一下小兵们好好给儿子干活? 正想着呢,见小兵们要走,王多孙激动之下,再顾不得别的,从床上跳下来,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丫子就跑了出来。 冯氏在屋里叫道:“当家的,你抽什么疯,赶紧回来,别耽误儿子办正事。” 太不给面子了,竟然当着小兵们的面说队长他爹抽疯!做为有威严的老领导,王多孙决定不怕领导夫人,他回头道:“男人的事,女人少管。”这才面对小兵们。 王多孙看儿子刚才说的和做的都挺好,以为挺容易呢,可换到他面对小兵,却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他一辈子被别人管,从没管过别人,想当领导,可也不会啊! 王安然和四大金刚都直挺挺地站在他面前,等着老领导训话。 憋得这个难受啊,话没憋出来,可尿却要出来了,都快憋不住了!王多孙无可奈何,只好学着儿子的样子,挥了挥手,示意小兵们该干嘛干嘛去吧,本老领导还是上趟茅房先! 四大金刚莫名其妙,不知王多孙到底想干嘛,见王安然没有别的吩咐,便提着锣出村,赶往凉州城了。 王安然回屋睡了个回笼觉,醒了之后,又开始萃取精油,从早忙到晚。精油萃取了整整一瓶子,纯露也不少,足有一小坛。瓶子就是他上次装鸭涎水的,洗干净了装精油,坛子是新的,本来冯氏想用来腌咸菜,被他先用上了。 且说四大金刚进了凉州城,手提铜锣,沿街叫喊,说金光寺有个宝物,是玄奘大师留下来的,三天后要在金光寺开光,吸取天地之精华,还有灵气法力啥的,总之是好东西就吸,吸完之后,这宝物就有大神通了,可以保佑女人生孩子,只生男孩,不生女孩,谁要是想求子,就去金光寺。 最重要的,也是他们喊的最大声的是,求宝物保佑不需要先给香油钱,事后给钱,也就是说在宝物的保佑下,生了儿子,那就再来寺里还愿,奉上香油钱,如果不灵,没有得到宝物的保佑,那就不用给香油钱,香客是啥损失没有的。 他们沿街这一叫喊,立时便引起哄动了,可以这么说,他们在大街的这一头,刚刚喊完一遍,老百姓就围了过来,第二遍还没喊完,街那头就全知道了。老百姓如同潮水一般,向他们四个拥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养儿为防老,没有儿子家族就断了香火,有了儿子还想再要儿子,儿子不怕多! 对于现代人来讲,古代人那种渴望生儿子的心情,真的是难以理解,甚至都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如果用歇斯底里来形容,那也不能算是过份。 就算有的古代人没有儿子,只有女儿,他对外人表现得很大度,说儿子女儿都一样,他更喜欢女儿,那是因为他没有儿子,如果他有了儿子,你看看他还是不是这么说!当然古代人都作古了,没一个活到现代的,所以他们会不会这么说,现代人谁也不知道! 四大金刚被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百姓们不管男女,冒着被挤丢鞋的危险,拼命往他们身边挤。 有的百姓性急,叫道:“什么宝物,金光寺有什么宝物,真能生儿子?” “玄奘大师留下来的宝物,咋现在才拿出来,要是早拿出来,我不就早有儿子,闺女我都生仨了!” “我刚生了个女儿,能不能用宝物给照照,让她变成儿子?” “开光,啥叫开光?” 大街之上,乱成一片,到处都是乱嚷,堵塞了交通,不管是想出城,还是进城,都没法走了,路被挤得满满登登。 四大金刚在今早没进城前,还是普通的乡下少年,可转眼间,只喊了几嗓子,就成万众瞩目的明星了,这让他们情何以堪?四人连话都不会说了,临行前王安然特地嘱咐他们,让他们不要乱解释,可现在就算让他们解释,让他们乱说话,他们都说不出来了,都被吓傻了,场面也太火爆了! 街上乱着,让出城的人不痛快了,有的人是不在乎生不生儿子的,尤其是家里都有好几个儿子的人,就更加不在乎了。 一辆马车的车帘被挑开,里面露出一个中年人的脸,这中年人名叫关仕途,虽然他叫仕途,但却并不是做官的,而是一名医生。当初曾去周扒皮家看病,想赚那一千贯诊费,只因医术不精,看不出来周家小娃娃得的是啥病,所以只能空手而回。 关仕途问车夫道:“怎么不走了,前面是怎么回事?是何人挡住了去路?” 车夫此时比他还着急,不是着急路被挡着,而是着急挤不到前面了,关仕途儿子多,可他却还没有儿子呢,听到有人说包生儿子,他能不着急么。 车夫回头道:“老爷,我去前面看看,问问是啥情况,你在车中稍候!”说完,连跑带颠地往前面跑去,跑得太急,连鞭子都忘了放下。 关仕途见往前面跑的人越来越多,心中好奇,便从车中出来,见前面人太多,看不到人群里的事,他只好站到了车上,往人群里看。 当听到包生儿子的话,关仕途大吃一惊,金光寺怎么干起这种事儿来了,这不和我干的事差不多了,竟敢抢我的生意! 关仕途跳下车,心想:“敢抢我的生意,要你好看,我要……” 还没等他想出到底要啥呢,就被后面跑来的人撞倒,还被踩了好几脚!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三十章 长了暗疮好痛苦 关仕途大声呼痛,想叫车夫回来,可车夫早不知跑哪儿去了,再说街上人声鼎沸,谁能听得见他喊什么啊! 强忍着疼痛,关仕途从地上爬起来,又上了马车,还是马车里面安全,至少不会被人挤,更加不会被人踩。 他越想越生气,做为医生来讲,别人生儿生女和其他医生没有什么关系,但却和他是有关系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关仕途最擅长的就是给妇人治病。 这年代医生很少分科,其本上算是啥病都能给看看,但主攻哪科,哪科最擅长,却是因人而异了,如果给关仕途分科的话,他应该算是妇科医生。 关仕途赚钱的门道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看普通的病,这和别的医生一样,但收入较少,另一个是给青楼或某些有特殊情况的女子堕.胎,在凉州给妇人堕.胎是犯法的,但正因为犯法,只能在暗地里进行,当事人往往不敢声张,有时候给的封口费比诊费都多,这是他主要的赚钱途径。 从人品方向来讲,关仕途不是太好,比钱如海那是差得太远了。他有个坏毛病,青楼女子不谈,当普通妇人来看病时,尤其是身怀有孕的妇人来看病时,当他发现这个妇人和她的家人极想要儿子,不想要女儿时,他在诊脉之后,往往故意说妇人怀的是女孩,劝其打掉,不要生出来个赔钱货,他这里有药,可以高价卖出,以此来赚取更多的钱,可吃了他药的妇人,往往不会再怀孩子,他的药是虎狼之药,官府明文规定不允许销售。 在古代,这种行为非常恶劣,完全没有医德,但由于病人不敢声张,所以就算是同行,也不知道关仕途干这种事,否则非要除此败类不可,送他去吃官司。 关仕途坐在车里,非常的生气,由于金光寺的前任主持,真的是侍奉过玄奘大师的,而玄奘又是被百姓神化了的人物,尤其是现在场面这么火爆,他心中真是又气又急。 他深怕如果真有宝物能让妇人生儿子,那谁还来他这里买那种药啊,他最赚钱的手段就不好使了,这可是关系到饭碗的问题,他好几个儿子呢,不得靠他养活啊! 左思右想之后,关仕途决定去找钱如海,请第一名医出手,去和那金光寺的主持理论,钱如海和那年轻主持关系极好,应该能说服主持,不要给什么宝物开光了,如果钱如海不愿意多管闲事,那他就招集一批医生,人多势众,他亲自去理论,不管有没有理,都要论一论,不能砸了自己的饭碗啊! 不等车夫回来了,关仕途亲自驾车,往钱如海家中驶去。等他到了钱家,钱家仆人却告诉他老爷不在,去刺史府里看病去了,得病的好象是大小姐。 关仕途心中真是羡慕嫉妒恨啊,就连刺史府里的大小姐有了病,都要钱如海去治,为啥不请自己,自己可是很懂给女人看病的,没病都能瞧出病来。 马车调头,他又往刺史府赶,刺史府并非是谁都能进的,甚至想在门口停车都不行,关仕途只好把车停到街对面,焦急地等着钱如海出来。 刺史府,后宅。 钱如海坐在胡凳上,面前的绣榻上半躺着一位少女,钱如海正是在给她看病,这位少女正是刺史金牛的长女,名叫金秀巧。 绣榻的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妇人,衣着华丽,正是刺史夫人罗氏,而凉州刺史却站在窗口,双手背后,面向花园,并不看屋里的钱如海给女儿治病。 凉州刺史名叫金牛,刚刚四十岁的年纪,正经科班出身,乃是一名进士,进士出身的人升官快,而他的确也真叫快,二十来岁时便高中,只当了十来年的官,就做到了刺史,掌管一州大政,可谓春风得意。 不过,现在金刺史可不是太得意了,他正有一件麻烦事,而这件麻烦事的起因就是女儿金秀巧的病,其实也不什么要命的大病,仅是脸上长了不少的暗疮,也就是民间俗称的粉刺,西医管这个病叫痤疮。 这病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年轻人有几个没得过的,金秀巧才十七岁,她长了暗疮实属正常,却长得很不是时候。 做为一州主官,金牛是很有上进心的,他不想再当刺史了,虽然当刺史很威风,油水也多,可油水他早捞足了,钱不是问题了,那么官位就成了问题,他想着能调回长安任职,以他的年纪,只要不出差错,熬上几年,没准就能进政事堂,成为宰相之一。 由于没有靠山,所以金牛为了能调回长安,便想走裙带关系,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了长安里的一位少年侯爷,只等明年就要将女儿送去长安成亲了。 可偏偏上个月那位小侯爷派人送来信,说他要陪一位大人物来凉州,借此机会,他想见一见金秀巧。唐朝,严格来讲现在叫大周朝,由于女主当朝,又加上胡风浓重,所以男女大防不像宋明那般,未婚夫妻是可以见面的,小侯爷提的要求并不过份。 未婚女婿要来,金秀巧却长得满脸都是暗疮,太影响美貌了,这暗疮一时半会儿的还消不下去,金牛深怕小侯爷看了女儿这模样,万一悔婚可咋办?小侯爷生在长安,长在京城,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万一看不上金秀巧,小侯爷不会说他眼光高,只会说金家骗婚,想骗他当女婿,这是极可能的! 金牛长叹一声,回转过身,问道:“钱坐堂,巧儿的暗疮,能不能在一月之内治好?会不会留下疤痕?” 钱如海收回诊脉的手,也叹了口气,道:“难,暗疮算不上大毛病,一般来讲,过了年纪便可自行痊愈,当然也有例外。我看大小姐的暗疮……怎么说呢,要由我来治,一个月之内肯定是治不好的,实事上,我至今为止,都没研究出太好的药方来,所以只能以清火为主,具体情况,还得看大小姐的体质了。” 金牛面现苦色,摇头不语,女儿这种情况着实让他为难。 金秀巧十七岁的少女,这个年纪早该嫁人了,就因为金牛要给她找个有权势的女婿,所以才拖到现在。大小姐本来就是有脾气的,再加上脸上这么多的暗疮,她的脾气就更大了。 金秀巧用拳头一捶床,气道:“还暗疮呢,都成明疮了,满脸都是,我现在都不敢出门,要是再治不好,我也不要活了,上吊算了!” 女儿一发脾气,刺史夫人着急了,罗氏道:“乖女莫要着恼,又不是什么大毛病,肯定能治好的。”她转过头,对钱如海道:“钱坐堂,如果我们现在派人去长安请太医来,快马加鞭地往返,一个月之内可否来得及?” 钱如海摇头道:“来不及的,而且据我所知,长安的太医对这暗疮,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和我所开药方,应该是大同小异。”他这是实话实说,就算以前给皇室中人看病,他也不打诳语。 叫人拿过纸笔,钱如海开了个药方,想了想,又道:“先照这个方子吃着,容我回去之后再研究一下,如果能研究出更好的方子,我就再来。” 也只能如此了,金刺史命人给钱如海拿诊费,又命管家送钱如海出门,他自己则去了书房,接着唉声叹气。 钱如海出了刺史府,心想:“我治不好的病,也许别人能治好呢。上次我去周家,那小娃娃的病我就不会治,可听说后来有一个人去了,当场就给治好了,那人想必是名医,只是不知叫什么,在哪里住,这两天事多,我没抽出时间再去周家。嗯,我得去一趟,现在就去,如果能打听到那名医的住处,我亲自登门拜访,恳求他收我为徒,就算他不肯收我,那么请他给大小姐看病,也许能管用呢!” 他正想着呢,忽见一人跑了过来,竟是关仕途。 钱如海奇道:“关坐堂,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关仕途客套两句,便把金光寺宝物的事说了。 钱如海听完之后哭笑不得,道:“我与那至善主持熟得很,可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宝物,也许是别人借他的名头招摇撞骗呢,这种江湖骗术,你怎么能当真?我可不会因为这事,去和至善主持理论的。”说罢,一甩袖子,上车走人了。 关仕途也动摇了,难道说真是江湖骗子借了金光寺的名头?看来我得去调查一番才是,我堂堂名医的生意,总不能叫江湖骗子抢去。 城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王安然却是半点不知,他是大忙人,萃取完了精油之后,又开始忙着去荒地里采摘薰衣草了,他打算多采些,处理一下使薰衣草干燥,留着慢慢用。 骑马到了荒地,王安然犯愁了,薰衣草太多了,一眼望不到头,他一个人可是采摘不过来的。要想把这些薰衣草全都采下来,并且进行干燥处理,非得上百人一起动手才行,还得干上好几天,别说村里抽不出这么多的人手,就算抽得出,他也雇不起啊! 心中犯难,王安然忽然想到,我能不能用官兵帮我干活啊,郑从虎可有不少的手下,我还有一千贯在他那里了,不知他要回了多少,可不可以请他帮忙呢?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三十一章 生儿子也要走后门 王安然有心想去找郑从虎,可此时天色已晚,现在去找人办事不太方便,只能等明天了。又在荒地边上欣赏了一下薰衣草的花海,这才返回了村子。 没等进家门呢,就见自家的院子外面,围了好多的村民,差不多整个村子里所有的村民都来了,院里站不下,都站到外面了。 小孩子是挤不进去的,都站在人群的外面,嘻嘻哈哈地打闹,他们见王安然回来了,便叫道:“儿子回来了,儿子回来了!” 王安然大怒,喝道:“混帐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再敢乱叫,小心我扒你们的裤子,让你们光着腚围着村子跑三圈!” 小孩子们一哄而散,王安然刚下马,就见又跑来一个小小孩,这个小小孩就是啥事都比别人慢一拍的那个。这小小孩拐着小腿,跑到王安然的跟前,叫道:“儿,儿,儿子回来了!”话都说不清楚呢,就想占人便宜。 王安然气道:“看我不扒你的裤子,你……算了吧,今天饶你一回!”不是他好心发作,而是这个小小孩儿本来就穿的是开裆裤,成天露腚乱跑,扒不扒的又有啥意义呢! 孩子们一叫嚷,村民都回过头来,看见了王安然。有的村民性子急,小跑着过来,叫道:“安然小哥,不不,是王队长,你可算回来了,都把我们急死了!” 王安然道:“把你们急死了?我看你们活得不都好好的么。你要说,快把你们急死了才对,要有个快字!”他认出来了,这个性子急的家伙,就是那个穿开裆裤小小孩的哥哥。 这急性子村民道:“对对,要加个快字。王队长,那个金光寺里有专生儿子的宝物,是真是假,我要是求,能不能求个儿子出来?” 没等王安然回答他,别的村民叫道:“你还没成亲呢,连媳妇都没有,你求个屁的儿子,你自己生啊,你从哪儿往外生?” 又有村民笑道:“从哪儿往外生,你刚才不都说了么,求个屁的儿子,这屁的儿子,当然是用屁生了!” 村民们轰轰大笑,向王安然围了过来,问的都是生儿子的事。 王安然道:“灵不灵的,三天后,嗯,两天后不就知道了么,不用提前问我。再说了,求生儿子,是求出来儿子后才还愿给香油钱的,又不用先给,就算不灵,你们也没损失,有啥好担心的。” 他挤进人群,进了自家的小院,就见四大金刚全回来了,沈大腰也在院里,正在和王多孙说话。 就见王多孙一指茶碗,马金刚立时就拿起茶壶,给倒了满满一杯茶,而包金刚则端起茶碗,双手捧给王多孙。王多孙一脸的满足,夕阳的映照之下,他的表情犹如绽放了的彩虹,又如那鲜花盛开,真是得意到不能再得意了。 见王安然回来,四大金刚一同站起,恭恭敬敬地道:“安然哥,你回来了!”态度比今早出去时,还要恭敬十倍,比对待沈里正还要更恭敬。 王安然看了他们四个一眼,奇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不是让你们在关城门时再往回赶么,按着脚程来算,你们应该刚刚出城才对,现在还在路上呢,你们偷懒了吧!” 四大金刚忙道:“要是不提前走,真的是走不了了,那人也太多了,差点把我们挤成肉饼!” 沈大腰也道:“他们没偷懒,我可以作证,刚一进城,才喊出了几嗓子,人就把他们都给围上了。我看明天也不用再进城了,去附近的村子转转就行,消息已经传开了。” 王安然这才点了点头,道:“那还好,只要消息传出去就好,我看咱们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了。”说罢,笑了起来,连那些小孩子都知道儿子的事了。 村民们都望向沈大腰,看样子是想让他说点什么。 沈大腰不负众望,先清了清嗓子,道:“安然啊,是金山寺里的主持让你帮忙宣传的吧,要不然也不能用咱们村的人。” 这点倒是很好猜,王安然道:“是啊,是至善主持求我帮他办的这事,他还认我做了师兄,不过我不想当他的师兄,他非要苦苦相求,还跪在我的面前……” 他的牛皮还没等吹完,就听王多孙和冯氏同时惊叫起来,冯氏叫道:“儿啊,你可不能出家啊,咱们老王家就你这一根独苗苗!” 王多孙也叫道:“安然,你要是出了家,我就不能多孙了!” 两夫妻绝对是不想让王安然出家当和尚的,要是至善非要拜他们儿子当师兄,把他们逼急了,老实人要是横下心来,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的,王多孙都能去烧了金光寺。 王安然笑道:“爹娘莫急,我没答应他啊,我可没有当和尚的想法。不过,我倒是答应他重振金山寺了。” 王多孙和冯氏这才放下心来,不当和尚就好。冯氏想了下,又担心地道:“也不当道士吧?” “不当,不当,娘你尽管放心。”王安然赶紧安慰母亲。 沈大腰奇道:“那主持竟然拜托你振兴寺院,这倒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顿了顿,看了一眼围观的村民,他又道:“不管为什么,那主持有求于你就好。安然,你问问那主持,能不能等宝物开光时,让咱们村的人站在最前面,先吸收些宝物的灵气?” 原来是想走后门儿,王安然一拍胸膛,道:“绝对可以,半点没有问题,咱们村的人不但可以站在最前面,等开光完事之后,还可以最先求菩萨保佑,谁先求谁占便宜,要不然人太多了,怕菩萨忙不过来。” 村民们大喜,对王安然表示出了极大的感谢,道谢声风起云涌,石破天惊,王安然倒是没怎么样,可王多孙却陶醉了,有心想说点什么,介绍一下自己教育儿子的方法,以供大家学习观摩,可由于肚里词儿太少,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却又有了想去茅房的想法。 村民们又围了好一阵子,天色已然大黑,这才渐渐散去,现在听说有了能让人专生儿子的宝物,又走后门儿成功,那各家各户得赶紧回家办事,得先有孩子,才能让孩子一定是儿子啊! 沈大腰看王安然有些疲倦,没有亲自下厨的想法,他便也不留着等蹭饭了,回了自己家。四大金刚也要走,王安然却改变了主意,让他们明天不用去各村转了,干脆去金光寺帮至善维持秩序,明天百姓去金光寺询问的肯定多,怕至善和了然两个人忙不过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王安然吃了早饭,便骑马往边墙那边跑去,他打算请郑从虎帮忙,替他采摘薰衣草。 王安然心中已然有了打算,精油的生意,如果他一个人做肯定会很困难,看看他忙乎了这么久,市场还没有打开呢,而就算打开了市场,这生意必定赚钱,那岂不是要遭人眼红,所以不如让郑从虎入股,大家一起发财,有了军方的背景,什么事就都好办了。 一路小跑,到了边墙。凉州边墙的建筑方式和长城基本上一样,也有烽火台,城门造得同样结实。不过,由于大唐武力的强悍,所以当地驻兵的军营,不设在关内,而是设在关外。莫要以为军营建在关内还是关外是件小事,这直接体现了如遇战争,大唐军队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防守,国力的强盛,天朝的尊严,在这方面就被表现得清清楚楚。 凉州的边墙关口,出关容易,但想进关却难,进关要交进交税,而出关因为往西还有一系列的州郡,那里有专门的税关,所以出凉州不用交税,当然只是暂时的,哪天刺史大老爷缺钱了,现设个关口,行商也得照样交钱。 王安然骑马到了守关士兵的跟前,问了郑从虎的军营所在方位,这其实马马虎虎也算是军事机密了,可他随口问,士兵随口便答,一点也没有把军事机密放在心上。 骑马慢慢通过城门洞,刚一出来,王安然便哈地一声,就见城门之外,无数的商队等在入关处,人喊马嘶骆驼叫,嘈杂烦乱,场面相当震撼! 人群的最前面,也就是靠近城门的这块,有几十名士兵,手持刀枪站立,士兵队列的前头,则摆着一溜的小桌,十来名书吏坐在胡凳上,正在为行商办理入关手续。 王安然向行商们望去,就见行商们几乎个个都是满脸的焦急,或蹲或坐,排队的人足足有上千人,如果算上他们带的骆驼,一眼望去,方圆一里之内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王安然从马上跳下来,拉过一名行商,问道:“你们都是去凉州的?往常我也没在凉州看到这么的商队啊!” 这行商操着怪异的口音,道:“要想去中原,那就非得进凉州关,可进了关口,也不一定非得去凉州城啊!” 王安然嘿然道:“是我问的笨了,还以为进了这凉州关口,就是去凉州城呢!” 他看向那些等着进关的商队,见不少人都在吃干粮,而人群中也有些小贩,用扁担挑着筐,在向商人们卖吃食。 但是,整个地方却并无一座饭馆,甚至连个搭草棚子的路边摊子都没有。 王安然忽地叫了一声:“这可是绝大的商机啊,比精油赚钱可快多了,这下子我可要发财了!”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三十二章 加急钱 就在这关口之外,王安然看到了绝大的商机,等着入关的行商太多了,就算是关口的书吏们办事再快,可行商们也还是要等上大半天。其实大半天都是少说,等上一整天的都有,大清早在关前排队,夜色降临之时入关,这种事常有。 关口外面,由于不远处就是军营,而且关口附近守卫的士兵也多,所以没有哪个商人在这里开店,估计就算是他们想在这里开店,为了安全着想,守关将军也不会同意的。 如此一来,商人们吃饭就成了大问题,他们要么吃自带的干粮,要么吃小贩挑来的食物,反正想吃得好点那是不可能的,甚至想喝口热汤都难,关口附近岂容点火,万一冒出的烟被远处的烽火台误认为是狼烟,那岂不糟糕! 王安然心想:“我要是能在这关口附近开个饭馆,那可就成霸王生意了,稳赚不赔,用不着几年,只要几个月我就得家财万贯了。” 忽听有人笑道:“安然兄弟,你说什么商鸡?这里的商人没有卖鸡的啊!” 王安然一转头,见说话的人竟是郑从虎,就见郑从虎一身铠甲,甲下罩着大红袍,如不知底细的人见了他,非得以为他是一名百战将军不可,谁能想到他一听强盗的名字,就能吓得舌头缩不回去呢。 王安然笑道:“我说的商机是……郑将军,我正要找你呢,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他岔开话题,不提商机的事,要是他先把开饭馆的事说了,那郑从虎非得自己干不可,哪还轮到他发财了,他能招郑从虎入股精油的买卖,可人家郑从虎财多势大,做什么买卖可不见得非要带着他。 郑从虎咦了声,道:“找我?啊,想起来了,你是来找我要那客栈的房契和地契的吧,这个好说,相关手续已经替你办好,我亲自去刺史府办的,你随我去营里取吧!” 王安然答应一声,两人并骑而行,往西北方向走去,那里有一座军营,郑从虎便在那里居住。 郑从虎道:“客栈的事好说,我已派人封了那店,用的是刺史府的封条,你什么时候想重新开张,把封条一撕就成,我就不过去撕了。至于那一千贯,周扒皮一开始不想还,我便派兵上门,让他分开写欠条,分批还,他还以为能拖上几年几十年的,直到把账拖黄了为止,结果我派兵天天上门催要,他不还不行,现在一千贯的本钱已经全还上了,不过利息嘛,我催他卖田产,早点还上,总之不能让兄弟你吃亏。” 王安然笑道:“我哪有吃亏,我并没有想要他的利息。至于那钱,我也不要了,兄弟们辛苦了,送给他们买酒喝吧!” “那哪行啊,那本来就是你的钱……”郑从虎脸上露出笑容,他身边的护卫也都笑了,这位安然兄弟,很会为人处事啊,不是小气之人,很值得一交。 王安然说什么也不要,郑从虎却非要给不可,推来推去的,不多时进了军营,来到郑从虎住的营房。 进了营房,郑从虎拿出地契和房契,交给王安然,手续是全套办好的,连名字都替王安然签好了,只等他接收便可。郑从虎又提起钱的事,王安然说什么也不要。 其实,王安然心里明白的很,只要他一收钱,郑从虎欠他的人情也就算还完了,以后再想办事,恐怕就难得多,从长远方向考虑,舍小钱赚大钱才是硬道理,所以这钱他一定不能收。 最后,王安然告诉郑从虎他想做个精油的买卖,想让郑从虎派人帮忙,把那些薰衣草给采摘了,然后再做一下干燥处理。郑从虎立即答应,这事好办的很,不需要啥技术,只要人手足够就行,至于野花为啥能提炼出精油来,郑从虎一个字都没有问,虽没有明说,但态度明确,那就是你的秘方就是你的,我绝不会有非份之想。 至于精油买卖的股份,郑从虎他也不要,但却告诉王安然,生意上要是遇到了困难,尽管找他便。王安然明知郑从虎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以后必有事相求,估计是治病的事,但郑从虎办事这么上道,从内心深处来讲,他还是有些小感动的。 收好了契书,郑从虎亲自送王安然回关,待又走到关口时,王安然道:“郑大哥,你不要我精油的股份,我心中甚是过意不去,如果以后兄弟要开别的买卖,你是一定要入股的,如果你不入股,兄弟以后啥生意也不做了。”他俩现在已然是兄弟相称了。 “成,安然兄弟你以后要再开买卖,哥哥我一定入股,咱们有财一块法。”郑从虎随口答道。 郑从虎对王安然的医术是很钦佩的,但对王安然做生意的本事,却是半点信心没有。用野花萃取啥精油,纯属扯淡,这种股份啥的,白给他他也不要,肯定是赔本生意,只不过王安然开口了,对他来说又好办得很,所以答应也无妨。可一个生意没做起来呢,又想着要做新生意,这未免也实在是扯淡上面又再扯淡了。 感觉有些话还得提醒一下才行,郑从虎一指关口处那些等着入关的商人,道:“这些人都是生意人,而且还都是很会做生意的人,也都能吃得住辛苦,可安然兄弟你看看,他们容易么,随时都有可能赔本。所以,兄弟你听哥哥一句劝,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才行啊!” 王安然心想这是信不过我的本事啊,也对,我到现在除了医术之外,还真是啥商业本事也没显露出来呢,也难怪他信不过我。 走到城门处,马上就要进关分别时,王安然忽然道:“大哥,你是不能自己定税的吧?收税的那些书吏可是你的人?应该油水不少吧?” 郑从虎嘿道:“我当然不能定税,收税的那些书吏都是刺史府的人,我只是维持一下秩序罢了,收上的税钱都是先送去刺史府再转送长安的,我能到手的油水其实少的很,顶多吃吃空饷罢了。” 他感到王安然问的问题很好笑,税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定的么,要是被人参上一本告到长安,以大周女皇的脾气,和她手下那些酷吏手段,别说他郑从虎的虎皮,就是他郑家家族的皮,都得被扒得一干二净,周扒皮和长安那些酷吏比起来,那只能说周扒皮是一个很善良的好人。 王安然道:“大哥莫笑,如果你想有些油水,而油水又是从正常途径来的,那就得从你负责的秩序方面着手了。” 郑从虎指向行商,道:“这些人老实得很,从来没有人起刺,所以秩序方面嘛,只要拿刀冲他们瞪瞪眼睛就行了,要想捞油水,就只能靠敲诈勒索了,这个要私下进行才成。” 王安然也指向行商,笑道:“他们都很着急吧,要是货带得多,那就得加倍着急吧,不想排太久吧,都想排到前面对吧?” “那是自然,这还用说么,没谁想排得久,都想排前面。” “那就让他们交一笔加急钱啊,谁交的多,谁就排在前面。大哥你是负责维持秩序的人,谁排前面,谁加倍的着急,还不是你说了算么,想必很多人愿意交这笔钱的!”王安然道。 郑从虎咝地抽了口凉气,叫道:“加急钱?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一句话他就被点醒了。 王安然心想:“别说这年代,就是在后世,都有数不清的人想办加急呢,往往想加急,还加不上呢!”冲郑从虎一拱手,打马入关。 郑从虎望着行商,呆呆发愣了好办天,忽地转过头,冲着王安然的背影叫道:“安然兄弟,你是大智若愚啊!” 他的手下不知郑校尉为啥会喊出这么一句话来,无不纳闷,王安然看起来很愚吗?挺机灵的一个少年人啊! 王安然回家的路上,又采摘了两大捆的薰衣草,待回到家后,加班加点地萃取精油,足足萃取了五瓶子精油,外加五坛子的纯露,足够去金光寺开光用了。 在此期间,沈大腰送来了瓷梳二十把,瓷瓶五十个,上面都有薰衣草的图案,因为烧制得匆忙,所以只能算是样品,但都很精致,是胡巧妙手亲自烧制的。样品是不要钱的,但以后成批量烧制就得付钱了,由于做工精细,画工也好,所以就算是成本价,也要比外面市场上的普通货要高。 这日正是去金光寺主持开光仪式的日子,天还没亮王安然就起床了,穿上最体面的衣服,让四大金刚拿着梳子和瓶子,他便打算去金光寺了。刚一出院门,就见沈大腰带着全体村民都来了,要跟他一起走,王安然自然同意。 于是乎,王安然骑马走在最前,沈大腰端坐在牛车之上,车上还坐着王多孙和冯氏,还有兔宝也蹭了个位置,后面是城关村百余号的村民,浩浩荡荡地往凉州城方向赶去。 等到了凉州城外,天刚刚放亮,就见城门口那里,聚集了无数的百姓,远处还有成群结队的百姓在往这里赶。 人群之中,也不知谁喊了句:“去金光寺,生儿子!” 轰地一下子,无数的声音跟随而起,生儿子的呼声,几乎把城门都要震开了!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三十三章 紫金钵盂 城门上的守兵望着下面的百姓,谁也不吱声,更加不开城门,按着凉州的规矩,太阳升起之际,便是城门大开之时,可今天太阳已经跃出地平线,他们却仍不开城门。 城下的呼声越来越大,一个趴在城垛往下看的守兵转过身,往城楼里跑去,进了屋子便叫道:“队正,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咱们再不开城门,怕是要起民变。” 屋里的队正正在穿鞋,他道:“昨晚太高兴了,喝得有点多了,没能早起。你们再拖一拖,我这就下城往金光寺赶,你们至少要拖半刻钟。” 守兵道:“半刻钟没问题,不过队正你要得快着点,咱们挡得住城外的人,却挡不住城里的人,就算你现在赶过去,怕也挤不到前面了。” 队正穿好鞋,拍了拍腰,叹道:“我能不能有个儿子,全看今天了!”说完,跑出屋子,下了城墙,往金光寺跑去。 原来,金光寺今天有开光仪式的事,全凉州城的百姓都知道了,都有打算去金光寺求子,这队正成亲多年,却没有生出儿子,不要说儿子连女儿都没有生出来,他能不急么,为了能赶去金光寺占个好位置,他也只能晚开会儿城门了,反正晚开一小儿,也不会有人告他状的。 那守兵跟着便出了屋子,往城垛那边一看,顿时气道:“怎么跑了一半人,都干嘛去了?我们现在当值,还没换班呢!” 剩下的守兵都笑道:“都去金光寺了。对了,你不也没儿子呢么,你也去吧,就说是去保护队正的。” 这守兵想了想,啥话没说,转身也跑下了城,去追赶队正,美其名曰我要保护你。 王安然抬头看了看天色,心中奇怪,怎么今天开城门这么晚,要是再不开门,怕是不能及时赶到金光寺了。 又过了片刻,城门这才吱吱嘎嘎地打开,百姓们一拥而入,都是一个方向,直奔金光寺。 人群之中,沈大腰急道:“这回糟了,咱们肯定占不到好地方了!” 王安然回头道:“沈大大,我不进寺,谁来主持开光?不开光,他们就算占了最好的位置,又有啥用?你就放心好了,咱们村的人一定站在最前面。”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沈大腰说道,可心中仍是揣揣,别人急,他也跟着急,一个劲地抽打拉车老牛,希望走的快点。 半路上全是百姓,全是往金光寺跑的,边跑还边大呼小叫地,看样子全是想生儿子的。 好容易才到了金光寺,远远望去,只见人山人海,怕得有上万人聚集在寺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富人穷人都有,甚至还有穿军服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寺门却并未打开,没人能够进得寺去。 沈大腰见了这种情况,更加着急了,他道:“安然啊,这么多人围在寺门口,就算你能让咱们村的人站到最前面,可也得咱们能挤得进去才行啊,别说咱们这么多人,我看你自己都挤不进去!” 王多孙也道:“是有点儿难挤,咱们要不下车吧,坐着车别撞到了别人。” 兔宝忽然道:“走后门不就得了,上次我和少爷进寺,那个大和尚陪我们游玩,见过后门的,就在后墙那边。” 沈大腰摇头道:“谁都知道后门就在后墙那边,可问题是咱们是来拜菩萨的,不能走后门,那是不敬菩萨啊!” 王安然也想起那个后门来了,他道:“喝肉穿肠过,菩萨心中留,事急从权,咱们就走后门吧。不远,绕过去就成。” 沈大腰却仍道:“万一菩萨怪罪怎么办?” 王安然回头道:“沈大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的意思是说菩萨是个小心眼儿?” “没没没,我可没这么说!”沈大腰立时就急了,他哪敢说菩萨是小心眼儿,还求不求人家保佑了! “那不就得了,菩萨既然不是小心眼儿,咱们走后门又有什么关系!”王安然笑道,骑马先行,绕路去后门。 兔宝小声道:“沈大大,你不要声张,咱们偷偷地过去,菩萨不会发现的。” 沈大腰苦笑道:“那也只能如此了。”赶着牛车,带着一村百姓,跟着王安然走后门去了。 待到了后门,这里果然是没有人,前来围观的百姓都集中在前面,谁也没有想过走后门,看来这年头还不流行走后门,尤其是菩萨的后门。 王安然骑马靠近围墙,从马上站起来,扒上墙头,翻了进去,又把后门打开,放城关村的村民进院,王多孙他们下了车,牛车留在寺外。 村民们倒是很守规矩,既然是来救菩萨保佑的,自然不能在寺院里放肆,老老实实的才是上策,王安然走到哪里,他们默不作声地便跟到哪里。 王安然快步到了前院,就见寺院的正门门口,正撅着两个屁股,一大一小,大的是至善,小的是了然。王安然走到跟前,拍了拍至善的肩膀,笑道:“你俩干嘛呢?是在比大小吗?” 至善和了然都趴在门缝上往外看,外面的情景看得他俩心慌意乱,不知所措,精力都集中到了外面,后面来人都没发现。 猛地被拍了一下,至善吓得一激灵,回头见是王安然,稍稍一愣,便直起身子,道:“师兄,你总算来了,可,可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王安然道:“后门啊,从后门进来的。” 至善大吃一惊,道:“进寺院拜菩萨走后门?这可是对菩萨不敬啊!” 王安然嘘了声,道:“别和菩萨说,菩萨事忙,咱们别因为这点小事给他添乱了。好了,香烛啥的都准备好了吗?” 至善把头点得像鸡啄米,香烛和法器都是现成的,他都已经放到大殿上了,随时可用。他道:“师兄,这两天不停地有人来问我宝物的事,我照你的吩咐,只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没有多说什么。” 了然在旁插嘴道:“想说也没法说,到现在都不知那宝物倒底是啥。” 至善苦着脸道:“师兄,你要振兴本寺,可未免搞得太大些,就算是本寺在香火最鼎盛之时,也没一天来过上万的人,就算是一年也没来过这么多的人啊!要是你说的宝物的事弄砸了,这寺院非得被外面的人给烧了不可!” 王安然道:“那宝物要开光才能用,我来主持开光仪式,你在旁念经就行了。对了,寺里就你俩,人手不够,我带来了不少的人,都是来帮你忙的,你寺里有没有僧衣?” 至善看向城关村的村民,村民都在远处等着呢,没有过来打扰他们谈话。他道:“僧衣当然有,我这里一百多件僧衣呢,足够他们穿的了。” 压低声音,他又问道:“他们知道宝物是啥不,还有那个开光到底是啥仪式,我也不会啊,光念经就行?” 听他啰哩吧嗦地只是担心,王安然不再客气,眼睛一瞪,道:“你除了会念经,你还会干啥?有啥好担心的,反正今天这事要是不成,这寺院就保不住了,我可警告你,等人都进来了,你还再这么啰嗦,我就不管你了,让人烧你的寺院!” 说别的不管用,一吓唬,至善立即就怕了,虽然大有上当受骗,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可此时此刻,他还能怎么办?他除了念经之外,也不敢干别的了! 王安然让冯氏和兔宝去后面的净室等着,又叫至善拿出僧衣给城关村的村民穿上,他对沈大腰道:“沈大大,我没骗你吧,现在由咱们村的人维持秩序,你们当然要站在最前面了,而且可以最先求菩萨保佑,想不生儿子都不行!” 沈大腰笑的眼睛合成了一条缝,穿上了僧衣,笑道:“咱们这也算是带发修行了,也是佛门中的一份子,我曾听人说过,咱们这样的人可以自称居士,我以后就是沈居士了,这比当沈里正还要风光得多!” 王安然看向至善,就见这位大和尚急得抓耳挠腮,完全没了得道高僧的仪表,倒有些象孙悟空,围着自己乱转,急得犹如火烧屁股一样。 王安然大喝一声,右手双指成戟,点向至善的光头,喝道:“呔,大胆妖猴,看你的样子就知没经历过什么大事,有师兄我在,你着什么急,今天罚你不许吃桃!” 至善顿时愣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想:“好多天没照镜子了,难不成相貌变了,变成了猴子的模样?嗯,身体不过是臭皮囊罢了,变成啥样都没关系,只要寺院没事就成。” 王安然见他摸脸,忍不住好笑,又道:“你师傅可曾留下遗物,比方说瓶子什么的?就是能用来装水的就行!” 至善想了想,摇头道:“没有瓶子什么的,但却有一钵盂,是可以用来装水的,不过这钵盂太过贵重,乃是我师傅的遗物,如果师兄只是想看看,那等以后我再拿给你看……” 王安然挥手道:“少废话,把那钵盂拿来给我,不就是一化斋的饭碗么,我要它只是因为它是你师傅留下来的,要是弄坏了,我赔你十个!” 至善嘴巴张了张,愣了愣,摇头道:“可不是普通的饭碗,弄坏了师兄你肯定赔不起,可却也不容易弄坏。”转身去取钵盂。 王安然道:“不普通的饭碗也还是饭碗,难不成还能是玄奘的紫金钵盂么!” 至善回过身,郑重地点头道:“是啊,就是玄奘大师的紫金钵盂,送给我师傅的。”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三十四章 善哉善哉 王安然吃了一惊,道:“真的是紫金钵盂,可是皇帝赐给玄奘大师,让他去西天时化斋用的那个金饭碗?” 没想到《西游记》里的那个紫金钵盂竟然在现实中是存在的。 至善摇头道:“不是,玄奘大师当初离开中原,西去求经时,是偷偷跑出关的,当时守关士兵还差点去抓他呢,皇帝根本不知此事,哪可能赐给他紫金钵盂。这钵盂是信徒送给大师的,大师又转送给了我师傅。” 王安然哦了声,看来《西游记》里的情节和现实差得太多,这个紫金钵盂竟然不是皇帝赐的。眼珠一转,王安然拉过至善,问道:“这个紫金钵盂的事,都有谁知道?” 至善道:“只要是和我师傅关系好的人都知道,师傅在世时也经常拿出这个钵盂来给别人看,说是玄奘大师送的,大家都羡慕得紧。” “我没问这个,我问的是这个紫金钵盂是谁送给玄奘大师的,这个谁到底是谁,有人知道吗?”王安然咬紧字眼儿地问。 至善想了想,不解地道:“只要知道这个钵盂是玄奘大师送给我师傅的就行了,可是谁送给玄奘大师的,这有什么关系?从来没人问过啊,我师傅也从来没说过,应该是位不知名的信徒。” 很好,不知名就好,没人问起过就好!王安然道:“好,你去拿紫金钵盂吧,快些拿来,我等着。” 至善快步回了自己的净室,拿出紫金钵盂,给王安然送了过来。 这紫金钵盂的造型和普通僧人用来化斋的钵盂相似,形状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钵盂颜色棕黄,上面的花纹却是很精美的,小小一个碗饭上,竟然刻着十八个罗汉,造型各异,非常有艺术价值。 至善指着其中一个罗汉,道:“这个罗汉,据说就是玄奘大师。” 王安然点了点头,道:“好,就用这个了。” 至善迟疑了一下,问道:“师兄,你说的师傅留下来的宝物,就是这个紫金钵盂?可它没有让人生儿子的法力,只是一件遗物而已。” “开光了,不就能吸收法力了嘛,那时就有用了。”王安然进了大殿,找出一个小香炉,将香灰倒出,里面放上灯油,点燃之后,把紫金钵盂放到了香炉上。 至善叫道:“师兄,不可如此,莫要损坏师傅的遗物,不要拿火烧啊!”说着就要来抢钵盂。 王安然推开他,道:“师弟,钵盂乃身外之物,损坏又能如何?你把这身外之物看得如此重要,岂不是落了下乘,这说明你修习佛法不精,所以才导致寺院败落啊!” 至善呆了呆,也许真是如此吧?他喃喃地道:“可,可这毕竟是师傅的遗物。” “是啊,是遗物,师傅去了西天极乐世界,临走时都没带它走,说明这东西他用不着,所以他留给了你,你现在要求我振兴本寺,所以把它交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了,我的东西,我岂有不爱护之理!” 王安然推了至善一把,道:“从现在开始,你就不要再说别的话了,不管别人和你说什么,只需回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至善上了贼船,无论怎么跳,他也跳不下来了。虽然他感觉王安然的话不对,可他口才不好,无法与之辩论,王安然又强势得很,他也只能服从安排了。 王安然把钵盂烧热,取出一瓶子的薰衣草精油,全都倒进了钵盂里,这就等于是用香炉和钵盂做了一个简易的熏香灯,薰衣草精油立即便开始挥发起来,只片刻功夫,满殿皆香,香气飘出殿外,正在帮着忙乎的村民闻到香气,都向这边望了过来。 在萃取精油时,王安然是严格保密的,因怕兔宝说漏了嘴,连她都是没告诉的,村民虽和他住在一个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却也不知道精油的事。 沈大腰惊奇地叫道:“怎么,那宝物显灵了?怎地香成这个样子!” 至善也道:“这、这是什么,我师傅留下的钵盂没有这种味道啊!”他走上前来,见钵盂里有许多的不明液体,又问道:“这是什么?” 王安然冲他喝道:“刚才告诉你什么了,不是不许你问话,也不许你回答么!从现在开始,你能说的只有一句,那就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至善啊地一声,只好强忍住心中的好奇,双掌合什,老老实实说了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见香烛和法器都摆好了,王安然并没有让村民点燃香烛,怕冲淡了薰衣草精油的香气,他让村民们都站到殿内,然后这才对四大金刚道:“去开门吧,把大门打开,然后你就叫喊,心诚之人,当跪行进来,如果不能跪行,拜了菩萨也是白拜,谁敢喧哗,就是心意不诚,不许进来。还有,第一次只能放进一百个人来,这一百个人要先念完一百遍阿弥陀佛!” 他是不得不这么说,进院来闻精油香味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可大门一开,百姓必蜂拥而入,极有可能发生踩踏,如果伤了人,那就不好了。百姓既然是来拜菩萨的,那么跪下表示虔诚,自然也就是正常的了,这样速度一慢,便能避免许多不好的事件发生。 四大金刚答应一声,一起跑到寺门口,将大门打开,冲外面叫道:“都跪下,都跪下!” 外面的百姓都等得无比焦急,可寺门迟迟不开,他们是来拜菩萨的,总不能因为心急,就硬闯进来,如果真的闯进来,那估计咋求菩萨,菩萨也不会帮忙了! 见寺门打开,百姓大喜,正要往里面一拥而入,却见出来四个假和尚,个个身穿僧衣,却都长着头发,嘴里还大喊着让他们跪下!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看看这四个假和尚,就听假和尚们又喊道:“你们是来拜菩萨的,为表心诚,跪行进来,否则拜了菩萨,菩萨也不会保佑你们的。” 言之有理,大有道理! 百姓呼啦啦地就跪倒一片,慢慢向寺门口跪行而来,可进寺的速度这么一慢下来,寺里那股精油的香味就出来了,前排的百姓全都闻到了。 有人又惊又喜地叫道:“这可是那宝物发出的香气?真好闻,这,这是檀香吧?” 人群中有知识渊博的,顿时喝道:“傻货,檀香哪是这个味道,这明明就是龙涎香!” “这明明是菜香,寺里准备斋饭了,等宝物开光后,主持要请大家吃一顿!” 四大金刚站在台阶上,威风凛凛,除了头上毛发太多之外,还真有怒目金刚的味道,他们喝道:“谁,刚才叫喊的那三个人是谁?你们在宝物之前,大呼小叫,是对菩萨的不敬,不许进寺,从哪来的就回哪去吧!” 人群立即就安静下来,可那三个刚才喊话的人却并不出来,都假装刚才没喊,别人也不好检举揭发。 见把场面镇住了,四大金刚骄傲,自满,不可一世,望着无数的百姓跪在自己的面前,这份虚荣感,几乎都要把他们给撑爆了! 马金刚回头向殿里望去,就见王安然冲他点了点头,便道:“每人念一百遍阿弥陀佛,谁先念完谁先进,要有虔诚之心,如果不虔诚,念了也是白念。” 百姓连忙念起阿弥陀佛来,其中很多人是不信佛的,但为了求子,也只有念阿弥陀佛了,但心意方面,难免有些不诚,可只要自己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寺外嘟嘟囔囔之声响起,尽是念阿弥陀佛之声,只片刻功夫,就有人念完了,开始跪行进寺,四大金刚查点人数,查到一百人时,便不让再进了,让外面的百姓接着等,为了表示心诚,百姓们尽管焦急,可也没有人再起哄,大声叫嚷。 王安然向这第一批进来的人看了眼,见几乎全是清一色的小伙子,个个身强体壮,想必这些小伙子既能挤到最前面来,又念阿弥陀佛念得快,但心诚不心诚,只有菩萨自己知道了。 但是,这第一批进来的人,是非常重要的,起码他们的嘴巴非常重要! 让他们进殿,跪成几排,王安然道:“这满殿香气,你们可都闻到?” 小伙子们一起点头,都说味道极香,以前从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他们都眼巴巴地看着主持至善,想知道那宝物到底是啥,可却见至善不知为啥一直低着头,而且脸色发红,不知是因为啥。 至善是羞的,他一辈子也没干过这种事,没说过假话,可今天全给干了,他都不敢面对求子的香客了。 主持不说话,王安然却说了,道:“各位请抬头看,这供桌之上的紫金钵盂,乃是玄奘大师所留,钵盂本是皇室之物,由大唐皇帝赐给玄奘大师,玄奘大师又赠给本寺前任主持,你们可听清楚了?” 小伙子们齐齐惊骇一声,这紫金钵盂竟是大唐皇帝赐给玄奘大师的,那绝对是宝物啊! 一个小伙子离着至善很近,他忍不住问道:“至善主持,这紫金钵盂真的是御赐之物?” 至善心中回答:“不是!”可王安然不允许他说别的,他只好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可他这一句出口,虽非正面的直接回答,却也变相的承认了王安然的话。 于是乎,小伙子们又是齐齐惊骇一声,原来是真的啊,至善主持是谨守戒律的高僧,他一定不会说谎的。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三十五章 罚你们背课文 王安然看着这些小伙子,能感觉到他们的震撼,等他们都震撼得差不多了,他面现庄严之色,道:“珍贵的紫金钵盂,乃是天下绝无仅有的法器,它便是那……”说到这里,故意停住了。 殿里跪着的小伙子们,都是性急之人,也都是嘴快之徒,不性急能挤到最前面么,不嘴快能把阿弥陀佛念得那么快么。听王安然说话,忽然有了个停顿,几乎不用训练地,他们竟异口同声地接住了王安然的话头,叫道:“宝物!” 王安然庄严之色更重,顺手拿起桌上敲木鱼的木锤,对着最前面,也是喊得最大声的那个小伙子,咣地就给了他脑袋一下子,这就做当头棒喝! 他喝道:“错!这紫金钵盂只是盛载宝物的法器,真正的宝物是薰衣草精油!” 那被打脑袋的小伙子一个大脑冲地,重重地磕到了石板上,又是咣的一声,他晕头转向地抬起头时,就听别的小伙子说道:“薰衣草精油?这是什么宝物?”他想对啊,这是什么宝物,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张嘴就想问,看来是没被打舒坦。 王安然又举起木锤,作势又要当头棒喝,道:“禁声,不得亵渎宝物,此宝物的由来,且听我道来!” 小伙子们立时不作声了,一来想听听这薰衣草精油是啥宝贝,二来也是怕王安然这假和尚拿棍子敲他们的脑袋,脑袋又不是木鱼,被敲了会疼的啊! 