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锦衣卫到武林至尊》 第1章 锦衣卫 傍晚，天还没黑，远处夕阳跌落。 四四方方的青竹县笼罩在夕阳余晖之下，加之此时天气略微阴沉，淡淡雾气浮现，呈现出一股淡淡的朦胧色，使得这座小城凭空有种宁静悠然之感。 街道上，商贩已经开始收摊。 虽天还没黑，但青竹县是一个小城，尽管比邻应天府，但还是很不发达，故此收摊都很早。 顾凤青跟随着人流，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是里暖阳巷，青竹县最东的街巷，寓意青竹县第一个迎接暖阳的街巷。 但却是一个贫民窟。 脚下是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道旁尽是低矮的木房，墙角处污水横流，身着破布麻衣的居民蹲在门口，呆愣的望着小巷。 目光麻木，呆滞。 虽取名暖阳，但巷中却并不温暖。 顾凤青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只顾着闷头向前走。 他眼角有着淤青，嘴角更是隐隐有些鲜血溢出，这是刚刚被一伙地痞打的。 沉默走到巷尾，顾凤青在一栋低矮小屋前驻足。 这是他的家。 两间小屋，破旧，漏雨。 站在屋前，顾凤青驻足良久，然后转身回望了一眼暖阳巷。 夕阳已经落山，巷中都是穷苦人家，没有人点煤油灯，故此并无任何灯光。 再往远处眺望，城中富户处，豪宅良墅灯火通明。 忽的一阵冷风吹来，顾凤青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噗！” 将口中的一口淤血吐出，他抿了抿嘴，最后转身。 推门，进屋。 …… 房间内，衣架上。 黑色的衣服上绣着暗银色的四爪飞鱼纹，龙首、鱼尾、有翼，形似蟒状，给人一种神秘而冷酷之感。 刀架上，摆着一柄长刀。 长刀蒙尘，显然未曾经常使用。 刃长一尺六寸一分，柄长一尺一寸九分。 刀背宽，刀身厚，两侧均有长短两条血槽，其内隐隐有暗红，似乎昭示着其内曾经饮过的无数鲜血。 望之使人心悸。 飞鱼服！ 绣春刀！ 大夏朝锦衣卫的标准配置！ 望着眼前的飞鱼服和绣春刀，顾凤青不觉苦笑。 “本以为来到这个世界，可以安稳过日子！” “我想的差了！” “这是一个人吃人的时代，更是一个残酷的时代！” “本以为能够凭借自己现代的知识，在古代混迹的呼风唤雨，可未曾……” 他的目光投注到这两件物什上：“未曾想，终究还是要走上这条路！” 顾凤青本是现代人，家里虽然没矿，但也是一个富二代，每日吃喝不愁，开豪车住别墅，吃的是山珍海味，玩的会所嫩模。 本来已经打算一辈子做个米虫，未曾想三个月前罕见的没有约炮，却一觉醒来，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郁闷，落后的封建社会！ 而他，则成了大夏朝一个世袭的锦衣卫！ 大夏王朝，不是地球上任何一个朝代，但经济文化水平却类似地球明朝。 朝中设立锦衣卫，掌管刑狱、巡察缉捕之权，下设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 可以说，职责极大，权柄甚重。 锦衣卫巡查缉捕的缇骑所过之处，无论朝廷大小官员还是民间普通百姓无不闻风丧胆，巅峰之时，可止小儿夜啼。 按理来说，穿越古代，成为一名锦衣卫威风八面，那也是美滋滋的！ 但，这都已经是过去了！ 在这个顾凤青似曾相识的世界里，大夏朝立国三百年，已经从鼎盛走向了衰落，朝政黑暗，奸臣宦官当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现如今，朝廷中最有权利的，是太监！ 记忆里，在锦衣卫权柄最为巅峰之时，朝廷为了制衡，还专门设置了东西二厂，太监高手如云，将锦衣卫的权柄瓜分。 而除此之外，朝廷上下官员也是敌视锦衣卫，进一步压缩锦衣卫的生存空间。 到得如今，曾经风光无限的锦衣卫，已经跟孙子没什么区别了！ 上到镇抚使千户，下到普通的校尉、力士，无不仰仗二厂太监的鼻息，甚至现任镇抚使、千户都有好几个自认太监做父！ 除此之外，这个世界的江湖也是纷乱无比。 各大武林高手横行天下，劫富济贫之辈如鲤过江，少林、武当等各大门派门人弟子众多，宛如割据天下，其他大小门派更是数不胜数…… 无数江湖势力争斗不休，还时不时有东瀛、乌丸等小国高手，前来中原武林挑战。 民间，天灾**不断，百姓更是悲苦不堪。 而往往需要朝廷出面收拾烂摊子的时候，这种毫无油水，还一不小心就容易送命的活，永远都是锦衣卫！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身飞鱼服，这把绣春刀，对于顾凤青而言，完全不意味着荣华富贵，相反……一旦穿上飞鱼服、佩上绣春刀，就意味着踏上一条死亡之路！ 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 如果还有别的选择，顾凤青是万万不可能拿起这把刀的！ 但是，他恰恰没有选择！ 他试过用自己现代的知识来获取财富，可当他凭借记忆，绞尽脑汁的弄出白酒，雄心万丈的找了青竹县当地最大的酒楼打算合作，结果却被酒楼掌柜喊几个地痞打了一顿，还把配方夺走了。 不给不行！ 在这个时代，国朝动荡，江湖纷争，死上个把人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了。 况且，死的还是一个毫无背景，住在贫民窟的人。 “就你这样如狗一般的人，命如草芥，居然还妄想一步登天，简直可笑！” “大爷今天心情好，发善心给你一枚铜板买副棺材去吧！” 顾凤青现在还记得，他被打的躺在地上时，酒楼掌柜那丑陋的嘴脸，以及……一枚被随手丢弃咕噜噜滚到他面前的铜币。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世道，就没打算给他一条活路！ …… “江湖……朝堂……” 眼角的淤青还隐隐作疼，但顾凤青却并不在意。 坐在破旧的椅子上，他愣愣的盯着这衣、这刀。 思索良久，眼中逐渐露出一抹坚定：“在这乱世当中，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只有一条路！” “握住手中刀，做那执刀人！” “既然如此……我何惧穿上一身衣服，佩上一把刀？！” 一念至此。 下一刻，他站起身来，步伐坚定的走到衣架前。 慢条斯理，一丝不苟的穿上飞鱼服，系好腰带，戴上黑色冠帽，然后又抓住刀架上的绣春刀，缓缓抬起。 “轰隆！” 时值窗外忽然响起雷鸣声，一道闪电划过。 “锵！”的一声，顾凤青抽刀出鞘，昏暗的房间内，骤然亮起一抹锋芒。 同时映照而出的，还有那执刀人的一双眸子…… 阴翳，冷酷！ 第2章 百户所 现如今的大夏朝，锦衣卫的声势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但这仅仅也只是在朝中地位。 哪怕现如今锦衣卫已经是沦为东厂走狗，可锦衣卫毕竟积威数百年，在民间的声势依旧不小。 别的不说，隶属于兵部拱卫京城的五城兵马司，都对锦衣卫