等众人都静了下来,王安然这才道:“相传天庭之上有一位美丽的仙女,长着一头蓝紫色的头发……” 小伙子们哦了声,原来这薰衣草精油来自天庭,想必是西边的天庭,那里可是极乐世界啊,不过蓝紫色头发的仙女,这个就有点奇怪了,人有长蓝紫色头发的吗?那不跟胡人差不多了,胡人也没这种颜色头发的,可能仙女就是与众不同吧! 王安然又道:“这位仙女住在一片白色的花海之中,美貌无比,引得无数男仙为之倾倒,纷纷向她表示好感,想要娶她。” 他一开始讲故事,殿内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沈大腰等城关村的人,闻香味闻得多了,心境反而不如刚开始那样急躁,反而开始慢慢平静下来,真的能开始专心听王安然说话了。而小伙子们也开始专心起来,仙女的故事他们爱听,又关系到宝物,更关系到儿子,那就更得听了! 一个小伙子喃喃地道:“这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没想到天上的仙人也如尘世中的凡人一般。”听话头,他应该是读过书的。 王安然接着道:“可这仙女却不知谁是真心喜欢她的人,所以有一天她便扮成了一个求学的男仙模样,去了天庭最大的书院,去学习如何当一个好神仙,顺便认识了许多英俊的男仙……” 一个小伙子疑惑地道:“不用这么麻烦吧,找个媒婆不就得了!” 他话刚说完,头上便挨了十几巴掌,跪在他附近的人都伸手过来拍他,只把他打得以头抢地尔。别小伙子都低声呵斥他,不明白就不要乱说,不可以亵.渎仙女。 王安然接着道:“在书院当中,这位仙女认识了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仙,他们二人以兄弟相称,一起学习,一起游玩,终日形影不离。仙女便想,如果有一天,我要是恢复了女儿之身,那么他会不会娶我呢?” 这句话问完,小伙子们齐声答道:“会!” 王安然点头道:“可惜,你们是没机会了!” 等小伙子们羞愧地低下了头,他清了清嗓子,又道:“仙女离开了书院,回到了她的白色花海,那位男仙想念她,便驾着五彩祥云来到了花海,看到了蓝紫色头发的仙女。这男仙叫道:‘你,难道你就是我的仙弟吗?你怎会是女儿之身,你真是我的仙弟吗?’” 小伙子们又齐声叫道:“是,当然是了,赶紧找媒婆啊!” “天庭不兴找媒婆!”王安然又道:“仙女答道:‘不,仙兄,我曾是你的仙弟,但现在是仙妹了!’说完这句话,就见花海里鲜花飞散,白色的小花变成了蓝紫色,而仙女和男仙变成了一对比翼鸟,在花海里飞舞,接着又变成了连理枝,长在一起,之后又变成了仙人的模样,穿着大红衣衫,在花海里唱歌跳舞,天庭的玉帝和王母也给了他们祝福,对他们说,要幸福哦,一定要幸福哦,并送了他们成亲贺礼,便是一瓶薰衣草精油,这两位神仙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每天唱歌跳舞。” 殿内的人听完,有人喃喃地道:“要幸福哦,一定要幸福哦!” 有的人却道:“光唱歌跳舞吗?” 王安然念道:“有诗为证,万丈天庭有花海,花在虚无缥渺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有仙子。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看着小伙子们痴迷的表情,王安然知道,成了,广告打出去了,而且必响,薰衣草精油再加上这个美妙的故事,非得被大周朝的妇女界接受不可! 忽地,有人叫道:“可这也没说生儿子的事啊!怎么生儿子啊?不能光唱歌跳舞啊!” 喊话这人一点都不浪漫,不是别人,正是沈大腰,他都好几十岁的人了,什么情呀爱的,根本就不在乎了,就在乎能不能生儿子。 王安然看了他一眼,心想:“问得好,果然是个好搭档。”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挥了挥纸,道:“玄奘大师在西天时,得到了那瓶玉帝给仙人的薰衣草精油,发现连同精油还有一张纸,这纸上说,谁要是能说出这精油的妙.处,并且告诉一百个不知道精油的人,便可以得到玉帝和王母的祝福,可以保佑谁生儿子,这个祝福本来是给仙人的,但精油开光之后,吸收了天地灵气,所以凡人也可以得到这个祝福了!” 说到关键之处了,殿内的人都精神集中起来,集中到了王安然手里的那张纸上。 就听王安然念道:“天庭之物薰衣草精油,有如下妙.处,一可以滋养肌肤,使女子美如天仙,二可以安神助眠,使文士才华横溢,三可以祛痘除疤,为少年少女解忧,四可以防虫防蚊,使人不再受叮咬之苦,五可以治疗烧、烫、刀、晒等伤,使武人生龙活虎,此为五大功效,神奇无比。” 如果放在现代,王安然说了这么一大堆,非得被台下的观众给哄下去不可,谁听他啰哩中嗦地说这些啊,赶紧发试用装的赠品得了,大家都很忙的! 可在古代,从来没有人用过这种营销手段,殿里的人都被蒙住了,还真以为要得到玉帝和王母的祝福,就得把薰衣草精油的功效给背下来呢,一个个都在专心地背着刚才的话,就如同小学生被罚背课文一样,深怕背错了。 王安然提醒道:“你们必须把这段话,告诉一百个不知道薰衣草精油的人才行,如果那一百个人里面有一个是知道薰衣草精油的,那就等于白告诉了,也就不能得到祝福了。” 殿里的人都觉得有点难度,但难度却也不是太大,应该是可以完成的。 王安然又道:“等你们告诉完别人之后,那么就可以生儿子了,而且一定会生儿子,等生了儿子之后,你们就到金光寺里还愿,向菩萨献上供品,如果你们没有告诉完别人,或者告诉的人数是够了,可里面有原本知道精油的人,那么得不到祝福,生了女儿,你们也不用来还愿,也不用献供品,并无财物上的损失。看看,神仙是很讲道理的吧,你没得到祝福,人家神仙就不要你的东西。” 殿里的人都点起头来,大表赞同,神仙果然是很讲道理的,不会让凡人吃亏。 王安然拿起紫金钵盂,见里面的精油快挥发光了,他便道:“现在你们都大声呼吸,吸收一下精油的灵气。” 小伙子们一拥而上,对着那钵盂使劲地吸气,吸完之后人人脸上露出陶醉之色,仿佛看到了仙女一般。 王安然让四大金刚清场,把小伙子们都请出去,好换下一批人进来。 就在这时,王安然感到有人拉他的袖子,回头一看,竟是至善。至善拉着王安然,转到了角落里。 至善道:“师兄,这样不行啊,万一他们都照你说的做了,却都生了女儿,那可怎么办?那岂不是没人会来还愿,本寺也没法再振兴啊,你今天可没管他们要香油钱啊!” 王安然小声道:“这是不可能的,生男生女,机会各占一半,所以一定会有一半的人回来还愿的,而且就算生了女儿,他们也会以为是没完成任务,所以得不到祝福,他们又没损失啥,就因为他们没给香油钱,这才一定不会来找你的麻烦,说你骗人的!” 至善啊地一声,脸上充满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只要香客们信了师兄的话,那么就一定会有一半的人来还愿,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万无一失! 王安然则心想:“过得几日,只要我说造出了一种类似天庭精油的凡间精油,除了不能求子之外,别的功效一样,那销路就算打开了,必会供不应求。” 第二批的香客还没进来,突然间,就听外面有人叫道:“假的,这是场骗局,有违天理,乡亲们千万不要上当!” 王安然一愣,呀喝,有人来砸场子了!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三十六章 反砸回去 听到外面有人喊骗局,王安然眼睛一瞪,这是谁啊,胆肥儿了,竟然敢砸我的场子,混哪个码头的?不管混哪个码头的,小然哥我一样要反砸回去! 外面那人喊的声音更大了,听声音不像是个年轻人,就听这位大叔叫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做下了这伤天害理之事,天地不容,快快出来,和我去见官,咱们去公堂上好好理论理论!” 一听要见官上公堂,王安然有点犹豫了,难道说是混官府码头的?这可不好办了,这年头有没有官方背景很重要,自己的背景只能算是军方的,毕竟隔了一层,怕有些事情不太好办。 回过头,王安然问至善:“你们这里有没有收保护费的,就是地痞无赖上门要钱,不给钱他们就砸东西的?” 至善摇头道:“没有啊,从来没有。咱们寺里连香客都很少来,何况是地痞了。” 王安然哼了声,道:“看看你混的这惨样儿,连地痞无赖都知道你没油水!” 至善大感羞愧,是啊,连地痞无赖都不上门勒索敲诈,自己这主持当得实在太失败了!可转念一想,地痞无赖不上门是好事儿啊,这才说明自己这个主持当得不失败吧! 王安然加了小心,没有马上出去,把沈大腰叫了过来,道:“沈大大,你出去看看,是谁在大呼小叫的,如果是穿官服的,你就帮我挡一挡,我想好了对策再出去!” 他深怕自己一出去,外面站着一群官差,手拿铁链,把他锁了去,就算以后郑从虎能把他救出来,可眼前亏却是吃定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假和尚更不能吃眼前亏了。 沈大腰听了外面的人叫喊,也挺生气的,可却没往官场上想,他道:“安然莫慌,肯定不是官差,如果是官差,直接就进来了,不会只在外面喊的!” 安慰一句王安然,他整了整身上的僧衣,大步出了寺门,拿出里正的威风,喝道:“是谁在喧哗,好大的胆子,站出来说话,让我看看你长啥样!”别把里正不当官,就算是基层公务员,可也照样是公务员。 外面的百姓仍有一部份人是跪着的,站在后面的百姓挤不过来,因为人太多,他们怕今天轮不到自己进去看宝物,所以也就没跪,打算明天再来,可前排的百姓都是有希望能进去的,自然也就都跪着,算是排队。 在前排跪着的百姓当中,站着一小撮人,大概十来个,为首的是个尖嘴猴腮的人,沈大腰不认得这个人,却认识这小撮人当中的两个,全都是凉州城里的医生。 而在这一小撮人旁边的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这人是个胖汉,身形高大,肚子也大,而且是非常的大,这胖汉手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表情,看样子不像是医生,倒像是一个病人,只是不知得的啥病,从外表上看,有点倾向于吃饱了撑的那种! 沈大腰瞬间一愣,要是地痞小混混,那他是不怕的,城关村来了那么多的人,打架谁也不怕,可不是地痞却是医生,那他就有点束手无策了,得罪谁也不好得罪医生啊,得罪一个也就罢了,得罪一群就没必要了,人吃五谷杂粮,谁敢保证以后不求到医生? 那群医生见有人从寺里出来,却是个长着头发,穿着僧衣的老头,医生们心中都有些纳闷,怎么这年头连和尚都有假的了?还是个这么老的假和尚! 为首的那个人喝道:“老骗子,你竟然敢欺骗百姓,说什么让妇人专生男孩,如果天下人都生男孩,不生女孩,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如果还能繁衍后代?这是有违天理之事,人神共愤!你还不快快随我去见官,定你个斩首之罪!” 这为首之人正是关仕途,他那天去找钱如海,想让钱如海出头去找至善理论,可钱如海才不会管这种事呢,他为了给刺史的女儿看病,正想着寻找那位不知名的名医,所以那有闲功夫管什么生儿生女的问题,自然也就没答应。 这两天时间里,关仕途跑到金光寺好几趟,可都没有见到至善,不是他没见到至善,而是谁也没见着,来问生儿子这个问题的百姓太多了,把至善给吓住了,再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按着王安然教的,不住口地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由于来问的人太多了,而且都不好打发,无可奈何之下,至善只好关起寺门,躲在净室里念经了。 关仕途急啊,他看无数的百姓来问原因,便知要出大事,当然这个大事和别人是没啥关系的,可跟他关系却大,关系到他赚钱的生意,以后没人去向他买堕.胎药了。 急怒之下,他只好挨个去找同行,纠集了一批医生,一起来找至善理论,理由就是如果天下百姓都只生儿子,不生女儿,那怎么繁衍后代呢,这是有违天理的啊! 这个理由很强大,很有责任心,简直都到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地步了,要真让关仕途给说中了,那他也算是预言家了,很有玛雅先知的气势。 可惜,这个问题,王安然已经问过沈大腰了,并且沈大腰曾理直气壮地回答了出来! 沈大腰一瞪眼睛,喝道:“你竟然敢管我叫老骗子,你是什么东西?”也不管得罪医生后果很严重了,你敢骂我,我就要骂回去,让你知道知道沈大爷是穿几条腿裤子的。 关仕途大声道:“我乃关家药铺的坐堂医,关仕途是也!”当着上万观众的面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感觉很有派头,大家都认识了自己,以后生意会好做很多。 可是,他一激动,只顾着扬名了,去疏忽了人家沈大腰问的是什么东西! 沈大腰哼了声,道:“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围观百姓们无不哈哈大笑,看来这位关坐堂不懂市井小民骂人的伎俩啊,骂仗才刚刚开始,他就上当了! 关仕途的脸腾地就红了,喘了几口粗气,喝道:“那你这个老东西又是谁,你是干嘛的!” 他这句话问完,围观百姓们就做好准备工作了,准备大笑了,这位关坐堂有点二啊,问话怎么能这么问呢,这不是情等着被打脸么! 果然,沈大腰不回他前半句,而是只回答后半句,就见他得意洋洋地道:“我是干嘛的?你不都说了是干妈的么,我就是干你娘的啊,把你娘干得专生儿子,结果生出你这么个东西,你要是不信,回家问你娘去!” 轰地一声,围观百姓哄堂大笑,人人都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怎么样,说这姓关的要被打脸,没说错吧,这脸被打得噼啪作响啊! 关仕途的脸不红了,都绿了,有没有搞错,这个老骗子怎么地如此粗鲁,竟然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有没有王法了,这还是不是大周朝了! 幸亏这不是在现代,要不然关大坐堂非得报警不可,这老骗子当着上万人的面,硬装他爹啊! 关仕途身后的那些医生们一起摇头,他们被撺掇着来找至善理论,不少人半路上就后悔了,钱如海这样的人都不来,他们跟着起什么哄啊,再说别人家生儿子,还是生女儿,都是别人家的事,官府都不出面管这事,他们当医生的管这些做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儿么! 有两个医生慢慢后退,离开关仕途,向那个捂着肚子的胖汉走去,他俩打算给这胖汉看病。 这胖汉今天是去关记药铺看病的,说是吃撑着了,可关仕途着急来理论,现在看起来是着急挨骂,便不给这胖汉治病,而医生们集体来寺院这里,胖汉只好一起跟着来,关仕途在挨骂,胖汉只好在不远处围观看热闹。 两个医生到了胖汉的跟着,问道:“你的表情为何如此古怪,是肚子越来越疼了吗?” 胖汉道:“是越来越疼了,我一笑,肚子就更疼了!” 两个医生也笑了,摇了摇头,其中一人伸手给胖汉号脉,他俩是不打算再掺和关仕途的事了。 关仕途又气又急,手指沈大腰,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外面这么一乱,里面的王安然便出来了,他问了几个村民,听说那一小撮人都是医生,他就放心了,不是当官的就好,可却又有些纳闷儿,医生没事来砸自己的场子,这可有点莫名其妙了,总得因为点什么吧! 王安然出了寺门,大声道:“别人家生儿子,还是生女儿,关你何事,难不成老爷们和自家媳妇儿在床上的事,你也要管?你问问人家媳妇儿答不答应!” “天,天下人,管天下事,我为什么不能管……”关仕途气急眼了,口不择言。 轰地又是一下子,老百姓不愿意了,就如沈大腰一样,老百姓不会管天底下的人都生儿子会有什么后果的,他们只顾着自己家的事,可现在关仕途也要管他们家的事,还是床上的事,那谁能愿意啊! 不少百姓立时叫骂起来,更有人撸起袖子,就要过来揍关仕途。 关仕途身后那些医生见状,立时个个后退,可不愿再和关仕途站在一起了,万一打起来被误伤,那不成倒霉催的了么,没处说理去啊,他们都退向了那个生病的胖汉,假装关心一下胖汉,给自己找个离开关仕途的理由! 王安然哼了声,也用手指向关仕途,喝道:“你说是医生,我看是假的,你才是骗子,你根本不会治病,不信咱俩比比医术!” 这话题岔的,谁是骗子的问题,一百八十度大拐弯,重重地反砸到了关仕途的脑袋上! 关仕途先是一愣,随即大怒,叫道:“比比就比比,我还怕你不成!” 这当上的,冤透了,这种关键时刻岂能转移话题,来砸场子就得专心地砸,不能反过来被砸啊,作战经验太不丰富了,不是一个好泼汉!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三十七章 医术奇高 围观的百姓再一次哗然,关仕途好歹算是一个坐堂医,也算是有点名气的,而寺门口的这个少年,不知他是干啥的,可能是个带发修行的和尚吧?不,应该算是禅师,是个小禅师,要不然能负责给宝物开光么,开光那可是很难的技术活儿,难到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这两个人要是比试医术,那肯定好看,非得捧场不可。 刚才,那一百个先出来的快嘴小伙子,已经把寺里面的事说了,是很添油加醋地说的,整个事件里面,充满了他们脑补出来的许多情节,情节丰富,桥段夸张,想像力被放飞,还飞得很远很远! 百姓们急于进寺看开光,为的就是想知道那宝物是啥,现在知道那宝物是薰衣草精油了,至于薰衣草精油是啥,那是关于一个非常优美的天庭爱情故事,并且是大圆满结局的。 快嘴小伙子们又把那薰衣草精油的各种功效背得滚瓜烂熟,而且急于让一百个人知道,自然说得详细无比,而且说的时候非常大声,直有张飞吼断木板桥的气势。 围观百姓虽有上万,可几乎全都知道了,而且为了能得到玉帝和王母的祝福,个个都把精油的功效给背了下来,为了保险起见,还凭着各人的想像力多想出几条,并且背熟了。 最后得的结论是,这种名叫薰衣草精油的天庭宝物,比凡间的大力丸厉害多了。大力丸能治的病精油全能治,大力丸不能治的病,精油还是能治,只要能闻一闻精油的香气,立即就能多活二十年,如果没多活二十年,说明闻的香气还不够。 然而,毕竟外面的百姓没有看到开光的具体过程,也没有看到紫金钵盂和精油,所以虽然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他们都信了精油的事,但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些疑虑的,起码他们想知道寺里那个负责开光的小禅师,到底是不是有真本事,最好能证明一下才行。 现在,机会来了,就在眼前。关仕途跑来砸场子,引出了里面的小禅师,还要比试医术,这岂不是正好能证明小禅师有没有本事的么! 百姓们的心理,关仕途可不了解,他被王安然激得额头青筋直跳,大有气急败坏的先兆,要比试医术,得先找到病人才行,他转身对着百姓叫道:“谁有病?” 百姓们立时回道:“你才有病呢!” “看你的样子还病得不轻!” “你脑袋被驴踢了吧,有这么问人的么!” 就在百姓们七嘴八舌地呵斥关仕途乱问话时,忽听有人叫道:“我,我有病,还病得不轻!” 百姓们一起向喊话之人看去,还真有人说自己有病啊,光凭这份当众喊出来的勇气,就能证明他的确是有病,要么是脑袋有病,要么是吃饱了撑的,有嗷嗷喊自己有病的么,傻呀! 喊话之人正是那个胖汉,他捂着肚子,都等了半天了,可那些医生虽给他号了脉,都说他是吃饱了撑的,却谁也没给他开药方,医生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寺门口的王安然身上,哪有时间给他开方子啊! 王安然并没有下台阶,只是喊道:“你得了啥病?” 胖汉叫道:“我吃饱了撑的!” 轰轰爆笑声中,百姓们跟着起哄,大家都当了一把预言家,刚才还想着这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竟然真的是吃饱了撑的,怪不得嗷嗷喊自己有病呢! 胖汉满脸通红,他也不愿意当众说自己有病,可没办法啊,肚子痛啊! 关仕途向胖汉快步走去,半路上挤到别人也在所不惜,被他挤到的百姓自然不会客气,伸脚就绊他,有的还故意踩他的鞋。等关仕途到了胖汉的身边时,两只鞋都被踩掉了,袜子上还全是鞋印,疼得他都要蹲地上了! 伸出手来,关仕途抢先给胖汉号脉,胖汉是肚子疼,的确是吃饱了撑的,而且也没有什么旧病,更无隐疾,所以非常好确诊,没有丝毫难度,只要是个医生就能开出药方来。 关仕途确了诊,看向别的医生,目光中带有询问,他深怕确错了诊,如果是在药铺里单独给胖汉看病也就罢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在比试之中,他要是确错了诊,后果严重,他以后就再也没法在凉州当医生了,只能去别处混日子了。 可他不管看向哪个医生,哪个医生就把脸别开,都不肯帮他的忙。医生们跟他来金光寺,都已然后悔,后悔趟这浑水,又不是和关仕途有什么深厚的交情。现在关仕途求助他们,他们更是谁也不敢吱声,一来如帮关仕途,未免让他胜之不武,二来如果关仕途连积食这种病都看不好,他还当什么医生啊,什么关坐堂,岂不成了笑话,就一挂着医生名头的骗子而已! 关仕途见同行们谁也不帮他,心中大怒,可这些医生当中,比他有名气的有好几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他也不敢当众发脾气,更不敢说自己怕误诊,那岂不是说明自己本事低劣了。 转过头,关仕途冲着王安然叫道:“我看过了,已知该如何诊治,现在换你了,你过来吧!” 王安然哼了声,他看了那些医生的表情,又听了胖汉刚才说的话,再看关仕途看病的速度,就已然推断出的胖汉必无隐疾,极有可能仅是单纯的吃饱了撑的。 非常傲然地,极有名医风范地,他拍了拍身上的僧袍,用天龙八部里扫地少林老神僧的表情,深沉地将嘴巴撇了撇,道:“你看病的速度太慢了,由此便可证明你是个骗子,而且你不向乡亲父老,各位男女施主们解说这位病人的病情,就说明你有意欺瞒大家,想要蒙混过关,等会儿我说出了该如何医治,你必照样重说一遍。乡亲们,你们说对不对?” 围观百姓一起叫道:“对,就是这么回事,这个家伙就是个骗子,小神僧你不要先说药方,免得他偷学了去!” “这家伙太不要脸了,竟然想偷学药方!” “他偷学药方,这是偷盗罪,抓他去见官,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关仕途气得几乎当场晕倒,身子晃了晃,叫道:“他还没说药方呢,怎么就说我偷学了,抓我去见官?这从何说起!” “从你娘生你那天说起!”沈大腰叫道。 百姓们又轰轰大笑,比试尚未开始,他们就一边倒,上万裁判一起裁定,关骗子你输了! 王安然一指那胖汉,道:“将你吃饱了撑的这件事,说给乡亲父老们听听,让大家品评品评!” 百姓们更高兴了,连喊带叫,非要让胖汉把他怎么吃饱了,又怎么撑着的事,好好地说一说,让大家高兴高兴! 胖汉真是无可奈何,上万人冲他叫喊,他要是不说,怕是要挨揍啊!他只好述说了原因,他是怎么吃饱了撑的。 其实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这胖汉是个商人,从南方进了一批菱角,想在凉州贩卖,凉州不产菱角,他想应该有很多人尝鲜,可把菱角运来之后,却很少有人买,因为他卖的价太高了。 菱角在南方不贵,可一路运到凉州,路上的运费着实不少,运费是要打到成本里的,卖的时候菱角自然就变成了很贵的东西,平常百姓可是吃不起的,有钱人又不见得都非要尝鲜,结果就是菱角积压了,卖不出去。 胖汉心疼啊,生意亏本了,情急之下,他就自己吃菱角,吃到自己肚子里,总比卖不出去强,便宜自己也不能便宜别人! 然后呢,他就吃撑着了! 就这么简单,既无曲折的情节,也没有让人激动的高.潮,就是普普通通的吃撑着了,但问题的关键是,现在这胖汉,是吐吐不出,泻泻不下,腹痛难当! 王安然听了,心想:“原来是吃菱角吃的,这个好办啊,不过既然要治,就得来点震撼的!” 关仕途又叫道:“小骗子,你还不过来号脉,你是不是想让我先说药方,然后偷学啊!” 旁边的医生都皱起眉头,这关仕途做人可不地道了,刚才那少年不知病因,说你想偷学药方,还算情有可原,现在你和他都知道病因了,你再说偷学二字,可就过份了,不过是一剂催吐药罢了,是个医生就能开出方子,偷学这个,还不够丢人的呢! 王安然哈哈大笑,一副你说的话太无知了,你就是个傻蛋的表情,他摇了摇头,道:“我不用过去给他号脉,也不用给他开药方,我只要让他看看自己的模样,他的病马上就能好!” 关仕途一愣,心想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医生们也都摇头,感觉这太扯淡了,就算积食症好治,一剂催吐药就行,可那也得服药才行啊!难不成你要找面镜子,让胖汉照照就成?太扯淡了,那不成照妖镜了! 王安然问百姓道:“你们知道哪里有卖桐油的?我现在就要。” 一个百姓道:“我家就有,要用来刷床的,我家离得很近,我马上取来,一桶够不?” “一碗就可以了。”王安然道。 这百姓真可谓是飞毛腿,转身就跑,片刻即回,他双手捧着一碗桐油,给王安然送了过来。 王安然伸手接过碗,冲关仕途道:“我不想听你的药方,我只是问,你开方抓药,熬好药,然后给他服下,要多久他的病才能好?” 关仕途算了下时间,道:“半个时辰足矣!” 医生们一起点头,不管是谁给开催吐药,这个时间都是需要的。 王安然哼了声,道:“你说足矣,就足以证明你是个骗子,治个小病还这么慢!” 关仕途大怒,道:“就算是钱如海来了,他也不可能比这个更快!” 王安然不理他,对百姓们道:“我只要和上天说一声,就能治好病,可以当场让你们看看上天显灵!” 说罢,他把装桐油的碗高高举过头顶,道:“上天,赐于我力量吧,我是王安然!” 医生们听他说得嚣张,无不摇头,这也太能吹了,治病还能用请神的?每个医生心中都想:“看他的姿势,就是一个神棍!” 台阶上,沈大腰则心想:“看安然的姿势,他终于成为一个合格的神汉了!” 百姓们心想:“看小禅师的姿势,他竟是一位得道高僧,可以和上天勾通!” 从后院跑出来,挤在人群里看热闹的兔宝则心想:“看少爷的姿势,他把碗一放下来,我们就可以开饭了!” 与上天勾通完毕,王安然把碗放下来,对那送柚油的百姓道:“把碗给他端过去,让他照照自己是什么样,离得近点儿照,这样才能看清楚。对了,他照自己时,你最好离他远点!” 这百姓不明所以然,但还是听话地把桐油碗给那胖汉送了过去。胖汉接过桐油碗,心中犯难,难道自己真要照照吗?这不像是治病啊,这不是拿我寻开心么! 可碗已经端在手里了,照照就照照吧! 胖汉把碗端近脸部,还没等他看清油中自己的相貌,就感一股冲鼻的桐油味扑面而来,桐油的味道入鼻,腹中便是一阵翻滚,说不出的难受。 那送桐油的百姓忘了王安然嘱咐他的话,竟和胖汉面对面地站着,还用手一推碗,道:“离得近些看,这样才能看得清。”不成想,他用力过大,竟把碗里的桐油震了出来,喷到了胖汉的脸上,胖汉躲闪不及,连嘴里都被喷进了桐油! 腹中的翻滚更巨,胖汉再也忍耐不住了,哇地一口就吐了出来,正好吐到了这百姓的脸上,吐了他满头满脸都是! 这百姓瞬间想起王安然嘱咐他的话了,怪不得让自己离着远点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刹那间,医生们大骇,百姓大哗,胖汉大吐,关仕途大惊! 难道说,照照自己的相貌竟能催吐?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啊! 然而,不可能的事,就清清楚楚地发生在他们的眼前! 附:四千字大章,求小说页面右上方的评价票,求打赏,平安多谢读友大大!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三十八章 瞬间卖光 那百姓回家取桐油,来回极快,除了寺门口那些城关村的村民,还有少数前排的百姓外,稍远的百姓并不知道,他们都还以为那碗里装的只是水呢! 看看水中的倒影,就能把人给看吐了? 大哗过后,全场进入了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打嗝,更加没有人打喷嚏,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除了那不停地,还在呕吐的胖汉之外,没人能发出声音。 终于,那胖汉呕吐完了,肚子里的菱角都被吐了出来,他站直了身子,喘了好几口的粗气,这才说道:“舒服,舒服了,总算是不撑了!” 轰地,百姓们又叫嚷起来,不少人冲着王安然叫了起来:“小禅师,你是怎么让他吐出来的啊?” 王安然笑了笑,道:“就是让他在碗里照了照自己的样子,他就吐了出来!” 真的只是照了照自己的样子,就吐出来了? 看这胖汉的样子,虽然说不上英俊,可也不至于难看到他自己看了自己的样子,都能恶心到吐的程度啊! 送桐油的那个百姓举起衣袖擦脸,对胖汉气道:“你这个胖子,太也不够意思了,我好心给你送桐油,你却往我脸上吐,太过份了!” 胖汉十分的抱歉,他卷起袖子,帮忙给那百姓擦脸,嘴里不住地道歉,又道:“多谢这位兄弟帮忙,今天我请客,请你去凉州最大的酒楼,好好吃上一顿,菜你随便点,酒你管够喝!” 医生们离着胖汉最近,他们都闻到那刺鼻的桐油味了,心中已经明白,那个叫王安然的少年,是用桐油治好的积食症,可桐油怎会催吐呢?就算是用做催吐的药,也该与其它药材配合使用才对,直接就拿来用,这种方法闻所未闻啊! 关仕途也闻到桐油味儿了,但他医术并不高,开催吐药他会,但不能说精通,并不晓得多少偏方的,而桐油治积食症,在他看来绝对属于偏方。 茫然地看向周围的其他医生,关仕途问道:“他用的是偏方,各位坐堂,你们谁听说过这个偏方,可知药理为何?” 医生们全都摇头,以前谁也没听说过,这是头一回! 关仕途气急败坏,他情知自己以后在凉州城没法再混下去了,当众被打脸,还打得这么响!可他混不下去,他也不能让王安然好过,抬头看去,就见王安然仍站在台阶上,始终都没下来,正颇颇向百姓挥手,而百姓们都在向他欢呼! 关仕途直起脖子,叫道:“你叫王安然是吧,你欺骗乡亲,让他们都生儿子,这是有违天理的,我要抓你去见官!”狗急跳墙,人急玩命,他拼命向王安然挤去。 人群当中,有几个百姓是去过关仕途的药铺的,他们当时都是带着怀孕的妻子去的,都非常想要儿子,想知道妻子怀的是男是女。关仕途为了多赚钱,便骗他们说都是女儿,不如打掉算了,卖了给他们堕.胎药,可这几个百姓的妻子吃了药之后,孩子自然是没保住,可好几年也没有再怀上,自是焦急无比。 现在听到关仕途这么叫喊,这几个百姓突然间就醒悟了,要是照关仕途这么说,他是不主张都生儿子的了,那当初他干嘛要卖给自己那种药,结果把孩子都给弄没了,这不是骗人嘛,还是用孩子的性命骗的人! 其中一个百姓离着关仕途较近,他叫道:“这个混蛋,当初卖堕.胎药给我老婆,害得我孩子没了,现在她都没能再怀上,你还我的孩子来!”叫喊着,他扑了上去。 不管是大唐朝,还是大周朝,都是绝对禁止堕.胎的,明文规定,如果有谁触犯了这条律法,那么就要被判刑,如果不止一起,而是让多个孕妇打掉了孩子,那么是要杀头的! 关仕途这么多年来做的事,就算他有十颗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听了这百姓的叫骂,其他百姓先是愣神,随后愤怒起来,一起去抓关仕途,把他按倒在地,拳头加大脚,都向他身上招呼。 关仕途没想到自己的丑事被当场揭发出来,这可比他输给王安然还要命,比试医术输了,他离开凉州便是,仍然可以当医生,还可以过富足的生活,可他卖那种药的事败露了,那就是死路一条,大周朝女皇治下,最痛恨的就是他这种人,就连赦免都赦不到他的头上! “各位坐堂,各位仁兄,快快救我,我把药铺献出,都分给你们!”关仕途拼命大叫,想求那些医生们来救他。 可哪个医生敢过来,不要命么了?就算是不怕死,也不能这么死啊! 一个医生大着嗓子喝道:“你这个败类,我们没你这个同行,如果乡亲们打不死你,我们也要送你去见官,砍了你的脑袋!” 别的医生也都赶紧撇清,这时候立场必须要坚定,千万不能有含糊,只要露出少许同情,就也得和关仕途一样,被按在地上暴扁! 王安然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百姓们都涌向关仕途,心中惊讶,原来激起民愤就是这个样子的,会不会弄出人命啊? 转过头,他问沈大腰道:“沈大大,可别在这里弄出人命,这里毕竟是寺院,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官府是要追究的!” 沈大腰奇道:“有什么好追究的,那个败类卖药打孩子,这是死罪啊,如果被打死了,官府只会表彰百姓侠义,除此败类,怎么可能会追究?” 王安然哦了声,便没再说话,也没过去搭救关仕途,就算他再是滥好人,可也不会去救败类的。 没过多一会儿,有百姓叫道:“让他骑木驴,快点给他找头驴来!” 又有的百姓叫道:“把他浸猪笼!” “点天灯!” 虽然和关仕途有过节的人不多,但关仕途的行为太恶劣,所以百姓们都恨他,非要把他给处决了不可。 随着众人叫喊,忽然有人叫道:“还是去报官吧,让官老爷判他的罪,砍他的脑袋!” 虽然打死败类乃是侠义之举,但快意恩仇这种事,官府是不提倡的,如果大家有仇自己私下报了,那还要官府有什么用?官老爷的官威从何体现?再说杀人偿命,百姓也吃不准官府会不会追究,所以还是把关仕途交到官府去,让官老爷定他的罪,这才是上策! “对对,送他去见官!” “可要是官老他包庇他怎么办?” “那就打得他只剩一口气,就算官老爷放了他,他也活不过明天!” 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关仕途被打得瘫在地上,四肢扭曲,一动也不动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反正也没人关心他是不是真死了! 几个壮汉上前,拖着关仕途的身体,就往刺史府走,无数的百姓在后面跟着,大声叫嚷。 王安然见百姓们都走了,顿时大急,他还有梳子和瓶子没卖呢,精油也就罢了,可那好几坛子的纯露,他还要卖钱的呢! 他赶紧转身跑回寺里,让冯氏和兔宝帮忙,拿出那几坛子纯露,把瓶子都装满,剩下的纯露便留在寺中,而那几瓶薰衣草精油,他一瓶揣入怀,给至善留了一瓶,其余的让冯氏带回家去。 忙乎了好一阵子,王安然这才又出来,见寺外的百姓大多数都走了,可还剩下几百个,估计这几百个人都是求子心切的,所以迟迟不肯离去。 王安然冲着几百人叫道:“各位乡亲,你们还留在这里,说明你们对菩萨心诚。那薰衣草精油,只能供在案上,却不能给你们,但我从玄奘大师留下的秘方中,做出了一种名叫纯露的好东西,虽是凡间之物,功效也不如那精油,但却也有些功效,就是不知灵不灵……” 那几百个百姓心想:“你这不是废话么,你说纯露有功效,可不知灵不灵,那不和没功效一样么!” 王安然又道:“话又说回来了,灵还是不灵,要看你们的心意诚不诚。”他回身一指殿内的菩萨像,又道:“乡亲们哪,你们看这菩萨像,金漆已然脱落,如你们愿捐献善财,为菩萨像再披金漆,那么我便白送一瓶我自己造出的纯露,只要捐献一贯,就可以得到!” 百姓们都挺犹豫的,倒不是心疼钱,只是关心那纯露的功效,如果是薰衣草精油那捐多少钱都可以,但是这小禅师造出来的嘛,就得考虑一下了。 见没人上来,王安然暗叹,看来只好拿出现代的营销手段了,他叫道:“现在每瓶三贯,好吧,每瓶五贯……” 百姓都纳闷了,这怎么越涨越高了,还涨得这么快? 王安然大叫道:“这本是要送去长安的,看在你们心诚的份上,才要送给你们,竟然不知好歹,现在每瓶十贯,只有五十瓶,送完为止,以后此纯露专供长安,凉州还有没有,可就不一定了!” 只稍稍安静了片刻,百姓们便一拥而上,一贯时他们犹豫,三贯时还犹豫,五贯时接着犹豫,可价涨到了十贯,还只五十瓶,以后有没有不一定时,他们就不犹豫了! 五十瓶纯露转眼就被抢得一干二净,那些没抢到的百姓跺脚捶胸,后悔下手慢了,一个劲儿地问王安然,还有没有剩下的。 沈大腰望着那五百贯的铜钱,目瞪口呆,这些瓶子就是他送给王安然的,成本连一贯都不到,可现在竟然卖出了五百贯,还是瞬间卖出的,这让他情何以堪!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三十九章 吃官司了 得了五百贯钱,王安然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总算是有启动资金了,真是来之不易啊,为了这笔钱,自己费了多大的劲。 有了钱,别的事就好办了,客栈可以开张,薰衣草精油的买卖也可以大干一场了。总之,有了钱,就有了希望,生活可以改善,地位也会随之提高的。 王多孙和冯氏也看着那一大堆的钱,这笔钱,不,严格来讲这笔财富是他们这一辈子都难赚到的,可儿子这么轻松就赚到了! 王多孙喃喃地道:“我王家的祖先总算是显灵了,这次灵显得可真够大的!” 很难得地,冯氏这回没有和他争论到底是谁家的祖先显灵,而是上前一步,抓起一把铜钱,对王安然道:“安然,这笔钱娘替你存着,留着给你娶媳妇儿用!” 王安然笑道:“好啊,就由娘你先保管,我要用钱时,再管你要。” 至善大和尚也走了过来,问道:“师兄,你不是说这笔钱是给菩萨像披金漆的吗?”他心里不解,怎么又改成娶媳妇儿的了? 王安然道:“给菩萨披金漆,这点儿钱哪够,你不用着急,等我再赚些钱,连菩萨像都给你换个新的!” 至善大喜,道:“师兄,换菩萨像倒不必,可要是能再塑一个更大的菩萨像,那就更好了。” “那不还是一样要换!”王安然笑道:“好好,都依师弟。” 王多孙奇道:“主持,你明明比我儿子年长,怎地管他叫师兄?” 至善大声道:“师兄为长,有德者居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正说话间,忽见远处来了一队差役,这些差役手中都提着木棍和铁锁,看他们奔行的方向,正是金光寺。 王多孙咦了声,道:“怎么来了这好些官差,他们也是来求子的?” 王安然摇头道:“不象。爹娘,你们快点把钱收起来,师弟,别愣着了,快点帮忙。” 沈大腰却是有些经验的,算是见过世面,他突然道:“不对劲,这些官差是来抓人的,他们抓人的样子,我以前看见过。” 差役们跑得不慢,不大会儿的功夫便奔到了近前,他们倒是没有管正往里面搬钱的王多孙,却喝道:“谁是王安然,王安然在不在?” 王安然顿时一愣,难道是来抓我的?真是奇哉怪也,干嘛要抓我?难不成是那个关仕途被送到官府后,反告了我一状?不对啊,我根本就没动手,就算要抓,也不应该抓我啊! 见没人回答,差役又喝道:“到底王安然在不在?要是不在,那至善主持我们可要对不起你了,我们奉了刺史大人之命前来抓人,今天是一定要抓到的,王安然跑了,就只能抓你了!” “抓贫僧?这,这从何说起?”至善也傻了,他一个出家人,又没犯法,抓他干什么? 王安然只好上前一步,道:“我就是王安然,不知几位差大哥有何指教?不如进寺一叙,待我献上斋饭,咱们吃点儿喝点儿,慢慢聊……” 差役们一下子全乐了,为首的差役道:“嘿,你还真不是一般人啊,都到这时候了,还能谈笑……那个谈笑啥来着?” 王安然道:“谈笑风生。” “对,谈笑风声,真奇怪为啥不是雨声!”差役笑道。 还真别说,王安然这么一贫嘴,差役们刚才那气势汹汹的势头顿时就弱了,也不再张牙舞爪的了。 为首的差役道:“我们来抓你,你竟然还想留饭,这未免太客气了,我办差多年,抓过的人无数,可头一回碰见你这样儿的,看来你不是一般人啊!” “一般一般,绝对一般……”王安然也笑着说,可表面轻松,心头却如打鼓,刺史竟然派出这么多人来抓他,显见不是小事,可到底为什么呢? 为首的差役把脸一板,道:“你挑唆百姓聚众闹事,还弄出了人命,刺史大人命我等前来抓你,你这就跟我们走吧!” 说着,他把手一挥,一个拿着铁链的差役上前,把铁链往王安然的脖子上一挂,就算是逮捕完成,拉着王安然就要走。 王多孙和冯氏急了,他们一起上前,拉住差役的袖子,问道:“差爷,这是为何,为何要抓我儿子啊?” 尤其是冯氏,看到儿子被抓,想到她家以前的事了,冯家便是被一群差役和官兵给抄的家,没想到现在儿子也被抓了! 为首的差役道:“刚才不是说了么,怎地还问。” 沈大腰却识相,他赶紧从怀里取出一贯铜钱来,塞到这差役的手里,问道:“可是那关仕途死了?这事与王安然无关,怎地要抓他?” 为首的差役拿了钱,在手中掂了掂,笑着压低声音道:“那个姓关的被拖到衙门时,已然断气,拖他的人怕吃官司,一哄而散。毕竟是人命案子,总得查查吧,这事因王安然而起,提他过堂问问,实属正常,如果真与他无关,自会放他的,不必担心。” 他说的话普通百姓是听不懂的,都拿铁链锁人了,怎么还能不担心?可沈大腰却听得懂,这是官场问案的惯例! 在大周朝抓捕人犯,实行的有罪推论,也就是说不管嫌疑人有罪还是无罪,都要先按有罪办理,也就是先抓起来再说。然后,经过官员一番审理之后,如果有罪那就判刑,如果无罪,那就放人,这叫还你一个清白。 何谓还你一个清白?自然是一开始就拿走了你的清白,在你没罪时就说你有罪,如此才能拿走你的清白,否则何谈一个还字?这不就是有罪推论么! 沈大腰这才放下了心,又问道:“是刺史大人亲审?” 为首的差役嘿嘿干笑两声,把手里铜钱晃了晃,那意思是,你问得多,这钱可不够了。沈大腰一摸怀里,却拿不出钱了。 冯氏见状,赶紧进寺,拿了一大捧的钱,全都塞进了为首差役的怀里! 壮举,还是当娘的心疼儿子,真舍得给钱! 差役们眼睛都直了,这一大捧的钱足足有十来贯,他们几乎人人都能分上一贯,本来抓捕人犯是件苦差事,可没想到能发一笔小财! 为首的差役大喜过望,立时嘴就麻利了,他道:“不太清楚,本该别驾大人审,可别驾大人回乡探亲了,刺史大人又闹心,不见得会亲审,可能得等别驾大人回来再说吧!” 王安然一听有可能会被拖延,他急道:“别驾大人啥时候能回来?” 冯氏也急道:“可为啥抓我家安然呢?他又没动手!” 为首的差役道:“可事情是因他而起的啊,别人都跑了,只能问他了!” 看在冯氏大方的份上,这差役又小声道:“只要你儿子有人证,证明他没动手,过堂时一说,当堂就能放人。不过啥时能过堂就不好说了。” 旁边有个差役道:“估计今天不行,别驾不在,刺史的千金脸上又得了毛病,大人心烦无比,哪有心情升堂……” 为首的差役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之后命手下拉着王安然,离开金光寺,返回刺史府。 王多孙和冯氏紧紧跟随,一路同往,沈大腰呆站了片刻,一跺脚,道:“我得找人去,这事得赶紧办啊,过过堂就能清楚的事,岂有拖延之理。” 大周朝的官员办事能拖就拖,一件小案子拖到明年不太可能,可拖到下个月,却是极有可能的,就算不拖到下个月,只拖到明天,王安然今晚不就得在牢里过夜了么!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章 国子监丞 王安然被差役带走,城关村的村民都急了,可他们都只是普通百姓,一辈子里最怕的事就是见官,对于差役抓人他们是没有半点办法的,只能跟着王安然走,想着能照顾照顾。 有村民跑到寺后面,把王安然的马牵来,又把牛车赶了过来,非要让王安然坐牛车不可。 差役们见了那马,都现出惊讶的表情,为首的差役道:“这是军马啊,而且还是匹好马,这马是你们偷……捡的,在哪儿捡的?” 王安然脖子上挂着铁链,感觉很不舒服,他道:“不是捡的,是关口那里的郑校尉送我的,他与我是好兄弟。” 差役们齐声惊叹,赶情儿这个假和尚……不,是小禅师认得郑从虎。郑从虎的大名在凉州城里可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是纨绔中的头一号啊! 为首的差役顿时犯了难,他看王安然不像在说假话,有军马为证,可如果真的和郑从虎有关系,那事情怕就不好办了。 不是刺史大人不好办,而是他们不好办。郑从虎必会找刺史说情,早点过堂,早点放王安然,刺史定要卖这个人情的。差役们却是抓人的,万一王安然出去之后,说某某差役在抓捕过程中虐待他了,那岂不糟糕! 为首的差役很是油滑,立即态度就变了,他笑道:“王小哥,好歹咱们是带你去衙门的,如果骑马不太合适,要不你就坐在车上?这铁链带着沉,拿下来便是!” 手下差役立即上前,把铁链拿了下来,还把王安然扶上了牛车。 王安然心想:“看来有背景和没背景,待遇就是不一样啊!”他对王多孙和冯氏道:“爹娘,你们不用跟着我,就算跟着也没用,不如回家去吧!” 王多孙迟疑了一下,却摇了摇头,冯氏也不肯回去,非要跟着不可。 王安然也只能随他们,他叫过四大金刚,道:“马有书,你骑我的马,去关口那里找郑校尉,他叫郑从虎,你和他一说我的事,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的。” 他又对村民道:“大家都回去吧,都别跟着了,这么多人去衙门,会被官老爷误以为我是恃众要挟呢,本来没啥事,也会变成有事了!” 想了想,他又道:“还望各位乡亲多多照顾我王家啊!” 村民们心中凄然,虽不知王安然会不会真的有事,可在他们的眼里,去衙门总不是一件好事。他们都上来安慰王安然,又表示王家的葡萄园,他们会帮忙照看的,也会替王安然照顾父母。 那为首的差役嗨的一声,摇头道:“干嘛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等过堂之时,你们给王小哥做证人,证明他没动手不就得了,他自然就没事了。现在只是不知何时过堂罢了,又不是上法场砍头,你们何必苦着脸呢。行了,都回去吧!” 村民们只好告别,返回了城关村,临走时大家竟发现沈大腰不在这里,都感纳闷,沈里正跑哪儿去了,以他和王家的交情,这时正应该留下帮忙才对啊! 一路往衙门走去,路上不少百姓认出了王安然,都向他热情地打招呼,不知他这是被抓了,看他坐在车上,周围还有一大群的差役“保护”,还以为他是被刺史请去,跟刺史说说怎么生儿子呢! 王安然叫道:“诸位乡亲,在下王安然,今天在金光寺被打死的那个关仕途,他怎么死的跟我没关系,大家要为我作证啊!” 百姓们哄哄笑道:“当然跟你没关系,跟谁也没关系啊!” 关仕途被群殴,到了衙门时已经死掉了,群殴他的人见他死了,都怕吃官司,把他往地上一扔,一哄而散,结果麻烦就留给刺史大人了,差役们问了那些事不关己的百姓,这才问出王安然来。 王安然叫道:“对,跟谁都没关系,是他自己想不开,摔死的!” 百姓们叫道:“说得太对了,就是他自己摔死的。” “王小哥莫要担心,如果官老爷问起,我们都能为你作证!” 大街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大人们冲着王安然叫好,而小孩子们则跟着牛车跑,边跑还边叫,非常欢乐,就像是过年一样。 为首的差役大感诧异,他没有去金光寺,虽听百姓们说了,但所知不甚了了,现见王安然犹如英雄凯旋,跨马游街一般,不由得转头对王多孙道:“你儿子很有名吗?怎地我以前不知?” 王多孙本来心中凄然,可忽见满大街的百姓都冲儿子欢呼,心里便又踏实了,这么多人肯为儿子作证,那儿子是一定不会出问题的。听差役这般问,他忙道:“我家安然可为宝物开光,乃是一名带发修行的居士,就连金光寺的主持都要称他为师兄!” 冯氏也道:“我儿子可以和上天沟通,能让妇人生儿子!” 为首的差役大吃一惊,道:“这几天街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宝物,就是你儿子给开光的?”看向王安然的眼神顿时就变了,估计他也打算多生几个儿子。 忽然,街上有百姓叫道:“王小哥,咱这么多人捧你的场,你做首诗吧!” “对对,做诗做诗!”百姓们轰然叫好,非要王安然作诗不可。 作诗就作诗,王安然在牛车上站起身来,高声道:“为证我清白,特作诗一首!千凿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留得清白在人间。” 不管是大唐还是大周,都是诗的世界,这个年代的人最崇拜的就是诗人,哪怕是市井小民也能吟出几首打油诗来。百姓们听了王安然做的诗,鼓掌大赞,都叫道:“石灰,你诗里说的是石灰,这是以物言志,好诗,好诗!” 王安然表情严肃,一脸慷慨赴难的神色,有心再做一首,可惜,刺史府到了! 刺史府便是凉州最高的官府衙门,根据官家不分离的原则,前面是衙门,后面是刺史的住宅,而牢房是在前院的西面。 刺史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在府门口,王安然与家人告别,差役又将铁链挂在他的脖子上,从西侧门将他带了进去。 差役倒是很会办事,收了钱就一定要伺候好,为首的差役找来牢头,叮嘱了几句,牢头点头答应。 带着王安然往大牢里走,这牢头相当地客气,对王安然道:“原来王小哥是郑校尉的朋友,那咱们就是自己人了,我也姓郑,你叫我老郑便好。” 王安然微微一怔,这牢头是郑从虎的亲戚,还真没看出来,长得半点都不像。 牢头又道:“咱们牢里的条件差,没有单人牢房,王小哥得和别人挤一挤了,不过你放心,我给你安排一个大有学问的人,曾是国子临丞,学深如海,你和他住在一间牢房里,多学学做文章,说不定以后他放出去了,你也能借得上光。” 王安然啊了声,奇道:“国子临丞怎么会被关到凉州了?” 牢头迟疑了一下,道:“你进去问他自己吧!”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一章 不要生气嘛 大牢房门打开,一股酸臭之气立时扑面而来,王安然一捂鼻子,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味也太冲了,里面哪能住人。” 牢头回过头,看到他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味道挺冲吧,咱们凉州的大牢还算是好的,要是别处的大牢,那都是建在地下的呢,叫地牢。别在乎这味道,只消过上一天就好,你就闻不到臭味了。” 王安然苦笑道:“是被熏晕了吧!” “是习惯了。”牢头引着他往里走,又道:“你的官司我听说了,没啥事,只要一过堂,你就能回家了,所以只需委屈几天便可。” 王安然问道:“审案的是别驾大人?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牢头想了想,道:“不清楚,不过别驾大人把官位看得极重,又走了一段时间了,估计三五天之内,就能回来吧。” 他们一进大牢,牢里的犯人们全都扑到木栅上,隔着木栅叫起冤枉来。 牢头喝道:“都给我闭嘴,进这里的人,谁不说自己冤枉,敢说不冤枉的都拉出去砍脑袋了!” 说完之后,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忙回头道:“当然,王小哥是真的冤枉,你是例外。”顿了顿,又道:“也有说自己不冤枉的,可没人敢砍他的脑袋,想放他出去,他都不肯!” 王安然大奇:“还有这种人呢吗,是谁啊?” 牢头一指前面的一间牢房,道:“就是柴老先生啊,你就是要和他住的,好生相处吧!” 说着话,两人走到了那间牢房的外面,王安然向里面看去,就见这间牢房相当地整洁,不像其他牢房那样肮脏,里面有榻,榻上有被褥,甚至还有矮桌和胡凳,桌旁坐着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衣衫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提笔在案上写着什么。 听外面有人来,老者抬起头,看了眼牢头,又看向王安然,一个只看一眼,就又低下头去写字。 牢头陪着笑脸,道:“柴老先生,我怕您一个人待着闷,没人说个话儿,特地给您找了个伴儿。”他打开牢房,让王安然进去,然后锁上木栅门,转身离去。 王安然站在门口,见老者只是写字,并不理会自己,感觉有点尴尬,挠了挠头,走到榻边,躺了上去,老者不理他,他也不理老者,两人谁也不搭理谁。 牢房里无人说话,待到晚上时,冯氏送来饭菜,托牢头送进来,牢头收了冯氏的钱,自然愿意办事,将食盒提进来,给了王安然,同时也给老者送来了饭,也是用食盒装着的,看样子是老者家人送来的。 两个食盒都放在桌上,王安然打开一个,看了眼,便将食盒推给老者,道:“你的。”又打开另一个食盒,看了眼,笑道:“这个才是我的,我就说嘛,我爹娘哪可能亏了我,我在家时都不吃硬面饼。” 老者看了眼王安然,又看向王安然的食盒,终于,他发出了声音,先是咦了声,又道:“这是什么?” 王安然道:“这叫鲜汤包,好吃的很。”拿下一层竹屉,道:“这叫蛋包饭,下面这个是醋溜白菜炒肉片,都是我爱吃的,我娘怕我饿着,竟然做了这么多,啊,最下面还有碗蛋花汤。” 老者打开了他的食盒,里面只有两个硬面饼子,还有一小盘肉糜,另外还有一壶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老者又看向王安然的食盒。 要说老者的饮食,莫说是在牢里,就算是在牢外,也不能算差了,别说普通百姓,就算是小吏,也不能顿顿吃得上白面饼和肉糜的,更别提还有酒喝了。可如和王安然的食物一比,那就只能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了。 老者问道:“你饮食如此之精致,我看就算是长安的王公贵族也比不上你,凉州城老夫从未听说过有如此巨富之人啊,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世家出身?” “我叫王安然,城关村的,家里不太富裕,但今天发了笔小财,所以能吃点好的。”王安然拿起一个灌汤包,轻轻咬了一小口,吸出里面的鲜汤,赞道:“羊肉加上鱼汤,果真是鲜美无比啊,尤其是在牢里吃,更加鲜美。” 他自己吃自己的,却没有请老者一起吃,等着老者开口求他。 老者看他吃得鲜美,虽然他为人端正,可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忽地,老者脸色一沉,道:“看你生活如此奢侈,你定然姓武,是皇亲国戚吧?” 王安然摇头道:“我不是说我姓王了么,我家亲戚里没有姓武的。”咬了口包子,又道:“我要是皇亲国戚,我还能进这里来嘛!”故意咀嚼得大声,馋这老者。 老者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可看王安然吃得嘴角流油,还吧唧吧唧,他立时便下了决心,道:“不是武氏一族便好!”伸手从食盒里拿起鲜汤包,就要吃。 王安然大声道:“不告而取谓之贼!” 老者嘿了声,竟然有人敢和他掉书袋,和别人装有学问,也不能和他装啊,找抽呢,知道他是谁么!立即答道:“强而取之谓之盗,我抢了你的又能如何?你想打我吗?” 王安然摇头道:“我不打老头儿!” “你……你竟然敢叫我老头儿!”老者怒道:“那你敢骂我吗?” “我不是已经叫你老头儿了吗!”王安然笑道。 老者咝地一声,他口锋极利,生平最擅长骂仗,可今天却被王安然两句话就给噎住了。 哼了声,他喝道:“就连女皇和老夫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你竟然敢如此混帐!别人送老夫礼物老夫都不稀罕,拿了你一个包子,你还敢啰嗦。你知道老夫是谁吗?” 王安然满不在乎地道:“爱谁谁,我管你是谁!”他一指老者,瞪眼道:“你听着,你少跟我套近乎,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警告你,不许你自报姓名,我可没跟你用激将法,你这个老囚犯!” 老者大怒,从胡凳上跳起身来,怒道:“你敢叫我老囚犯,在凉州谁敢抓我?你可知本州刺史金牛怎么中的进士,当初就是老夫批的卷子,点他中的进士,他见了老夫还要恭恭敬敬地叫声恩师,岂敢抓老夫!” “你看看你,挺大岁数的人了,还这么易怒,要有修养,要做个彬彬有礼的君子,嗯,老君子!”王安然冲他招手,一本正经地道:“不要生气了,坐下吃包子,小心烫脑门儿!” 老者喘了几口粗气,感觉自己是有点激动了,太失水准,可这小混帐也太气人了。不过,自己生气,他却一点事儿没有,岂不是把自己比下去了! 制怒,一定要制怒! 老者迅速恢复了平静,坐了下来,可又不想看王安然那种“你不行,我比你行”的表情,他哼道:“无知小子,吃包子怎么会烫脑门儿!”一口就咬了下去。 灌汤包可不是这么吃的,老者心中有气,这一口咬得重了些,包子里的汤汁卟地就喷了出来,喷到他的脑门儿上了,连鼻子上都是! 王安然这回不装正经了,指着老者的脑门儿,哈哈大笑,道:“不听我之言,吃亏在眼前,你有本事点进士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烫脑门儿!”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二章 你认识李隆基呀 其实,灌汤包里的汤汁已经不是很烫了,可喷到脑门儿上却仍是很难受的! 汤汁顺着老者的脸往下流,流得鼻子上都是,不少汤汁还流到了他的胡子上。老者气得不行,可嘴里还有半个包子,没法立即骂人。 王安然伸袖子给他擦脸,道:“好了好了,消消气,有啥话等吃饱了再说,不吃饱了,哪有力气骂人!” 老者也感不对头,他以往为人可不是这样的,向来是他把别人气得跳脚,却很少有人能气着他,可不知怎么的,今天见了王安然,却被这少年气得大失水准。 老者心想:“他不知我是谁,所以才敢这么放肆的。好,就等我吃饱了,然后才说我是谁,到那时,保准会吓得他晚上睡不着觉,那时我就解气了!” 这老者不是一般人,想清楚了立即他就把气压回了肚里,擦干净脸,一言不发地吃包子,要坚守食不语的原则。 这一专心吃包子,他立即就感到包子的美妙之处了,其味道的鲜美,生平仅见,就算是他在长安时,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吃到好吃的了,就把原则给忘了,开始说话了。老者赞道:“果然是羊肉馅儿内加了鱼汤,一羊一鱼,可不正是个鲜字,这鲜汤包不错。” 一个包子吃完,又拿起一个接着吃,王安然这回没再说什么,反正冯氏给他拿的东西很多,足够两个人吃了。 老者吃第二个包子时,有经验了,而且学事情学得极快,他学着王安然的样子,先咬破包子,吸取汤汁,然后才开始大嚼。 吃完了两个包子,他又问:“这个叫蛋包饭,倒也精致美观,让老夫来品评品评,它应该怎么吃?” 看来是学乖了,怕再被喷脑门儿。王安然端起盘子递给他,道:“用勺挖着吃,这个不会喷的,放心好了!” 老者拿起勺子,挖了块蛋包饭,见外面是一层蛋皮,里面是米饭,可米饭的做法却是从未见过,他以前没吃过炒饭,不由得又赞道:“当真是精致,就算是皇宫里的御厨也做不出来如此色香俱加的美食。” “味道更好,你尝尝便知。”王安然边吃包子,边提筷吃醋溜白菜。 老者吃了口蛋包饭,尝了味道之后,连声嗯嗯,不住点头,一个蛋包饭吃罢,竟然叹道:“小子,你当真有福气,母亲的厨艺竟如此高超,羡煞旁人啊!” 他看王安然吃醋溜白菜,半点都不客气,也拿起自己食盒里的筷子,挟起一片肉片,放进嘴里嚼了嚼,又是连声嗯嗯,问王安然这菜是怎么做的,怎地如此好吃。 王安然说是炒的,老者便沉默了,不知炒是一种什么方法,可又不好意思问,那会显得自己太无知,向来都是他笑话别人无知,绝不能让别人笑话自己。 满满一大食盒的饭菜,两人片刻功夫就吃了个一干二净。 吃饱了,王安然往榻上一躺,他心知这老者不是一般人物,可如果自己问老者什么,老者一定不说,所以不如憋一憋老者,让他自己说。 王安然道:“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我不想知道,我自己的事也不想告诉你,咱俩谁也别问谁,安安静静睡觉便好。” 老者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又想用激将法?此法可一却不可二,老夫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我真是没心情听你说事儿,我自己的事儿都够烦的了,关系到了皇家的事,唉!”王安然长叹一声,闭上眼睛,心中却想,我留了下噱头,我就不信你不追问。 老者对皇家的事极为上心,忙问道:“关系到什么皇家的事?你且说来听听!” 王安然从榻上坐了起来,老者立即做出洗耳恭听的表情,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却见王安然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 老者问道:“你要喝酒吗,老夫这里有。”说着,他拿起自己食盒里的酒壶,递给王安然。 王安然却摇了摇头,他拿出来的是薰衣草精油,牢里酸臭之味太重,又有不少小虫子,薰衣草精油正好可以治这两样。 他往床榻上撒了些,又往自己的手里倒了些,先涂抹双手双臂,又解开衣服用精油.按摩腋下,按摩片刻之后,又用精油按捏小拇指。 老者闻到了精油的香气,皱眉道:“你住在城关村?那个村子我知道,并无富户,更没有巨富,你怎买得起这么昂贵的花精露?还是别人送你的?” 王安然道:“是我自己造的,费了好大的力气,叫薰衣草精油,用处很大,可以安神助眠,还能防虫,是文人最喜欢用的,你试试。”他把瓶子递给老者。 老者接过瓶子,闻了闻,点头道:“香气扑鼻,却不腻人,果然是上好花精露,老夫在长安时,临淄郡王曾送过老夫一瓶花精露,听说是大食国产的,是献给女皇的贡品。不过,现在感觉那瓶花精露,似乎不如你的这瓶。” 王安然想了想,精油这东西在西方很早以前就有了,被当成贡品给武则天实属正常。他问道:“这种花精露在长安,能买多少钱?” 老者看了他一眼,道:“花精露在市面上是看不到的,都是胡商直接上门卖给富豪之家。当然,最好的还是要送进宫里去的。王小友,你会制造花精露,它日必会富可敌国啊!” 王安然笑道:“是啊。对了,还未请教老先生如何称呼?” 老者摸了摸胡子,道:“你不认识老夫,想必确是乡村少年。老夫便是柴向荣。”说罢,等着王安然纳头便拜,献上马屁无数。可等了半晌,王安然却啥动静也没有,柴向荣大奇,就算不认识自己,可自己的名字总该听说过吧! 王安然歪着头想了想,记忆中确实没有柴向荣这个名字,可他却想知道另一个人是谁。他问道:“临淄郡王是谁,是不是叫李隆基?你和他很熟吗?” 见王安然对自己没啥尊重的表现,柴向荣微微有些失望,他道:“大胆小子,不可直呼殿下之名。嗯,老夫的确和他很熟。奇怪,你是凉州人,却不知老夫之名,反而知道殿下的名字,你是听谁说的。” 王安然心想:“我看电视剧看的。”他笑道:“李三郎嘛,经常听行商们提起,是个傻大胆。” 柴向荣微微一笑,摇头道:“殿下是很大胆,却并不傻,以后你不可再这么说了。” 王安然又问道:“你俩真的很熟?是咋认识的?” 柴向荣脸上露出骄傲之色,道:“咋认识的?在殿下幼年之时,老夫授他学业,李隆基三字,就是老夫手把手教他写的!” “你是李隆基的老师?”王安然大吃一惊。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三章 大吃一二惊 对王安然的惊讶,柴向荣很满足,从王安然进牢房到现在,终于对他表示出尊重,真是不容易啊! 王安然随即大声问道:“你既然是李隆基的老师,那怎么被关到这里来的?你说刺史不敢抓你,难不成是你自己跑牢里来住的?你的兴趣还真是古怪啊!” 柴向荣瞪起眼睛,喝道:“嘟,你个乡村无知之辈懂得什么,古人云舍身取义,老夫为了大唐江山,难道主动坐牢还要靠兴趣吗?和你说这些,实属对牛弹琴!” 柴向荣一直认为自己主动进牢房,是对抗当朝女皇的一种壮举,而士林中人也大都赞叹,认为这是一种很有风骨的行为,柴向荣当为文人的表率! 不过,这年代文人的思维和普通老百姓不太一样,和王安然的思维更加不一样了。 王安然奇道:“你说错了,是大周的江山,不是大唐!”眨眨眼睛,他突然叫道:“明白了,你这是烧冷灶啊,当真是老奸巨猾,佩服佩服!” 柴向荣愣住,没明白王安然话里的意思,什么叫烧冷灶? 王安然指着柴向荣,笑道:“你还真不是一般人啊,很有超前思维。你一定觉得女皇老了,百年之后定然还是要将江山还回李氏的,大周朝早晚还得变回大唐朝,所以你就嗷嗷叫着为了大唐的江山,等一旦改朝换代,你既提前吆喝过,又是人在牢中,那么朝廷一定会像英雄似的,把你给迎接出去,说不定还会让你当大官。看看,你打得好如意算盘啊!” 柴向荣啊地一声大叫,从胡凳上跳起了身,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王安然! 其实,柴向荣并没有这种想法,做为一个学识渊博的人,他的品德也不差,从没想过这种投机取巧烧冷灶的计策,再说他要想当大官,还用得着玩这招儿么,他没告老还乡之前,就已经是大官了。 王安然往床上一躺,道:“你既然想出这个招术,想必是胸有成竹的。正好我也蹲牢房了,干脆我也不出去了,和你一起烧冷灶,等改朝换代了,你当大官,我也跟着借借光,混个侯爷啥的当当。” 柴向荣呼呼喘着粗气,一直过了好半天,他的气才喘均,慢慢坐了下来,又过了好半天,他才道:“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夫岂是你说的那种人。老夫主动进这牢房,是因为改革科举之事,绝非为了你说的烧冷灶。” “改革科举?怎么个改法,说来听听!”王安然立即来了兴趣,他一直都想有官方背景,可古代的文章却不会做,参加科举对他来说太难了,要是换种考法,没准儿他就能浑水摸鱼了。 柴向荣叹了口气,道:“老夫原本在长安做的是国子监丞,去年辞官告老还乡,原因就是为了科考的事。我朝科考流行投名卷,士子们要想中进士,首先就得扬名,而扬名就得认识大人物,一开始这种扬名还没什么,不管是大臣还是百姓都引为美谈,可后来却变了味儿。” 王安然哼了声,道:“你发现那些士子把名卷都投到了王公贵族那里,王公贵族们就给他们扬名,结果就是试还没考呢,名次就先定下来了,而那些士子当了官后,又替那些王公贵族们卖力,形成一股股的势力,互相攻击,弄得朝野不宁,对吧?” 这种说法相当地独孤求败,正确率达到了百分之百,因为历史已经证明了,投名卷是行不通地,考试还得糊名才行! 柴向荣大吃一惊,他可万万没有想到,在凉州城的大牢里,竟会碰到和他想法一样的人!他惊呼道:“你这小小少年都能看明白这个,可长安那些高官为何却看不到,竟然都反对老夫!?” 王安然也用吃惊的眼神看向柴向荣,也惊呼道:“你连这个都不懂?你真以为他们看不到?他们都看到了,所以才反对你,因为你要是真改革成功了,就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这都想不到,笨!” 柴向荣大吃二惊,仔细想了想,可不真是这么回事么。他感觉王安然非常的厉害,竟然能一眼看穿朝局。忍耐不住,便把自己的事全说给王安然听。 原来,柴向荣认为投名卷不好,所以他给女皇上书,说天下最公平的考官,只能是女皇自己,只有她才会不乱定名次,胡取进士,所以他建议女皇亲自主考,就在皇宫的大殿里设下考场,考生们当着她的面答卷,然后女皇监督考官们批卷,谁学问好谁就中进士,而不是靠王公贵族们的推荐,说谁好谁就才能中。 可女皇武则天犹豫不决,王公贵族甚至许多高官也反对,其中太平公主反对的尤其激烈,柴向荣顶不住压力,只好作罢。可不成想,去年大考中,取中各科士子二百余人,其中进士科三十几人,而这三十几人当中,竟然有十五个是太平公主推荐的,人数将近一半。 柴向荣深感太平公主危险,如果长此下去,岂不是以后朝臣们多半出自她的门下,太平公主一旦羽翼丰满,必会把持朝政,大唐出了个大周女皇已经要命了,难道还要出第二个么!可他又没力量和太平公主抗衡,只能一怒辞官,回了老家凉州。 回了老家之后,柴向荣还不消停,他认为在长安这样的帝国中央自己的改革无法进行,在洛阳怕是也难,可在凉州没准就行了,刺史金牛又是他的学生,如果他逼着金牛在凉州试行一下,没准能成。当然只是在凉州的官办学校里试行考试,由金牛主考,选拔出来的学生再送往长安或洛阳。 可金牛却无论如何不敢答应,柴向荣大怒之下,便把自己关到了牢房里,金牛一日不答应,他就一日不出去,这才碰到了王安然。 王安然听了柴向荣说了原由,嘿嘿笑道:“为啥女皇会犹豫,是因为你表决心表的不够,你把自己关到牢里,难为一个刺史有啥用,你要真想进行改革,那你就应该撞死在金殿上,你一死,女皇一激动,没准就按你的说法进行改革了!” 柴向荣怒道:“老夫还要留着这有用之躯,与那些只顾自己的王公贵族对抗,大周女皇犹豫,老夫就不信李家的皇帝也会犹豫,她该早早还政李家才对!” 一肚皮的怒气,他又发到了女皇的头上,看来确是积怨太深,不是他刺激了女皇,而是女皇刺激了他,武则天比他厉害多了。 王安然见他激动,笑道:“要想解决你说的难题,简直太简单了,我只需给你出个主意,你便明白了,而且女皇会立即答应,再不会犹豫。” “什么主意,且说来听听!”柴向荣道。 “想知道是啥主意?求我!” “放肆!” “求我!” “你这无礼的混帐小子!” “求我!” 柴向荣见说不过他,便转过身不理。可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了,又转回身,道:“到底什么主意?” “求我!” “好吧,看来老夫只能不耻下问了!求王小友告知老夫。”柴向荣心想,要是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看我如何修理你。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四章 大吃第三惊 王安然这才从榻上坐直了身子,摆正姿态,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你是国子监丞,向来是给别人当老师的,但是呢,今天我就给你当一回老师,听清楚了,让我告诉你该怎么解决。” 柴向荣很感哭笑不得,这么个小小少年,竟然想着给自己当老师。也对,能给自己当老师,的确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可他左等右等,王安然也不说是什么主意,反而一脸微笑,不知在想什么。他只好问道:“你说啊。” 王安然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道:“你是刺史的老师,我又是你的老师,不知以后刺史见了我,该管我叫什么。” 柴向荣怒道:“你是在消遣老夫么,吞吞吐吐地一直不肯说,你要是再敢卖关子,信不信老夫让你全家一起住进这牢里来!” “好好,我说我说,挺大岁数人了,脾气还真么差。”王安然清了清嗓子,道:“很简单啊,既然投名卷不好,可你又阻止不了,那就不要阻止好了,随他们投去。你只需要让士子们在考卷的左上角写名字,然后阅卷时,把名字糊住,那批卷子的人不就不知道他是谁了么,等批完了卷子,再把名字露出来,不就完事了么,多容易点事,用得着你又辞官,又跑牢房里坐着么。” 柴向荣大吃三惊,咝地倒抽了口凉气,把牢房里的酸臭之气吸了一肚子,糊住名字,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怎么以前一直就没想到,满朝文武,包括女皇也没有想到! 考试糊名制,在后世人看来很简单,小学生都知道,可对于这年代的人来讲,一点都不简单! 科举考试制度是逐渐完善的,这年代还没有糊名制一说,批卷的考官是可以看到士子名字的,换句话说,考官想要照顾谁,都是公开照顾的,越有名气的人,考中的机会越大,所以大家才拼命的扬名,拼命的找靠山,而朝中最大的靠山,现如今是太平公主。 窗户纸一捅就破,一语惊醒梦中人! 困扰多时的难题,在大牢里被一个小小的乡村少年,几句话就给解决了。柴向荣激动万分,跳起身来,在牢房里不停地转着圈子,双手直搓,不时地大笑。 忽然间,柴向荣冲到了木栅门前,喝道:“开门,老夫要出去!” 王安然道:“你这就要走了?是去见刺史吗,说说糊名的事?” 柴向荣大笑道:“他只不过是老夫的学生,小小一个刺史而已,科考糊名的事他有什么资格知道,老夫要去长安,现在就去。”他一边说话,一边用脚踢门,状态疯癫,像个老疯子一般。 牢门那里打开,牢头连跑带颠地进来,问道:“柴老先生,您有何吩咐?” 柴向荣叫道:“谁让你们给门上锁的,害老夫无法离开!” 牢头的脸立即垮了,道:“当然是您老人家自己让上的锁,要不然谁敢锁您哪!”赶紧把门打开,放柴向荣出来。 柴向荣出了木栅门,正要往外走,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又入牢房,一撩衣襟,给王安然跪了下去,道:“王小友,王小老师,请受学生柴向荣一拜!”说着,当真给王安然磕了个头。 就在不久前,柴向荣还认为只要王安然知道了他是谁,一定会纳头便拜的,可才过了不大会儿的功夫,情况就反转了,变成了他给王安然磕头了。 王安然一愣,这柴老先生还真的管我叫小老师,还真的给我磕头,他还真是知书达理啊! 柴向荣站起身,对王安然道:“老夫这便去长安,把事情向女皇禀报……不,要先让李家的人知道,这份大功应送给需要功劳的人才好。王小老师,你的恩情老夫终生不忘,来日必有厚报!”说完,兴冲冲地跑了。 牢头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实不能明白,刺史大人的老师,为什么管王安然叫老师,那刺史大人岂不成了这少年的徒孙了! 王安然愣了片刻,事情有点太突然,没能立即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味儿来,柴向荣早跑出牢去了。 一拍床榻,王安然气道:“怎么跑得这么快,说什么来日必有厚报,现在就能报啊,跟刺史大人说一声,先把我从牢里放出去啊!” 牢头搞不清楚是啥原因,可却知道王安然必会得到刺史重视,得赶紧巴结才行,他忙道:“王小老师莫急,小人这就去帮你追柴老先生,只要他发话,不用禀报刺史大人,你今晚就能出去!”一路小跑着追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牢头回来了,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押了一个人。牢里太黑,灯光昏暗,王安然一时没看清押的那个人是谁。 就听牢头道:“王公子,小人没能追上柴老先生,他跑得实在太快了,小人职责所在,又不敢离开太久,只好派手下去追了,你再委屈委屈吧,估计明天一早,必能让你出去的。” 王安然听了这个噩耗,一下子便躺到了床上,哀叹道:“咋跑得这么快呢!” 牢外那被押的人忽道:“怎么是你?”牢房外面暗,可里面却点着油灯,王安然没看清外面的人,可外面的人却看清他了。 王安然又坐了起来,这时外面那人已经走了进来,他也看清对方了,啊地一声,道:“钱坐堂,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也进来了?” 牢头道:“原来二位认识,那正好便住在一块吧,也好能说话解闷儿。钱坐堂,你莫要发愁,过不了几天,刺史大人就会放你出去的,还得指望你看病呢!”把木栅门一锁,又走了。 进来这人正是凉州第一名医钱如海,他怎么会大半夜地被抓进来呢?因为他把刺史的大小姐给治坏了。金秀巧脸上长了暗疮,这病在这年代可是很不好治的,钱如海按着经验开了清火的药,可没成想,金秀巧服了药后,上吐下泻,本来只是脸上有毛病,现在变成全身都难受了。 刺史金牛正在着急上火的时候,见女儿这般,他能不火上加火么,派人找来钱如海,让他重新开药方,钱如海却开不出新方子来,只说挺过去这个劲就能好。这事发生在白天,就是在金光寺那边热闹的时候,钱如海陪着金秀巧,一直陪到了现在,可金秀巧却一直没好,金牛大怒之下,大半夜的就把他给扔到牢里来了。 钱如海见了王安然,当真是又惊又喜,他道:“周守财家的小娃娃,就是你给治好的吧?我到处找你,可因不知你的姓名,所以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你竟是在坐牢!” 王安然奇道:“你找我干嘛,你也要拜我为师?”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五章 求我 “拜师?我为什么要拜你为师?”钱如海一愣,不解王安然说的话。 王安然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往墙上一靠,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治好周家小娃娃病的么?” 钱如海点头道:“当然想知道。”如果他不想知道,何必要到处找王安然。 王安然笑了,就如同刚才修理柴向荣那样,说道:“想知道?求我,拜我为师!” 钱如海的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他被称为凉州第一名医,虽然他自己并不以此自居,可这么管他叫的人多了,他也感觉自己的确是凉州医家的领袖人物,现在让他拜一个小少年为师,这个就属于开玩笑了。 可他又确实想知道周家小娃娃是怎么被治好的,为此他还特地去了临河镇问周守财,可周家正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骚扰,周守财哪有闲心答理他啊,再说周守财也不知道王安然的姓名,没法告诉他,只告诉他那少年神医有一个秘方,小娃娃的病就是那个秘方治好的。 钱如海心想:“不知这少年能不能治得好金秀巧脸上的暗疮?应该是不能的,连长安的太医都没法治好,他又怎么可能治得好呢!” 摇了摇头,钱如海道:“我不会拜你为师的,不过你要是告诉我周家小娃娃的病,你是用什么方子治好的,我必有回报,也可以告诉你一个秘方,如何?” 王安然嘿了声,道:“还真以为我是用秘方治好病的,我实话告诉你,我什么方子也没用,只用了一剂鸭涎水,就治好病了,我不稀罕你的什么方子,你还自己留着吧!” 说完,他闭目养神,再不说话,也用不着说什么,他情知钱如海一定会问他为什么的。 果然,钱如海大奇,问道:“鸭涎水?是偏方?可那小娃娃的病因为何,如何能用此偏方?” “求我!” “你我交流医术,如何用得着一个求字,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便告诉你两个秘方。” 王安然还不睁眼,明显是真的不稀罕钱如海的秘方。 钱如海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有点丢面子,他便坐到了胡凳上,也不再说话。可过了一会,他道:“这牢房里为何这般香,闻味道有点像大食国的花精露,那可是价比黄金之物啊,牢里怎么会用这个熏屋子!” 王安然猛地睁开眼,一拍床榻,气道:“想起来了,柴向荣拿了我的精油,竟没还我。唉,算了,就当是收徒礼吧!” 钱如海啊地一声,惊讶地道:“你说的可是柴老先生?你竟然拜了他为师,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小兄弟,你前途无量啊!” 王安然切了一声,一副你很无知的样子,道:“是他拜我为师,所以我才送他收徒礼,如果是我拜他,那就是送的拜师礼了,你怎么连这个都搞不懂!” 钱如海眨眨眼睛,摇头道:“胡说八道,柴老先生乃是当世大儒,怎么可能拜你为师,年轻人说话要有分寸,不可拿长辈开玩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安然,家住城关村,医术天下第一,举世无双,什么病都能治!”王安然忽地一瞪眼,喝道:“呔,还不快快磕头!” 钱如海嘴巴张大,实无话可说,只感这少年有点毛病,可能是脑袋有点儿问题吧! 就在这时,牢房大门一开,快步走进两个人,一个仍是牢头,另一个却是个中年人,穿着仆人服色,不过就算是仆人,也明显是个高级仆人,那牢头着实巴结,手里端着盏油灯,给这仆人引路。 两人走到王安然的牢房门口,那仆人道:“咦,这少年是谁,看样子不像是歹人啊!” 牢头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仆人哦了声,摇了摇头,道:“想要等过堂,那可有得等了,别驾那人……嘿。” 嘟囔了句闲话,这仆人对钱如海道:“钱坐堂,可想出新方子来了,我家小姐还等着你你给治病呢!” 钱如海叹气道:“就算是京城的太医令来了,也是束手无策啊,大小姐脸上的病过了年纪便可自愈,可现在却是着急不得啊!” 这仆人是刺史金牛派来的,因为金秀巧的病,刺史府上下不宁,都被折腾得够呛,他们是最希望金秀巧病好的人,要不然金牛发脾气,他们这些当下人的最倒霉。 这仆人叹了口气,道:“我家老爷吩咐,每半个时辰来问你一次,直到你想出新方子为止。”摇头走了。 牢头不看钱如海,却看王安然,小声道:“王公子,我们的人没见着柴老先生,怕你今晚也不能出去了,还得再委屈委屈。” “无妨,无妨,我也难得到此一游,就当渡假了。多谢郑大哥关心。”王安然满不在乎地道。 牢头道:“你倒还真想得开。”转身也走了。 牢房中又陷入了沉静,好半天,钱如海忽道:“王小哥,你说你医术天下第一,我是不信的,但如果你能治好刺史千金的病,那我就拜你为师,你看如何?” “要送拜师礼!”王安然趁机要礼物。 钱如海精神一振,道:“一言为定。” “好,你且说说刺史千金的病情。” 钱如海一五一十地说了金秀巧的病情,他是医生,述说病情自然详细且准确,就如同王安然亲自诊治一般。 金秀巧以前脸上便有暗疮,但不严重,可在不久前不知怎么的暗疮加重,一开始没觉得有啥,只是让府里的家医给看看,家医自然不敢怠慢,便给开了剂药,可药服完之后,暗疮不见好反而加重。现在的金秀巧暗疮遍布满脸,有瘙痒症状,并且两侧耳后和颈部也长了暗疮,并有脓包,舌红,苔薄,脉细弦。 听钱如海说完了病情,王安然嗨了声,心想这不就是粉刺么,西医管这个叫痤疮,这个病在古代的确是不好治,可对于自己来说,却啥难度也没有。 王安然道:“你只说了病情,却没有和我说你是怎么辨证的,是在考我吧?好啊,那我就说我是怎么辨证的,这叫风毒郁表,冲任失调,虚火上炎,她是最近遇到了啥为难的事了吧!” 金秀巧可不是遇到为难的事了么,她要见未婚夫小侯爷,大姑娘对自己的婚事哪有不上心的,心里一着急,可不就有了股虚火了么。 钱如海不知金秀巧为啥着急,可一听王安然的辨证,立时叫道:“不错,关于辨证,你和我是一模一样的,该如何医治?” 王安然笑道:“当祛风疏表,调补冲任,清热解毒!” “该如何开方?”钱如海心中升起一丝期盼,这少年不管是辨证还是治法,说得都准确无比,现在只剩下药方了。 “求我!”王安然又崩出这两个字了。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六章 这方子好使 钱如海大感为难,道:“你还没把病治好呢,我如何能拜你为师!” 王安然道:“病治好了,你当然要拜我为师,可现在你只是想知道药方。所以,求我!” 钱如海大为踌躇,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好半晌也不吱声,可又想不出对策来。 王安然提醒道:“半个时辰可快到了,你要是再不求我,刺史可又派人来了,你总不至于想让大小姐再多受半个时辰的罪吧,小心她以后恨你。” 钱如海长叹一声,道:“好吧,王小哥,我求你了,求你告诉我药方吧!” 哈哈,王安然笑道:“这就对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你求了我,我帮你治好大小姐的病,你便可以拜我为师了,这可是你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就不信你能放弃。” “唉,你就不要再让我着急了,请你快快说那药方吧!”钱如海被整治得无可奈何,只感这少年太会憋人玩了。 王安然这才道:“听着,生地六钱,赤芍两钱,丹皮两钱,苦参三钱,苍耳子三钱,辛夷三钱,蒲公英三钱,白花舌蛇草三钱……”一口气说出了十八味药,把煎服方法也说了。 他说完了药方,不用解释功效,钱如海就替他说明白了。 钱如海道:“这方子可是以生地为主药,重剂配伍为赤芍,丹皮滋阴凉血,清热除燥;苍耳子、辛夷等祛风止痒?” 他自己解释完之后,忽地拍手道:“妙啊,这个药方以前从没听说过,就算是太医令亲来,也是开不出这等妙方的,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药方的?如果我猜不错,你自己是无论如何开不出如此妙方的!” 王安然笑而不语,这药方当然很妙,这是一千多年后,国家级的大名医开出的药方,百治百灵……如果不灵,那就换方好了,反正自己知道的药方多的是! 用不着等着给金秀巧服药后看效果,只把这药方开出来,钱如海便知此病必可治愈,而且肯定不会用一个月的时间。 他激动万分,一个潜心医术的医生,听到一个绝妙的好方,就如酒鬼喝茅台,色鬼见美女一样,想不激动都难,他从胡凳上跳起身,手舞足蹈地在牢里转圈,就差唱起歌来了。 忽然,旁边牢房里有人说话了,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叫道:“能不能消停点儿,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刚是一个老头儿拜小孩当师傅,满嘴的小老师叫着,现在又换一个老头儿,还连蹦带跳的,你是医生?我看你是给自己吃错药了吧!” 钱如海看向旁边的牢房,就见里面有一群犯人,这些犯人可没资格住好牢房,都是一群人挤着的。说话那人长得极其威猛,满脸的络腮胡子,头发乱蓬蓬的,手上脚上都被锁着镣铐,独自坐在牢房的一角,别的犯人都离他远远的,这大汉正用双眼恶狠狠地看着他。 这壮汉一看便是个杀人越货的巨盗,钱如海却没把他当回事儿,凉州这样的巨盗多得是,他见过比这更凶恶的。 钱如海停止手舞足蹈,问王安然道:“怎么,难道柴老先生真的拜你为师了,还叫你小老师?” “我骗你有好处吗?你算老几?你是个医生,可医术照我差着一大截,最强的本事都不如我,我干嘛把你当回事儿,骗你好玩吗,我很忙的!”王安然拍了拍裤子,又躺了下去,打算睡觉。 这话很有点打脸的味道,可钱如海却发不出脾气来,人家没说假话,自己这个凉州第一名医,在人家面前,似乎真有点拿不出手。 憋了半天,钱如海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和谁学的医术,我看就算是太医令也不如你,莫非你是孙老神仙的弟子?” 他说的孙老神仙指的是药王孙思邈,传说孙思邈已然成仙,踪迹全无,对于这样一位被神化的人物,大家都不说他去世了,而是说升天为仙了。 王安然嗯了声,却没说话,忙了一天了,他感觉挺累,早就想休息了。 这么嗯的一声,钱如海以为他猜对了,王安然真的是孙思邈的弟子,难怪医术如此高明,如果不是孙思邈的弟子,他再也找不到王安然为啥医术这么高的理由了。 钱如海拿起小桌上的纸笔,把药方记录下来,在心中反复辨证,感觉这药方绝对能成,而且估计一剂就能见效,当然金秀巧脸上的暗疮不可能立即消除,但瘙痒之症可以迅速得到减缓。 牢门又开,那仆人又回来了。这回钱如海不等仆人来问,他跑到木栅门前,把药方递了出去,道:“这位管家,请你按方抓药,给大小姐煎服,照我估计,第一剂药下去,四个时辰之后,便会有效果。” 仆人拿过药方看了眼,奇道:“这方子能好使?不会象你先前开的方子那样,让大小姐更难受吧?” 钱如海虽不知方子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但他却知一定有效,道:“这次一定有效,速速给大小姐煎服便是。” 仆人听了,再不多问,立即转身跑出牢房,去向刺史金牛报告。 钱如海回头看向王安然,见这少年竟然睡着了,一点没有坐牢之人该有的伤心之态,更是半句冤枉都不喊,心中啧啧称奇。又想了一会那药方的妙处,便在床榻的另一侧躺下睡觉了。 一夜无话,待到第二天早晨时,牢门又开,进来的还是那仆人,这仆人小跑着到了木栅门外面,满脸喜色地叫道:“钱坐堂,委屈你了,我家老爷有请,要请你共进早餐。”说着,边催促牢头把门打开。 钱如海从床上一咕噜就爬了起来,喜道:“那方子好使了?” 仆人道:“好使好使,昨晚大小姐服了药,今天早上起床,脸上就不痒了,这方子好使到不能再好使了!”牢门打开,他冲了进来,对钱如海一个劲地鞠躬,态度和昨晚大不相同,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钱如海忙推王安然,道:“王小哥,不不,王小老师,那方子有效,你还不起床,和我去见刺史大人!” 王安然醒了过来,却道:“当然好使,那方子怎么可能不好使,不过刺史没要见我,我又是待审之身,去见他恐怕不好,你去和他说我的事便好!” 钱如海想想也对,他不知王安然犯的啥罪,要是让王安然和他一同去见刺史,那不等于是他放了犯人,他哪有这个权利!只好道:“那还请王小老师委屈片刻,学生这便去和刺史大人说说。” 钱如海跟着那仆人,一同出了牢房,去见刺史金牛。 牢头走得慢些,临走时小声对王安然道:“王小哥,别驾大人今早回来了。”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七章 变成王大人了 王安然一喜,他问道:“那今天便能过堂了?”只要一过堂,他就能出去了,很简单的事,一点都不复杂。 那牢头却摇了摇头,低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他在说什么,叹口气走了。 王安然大感奇怪,这郑牢头是郑从虎的族人,按道理来讲,自己能够早点出去,他应该高兴才对,就算是假装高兴,也得装装样子啊,怎么竟还叹气,难道情况有变,自己出不去了? 他坐回了床榻上,有点担心,可又不是十分担心,就算那别驾不能马上为自己过堂,可只要钱如海和刺史说一说,自己也一样能出去的,只要耐心等待便可。 过了一会儿,牢头又送来饭菜,仍是冯氏托他送进来的,王安然吃了之后,继续等待,可一直等到了中午,也没见有人来找他,更别提放他出去了。 这下子王安然可着急了,有心喊那牢头过来问问,可那牢头却一直没再进来,似乎牢头也嫌里面臭味太大,不愿意进来似的。 见王安然着急,旁边牢里那个相貌丑恶的大汉哈哈笑了两声,道:“王小老师,怎地,你着急了?这凉州城里的官场,怕是你不太了解,如果那刺史不想放你,说不定今天别驾就会升堂,随便审一审就放你走人,可如那刺史要放你,那你十天半个月也是休想出去了。” 王安然看向这恶汉,奇道:“这是为何,难不成那别驾和刺史不对付?” 恶汉哼了声,道:“岂止不对付,简直都快成仇人了。”说了这句话后,便不再吱声,随便王安然怎么问,就是不说话,而牢里别的犯人见他不说话,谁也不敢搭王安然的话头,也都不吱声。 虽然是短短的一句话,可王安然却也知道不妙,自己怕是卷入凉州官场的斗争之中,这无妄之灾遭的,简直没地方说理去。 刺史府后宅。 金秀巧服了药后,病情大有好转,其实她也没得啥大病,就算是长了暗疮,也不是特点的严重,只要汤药对症,很快就能好的。她服了王安然开的药后,只一剂脸上就不再瘙痒了,和金牛夫妇一说,夫妇自然大喜,立即就把钱如海给放了出来。 钱如海进后宅时,金牛并不在场,他去了前堂和别驾张从简见面。钱如海并非是贪功之人,便向刺史夫人说了在牢里得到王安然指点的事,刺史夫人大喜,忙派人去和金牛说,让金牛赶紧把王安然放出来,好给女儿看病。 可不派人也就罢了,一派人过去,却引发了金牛和张从简的激烈争吵。 金牛刚到凉州上任时,与张从简的关系尚可,可随着金牛当了好几年的刺史,两人的关系就越来越差了,到了今年就更加的恶劣,几乎到了除非不见面,见面就吵架的地步。 两人为何交恶,原因很简单,张从简今年五十八,又无军功,民政方面也没有建树,如果今年金牛再不调离凉州,那张从简到死,也就只能做到别驾这个官位了,年纪太大,该告老还乡了,能不急么。 凉州官府各项工作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比如负责司法的有司法曹,张从简以前从不管事,乐得逍遥,可他今年着急立功,所以各种事宜全部抓到手里,连审案这种事他都要亲自处理,而且在上报时,非得在案卷的后面写上,此案是由张别驾亲自审理的。 金牛也想着调回长安呢,没功夫和张从简制气,但为了升官嫁女儿的事,他又不能说出来,张从简被人说成是官迷没关系,可他不能被说啊,张从简老了,他还正当壮年,如果被说成是官迷,他还想不想去长安混了?所以金牛随便张从简怎么折腾,根本就不想管。 张从简探亲回来,按着官场礼仪,是必须要先来见金牛的,他俩虽不愿意见面,也只能见见了。 张从简坐在前堂等候,他一回凉州,立即就问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可不知金牛攀上长安小侯爷的事,还只想着抓金牛的过错,好让金牛罢官呢,听说金牛为了女儿的事,正在发脾气,他大喜过望,想着该怎么利用一下才好。 金牛在前堂见了张从简,说了几句毫无营养的话,两人正要分开,可这时仆人来了,说奉了夫人之命,要从牢里提一个人犯,去给金秀巧看病。 张从简还没离开前厅,听到这句话,立时便明白了,他又不是小孩儿,一听那仆人话里的意思,便知牢里关着一位名医,这名医比钱如海还厉害,可以治金秀巧的病,可金秀巧的病要是被治好了,金牛便不会再发脾气,他也就没有机去抓金牛的过错了。 二把手是一把手天然的敌人,这句话在此时得到了充分印证。 金牛要放王安然,可张从简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按着正常流程走,要先过堂才行。可金牛是刺史,他要想放谁,还得先把谁过遍堂,就算是过了堂放人,可万一张从简刁难怎么办?就算不刁难,他这刺史大人的面子放哪儿放?他丢不起这人啊! 两人在前堂大吵,越吵越是激烈,互相威胁,要写奏章弹劾对方。 正当两人毫无文人风范地大吵之时,武人来了,郑从虎接到王安然被抓的事后,也赶到刺史府了,一进来之后,听张从简不放人,便也和张从简吵,两文一武,吵到后来,几乎就要动拳头了! 当官的吵架,王安然在牢里哪会知道,怎么等也等不到有人来放他,只好听天由命了。看他着急的模样,那恶汉越发的得意,也不知他得意个啥劲,反正就是不停地笑话王安然,说王安然这个小老师,是个小倒霉蛋儿,如此这般的云云。 午后,忽然牢门大开,就见那牢头快步进来,后面跟着所有的狱卒,排着队奔到了王安然的牢房前。 王安然大吃一惊,心想:“怎么这么大的阵势,莫不是要抓我去过堂?可过堂不用这么多人一起来吧!” 那恶汉笑道:“王小老师,看这阵势,你是要被砍头了,这是要送你上法场啊!”说罢哈哈大笑。 就在他笑声未停之时,就见牢头带着那一大群的狱卒,一起向王安然躬身行礼,叫道:“王大人,小的们多有得罪了,这便请你出牢,沐浴更衣,然后去见刺史大人和郑校尉。” 那恶汉的笑声嘎然而止,王大人?怎么王小老师就成王大人了?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八章 司法典事 王安然也愣住了,不是他跟不上形势,而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他刚才还是阶下囚,被狱卒关在牢房里,可转眼功夫,狱卒们列队相迎,跑来管他叫大人,这让他情何以堪,被狱卒们高山仰止的滋味,并不见得有多舒服。 也不知怎么的,旁边牢房里的那名恶汉非要看王安然不顺眼,他扑到木栅门前,叫道:“什么大人,这狗屁小倒霉蛋儿怎么会是大人?他要是大人,老子岂不是成了大爷!” 牢头着急巴结王安然,听恶汉无礼,他立即转过头,喝道:“闭上你的鸟嘴,再敢啰嗦,今天晚上就拉你出去活埋了!” 恶汉不敢再骂,牢头说要活埋了他,可不见得是吓唬,要是真报他个暴毙,然后半夜用麻袋装了他,往个荒凉的地方一埋,那可不真成活埋了,牢里什么事都有,这可不希奇。 哗啦啦声中,门锁被打开,牢头一步三鞠躬地进来,陪着笑脸道:“王典事,先前多有冒犯,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这便由小人陪着您去沐浴更衣,然后去见刺史大人和郑校尉吧!” 王安然问道:“这是为何,怎地我突然就变成了典事?典事是干嘛的?”说着,他从牢里走了出来。 牢头道:“典事可了不得,那可是流外五等的大官,在咱们凉州是绝对的体面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那恶汉大笑起来,叫道:“原来只是一个区区的流外五等,小吏而已,这算什么大官!” 王安然一皱眉头,心想:“这人怎么总和我作对,我没招没惹他啊!” 牢头察言观色,心知王安然这是不满了,而现在王安然可以说正好是他的上司,上司的马屁是必须要拍的,否则就不是好下属。 牢头把脸一沉,转身对手下狱卒道:“给他清醒清醒,来点重口味的!” 两个狱卒答应一声,转身便走。王安然挺纳闷,怎么唐朝就有重口味一说了?不知是什么样的重口味。他和牢头一起往外走,还没等走到门口,就见那两个狱卒奔了回来,两个合力提着一个大号的马桶,臭气熏天。 原来是这么个重口味! 那两个狱卒提着桶到了木栅门前,打开牢门,抓住那恶汉,一个倒栽葱就把恶汉的脑袋按到了马桶里! 王安然都没忍心再往下看,实难相信,那恶汉经过了这么重口味的优待,他还能有脸再活在世上,估计转眼就得自尽吧! 牢头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陪着王安然出了牢房,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道:“王大人您以后就是司法判司的亲信了,专管拘捕大盗,保卫凉州的平安,小人以后便归您管,您有什么吩咐,想抓谁关起来,怎么个关法,您只要说一声,小人绝对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些?”王安然实在搞不清状况。 牢头露出几丝苦笑:“小人哪儿知道啊,这种大事也不会和小人说的,您还得问各位大人才是。” 王安然情知问不出来,便也不再问,由牢头引着去了一间厢房,里面已经准备好了洗澡的用具,在桌上还放着一领石青色的袍子,一顶无翅黑呢官帽,一双黑色的短靴,虽然大周朝和唐朝的官吏服色有差别,但大同小异,从衣服的颜色和官帽无翅上,就能看出典事实在不能算是大官,应该是职位很低的那种。 但再低也是官吏,自己也算是有了官方的背景。王安然换上了衣服,感觉有点大,不太合身,打开房门,他走了出来。 门外站着一名官吏,从服色上看竟和王安然一模一样,想必也是一名典事,这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微微有点驼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见王安然出来,这人立即脸上挤出笑容,挺不自然的,刻意交好道:“可是王兄弟?小弟司田判司手下,典事陆顺风,这身衣服穿着可合身?时间太过匆忙,来不及给你做身新衣,你就先穿我的,对付一下,等天明再做新的吧!” 王安然呀了声,道:“原来这身官衣是陆兄借我的,多谢多谢!”嘴上叫老兄,心中却想这人年纪都快赶到上我爹了,竟然还管我叫兄弟,他自称小弟,这个未免让我太不好意思了。 陆顺风笑道:“以后咱们就是同僚了,还分什么彼此,不必说谢。来来,就由为兄引你去见刺史大人。”他把王安然往花厅方面引去。 王安然跟着他走,问道:“陆兄,今天这事,小弟我糊里糊涂,不知怎地就成了典事,还望陆兄能为小弟解说一二。” 陆顺风回头道:“太详细的我也不清楚,只知刺史大人和别驾大人,还有郑校尉他们三个大吵了一场,别驾大人被气昏抬走了,刺史大人下令,给了兄弟你一个典事的职位。恭喜王兄弟,你年不满二十便做了典事,在咱们凉州三十年来,你是第一人啊,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语气之中,充满了艳羡之意。 路并不远,说话间便到了花厅,陆顺风没有进厅,在厅外冲里面行礼,说把王安然带到了,便即离开。王安然独自一人进了花厅。 花厅里坐着两个人,刺史金牛和郑从虎都在,别驾张从简却不在厅中,估计吵架失败后被抬走了。 郑从虎见王安然来了,立即起身,大步到了跟前,拉住王安然的手,道:“贤弟,昨天我得到你被抓的消息,立即赶来,可惜城门已关,我便在城门口待了一夜,今早城门打开我便直接来了,可这也累得兄弟你遭了一夜的罪。” 这话说得当真让人感动,他不说自己在城外受了一夜的风霜,却只说让王安然受了一夜的罪,要卖人情,便要这样卖法才对。 王安然自然感激,连声道谢。郑从虎道:“来来,我给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本州的刺史金大人。金大人,这位便是我的兄弟王安然。” 金牛点了点头,道:“那张从简非说你是犯人,要依法过堂,本官却说你不是犯人,无需过堂,现又有郑校尉为你作证,证明你确属清白,所以本官更加认定你从未违法犯罪,而且郑校尉向本官推荐你,说你深研我大周律法,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以上都是场面话,官字两张嘴,怎么冠冕堂皇,那就怎么说。 话锋一转,金牛又道:“你既遵纪守法,又深通律法,所以本官决定任命你为司法典事,你可愿意?” 官服都穿上了,岂有不愿意之理,王安然赶紧道谢,心中暗道:“光凭郑从虎的推荐,你就能任命我做典事,还不惜得罪别驾?这是不可能的,必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应该是那药方起的作用。” 果然,金牛下一句便是:“你会治暗疮?”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四十九章 是神医没错的 很朴实的刺史大人,别的当官的都是先让人家办事,然后才给好处,可金大人却是没见面呢,就先给好处,给完好处后,见了面才说要办啥事,这样的好领导可不多了。 王安然立即答道:“下官略通医术,专治疑难杂症,但暗疮不属于疑难杂症,所以下官不知能否治好!”官服穿到了身上,心里一激动,称呼都变了,自称下官。 郑从虎在旁笑道:“要说暗疮,我没成亲前也得过,后来成了亲,没过多久就好了,我说这病啊,就是憋的!” 金牛脸色顿沉,瞪了郑从虎一眼,你是憋的,我女儿能是嘛,说这话太不成体统了! 郑从虎话出了口,便知不对头,赶紧陪笑道:“金大人你有所不知,我兄弟普通病都治不好,偏会治难治的病,大小姐的病那可是与众不同的,连钱坐堂都治不好,我估计从长安请太医来也是不成的,那就说明这病很难治,也就说明这病我兄弟能治好了。” 金牛深知郑从虎后台硬,人家既然说好听的了,他自然也不会发脾气,点了点头,道:“小女的病确实与旁人大不相同,王典事,你这便随我到后宅,为小女悬丝诊脉。” 越有地位的人得病,越要说与别人不一样,就算是伤个风,打个喷嚏,也要和别人有所区别,别人花一文钱能治好的病,他非要花一贯钱,让他少花他还生气呢,似乎不如此,不能显示出优越感来! 王安然刚想张嘴说自己不会悬丝诊脉,可看金牛一脸严肃的样子,便知道其实不用什么悬丝诊脉,人家是在考较自己呢!他把头一点,跟在金牛和郑从虎的后面,一起走向后宅。 郑从虎直冲王安然挤眼睛,又指了指外面,那意思是有什么话,等会儿咱们出去再说,王安然会意,点头答应。 进入后宅,又上了一座二层小楼,想必这就是金家大小姐的绣楼了,王安然有点小紧张,头一回进入大家闺秀的闺房,真不知会是啥样的。 郑从虎没跟着上二楼,就坐在一楼喝茶,王安然随着金牛上楼。上楼之后微微有些失望,绣楼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富丽堂皇,挺普通的,只是多了些绣品,家俱也都以鲜艳的颜色为主,再就是二楼多了几个丫环,别的就再也没啥了。 二楼中间立着一道屏风,把房间一分为二,钱如海就坐在屏风前的小桌旁,正在闭目养神,听到丫环们叫起老爷,钱如海立即站起身来,他见王安然上来了,先是叫了声王小老师,而后才叫刺史大人。在他心中,王安然比金牛重要多了,天下刺史多的是,可医术通神的王安然却只有一个。 金牛叫王安然在桌旁坐下,他转到了屏风后,和后面的人说了几句话,里面还传出一声猫叫,过不多时,他也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根细线,交到王安然的手里,道:“王典事,你悬丝诊脉吧!” 王安然手捏细线,他先看了眼钱如海,目光刚转到钱如海的脸上,钱如海立即把头扭到了别处,不和他目光相对,王安然立时知道,这悬丝诊脉的主意没准就是他出的,想必是金家的人信不过自己的医术,却又不知该怎么考法,所以他便出了这么个主意,考验自己。 看完了钱如海,王安然又看金牛,却见金牛的脸上并无紧张之色,他心中便知,里面被诊脉的必不是金大小姐! 好啊,我让你们考验我,那我就让你们考验个够,先给你们来道大餐前的开胃小菜。 王安然手捏细丝,闭上眼睛,脸上表情越来越郑重,过了半晌,这才睁开眼睛,摇头道:“怕是大大的不妙啊,我实说不出是什么脉相来,十分的怪异,如果非要我说,怕是此人大限之日不远矣!”说罢,他接着看金牛的表情。 就见金牛只是稍稍的眉头一皱,问道:“何以见得?” 根据现代心理学的研究,这种表情代表着他根本就没把里面的被诊脉的人当回事,甚至可以猜测,里面被诊脉的极有可能不是个人! 王安然心想:“刚才听到猫叫,会不会是只猫?” 清了清嗓子,他道:“人之寿命七十称为古稀,可里面那人的脉相极为特殊,完全不像是人的脉相,下官实说不出是何物的脉相,从没在书上看到过,此物要算年纪还此只是童子,可依下官看,却是活不到二八之数,实是怪异啊!” 说完之后,他心情开始紧张起来,能不能蒙对,就看这一把了! 就见金牛脸上露出了笑容,拍手道:“果然神医也,实不相瞒,你诊不出脉相来才是对的,这脉相当然古怪,因为并不是人的脉相啊!” 屏风后面,有个妇人也笑了起来,走出屏风,怀里抱着只大白猫,大白猫的爪子上系着细线,正是给王安然用来悬丝的那根。 这妇人正是刺史夫人罗氏,罗氏解开大白猫爪子上的细线,笑道:“钱坐堂没说错,你可不就是神医么,我家这猫要按人的岁数算,可不就是个童子么,一只猫又能活多久,你说它活不过二八之数,也没错,我家以前养的猫从无一只活过十六岁。你就是王安然?嗯,小伙子长得挺精神,以后为我家老爷好好办差,前途无量,我看你比张从简能干多了!” 王安然松了口气,这一盅他算是押对了,真的是猫的脉,并不是金家大小姐的。 听这口气,就算没人介绍,他也知道这是刺史夫人来了。他脸上露出大大惊讶的神色,起身道:“下官见过夫人。原来刚才下官竟是给猫诊了脉,下官惭愧,刚才还心中揣揣,深怕给大小姐确错了诊。” 看着王安然的惊讶表情,金牛和罗氏非常得意,似乎对他们考较王安然的结果很满意,而钱如海也在旁不住夸赞,吹捧王安然,为自己这么大的岁数了,还管少年叫小老师找台阶下,谁让人家确实有本事呢,连悬丝诊脉这种高难度的活儿都会! 按道理来讲,金牛这时就应该叫人撤去屏风,让王安然用望闻问切的常规方法进行诊治了,不管怎么说是给他的掌上明珠看病,最好不要玩悬的,应该用保险的方法才对;可金牛却给罗氏使了个眼色,罗氏叫过一个丫环,把手里的线递给丫环,丫环拿着线走到了屏风之后。 金牛道:“王典事,这回你给小女诊脉吧!” 王安然心中叫苦,这是要接着考验我啊,还没完没了了,一次不够,又来一次。他手里捏着细线,心中盘算,头一回不是给人诊脉,这关是过了,文人讲究事不过三,也没有考验谁要考验三次的,所以第三次一定是大小姐,那么这第二次就应该是给人诊脉,这个人还应该是和大小姐年纪相仿的,这样才能起到考验的目地。如此,里面系绳的应该是一个丫环。 能猜出是个丫环,可这丫环得啥病了,或者没病,他都诊不出来呀,拿着根细线,捏一捏就能知道人家有没有病,有啥病,那他真成神仙了,再差也是一个合格的神汉。 一咬牙,好吧,有些话我说出来,怕是要让人大大地不好意思,可我要是不说,怕我就要被从楼上扔下去了,二楼虽然不高,可也得摔个好歹的啊,我还是实话实说吧! 捏了一会儿细线,王安然一本正经地道:“如我诊脉不错的话,里面那人不出一个月就要血光之灾,怕是要有流血之事发生,但不用吃药,可自愈!” 金牛一怔,随即恍然,钱如海抬手摸了摸额角,两人都没说话,可罗氏却拍手道:“可不是嘛,小莲她……哎呀,总之王典事是神医没错的!”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章 屌丝的大小姐 罗氏大赞王安然看病看得准,金牛跟着点头,也感觉他新提拔的王典事很会看病,悬丝诊脉诊的这个准,简直都没话说了。 钱如海却心知肚明,王安然说里面那个丫环,好像叫小莲的,有血光之灾,看着似乎王安然看病极准,其实这哪叫看病啊,只能说王安然糊弄人有一套,给妇人诊脉,只要这个妇人的年纪不是太大,也不要太小,那么哪个女人每月都有血光之灾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用悬丝诊脉来考验王安然的主意,确这是钱如海出的,他本意是想看看王安然是不是真的药王弟子,如果是药王的弟子,那么悬丝诊脉应该是会的,药王可是超级牛人,做为超级牛人的弟子,肯定也不会是普通的牛。 可没想到王安然两次明显都是蒙的,却偏偏都蒙得准确无比,很让在场观众心服口服,说不定这事还会被传扬出去,成为一时的美谈,这么一来,王安然不是药王的弟子,也得被人硬说是了,不但没考验出来真假,反而成全了王安然。 轮到给真正的金大小姐号脉,这回就不玩悬的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没哪个父母给自己孩子看病,会用不靠谱的手段。屏风撤去,露出里面的绣榻,金秀巧端正地坐在绣榻正中,膝盖前放着矮脚桌,桌上放着腕枕。 金秀巧看向王安然,心里想道:“怎么会是一个少年,看年纪似乎比我还小,他竟然会治病,真是难以想像,可应该不会是骗子,他开的那个药方,我只服了一剂,脸上就不那么痒了。” 王安然也看向金秀巧,只看了一眼,心里便即了然,果然是粉刺,而且还不是那种比较严重的,按正常情况,这种程度的粉刺,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虽然大周朝女主天下,少年与少女见面没那么多的说法,可总不好总盯着人家大姑娘看,尤其还是大上司的女儿,就更不能盯着看了。 王安然迅速把头低下,老老实实地坐到绣榻前的胡凳上。他这么快地低头,金秀巧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小神医害羞了,怎地如此腼腆!你不抬头看姐姐,如何给姐姐看病啊?” 听女儿调侃王安然,金牛哈哈大笑,罗氏也笑道:“巧儿不可如此,会吓坏王典事的。” 大周朝有钱有势的人家养女儿,都是非常宠着的,甚至把女儿当成儿子养,希望女儿能有出息,这和别的朝代不同,可能是被女皇给刺激了,所以家家都希望出个厉害女儿,金牛家自然也不例外。 王安然忙道:“是啊,大小姐万万不要再调侃下官了,下官的小心肝都还扑通扑通乱跳呢,吓坏了。”说着,还做了个手按胸口的动作。 金秀巧大喜,这个王典事好讨喜啊,别人遇到这种事,要么尴尬,要么生气,要么满脸通红不知所措,只有这个王典事,竟然说他被吓坏了,既有表情又有动作,当真是个难得的可人儿! 要不是父母在场,金秀巧真想伸出手去,捏一捏王安然的下巴,说声:“少年,给姐姐笑一个,要不然姐姐可给你笑一个了!” 王安然伸手号脉,不得不说钱如海对病情的诊断还是很准的,只是由于时代的限制,他不会治疗而已,王安然号脉所得出的结论,和钱如海是一模一样的。 松开手,王安然道:“钱坐堂所下诊断,与下官一般无二,其实这病钱坐堂便能治好,只是给大小姐看病,需当慎之又慎,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大意,所以钱坐堂这才要深思熟虑,以至于弄出一场小误会来。大小姐的病,按着钱坐堂开的方子服药,半个月后,暗疮就会好的,再服药巩固一段时间,是不会复发的。大人和夫人,还有大不姐,不必为此烦恼,请放宽心。” 罗氏双掌合什,念了声阿弥陀佛,金秀巧则小声说了句谢天谢地,金牛长长松了口气,道:“那就来得急了!” 王安然的话说得很体贴,让钱如海听着很舒服,而让金牛听着也顺耳,花花轿子人抬人,对于别的医生来讲同行是冤家,可对于王安然来讲,和和气气才是上策,没必要把关系弄僵。 关心完女儿的病,金牛才顾得上钱如海,他手捻胡须,轻轻点头道:“是一场小误会,确是一场小误会啊!” 他把钱如海关到了牢里,怎么说也不是一场小误会,以后都不好意思再找钱如海看病了,所以王安然给出台阶,他立即就下来了。 钱如海更是大为感激,冲王安然拱手道:“王小老师,你不必怕我难堪,其实自从上次聆听了你的教诲之后,我的心境平和了很多,已经很久没有生气浮躁了。” “上次,上次是哪次?”王安然奇道。他可不记得以前给过钱如海什么教诲了。 钱如海道:“那日在临河镇,我站在桥上,王小老师你以为我要投河自尽,曾对我说心中有佛,便如身在众香国,我一直铭记在心。” 金秀巧得知自己脸上的暗疮能治好后,心里轻松了很多,她本是活泼开朗的年纪,听了这句话后,情不自禁地问道:“心中有佛,便如身在众香国,这话是啥意思?是心中只要有了个欢喜佛,就能把身边所有的人都想像成美女吗?可我爹和钱坐堂都这么老了,把他们想成是美女,会很难……” 罗氏感觉有点不妥,欢喜佛都出来了,不要下一句弄出人种袋来,未出阁的大闺女不能说这种,她忙斥责道:“巧儿不可胡言,万一让夫家知道了,可怎生得了!” 金牛摇头道:“惯坏了,真是惯坏了,看你以后到了夫家怎么办,夫家哪还能这么惯着你。” 钱如海则满脸苦笑,他这张老天拔地的老脸,如还能被想成是美女,那得需要多么强大的想象力啊! 王安然心想:“好好一句话,被你解说成这个样子,你可是千金大小姐,不能这么**丝啊!”他道:“如果身边之人,个个都如大小姐这般美貌,就算心中无佛,那么身在众香国,也是名副其实的了!” 金秀巧大喜,拍手笑道:“你真会说话,和你说话当真叫人开心,我一定要把你的事,说给我的姐妹们听,她们都会喜欢你的!” 王安然闻言一乐,如果能多认识些大小姐,那可太好了,薰衣草精油的生意,立即就能打开市场,必将横扫凉州大小姐界!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一章 自己招手下 金秀巧喜欢上了王安然,当然这种喜欢不是要嫁给他,而是觉得王安然是一个很好的伙伴,想和王安然当成朋友相处。 可金牛却考虑得多,他升官心切,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与长安的权贵扯上裙带关系,而扯上裙带关系那就得靠女儿金秀巧了,如果金秀巧和王安然来往过密,传到了小侯爷的耳朵里,万一传成了什么让人误会的情况,那可是有嘴说不清了,会影响婚事的啊! 病也看完了,药方也确定了,金牛冲罗氏打了个眼色,道:“闺房之内的事,还是你们女子自己去说吧,我们男人是不想听的!” 罗氏会意,她也怕出什么意外,也想劝劝女儿,在婚前还是少和男子接触为妙,老老实实等着嫁入侯门才是正经。她点头道:“你们男人自有大事要做,这便去忙你们的吧!”做出送客的姿态。 王安然立即从胡凳上站起,道:“下官告辞,会慢慢走的,夫人和大小姐留步,不要送了,千万别和下官客气!”说完,转身下楼。 尚走在楼梯上时,就听他身后跟着下来的钱如海道:“王小老师,夫人和大小姐不会送你的,你又何必说这个话呢,凭空让人笑话。” 钱如海心中叹气,这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啊,竟然连这最起码的礼数都不懂,非得让楼上的人笑话不可。 王安然回头冲他一笑,心想就是要让她们笑啊,她们身边的人都是懂礼数的,可她们能记住几个?可我说这么句话,让她们笑了,她们就能记住我了,没准以后还会请我喝茶吃个点心啥的呢! 几十年后,安禄山装无知,一副很山野的样子,结果不但被唐明皇和杨贵妃常常想起,还认为他很诚实,从一个杂胡做到了节度使的位置,这才是成功的典范。钱如海层次太低,是不能理解啥叫真正的与众不同的。 果然,他们还没走完楼梯,就听上面传来笑声,金秀巧道:“娘,你看他是不是很有意思?咱们以前可从来没碰到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以后咱家要宴请宾朋,一定要记得叫上他!” 罗氏也笑出了声,道:“慢走,不送。这句是送客时主人说的,他这客人倒先说了,当真好笑。成,以后有宴会,次次都叫上他。” 只要不是单独相处,大伙儿在一起热闹,那罗氏是不反对时常见到王安然的,她也感到王安然很有趣,常常见面有益身心健康。 走到一楼,王安然回头冲钱如海一笑,钱如海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前几步时他还觉得王安然必会遭到嘲讽,可后几步时人家成宴会上的亲朋了,看来小老师就是小老师啊,自己万万比不上人家。 见他们下来,郑从虎站起身来,笑道:“兄弟你以后要成为刺史大人的座上宾了,恭喜恭喜。” 王安然笑道:“咦,郑大哥怎么知道的?” “这楼上楼下的,有啥听不见的,你们说啥我都能听见。刚才你给猫号脉,我可听得清清楚楚。这事儿我一定要和别人说说,让别人也知道知道你的医术有多么的高超!”郑从虎哈哈大笑。 王安然跟着嘿嘿了几声,什么事都是越传越玄乎,不知自己给猫号脉的事,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金牛随后便从二楼下来,他道:“我们前堂叙话,关于王典事的职司,本官已有安排。” 几人出了后宅,往花厅走去,等到了前面,钱如海先行告辞,他被关在牢里一晚,又在刺史府里待了一个白天,怕家里惦记,要早点回去,花厅里只剩下了金牛,郑从虎和王安然。 金牛为官多年,经验丰富,他不想让王安然留在城里,怕没事总往刺史府里跑,传出流言蜚语不好,可如果让王安然去城外,又有点排斥的意味在里面,这话比较难开口,但也不一定非要他开口主动提起嘛。 金牛稍一思索,对郑从虎道:“郑校尉,你和王典事交情莫逆,现在他做了司法典事,你看他该在哪里任职,管哪块事物?” 典事属于流外等级的小官吏,做这种官的人往往没有本事走科举路线,也没有什么背景,得不到达官显贵的推荐,所以极难升官。但大唐朝里多出个大周朝,在这个短暂的特殊的历史时期,很多事情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了。 武则天为了巩固统治,曾经设下了相当于现代的举报箱,任何人都可以举报官吏或百姓,谁要是敢反对她,她就派出酷吏去修理谁,普通老百姓是很少能真正去举报官员的,除非被逼得走投无路,而真正的大官不屑去举报,可偏偏举报箱的生意火爆得很,那些没法从正途升官的小官吏们最喜欢运用举报箱去整人,而代表人物往往就是既会写,又削尖了脑袋想升官的流外等级的官员,典事正是其中代表,最擅长的就是诬陷上司。 郑从虎很明白事儿,一听金牛话里的意思,就知道不想把王安然留在身边,算不上心腹的典事,是很危险的存在,可金牛不把王安然当心腹,却又不想亏待了他,所以才会问自己,是想通过自己嘴里往外说。 郑从虎想了想,道:“要依我的想法,我兄弟家住城关村,对于关口那里的事比较了解,对城里的事却反而不那么熟悉了……” 金牛立即点头,郑校尉很上道嘛,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本事了得,除了打仗的本事以外。 郑从虎又道:“关口那里有刺史府的书吏收税,却无刺史府的人管理治安,光靠军队管理那些商人,有点忙不过来,依我的意见,不如让我兄弟带一队捕役,帮书吏们管管关口那里的治安,刺史大人意下如何?” 金牛大喜,事实上这等于是分关口那里军队的权了,这郑校尉怎么会如此好心,把权力分出来,实在有点不可思义。他道:“这赶情好,可你们将军那里……” 郑从虎笑道:“自然由我去说,这点小面子将军是必会给我的,其实这事不用问我家将军,我就能作主。” 金牛点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王典事,本官这里不给你派捕役了,你可以自行招收,至于粮饷一事,你自己解决吧。” 郑从虎转头笑道:“兄弟,恭喜啊,刺史大人对你真叫好,让你自己解决粮饷呢,还不快谢谢刺史大人!” 王安然心想:“让我自己招手下,自己给手下发工资,我还得说谢谢?”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二章 满街尽是响头声 不明白没关系,等出去时再问,现在却要对领导的决定,表示一万分的拥护,并且表示出一万二千分的感谢! 王安然立即起身,对金牛鞠躬行礼,大声道谢,只差一点点就要声泪俱下了! 金牛对他的表情深感满意,认为自己完满地决解了王安然的事情,以后家里要是再有谁得病,不用找别人直接找王安然就行了,保准王安然使出浑身解数给治病,自己可算是对他有知遇之恩了。 官职的事情说完,金牛也没留饭,王安然和郑从虎告辞出来。 出了刺史府,王安然问道:“郑大哥,刺史大人说让我自己给手下发粮饷,怎么还是一件好事?” 郑从虎大吃一惊,表情相当地惊讶,道:“兄弟,怎地你连这个都不知?啊,也对,你家里没有人作官,所以不知道也正常。”他把原因简单地说了一遍。 金牛让他自筹粮饷,说白了就是让他可以随便敲诈行商,只要不出大事就行。自筹粮饷,就等于是告诉王安然你自己弄钱给手下,官府一文钱都不支付,但弄到的钱你也不必上交。按着这年代的常识来讲,哪可能会出现从行商身上榨出来的油水,不够支付手下捕役粮饷的,要真出现这种情况了,那为首的官吏得废物成啥样啊! 王安然听了之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不就是挑明了让我发笔小财么,刺史大人还真够意思啊! 忽听远处有人叫道:“儿啊,你可算是出来了,怎地没见你过堂?”说话之人却是王多孙,后面跟着冯氏和兔宝,兔宝手里还提着一个大食盒,再后面便是沈大腰等一大群的城关村乡亲。 父母见着儿子,第一关心的是儿子有没有受苦,挨没挨打,身上有没有伤痕,别的都先放到一边,兔宝更是拉着王安然的袖子,放声大哭! 可沈大腰却注意到王安然身上的衣服了,他吃惊地道:“安然,这是谁的衣服,你怎么穿上官服了?快快脱下!” 他是里正,算不上官吏,就算是典事只是个流外五等的小官,在他眼里那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官服能是草民穿的么,就算是借的也不行。 王安然先是安慰父母,又哄了兔宝,这才对沈大腰道:“在大街上不好随便脱衣服的,裸.奔是不对地,有伤风化。再说这是我自己的衣服,干嘛要脱啊!” 郑从虎在旁笑道:“我兄弟已经当上了司法典事,正正经经的流外五等,你们城关村还没出过这么大的官吧!” 王多孙和冯氏这才注意到儿子的衣服,王多孙问道:“儿啊,你不是蹲大牢了吗,怎么一出来就当官了?那牢头挺难说话的啊,不给钱不给办事,还能让你当官?” 冯氏却比他有见识,道:“司法典事?那岂不是牢头的上司,怪不得他刚才跑来把钱还了,还多还了一倍,吓得我都不敢收,以为是要判我儿死罪呢!” 王安然道:“此事说来话长!” 郑从虎为了给王安然捧场,放声大笑,大声说道:“那牢头有个屁的本事让我兄弟当官,是刺史大人亲自任命的典事之职。牢头是我兄弟的下属,不还你们钱,他这个牢头就当不下去了!” 王多孙和冯氏只见惊讶,却无欢喜之色,他们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哪可能高兴起来,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沈大腰在旁喃喃地道:“怎么会当上了官,还是大官!”他认为王安然最大的前程也就是当个书吏了,没成想竟然成为了正式的官员,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作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郑从虎正想解说一番,好好在大街上替王安然争些脸面,扬眉吐气一番,可还没等他再捧场呢,拍马屁的高手便到了! 就见侧门那边,奔出好大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牢头,身后还跟着所有的狱卒,他们在牢里已经给王安然行过礼了,可给领导多行行礼,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况司法典事正好就是管他们的,现官不如现管啊! 牢头奔到王安然的跟前,扑通一声就跪倒了,叫道:“典事大人,小的们给你磕头了!”梆梆梆就是三个响头! 那些狱卒不甘落后,也都跟着磕头,齐声叫大人,把王多孙和冯氏唬得一愣一愣的。王家两口子就在今天早上还要送钱给他们,托他们少让儿子遭点罪,这帮狱卒还爱搭不希理的呢,现在就给儿子磕响头,这变化也太大了! 没等牢头和狱卒们起来,拍马屁更高的高手就又到了! 又是一大群的人奔了过来,却是那批抓王安然的差役,这些差役的正式称呼叫捕役和快手,明清时的捕快这个称呼,就是从他们身上来的,捕快就是捕役和快手的合称,他们正好也归司法典事管,王安然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为首的捕役头,就是收冯氏钱的那个,亲自牵着马来,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捕役和快手全体出动,跟在马车的后面! 捕役头奔过来后,把马缰绳一扔,也是纳头便拜,叫道:“属下捕头蒋理,携全体捕役和快手,给典事大人磕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们以前多有得罪,还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梆梆梆,也是三个响头。 后面的捕役和快手也都争先恐后地磕起响头来,大街上瞬时便是一片响头声! 这回,王多孙和冯氏才相信,儿子的确是当上官了,看着满大街足足快二百号的人给儿子磕头,景象如此壮观,看来儿子当的官还不小,给儿子磕头的人比城关村的村民都多了! 看着一地用响头拍马屁的人,王安然心中舒服,怪不得当官要当执金吾,别说当执金吾了,就算当个典事都威风到这种程度,看来在古代,当不当官,确确实实是大有区别的! 王安然一抬手,道:“你叫蒋理?这个名字不错,我喜欢!好了,都起来吧,免礼平身,本典事不怪!” 满大街的人这才大声道谢,爬起身来,人人想要挤上前来,想对王安然说些奉承话。 沈大腰忽然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来,对王安然道:“安然……不不,是典事大人,那这张纸用不着了?” 王安然接过纸,见竟是一张担保书,上面密密麻麻地按着几百个手印,都是为他做的担保,担保他是个规矩人,绝不会犯罪的,看来是沈大腰运用里正身份,去附近几个村子找别的里正发动各村村民,求来的这份担保,为了救他。 王安然大为感动,道:“沈大大,你的这份心意,让我可说什么才好,总之大恩不言谢,我也不说虚的了,以后你还是我的沈大大,你还叫我安然,典事大人是别人叫的,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叫!” 沈大腰的腰杆立时就直了起来,大感有面子,安然这孩子就是讲情义,自己没白辛苦!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三章 别驾要倒霉 此时,大街上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有百姓认出来了,这不就是白天在街上做诗的那个少年么,他叫王安然,那首用石灰言志的诗,他们到现在还记得呢! 百姓们叫道:“王小哥,你当官啦?是因为那首诗做得好吗?” 捕头蒋理相当地会拍马屁,而且消息灵通,嘴巴奇快无比,当前任的司法典事被免职,换上了新的典事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以前的司法典事是别驾张从简的心腹,现在换上了刺史大人的心腹,做为典事的下属,他岂有不疯狂拍马屁的道理! 蒋理对着百姓们大声叫道:“我家典事大人不光诗做得好,看病还看得好,给刺史大人的千金看好了病,这才荣任典事之职,我家典事大人文武全才,天下无双!” 这马屁拍完,他大感得意,竟然连用了两句成语,文武全才,天下无双,用得真好,所有的捕役和快手加起来,都没有他一个人的文采好! 可他忘了一件事,那就是知道王安然会作诗的百姓多,可知道王安然在金光寺里搞宣传的百姓更多,王安然更大的本事就是,能让妇人一定生儿子啊! 有的百姓惊骇道:“刺史大人的千金?是大小姐吗?她不是还没出嫁呢吗,怎么就着急生儿子了!”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百姓们轰地一声就炸锅了,这可是天大的新闻啊,刺史大人家的千金小姐没出嫁就要生儿子了,这还了得,就算是大周朝风气开放,可也不能开放到这种程度啊! 王安然闻言吓得一哆嗦,这个蒋捕头不是故意要害自己吧,怎么喊出大小姐的话来了!他立即喝道:“混帐,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污蔑刺史千金吗?我看你一定是某人的党羽,想要败坏刺史大人的声誉!” 至于是谁的党羽,让别人自己想去吧,尤其是让刺史自己去想,反正不管想到谁,都和自己没关系。 蒋捕头立时就傻了,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他一时嘴快,只顾着说文武全才了,忘了王安然还会专门让妇人生儿子的事了! 他急得满头大汗,双手直晃,叫道:“不不,我没那个意思……” 王安然可不敢听他解释,摇头道:“不管是啥意思,你自己和刺史大人解释去吧!”骑上自己的马,让父母和兔宝上了马车,沈大腰也捞了个座,一群人出城返回城关村! 蒋捕头呆站当地,不知所措,要说他是谁的党羽,他还真没有啥靠山,凉州城里能和刺史大人不对付的只有别驾张从简了,可张从简的的确确和他没有关系,否则他岂能来拍王安然的马屁? 捕役和快手们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蒋捕头是要干到头了,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刺史大人,这不是活腻味了么! 牢头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拍拍蒋捕头的肩膀,道:“咱们多年的交情了,兄弟能照顾的一定照顾,放心好了,我一定会为你准备最好的牢房的。” 蒋捕头也不傻,他一时嘴快却把刺史给得罪得死死的了,想要善罢此事绝无可能,他随口嗯嗯了几声,却在心里瞬间便打定了主意,反正这些年他当捕头捞了不少的好处,这辈子不愁吃穿,与其被刺史追究下牢,不如干脆弃了这捕头的小吏之职,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去别处做个富家翁算了! 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他也没时间犹豫了,和手下打了声招呼,便奔回了自己家中,叫家人收拾行李,笨重家具统统不要了,只带细软,用最快速度出城,逃之夭夭! 蒋捕头跑了,他是没事了,可别驾张从简却来事了! 谣言不长脚,可跑得是最快的,没过多大功夫,刺史金牛便知道信儿了,就如王安然所说那样,他第一时间就怀疑是不是张从简给自己下套儿,两人刚吵完架,就有谣言冒出来,还是针对自己女儿的,如果不是政敌,能放出如此阴损的暗箭么? 金牛考虑了一下,便派人去捉拿蒋捕头,可他派出的捕役和快手原本就是蒋捕头的手下,念及交情,捕役和快手们自然去得慢了些,结果便是没抓住蒋捕头,空手而回。 这下子金牛更加肯定了,必然是张从简指使的,要不然谣造得这么损,造谣的人又跑得这么快,不是事先安排的,能如此么? 金牛最怕的就是女儿的婚事出现意外,现在偏偏出现了意外,他怒火中烧之下,亲自去找张从简理论,非要给政敌一个好看不可。 王安然带着家人和村民,出城之后,一路回了城关村,他把自己要去关口上管理治安的事说了,还说要招几个手下,都算做是官府里的捕役和快手,跟他一起去敲诈行商,村民们大喜过望。 四大金刚立即报名,他们原来就是王安然的手下,自然一报名就立即获得通过了。马有书兴奋地问道:“安然哥,我们几个以后穿啥衣服啊?是和城里的捕役一样吗?” 王安然笑道:“那是自然,都有制服穿的,我做主了,每人做两套制服,换着穿,钱全由我出,不能委屈了你们。” “有官服穿了,有官服穿了!”四大金刚乐得北都找不着了,没喝酒呢就全都醉了。 郑从虎也随王安然到了城关村,他坐在胡凳上,心中好笑,区区捕役穿的衣服而已,岂也能算得上是官服?这村子里的人还真是没见过世面啊! 郑从虎道:“兄弟,先不要选太多的手下,如果一次招太多的人,怕是有人说闲话,不妨每次招几个,隔一段时间一招,这样才不显眼。” 王安然笑道:“还是郑大哥想的周全,手下不嫌多,以后慢慢招便是。” 郑从虎脸上露出笑容,小声道:“兄弟,上次你给我支的那招,太好使了,以前我那儿有油水,可油水不大,而且要想多些油水,还挺冒风险的,可用了你那招后,我稳稳当当地收钱,一定风险没有,所得钱财上上下下的分了,那是人人叫好啊,连我们将军都大夸你是个人才啊!” 王安然也压低声音,道:“大概有多少?” 郑从虎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八字。 “八贯,这……也算是不少了!”王安然有点失望,八贯实在不能算多。 郑从虎嘿了声,道:“是八十贯,而且是一天收八十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能收。一年就是三万贯啊!这招只用了一天,我们将军就给长安写奏章了!” “这事还要上报朝廷?是要推广开来吗?”王安然奇道,好经验要大家学?那将军的品格也太高尚了,这招应该是怕别人学去才对,自己闷声大发财! 郑从虎笑道:“什么推广啊,我们将军是要奏请皇上,让他永远在这里镇守,他不想离开凉州,就算是升官到长安,他也不肯哪!” 说完,他又很得意地长长舒了口气,志得意满地道:“我在家时,族中之人总说我没出息,谁都能笑话我,嘿嘿,等明年我回去一趟,腰缠万贯,看看谁还敢小瞧我!”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四章 别驾中风了 郑从虎得意之情溢于言表,他是郑家的老二,上有哥哥,下有弟弟,本人又不是那么争气,在家族中自然没啥地位,可如果他腰中有铜,而且铜还挺多,那就不一样了。 权势,有钱便会有势,有势便可以得到权,在大唐朝李世民做皇帝时,有钱还真不一定好使,可现在是大周朝,有钱啥都好使,武家的人就不用提了,连太平公主这样李家的人,都收钱收得明目张胆。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行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推得鬼呀笑哈哈! 王安然啊了声,道:“三万贯啊,那可真叫不少了,关口那边收税,一年能收到这个数吗?” 郑从虎嘿嘿笑了起来,摇头道:“收不到,可别看税钱不多,行商如果不交,他就入不了关,如果想快点入关,那就得交加急钱,不用排队。那队你又不是没看到,长着呢,傻子才愿意排呢!” “商人们不反抗?你们也别太过份啊!”王安然道。 郑从虎摇头道:“没见着有反抗的,交加急钱的自然不会说什么,他们不用排队了,那些不想交钱的,只能自认倒霉,正常排队呗,原本他们也得排队,又没怎么样他们!” 王安然点头,倒也没再问什么,反正明天他就打算去看看,有啥事情,一看便知。 这一晚,王家拿出了十贯钱,买酒买肉,请郑从虎和城关村所有的村民大吃大喝,尽欢而散。 第二天,王安然又拿出十贯钱来,置办了几十坛好酒,装在车上,让四大金刚跟着沈大腰,挨个村地拜访过去,别村里正和村民虽然没有帮上啥忙,可那份担保书却不是造假的,人家的确是打算帮忙,并且付诸行动了,自然要表示感谢,否则以后谁还肯帮忙?做人要懂得感恩。 王安然骑上马,打算去关口那里看看,兔宝非要吵着一起去,王安然只好带上她,小姑娘正是好玩好动的年纪,平常在村子里也没啥事,多见见世面也好。 一路行去,过不多时便到了荒地,就见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已被收割下来,晒在空地上,地里还有不少的士兵在工作,士兵们干活儿都很卖力气,想必郑从虎跟他们说了是给王安然干活儿,而王安然出的招大大赚钱,守关士兵人人有份,做为回报,士兵们干活儿自不会吝惜力气。 等到了关口,王安然穿的是官服,又骑着高头大马,守关的士兵见了,便没加阻拦,有认识他的,还主动和他打招呼,王安然笑着回礼,不管熟不熟,反正一律笑脸相迎。 顺利出了城门洞,再到了关外收税的地方,王安然顿时一愣,心想:“怪不得郑从虎说不用我招太多的手下,昨天我还纳闷,这么大的地方,几个人能维持好治安么?嘿,现在看来,一个人不用都行!” 就见空地之上,等待入关的行商,比他上次看到的还多,足足超过了两千人,而在场的士兵竟然达到了四百人以上,相当于一个可以**作战的团队了,士兵们个个全副武装,刀枪在手,弓箭在背,列成了四个方阵,守在城门口。 好大的阵势,看来一年三万贯的收入,就连军队都忍耐不住了! 王安然又向收税的书吏那边看去,就见书吏们明显和上次不同,上次他来看时,书吏们都忙着记录,忙得不可开交,可现在他们的动作却明显地慢了下来,想必是郑从虎和他们打过招呼了,并且分他们一些好处,只要他们办事的速度慢一些,交加急钱的行商不就多了么! 王安然心想:“既然我以后要在这里管事了,那也别闲着,开个大排档吧,这么多的行商等着入关,吃喝是必须的,大排档的生意做得,不比收加急钱少。” 正想着呢,忽听关口那边有人叫道:“王兄弟,王兄弟,可算是找到你了,出大事了!” 王安然一回头,见关里奔出一骑,马上那人竟是陆顺风。 陆顺风奔到了王安然的马前,叫道:“王兄弟,终于找到你了,都快把我急死了,衙门里出了大事了,非得你去解决不可!” 王安然乐了,摇头道:“我就一小小的典事,又不在衙门里当差,小事都轮不到我管,何况是大事,陆兄你说笑了!” 陆顺风靠近他,气喘吁吁地道:“别驾大人中风了,是被气的,被刺史大人气的,现在昏迷不醒,怕是要上西天!” 王安然惊讶地道:“他俩又吵起来了?” 不对啊,那位别驾大人战斗力很强的,昨天金牛和郑从虎二打一,都没把他气咋地,怎么金牛一个人就把他给气得中了风,这不科学啊! 陆顺风唉了一声,转头向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就王安然鞍前坐着个小姑娘,应该是亲近之人,他这才敢说事情的原由。 昨天蒋捕头惹了祸后,一走了之,金牛有气没地方撒,便去找张从简的晦气,两人又吵了起来。 金牛说蒋理造谣是张从简指使的,蒋理是张从简的党羽,是条咬人的疯狗,张从简自然不认,如果真是他指使的倒也罢了,能把金牛气成这样,他才高兴呢,可偏偏不是他指使的,而且蒋理也不是他的心腹,金牛如此怪他,他岂不冤枉! 同僚之间互相攻击是很正常的事,涉及到家属也是常事,可被当事人找上门来争吵,却是极少发生的,尤其还是被冤枉的,这就更让张从简受不了了。 当时争吵时,张从简倒没啥事,他有个习惯,就是爱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吵完架后他会吃喝得更多,晚上吃了不少,早上起床时又接着吃喝,结果忽然间就中风了,事前毫无预兆,昏迷不醒,四肢不温,全然是马上就要死去的样子。 张家的人大急,连忙去请医生,又报给金牛得知。金牛也傻了,吵架没啥大不了的,谁不吵架?就算是在朝堂上,那些宰相们也都吵的,所以吵架实在算不上是个事儿。可吵架把人给吵死了,还是一州的老大把老二给吵死了,那问题可就大发了,金牛这辈子是甭想升官了,谁还敢和他当同僚,嫌命长么? 金牛立即派陆顺风来找王安然,让王安然去治病,别的医生他信不过,现在就信王安然。 听完述说,王安然也有点挠头,中风可不是好治的病,就算是在现代,医学发达的情况下,也不好治,何况这年代,啥仪器都没有,很难确诊啊! 可事到临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王安然道:“好,那我就随你去看看,只是不知张别驾的家人,让不让我给治病啊?” “不让你给治,你也得给治啊,要不然刺史大人就麻烦大了!” 陆顺风当先起步,王安然打马在后跟随,一起向凉州城奔回。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五章 同行是冤家 他们回到凉州之后,先是去了刺史府。 刚进刺史府的大门,就有书吏迎了上来,这书吏不认得王安然,却认得陆顺风,上前小声道:“陆典事,刺史大人发脾气呢,已经摔碎两个茶杯了,你要是再不回来,估计他就要再派人去了。” 陆顺风道:“找到了,我先去的城关村……哎,先见大人是正理。” 这书吏看向王安然,心想:“这少年就是那个小神医?小得有点离谱了吧!” 他只是书吏,没有品级,见着王安然应该行礼巴结,他忙堆上笑容,可忽又想起这时候不可以面露笑容,否则会被误以为是幸灾乐祸,忙又把笑容憋回去,可笑容已出又再憋回,结果变成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这书吏的表情看得王安然一愣,还以为这人是别驾大人的心腹,得知别驾大人中风,他失了靠山心里难过呢! 小跑着奔进正堂,就见金牛满脸铁青,在堂中不停地转圈,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在叨咕什么! 金牛看到了王安然,上前几步,大失往日风范地拉住了王安然,跺脚道:“王典事,那张从简竟然跟本官作对,他没本事绊倒本官,竟然想出了中风的毒计,想要让本官丢官罢职,其心之歹毒,无与伦比,真真的可杀!” 王安然一咧嘴,中风这种事,可实在是没法当成毒计来使的,你也太有点受迫害妄想症了! 金牛却接着道:“本官招你来,就是要让你戳穿张从简的毒计,你把他的中风治好,让他的毒计无法使出。嗯,你不是会针灸么,你就用针扎他,扎得他不敢再装中风为止。” 王安然心想:“拿针扎!我看你才是用毒计呢,要折磨政敌!” 他只好点头道:“下官尽力而为,一定想方设法把别驾大人的中风之症给治好,不过倒是不一定要用针灸。” 金牛拉着他的手,一起出了刺史府,也不坐车,出了府门拐个弯,向东走去,过不多时,一条街尚未走完,便到了张从简的宅子。 张宅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来探望,张从简为官多年,他生了病,本应有许多下属前来探望,可一来他得罪了刺史,二来他得的是中风,两样都是能要命的,平常拍他马屁的人全都不来了,甚至连从他家门口路过都不愿意,人情冷暖,一目了然。 门房看到刺史大人亲来,气势汹汹,身后跟着好几个人,门房吓得脸一抽抽,也不上前迎接,反而转身跑进院子,大声叫道:“刺史大人又上门啦,还带了好多人来!” 大门是开着的,里面喊什么,外面听得清清楚楚。金牛一指门里,气道:“你们看看,这张从简派人在街上造谣也就罢了,在家里竟然也要造谣污蔑本官,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啥不可忍?熟还不能忍吗,不熟咋吃?”忽地有人问出这么句话来,却是一直跟在后面,被众人无视的兔宝。 王安然忙拉过兔宝,道:“就知道吃,别乱说话,幸亏刺史大人讲道理,否则一定把你给炖熟了不可!” 金牛猛地听到兔宝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回头看去,见是个小丫头,正想要发脾气,说兔宝也在造他的谣,可听王安然说他讲道理,只好不发脾气了,问道:“她是谁?” 王安然道:“是我家的小丫头,吵着要进城来玩,我便带她来了。大人莫看她小,她本事却大,伶牙俐齿,肚中有乾坤,是我家里的小大人儿!” 金牛点了点头,这小丫头是够伶牙俐齿的,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差点把他给激怒!他转过身,大步进了张宅。 兔宝小小声地问:“少爷,你刚才是在夸我吗?” 王安然嘘了声,小声道:“你听出来了?” 兔宝小脸上立时现出骄傲的神态,道:“我也觉得我挺会说话的,伶牙俐齿,不过肚中有乾坤是啥意思?是说我聪明么?” 王安然笑道:“你牙不好能啥东西都想啃么,你肚子里没个乾坤啥的,咋就能装那么多东西呢,你这个吃货!” 兔宝小脸垮了下去,嘟起嘴,原来不是夸自己啊! 众人跟在金牛的后面也都进了大门,来到了大厅,却见钱如海提前一步到了,正站在厅门前唉声叹气呢,他有凉州第一名医之称,张从简中风请他来正合适,可他不进去看病,却在大厅外面叹气,却是反常。 金牛奇道:“钱坐堂,怎地在这里叹气,张从简怎么样了,死没死呢?” 钱如海连忙上前行礼,摇头道:“我至今没有看到张别驾,情况到底如何,还不清楚。” 王安然大感纳闷,问道:“怎么,难道给张别驾看病,也要悬丝诊脉,所以你至今没有看到他?”又不是大姑娘,悬丝诊脉大可不必。 钱如海叹气道:“同行是冤家,今天我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了。”他把原委简单说了一遍。 张从简中风之后,他的夫人和儿子都同时去请了医生,张从简的原配夫人没有生育,儿子是妾室所生,张夫人看不上妾室自然也就看不上这个便宜儿子,主母和庶出儿子之间关系恶劣。 张夫人请的是本地名医,儿子请却是钱如海。那本地名医叫做卢至高,原本卢至高才是凉州第一名医,可钱如海从长安回来后,抢了他的名头,卢至高自然心中不愤,医生的名气直接影响到收入,第一名医的名头没了,生意大大受损,真金白银的事儿,卢至高当然会不痛快。 两个医生同时到来,如果钱如海是张夫人请来的,那自然可以直接看病,可偏偏是张家之子请来的,张夫人便说张从简之所以中风,和钱如海有关系,是仇人,不能让仇人给看病,所以只让卢至高进去,卢至高自然得意,少不得要讽刺钱如海几句,进去看病了,到现在也没出来。 听了叙述,王安然想了想,道:“这张夫人有点不近人情了,张别驾得病只和刺……和谁都没有关系啊,怎么怪到钱坐堂身上了。” 金牛气哼哼地道:“那老妖婆子向来不讲理,和张从简一样!”他心中恼怒已到极点,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已然没有什么好脾气了,说话也大大的不客气。 钱如海叹气摇头,感觉得罪了张夫人有点太不值得,张从简是被金牛气中风的,原因是大小姐脸上的暗疮,而大小姐的病是王安然给治的,王安然又是他推荐的,拐了个弯,张夫人便说成是他的不是了! 金牛喝道:“妇人之见,张从简老而糊涂,娶了这样的女子,岂能不诬陷上司,坏我名声。来人啊,随本官去后宅,给张从简进行针灸,遍体扎针,不信他病不好!” 中风不一定非要用针灸啊,万一扎坏了呢! 王安然忙道:“下官没有带针!” 金牛却道:“没带针就用灸,用火烧!”大步向后宅走去。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六章 你看错病了 王安然刚一进后宅,就听到了喝骂声,是一个老太太在骂人,估计就是在骂那个庶出的儿子。 老太太的声音从正屋里传了出来:“你就想你爹赶紧死,然后你好继承家产,你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别以为老身不清楚,你早就盼着这一天呢!”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接着传了出来,这中年人脾气看来没多好,要不然也不能这么让主母厌恶,他叫道:“母亲大人怎么能如此污蔑儿子,爹爹出了意外,我这当儿子的着急还急不过来呢,岂有盼他过世之理?母亲大人如此污蔑,难道是要儿子以死明志么!” “你死,你死,你现在就死,你要是有种跳井,以后你就当这个家!”老太太毫不相让。 金牛原本怒火万丈,可一听张家的人在大吵大闹,他顿时火气就降了几分,笑了! 指着正屋,金牛道:“看看,本官没有说错吧,他们张家夫妻最擅长的就是污蔑别人,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王安然有些尴尬,他还真不喜欢听别人家的是非,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听多了无益。 兔宝却纳闷了,她道:“要是死了,跳井死了,那以后也没法当家了啊,里面的老太太是在故意让那人死吧,是亲娘么?” 金牛大乐,深感此小丫头很会说话,很讨自己的欢心,他回头赞道:“说得好,果然伶牙俐齿,一句话就说出了事情的本质,那个老恶妇还真不是亲娘呐!” 兔宝抬头看向王安然,问道:“这回是在夸我呢吧?” 王安然笑道:“是,是在夸你呢,你牙口好,胃口就好,吃嘛嘛香!” “那不还是在说我是吃货么,我今天不吃午饭了……嗯,午饭还得吃,不吃早饭了。”兔宝下定决心。 “你不是吃过早饭了么?” “所以才不吃了呀!”兔宝一脸你很笨的表情。 说话间,众人到了正屋门口,还没等仆人通报,就听咣的一声大响,屋门被踢开,里面走出一个气得浑身哆嗦的中年人,正是张从简之子张孝感。 张孝感一出屋子,猛地见到金牛,吓了一跳,他刚刚在和张夫人吵架,仆人们没敢进去通报说金牛来了,所以他不知道,突然看到金牛出现在屋外,脸上还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想必是听到他们母子吵架了,心里着实的不痛快,可又不敢得罪,如果父亲真有个好歹的,张家失了势,金牛还不想把他们张家怎么样,那就怎么样么! 张孝感行礼道:“学生张孝感见过刺史大人。” 金牛哼了声,不答理他,直接进屋,王安然回头看了眼钱如海,两人同时点头,也跟了进去,张孝感没有阻拦,兔宝见大人们都进去了,蹦蹦跳跳地,也跟着进去了。 兔宝进了屋,忽然回头冲张孝感道:“你不要跳井啊,也不要生气,气大伤身,我要是一生气,就吃不下饭,你不要也这样啊,消消气!” 张孝感不知她是谁,还以为是位千金小姐,顺了口气,道:“多谢小姐提醒,在下记得了!” “你叫我小姐?你是好人!”兔宝大喜,丫环被当成了小姐,自然欢喜,但她还是道:“我不是小姐哟,以后别叫错了。” 张孝感有点纳闷,不是小姐?那是夫人?这么小的女孩子就嫁人了?他只好道:“那多谢夫人了!” 兔宝脸色一垮,气道:“你不是好人了,你是坏人,你哪只眼睛看我像生过孩子了!” 张孝感大感无奈,和这小女孩说话太费劲了,谁说夫人就一定要生过孩子的了,像我家的老夫人,就没有生过孩子啊! 金牛已经进了屋,可听到兔宝和张孝感的对话,越来越喜欢兔宝了,这小姑娘太讨人喜欢了,没进时屋说张夫人不好,一进屋就说张孝感是坏人,拍马屁的功夫无与伦比,比凉州所有的官都善解人意,有前途,有前途啊! 兔宝无意之间成了有前途的马屁精,小丫头半点都不了解状况,跑到王安然的身后,从背后露出头,看向张夫人。 张夫人长相很是彪悍,足足有二百来斤,她坐在床榻上并不向金牛行礼,反而把头一转,连看都不看金牛。 王安然只看了张夫人一眼,便看向榻上躺着的张从简,心想:“还真有夫妻相啊!” 就见张从简也是个大胖子,足足有二百四五十斤,肚子大大的,就算是躺在床榻上,也如一座肉山相仿。 榻边的胡凳上站起一人,年纪比钱如海还要大,满头白发,鹰钩鼻蓝眼珠,一看便是个胡人,却穿着唐人的衣服,这人便是曾经的凉州第一名医卢至高。 卢至高冲金牛行礼,道:“草民卢至高见过刺史大人。”张口便是字正腔圆的长安腔,不带任何的胡人口音,如果闭眼听他说话,必会以为他是长安人,绝不会想到他是个胡人。 金牛嗯了声,道:“张从简的病你给看过了,如何?是不是装的?” 卢至高呃了声,摇头道:“绝非装病,别驾大人得的是厥证,是万万不可能装得出来的。” 金牛上前一步,低头去看张从简,道:“不是中风么,怎么又成厥证了?” 王安然轻轻摇了摇头,看了眼钱如海,钱如海却皱着眉头,没有表态。 张夫人猛地一拍床榻,转过脸来,对金牛斥道:“金刺史,你把我家老爷气成这样,难道还不痛快,现在上门来,是来看笑话的吗?” 二把手是一把手天然的敌人,在凉州城里更是如此,金牛这个一把手将张从简这个二把手给气病了,二把手夫人能不怒么,已经翻脸的事,再说什么谢谢你来探病,这种虚情假意笑里藏刀的事,别人能做,但张夫人却做不出来。 金牛也是大怒,道:“无知妇人,本官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且出去,本官好命人给你丈夫针灸!” 王安然哭笑不得,怎么刺史就认准了针灸呢!他上前给张从简做了检查,张夫人和金牛斗嘴,表情凶悍,可却没阻止王安给看病,关键是她还没弄清王安然是谁! 做好检查,王安然直起了腰,对卢至高道:“你看错病了,这病明明就是中风,你怎么说成是厥证呢!”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七章 药不能乱吃啊 卢至高自从钱如海进屋,他心里就不痛快,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可以踩一踩钱如海了,说不定因为给张从简看病,他能重新夺回凉州第一名医的名头呢,可现在却被一个少年说成是看错了病,他更不痛快了。 不过,王安然穿的可是官服,别瞧不起流外五等,再小的官也是官,也有制服穿,这年头只要穿上制服,普通老百姓就惹不起! 卢至高先不和王安然辨证,却问道:“还未敢请教大人的称呼?” 王安然心知肚明,卢至高问自己姓名,显然就是想知道自己值不值得尊重,医术是医术,官位是官位,官位讲究的是以权压人,医术讲究的辨证为王,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要想让别人把自己当回事,那首先自己就得把自己当回事,王安然很把自己当回事,他立即做出一副傲然的表情,挺直腰板,用很屹立的表情,道:“我就是王安然,是钱坐堂的老师,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行,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指点你一二!” 卢至高的鼻子差点儿没被气歪,你指点我,你算老几啊,嘴上的毛还没长齐呢,也不知下面的有没有长出来,就想指点我,要不是看你穿着官服,我非抽你不可! 他生气……没用,在别人的眼里,他卢至高算老几啊! 金牛对王安然的傲然之色,大感满意,就应该这样,好好地震一震张家的人,本官带来的医生,就是比你们自己请的强! 张夫人和张孝感果然被震住了,一起看向钱如海,难不成这少年真是钱如海的老师? 钱如海并无尴尬的表情,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他管王安然叫了小老师,那就是叫了,任何场合他都不会反口。 点了点头,钱如海道:“不错,这位的确是在下的小老师,医术远超于我!” 咝,满屋尽是抽气声,张家诸人都感诧异,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本朝名医小老师,看不出,真是没想到啊! 可只抽了一口气,张夫人就反应过来了,她又一拍床榻,气道:“你就是王安然,你就是那个害我家老爷气病的罪魁祸首?” 王安然双后一摊,摇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今天这是头一回见到张别驾,怎会把他气病?” 兔宝从他身后跳了出来,小姑娘全天下只怕两人,第一怕冯氏,第二怕王多孙,连王安然她都不怕,见张夫人对王安然恶语相向,她毫不示弱地道:“老太婆,你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当头棒喝,我很厉害的!”她曾经打得小和尚了然满头是包,就不信老太婆比小和尚还难对付。 张夫人一呆,还从没有人叫过她老太婆,反应过来后,气得指着兔宝:“你,你你,你……”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安然拍了一下兔宝,道:“谁让你说话的,一边玩去。” 金牛却喜上眉梢,这小丫头太招人儿疼了,咋就这么讨人喜欢呢,以后要是再和别人吵架,一定要带着她,光靠她就能把别人气个好歹的! 张孝感却在一旁没言语,他对张夫人不满已久,见她吃憋,心里只感解气。 屋里火药味浓烈,眼看着就要发生暴吵,王安然实在没心情和人吵架,病人还在床榻上躺着,不干正经事,斗什么嘴啊,闲得么! 岔开话题,王安然对卢至高道:“你是如何辨证的,说来听听,你说张别驾得的是厥证,总要有理由吧!” 卢至高乃是胡人,少年时在长安曾拜过名师,学了十余年的医术,医术在同辈中算是不错,但胡人医生在长安并不吃香,大唐人普遍认为胡人医生水平差,所以请他看病的人并不多,他是胡人医生,可就算是胡人都不找他看病,他没什么钱可赚。 他便到了凉州,这里胡人极多,而且歧视的程度也不高,在这里他闯出好大的名头,曾被称为凉州第一名医,只不过他是胡人,所以和大唐的医生很少来往,不搀和医生们的事,自然也没去金光寺,这也是他不知王安然的原因。 听王安然有考较自己的意思,卢至高忍下一口气,道:“张别驾神昏肢冷,应是厥证,当立即大补元气,回阳醒神,用人参、附子、熟地黄等药,急煎待服,不可耽误。” 王安不置可否,道:“需服几剂药,才能让张别驾回阳醒神?” 卢至高犹豫了一下,道:“这如何说得准,我看一剂……两剂,三剂药服后,当可见效!”他说这话时心里没底,可被当众问到,也只能这么说了。 要是医生心里都没底,那病人的家属心里更没底了,张孝感急道:“到底几剂,你得说个准数啊!你不说准数,怎生煎药?” 卢至高只好改口,道:“四剂吧,一定见效。” 张夫人倒是干脆,一挥手,道:“你开方子,让管家去抓药,取药后快快煎好,给老爷服了。” 角落里的管家连忙答应,拿过笔墨纸砚,伺候卢至高开方。卢至高见王安然没反驳,钱如海低头不语,心中得意,看来自己是说对了,要不然他们不能这样哑口无言,刷刷刷将药方开好,递给了管家。 管家正要拿着药方去抓药,王安然却道:“且慢,把药方给我看看。”管家只好把药方给了他。 王安然看了看药方,递给钱如海,道:“钱坐堂,你看这药方可用么?” 钱如海在刚才屋里人斗嘴时,他也给张从简做了检查,他比卢至高要谨慎些,心中犹豫,但并没有着急把自己的辩证说出来,更没有开方的举动。接过药方看了看,好半晌,他才道:“我实不擅长看厥证,也不擅长看中风,要我来说这药方的好坏……我看,姑且一试吧,如果没有效果,那就再换方。” 他的话属于老成之言,唐时很多医生都是这么看病的,先开个方子试一试,如果有效就接着服,如果没有效果,那就换方子。 王安然听罢,却摇了摇头,一副老师教训学生的口气,道:“换方子?你认为服了这药后,还来得及换方子吗?” 他看向张夫人,忽感和这老太太说不出理,说不了几句就又得吵架,这样的病人家属最让人头疼。他又转向张孝感,指了指药方,道:“如按这个方子服药,不用四剂……” 张孝感大喜,忙道:“连四剂都不用?三剂就能见效,两剂成吗?” 卢至高立时脸露笑容,看来这个人五人六的少年,还是有点眼光的,能看得出自己药方的妙处来。 金牛却不高兴了,怎么搞的,这药方难道真好使,这不把我带来的人比下去了么,这王安然太不会说话了,就算这方子好使,你也得先说不好使啊,这样才能显出你厉害,我才有面子,还是钱如海说话更靠谱些! 钱如海却想,似乎不对吧,如果真的不用四剂,那刚才他干嘛说来不及换方子的话? 王安然嘿了声,道:“什么三剂两剂的,只要一剂服下去,你爹就没命了!”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八章 伶牙俐齿的兔宝 张孝感听了大吃一惊,惊呼道:“一剂下去就要命,那不是等于服毒药了吗!” 钱如海也感惊骇,道:“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卢至高叫道:“这不可能,你是在危言耸听,就算我开的药没效果,也不可能要了张别驾的命!” 金牛却大大的欢喜,认为王安然说得太好了,就应该这么吓唬张家的人,最好能把张夫人和张孝感一起吓晕,让他们一家人全躺床上,而且还不是自己出言吓唬的,这就更好了。 王安然道:“我可不是在胡说,你们听我来辨证。” 他一指张从简,又道:“昏迷不醒,四肢不温,这是很明显的症状,钱坐堂必是看出来了,卢医生也看出来了,否则不会这么开方子。但你们再看,张别驾口噤不开,颜面赤红,呼吸气粗,喉痰如锯,这些症状你们没有注意到吗?” 钱如海点了点头,却没吱声,他自然是看到了,但却无法由此症状来确诊,卢至高嘴硬,他道:“看到了又如何,能说明什么?” 王安然冲他哼了声,掀开盖在张从简身上的被子,又道:“闻到味儿了吗?有尿味,这说明张别驾遗尿,而且他双手握拳,这些症状都说明他是中风,而且是热闭之证。” 将被子给张从简盖好,王安然从钱如海手里拿回了方子,冲卢至高晃了晃,道:“但你做出的辨证是脱症,并以此开方。脱症的特点是手撒口张,四肢松懈瘫软,鼻息低微,所以你开出来的方子如果误服,那么就会闭上加闭,热上加热,岂不要命!” 卢至高目瞪口呆,王安然说的这些,他只是在书上看到过相关的描述,但描述得不完全,只是大略的介绍性文字,并不能由此来给病人确诊,而王安然说得极具针对性,和书上写的大不一样,属于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 钱如海哦了声,点头道:“原来竟是这样,以前倒是从未听说过,看来此病绝非厥证,而是中风啊!我刚才犹豫不决,但听王小老师这么一说,颇有拨云见日之感。” 至于别人,都像是听天书一样,他们连什么叫厥证,什么叫中风,两种名称的区别都搞不清楚,更别提该怎么确诊和治疗了。 不要说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就算是在医学技术发达的现代,厥证和中风都往往有可能搞混,在治疗时出现偏差。中风在现代医学所定义的是急性脑血管疾病,包括缺血性中风和出血性中风,这是由病理解剖而得来的概念。 可张从简得的是什么病,是不是脑血管意外,在一千几百年前,没法做CT,没法照核磁,没法检查脑脊液的情况下,那就只能靠医生的经验来确诊了。 而在古代,医生之间的交流不多,往往靠的是师傅带徒弟,而如果徒弟不是自家子侄,那么重要的医学经验往往不会传授,再加上医书不多,就算有医书,某些方面也写的不全面,所以很多医生没法了解更多的医学知识,临床诊治时,往往不知如何下手,一着急就会乱开方子,这点在卢至高身上表现得尤其明显。 而钱如海的情况是教他学艺的师傅并不擅长治中风,他看的书也很少涉及,中风并非是常见病,他想多积累经验超难的,所以他几乎算是没有临床经验,确诊时犹豫不决,给病人服药时,还想试一试,这就是他的不足之处了。 可王安然以上情况统统没有,他的医术是经过系统学习的,并且所看的临床报告都是要多详尽就有多详尽,这样才能判断出张从简的症状。 金牛喜道:“既然确诊了,那就给他治病吧,多扎些针,再用火烧一烧!”他对于医术的所知,也就限于此了。 张夫人怒道:“又用针扎,又用火烧,你到底想干什么!” 金牛得意地道:“要救你丈夫啊,难不成你想先守寡,然后好改嫁吗?” 兔宝忽然接了一句:“是要改嫁给这个胡人老头吗?他俩的年纪倒是挺相配的!” 金牛放声大笑,他真有种要收兔宝当干女儿的想法,这小丫头简直太会说话了,完全能让人下不来台,果然是伶牙俐齿,女中豪杰! 卢至高听了这话,双眼一翻,就地摔倒,晕了过去,钱如海忙上前救治。 张夫人怒极,指着兔宝喝道:“你敢造老身的谣,好大的胆子,是谁指使你的!” 金牛却摇头道:“这哪算造谣,她只是说出了你心中所想而已,实话实说,诚实可信,不算是造谣。” 两人唇枪舌剑,又开始斗起口来。 王安然大感头疼,这两人无聊不无聊啊,没事有什么好吵的,像是有血海深仇一般。他转过身,对张孝感道:“我看你还是比较沉得住气的,突逢大事,能沉得住气是最关键的。我来问你,你父亲体质肥胖,想必多痰,是不是?” 张孝感对王安然也是大有好感,感觉还是他靠谱些,如果父亲真能被他治好,当努力为两人化解疙瘩,以后好好相处。他点头道:“不错,父亲平时的确痰多。” 王安然又问道:“那他的饮食情况如何?” 张孝感道:“父亲嗜酒,并且喜欢吃肥肉,顿顿如此,就连早饭都要喝二两,吃几块炖肥肉。” 王安然道:“你母亲认为我和你父亲有仇,信不过我,你呢,你能不能信我?” 张孝感看了眼正在争吵的张夫人,脸上露出厌恶之态,又看向床上躺着至今无人替他医治的父亲,脸上又露出了痛苦之色。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拱手道:“王小老师,我信得过你,请你替我父亲医治!” 王安然点了点头,松了口气,能得到家属的信任,那就好办了。他要过纸笔,开了个方子,方子上有防己、麻黄、人参、黄芩、甘草、白芍药、杏仁、防风等药。 他拿起方子,道:“此方名为小续命汤,我去掉了里面的桂心和附子,因为是热症,所以去掉了两味热药,你拿去抓药,速速给张别驾服下。” 张孝感接过方子,正要出去,王安然却又道:“等等,我再加一钱生大黄,以通腑泄热。”拿过方子,加上了这味药。 忽然,那卢至高叫道:“不可加生大黄,那会要了别驾大人命的。”他被钱如海救醒后,听到了王安然的话,立时便出声反驳。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九章 救命之恩 卢至高没有辨证过王安然,虽然生气,但也没太多想法,他没辨证出张从简的病,可钱如海也没辨证出来,分不出高下,可兔宝一句话,他就不得不晕了,这小丫头顺嘴一句就把他和张夫人扯上关系了,他哪里受得了啊,就算是张夫人想改嫁给他,他也不敢娶啊! 晕过去之后,被钱如海救醒,他已然是羞愧难当,心想完了,比不过钱如海也就认了,可现在连一个少年都比不过,他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听王安然要加生大黄,他立即出言反对,多多少少总要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的。 王安然看了他一眼,就见这胡人医生,头发散乱,面色苍白,心中顿生怜悯,这是何必,技不如人,好生学学便是,至于这样较劲么,医生最怕的就是较劲,一较起劲来,就容易丧失理智,把好事变成坏事。 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吧! 王安然道:“你说不加生大黄,是为什么不要加,我说要加,是因为要通腑泄热,你说不要加,总得有理由吧!” 卢至高先是看了钱如海一眼,就见钱如海眉头深锁,显然也在犹豫该不该加生大黄。他和钱如海一个是曾经的凉州第一名医,一个是现任的,如果都对生大黄这味药存了疑虑,那么应该就是不加。 卢至高喘了一口气,道:“虎狼之药,岂可乱用,张别驾现在已经体虚如此,你再用此药,岂不是想要他的命么!” 王安然点头道:“看来你也是为了别驾大人好,所以才这般着急,用药谨慎,很好,你还是值得尊敬的,先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说着,冲着他拱了拱手。 卢至高微微一怔,这少年其实满好说话的,想想刚才似乎他除了说治病的事外,其它什么难听的都没说,心里想到这点,气便顺了许多,也拱手回了王安然一礼。 王安然走到榻边,拿起张从简的手,号了号脉,道:“滔滔满指,洪大有力,所以是可加生大黄的。钱坐堂,卢坐堂,也请你们来号一号。” 卢至高和钱如海对视一眼,钱如海道:“我刚才已经号过了,脉相确是如此,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犹豫不定,不知该如何诊断。” 卢至高也号过脉了,可他仍走上前,重新给张从简号了脉,片刻功夫,他才起身,道:“不管怎么说,我仍是反对你加生大黄。” 王安然摇了摇头,道:“闻补则喜,见攻则恶,人之通病也。我们辨证出现了分歧,那么如果我赢了,你拜我为师,如果我输了,我给你三十贯钱,如何?” 卢至高咽下了一口唾沫,想了想,却道:“不妥,不如我赢了,你拜我为师,这样才公平!” 说完,他看了眼钱如海,如果王安然能拜他为师,那他岂不成了钱如海的师爷,有此辈份,什么气都出了,凉州第一名医的名头,自然也就夺回来了。 王安然笑了笑,道:“好,一言为定!”把手一挥,对张孝感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抓药啊,好让你爹早点醒过来。” 张孝感答应一声,转身出屋,他现在有两张方子,一张是王安然开的,一张是卢至高开的,他实拿不准哪方到底好用,出门之后一跺脚,干脆两张方子上的药都抓,都煎,有备无患吧! 屋子里,金牛和张夫人大眼瞪小眼,冷静下来后,他俩也感到斗嘴实在是有**份,所以干脆便不再吱声,有啥话,等张从简治好后,或都治不好后,再说不迟。 等了半晌,张孝感才跑回来,药是在药铺里煎好的,他直接拿了回来,一手托着一只碗,进屋便道:“药煎好了,要不……”他看了眼卢至高,却道:“要不先服王典事的?” 卢至高轻轻叹了口气,当官的和不当官的,就是不同啊! 王安然点头道:“自然先服我的,要是先服了卢坐堂的,事情怕是会麻烦。当然,当然,卢坐堂也是为了张别驾好!” 张孝感放下卢至高的那碗药,坐到了床榻边,喂张从简服王安然的药。一剂下去,隔了一会儿,张从简没什么反应。 金牛紧张起来,别看他叫得欢,可如果张从简真的出了事,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他对王安然道:“还是换针灸吧,那东西好使,见效快,比服药强多了,你看他喝药都往嘴下淌。” 王安然却道:“一剂不够,再服一剂,如此重病,又耽搁了时辰,哪可能这么快见效。” 张孝感忙道:“那我再去煎药。”他心里也急,就要出去。 张夫人这回没有先前那种彪悍的表情了,她更对张从简的病担心,只是平常张扬惯了,嘴上不饶人而已,见丈夫还不见好转,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她哽咽着道:“要不然换卢坐堂的方子试试吧!” 卢至高却道:“不可,一剂药服下,时间尚短,不可中途换药,还是按王……王典事的方子,把药服够剂吧!” 王安然心中点头,看来这卢至高品性不坏,只是争强好胜之心太盛,想想也对,这人是本地名医,必定治好过无数病人,否则哪有能和钱如海一争长短的名头,关键时刻他不争抢,却以病人为重,此人值得一交。 王安然拉住张孝感,道:“隔两个时辰再服,不可操之过急。” 张孝感只好守在父亲的床榻边,惶恐不安,他看向张夫人,张夫人也看向他,在这种危急关头,两人竟不再争吵,更不互相埋怨,母子的关系竟然有所扭转,颇有相依为命的味道。 这一天,王安然什么事也没做,就一直守在张从简的榻边,后两次服药,也都是他亲自喂的张从简,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讲,他是完全合格的。 金牛等了一会儿,说衙门里有事便走了,而钱如海家里有人找,也走了,卢至高年纪大了,又受了刺激,由张家仆人扶着去客房休息了,一直守在张从简身边的,除了张家人之外,就只有王安然了。 傍晚过后,第三剂药服下去,过了不久,张从简一声呻.吟,悠悠醒转过来,但仍不能说话。 张夫人和张孝感大喜,这说明药有效果了,两人一起感谢王安然,张夫人也不再对王安然恶语相向,对他态度明显好转。 当夜,王安然一直守在张从简的榻边,每到时辰,便亲自喂他服药。第二天白天也是如此,又到夜晚,同样如此,直到第三天天光放亮之时,张从简才能说出话来。 张从简不向老妻和儿子说话,却看着王安然,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虽然吐字不清,可王安然却听得明白,张从简说了四个字——救命之恩!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章 不得不服 张从简能说话了,张夫人泪如雨下,道:“老爷啊,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就随你去吧!” 张孝感跪倒在地,哭道:“爹,儿子不孝,没能伺候好你老人家,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 张从简的眼角也淌下泪水,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心中自然也是感慨万千,与人之争的心态也转变了,能活着就好,什么事跟活着相比,都不值一提。 张孝感擦了把眼泪,道:“爹,你的病都是这位王安然小神医给治的,两天两夜,他一直守在床边照料你老人家,大恩,大恩啊!” 张夫人也道:“自从老爷病了,你的那些下属一个登门的没有,只有王典事寸步不离,人情冷暖,实在是让人……让人……”她说不下去了,又哽咽起来。 张从简瞪大双眼,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他活到快六十,平日里尽看别人的世态炎凉了,可没想到这种事,竟然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如不亲身体验,哪知其中的酸楚。 王安然满脸的疲惫,道:“别驾大人能说出话来就好,危险期已过,我也算是不辱使命了。待我再开个消痰养血的方子,别驾大人慢慢调理,以现在的情况估计,一个月之后,大人就能步履如初了!” 张从简道:“你,你是叫王安然吧,多谢你了,老夫曾经想要为难你,你却以德报怨,老夫心中惭愧啊!” 王安然摇头道:“老大人言重了,我是晚辈,尊敬老大人是应该的,以前要是有无意的冒犯,老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张从简闭上眼睛,嘴里不住地说着惭愧,他的的确确是对王安然有所愧疚,但此时此刻,却没有办法报答,只能留待日后了。 王安然着实疲倦,他开好了调理的方子,交给了张孝感,便告辞出了房间,给张家人留出空间,估计他们有不少话要说。 出了房间,把门关上,王安然见卢至高走了过来,卢至高大有憔悴之态,显得更老了。卢至高见王安然出来,他停下脚步,看着王安然,王安然冲他轻轻点了点头,卢至高瞬间呆立在当场。 王安然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天下没有包治百病的神医,我只是一时侥幸罢了,你看我连着守在张别驾榻边两天两夜,便知我当时的心里是多么的紧张,多么的忐忑了。” 他说这话是给卢至高台阶下,卢至高医术不行,那是时代所限,本人并非坏人,而且他也在张家住了两天两夜,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不行,所以才没能守在榻边而已,从医生的角度来讲,这位胡人医生相当不错了,不能再挤兑他了。 卢至高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他一撩袍角,给王安然跪了下去,道:“王小老师,请受学生卢至高一拜!”愿赌服输,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何且,他是真服了王安然的医术,心服口服! 王安然忙扶他起来,道:“玩笑之言,卢坐堂不要当真。” 卢至高被他扶起,两人都有点尴尬,前时还是互相竞争的对手,现在虽然疙瘩解开了,却也没法立即成为好朋友,尤其是年纪还相差这么大。 王安然又给他了个台阶下,道:“卢坐堂,要不你进去看看张别驾吧,他现在能说话了!” 卢至高赶紧答应,又冲王安然拱了拱手,这才敲门进了房间。 王安然舒了口气,出了后宅,却见前厅里坐着兔宝,小姑娘正在玩手绢,无忧无虑。王安然叫了她一声,兔宝立即跑了过来,问道:“少爷,咱们回家吗?刚才马有书来了,问你啥时候能回家,老爷和夫人都等急了。” 王安然笑道:“等我去见了刺史,咱们就回家。”拉着兔宝,出了张家,去见刺史金牛。 进了刺史府,便见金牛坐在堂上,正在处理公文。金牛见王安然到来,心中顿时一松,王安然来了,就说明张从简没事了,他的前途也不会受什么影响了。 金牛笑道:“王典事,这两天本官不时派人去探望张从简,哪次他们回来都说你在照看。好,很好,张从简欠你的人情,他这辈子都还不完!” 王安然忙道:“应该的,应该的。下官见张别驾醒转后,脾气似乎好了很多,想必以后不会再和刺史大人吵闹了。”随便替张从简说了句好话。 金牛笑容消失,眯起眼睛看着王安然,看了半晌,把王安然看得浑身发毛,忽地金牛眼睛睁大,笑容再次展现,他一拍桌子,道:“好个少年郎,会说话,会办事,合府上下,你最圆通!” 啊了声,王安然心想:“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金牛站起身,绕过桌子,拍了拍王安然的肩膀,道:“为官之道,就在于圆通,你前途无量啊!看你的样子,是很疲惫了,本官亲自送你出去,你回家后好好歇息,以后本官必会重重用你!” 他拉着王安然的手,一起出府,路上府中官吏见了,无不惊讶羡慕,这王典事竟得刺史大人如此厚待,看来不久又要升官啊! 走到府门口,金牛忽道:“其实,本官也欠着你好大的人情,小女脸上的病已明显见好转,她的婚……”说到这里,他嗯了声,感觉不用和王安然说得太细,毕竟金秀巧的婚事,还没有最终定下来。 咳嗽一声,他又道:“让你做个小小典事,是有些屈才了,但本官连着升你,却也不妥,会让别人嫉妒的,与你反而不利。但如果,如果本官有朝一日升迁别处,那么定要保举张从简接任刺史一职,不是因为看他顺眼,而是为了你呀!”又拍了拍王安然,转身回去了。 王安然站在门口想了片刻,便即明白金牛话里的意思了,如果金牛升迁,他保举谁都是一样的,张从简和他不对付,他没必要保举,可现在却说要保举,那明显就是要还自己的人情,说白了人家不愿意欠自己什么,但又要留下余地,说不定以后还能用着自己呢。 王安然对张从简有救命之恩,张从简要是一直是别驾,那就没啥好说的了,可要是做到一州主官,却再升无望,那么根据七十致仕的原则,他还能当十年的刺史,对王安然来讲,可说是大大的有益。 十年后有可能王安然已经是凉州重量级的人物了,他又和金牛关系好,金牛官做大了,部属必多,也都会和王安然交好,你来我往,互相帮忙,于是乎,一张官场中的关系网,就这样形成了! 王安然想想也觉得好笑,自己本想靠着薰衣草精油发财,做个富家纨绔的,没成想却由此步入了官场,虽然曲折,却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要说关系网,不知那个国子监的柴向荣怎么样了,有没有见着李隆基,有没有提到自己? 这时,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拍张照,发个微.博,那该有多美! 身后的跟屁兔,也就是兔宝小姑娘忽道:“少爷,你为啥要鼓起腮帮子,还用两只手指放在眼前?你是不是饿了啊?” 王安然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美滋滋地竟然在扮萌,他晃了晃剪刀手,笑道:“像不像兔子耳朵?我腮帮子鼓起来,像不像是含着包子?” 兔宝拍手笑道:“我就说嘛,少爷你果真是饿了,想吃兔肉的包子!”顿了顿,又用更大的声音道:“我也想吃!”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一章 大盗同伙 王安然带着兔宝,先去马圈那边牵出自己的马,这才带着兔宝上街。两人没有骑马,步行在街上溜溜达达,看着街景。 兔宝拉着王安然的手,她见街道两旁有很多的饭馆,抬头道:“要吃馆子。” 王安然笑道:“馆子里有啥好东西,咱们回家自己做着吃吧!” “不么,现在就要吃,饿了,早上没吃饱!”兔宝说道。 王安然想起自己也没吃饭呢,他道:“怎么还会没吃饱,张家应该是管你饭的吧?”他给张从简治病,张家人怎么说也得管兔宝饭的呀,否则也太说不过去了。 兔定一撇嘴,道:“不好吃,不稀罕吃他家的饭,粗糙得很!” 王安然笑道:“竟然还挑嘴,人不大,毛病不小。好,那咱们今天就下馆子。” 他向道边看去,见临近大街有一座四开间大门脸的饭馆,上下两层楼,门上还挂着编花的竹帘,用来挡灰挡苍蝇,装饰讲究,应该是家不错的饭馆。 “就这家吧,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替我省钱。”王安然很大方地说道。 兔宝看着饭馆,拍手笑道:“好啊,就这家吧!咦,少爷说不用省钱吗?那太好了,咱们把钱全花光!”她扯着王安然就往饭馆里走。 饭馆里的店伙计见来了客人,他认出了王安然,连忙迎接上来,叫道:“王典事,好久不见,还是老座位吗?给您留着哪——”最后一个字拖着长音叫了起来。 兔宝奇道:“少爷,你啥时候来过这里?” 王安然嗨了声,道:“他跟谁都是这么说的,显得热乎嘛,能把人名称呼都记得,可是当伙计的本份。” 那店伙计笑着把竹帘挑开,道:“记不住别人的,也得记住您王典事的啊,你现在可以咱们凉州城里的大名人,人尽皆知啊!” 店伙计笑得非常灿烂,满脸都是巴结的表情,仿佛和王安然认识了好多年似的,更或者王安然是他家的长辈,很有钱并且能分他点钱的那种长辈。 王安然也笑了,道:“我是大名人?这么说你很崇拜我了?” 店伙计马上道:“崇拜,绝对崇拜,简直是五体投地啊!” 王安然点了点头,拍拍店伙计的肩膀,道:“那我今天就给你个机会,让你向我表示一下尊敬之情,这顿饭你请了。兔宝,使劲点菜,别给小二哥省钱,他会不高兴的!” 兔宝马上叫道:“把你们店里所有的菜全来两份,少爷和我吃一份,剩下的一份包起来我们带走回家吃!” 店伙计脸色顿时苦了,叫道:“哎哟,王典事您可别跟小的开这种玩笑,小的哪请得起啊!” 王安然和兔宝直上二楼雅间,临窗的座头坐好,兔宝双手拍着桌子,叫道:“好吃好喝的拿上来,快点。” “你还没说想吃什么呢,还真打算让人家把所有的菜全上啊!”王安然笑道。 “要吃解馋的,就吃烤全羊吧!”兔宝立即回答道,烤全羊这种东西,平常老百姓家哪可能经常吃到,这种大餐吃起来当然解馋。 店伙计嘴一咧,摇头道:“烤全羊小店倒是有,可却得提前一天预定才成,再说做起来也慢,就算现在宰羊收拾上架烧烤,怕也得等到天黑时才能吃上了!” 兔宝想了想,她是不会愿意等到晚上的,便道:“那就来只烤羊腿吧,羊腿要烤成金黄色的,要放盐末,要放胡椒,还要涂上酱汁,我要咸的豆瓣酱,不要甜酱,葱要切成末,不要切成块,我只吃葱白。先这些吧,等再想到了我再说,快点快点!”她又拍起桌子来。 店伙计一挑拇指,笑道:“嘴刁,会吃,小的一定伺候好两位!”转身下楼去了。 王安然对兔宝道:“你说这么多没用的,上菜时他只会端上来一只烤羊腿,不信你就瞧着。” 兔宝歪着头道:“可我刚才说了那么多……” 没等她把话说完呢,就听楼下伙计喊道:“二楼雅间,烤羊腿一只!” 王安然哈哈大笑,道:“怎么样,你说多少都是白说,天下饭馆一个样,你提啥要求,最后都是白提!” 兔宝大大不满,道:“吃完了不给钱,少爷你现在可是官了,得有个当官的样子,吃饭不能给钱的!” 王安然笑着摇头,原来在小姑娘的眼里,当官的就是这吃饭不给钱的样子! 兔宝坐不住,她站起身去了窗户那里,嫌窗户开得不够大,便打开得大些,还拿起窗边立着的一根小竹竿,支到了窗户上。 王安然笑道:“干嘛呀,还用竹竿儿支窗户,你想学金莲姐姐么,咱们凉州可没西门大官人!” 兔宝回头道:“金莲是谁,西门大官人又是谁?”她回头说话,不小心碰了下那支窗的竹竿,忙又回头,叫道:“小心竿……” 下面立即有人笑道:“小心肝,你管谁叫……哎呀,我的脑袋!” 兔宝见竹竿打到了人,赶紧转过身,坐到了桌旁,一副规规矩矩,不关我事的样子,就像刚才啥事没发生一样。 王安然站起身,走到了窗边,向下面看去,就见下面站着好几个泼皮无赖样子的人,其中一个正抱着脑袋,看来那根竹竿是打到他了。 泼皮无赖向来是欺软怕硬,欺负善良百姓绝不手软,可一见穿官服的就腿哆嗦,向来是绕着走的。 下面那泼皮被打到了脑袋,正想要说几句难听的,甚至还想进楼来找兔宝,敲些汤药费什么的,可一抬头,却见王安然出现在窗旁,那一身官服相当地显眼。 泼皮立即把头一缩,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旁边几个泼皮也是如此,谁也没敢吱声,顷刻间走了个干净。 王安然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再次感叹了一下,有没有官身就是不一样啊!正要转身回座,忽发现街上的人群里站着几个大汉,个个身高体壮,表情凶悍,都抬头看着他。 这几个大汉见王安然望了过来,也都把头低下,挤入人群,片刻间便消失了。 王安然回到座位上,感觉那几个大汉的样子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看过,可又想不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烤羊腿送了上来,虽然没有达到兔宝的要求,可味道却着实不错,小姑娘吃得眉花眼笑,说道:“加了好多的佐料,味道好重,真好吃,我就爱吃这个味儿!” 王安然吃了几口羊内,感觉也不错,忽听兔宝说了这句,他忽然想起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类似的大汉了,就是那个在牢里总跟他作对的恶汉啊,被牢头用重口味修理的那个恶汉! 那恶汉可是个江洋大盗,那几个大汉和他样子差不多,不会也是强盗吧?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二章 亲朋满院 想到强盗,王安然立即想到了响铃王,虽然这个大盗头子一直没有骚扰凉州,可其凶名却是人尽皆知,就算没见过真人,可也知道其不好对付。 王安然心想:“要是响铃王跑来打劫凉州周边,只要他进入边墙,那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城关村,这太危险了,得想个办法,把危险消除。”他边吃边想,可一直到吃完了饭,却也没有想出好法儿来。 一条羊腿,两个人自然是吃不完,王安然让店伙计打包,店伙计用了一张荷叶,把羊腿包好,栓了个绳,让王安然提在手中。 王安然问店伙计道:“最近你听没听说过响铃王?” 店伙计点头道:“听人说起过了,听说那是个大强盗头子,凶得很,长得青面獠牙,杀了好几万人,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他还吃人肉,还吃小孩的人心,说人心是大补。” 嗯了声,王安然又问道:“那可曾抓到过他的同党?”他是司法典事,这事别人问他才对,可他却不知情,只好问店伙计了。 店伙计摇头道:“这倒是没听说,应该没抓住过,要不然那响铃王还不得跑来劫法场啊,非得在咱们城里大闹一场不可。” 这句话提醒王安然了,对啊,如果抓住了响铃王的同党,响铃王非得来救不可,在草原上靠抢劫谋生的强盗,是万万不能让同伙落入到官府手里的,一来堕了威名,二来要是把他们的老巢给供了出去,那岂不糟糕,强盗也怕抄家啊! 要想抓住响铃王,那就最好设下一个圈套,弄个陷阱出来,让这大强盗头子来跳,一劳永逸,把危险彻底消除掉。 想到了主意,王安然笑道:“他要是敢来劫法场,那就把他一起给剁了。你可知我这个典事,是专管什么的吗?” 店伙计忙陪笑道:“知道,王典事您是司法典事,专管抓贼的,那天满大街的捕役给您磕头,我们可都看到了。” 王安然提了羊腿,带着兔宝下楼,边走边笑道:“那你说我能不能抓到响铃王啊?” 店伙计连声道:“能,能,绝对能。王典事您威猛盖世,响铃王在你面前他算个屁了,非得让您给抓住不可,一刀剁了脑袋,为民除害!” 走下楼梯,王安然回头笑道:“既然我要为民除害,让你们安居乐业,那这顿饭你就请了吧,算是对我的感谢。” 店伙计脸色立即就变成和苦瓜一个颜色了,他道:“别,别着啊,小的一个月才赚几个工钱,都不够您这顿饭钱的,请不起啊!” 王安然笑道:“那这顿就算你欠我的,下顿你请。”他到柜台付了饭钱,带着兔宝上了马,出城而去。 等王安然走了,饭馆掌柜的对伙计道:“你这个白痴,刚才怎么不问问那精油的事,让他用精油抵饭钱不就得了。” 店伙计叫屈道:“掌柜的,你让我问,你咋不问呢?” 掌柜的一梗脖子,斥道:“我不是见着当官的就说不出话来么,我敢问么我,哪像你满嘴跑大车,啥话都敢说。” “您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是说我贫呢吧!”店伙计无可奈何,碰上这样的老板,莫有办法啊! 王安然出了城,兔宝坐在他前面,两人一骑,往城关村小跑,走到半路时,他忽然想到了周扒皮,不知这老吝啬鬼被郑从虎修理成什么样了。半途转向,他去了临河镇,过了小桥,行得片刻便看到了周家大宅。 就见周家宅子大门紧闭,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他问街上的百姓,周扒皮家怎么了?被问的百姓兴致极高,看来很高兴说周扒皮家的事。 这百姓告诉王安然,恶人自有恶人磨,镇上百姓谁没被周扒皮祸害过,可最近周扒皮却被当兵的给祸害了,成天上门要债,而且那些兵大爷还都是天黑了才来,一待就是一宿,说是白天怕耽误当差,所以只能晚上来,结果周家的人只能白天睡觉,晚上招待兵大爷,好吃好喝地供着。周扒皮一辈子尽扒别人的皮了,临到了老,报应来了,他被当兵的给扒皮了! 王安然笑了笑,看来周扒皮的忍耐力相当强悍啊,都被修理了这么多天,竟然还坚挺着,没有举家逃亡,算他有种! 离了临河镇,返回城关村。 他骑马刚一进村,村里那帮小孩儿便围了上来,反正现在村里的小孩儿只要见着王安然,就要往跟前凑乎,非要叫嚷一顿,显示存在感不可。 小孩儿们叫道:“王典事回来了,穿着新衣服,过年了,过年了!”在孩子们的眼里,只有过年才能有新衣服穿,而王安然穿着官服,不就是新衣服么,那不就是过年了么。 王安然怕马撞到小孩儿,下了马牵马回家,他看着小孩儿们,心想:“他们喊完了,那个光屁股小娃娃该喊了吧,他每次都跑在最后,磕磕巴巴地说话都说不利索,可每次都是最搞笑的那个,小娃娃怎么还没过来,跑得也太慢了!” 小孩子们跟着他,连吵带嚷地一直到了王家门口。就见王家门前的树上栓着好几匹马,旁边还有好几辆大车,不知是谁的。 王安然正纳闷儿呢,忽然,就听一个小孩儿喊道:“王,王典事回来了,穿着,穿着衣服呢!” 嘿,就是那穿开裆裤小娃娃,他竟然等在门口呢! 王安然又好气又笑,拍了他的小屁股一把,道:“我不穿着衣服,难道还光着不成,像你似的光着腚,天天满村子裸.奔!” 他带着兔宝进了家门,就见院中围坐着好多的人,中间的胡凳上坐着的是父亲王多孙。院中人见王安然回来,轰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围了过来,满口典事大人的叫着,着实巴结,狂攀关系,其中一小半的人,竟然是官吏,里面便有那个陆顺风。 王安然心想:“这些人都是谁啊,我就认识一个,他们怎地都跑我家来了。” 今天,金牛送王安然出刺史府,很多官吏都看到了,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知道,这个少年要发达了,刺史对他看重,又救了别驾的命,以后必是凉州官场一等一的大红人,这时候不来拍马屁,套交情,等人家真的大红大紫了,想来又拍又套的,也来不及了,人家不稀罕了。 院中人都站着,只有王多孙坐着,做为父亲来讲,今天是他最高兴的一天,儿子有出息了,客人们来了这么多,而且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要么是当官的,要么是四乡八村的乡亲,都来拍他马屁,他一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过。 王多孙冲儿子招了招手,道:“安然,过来下,为父给你介绍几个亲戚。”他一指旁边的一个白胡子老头,道:“这是你舅姥爷……” 王安然啊了声,哪儿冒出来个舅姥爷,不对啊,冯氏这边应该没亲戚在凉州的。 这还不算完,王多孙又指个中年人,道:“这是你二叔公……” 王安然咧了咧嘴,却没叫人,就见王多孙又指向一个中年人,他心想:“这不会是三叔公吧?” 王多孙却道:“这是你刚出五服的远房大侄子!”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三章 兄弟你是敞亮人 咋突然间冒出这么多的亲戚呢,以前听都没听说过,这些亲戚也都没来过王家,从来都不认识。 王多孙满面红光,又挨个指着好几个人,逐一作介绍,全都是王安然的亲戚,而且统统都是出了五服的,最有创意地的是有一个所谓的侄外孙,今年都快四十了,却并不姓王,而是他家邻居姓王,这侄外孙和邻居拜了把子,便算是王家人了,再根据五百年前姓王的都在一个炕头上睡过的理论,不知按哪个族谱,推断出他是王安然的侄外孙,所以就过来拜见叔爷了。 王安然就不明白了,这辈是怎么算的呢,称呼又是怎么论的呢,好像大大地不对头啊! 一大群的亲戚们全都围上来,那二叔公直着嗓子道:“这便是小安然啊,你小时候我见过你,你骑在我脖梗子上,还撒了泡尿呢!” 王安然挠头道:“我们以前见过吗?好像没有这回事吧!” 二叔公不慌不忙地道:“我们是在梦里见面的,我连作梦都想着你,对你好吧!” 那白胡子老头,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舅姥爷长叹一声,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王安然,道:“我们老冯家,还在汉朝时,就有人断言,五百年后我冯家必出大人物,于是我便日日祈祷,求老天爷保佑我冯家快出大人物,前日我在家夜观北斗,见北斗星突然光芒四射,我便知到时候了,便出来寻找我冯家的大人物,一找就找到你家了,果然应了五百年前的预言,安然你能当典事,这都是我求老天爷,求来的啊!” 长篇大论一番,就为了说明王安然有今天,是和他很有关系的。弄了半天,他还不是冯氏的亲戚,只是一个姓冯的人而已。 其他的亲戚一拥而上,诉说他们和王安然的亲戚关系,到底是从哪里开始论起的,院子里一片乱哄哄的。 陆顺风算是场面人,他已看出王安然的尴尬了,少年得志,家中突然多出一大堆的亲戚,还都不靠谱,也就是王多孙没被人巴结过,才会被糊弄得开心,可要说这些亲戚的真实性,怕是连王多孙都不信的,王安然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他更不信了。得赶紧给王安然解围,否则怎么能算是好同僚呢! 陆顺风脸色一沉,对这些亲戚道:“你们,看谁呢,说的就是你们,是来蹭饭吃的吧!你们都是哪个村的?来人啊,拿纸笔来,记下他们的名字,还有家中田产,也一一记录在案,以便日后出丁出粮。” 亲戚们立时就安静了,能来攀关系的,都是想占便宜的,亲戚关系能攀上就攀,攀不上就拉倒,只不过费些口舌而已,又不用花本钱,人家有喜事,伸手不打笑脸人,说不定他们还能蹭上顿饭吃,就像别人家办喜事,看到叫花子拿碗来说两句好听的,办喜事的还能不给碗吃的么,这是有赚无赔的好事。 可要是突然间蹦出来一个当官的,要记他们的名字,还有财产状况,那这顿饭就别蹭了,被当官的惦记上家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安然赶紧打圆场,道:“别别,陆大人不可如此,须当给小弟几分薄面,这都是我自家的亲戚,我管饭是应该的。来来来,大家都坐下,桌子凳子不够我这就去借,一定要在我家吃饭,鸡鸭鱼肉管够!” 大家都是明白人,至少陆大人是明白人,他却仍然瞪眼道:“王大人好说话,本官却不好说话,是一定要记名字的,家中田产更要记录,看看你们有没有偷税漏税,有没有隐瞒丁壮,这和吃不吃饭没关系,今天本官有的是功夫陪你们!” 亲戚们鸦雀无声,王家的人都认他们当亲戚了,可这当官的却不依不饶,这可怎么办?要是还磨蹭着不想走,万一真被记名了,以后怕是要有麻烦。 那舅姥爷年纪大,可反应却快,道:“大人先记他们的名字,我去外面草丛里方便方便。”出门就跑了,速度飞快,与年纪大不相符。 二公叔捂着肚子道:“肚子疼,要去方便。”也跑了。 就像传染病似的,亲戚们一致表示要方便方便,抢门而出,一哄而散。 王多孙惊讶地道:“怎地都走了,我可叫你娘准备饭了!”好不容易有这么多人来奉承他,就算是假亲戚,他也有点舍不得呢。 冯氏却从屋里走了出来,呸了一声,道:“看你刚才那得意劲儿,我都不好意思出来,几句马屁就把你给忽悠住了,真没出息,这么大岁数白活了!” 王多孙喃喃地道:“不是以前一直没人拍过我马屁么……” 话没说完,陆顺风第一个上前,大声道:“王老爷,恭喜你家出了个宰相!” 王多孙啊地一声,道:“宰相?” 陆顺风一本正经地道:“对啊,以后我王兄弟必当宰相,小侄这是提前给你道喜来啦!” 一个书吏挤上前来,笑着叫道:“王老爷,恭喜啊,王兄弟不出二十年就能封国公,小侄提前二十年,给王老太爷你贺喜了!” 王安然乐了,又是宰相,又是国公,这还差不多,比夜观北斗那个强多了! 后面的书吏全都上来,马屁乱飞,奉承之声直冲云霄!王老爷子你不是缺人给你拍马屁么,没关系,咱们拍,一定拍得你舒舒服服! 当官的人给拍马屁,和假亲戚大大不同,假亲戚们顶多拎颗白菜过来,可这些官吏却人人拿钱,他们都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身上带的钱并不多,但多有多出,少有少出,十来个人竟然也凑了三四十贯,他们都是流外等级的小官吏,从这个层面上讲,几十贯不少了! 王多孙欢喜得几乎晕过去,他一辈子也没收过几回礼,更别提收当官的礼了,今天一收就是几十贯,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冯氏也是欢喜,她不是在乎这些礼钱,而是欢喜儿子有了出息,当娘的就是这种心理。 王安然感觉不太好,这些人大都是第一次见面,以前什么交情没有,干嘛送这么多钱,这又不是他在金光寺卖包生儿子的纯露呢。小官吏一个月的俸禄才多少,如果不求他办事,干嘛这么大方? 他把陆顺风拉到一边,小声问道:“陆兄,我这才从刺史那离开没多久,你们就来了,脚前脚后的,怕不光是给我道喜吧,有啥话直说吧,让我收钱也收得明白。” 陆顺风犹豫了一下,随即点头道:“确有事要求王兄弟。咱们来的这些人,都是在城里当差当得不太滋润的,你不是负责关上的事么,听人说军队那边得了你一个主意,现在富得流油。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看看有没有啥好生发的活计,给咱们自己人也用用?” 王安然心中嘿然,果然是有事相求啊!他道:“我正巧有桩好生意呢,咱们大家是自己人,不如合起伙来,发笔小财?” 陆顺风大喜,双手紧握王安然的手,道:“好啊,我就说王兄弟你是敞亮人嘛!”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四章 怎么送给上司政绩 陆顺风叫了声敞亮人,那边拍马屁的官吏们全都围了过来。能跑来拍王安然这样新进小官吏马屁的人,自然是在凉州混得不怎么样的,统统都是流外等级的,一个带品的官员没有,属于凉州最基层的官吏。 这些官吏没有靠山,升官无望,一旦官路不顺,自然就要往发财方面想了,他们听说王安然很有发财的金点子,只给关口那里的军队出了个主意,就能让军队那边富得流油,一年有好几万贯的收入,他们心思便活络了,又见刺史对王安然看重,这才赶到来交好。 一个官吏靠王安然最近,他笑道:“王兄弟自然是敞亮人,要不我们能来吗,就为了交你这个敞亮人啊!” 陆顺风笑道:“齐兄说得好,王兄弟为人那真没得说,他正有桩好生意想照顾大家呢!” 官吏们大喜,这一趟果然没白来,真要有发财的机会了。 王多孙看着官吏们围住儿子,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礼钱,志得意满,他转头对冯氏道:“孩儿他娘,咱们准备饭去,兔宝,你也别闲着,洗菜去!” 兔宝抱着那半只烤羊腿,道:“这里还有羊腿呢,是从城里大馆子里买的,可好吃了!” 冯氏接过羊腿,笑道:“你先吃过了吧,你这只小馋猫儿!” 对假亲戚她没啥好心情,不愿意做饭招待,可对王安然的同僚,她却是愿意招待的。冯氏出身官宦人家,很明白官场上人捧人的原则,官场上搞好关系,虽不见得能交到好朋友,却可以少个敌人,敌人少了给儿子下绊子的人便少了,那儿子的官路自然也就顺畅了,她很希望儿子有朝一日能去长安或者洛阳为官,再现冯家的辉煌。 王家人都去忙乎了,王安然也在忙乎。他坐在胡凳上,周围围了一圈的官吏。 王安然道:“我现在有两桩好生意,可只能分给你们一桩,我都说出来,你们想想,做个打算。” 官吏们一起点头,竟然还有选择的余地,这就更好了。 王安然道:“一桩是精油的生意,名叫薰衣草精油,金光寺的事你们想必都知道了,这精油就是从寺里得来的秘方,加上我自己的研究,做出来的薰衣草精油,在长安那边精油叫做花精露,算是专给王公贵族用的好东西。” 听到花精露三个字时,官吏们无不眼中放光,这东西他们都是知道的,质量上乘的花精露价比黄金,而且还有价无市,绝对的最高级奢侈品。 王安然又道:“可这东西普通百姓用不起,只能是卖给有钱人,这生意我筹备了好久,可仍是打不开市场,生意不好做,不知各位兄台有没有这方面的门路?” 官吏们笑容消失,全都摇头,陆顺风叹气道:“我们要是能走通豪门,也就不至于混得这么惨了,没啥门路。” 别的官吏们也都叹气,有人说要做这生意和他们合伙是不行的,只能和刺史那种高官合伙才对,可刺史却不见得对做生意感兴趣,金牛只对升官感兴趣。 王安然也叹了口气,道:“那这生意你们便做不得了。不过还有一桩生意,却是人人做得,而且投入不大,收益却高,真可谓是上午开张,下午就有纯利进来。” 官吏们齐齐惊讶,要照王安然这么说,这生意岂不成了空手套白狼么,和关口那里的军队干的是一种买卖了,可人家军队手里有刀啊,所以不能算是空手,可他们这些小官吏,还混得挺惨的,手里还没刀,只有笔杆子,这种生意却是做不得了。 王安然接着道:“我打算在关口那里搭上一溜长棚,取名大排档,然后再请些做饭的师傅,在里面做饭,卖给等着入关的行商们,这买卖可还做得吧……”他把计划说了一遍。 官吏们听后这才明白,一旦明白,立即就看到里面的利润了,无不大喜过望,这生意他们绝对是可以做的。 大排档的生意好就好在,投入不大,搭棚子啥的,那根本就算不上是个事儿,拉些壮丁就能搭好,给壮丁管几顿饭,保准那棚子搭得又快又结实。至于请师傅做饭,加上食料的花费,可以直接从卖的饭钱里扣除,大排档是官吏们开的,税钱大家会“无意识地忘记”,场地费一文没有,这生意可不就是上午开张,下午就有纯利进来么! 而且大排档的好处还在于这是垄断性的买卖,只能他们在关口那里做,行商们又都是腰里有铜的,在关口那里排队等着,想吃口热乎的,还有舍不得花钱的么,就算是价钱贵,也一样有无数行商掏钱的。 一名官吏拍着大腿,叫道:“王兄弟,你这主意好啊,以前我们怎么就没想到!” 陆顺风却笑道:“就算你想到了又能有什么用,关口那里你说的算么,你敢在哪儿开饭馆?只有咱们王兄弟,才能把这生意做起来,没有王兄弟,军队能好说话么,你在关口那里搭个棚子试试,看那些丘八爷们拿不拿刀砍你!” 官吏们一起点头,他们这些人在凉州城里还算好使,可去了关口,当兵的可不把他们当回事,非是一个系统的,互不统辖,没哪个军官会给他们面子的。 王安然笑道:“要是这生意你们看着合适,咱们就干起来,不过要是就咱们这些人干,不赚钱那是不可能的,可一旦赚了钱,怕是要有人眼红。依我看,不如咱们把全凉州所有流外等级的人都招进来合伙,这样别人眼红也没办法。” 陆顺风点头道:“不错,正该如此,有财大家发,这才是长远之计。那有品级的官呢?啊,对了,你还有花精露的生意。” 官吏们一起点头,表示赞同。 王安然小声道:“那你们看,我那花精露的生意,刺史大人会不会入伙?” 官吏们一起摇头,像刺史这种等级的一州主官,是不可能明面上做生意的,而且金牛又想升官想得快魔障了,更不可能掺和进来。 陆顺风想了想,道:“王兄弟,从长远方面看,你要想交下刺史大人,那送钱怕是不太好使,要想维持关系,你总不能一直送下去,只能送政绩。政绩这东西,你只要送一次,只要他还在官位上,就一直会记得,而且只要遇到难题,就会找你,为了得到你的助力,他还会扶持你上位。” 官吏们都点头,可片刻又都摇头。谁不知道送政绩好,可政绩是最难送的,不要说政绩难出,就算有出政绩的机会,大家还自己留着呢,谁舍得往外送啊! 王安然沉默了,这确是个很难办的事,需当好好想办法才行。政绩,不光是涉及到别人的前途,也涉及到他自己的啊!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五章 啃的鸡 大家合起伙来做生意,对于别人来讲有点困难,但对于官吏们来讲,那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有品级的官员要想做生意,还得藏着掖着,怕面子上过不去,可流外等级的小官吏在乎啥,他们只在乎能不能赚到钱,别的啥也不在乎。 随后谈了怎么入股分成的事,好办得很,谁出的本钱多,谁就分的多,王安然当然不肯把主导权让出去,再说他也有钱,在金光寺卖纯露的钱还没怎么用呢,他出了大头,占一半的股份,其余的股份由陆顺风他们去分。 陆顺风他们为了对王安然表示感谢,主动提出,不管以后怎么追加本钱,王安然占的股份都是一半,保证王安然不会丧失主导权。 王安然很满意,大排档的生意应该很赚钱,可如果他把好处一个人占了,肯定会被人眼红的,而且规模也不容易扩大,至少在开分店时会受到阻力,其他有势力的人见他赚了钱,不夺他的买卖就算善良了,可人家要是学着也开大排档,王安然是没法阻止的,只能看着市场被分出去。 可现在不同了,钱是赚不完的,分出去一些没什么,可市场却被垄断了,而且是被官吏们垄断的,谁要是敢分市场,看官吏们会不会玩命,这年头谁敢从当官的碗里分食,那是活腻味了! 谈好了生意上的事,饭菜也做好了,家里桌子不够,去村里借,凳子和碗筷不够,也去村里借,连陪酒的人都借来了。王安然邀请沈大腰前来陪着喝酒,沈大腰刚开始还扭扭捏捏的,说都是王家请的都是贵客,而他只是个里正,属于狗肉上不了席面,不好意思陪着喝酒。 王安然硬拉着他来,说他是长辈,他请客喝酒,长辈不上桌,那成什么话。沈大腰感动得不成样子,一个劲地夸王安然不忘本,发达了不忘旧邻居,在酒桌上把王安然好一顿夸,说王安然最念旧情,是个仁义小伙儿。 王多孙和冯氏做的菜,味道一般,手艺自不如王安然,可胜在量大,而且因为家里有钱了,所以做的全是荤菜,大鱼大肉管够,村子里面不兴饮食清淡,乡下请客,看菜好不好,待客心意诚不诚,主要就是看肉多不多! 小官吏们对饭菜大为满意,村民们更是围在院墙外面,看他们吃喝,小孩子干脆挤进了院子,围着桌子转悠。 王安然叫过四大金刚,道:“你们拿十贯钱去,多买好酒好肉,算是我请咱们全村乡亲吃的,放开肚皮吃,不够再买,别替我省钱!” 村民们大是高兴,纷纷道谢,这些日子他们吃王安然的酒菜都好几顿了,都感到不好意思了! 王安然大声道:“一个人高兴,那不叫真高兴,大家全都高兴,那才是真的高兴。只要能让乡亲们高兴,花多少钱,我也觉得值。” 村民大声叫好,都夸王多孙生了个好儿子,王多孙又激动了,一天激动好几回,都快挺不住了。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月上枝头,官吏们这才告辞,村民们也都喝得东倒西歪,各回各家睡觉了。 此后几天,凉州城里没什么事,王安然去看了金秀巧,大小姐脸上的暗疮明显减少,情况大有好转,刺史一家见了王安然无不喜笑颜开,很有把他当成自家亲戚的趋势。 他又去看了别驾张从简,张从简的病情也好转得很快,已经能在不用别人搀扶的情况下起身,还能在屋里慢走几圈,张家的人自然也对王安然大表感谢,非要留吃饭,尤其是张孝感,甚至还有和王安然结拜的想法。 忙完了城里的事,王安然便去了关口的军营,找到了郑从虎,说了开大排档的事,郑从虎听了这个主意,也是大为心动,但他不愿意掺和进凉州的官场,所以也就没有要求入股。 郑从虎问起了薰衣草的事,问王安然要用这些野草做什么。 薰衣草已然全部收割完毕,也都已经做好了干燥处理,虽然干燥的过程太过简单粗糙,就是铺到空地上晒干,但马马虎虎也是能用的。 王安然不再瞒着郑从虎,便说起了这事,入乡随俗,他也管精油叫花精露了,并说想多制造些,把生意做起来。 郑从虎听了,大感兴趣,别人不清楚花精露,他这豪门出身的人可太知道了,这东西价比黄金啊,在长安和洛阳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使用,而且质量最好的都是外国的,数量极少,要是王安然能把这生意做起来,非得风靡天下不可,坐等收钱就行。 王安然见他有兴趣,自然也愿意分出一些股份给他,郑从虎千恩万谢,感觉自从认识王兄弟之后,好事不断,运气越来越好。 之后,王安然又去找了沈大腰,画了图纸,也就是蒸馏器的扩大版,让沈大腰帮忙烧制,当然钱是一文不会少的,沈大腰当即答应,放下瓷窑里所有的活,专门给王安然烧蒸馏器。 像只小蜜蜂似的,几天时间里,王安然忙个不停,总算是把该办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大排档也要正式开张了。 要说开家大排档,那真是好开得很,只不就是在关口外面,搭上长长十数丈的草棚便行,预备些桌凳碗筷,把做饭的师傅请来,食材准备好了,那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日清早,凉州城里所有流外等级的官吏都到了城关村,汇同了王安然后,便一起赶往关口那里,今天是大排档开张的好日子,黄历上说了,今天适合开店。 陆顺风见王安然的手下赶着好几辆大车,有的车上装着鸡笼,有的车上装着杂七杂八的东西,鸡笼里装了足足上百只活鸡。 他惊讶地问道:“王兄弟,难不成咱们今天要卖炖鸡?可你准备得也太多了吧,食材不是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吗?” 王安然笑道:“好菜还赚多么,今天我打算亲自露一手,做一道好菜,到时不光卖给行商,你们也尝尝味道,如果好吃,便让嫂子们学学,以后常给你们做。” 陆顺风道:“比蛋包饭还好吃?” 王安然点头道:“好吃,鸡肉总比鸡蛋好吃些吧,不过我今天做的这道菜比较费油,你没看我准备了三大坛子的油么,可都是上好的豆油呢!” 陆顺风看向一辆车上的油坛子,奇道:“竟是豆油,这油可贵,给那些行商做菜太浪费了,照我看菜子油就成。王兄弟你今天要做的菜是啥?” 王安然笑道:“这菜是我发明的,我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啃的鸡!” “啃的鸡?那要是用鸭子,岂不成了啃的鸭!”陆顺风笑道。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六章 咋这么好吃呢 <scriptsrc='http://files.qidian.com/Author5/2565172/43491517.txt'charset='GB2312'></script> <scriptlanguage="javascript"type="text/javascript">varSNDAADAltern1585=newSNDAADAltern(["<divwidth='0'height='0'style='text-align:center'id='div_10015363'><ahref='http://avd.qidian.com/showavd.aspx?adid=14003adpubid=10015363'target='_blank'>,</span></a>","<divwidth='0'height='0'style='text-align:center'id='div_10015890'><ahref='http://avd.qidian.com/showavd.aspx?adid=14478adpubid=10015890'target='_blank'>,</span></a>","<divwidth='0'height='0'style='text-align:center'id='div_10017582'><ahref='http://avd.qidian.com/showavd.aspx?adid=16052adpubid=10017582'target='_blank'>,</span></a>"]);</script><!——起点广告阅读页内容下文字链——>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七章 营销手段 炸鸡骨架算是一种小吃,味道浓厚,王安然又做得比较咸,越咸的东西,吃了便会越想吃,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行商们又累又饿,吃了这东西,当然会胃口大开! 分到鸡骨架的行商纷纷上来,想再要一块,后面更多的没吃到的,看前面的人吃得那么香,心里头也急,也想上来分一块,不要钱白吃的东西,人人都是喜欢的。 王安然不慌不乱,又往锅里下鸡骨架,待炸好了,又免费分给行商们,但他只允许没吃过的行商才能过来取。不少吃过了的行商,还想上来分,却被没吃过的行商检举揭发,不许他们多吃多占。 鸡骨架只要炸好了,就被抢分一光,在关口的行商们不能说人人都分到了,可也差不了太多,没过多久,鸡骨架就被分了一干二净。 官吏们都等着急了,都晌午时分了,来大排档白吃的人不少,可收钱的生意却一笔也没做成呢,大家合伙做生意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当善人啊! 陆顺风实在等不急了,走到王安然的身边,小声道:“王兄弟,这样不行啊,东西都白送了,可钱呢,一文也没见着啊!” 王安然转过头,也小声道:“这叫免费试吃,你不让他们先尝尝味道,他们能舍得花钱么!” 陆顺风苦着脸道:“可试吃得也太多了,上百的鸡骨架呢,就算是鸡骨头,可上面也连着不少肉呢呀,还这么费油!” 王安然哈地一声:“舍不得着孩子,套不着狼啊!别着急,这就开始卖了。” 清了清嗓子,王安然对行商们大声道:“鸡骨架的味道大家都尝了吧,还可以吧?” 行商们无不点头,可以,太可以了,就是量少点,每个人没分到多少,还越吃越饿。 王安然又道:“我现在要炸鸡胸肉、鸡腿、鸡块这些了,不过这些可都是要钱的了,而且不是人人都能买的!” 行商们纳闷了,不过是些吃食而已,就算是再好吃,可有钱也能买啊,没听说过啥吃的有钱不能买的呢! 王安然一指那五口大锅,菜还在里面炖着呢,道:“主食钱另算,菜十文钱一勺,每买两勺,再加一文就能买只炸鸡块,每买三勺,加三文就能买炸胸肉,每买四勺,加五文就能买只炸鸡翅,买够五勺,加八文就能买只炸鸡腿。各位想想看,八文钱就能买只大鸡腿啃啊,这有多便宜啊!” 行商们瞬间寂静,满场鸦雀无声,他们都是生意人,个个都会算帐,鸡腿是八文钱一只了,可那菜是论勺卖的啊,一勺十文哪! 那老行商又先说话了,道:“在凉州城里,十文钱都能买一大碗菜加两个饼了,可在你这吃顿最便宜的,一个人也要二十一文,还不算主食的钱,有点贵了啊!” 王安然笑道:“可在这里,你要想吃顿热乎的,只能在我这里吃,你要想吃到满锅油炸出来的鸡块,你也只能在我这里吃,我卖这个价不贵了。” 官吏们也都帮腔,确实不贵的,这么好吃的鸡块,别处吃不到,再说总价虽然上去了,可东西也比别处好啊。何况,你想去别处吃,你找得到别处么! 行商们都是会算帐的,感觉这名为大排档的地方东西虽然特贵了些,但要是按总价来讲也没贵多少,这地头,这炸鸡,这价也还差不多吧,就算是在长安的馆子里吃一顿呗! 有的行商问道:“那光买炸鸡成不?” 王安然道:“不分开卖,你要么买完菜后买炸鸡,要么就不要吃。不过,我可告诉你们,我这炸鸡,只有我这里才卖,城里是没有的,别处也没有。” 陆顺风急了,我们没强买强卖就不错了,还敢讲条件,他叫道:“这是为你们好,光吃炸鸡,你们吃得起么!好了好了,现在开卖,不买的往后站,别挡着买的人!” 官吏们也纷纷呼喝起来。 当官的一发威,行商们立即老实起来,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当官的啊! 行商们谁也不缺钱,再说就算要省着花,也不在乎这一顿饭钱,纷纷上来掏钱买菜。王安然手把手的教了大师傅们炸鸡,然后他便去一边坐着去了。 生意相当地火爆,几乎所有的行商都过来花钱了,没落下谁,而且他们还都卖五勺菜,都想吃大鸡腿! 陆顺风坐到王安然的旁边,问道:“王兄弟,咱们做这大排档的生意,菜饭钱都涨点也就是了,干嘛要这么麻烦?” 王安然嘿了声,这你就不懂消费者的心理了,我这还算是初步的,要再往深的弄一下,那就是谁买我十勺大锅菜,谁就有资格抽得爱疯5,不,是一整只炸鸡,那才叫营销呢! 王安然道:“你看着吧,这些人花了高价吃炸鸡,他们现在吃着开心,可过一阵子就会觉得贵了,越想越不合算,他会就会抱怨,说咱们这里坑人,是吧?” 陆顺风想了想,点头道:“那是自然,换做我也会这么想的。” 王安然又道:“可你别忘了,咱们是把菜价提上去的,可不是把炸鸡卖贵了,所以他们一想起这事……好,你试想一下自己是行商,碰到这事时,会怎么和别人说?” 陆顺风挠挠头,使劲地用易位思考,可能是易位思考以前不经常用,好半晌他才道:“我会说,大排档的菜不咋地,又贵又不好吃,但那里的啃的鸡味道却好,而且还超便宜的……” 说到这里,他忽地啊了声,一脸惊奇地道:“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本来不是这么想的啊!” 王安然笑了,这就是消费者心理的转化了,你得是现代人才能明白,可惜早生了一千多年。他道:“反正,没什么人会关心那又贵又不咋地的菜,反而会关心便宜又好吃的啃的鸡,对吧?” 陆顺风愣了愣,忽地一拍大腿,道:“王兄弟,我终于明白了,你这招好啊!”他一挑大拇指,又道:“如此一来咱们的菜虽贵了,行商花的钱多了,却只会抱怨菜贵,没人会抱怨啃的鸡贵,时间久了,知道的人多了,说不定城里的普通百姓,也会跑到这里尝鲜的,可他们要想尝鲜,就得先买贵的菜,如此反复,咱们的生意会越做越大啊,兄弟你是咋想出这种招儿的?” 王安然心说这是现代人用烂了的招,连小孩都不上当了,也就能糊弄你吧,笑道:“昨天晚上,我夜观北斗了!” “嗨,王兄弟你太爱开玩笑了!”陆顺风知他不肯说,打了个哈哈,也不再问。 这时,有对胡人夫妇走了过来,怀里还报着个小孩儿,他们来到王安然的身边,用胡人的礼节行礼,那胡人汉子用怪异的口音问道:“这位可是王神医吗?我们想求你给我的女儿看看病。” 王安然咦了一声,这胡人怎么知道我会看病?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八章 专业术语 王安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看病的?你是从西域哪个国家来的?” 胡人汉子指了指凉州方向,道:“小人在凉州城里住一年了,做点药材生意,打算以后在此定居,不回故乡了。我们是从凉州城里寻王神医你来的,不是从西边要进关的行商。” 王安然啊了声,笑着看了眼陆风,道:“他定是在街上听那外蒋铺头大喊大叫,所以便以为我包治百病,特地跑到这来寻我给孩子治病的。” 陆顺风点头道:“定是如此。” 胡人汉子却摇头道:“不是,小人是去金光寺看热闹时,见王神医你斗倒了一众名医,才知道你会看病的,可当时我女儿还没得病,所以……” “晓得了!”王安然招了招手,叫那妇人把孩子抱到自己跟前,让孩子自己站立,问道:“这孩子得的是什么病?” 这小女孩大概四五岁左右,长得很漂亮,眼睛是蓝色的,皮肤白皙,这样的白人孩子在凉州并不少见,如果是混血的,那就更漂亮了。 妇人不吱声,可能是不太会说中原话,还是那胡人汉子道:“前些时候有些咳嗽,倒也没怎么在意,可过了十来天后,忽然咳嗽的厉害,声音也哑了。小人是做药材生意的,也会看点小病,便给她服了温表药,可第二天就大汗大喘,我知王神医医术高超,谁也比不过你,所以直接便来找你了。” 陆顺风笑道:“你能找到这里来,还真是挺会找的。” 胡人汉子脸色忽现尴尬之色,嘴巴动了动,可能是觉得有些话还是先说了为妙,他便道:“小人以前干过别的买卖,对于追踪这种事挺在行的,当然,现在洗手不干了,在凉州做个本本份份的小商人。” 王安然立即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明白,这人以前必是个大盗,在别处犯了事,所以跑到凉州来定居了,连故乡都不回了。但这人犯的是啥事,却也用不着管,只要不是在凉州犯的就成! 王安然拉过小女孩儿的手,给她号脉,小女孩乖极了,除了咳嗽以外,特别的听话,一点也不调皮,给人一种想要怜惜她的感觉。 号过脉之后,又听了小女孩的咳嗽,看了她的脸色,又试着让她喝点水看反应,王安然便即确诊,这属于儿科的病,他虽不拿手,但这种案例却是知道的。 给药材商人的女儿看病,得拿出点真本事来,这胡人不去找别的医生,直接来找自己,说明他不是太信任其他医生,甚至连卢至高也不太信任,要不是自己比倒了一群医生,怕是他也不会来找自己。 王安然道:“观此女面色青黯,头汗如注,咳嗽音嘶,饮水作呛,目上视,必不得眠,头倾肩抬,口鼻只有出气,病势甚危啊!” 他给别人讲说病理,都是尽量用大白话,可现在却掉起书袋来,说的是正宗的医学术语,立时就把胡人汉子给震住了,连陆顺风都被震住了。 陆顺风一直以为王安然只会乱蒙,顶多会几个偏方而已,没想到却能说出这么一番专业术语来,看来是真有本事之人啊! 胡人汉子连忙点头,道:“对对,王神医所言极是,小人给女儿诊治,得出的也是这个症状。” 王安然嘿了声,看来这人真的是有两把刷子的。他道:“脉两手俱不应指,其声哑者,由于肺热,热盛则熬液成痰,痰因火而生,火因痰而炽,痰火交结,最易障碍清窍,以致变症丛生,肺失清肃之权也,这为肺虚者,咽水呛喉。此病,我以虚脱症断。” 这番话说得太专业了,完全专业到普通人听不懂的程度! 陆顺风对王安的医术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的地步,而那胡人汉子立即便感到自惭形秽了,他感自己平时摸索出来的医术,在王安然的面前,只能算是皮毛,有可能皮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毛了! 凡事听不懂的,都是高深的,都是最好的! 胡人汉子忙道:“还请王神医为小女医治,小人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献上诊资。” 王安然笑了笑,道:“你是做药材生意的,想必有不少的好药材,我不管你要最贵的,你只要把你认为最好的药,给我一点点,就当是诊资了,用不着你倾家荡产,把钱留着养大女儿才是正经!” 胡人汉子毫不犹豫,立即点头道:“成,小人便把认为最好的药送给王神医!”回答得相当干脆,他看着王安然的眼神也坚定起来,看来那番专业到顶的诊断,真的给了他信心。 王安然点了点头,管收税的书吏要来纸笔,他开了方子。 胡人汉子接过方子,见上面写着:潞党参五钱,淮山药五钱,陈阿胶三钱,肚兜铃钱半,炙甘草八分,甜杏仁三钱,原麦冬二钱,五味子五分,鸡子白二枚,生糯米五钱,煎汤代水。 看完了方子,胡人汉子咝地一声,道:“没看懂,小人经营药材时日不短了,可却从没见过类似的方子,我是真的看不懂,还王神医解说。” 王安然心想:“你要看得懂,你早成名医了。”他道:“肺虚必先补其母,故用前两种药补脾为君,阿胶和糯米补肺为臣,杏仁,兜灵清金润肺,麦冬、五味敛肺定喘为佐,炙甘草、鸡子白和中清音为使。” 陆顺风半点没听明白这方子有啥好处,却大声赞美道:“呀,这方子了不起啊,君、臣、佐、使都有,一听便是传世良方!” 胡人汉子也啊了声,看了看小女儿,道:“那,小人这便回家给孩子煎药,多谢王神医了。”说罢,带着老婆和孩子就要走。 王安然却道:“且慢,这药见效很快,但服的时候最好能让在我旁边,有什么情况我好及时解决。”心里忽然叹气,这孩子的病是要住院的,可惜凉州城里也没有医院啊。 胡人汉子看了看四周,这里乱糟糟的,可不适合养病调理,他有点着急,问道:“那去王神医家可好?不知王神医何时回去?我们是知道你家的,可以先去,就怕你……” 王安然道:“我下午就能回去,不用多少时间,你可先回家取药,到我家煎制,给你女儿服用,等我回去时,药效也应起了。” 忽地,他一拍大腿,他想起怎么给金牛送政绩了,开医院啊,既可以有收入,也可以方便百姓看病,照顾病人,这是大好事,绝对的政绩啊,当官的和百姓都能有好处,双赢之事!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九章 让大小姐成为名媛 胡人汉子不知王安然心中所想,他着急给孩子治病,又道了声谢,便带着妇人和孩子急匆匆地走了。 王安然转头问陆顺风:“咱们凉州城里有没有医院,嗯,也叫医馆或者医署?” 陆顺风摇头道:“医院从没听说过,医署那是在长安才有的,医馆嘛……”他瞧了瞧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才敢小说道:“以前在大唐朝有凉州医馆,是官办的,当有瘟疫发生时,给百姓们发药,可到了咱们大周朝,连医官都没了,哪还能有医馆,世道变了!” 王安然哦了声,自己身处女皇统治时期,真是啥事情都不能按常理来想啊!不过,女皇当朝,本就不是历史上的正常时期,就算有啥不正常的,也只能见怪不怪了! 他问道:“要是我开家类似医馆那样的医院,给百姓们治病,百姓们还可以住在医院里,里面还有专门的人照顾病人,由刺史大人批准干这事,这算不算是政绩?” 陆顺风瞬间一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安然,好半晌才道:“王兄弟,你的点子可真多啊,堪称个个点子赛比黄金,都是金点子啊!” “那就是算政绩了?”王安然问道。 陆顺风猛拍大腿,道:“算,这要是不算,那什么还算!这事要是办好了,说不定都能让女皇知道,必有褒奖,金刺史非得升官不可,他一升官,你也就发达了。” 他又是赞叹,又是慷慨,赞叹的是这主意真好,感慨的是,这么简单的主意,他咋就没想到呢!当然,就算他想到也没用,他又不懂医术,开不了医院的。 王安然看了眼那边忙乎得热火朝天的大排档,道:“这里的事就一开始难办些,以后反而好办了,咱们做的这大排档,不愁本钱,不愁客源,客人还是行走四方的行商,连回头客都不用担心,也不指望他们回来再吃一顿,所以我也不用在这儿看着了,陆兄你先在这儿盯一下?” 陆顺风明白,王安然这是急着要去向刺史说明医院的事,他自然不能拖后腿,忙道:“王兄弟这便回城便是,为兄在这里照看着!” 他亲自送王安然上马,临分别时,一把拉住王安然,小声道:“王兄弟,以后要是发达了,莫忘了为兄啊!” “好说好说,我是最念旧情的,怎会忘了陆兄你呢!”王安然一笑,打马而去。 陆顺风心里此时当真算得上是波涛澎湃了,竟升起和郑从虎一样的想法,那就是自从认识了王安然,好处多多,财运当头啊! 王安然离了关口,一路打马去了凉州城,进城之后直奔刺史府。府前下马,快步进衙,衙门里冷冷清清,官吏们都去关口那里了,府里没剩多少人了。 金牛却没在大堂上,王安然拉过一名衙役,一问之下才知道金牛在后宅,他便又赶去后宅,却见金牛一家三口,正坐在池塘边上的小亭子里喝茶吃水果。 有丫环看到了王安然站在门口,急忙向金牛禀报,金牛回过身冲王安然招手,示意他过去。 王安然快步到了跟前,行礼之后,笑道:“大人,夫人,大小姐,三位好悠闲啊!” “忙里偷闲罢了!”金牛随口应了一句,又问道:“今天不是你那个大排档开张的日子吗,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罗氏嗨了声,道:“安然定是见你没去,便找你来了呗。你也是的,孩子好不容易开了个买卖,也不过去看看,怎么当长辈的。”她很喜欢王安然,把他当成自家子侄般看待。 金牛笑道:“本官要是一去啊,安然必要忙着招待本官,还怎么忙乎客人的事啊。怎么样,买卖如何?” 王安然道:“托大人的福,生意相当红火,我估计今天的生意毛利能有五六十贯,纯利怎么着也得有三四十贯上下,本小利大!” 金家三口同时啊了声,金秀巧奇道:“不就是开个饭铺子吗,一年能赚一万多贯?爹,就算你当了宰相,也赚不了这么多钱,我看你还是别当官了,合伙和安然卖饭去算了!” 金牛挥手让女儿不要打岔,他也大感惊奇,道:“怎么会这么多,一年上万的纯利,就算是长安最好的饭馆也没这么大利润的,到底如何,快说来听听!” 王安然笑着把情况说了一遍,又道:“这还只是第一天的,以后必会卖得还多,关口那里简直就是条金河啊,流得都是金子!” 金牛发了半晌的呆,他压根就没想到大排档竟能这么赚钱,有点后悔,早知如此,自己也加一份子了。 王安然忙道:“大人是一州主政,做生意要是传出去不好。不过,下官倒是有另一桩好事,刚刚想到的,便急着来向大人你汇报,你给看看,可行不可行!” 金牛想了想,摇头道:“要还是生意上的事,不说也罢!” 他所关心的是怎么讨好即将到来的长安小侯爷,和那位大人物,这种关键时刻,做生意这种事还是免了吧,等把官升上去再说不迟。 王安然道:“倒也不是纯粹的生意,是为百姓排忧解难的好事!”他把兴建医院的事说了,最后道:“下官在金光寺前有一座客栈,寺院附近清静之所,空地也大,开医院是首选之地。” 大排档的生意红火,他也就没心思开什么客栈了,索性把客栈改成医院,那是他的地盘,他当然说了算,免得别人见有政绩,插上一脚,反而节外生枝。 金牛听了这个点子,就感眼前一亮,他的前途本来如雾里看花,不清不楚,但如果有了这种政绩,在百姓中树立了自己爱民如子的形象,那大人物来时一看,自己还不得立马升官啊! 重重地点了点头,金牛道:“这医院开得,既能赚钱,病人又能得到更好的照顾,这主意使得,绝对使得!” 罗氏却担心道:“会不会抢了别家医生的生意?那些医生万一不满,四处造谣,说老爷你与民争利,怕是不好吧!” 王安然忙道:“这点下官已经想过了,不如聘请各药铺的坐堂医,每人轮流来医院坐堂,那么多的医生每次坐堂半天,好几天才轮一次的,不耽误他们的生意,大人再付他们薪资,他们岂有不愿意之理!” 金牛脸上笑容更盛,连连点头,又问道:“还有没有更具体的,能让百姓大大传扬,让他们都说本官好话的点子?” 罗氏瞪了他一眼,这老头子说话说得太直白,太露骨了。 王安然看了一眼金秀巧,道:“如大人愿意,下官倒可替大小姐扬名,让大小姐成为天下闻名的名媛,人人尊敬,百姓说大小姐好,自然也会赞美大人,而且传播的速度极快!” 金秀巧叫道:“我,我能名闻天下?”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章 去抛头露面吧 大周朝女皇统治时期,贵族小姐们也是有名望需求的,就象那些士子们在科考前要投名卷一样,贵族小姐们也是希望自己能在婚前有名气,得到别人的追捧,尤其是未婚男青年的追捧,追得人多了,才能显示出她们的珍贵,这样她们在选择夫婿上面才有更大的余地,能够嫁给更好的丈夫。 谁说女子不如男,在别的时代可能会有很多人反对,可在这个时代,没人会说三道四,当朝皇帝都是女的,皇帝还能不如哪个男的么。 听王安然说能让金秀巧名闻天下,金牛也挺兴奋的,他一直深怕长安小侯爷看不上女儿,可要是女儿有了大名,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没准他还得嫌弃小侯爷呢! 金牛道:“本官的女儿,已然是凉州第一名媛,但这还不够,最好能成为天下第一名媛!嗯,天下第一有点难度,第二第三的本官也能接受,也差不了太多!” 罗氏也挺着急的,她道:“到底是啥办法,安然你快快说来。” 王安然见他们着急,便道:“这个法子以前本朝女皇也用过,但那时她还不是皇帝。当时是春天,先帝带着本朝女皇去乡下,和农人们一起开锄耕地,女皇曾亲自扶犁,辛勤开荒,被百姓们看在眼里,感到她非常的亲民,所以对她万分的拥戴,女皇至此在民间声望极高。” 金牛也想起了往事,可他迟疑了下,摇头道:“你说的那是春耕的仪式,有无数的百姓前来观礼,这个方子咱们是没法用的,就算明年凉州的春耕仪式本官来主持,让巧儿去扶犁,可也得明年了!” 金秀巧也道:“是啊,明年了都,我要么已经嫁出去了,要么就上吊了……” 罗氏忙呸呸了几声,道:“巧儿快不要乱说话,不能说上吊啊,死啊什么的,不吉利!”她转头对王安然道:“你的法子不管用,时间上来不及,你快点再想一个!” 看来他们真的很想让金秀巧出名啊,而且还和嫁人有关,是要找个有权有势的女婿?这事比较**,不好当面问的。王安然忙笑道:“夫人莫要着急,下官的话还没说完呢啊!春耕仪式适合的是女皇,我也没说要大小姐也这样啊!” 顿了顿,他道:“大人不是要开医院吗,允许病人在医院里养病,可照看病人得有人才行啊,光靠病人的亲属是不够的,所以不如由大小姐带着丫环们去,也不用成天守在那里,每天去看看他们,送一些瓜果啥的,再好言安慰一下,这好名声不就传出去了嘛!” 这是非常简单的包装手法,既不难做,也不花费太多,可却能得到非常好的名声,极适合金秀巧这样的大家闺秀。 罗氏皱了皱眉头,道:“那岂不是要抛头露面,万一传出不好的谣言,那可怎么办?” 王安然道:“每次都去得人多些,停留的时间不长,也就是了。不过,确实要抛头露面,这有点难为大小姐了!” 金秀巧没吱声,可脸上的表情却是跃跃欲试,她成天在家里待着,早就腻味了,能出去转转,对她来讲是大好事。看向金牛,希望父亲能够同意。 金牛想了半晌,忽地一拍桌子,大声道:“既然要扬名,躲在家里如何能扬,又不是去做坏事,没必要偷偷摸摸的,要去就光明正大的去!安然,这事就交给你了,不要办砸,本官是很看好你的!” “这事就交给下官了!”王安然答道。 现在他已经能确定了,金秀巧必是要嫁给某位豪门公子,只不过刺史千金这个名头在凉州还算好使,可对于那家公子却是不够瞧的了,金牛这是要替女儿包装扬名,好让旁人得知,他的女儿是配得上那公子的。 感叹了一下,幸亏这是女主的朝代,要是换了别的朝代,想让女人出次门都难,更别说抛头露面了。 得到了对兴建医院的答复,王安然告辞出府,估计那胡人汉子应该带着女儿到他家了,他得回家去照顾小女孩才成。 出了凉州城,返回了城关村,没进家门呢,就见家门外面停着一辆轻便马车,想必就是那胡人汉子的。 听到外面有动静,兔宝跑了出来,叫道:“少爷,你回来啦!有一家子胡人跑咱家来了,说是你让来的,还带来个生病的小姑娘,在咱家煎药吃呢!” 王安然下马进了院子,就见母亲冯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对他道:“儿啊,那小女孩儿太可怜了,你快点给治好。” 王安然小声道:“娘,你们没怪我把病人招到家里来吧?” 冯氏摇头道:“这有什么好怪的,谁没个难处,能帮就帮帮呗!” “我爹呢?” “去关口那边了,咱家开了买卖,把他乐得不行,拉着你沈大大就去了,说要请你沈大大吃饭。我看这买卖开不了两天,光让他请客就得请黄了!”冯氏道。 其实她也想去,但关口那边人多又杂,她去了不方便,也就只能留在家里了。 胡人汉子从屋里走出来,道:“王神医,你总算是回来了,请快进屋看看小女,她好多了。”脸上颇有喜色,女儿是他的心肝宝贝,他宁可自己生病,都不想让女儿受半点的痛苦。 王安然立即进屋,见小女孩正躺在床上睡觉,汗止住了,但还稍有点咳嗽,那妇人正在旁边守着,她见王安然进来,忙起身行礼,却仍不说话。 看了看小女孩,王安然松了口气,他道:“行了,这孩子明天就能大好,我开的药方是很有效果的。” 胡人汉子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冲着王安然深施一礼,却并没有再说什么感谢的话。 这晚,王多孙和沈大腰喝得醉熏熏地先回来,官吏们也都一起来到,以陆顺风为首的官吏们个个兴奋,今天赚到的钱,大大超出意料之外,就如王安然对金牛说的那样,关口那里,真的是条金河,流的全是金水啊! 第一天的纯利润达到了四十贯,虽然没有军队收加急钱赚的多,可他们分钱的人少,不象军队那样上上下下的都要分点,所以落入个人口袋里的钱,远超军官们。 兴高采烈地闹腾了半宿,这才散了。 王安然又给那小女孩服了一剂药,这才让她安睡。胡人汉子在屋里不出去,只和妻子照顾孩子,他似乎很不愿意和当官的打交道。 第二天一早,王安然醒来,去看那小女孩,见她喘平汗止,说话也正常了,病情大见好转。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一章 蒙汗药 胡人汉子倒是很会为人,他对女儿道:“乖宝,这是王神医,就是这位神医,治好了你的病,让你少遭很多罪。” 小女孩乖乖地叫了声王神医,便躲到了妇人的怀里,眨着两只大眼睛,看着王安然,样子很是可爱,特别招人的怜惜。 王安然感觉有点奇怪,这小女孩说的话,是字正腔圆的长安腔,和胡人汉子带着口音的中原话大大不同,一个说不好中原的话父亲,和一个不会说中原话的母亲,竟然教出来这么个孩子,还真是有点让人奇怪。 不过,他也没多想,笑道:“只是病情有所好转,我再给她看看。”又给小女孩做了检查。 检查之后,他道:“病情已然稳定,惟咳唾粘痰,肺虚而燥,当进甘咸润燥法。” 胡人汉子想了想,道:“这个小人倒是懂些,但以前我是敢开方的,现在却不敢了。”他深怕再把小女孩儿的病给治严重了。 王安然道:“这回需要的药材可能比较名贵些,你如有,便按方抓药,如果没有,我再想想换方便成。” 他把原方去党参、淮药、兜铃、五味等四味,加暹燕窝一钱,北沙参、川贝、水晶糖各三钱。 胡人汉子看了药方,紧张的神情有所缓和,他道:“幸亏小人是做药材生意的,要不然暹燕窝还真是没处寻去。这几味药小人都有存货,这便回家去取。” 王安然嘿了声,暹燕窝可是属于贡品一级的,这胡人汉子竟然也有,看来不简单啊,以前不会劫过皇贡吧? 胡人汉子转身离去,过了好半天才又回来,带了好大一个包袱,他从包袱里取出药来,就在院子里煎药,兔宝还跑过去帮忙,她也喜欢那个小女孩,希望小女孩能快点好起来。 陆顺风又再来到,官吏们也都跟来,还带来了一大群的捕役,他们问王安然今天生意怎么做,是不是一直卖大锅菜和啃的鸡?得到肯定答复后,官吏们又浩浩荡荡地赶往关口,而那一大群的捕役则赶往四乡八村,去收鸡了。 王安然感觉此事有些不妥,陆顺风他们也太兴奋了,竟然连衙门里的活儿都不干了,全都跑去关口那里开饭铺,一天两天的还行,时间长了金牛不得怒啊,衙门里没人干活了,他不成光杆刺史了! 既然赶到不妥,便要立即进行弥补,他先派马有书去关口上告诉陆顺风他们,明天开始就不要成群结队地去了,还是把衙门里的事干好再说,为啥大家做生意能这么顺风顺水的,还不就因为大家都是当官的,如果没了那一身官衣,谁能把他们当回事儿啊,啥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骑上马,王安然又进了城,去见刺史金牛,本以为金牛会因为衙门里没人抱怨几句呢,却不成想,金牛根本不关心这事,反而一再地催促王安然快点把医院办起来,好让他得到政绩,他竟然比王安然还要心急! 王安然无法,只好出府,找了个书吏给他带路,挨个药铺地找过去,去和坐堂医们说,让他们支持官府办的医院。 要说当官的出面,事情还真的顺利,要是换做以前的王安然,一个乡下小子去拜访各位坐堂医,说什么开医院,那非得被人笑话不可。坐堂医们都得想,你开什么医院,还要我们出力,你疯了吧你! 可现在不一样了,王安然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还跟着书吏,往哪家药铺门口一站,坐堂医都得迎接出来,他只一说医院的事,坐堂医没有敢不答应的,还得感谢王安然,谢谢王大人还能想得起我,这也算是出徭役了,等到听说还给钱的,坐堂医们差点以为听错了,从来没听说过出徭役还给钱的,不是拉壮丁啊! 钱如海和卢至高全都答应,而且并不要工钱,他们两个都只有一个要求,而且要求竟然还一模一样,那就是医院所需药材,能分一定的份额给他们,以此来照顾他们的生意。 这两位名医都是见过世面的,心里清楚得很,官府要开医院,肯定会进大批的药材,而且百姓几乎都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官府开的医院肯定信得过,有病了都会先去找医院,所以不愁没病人上门,官府两个字就是保证,那么所需药材还能少了?那点工钱他俩是不在乎的,药材的利润足够了。 别家的医生也都提出了类似的要求,王安然一一答应,反正开医院肯定是要用到药材的,这生意给谁不是给,人家愿意来坐堂看病,生意上照顾点也是应该的。 找医生的事好办,他忙完了,便又跑去金光寺,去看他在城里唯一的产业,也就是那座客栈,客栈仍旧被封着呢,他不揭封条,别人也不敢啊! 他将封条揭下,又找了批衙役帮忙,里里外外收拾一番,又用官府的名义,征招了批工匠,把客栈按着他的构想,做了改建,加了些设施,争取早日开张。没办法,刺史催得太急了,想政绩都快想疯了。 这一通忙乎,直忙了三天,总算才告一段落,客栈改成了医院,就等选吉日开张了。 这日,王安然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返回家中,见那对胡人夫妇还住在他家,小女孩的病基本上是好了,正在院子里和兔宝玩呢,很活泼,很可爱。 王安然又给小女孩做了检查,笑道:“这孩子六脉轻滑有神,眼睛灼灼有光,药就不必再服了,你用光燕窝一钱,葡萄干念粒,真柿霜一钱,为她调养一旬左右,便可完全好了!” 胡人汉子听了,脸上笑容不止,那份感谢就甭提了,孩子的病好了,他自不能再住在王家,时间住得久了,实在不好意思,道谢之后,便带着妻女,离了王家,也不知他去了哪里,看方向似乎不是凉州城。 冯氏见胡人夫妇走了,她对王安然道:“这一家子倒是老实,人也勤快,在咱家住的这几天,饭菜全是那胡人汉子买的,那妇人也帮着干活,但就是说话少,问他们叫什么,他们也不说,随便咱们称呼,除了这点外,啥都挺好的。” 王安然笑了笑,道:“我估计他们是在故乡犯了事,才跑到凉州来定居的,他们不说姓名,是因为不想说假话,那样就等于欺骗咱们了,所以只能不说。反正不管他们在故乡犯了什么事儿,到咱们这里能安份守法就行,咱们管不着外国的事。” “那倒也是。”冯氏忽然想到一件事,她道:“对了,那胡人汉子给你留了东西,好大一个包袱,说是他认为最好的药,市面上肯定买不到,是给你的诊金。”转身进屋去拿那大包袱。 王安然道:“啊,这事我都忘了,他倒记着,我这两天实在是忙晕头了。”接过包袱,打开一看,竟然是好大一包的药末,不知是啥药。 挑起一点,王安然先闻了闻,又放进嘴里尝了尝,随后他呸呸地把药吐了出来,满脸惊讶之色。 冯氏见状,急道:“这是啥药,可是不好的药,不会是毒药吧?” 王安然拿水漱口,半晌才道:“这药是他认为最好的?嘿,他还真是朵奇葩啊!”指着那一大包的药末,他道:“娘,你可知这是什么药,这是蒙汗药啊!”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二章 听说隆基要来 冯氏不知什么是蒙汗药,一般正经人家,哪有知道这种药的。她惊讶地叫道:“竟然是蒙汗药,哎呀,这可不得了了!这,这到底是干啥用的药?” 王安然看着这一大包的药末,道:“是用来迷人用的,我只知其名,却从没见过,也不知配方是什么,没想到那个胡人竟有,还这么多。”这一大包的蒙汗药,不要说迷倒人,就是大象也能迷倒十几头了。 他当初在关口时,曾和胡人汉子说过,不要最贵的药材,只要把那胡人汉子认为是最好的药,给他一点就可以了。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那胡人汉子认为最好的药,竟然会是蒙汗药! 兔宝跑了过来,叫道:“蒙汗药是啥药?好吃吗?”伸手就想去捻药末,想品尝一下味道。 王安然一巴掌打开她的小手,气道:“药有乱吃的吗,何况还是蒙汗药!”他把药末重新包好,道:“娘,你把这药放好,我得赶紧去追那一家子,不能就让他们这就么走了!” 冯氏忙道:“对,你现在可是司法典事,遇到这种事得管,哪有送人毒药的,一定得把那人抓起来。” 王安然嗨了声,道:“抓他干嘛,又没有苦主,抓住他也定不了罪的,何况这不是毒药,而一种非常有用的药,我追他是为了问配方!”跑出院子,骑上马,狂追而去。 冯氏手捧着那一大包的蒙汗药,摇头道:“毒药的配方有什么好问的……哎呀,这不会是砒霜配出来的药吧,用来毒耗子的?”她仍旧认为这是毒药。 兔宝问道:“那家人是坏人吗?我看那个小妹妹挺好的啊,还在咱们家住了好几天呢!” 冯氏道:“坏人的脑门上还能写着坏人两个字么?还有,你不好好学写字,就算别人脑门上写着坏人,你也认不出来!” 兔宝却道:“谁能在脑门上写字啊,洗脸多不方便啊!”忽地,她一脸万幸的表情,手拍胸口,道:“幸亏少爷是当官的,他们才不敢起坏心眼,要不然把我给拐走卖掉,那可怎么办,我可是很值钱的呢!” 冯氏拍了她一下,不许她胡说八道,可又一想坏人在自己家里住了好几天,又有些后怕,以后可不能随便收留陌生人了,要是谁再有病,还是让儿子领到别处去吧,不是要开什么医院么,就送那里去好了。 王安然一路追了出去,可直追出好几里,却还是没有追到那一家子,胡人汉子一家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无影无踪了! 停在路上,王安然想了片刻,忽然明白了,那胡人汉子曾说过他擅长追踪,那必然也擅长反追踪,自己想要追上他,是不会很容易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胡人汉子必知自己会追他,所以走的方向肯定不会是他居住的地方,而是先躲在附近,等见自己追出去了,这才离开,要想返回去再找人,必定是找不到了! 这些日子真是忙晕了头,都没顾得上问那胡人汉子住在哪里,不过估计问他也不会说的。可是,这胡人汉子干嘛要隐瞒身份呢,为啥怕自己找到他呢?难不成他不是卖药材的? 骑马返回村子,王安然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想着想着,忽然,他感觉会不会有这种情况,那胡人汉子并非是那小女孩儿的父亲,那小女孩儿虽然听话,可却从来没有叫过那胡人汉子为爹爹,也没叫过胡人妇人为娘,而且口音大大的不对,和胡人汉子不同,他当时就感到奇怪,却没深想。 把这些事情串联到一块,王安然更加肯定,那小女孩受过良好的教育,极有可能是某个胡人部落的大小姐一类的人,而那个胡人汉子和妇人,只不过是她家的仆人而已,从那胡人汉子能得到贡品一级的暹燕窝,却能猜出那部落必定小不了。 可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呢,自己名声传到草原上去了?这才多长的时间,名声不会传得那么快吧?还有他送我蒙汗药是什么意思? 王安然想得头都疼了,可众多的疑问却无法得到解答。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再想,返回村子,又看了看那包蒙汗药,这可是大大有用的东西,以后如果要是做手术,是绝对用得着的。 他顺便去了沈大腰的瓷窑,去看大型蒸馏器的烧制情况,沈大腰不在窑上,只有胡巧手在,胡巧手让他看了蒸馏器,已经快完成了,非常精致,只要不出意外,是完全合格的。 王安然又去了城里,此后数日,忙得不可开交。 医院终于择日开张了,刺史金牛带着凉州大小官员,除了尚未病好的别驾张从简之外,尽数到来,场面极其热烈,围观百姓无数,而且人人称颂此事。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官府出资办了这家医院,病人能够得到良好的照顾,百姓们都是乐意见到的,而且以前百姓看病,一次只能去一家药铺,可新开的医院几乎凉州城里所有的名医都会来坐堂,看病方便了许多,而且不收诊金,只收药钱,这才是真正的实惠所在。 大和尚至善见在寺门口开设了医院,直呼这是大功德,对王安然更加佩服了,他还对王安然说,寺里的香火已然变好,他决定亲自去一趟敦煌,请最有名的画师,把金光寺的往事都画下来,还要专门给王安然画一幅像,保存在寺里面,过两天就启程。 诸事繁多,王安然忙得一天只能睡两个时辰的觉。蒸馏器烧制好了,他又亲自萃取精油,又送给大小姐金秀巧,金秀巧得了精油自然高兴,可又问他该怎么照顾病人,等等,诸如此类的杂事,多到数不清。 足足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各项事情终于上了正轨,王安然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可却又来事了。 金牛最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原因很简单,因为长安的小侯爷要来了,而那位大人也要来了,他怕出意外,心里着急! 这天,金牛找来了王安然,叫入后宅花厅,厅内只有他们两人,金牛道:“安然,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本官对你很是满意,不过最近有桩大事,本官不便亲自出马,除你之外,又无其他信得过之人,所以这事须当由你去办。” 听了这话,首先表示了一下受宠若惊,感谢刺史大人的信任和栽培,之后,王安然才问道:“不知大人有何烦恼,下官愿为大人解忧。” 金牛道:“长安要来一位侯爷,他算是本官未来的女婿,这倒也没什么,可他要陪一位王爷前来,这位王爷乃是本朝最得宠的一位王爷,年少有为,需当好好招待,本官想派你去迎接,你可敢担此重任?” 王安然哦了声,道:“这位王爷,姓李还是姓武?” “自然是姓李!” 王安然眨眨眼睛,忽道:“可是临淄王李隆基?” 金牛大吃一惊,奇道:“你怎知道?你听谁说的?”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三章 眼界的问题 金牛对王安然忽然说出李隆基的名字,大感惊讶,甚至有些害怕,此次李隆基来凉州,属于微服私访的性质,是瞒着女皇的,此时女皇尚在神都洛阳,所以李隆基才有机会出来,出行之前也做好了各种准备,防止武氏族人阻止,可这种隐秘的事情,竟被王安然一口道破,他岂有不害怕之理,还以为消息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 见金牛脸上露出骇然的神色,王安然忙道:“没人告诉下官,是下官猜的,下官对王公贵族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一位叫李隆基的王爷,所以便顺口说了出来。” 他心里也很纳闷,李隆基没事跑凉州来干什么,旅游吗?好象不太可能吧! 金牛听了王安然的解释,还是不放心,又问道:“难不成王爷之名已然传到了凉州?他虽然在陛下面前很受宠,但民间……何况咱们凉州如此偏僻,民间就更不应该知道他吧?你到底听谁说的,你把那人的名字说给本官听!”语气中已然带了刨根问底的意味了。 王安然只好道:“下官以前在乡下时,从没听说过王爷之名,只是前次不是被关到了牢里么,恰巧和柴向荣老先生关到了一间牢房里,是听柴老先生说的。” 金牛这才放下了心,原来是听柴向荣说的,那就没啥奇怪的了。柴向荣是坚决的挺李派,并且是李隆基的启蒙老师之一,如是他提起的李隆基,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发出一声感慨的叹息,金牛道:“当初本官科考之时,正是柴恩师阅的卷,取中的本官,要不然本官哪有今日,只可惜柴恩师前些时候要本官办的事,本官实在是无能为力,心中实是对恩师抱愧。” 王安然道:“柴老先生去了长安,会不会就是去见王爷的,所以王爷才要来凉州?” 金牛摇了摇头,李隆基决定要来凉州,是很早之前的事,如果不是他那未来女婿要陪着来,他这个刺史都不会提前知道,柴向荣去长安是之后的事,两者没有直接关系。 但其中具体原因,金牛却是不会和王安然说的,事实上他本人也不十分清楚,这种机密之事,他一个外围刺史哪可能知道。金牛道:“应该不会是柴恩师的原因。嗯,你不要多问,仔细办事就好。还有,这事,尤其是王爷之名,万万不可和别人说起,就算是父母也不能说,你可明白?” 王安然立即点头,道:“明白,下官的嘴巴是最严的,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两人说起了该怎么迎接李隆基的事,这件事既要做得隐秘,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不能暴露李隆基的身份,又要让李隆基感受到刺史大人的热情,这事挺难办的。 金牛用很信任的目光看着王安然,等着他给拿主意。王安然对这种信任大有头疼的感觉,得到上司的信任是好事,可却也要为上司解决难题啊,还必须解决得好才行。 王安然想了好半天,这才道:“大人,要照下官看,不能暴露王爷的身份,这事是最难办的,不过却也能更好的让王爷知道你爱民如子的高尚节操,只要好好利用一下,以后对大人你收益无穷。” 金牛大喜,他所图的不就是这个么,忙问道:“此事已困扰本官多时,却始终想不出……嗯,本官想了好几种方法,你说出你的,让本官印证一下,是不是和本官想到一块去了!” 王安然在心里对这位刺史大人竖了一下中指,嘴上却道:“好的。下官的想法是,不如我们以剿匪为名,由下官以司法典事的身份,带领大队铺役和快手出去,去迎接王爷,半路上遇到王爷,以保护百姓的名义,保护他,一直护送来咱们凉州,这样不就行了嘛!” 金牛拍手道:“对啊,这个……和本官想到一块去了,咱们英雄所见略同!”看着眼前的少年,感觉和这嘴上没毛的小子并称英雄,有点掉价,可看在他会出主意的份上,就算他是个小英雄吧。 王安然又道:“等进了凉州城,大人是要用哪种方法和王爷见面?” 金牛道:“自然要去拜见王爷的,但是要以私人身份,还要向王爷推荐一些凉州的俊杰。” 王安然立时明白了,弄了半天,李隆基来凉州是为了招集手下,应该是招集那些死士,看来朝廷那边要用大动作啊,这是为以后的宫廷政变做准备,怪不得不能暴露身份,被武氏族人知道了,可是大大不得了的事! 一挑大拇指,王安然道:“要说凉州的俊杰,大人你堪称第一啊!” 金牛老脸红了红,说了几声本官老了,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谦虚一番,却又催着王安然往下说,看来是人老心不老。 王安然又道:“如果用这种方式见面,自然是不能让别的大人知道的,那便不能住在驿馆里。不如让下官向王爷推荐一下金光寺,说那里地方安静,地方又大,可供王爷暂住,然后大人你去金光寺进香……” 金牛眼前一亮,道:“假装偶遇?好好,这个法子好!”可随即又道:“但王爷来此,是由本官那女婿陪着来的,王爷早知本官知道他要来,如此偶遇,怕是太显做作了,落了下乘啊!” 王安然只好又道:“那不如这样,让大小姐去医院那里照顾病人,王爷自会问起大小姐,然后通过大小姐,说到大人你,然后大人再去告罪,说不知王爷已然来到凉州,这样既可私下见面,不显做作,又能让王爷知道大人你爱民如子,如此可好?” 金牛喜出望外,笑道:“这个法子好,就照这个法子办!” 见他终于满意了,王安然这才松了口气,在李隆基面前包装刺史大人,还真是不容易。不就是两个人私下见面,谈谈怎么恢复李唐江山的事么,用得着这么弯弯绕绕的么! 就像是回答他心中所想似的,金牛忽道:“本官与王爷算是第一次见面,能否取得他信任,很是关键,如果这事办得好,安然,本官是不会忘了你的,你好好做,前途无量!” 王安然心想:“原来是第一次见面,就想成为人家的心腹,所以才这么弯绕。其实,只要你纳头便拜,向李隆基表忠心,说要坚决支持恢复李唐江山,李隆基是一定能收你当小弟的。” 以后世人的眼光看这事,似乎很简单,李隆基巴不得所有人都拜他当大哥呢,可对于这个时代的外围官员来讲,却如同雾里看花,还在为怎么能得到信任,而绞尽脑汁呢,所站高度不同,眼界自然也不同! 要说高度,王安然无疑是站在这个时代的最高峰,眼界之高,金牛是没法跟他比的。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四章 下乡不是去收鸡的 王安然又问金牛具体日期,可金牛却回答不出,他那个女婿小侯爷,只说近期,可近期是有多近,具体是哪天,却没说清楚,连路线都没说,正因为事情隐秘,金牛不了解实际情况,所以他才会这么烦躁,如果凡事都清楚,他还着什么急啊! 王安然大感为难,就算他知道历史的走向,可真参与其中,却也感没有头绪,什么事都要蒙着来,看来就算是穿越者,想要发达,运气也得靠撞才行啊! 金牛也知此事为难,深怕王安然不出力,只好鼓励道:“安然,正因为此事难办,所以本官才让你去办,你可不要辜负本官对你的一片信任啊!” 还能再说什么,只能表忠心,有困难要上,而且要干劲十足的上了!王安然道:“大人尽管放心,下官从明日开始,便带领手下,把长安方向的各处路口全都把守住,只要王爷和小侯爷来了,就一定迎到咱们凉州来。” 一通忠心表过,金牛这才让王安然离开。王安然离了花厅,赶到前面,立即把新上任的捕头招来,通知他剿匪的事! 新任捕头名叫段保全,名字极好,可为人却很直,不够原滑,让他办事没问题,可却不会讨上司的欢心,他原本是快手头目,却与原任捕头蒋理不合,被蒋理整得只能回家“养病”,可偏巧的是蒋理先得罪王安然,后得罪金牛,只好收拾行李逃走。 金牛厌恶蒋理,再升捕头时,自不会升以前和蒋理亲近之人,便把仇人给升了,段保全被通知升任捕头,他马上就病好了,按过了捕头之职。 段保全不擅长拍马屁,对王安然这个顶头上司,也没什么讨好之举,王安然这段时间太忙,也没功夫和他“谈谈工作上的事”,所以两人至今也不太熟。 王安然坐在厢房之中,房门开着,就听脚步声响,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走到了门外,穿的是捕役的衣服,只是腰带是红色的,以此显示他是头目,这人便是段保全。 段保全在门外行礼道:“王典事,不知招卑职来,有何吩咐?” “请进来说话!”王安然这段时间也算有点儿官威了,学会板脸说话了,不再见人就笑。 段保全走了进来,有点局促,上司太年轻了,让他有点尴尬,还从来没有在比他年轻这么多的人手下做事呢! 王安然道:“坐吧,本官有事要和你说,是关于剿匪的事。” 段保全屁股刚沾到胡凳上,一听剿匪二字,立即又站了起来,惊讶地道:“剿匪?这,这是军队的事吧,咱们只管缉盗,这剿匪……这个,剿的是哪里的匪,如果是响铃王,依卑职看,还是请军队出马,比较靠谱些!” 捕役和快手主要是维持城内治安的,当然城外乡村的事也管,但也只是负责缉拿单个的盗贼,这和剿匪可是完全的两回事。 剿匪是要外出作战的,如果打到强盗的老巢,甚至会碰到强盗比官兵还多的时候,在中原某些地方,没有驻兵的情况下,捕役们硬着头皮也得上,可这里是凉州,关口那里驻着军队,剿匪哪用得着捕役,何况凉州这里的强盗,凶悍的程度,就算是军队也不一定能剿得干净,捕役们更不行了,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王安然把脸一沉,道:“什么叫靠谱,什么叫不靠谱?你们身为差役,保卫本州平安,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再说,我并没有说让你们去剿灭响铃王,你有什么好怕的?你是在害怕吗?” 段保全的确是挺害怕的,安生日子过惯了,冷丁让他去和杀人悍匪动刀动枪的,他不害怕才怪呢,可一听不是去剿响铃王,那他立即就不害怕了! 段保全问道:“保本州平安,王典事你说的是不出关口?” “当然不出,关外由军队那边管,与我等无关,我说的剿匪是在通往长安的路上,看看有没有成伙的匪徒,以供咱们剿灭的!”王安然笑了笑,要是真出关去剿响铃王,他才不去呢,就算要去,也要和郑从虎一起去,郑从虎往哪儿跑,他就跟着往哪儿跑。 段保全也乐了,赶情儿,原来是在大路上剿匪啊,这个没问题,绝对没有危险,哪个匪徒敢在大路上晃悠啊,就算有,可看到大批的差役也得早早避开,哪敢和差役叫板啊,那得多傻的匪徒啊! 王安然道:“你把事交待下去,从明天开始,所有快手都随咱们出城剿匪,捕役留下三成在城里,其余的也随咱们走,由我亲自带队,保卫本州平安!” 段保全连声答应,出去交待手下了。不过,他可不是和手下说的剿匪,在他认为剿匪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真实情况是王典事带他们出城发财,比如在路上设个关卡啥的,或者卖卖啃的鸡,王典事向来有金点子,谁跟他混谁发财,他们这些捕役和快手可是王安然的正牌子手下,轮也该轮到他们发财了! 捕役和快手们听了,无不大喜,王典事可算想起他们来了,大家要去卖啃的鸡了,要发财了。人人踊跃报名,都想跟着王安然出城,那些没被选上的捕役唉声叹气,被选上的则兴高采烈,快手却全都开心,因为他们不用被选,全都可以跟着王安然去发财! 当晚,王安然回了家后,把事情和父母说了,没说要去接李隆基的事,只是说要带队出去转转,熟悉一下凉州的周边情况,王多孙和冯氏以为是正常公务,也没多问什么。 第二天一早,王安然便到了衙门,就见门前的空地上,黑压压地站了上百的差役,快手全部到齐,而捕役则来了七成,人人满脸欢喜,等着跟他出城发财呢。 王安然看到不少人手里没拿铁尺和锁链,却提着鸡笼,不明所以然,叫过段保全,问道:“你们拿这么多的鸡笼干什么?” 段保全理所当然地道:“收鸡啊,王典事你不是要带我们去卖啃的鸡吗,那不就得先收鸡么!” 王安然大怒,这帮混帐东西,谁说出城是去收鸡的,我们只不过是去接人罢了,就算本大人要称李隆基为基哥,也不能真拿着鸡笼子去啊!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五章 想发财的差役 王安然大声斥喝,让捕役们扔掉鸡笼,大家是去剿匪的,拎着鸡笼成什么样子,让百姓们看了,还以为我们才是匪徒呢,专门下乡去抢鸡的! 段保全自知会错了意,原来王典事不是带着大家去卖啃的鸡的,卖啥现在还不肯定,但反正应该是发财的好事。他赶紧冲着手下大声呼喝,让捕役们扔掉鸡笼,重新拿起铁尺和锁链,大家都是官差,总得有点当差的模样嘛! 好一通忙乱,差役们这才扔掉鸡笼,排成两队,跟在王安然的马后,出了凉州城,往东南方向赶去,那是长安的方向,官道所在。 唐时的凉州城相当不小了,再过几十年达到全盛时期,更有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之说,现在尚未达到全盛时期,但几万户人家却是有的,不缺少人力和财力的情况下,官道自然也修得宽阔平整,道上往来行商甚多。 王安然带着百余差役,浩浩荡荡地上了官道。 这么一大群官差出现,行商们都害怕起来,以为是要设卡呢,官差们设卡只有一个目地,那就是收过路钱,阵势这么大,怕是钱收的不会少了。 官差们也都擦拳磨掌打算好好收一笔钱上来,他们都深信,跟着王安然,肯定有财发。 可王安然却始终没有下令让官差们收钱,而是让官差们尽量分散,让他们去看看有没有贵族公子一类的人,如果遇见了,要及时向他通报。 这个命令一下达,段保全又自作聪明地认为,王典事不会是想敲诈勒索吧,专敲贵族公子,可贵族公子怕不是他们这些差役能惹得起的,本想劝王安然几句,却又想反正出了事有王安然兜着,他只要听命行事就成了。 百余差役看着人多,可一旦分散开,却又显得人手不够了,足足过了一天,也没人回报,也不知他们有没有看到贵族公子模样的人。 王安然叫来段保全,问道:“咱们凉州这么大,怎地只有百余差役,这点人手,如何管得了这么大的地方?” 段保全忙了一整天,半个铜钱也没见着,正搞不清王安然到底想要干什么呢,忽听到这种问话,他还以为上司是在考较自己呢! 他赶紧解释原因,道:“回王典事的话,咱们凉州这么大,光靠这百余差役自然不够,跟你来的都是在册的差役……” 原来,这时代的捕头和快手身份地位并不高,这个职业甚至可以说是很低贱的,干了这行本人是不能参加科考的,并且子孙要三代以后才能科考作官,所得收入也低,当然捕役和快手们也不指着衙门发的那几个柴米钱过日子,有的是发财的道道。 衙门不可能为他们这些人支付太多薪资的,可人手又不够,册上有名号的人便以收徒弟为名招收手下,他们当然也不会给徒弟们开工钱的,反而通过徒弟从商人和百姓们手里收上好处,这也算是行规了。 段保全说了原因,陪笑道:“大家跟着王典事出来发财,自然不能带徒弟的。不过,你要是觉着人手不够,卑职就叫人回去找徒弟来?那人手就够了,怎么着也能招五六百人来!” 王安然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人手是够了,可招来的必都是些青皮混混,被李隆基看到了,可是太不成话了。李隆基可是日后他的大老板,再怎么着也得在大老板面前,保持一下自己的光辉正义的形象才成。 摆了摆手,王安然道:“罢了,就咱们这些人吧,大家辛苦些也就是了,今晚咱们不回城,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明天接着找!” 段保全眼睛一亮,可以在附近找地方住下吗,照这么说就是可以骚扰地方了,这种大好事向来只有军队才能干,啥时候能轮到他们这些差役啊! 段保全很为上司着想,说道:“王典事,如果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怕是以后不好交待,万一有些不开眼的,跑去刺史大人那里告咱们一状,怕你为难啊!” 王安然道:“就是刺史大人让咱们出来的,我又有什么不好交待的了,快去传话吧!咱们这事只要办好了,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段保全眉花眼笑,屁颠屁颠地告知了手下。差役们听到可以找地方住,无不大喜,看来跟着王典事出门,必有好事啊,果真如此,半点都不是谣传。 寻找了整整一天,也没找到什么贵公子,可差役们却半点不见沮丧,反而个个兴高采烈,簇拥着王安然去找了座大庄子,直奔庄子里最大的宅子,告知里面的财主,他家的宅子被征用了,凉州司法典事及手下官差,要在此过夜,他家蓬荜生辉了! 财主被突如其来的“宾客如云”给吓着了,还以为这么一大群官差是来抄家的呢,问清之后,原来是出城剿匪的队伍,只是在他家借住,这才惊魂稍定,好酒好肉拿出来款待,并把官差们安排在前宅住下,还给王安然安排了单间,总之尽可能的让官老爷满意。 吃罢了晚饭,王安然在房间里烫脚解乏,忽听段保全在外面叫道:“王典事,人抓来了,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抓的人!” 王安然的脸刷地就变色了,他只是让差役们去找贵公子,可没说是抓,这帮差役胆大包天,竟然抓到了贵公子,万一抓的是李隆基,那可就祸事了! 房门打开,几个差役提拎着两个人进来,段保全在后面跟了进来,兴奋地道:“王典事,你快看看,是不是这个贵公子?” 差役们也都满脸兴奋,仿佛他们手里提拎着的不是两个大活人,而是两只肥嫩的大羊牯,就等着他们敲竹杠了! 王安然看向这两个人,两人都是穿绸裹缎,年纪在十六七岁左右,一个的确是贵公子,可另一个却是个少女,按道理来讲,应该一个是小王爷,一个是小侯爷才对,不可能是一男一女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安然奇道。 段保全得意地道:“弟兄们吃过饭后,又出去转悠,在树林子里看到了他俩,这两个家伙身上带着不少细软,行为诡秘,大半夜的不睡觉却在树林里待着,一看便不是好人,便抓了他俩,交给王典事处置。” 不是李隆基就好,王安然松了一口气,道:“他俩是干什么的?” 段保全走过来,靠近王安然的耳朵,小声道:“问过了,是私奔的,这种事最好发财,只要把他们往家里一送,他们的家人必不敢声张,怕丢了面子,所以要多少钱,还不是咱们开价么!” 王安然鼻子差点被气歪,正主没接着,却抓到两个私奔的,这帮差役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妨碍人家婚姻自由!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六章 私奔的郑家老三 王安然怒道:“你们是不是闲的没事做啊,抓他们干嘛?他们的事,自有他们的父母去管,你管得着么你!” 段保全先是一愣,却道:“要是这女子的父母告官,告这小子一个拐带人口之罪,那不就和咱们有关系了么!这可是关系到名节的大事,咱们只要和这小子的父母说先把事压一压,不用过堂,那让他们出多少钱,他们都得出。咱们这趟就算没白出来!” 差役们也都愣住,难道这次出来,不是发财来的,要抓的人不是地上跪着的这俩?可这明显就是发财的机会啊,不可放过。 王安然想想也对,不能白出来一趟,就算是创收了呗,他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家住何处?” 那女子哭哭啼啼,不肯回答,可那男子却求道:“你们是凉州的官差?说起来,咱们还是自己人呢,有话咱们私下说,莫要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来日我自有重谢,我哥哥也有重谢,说话算数,绝不反悔!” “自己人?这话如何说起?”王安然一愣,难道这小子是凉州某位官员的亲戚?那宰羊牯的事,还是算了吧,总不好得罪同僚。 男子却不肯再说,只是用眼瞥了瞥段保全他们,可能是怕人多嘴杂,把他的事说出去。 王安然挥手让段保全出去,把门关上,他这才问道:“为啥是自己人,这回说吧。我是凉州司法典事王安然,我的身份你知道了,你说你的吧!” 这男子道:“在下郑从豹,是凉州守关校尉郑从虎的三弟,王典事你在凉州当官,在下的二哥在凉州当兵,这当然算是自己人了!” “你是郑从虎的三弟?郑大哥是我关系最铁的兄弟,我们还合伙做生意呢,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王安然哭笑不得。 郑从豹听了王安然的话,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扶着那女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擦了把汗,道:“谢天谢地,今晚的事可把在下吓坏了,如果真的要过堂,怕是我再也没脸活在世上了。” 王安然看了那女子一眼,见她长得也不怎么样,从姿色上讲,也就是中等偏上水平,稍稍有点胖,不过根据这年头的审美观来讲,她应该算是个美女吧! 王安然问道:“你俩是从长安跑出来的,怎么到了凉州?啊,明白了,是来投奔你二哥的吧,想等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抱着孩子再回长安?” 郑从豹满脸通红,他的小情人也是如此。郑从豹尴尬地道:“王兄倒是一语道破天机,小弟确是这么想的,难不成王兄以前也私奔过?” “这个,尚未尝试,惭愧惭愧!”王安然看了看他俩,有心再问,却怕他们尴尬,便道:“你二人的事,我会保守秘密,俗话说得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长辈有长辈的想法,你们有自己的想法,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别人怎么看我不管,但我却认为你们做得对,我绝对支持,如果你二哥不肯收留你们,住在我那里便是,不用担心!” 郑从豹大喜,瞬间便对王安然有了知己的感觉,他忙道:“多谢王兄,小弟今生不忘王兄的恩德!” “这算什么恩德,郑兄弟太客气了。”顿了顿,王安然试探着问:“长安那边,朝堂上可有什么动静?女皇陛下是不是身体不太好……我说错了,女皇陛下身体必然健康,但是不是最近不太喜欢见外臣?” 其实他问的是一回事,只有女皇身体不好的情况下,才会不见外臣的。 郑从豹摇头道:“这个小弟却不清楚了,陛下去了神都洛阳,不在长安,大臣们跟去了不少,但陛下见不见外臣,小弟是不知道的。” 王安然又问道:“听说临淄王很受宠爱,英武有为,他在长安吗?” 郑从豹脸上现出奇怪的表情,还是摇头,道:“王兄说的是李三郎?他确是比较受宠,但英武有为却是谈不上吧,他只知游玩,四处交友,自己什么正经事都不做,却把事交给狐朋狗友去办,所幸没出过什么大事,否则早被陛下贬斥了,我父亲曾说李家的儿郎中,最放荡最纨绔的就是他了,就会说大话,就会指使别人。” 他的小情人儿却抬起头,小声道:“那你父亲还让你多和他来往,你家的人总是那么口是心非!” 郑从豹不高兴了,道:“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会惹王兄笑话的。” 王安然嘿了声,心想:“你才是真正那个让人笑话的呢!” 李隆基只知游玩,那是麻痹武氏族人,使他们放松警惕,四处交友,那是在招小弟,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做,那是在训练心腹,心腹们办事没办砸过,正是代表他有识人的眼光,郑家长辈说李隆基不好,那是因为武氏族人势大,可暗地里却让你去和他交往,那说明郑家长辈已然看出李隆基的不平凡了,是让你烧冷灶啊,要不然等李隆基这个灶头热了,你再去烧来得及么! 王安然道:“那李三郎现在可在长安?” 郑从豹还是摇头,道:“不知道,他没随陛下去洛阳,平日里最喜欢四处乱跑,我不喜欢他的为人,所以相交不深,他在哪里,我从来不问。再说,干嘛要问他在哪里啊?” 王安然干笑两声,道:“他平常喜欢和什么人来往,交的朋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小情人儿看了眼王安然,皱了皱眉头,没再吱声,郑从豹也感有些蹊跷,这人怎么尽问李三郎的事呀? 可人家问了,他又只能回答,道:“李三郎为人怪异,他不喜欢彬彬有礼的君子,却喜欢那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亡命之徒,周围的人很多都是那样的,所以我特别不喜欢和他打交道。” 王安然脸上露出微笑,李隆基是在为发动宫廷政变做准备啊,想必女皇身体确实不好了。 他脸上露出微笑,看在郑从豹的眼里却是另一回事了,郑从豹想到刚说的彬彬有礼的君子,反过来想,他自己可绝对算不上君子了,有君子拐着大姑娘私奔的么?王安然是在笑话他吧? 王安然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便没心情和郑从豹说话了,他把屋子让给了郑从豹和小情人儿住,让他们好生休息,明天就送他们去凉州关口,他自己则出了屋子。 叫来段保全,王安然道:“里面的两人你们不必管了,我自有安排。对了,以后再见到贵公子,不能用抓的,只需暗中盯着便可,及时报给我知晓。”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七章 都是啃的鸡惹的祸 段保全有心问为啥,可却又不敢问,他怕惹上事。对于他这种听差办事的人来讲,凡事越容易办越好,麻烦事越少越好。他出去把事情交待下去,让手下们不可再抓贵公子。 王安然又找了间屋子,休息一晚,并未再发生别的事,折腾了一天,非常疲倦,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因为多了郑从豹小两口,这事又不能交给别人去办,免得丢了郑从虎的面子,王安然只好带队回凉州,路上又折腾了一气,可却再未发现贵公子。 待回到刺史府时,王安然先去见了金牛,和他说了没找到李隆基的事,金牛很是着急,可也知这事急不得,只能催促王安然接着去找,干脆也不要再回来了,一直在外面住着吧,直到接到人为止,王安然只好答应。 出了刺史府,王安然不敢耽搁,让段保全通知差役们,做好长期外出剿匪的准备,和家里人打好招呼,带上所需物品,这趟差至少得出十来天。 段保全把消息传了下去,差役们更开心了,他们都愿意出长差,如果是押解犯人也就罢了,可现在是满大道找人,这活儿不辛苦。而且昨晚他们在财主家里尝到甜头了,好吃好喝好住不说,临走时财主还献上一笔酒钱,差役们人人有份,财主的意思就是请差役们下次不要去他家住了。 差役们对跟着王安然外出办差相当高兴,出长差就更高兴了,凉州那么多的财主,挨家挨户吃过去,别说十来天,就是一个月也吃不完啊! 王安然却不敢耽误时间,他带着郑从豹小两口赶去关口,把他俩送去给郑从虎,这事得私下办才行,不能让老郑家丢了面子。 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关口,那郑从豹看到了关口前生意兴隆的大排档,兴奋地叫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排档吧,专卖啃的鸡吃的那个大排档?” 他的小情人儿也兴奋起来,叫吵着也要吃啃的鸡,还说在来的路上,尽听别人说啃的鸡的事了,说好吃到不行,好吃到只要吃一次晚上睡觉都想的地步。 他俩都是好玩好动的年纪,说白了还是没长大的孩子,听到新事物自然大感兴趣。 王安然很是惊讶,问道:“怎么,我这生意才开了不久,也就一个来月的光景,啃的鸡的事就已经传开了?” 郑从豹道:“是啊,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连长安都能知道的。我们来的一路上,只要是从凉州方向来的人,都说啃的鸡的事,听得我也想尝尝了。” 他的小情人儿问道:“王大哥,这大排档是你的生意?当官的不是不许做生意么?太丢读书人的脸面了!”她不懂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意识到这话有点打脸的味道,太不给王典事大人面子了。 王安然嘿了声,道:“惭愧,我只不过是个流外五等的小吏,没有品级,估计别的读书人都不想用正眼看我,所以我做点啥生意,别人也是不在意的。” 郑从豹忙道:“做生意也没啥,我们郑家也做生意,只不过都是挂别人的名做的,要是不做点生意,没点儿外财,家里那么大的开销,没法维持的。” 他的小情人却道:“那我们一起过去吃吧,早就想吃啃的鸡了!” 王安然哪敢让他们抛头露面,在没见到郑从虎之前,他俩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道:“啃的鸡等见了你们二哥之后,再吃不迟,你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天天吃顿顿吃都没事,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等办了你们的事后,我还有别的事呢,不能在此久留。” 小两口无法,只好跟着王安然去了军营。 一入军营,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都热情地和王安然打招呼,自从关口收了加急钱,他们的收入激增,而且大排档开了之后,他们还可以蹭吃蹭喝,日子过得相当地滋润,小日子过得美美的,饮水不忘挖井人,看到了王安然自然要大表感谢了。 郑从豹惊喜地道:“王大哥,看来你在军队里很有威信啊,那见了我二哥可得为小弟我多说好话,可别让他打我啊,也别让他送我回家!” “行,没问题,都包在我身上!”王安然心想,你把人家大姑娘都给弄到手了,生米煮成熟饭,说啥都晚了,打你有啥用,至于回家,等生了孩子之后,再回去吧! 来到郑从虎的营房外,见房门紧闭,一问才知道,郑从虎并不在营中,带队出去巡逻了,听说最近西边不太平,响铃王闹得欢实,郑从虎只能带兵出去巡逻。 以前郑从虎才不再乎关口这里来多少商人呢,可现在不行了,来的商人少了,直接影响到收入问题,他只有硬着头皮积极巡逻了,而且将军也不可能让他偷懒,将军也想多些收入的。 王安然只好让小两口先去郑从虎的房间里等着,又和其他军官说明这是郑从虎的亲戚,等郑从虎回来后,再另行安排,他有急事,要先回城里。军官以为是来投亲的,这种事军队里经常发生,并不稀奇,又是王安然所托,欣然答应,表示一定会好好照顾小两口的。 办完了这事,王安然骑马入关,先回了趟家,拿了换洗衣服,告知父母他要出长差,又招来了四大金刚,带着他们返回城里。 他刚一回城里,金牛就派人来找他,把他叫到了后宅的花厅,拿出一封信来,急道:“这是刚刚收到的书信,你可给本官惹来了大麻烦,我就说那个啃的鸡不能卖,可你偏不听,看看,这回惹出麻烦来了吧!” 你啥时候说过这话?见金牛要撇清责任,他也只好让人家撇清了。 王安然先是一愣,忙道:“是啊,是啊,都是下官不好,要是当初听了大人的话,肯定没这麻烦的。”他接过书信,打开看了遍。 看完了之后,王安然只感头疼之极,这信上是长安那位小侯爷写的,说李隆基在出长安之后,先去了灵州,之后便不再绕路来凉州,而是从关口外面过去,一是要欣赏下草原风光,二是在凉州关口那里入关,顺便尝一下最近风靡西北的啃的鸡,因为啃的鸡太出名了,就连李隆基都想品尝一下。 这真是人怕出名,鸡也怕出名啊! 王安然也急了,道:“这可如何是好,那岂不是说王爷要走关外,我们总不能去关外接他吧,关外可是很危险的,有大盗无数啊!” 金牛着急上火,跺脚道:“什么叫不能,必须去!麻烦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解决去。还有,这事不能让军队那边先知道,只能你带人去办,免得军队那边先见着王爷,抢了本官的头啖汤!” “那,那,好吧!”王安然硬着头皮道:“下官这便带人出关去剿匪!”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八章 隆基已在路上 带队出关,和在关里带队转悠可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王安然并没有功名但在马上取的那种想法,更没有拿刀子捅人,然后提头请功的兴趣,能安安稳稳地享受快乐的日子,那不是更好么! 出了刺史府,王安然又找来了段保全,把要出关的事说了,段保全也傻眼了,出关剿匪可是大大不妙的事,一点都不滋润了。 段保全把消息传下去后,差役们尽数脸绿,本来还想着好好发笔小财,去各个大财主家享受享受,现在却变成了去关外看青草,青草没看到呢,他们的脸就先绿了。 命令下达了,那就必须执行,王安然只能带着这一大群的差役出关,而且因为金牛催得急,还得立即就动身,不能等到第二天,否则会让金牛认为他办事拖拉,不尽力为上司分忧呢! 顺路王安然又回了趟家,和父母说了出关的事,怕父母着急,只说是去保护行商,只是在边墙外面转转,没啥危险,王多孙和冯氏却仍担心,嘱咐他小心些。 临走之时,王安然找出了那一大包的蒙汗药,以防不时之需。 再次出关,路过军营时,却见到了郑从虎,郑从虎刚刚从外面回来,听王安然要去草原上巡视,他先是一愣,又听王安然说是去剿匪,他哈哈大笑。 郑从虎道:“兄弟,金刺史竟然派你去剿匪,这不是开玩笑么,这也不是你们该管的事儿啊!再说,他以为草原上的那些强盗,和城里那些偷鸡摸狗的小贼似的,官差一瞪眼,他们就能害怕?我跟你说,你们带的这些铁锁啥的,小心锁不上强盗,反倒让强盗们把你给锁了。” 王安然发愁道:“谁说不是呢,可大人有令,我却不能不从啊!”他不好和郑从虎说李隆基的事。 郑从虎道:“估计是金刺史为了提高政绩,让你们去草原上转一圈,然后他好上报,说在他的指挥之下,关外强盗少了很多。兄弟你不必担心,现在草原上的强盗少了很多,你又带了这么多的人,不会有危险的。” 王安然奇道:“那个响铃王呢,他不是就在凉州附近吗?” 郑从虎笑道:“正因为这个大强盗来了,所以小强盗才少了很多,黑吃黑,强盗们为抢地盘互相乱打,折腾得挺欢,我这不还刚去了巡逻么,往外走了三四十里,半个强盗也没碰到。要我说啊,强盗们内讧也好,省了咱们多少的事!” 王安然大喜,道:“响铃王正忙着?那就好,他忙他的,以后有机会再修理他,这次就放他一马!” 郑从虎道:“就算响铃王想钱想疯了,他也不会劫这么一大队官差的,兄弟你就放心好了。” 王安然说起了郑从豹的事,郑从虎大吃一惊,他刚回来,尚未回营,还不知自己的三弟私奔了,竟还是私奔到他这里,谢了王安然之后,急忙赶回营房,去修理郑从豹了。 带着大队,磨磨蹭蹭地往草原上走,因得知李隆基要从灵州那边来,王安然便带着大队往东边走。 灵州和凉州在东西方向基本处于一条直线上,如果从灵州到凉州,要么绕向西南,顺着官道走,这比较绕远,要么从草原上直插过来,这样走比较近,李隆基要欣赏一下草原风光,那必是从东面来的,这点是不会错的。 差役们见是往东面走的,这才放下了心,要是往西面走,危险性很大,那里是丝绸之路,行商众多,强盗自然也多,可往东面走就没啥大事了,行商少,危险性自然也就小了。 当晚在草原上扎帐篷过夜,其实没走出多远,离着军营不过三十来里地,万一出事,也好立刻跑去军营,估计响铃王再大胆,也不敢追到军营里去的。 一晚无话,第二天又往东走,仍旧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此后三天时间,也都是啥事没有,差役们胆子便又大了起来,不再战战怯怯的了,晚上也能睡得着觉了,路上见到有行商,甚至还要检查一下,收些好处。 灵州方向,有一队二十来人的小商队正往凉州方向进发,为首的是两个年轻人,都是不到二十的年纪,虽是普通行商打扮,但衣饰精美,如果非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二人,那就只能用气宇轩昂来形容了。 这两人正是临淄郡王李隆基和震远侯慕容果敢,他们两个从长安出发,先去了灵州,又再赶往凉州,手下带着的随从虽然不多,可个个都是武艺高强的死士,这些死士作战经验丰富,均号称以一当百,虽然这是自夸之词,可二十来个死士对阵二百以下的敌人,打赢不敢保证,可保护李隆基和慕容果敢成功脱身,却是半点问题没有的。 大周朝凉灵一线还算是安定,敢和天朝叫板的草原部落还没有,能集合起二百人以上的大盗伙也没有,所以从安全方面考虑,李隆基带的这些人还是足够用的。 骑在马上,眼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李隆基长长地吸了口气,笑道:“这天苍苍野茫茫的景象,在长安是看不到的,只有在这真正的草原上,才能看到如此美景啊!” 慕容果敢道:“是啊,来到这草原上,心胸也变得开阔了,真想永远在这草原上放马奔驰。” 李隆基却笑道:“我才不信你能扔下那长安的温柔乡,永远在草原上骑马乱跑呢!” 慕容果敢指向远处一座小丘,道:“可以在高处立上一座大帐,里面养上几十个各族美女,夜夜笙歌,岂不美哉,要想享受温柔,不一定非要回长安的。” 李隆基想的却不是温柔乡,他正值年少,还没到颓废的时候,听慕容果敢这般说,点了点头,道:“我日后如能在草原上立一座金帐,那便要天下万国的首领来朝,拜服在我的脚下。” 慕容果敢一挑大拇指,赞道:“好王爷,果然有志向!如果王爷真能在草原上立下金帐,那小弟愿为执金吾,为王爷守帐门!” 李隆基哈哈大笑,拍了拍慕容果敢的肩膀,道:“会有那么一天的。”笑毕,又道:“对了,你那个没过门的娘子,是凉州刺史的女儿吧,叫什么来着?” “叫金秀巧,听人说她长得貌美如花,我不知真假,这次去凉州,打算顺便看看,要是真的漂亮,那我就答应下这门亲事,要是传言有虚,哼,那就让金牛自己留着吧!”慕容果敢答道,显然这位长安小侯爷并不把金牛这个刺史放在眼里。 李隆基道:“你想着美人,我却想着美食,很想尝尝凉州的特产啃的鸡。” 慕容果敢笑道:“是啊,那啃的鸡还真的有名,那家叫大排档的饭铺也算了得,能把名头打得这般响,西北之地的人都知道,怕是过不了多久,连长安和洛阳也会知道,难不成那啃的鸡真有那么好吃?” “好不好吃,去了便知,名头这么响的饭铺,就算是长安也没有几家,定要好好看看,如果啃的鸡真的如传言般好吃,那咱们便把厨子带去洛阳,献给皇祖母,让她老人家也尝个新。”李隆基道。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九章 响铃王勃而忽 慕容果敢道:“王爷所言极是,把这新出现的凉州特产献给皇上,必会让皇上她老人家龙颜大悦的,病情也会好转,那时王爷你可立了大大一功啊!” 提到女皇的病情,李隆基脸色一黯,叹了口气道:“但愿意此吧,我立不立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祖母的病要快些好起来。离开长安前,我见武家的人已然在行动了,朝廷的情况对我李家很是不利啊!” 慕容果敢沉默半晌,提到了皇家的家务事,他这个做外臣的就不好插嘴了,可看李隆基情绪低落,他只好安慰道:“武家的人有行动,咱们可也没闲着啊。王爷你此次来凉州,必能招到好帮手,常言道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凉州的勇士最是强悍,定可帮着王爷你成就一番大事!” 提到勇士,李隆基的兴致这才高了起来,他笑道:“不错,正是如此,本王平生最爱勇士,凉州大马,横行天下!来,果敢兄,你我这便比比骑术,以先登上那座小丘者为胜!”说罢,他猛地一夹马腹,跨下骏马飞奔而出,往前面那小丘驰去。 慕容果敢叫道:“要说赛马,小弟还真没怕过谁呢,王爷你输了要请客,就请啃的鸡!”话虽这么说,可他却并不立即奔驰,而是等李隆基奔出数丈远,这才放缰,大呼小叫地追赶,摆明了要让李隆基赢! 凉州关口西面,同样是一座小丘。 丘下立着上千帐的帐篷,帐篷外有男有女,都在忙乎着生火烧烤,烤羊肉的香味飘出好远。丘上立着几骑,都是身穿皮衣的彪形大汉,胯下所骑的马俱都腿长毛亮,大汉们手持无鞘的厚背大刀,大刀都搭在肩上,似乎他们随时都准备战斗一样。 为首的大汉穿着一件宽大的羊皮袍子,袍子上尽是油渍和干了的血渍,非常肮脏,袍子前襟敞开,露出长满黑毛的胸膛。大汉长相凶恶,脑袋两边的头发剃光,只留中间一溜头发,编成了小辫子,辫子垂在脑后,辫梢系着一只小小的铜铃,随着他脑袋的摆动,铜铃发出当当的响声。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右脑门划下,切断鼻梁,直达左下巴,目光凶恶,闪烁着残酷的光芒。 这为首的大汉不是别人,正是草原上行商和牧民闻风丧胆的巨盗响铃王勃而忽! 勃而忽年少时曾是西域大漠里一个小部落的王子,做为汗王的唯一继承人,他并没有在父亲死后得到汗位,而是被叔叔篡夺了部落大权,叔叔把他用沾了水的牛筋绑到了树上,说是让上天决定他的命运,那年勃而忽才十三岁。 烈日之下,沾了水的牛筋慢慢收缩,眼瞧着就要把勃而忽活活勒死之时,一伙强盗路经此地,把他救了下来。 从此,大漠里少了一个少不经事的王子,却多了一个残暴的强盗! 由于少年时的痛苦经历,使得勃而忽极端暴虐,成年之后,他成了盗伙的头子,带领手下袭击了他叔叔的部落,把他叔叔一家全部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死,把那些曾经抛弃他的部众们,也都杀光,整个部落被毁。 他不但毁了曾属于自己父汗的部落,还袭击其他小的部落,结下仇人无数,各部落联合起来攻打他,虽然勃而忽的强盗集团越来越大,已然形成了一个**的,专门靠抢劫为生的小型部落,可他也没法抵挡各部落的联合攻打,只好东来,一路行进,便到了凉州地界。 凉州这里虽然在中原算是边陲,可相对于苦寒的大漠,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数不清的商队往来,草原葱绿,河流众多,对于勃而忽来讲就是他立帐的最好地方,他甚至幻想自己会成为一个大部落的汗王,在这里称王称霸。 所以一到这里,他首先便开始对凉州的小盗伙进行先打后拉,各个击破的策略,不肯跟在他大旗之下的强盗,全部击杀,投降的强盗也只留下青壮,用来扩充他的小部落。 勃而忽武力强大,为人也很狡猾,但大局观不是太好,如果放在三国时代,他绝对是一员剽悍的武将,但也只能是武将而已,残暴的作风,使他得不到太多人的拥护。但在大漠和草原上,只要马快刀利,就算没啥大局观,也一样可以称王称霸! 望着小丘下一望无际的草原,勃而忽道:“明天我们就拔帐篷,往东去,绕过凉州关口,向灵州方向进发,等把东边的敌人击破,这方圆上千里的草原,就只有咱们说了算了。” 他的一个手下道:“大汗,凉州这里已经够富有了,我们在此可以得到一切,就不必去灵州那里了吧?” 勃而忽摇头道:“如果我们长久在此饮马,凉州那里的中原人必会出来攻打我们,之所以现在他们没有来,是因为我们没有威胁他们的城关,可如果我们要在这里发展,时间长了他们一定会出兵攻打我们的,我们便需要另一片富饶的草场了。” 他转过头冲手下们笑道:“一片草原上的羊,养活不了太多的青狼,只有多几片草原,先把羊养得又肥又多,才能让青狼永远不饿肚子!” 手下们笑道:“各个草原上的肥羊轮换着吃,青狼才会更强壮!” 正当他们说着,小丘下奔上一骑,马上强盗叫道:“大汗,刚才抓住个和尚,这和尚是头呆驴,见着咱们不躲,反而上前来拿着个大碗要吃的,我们顺手就把他给按翻了!” 勃而忽笑道:“一个和尚?这里又无寺院,怎么会有和尚,是苦行僧吧?这种人没什么财物,穷得只会讨饭,问问他要不要加入咱们,每天喝酒吃肉,如果愿意就留下,不愿意一刀剁了便是,不要放走活口,免得暴露咱们的行踪。” 那强盗笑道:“大汗,这和尚并不穷的,身上有不少钱,都是中原的钱,黄灿灿的铜板,他还骑着匹好马,带了好多的画卷,肯定不是苦行僧,我们还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捧给了勃而忽。 勃而忽看了看这小瓶子,很精致,上面还画了一种蓝紫色的小花,是一种野花,但小瓶子虽精致,可却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那强盗笑道:“大汗,你打开瓶子闻闻,这可是好东西啊!” 勃而忽打开瓶子闻了闻,脸上露出喜色,道:“这是最上等的花精露,和黄金一个价!去问问那和尚,他从哪里弄来的!”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章 当大和尚遇到了大强盗 身为横行大漠三十多年,并有了自己的小部落,号称汗王的大强盗头子,勃而忽对于名贵财物是最了解的,而花精露无疑是最价钱的宝贝之一,无论是草原上的巨酋,还是中原的大贵族,对花精露的需求几乎都是无止境的,而最上等的花精露更是难得,统统都是贡品级的,勃而忽抢的财宝无数,可最上等的花精露,也不过才见过两次,还要算上这一次! 打马下山,勃而忽带着手下,返回了小丘下的营地。一进营地,他就看到营地正中的大旗杆上绑着一个光头男子。 这男子的衣服被扒了个精光,如果就这么绑着,不看这男子头顶的香疤,那是怎么也分不出他是和尚的,草原上发型怪异的人太多了,光头顶多算是没发型,却不能就证明是和尚。 旗杆周围站满了营中的妇人,这些妇人都是强盗的家眷,有的是被抢来的,有的干脆便是强盗婆,和男人一同参加抢劫的那种女强盗。 妇人们围着这光头男子,指指点点,嘻嘻哈哈,说笑不停! 光头男子不是别人,却是金光寺的主持至善。他前些日子和王安然说过,要去一趟敦煌,请最好的画师,把金光寺重振的事给画下来,还要给王安然独自画幅像,王安然当时忙得厉害,没当回事,可至善却很上心,没过几天便启程上路去了敦煌。 事情办妥之后,至善返回凉州,他以前很少离开寺院,外出的经验很少,他为人又老实,从不惹是非,去敦煌的路上很顺利,办事也很顺利,他是好人便以为世上全是好人,这日回程行走在路上,感觉口渴,看前面有个小部落,便进来讨水喝,结果不小心就撞进了强盗窝,水没讨到半口,东西却被抢了,就连和尚袍也被扒了个精光,被绑在旗杆上喝西北风,大念阿弥陀佛! 衣服被扒光,又被一群妇人指指点点,至善大感羞涩,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身体不过就是一副臭皮囊,早晚会化成一抔黄土,黄土被人看是没关系的,所以现在他被人看,也是没关系的,菩萨不会怪他的! 勃而忽带着手下驰进大营,他身后一个强盗喝道:“嗨,你这秃驴,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 至善念了句阿弥陀佛,又说了声善哉善哉,这才看向喊话那个强盗,见这个强盗也是个光头,头顶油光瓦亮,可骂起别人是秃驴竟半点也没不好意思的! 至善道:“这位师兄,出家之人不可口出污言秽语,会被菩萨惩罚的!” 喊话的强盗摸了摸光头,笑道:“我这光头是天生的,从小就不长头发,可你的是后剃的,与我的大大不一样,不要见着光头就叫师兄,乱攀什么亲戚!” 至善却道:“出家人是没有亲戚的……” 勃而忽道:“少啰嗦,你是哪里来的和尚,这瓶子花精露是从哪弄的?”他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 至善虽然一心向佛,可却并不是傻子,他严守戒律不说谎,可不代表他一定要说话,他摇了摇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招是跟王安然学的,如果遇到难题,又不想说谎,只要说这句话就成,不肯定也不否定。 勃而忽脸色一沉,冷笑道:“不说是吧?来人啊,把他脑袋砍下来!” 这招很好使,他吓唬行商,从来都是最有效的,没哪个行商在不穿.衣服的情况下,还舍命不舍财的,衣服都没了,自然也就没财了,要是连命都丢了,那就是大大的犯不上了。 勃而忽错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怕死的,至善就不怕,虽然觉得这样的死法很不值,也很不雅观,可他却并不求饶,反而为自己念起了往生经,自己为自己超度起来! 两个强盗上前,把至善放了下来,按倒在地,举起厚背弯刀,看向勃而忽。 勃而忽皱了皱眉头,对至善道:“要是怕了,就说实话,这瓶花精露从哪来的?” 至善却不理他,继续念经。 勃而忽狞笑道:“你既然想伸头等死,那我就成全了你!”他杀人如麻,才不在乎杀一个和尚呢,花精露的事也不问了,就要真砍至善的脑袋。 未等强盗把刀落下,一座帐篷里忽然有人叫道:“且慢,刀下留人,大汗不要动怒,由在下来问他!” 随着说话声,从帐篷里走出一个瘦瘦的中年人,这中年人长着两撇八字胡,穿着中原服饰,头戴方巾,手里还摇着把鹅毛扇,迈着四方步,走到了勃而忽的马前。 勃而忽立即挥手,令举刀的强盗退下,他脸上挤出笑容,虽然狰狞,脸上那道大疤扭曲得厉害,但好歹是个笑容,他道:“有劳军师了!” 这八字胡的中年人不是胡人,而是中原人,名叫方奇,他出身小地主,家里有田地百来亩,也算小有资财,衣食无忧,可他读书不成,做生意也不成,吃喝玩乐倒是挺成,结果坐吃山空,把家产败了个干净。 方奇在家乡混不下去了,便想着走丝绸之路做生意,可第一次做生意,去时带着货物,回来时就赔得只剩下身上的衣服了,只能跟在一个商队里,蹭吃蹭喝,幸亏他会讲点古代故事,讨好行商,否则行商才不会让他白吃白喝呢。 好巧不巧地,可能是这个商队收留了他这个扫把星的关系,所以霉运当头,被勃而忽给劫了。 同一商队里的行商都被杀了,只有方奇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向勃而忽全面地展示了他对帝王之术的理解,大谈野史,摆事实讲道理,总之告诉勃而忽,如果大汗你想成为草原上的雄鹰,那就不能杀他这个智囊,还要待为上宾,凡事都要向他请教。 勃而忽从未见过这种人,只感方奇讲的话很奇特,之乎者也很多,似乎每句话都有出处,是个很有学问可以为他所用的读书人。 于是乎,他就把方奇留了下来,而之后方奇在勃而忽吞并凉州小盗伙时,他出了几个主意,竟在出奇地好用,帮勃而忽成功扫平了大小盗伙,从此被勃而忽奉为奇才,并给了军师的称呼,部落里男男女女都对他很是恭敬。 方奇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摇着鹅毛扇,走到了至善的跟前,道:“这花精露,你是从哪里偷的?” 说别的,至善可以说善哉,不肯定也不否定,可冤枉他偷盗,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否认了,他道:“贫僧没有偷盗,这花精露是我师兄送的!” 方奇很得意地转头看了眼勃而忽,勃而忽笑着冲他点点头,周围的强盗也都露出佩服的表情,他们又扒衣服,又要砍脑袋,这都没从大和尚嘴里问出什么,可军师只一句话,就问出个师兄来,军师实在太了不起啦!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一章 狗头军师 在这个大盗团伙里,方奇非常的有优越感,强盗们都是些只会动刀动枪的粗人,哪有他这般头脑灵活,智计百出的,当个军师都是太屈才了,勃而忽应该把他叫做丞相才对。 方奇一指至善,道:“别看我刚才没有出帐篷,但帐外局势已尽在我掌握之中,你是一个见人就叫师兄的人,所说的话完全不可信!” 说到这里,他转身一指那个光头大盗,又道:“你刚才是不是也管他叫师兄了,你俩头回见面,你就叫他师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就是个骗子,而且并非是真和尚,所说的给你花精露的师兄,也是你胡乱编造出来的!” 大盗们听了方奇的话,都大大点头,吆喝声四起,都说至善是个假和尚,就连勃而忽也点了点头,感觉确如军师所言,这个和尚是假的,要不然一个和尚怎么可能拥有价比黄金的花精露,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他行劫多年,从没见过这么有钱的和尚。 至善是个老实人,从来没有和无赖打过交道,不懂方奇用的技俩,越老实的人,越受不得污蔑,污蔑他别的也就罢了,出家人不与人争论,可污蔑他不是真和尚,那就一定要辩解清楚了。 至善急道:“贫僧怎么会是假冒的,贫僧不是骗子,贫僧是凉州金光寺的主持,身上带着度牒,你们不是抢去了么!” 一个妇人拿出一个小本子来,展开后变成长长的一张,道:“说的是这个吧?” 方奇看了她一眼,道:“你要这个干什么,难道要给你儿子留着,以后让他当和尚?” 妇人啊了声,赶紧把度牒扔到了地上,她可不想让儿子当和尚,还是当强盗比较滋润,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勃而忽道:“凉州的金光寺?那是座什么寺庙?”他是强盗头子,向来对吃斋念佛没兴趣,从来没对寺庙上过心。 忽地,一个强盗叫道:“金光寺?竟是那个地方!大汗,那个庙我听说过,听说能专门让妇人生儿子!”他说完这话,旁边几个强盗纷纷点头,都表示听说过这个地方。 这几个强盗长相凶恶,他们都去过凉州,是被勃而忽派去查探情况的,听说过金光寺,只不过他们当时另有任务,再说对寺庙的事也不感兴趣,对于刀头舔血的人来讲,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成问题,哪还有闲心去关心生不生儿子。 勃而忽却对生儿子的事很有兴趣,他问道:“能让妇人专生儿子?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强盗也说不清楚,只是说他们上次去凉州城里探查大牢的事,他们有一个同伴被抓,关在大牢里,救是救不出来的,他们没有本事劫大牢,只能探查一下附近的环境,顺便听说了此事。 方奇察言观色,见勃而忽对生儿子的事有兴趣,便对至善道:“你是如何让妇人生儿子的?我看你就是一个骗子,专骗无知妇人,坑害百姓,如果天下的人都生儿子,没了女子,那儿子们不都得打光棍么!” 至善却道:“贫僧不是骗子,再说贫僧也没本事让妇人生儿子,是师兄的主意,师兄也不是骗子!” “不要再提你那个不知所谓的师兄,就只说你……”方奇拿出军师的气势,大声呼喝。 勃而忽对生儿子感兴趣,方奇看出来了,跟在勃而忽身边多年的大盗们岂有看不出来之理,已然有大盗去翻至善的东西了。 一个大盗咦了声,叫道:“这人我认得啊,是凉州城里一个当官的,便是那个新上任的司法典事,我们上次看到他了!”这大盗手里拿着一幅画像,正是至善给王安然画的那幅。 这个大便是上次去凉州的那几个大盗之一,一来他们去凉州的任务就是探查大牢情况,自然要打听司法典事的事,二来他们在街上人群里混着的时候,是看到过王安然的,所以一看画像便认了出来。 王安然在酒楼里和兔宝吃烤羊腿,兔宝弄掉了杆子打到无赖时,王安然曾到窗边,看到了人群里有几个恶汉,那几个恶汉便是强盗。 勃而忽哦了声,道:“这么年轻的人就当了官,看来凉州无人啊!” 方奇也看了眼画像,却道:“这人必是哪家豪门的子弟,要不然不会这般年少就当上官的,这种人看着长得人五人六,实际个个都是废物。” 他是不得志的读书人,当不上官,所以看到当官的就嫉妒,看到少年得志的官,那就更加的羡慕嫉妒恨了。 至善却急了,他对王安然有种盲目的崇拜,如果不是王安然金光寺也不能重振,听不得半点别人说王安然不好,他气道:“这便是贫僧的师兄,如何不知所谓了,他本事大着呢!” 大盗们都一愣,那几个去过凉州的大盗也愣住了,那几个大盗听过金光寺,也知道司法典事,却从没把和尚的师兄与凉州官员联系到一块。 勃而忽皱眉想了想,道:“把这个和尚关起来,以后用得着。” 强盗们押着至善,把他关进了一座帐篷里。 至善全身被牛筋绑着,动弹不得。至善心中后悔,不该到这个部落里讨水喝,在发现危险时更应该及时逃走,他从小习武,武艺相当不弱,如论单打独斗,那些强盗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可他从小长在佛门,虽身有武艺却从没与人动过手,向来待人和善,结果这次吃了大亏,没等有所抵抗呢,就被绑了起来,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方奇问勃而忽:“大汗,你想去那金光寺看看?” 勃而忽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狼群想要壮大,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养育小狼不急在一时,还是先去灵州吧!” 方奇一挑大拇指,拍马屁道:“大汗高见!” 灵州方向,王安然仍带队找人,由于出来的日子有点长了,差役们便开始放松起来,竟有人勒索行商,这种事几乎天天都有发生,影响极坏。王安然只好约束差役,让他们不得再勒索行商,差役们少了发财的机会,找人的积极性也就不怎么高了,办事开始拖沓起来,对这些差油子,又是在用人之际,哪可能去狠狠地修理他们,王安然只好暂且结束这一次的搜寻,带队返回凉州。 这日傍晚,王安然正要命差役们扎帐篷,却听段保全叫道:“快看,那边有一队商人在赶路,跑得还真叫快!” 王安然举目望去,就见远处有一只小商队,大概离他们三里多地,距离远了,天色又暗,看不清是什么人,只是看他们正在策马狂奔,天都快黑了,还这么撒欢,实在有些莫然其妙。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二章 擦肩而过 可能这队行商有什么急事吧,或者他们就是李隆基?宁可错认,不可放过。王安然立即叫过两名差役,让他们追过去,问问是哪里来的商队,要往哪里去。 两个差役骑上马追赶,待天色全黑时才回来,告诉王安然,他们实在没法追上那队商人,离得太远不说,对方的马也太好了,越追越远,只能回来。 王安然心中有了怀疑,那队商人会不会就是李隆基和手下乔装的,这时候在草原上狂奔,不会是遇到麻烦了吧? 他这次带队出来,就是迎接李隆基的,如果真把李隆基漏了过去,不要说金牛会怪他,他自己的这关就过不了,李隆基可是唐明皇啊,以后几十年内最粗的大腿,没有之一,这要是抱不上这条粗大腿,他也白穿越一次了。 王安然做事干脆,既然有了怀疑,那就要立即得到证实,他下令拔营,全队连夜赶路,去追上那队商人,不管那队商人里有没有李隆基,晚上都要休息的,连夜追上去,总是能追上的。 差役们听了这个命令,无不大声抱怨,他们刚刚把帐篷立好,现在又要拔营,还要赶路,也太辛苦了! 段保全跑到王安然的跟前,陪着笑脸,道:“王典事,为啥要连夜赶路啊,晚上不睡觉,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弟兄们都不愿意走,太辛苦了,再说晚上赶路,被蚊虫叮咬也实在受不了啊!” 出来这么多天,从没连夜赶过路,而且王安然也好说话得很,从没难为过大伙,顶多也就是不让他们勒索商人罢了,在段保全的心里,除非出了大事,否则王安然不会这样。 王安然早知差役会拖拖拉拉,消极怠工的,如果不给他们点刺激,怕是他们拔营的速度超慢,没准得拔到明天早上去。 脸色一沉,他对段保全喝道:“你有没有读过书,有没有点见识?” 段保全一咧嘴,自己过来问事,和读没读过书有啥关系,他只好道:“回典事大人的话,卑职没读过啥书,只会写几个字,见识方面……这个,这个自然远不及典事大人了!” 王安然道:“没见识的东西,遇到了大危险,还有脸来问我。你刚才没看到那队商人跑得比兔子都快么,天色这般晚了,他们在草原上乱跑个什么劲,肯定是遇到危险了,说不定附近有大伙的强盗,我们出来是干什么的,就是剿匪的,还不快快出发,去剿匪吗!” 段保全大吃一惊,叫道:“原来附近有大伙的强盗,卑职糊涂,竟然没有想到!那,那咱们得赶快去剿匪才对!” 周围的差役们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无不吃惊,人人都认为王安然分析得有道理,附近肯定有大伙的强盗,否则那队商人不会反常乱跑的,看他们跑得那么快,显然没带多少货物,也许都是被强盗给抢了去吧! 这回不用王安然催促了,差役们人人大急,快手快脚地收拾行李,全都喊着要去剿匪。其实剿什么匪啊,如果真有大伙的强盗要来,就凭他们这一百来人,不被剿就不错了,就算能打败强盗,可差役们也得有死伤,谁想死谁想伤?所以大家喊着要去剿匪,事实上就是要远离匪徒,能离得多远,就离得多远! 差役们刚刚做好了饭,可却谁也没心情吃,把东西收拾好后,全数上马,跟在王安然的后面,往西边狂奔,一口气奔出四十多里,累得人和马俱都通体大汗,这才停了下来。 借着月光看去,就见前面有座小山,这座山在他们来时见过,名叫崩牙山,离凉州边墙的关口处不过六七十里,看到这座山,再往西奔行三十来里地,就算进入安全地带了,即使是有大队的强盗来袭,差役们也能逃掉,去找守关的军队帮忙。 王安然喘着粗气,摸了摸大腿里子,感觉火辣辣地疼,可能磨破皮了,有心下马,却忽听有差役叫道:“典事大人,那边黑压压的好像有马队过来……哎呀,是强盗!” 不用这差役叫喊,王安然也知道来的是强盗,因为对方已经放箭了,箭声尖锐,离得老远,就能听到,箭声甚至超过了马蹄声! 差役们顿时大乱,有人叫道:“这是强盗的响箭,是冲锋的信号,快逃快逃!” 段保全拍马到了王安然的跟前,叫道:“典事大人,咱们快快避一避吧,强盗势大,咱们可抵挡不住啊!”月光之下,他脸色发青,满脸的惊恐。 王安然一指前面的崩牙山,叫道:“上山设防,上山设防,把辎重都扔了,轻装前进!”当先打马往山上跑去,段保全紧紧跟他的马后。 一众差役慌乱地奔到了山脚下,却听山上有人叫道:“什么人,再上前来,我们就放箭了!” 今天傍晚之时。 李隆基和慕容果敢一路西来,这些天他们走走停停,欣赏大草原的美景,日子过得很是潇洒。 李隆基抬头望天,笑道:“果敢你看,西边太阳还没落下,可东边却升起了月亮,日月当空,东西俱明,正是皇祖母最喜欢的景象。” 慕容果敢喃喃地道:“日月当空,日月当空……” 日月当空是大周女皇最喜欢的景象,连名字都以此景象取之,可这个景象却也代表着大周朝,李隆基是女皇的孙子,他可以赞美这个景象,可别人,尤其是他这样李唐王朝坚决的支持者,却不能赞美了。 李隆基转头对慕容果敢道:“日月当空景象虽美,但也有落幕之时,不过是短暂的一瞬而已。果敢贤弟,就让我们在这景象落幕之前,策马扬鞭,纵情奔驰吧!” 一夹胯下骏马,又是当先奔出。 这些日子,他们总是在草原上赛马,慕容果敢也总是让着李隆基,可这次他不打算让了,挥鞭给马重重一鞭,慕容果敢叫道:“这次我必胜王爷!” 李隆基不回头,叫道:“那可不一定,就算再比十次,你也一样是个输。” 随从们也跟着打马狂奔,一路飙去,但随从们却无争强斗胜之心,就算是在奔驰之中,也时刻留意周围的情况。 半路上,随从们看到远处有一群人正在扎营,看服色竟是官府的差役,随从们都感纳闷,如果看到的是士兵,倒也不稀奇,可看到的却是差役,这就奇怪了。 李隆基奔行速度太快,随从们便也没有过去查问,到底是哪里的差役,在此扎营。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三章 隆基遇袭 李隆基一路狂奔,他的座骑自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直奔出几十里,到了崩牙山这才停下,慕容果敢和随从们追了上来。 李隆基对慕容果敢道:“我早知你每次赛马,都故意让我先行,所以就算我胜了,也并不如何心喜。可这次如何,就算你拼命追赶,也仍是追不上我的。” 慕容果敢却道:“王爷,你的马好,要是咱俩换马骑,那胜负可就未知了。” “还嘴硬!好,那下次咱们就换马,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李隆基笑道。 他俩在此说话,随从们却不敢休息,四下散开,寻找过夜的地方。崩牙山附近还属于是草原,附近并无村落,也没有游牧的部落,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小山。 随从队长对李隆基道:“王爷,如果我们在此过夜,那安营的最好地方就是山上,待属下上山去查看一番。”说罢,打马上山。 李隆基看了眼小山,道:“这山模样倒是奇特,有点像门牙被硌出了个豁儿!” 一个随从正在看地图,道:“王爷说得好对,这山可不就是叫崩牙山么,离着凉州关口大概七十里,快马半日就到。” 不大会儿功夫,那队长下山,到了李隆基的跟前,道:“王爷,属下上山,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头,不远处似乎有草原部落的游骑!” 李隆基啊地一声,亲自上山,往远处望去。月光明亮,登高远眺,虽看不是太清,但一两里距离之外,草原上有没有骑士,那还是看得清的。 果然,远处有好几名骑士,看不清打扮,可在草原上想要搞清对方的身份,也不需要非得看清打扮,只要看行动就能判断出来。 队长跟在李隆基的身后,指着那几名骑士,道:“王爷你看,这几个人都是分散开的,相距都在三十丈左右,这是在遇到敌方弓箭手,所能及时做出反应的距离,这种队形已然说明他们不是行商,而是草原部落的游骑了,可看周围,十几里的地方却没有部落营地的篝火,那这几个人便有可能不是哨兵,而是外出刺探敌情的斥候兵。” 李隆基眯起眼睛,看了片刻,摇头道:“此处离凉州关口,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如果有部落之间发生争斗,凉州必会派出军队来,会不会是凉州守军的斥候?” 慕容果敢也上了山,他却道:“凉州守军不太可能派出斥候,就算派出来,也不会是这么晚,还离营地这么远的,没有这个必要,还没哪个草原部落敢袭击我军大营的吧!” 李隆基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凉州附近敢反抗大周王朝的草原部落,早就被打残了,被迫远离,而顺服的小部落是没有实力,能让守军值得在这个时候,离关口这么远派出斥候来的。 稍微犹豫了下,李隆基道:“派个人过去,问下情况。” 队长答应一声,叫过一名骑术高超的随从,让他去问问情况。随从当即下山,向那几个游骑奔了过去。 离得并不远,李隆基在山上看着,就见那个随从奔向了其中一个游骑,那游骑是离着崩牙山最近的。 就见那游骑站立不动,待随从奔进射程时,突然开弓放箭,随从骑术精湛,闪身躲过了羽箭,却不敢勒住战马,以防游骑再射,只能兜个圈子,往崩牙山奔回! 慕容果敢叫道:“必是敌人无疑,可却是哪个部落的?” 那去问情况的随从穿的是商人服饰,如果是凉州斥候,必不会放箭射他,如是顺服大周的部落,也不可能射行商的! 李隆基却摇头道:“不可能是敌对部落的,这里没有敌对部落,而且就算是敌队部落,也不可能问都不问,直接就射商人的,有可能是草原上的强盗,只有强盗才会不说话,直接就动手的!” 他的话立即就得到了证实,那随从玩了命似的打马回奔,边跑边叫:“是强盗,是强盗!” 那几个游骑全都跟着冲了过来,边追边嚎叫,就如同野狼在夜间捕捉猎物那样,先行驱赶,伺机撕咬! 慕容果敢哼了声,道:“就凭他们几个也想劫咱们,真是白日作梦!”他取出弓箭,亲自下山去接应那逃回来的随从。 李隆基叫道:“果敢不要留情,也许强盗并不是只有他们几个,不要放走活口!” 慕容果敢也不回头,叫道:“王爷,你就看我的吧!” 下了山后,慕容果敢弯弓搭箭,嗖地一声,羽箭便冲追在最前的那个游骑射了过去,而随从得了援手,这才放慢马速,抽出横刀,调过马头,立在慕容果敢的身边,做好搏杀准备! 按着常理,或者说按着从长安来的贵族公子的认知来说,凭他们在箭场和打猎时的那种箭术,百步穿杨算不上,可几十步穿杨,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然而,贵族公子的认识,对大草原上强悍的游骑来讲,压根就不好使! 那追来的游骑面对慕容果敢射来的箭,不躲不闪,战马奔驰之中,这游骑竟然探手一抓,把慕容果敢射来的箭抓到了手中,随即把箭搭到了自己的弓上,弦声响起,羽箭射回,破空之声尖锐,竟比慕容果敢射时响上好多! 慕容果敢大吃一惊,他极少看到箭术这么高超的人,在长安时他也常常去看禁军演练,禁军里的神箭手也能显出这种箭术来,但拥有这种箭术的人不多,更加没有敢拿箭射他的。 一时之间,慕容果敢惊骇得连动都动不了了,什么雄心壮志,什么意气飞扬,在呼啸而来的羽箭之前,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旁边那逃回来的随从,在心里叫了声纨绔,此时他不能不救,抬起横刀,直伸过去,挡在了慕容果敢的胸前,就听当地大响,那箭和横刀同时落地,相击之时火星乱溅,由此可见那箭的力道有多大! 慕容果敢这才反应过来,吓得尖叫一声,回马就往山上跑。在他身后,嗖嗖之声大响,那几个游骑全都放箭了! 李隆基大吃一惊,这不是一般的强盗啊,这是凶悍之极的巨盗,如果这些巨盗只有这几个也就罢了,可如果不止这几个呢,草原地带,他们想逃都逃不掉啊! 那队长叫道:“射马,射马,等他们上山时,先射马!” 他喊的是让随从们射强盗的马,可他刚喊完,还没等随从们放箭,就听几声长嘶,慕容果敢和那个随从的马却被射倒了,他俩倒在山坡。 后面那几个游骑却并不靠近,他们射倒两人的马后,收起弓箭,哈哈笑了声,竟然掉头走了。 远远的,又奔出了一里多地,游骑们再次停下,望着崩牙山,并没有分出人手去报信! 那队长经验丰富,看到这种情况,对李隆基道:“王爷,在咱们看到他们之前,他们已经发现咱们了,所以早已派人去叫大队,大伙的强盗很快就要来到了!”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四章 遇见 日后的李隆基会开创一代盛世,可现在他却还是一个不到二十的青年,或者说还算是一个比较老成的少年。在长安和洛阳,有些局势他可以掌握,所以能做到强势,并且有条不紊的去解决,可在大草原上,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急切之间,他没法不急。 李隆基气道:“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强盗,我们行进一路也没遇到过强盗,怎地到了凉州境界却立即遇到了,凉州的官员是怎么管理地方的!” 那队长心想:“这时候责怪地方官又有什么用,现在说什么都是白说。”可他哪敢和李隆基顶嘴,只能道:“凉州是交通要道,不比别的地方,强盗自然多些,只是不知会有多少?” 这时,慕容果敢跌跌撞撞地爬上了山,他的战马被射死了,可他本人却没有中箭。李隆基连忙下马,扶他到一块石头上坐好,连声安慰。 慕容果敢脸色苍白,道:“那几个强盗的箭术……竟,竟和禁军里的神箭手一样好,不过他们只射中了我的马,没有射中我。” 李隆基看向那些远离的游骑,道:“似乎他们并不想射你,不知是为了什么?按箭术来讲,他们不可能射不中你的。” 那个随从这时也爬了上来,他和慕容果敢一起倒地,却要断后保护慕容果敢,这才晚上来,听李隆基问话,他回答道:“这些强盗是想抓活的,以便索要赎金。” 慕容果敢大吃一惊,道:“他们知道咱们的身份了?可来凉州的事,我只告诉了刺史金牛,难不成他出卖了咱们?” 队长忙道:“应该不会,强盗索要赎金是获得财物的手段之一,应该不会知道王爷和侯爷身份的。如果知道,就不可只是几个游骑盯在这里了,大队强盗早就上来了。” 李隆基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望向那几个游骑,道:“不知是哪伙强盗,胆子不小,竟敢在这里行劫!” 说了一句之后,他向四周望去,见除了自己脚下这座小山外,四周全是草原,就算他们现在下山逃走,也是不可能逃得掉的,必会被追上,而那几个游骑却挡在去凉州的方向,很明显,强盗们知道,只要堵住了那里,就不怕他们逃得掉。 李隆基摇了摇头,道:“这让我想到了汉高祖的事,当年他被匈奴人围在了白登山,应该也是如此吧,和咱们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慕容果敢心想:“那可差得多了,刘邦想要解围,可以贿赂匈奴人,可咱们哪可能贿赂强盗,只怕越贿赂强盗会越来劲。” 队长经验毕竟多些,他道:“王爷,强盗们怕是也不太了解东面的情况,他们一定是从西北方向来的,以为只要挡住了凉州方向就行了……” 没等他说完,慕容果敢急道:“当然只需堵住凉州方向就成了,除了这个方向,别的方向全是草地,咱们人困马乏,根本无力跑远,而且除了凉州方向,咱们也求不到援兵啊!” 队长道:“侯爷听我把话说完,在来时的路上,咱们不是看到过一大群的差役么,不知他们是要去哪个方向,但他们是在宿营,今晚必不会再赶路,要是咱们现在下山往东走,有可能找到他们,相信强盗还是不敢和大队的差役硬碰硬的!” 李隆基和慕容果敢在赛马之时,都没有留意远处有什么差役,听队长这么一说,两人都感惊讶,慕容果敢只是欣喜,这么说他们是有援兵的,可李隆基却欣喜之余,却又感觉自己还是不够老练,没有队长这样的本事,能在狂奔时注意到四周的情况。 李隆基道:“好,那咱们便往东返回,去找那队差役。” 他们正要下山时,那队长却道:“不好,东面来了马队,难不成那几个游骑堵在西面,而真正的强盗大队是从东面来的?可这不对啊,咱们就是从东面来的!” 一个随从跳下马,伏地听声,可能在山上的原因吧,他听了半天,这才抬头,苦着脸道:“王爷,大事不好,不但东面有马队来到,西北方面也有马队来到,咱们怕是要被包围!” 如果事情也许会有转机,李隆基会有所犹豫,可一旦发现身陷绝路,情况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他反而不犹豫了。 从怀中取出随身印章,李隆基大声道:“诸君,本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向强盗低头的,绝无屈服之事,现在你们毁掉腰牌,把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全都毁掉,印章埋起来,就算我们战死,也不能暴露身份,使皇家蒙羞!” 他把印章扔在地上,用石头将之砸碎,慕容果敢学他的样子,也把印章毁了,随从们也都取出腰牌,砸烂后埋了起来,路引等物,尽数烧掉。 山上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临淄王被强盗所杀,此事必会传扬出去,不管日后官军如何报复,就算是把这伙强盗给全部杀光,为李隆基报仇,可帝国王侯被强盗所杀之事,也将成为朝廷和皇室的奇耻大辱,为番邦耻笑。 于其如此,那不如不暴露身份,以免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被后人嘲笑。 李隆基刷地抽出腰中宝剑,道:“诸君,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能与诸君并肩作战,隆基死而无憾,但在此之前,本王有一事相求,各位务必答应!” 慕容果敢和随从们一起看向他,就见李隆基道:“如果本王不幸落入敌手,来不及自尽,那么各位绝不能让本王受辱,定要帮本王一把,拜托各位了。” 他说的帮一把,指的是如果他被活捉了,那么不管是用箭也好,用刀枪也好,总之要将他杀死,他不可以活着在强盗手中受辱! 慕容果敢泪水流下,带着哭腔道:“王爷,你逃吧,我们来挡住强盗!” 少年李隆基,还没有见事不妙,转身就逃的念头,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哪可能独自逃走,再说也不见得能逃得掉。 笑了笑,李隆基道:“果敢贤弟,我是李家的儿郎,宁可战死,也不会抛下部属逃走的。不要哭哭啼啼的,男子汉大丈夫,只流血,不流泪!” 就在这时,东边的马队到了,乱哄哄中,就听有人叫道:“上山设防,上山设防,把辎重都扔了,轻装前进!” 山上的人都听到了这喊声,无不惊讶,能喊出这种话的人,必不会是强盗,而且能喊出辎重二字的,也不会是商人,商人喊的该是货物才对! 那队长道:“咦,这不是那队差役么,王爷,属下去问问!”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五章 龙傲天和阿里巴巴 山下,王安然带着差役们正要上山,忽听有人叫道:“什么人,再上前来,我们就放箭了!” 王安然听到山上有人叫喊,立知便是看到那队狂奔的人,否则别人也不会此时在山上,他心中叫苦,好巧不巧地,怎么偏偏在遇到强盗时,遇到了这些人。 上面的如果不是李隆基,只是普通商人,那多二十来个帮手,说实话啥用没有,没准还是这帮商人把强盗给吸引来的,他是被连累的;可如果山上的是李隆基,那就好办了,李隆基是不会死的,至少不会在这里被强盗给杀了,那就意味着自己也没啥事,还可以和李隆基生死患难一把,算是因祸得福了。 王安然抬头冲山上叫道:“上面也有强盗,为保卫凉州平安,百姓能安居乐业,弟兄们,跟着我冒着箭雨,冲啊,杀敌杀敌!”非常英勇地,他跑在了最前面,抽出横刀,呐喊着往山上冲,一副猛将兄的样子。 段保全大吃一惊,从来也没看出来典事大人这般英勇,没见着强盗时,典事大人带头,领着大家躲避,现在见着强盗了,典事大人还是带头,领着大伙冲锋,这转变得也太快了点吧! 王安然冲到了半山腰,见上面下来一人,做商人打扮,估计是下来挡自己的,顺便问一下自己是谁,初次见面,第一印象很重要,一定要表现得很崇高,很伟大,让李隆基感到自己是个纯爷们,不怕死的那种! 他双目圆瞪,叫道:“原来是假扮商人的强盗!呔,有我在此,岂能容你祸害百姓,扰我凉州安宁,拿命来!”挥舞手中横刀,便向那人砍去。 下山这人是李隆基的随从,认出上山的是差役,所以下来接应一下,身份需当表明,免得引起误会,万一这帮差役上了山,把他们误认为是强盗,不管不顾地一通乱斗,那岂不糟糕。 这随从叫道:“这位大人,莫要动手,我们是好人,是从长安来的商人,并非强盗。” 王安然放下横刀,问道:“你们是商人,可有什么证明?” 段保全紧紧跟在王安然的马后,见在这种危急时刻,王安然还要问人家要证明,这不是浪费时间么,大队的强盗已然逼近,可差役们却并没有能一起上山,问来问去的耽误了时间,会引起伤亡的。 段保全急道:“大人,先上山再说吧,强盗马上就杀过来了!” 王安然理都没理他,却仍对前面那个商人叫道:“快点说明身份,莫要看本官乃是小吏,可本官一片拳拳爱民之心,却天日可昭,绝不错杀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随从一咧嘴,这人还真是有责任心啊,他回头向山上望去,不知该不该表明身份。 如果换在别的时间,别的地点,那李隆基一定会认为下面那人在唱高调,表忠心,可关键是对方不知他的身份,表忠心这种事没必要现在做,而且强盗马上就冲过来了,这时候唱高调又有何用? 王安然喊得这么大声,李隆基在山上听得一清二楚,他想:“看来这人是个好官,在这种时候也不慌乱,是个挺靠谱的人。” 李隆基大感下面这人是他现在最最需要的,他大声道:“我们是长安来的商人,在此遇匪,还请下面的……这位大人,上来与我们并肩作战!” 王安然大喜,对头,果然是长安来的,而从长安来却走灵州路线,那十之六七便是李隆基。他这才收起横刀,叫道:“便信你这一回。弟兄们,随本官上山,保护商人!” 差役跟在他的后面,一拥而上,全都跑上了山,他们带的帐篷等辎重都扔在了山下,保命要紧,反正辎重都是公家的,扔了旧的,正好换新的。 王安然这边刚上了山,强盗那边就到了,足足五六百名强盗呼啸而到。这些强盗并不着急上山,也不着急抢山下的辎重,而是围着小山,来回奔跑,连跑边嗷嗷大叫,向山上的人晃动刀枪。 王安然上了山后,第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有两个年轻人,都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一坐一站。只看了一眼,他心中便确定了,必是李隆基和那个小侯爷无疑。 如果是普通商人,见了官吏,还是带着大批全副武装的官吏,那肯定是要上前行礼的,这是最起码的了。可看看这两位大少爷,半点自觉性都没有,只有坐着的那人向自己这边看过来,而站着的那人还在看下面的强盗,并没有把注意力转移过来。 王安然下了马,把横刀往地上一插,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有路引?” 坐着的那年轻人道:“刚刚已然毁了,强盗势大,我等已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说罢,这人站起身来,也抽出了腰中宝剑。 只一句,王安就认定,此人必不是李隆基,而是那个小侯爷,处世经验太过欠缺,一下子就说出没了路引的事,未免太过稚嫩。 站着的那人才是李隆基,他转过头,看了一眼王安然,问道:“你是哪里的官员,可是凉州的?半夜三更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被谁差遣来的?” 对了,这样问话才对,这才是以后唐明皇的风格。 王安然道:“不回答本官的问话,却把问题反砸回来,我看你们大有官宦之风啊,听口音又是长安人,可是哪家贵人的子弟,说出来听听,也许本官认得你家长辈,可以对你们照顾一二。” 李隆基嘿地一声笑了出来,虽然眼下局势紧急,可这小官说话也太逗乐了,还认得自家的长辈,他要是能认得自家的长辈,那他也太了不起了! 李隆基还算礼数周全,对着王安然拱了拱手,道:“本……在下……我……嗯,某家住长安不假,但却是后迁到长安的,这位大人想必不会认得某家中长辈,某姓龙,名傲天,做些帽子和印章的小生意,还望大人能多多关照,与某共抗强盗。” 王安然啊地一声,心想:“基哥,用得着这样么,用个假名,你也用吴有仁啊,何必用龙傲天呢!” “龙——傲——天!”王安然点了点头,一挑大拇指,道:“好名字,当真有气势,比本官的有气势多了!本官名叫阿里巴巴,也是很有气势的,但远不如你!” 后面的差役们听了,无不咧嘴,一个说自己叫龙傲天,这名不太象真的,而王典事竟然说自己叫阿里巴巴,这明明就是胡人名字啊,不知有何典故,要起这么个名字! 李隆基也点了点头,道:“原来是阿里巴巴大人,阿兄,你可有退山下强盗之策?” 王安然望了眼山下,长长吸了口气,慢慢吐出,道:“强盗不可能把崩牙山都围住,龙兄,你是无辜百姓,而我是朝廷命官,强盗在前,我岂能让无辜百姓涉险。你带着人从后山走吧,留我在这里缠住敌人,以免你们受到伤害!” 李隆基看着王安然,没有吱声,可那慕容果敢却大声道:“你,你竟是好官,胡人为官,本朝倒是不少,可像你这样爱护百姓的,却是少见,你很好,很好!” 王安然心想:“这位刺史大人的乖女婿,还真会配合啊,你也很好,很好!”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六章 当强盗岂能畏首畏尾 如果李隆基要肯先走的话,那在慕容果敢提出时,他就会走了,何必等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官吏提出呢!他摇了摇头,道:“岂可如此,要走一起走,要战一起战!” 随从们大声道:“愿与主人同生共死!” 慕容果敢也道:“果敢追随……追随大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安然见他们表忠心,便也道:“做为一个好官,爱民如子,看到你们这样团结,本官很欣慰。”想到可以把李隆基这样的人物当成是子,爱护一下,心想当真很有成就感。 他心中得意,脸上自然便露出了笑容,这个笑容看在别人的眼里,却当成了他胸有成竹的表现。 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笑嘻嘻地,那肯定是有退敌的办法了,李隆基道:“阿里巴巴大人,你可有退敌之策?” “有,那就是你们先走,我来断后!”王安然信心满满地道,他知道李隆基一定不会让他断后的,他的信心是这个,而非真的能打败强盗。 李隆基望了眼下面还在嗷嗷大叫的强盗,摇了摇头,道:“某不会留下你们的,此事无须再提。” 王安然叹了口气,道:“那好吧,咱们就并肩作战!”把手一招,叫过段保全,小声道:“等一会,如果有强盗回答我的话,谁喊你就射谁,听明白没有?” 段保全小声回道:“可卑职的箭术不行啊……”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小,可慕容果敢却听到了,上前道:“我的箭术还可以,可以助阿大人一臂之力!”拿起弓箭,站到了王安然的旁边。 王安然冲他点了点头,慢慢走到前面,对着山下叫道:“尔等何人,是哪个部落的,我乃凉州刺史部属,尔等竟敢围住本官,你们不要命了吗?谁是管事的,上前说话!” 下面的强盗不是别人,正是响铃王勃而忽的人马,他们由西往东,走到了这里,但没有去骚扰凉州关卡,而是继续往东走。强盗出动,向来要派出哨兵,一来是要防止有官兵,二来也要看看有没有商队,以便进行劫掠。 偏巧在崩牙山这里看到了李隆基他们,李隆基等人没有带什么货物,可却个个都骑着好马,尤其是李隆基骑的那马,奔行如飞,强盗们来自大漠,个个识货,一望便知那马是万里挑一的宝驹,比什么货物都值钱。 强盗们立即派人回去禀报勃而忽,又故意让李隆基发现他们,把李隆基等人逼到山上,此时强盗大队已到,随时都可以发动攻击。 勃而忽并没有亲自到来,抢马这种小事,无需他亲自出手,领头的人是方奇,他见勃而忽不愿意半夜出马,他便主动请缨,过过当头领的瘾头。 到了山下,方奇抬头望向山上,却看不清什么,山上往山下望着方便,可山下要想看清山上,却不是容易的事了。 方奇问一名哨兵:“那匹宝马在哪里,你们可看清了,确是宝马?可不要让咱们白跑一趟。” 一个哨兵道:“那宝马是什么颜色的没看清楚,天这般黑了,不是小的们眼神不好。但那马奔行之快,却是十分罕见,而且还不止一匹,山上那伙人的二十来匹马几乎匹匹如此,就算有所差异,却也相差不远。” 这时,一名跟着方奇来的小头目奔了过来,叫道:“军师,事情有些不太妙啊,刚才又上山的那批人,竟然是凉州的官差,他们把辎重扔了一地。” 方奇微微一怔,道:“官差,我刚才看确有一大批人被咱们逼上了山去,那些人是官差?怎么会有官差在这里?” 强盗们心中都想:“我们哪知道为什么会有官差在这里,可山上有二十来匹好马呢,就算是有官差怎么样,难道我们就放过那些好马?” 如果换了勃而忽亲自带队,什么官差不官差的,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直接杀上山去,抢过宝马,然后把山上的人全部杀光,尸体放火烧掉,事情做得干净利索,就算杀了官差,官府也不知道是他们干的。 方奇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让强盗们挥刀杀人没问题,可让他们用脑子想事,那就问题多多了,还全都是没用的问题。他道:“如果官府插手此事,怕有后患啊,所幸是官差,而非官兵!” 他的话明显就是怕报复了,这属于典型的小老百姓思维,绝非是强盗们的逻辑,他加入盗伙的时间不长,思维还没怎么转换好。 强盗们听着直咧嘴,都感军师办事有点太娘们了,都干上杀人越货的买卖了,哪有怕报复的,要是怕报复,谁还当强盗啊,就算不抢官差,就算见着官差就笑脸相迎,难道官差不就抓强盗了,就不砍咱们的脑袋了? 小头目问道:“军师,官差扔下的那些辎重,我们还要不要拿走?” 方奇还真没抢过当官的东西,勃而忽平常确实是很嚣张,可嚣张的对象却仅是对大漠和草原上的部落和行商,对于大周帝国他还是相对比较老实的,大规模的与官府做对,还从来没有过。勃而忽不是不敢,但方奇是不敢的。 方奇想了想,摇头道:“算了,还是卖官府一个面子吧,我看那些官差足有百十来人,咱们怕是不能把他们全给灭了口,万一逃回去几个报信,那麻烦可就大了。” “辎重可以不要,那宝马呢?”小头目舔舔嘴唇问道,他还想能分一匹好马呢,草原上要是能有匹好马,那就等于是多了条命啊! 方奇大感为难,骑宝马的商人遇到了官差,肯定是不能把马交出来的,官差也不会允许的,那也太抽脸了,让官府的面子往哪放? 强盗们都看着方奇,都感军师做决定也太慢了,远不如大汗。如果是大汗带队,杀是一个字,不杀是两个字,有什么好难决定的,不就是拿刀子砍人么,用得着这么费劲? 方奇犹豫了半天,他才道:“大汗是不想和官府这么快翻脸,我们初来此地,尚未立足,要是惹出了麻烦,怕以后不好在此饮马。不如让我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又能得宝马,又不惹到官府。” 强盗们一起唉了起来,赶情儿这么半天你还没想出办法来啊,军师你太多虑了! 又想了半天,别说山下的强盗,怕是山上的官差都等得不耐烦了,方奇这才道:“不如我们暂且退后,让上面的人以为我们离开了,等官差和商人分开,我们再去抢马,如此便可又得宝马,又不惹到官府,两全其美!” 强盗们听了,谁也没吱声,都感这位军师以前是不是被官差们修理过啊,怎么怕官差怕成这个样子!还没等强盗们出声反驳方奇,山上有人喊话了! {www..net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七章 料敌如神 就听山上有人喊道:“尔等何人,是哪个部落的,我乃凉州刺史部属,尔等竟敢围住本官,你们不要命了吗?谁是管事的,上前说话!” 方奇反应很快,立即越众而出,想要回答山上的问话,强盗们一起叫道:“军师不可,你上当了!” 要换作是勃而忽带队,对方如果这么喊,勃而忽会派别人出去答话,甚至干脆就不会回答,肥羊爱怎么叫怎么叫去,青狼捕食不需要管肥羊的想法。再说,骗敌人首领现身的事,勃而忽经常做,只要对方首领一露头,便是一箭射去,他骗别人上当可以,可别人岂能骗他上当! 但方奇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要不是勃而忽不愿半夜出来,哪轮得到他带队,听对方叫管事的人去说话,他还挺光荣的,竟然真的就出去了。 他刚站到众人前面,叫了声:“我便是首领,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就成……” 还没等他说完,就见山上寒光一闪,尖锐之声大作,一支羽箭夹着疾风便到了眼前! 幸亏山上放暗箭的弓箭手箭术不算太高超,距离又远,方奇见有暗箭过来,吓得一缩脖子,射过了致命的一击。可这箭仍是射中了他的帽子,而且劲力不小,惯性使然竟让方奇身子一晃,栽到了马下! 方奇魂飞天外,万想不到官府中人竟然也会放暗箭,放暗箭也没关系,射别人他也不在乎,可偏偏射的是他,还偏偏射中了! 大声尖叫,方奇一脚还套在马蹬里,身子斜倒在地,他被摔得五迷三道,除了尖叫之外,什么也不会做了! 强盗们见他上当,还摔得如此难看,人人恼怒,都大骂这军师实在太娘们了,其实说他娘们都是夸他,部落里的妇人都比他强,一时之间,崇尚个人武力的强盗,竟无人上前扶他起来。 山上则是另一种情景,慕容果敢一箭射出,便听到下面有人放声惨叫,叫得凄惨无比,他大喜过望,本来还对自己的箭术有所怀疑,认为远不及山下的强盗,可一朝偷袭得手,信心顿增! 回过头,慕容果敢对李隆基道:“小弟从没想过,原来杀人,竟是如此的痛快,和打猎射鹿完全是两回事!” 李隆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刚才我带真替你捏了把汗。”他又望向山下,道:“强盗们立即就会报复,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随从和差役们都手挺兵器,等着强盗冲上山来,随从们无所畏惧,他们跟随李隆基,都是死士心腹,早就对战死有心理准备,可差役们却是不同,心中都是害怕,可此时却无可奈何,只能拼死抵抗了。 王安然却道:“那人未死,却不太可能报复,说不定会反而退走。” 从处世的经验上来讲,他可比李隆基要丰富得多,强盗头子要是叫得这么凄惨,本身就说明不会是个硬汉,不是硬汉,往往会玩阴的,所以退走之后,伺机报复才是极有可能的,而直接杀上来,反而可能性不大。 李隆基和慕容果敢都不相信王安然的话,皱起眉头,感觉不太可能,山下强盗势大,头子受了伤,岂有不立即报复之理,怎么可能退走?实力不如人也只能认命,可实力远超敌人,还要退却,那就没法想像了,至少在王公贵族的心里,是没法想像的。 山下,终于有强盗下马,救起了方奇,方奇惊魂稍定,摸了一把头顶,发觉上面插着支箭,头皮生疼,把手拿下来一看,竟满是鲜血,这箭虽没要了他的命,却也伤了他。 方奇又惊又怕,他更加肯定山上的人不好惹了,如果不能全杀死,后患无穷,而看这一箭的威力,崩牙山又这么大,几百个强盗没法合围,那么山上的人必会有逃走的,局势他根本无法掌控。丢面子不怕,他这辈子丢的面子还少么,只要能事后找回面子,那就成了! 方奇哆嗦着骑上了马,道:“咱们走,远远离开,等他们分开后,一一击破!” 这种分而击之的招术,在勃而忽吞并小伙强盗时用过,就是他献的计,相当好使,这回他打算再用一次。 强盗们虽笑他不是个汉子,可对他的计策却很是佩服,至少到现在还没出过差错,听了他的话,一起调转马头,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便奔得远了。 山上,李隆基大吃一惊,对王安然道:“阿兄,你料敌如神啊,强盗果然走了,这是为何?” 王安然道:“他们是要等天明后再来报复,夜晚杀上来不方便,一来强盗们会有死伤,二来怕咱们有人走脱,找军队报复他们。看来他们这伙强盗属于一个部落,部落中有妇人和小孩,要不然不会有这种顾虑的。” 李隆基对王安然大感钦佩,道:“你说的有理!” 慕容果敢却道:“可等天亮了,他们还敢再来么,要是咱们在山上不下去,他们不还得攻山么,和晚上攻山相差也不太多。” 王安然却道:“他们料定我们不敢晚上下山,而天一亮,我们就真的走不了,他们堵在去凉州的方面,我们无法过去,如果去灵州的话,这茫茫草原,岂不成了他们猎杀的对象,他们早晚能将我们一一射杀。” “那现在该怎么办?”李隆基越来越感这位阿里巴巴很有头脑,忍不住要问他主意。 王安然道:“我们偏反过来,现在就下山,然后直接往凉州方向跑,强盗们一定料不到我们敢如此,而只要我们奔出三四十里,离着凉州近了,强盗们自然就不敢追,他们又没真的劫杀我们,我们又不知他们是谁,这仇并没有结死,这事便可暂时作罢,至于日后如何,那终究是日后的事,至少明天不会有危险。我这招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李隆基当即拍手,赞道:“说得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慕容果敢也道:“待过了明日,再与这些狗强盗算帐!” 王安然一声招呼,差役们跟着他立即下山,往凉州方向打马疾奔,李隆基也带着随从,在后跟随。 人人都知危险,不惜马力,全速狂奔。 只奔出十余里,却听远处蹄声如雷,强盗大队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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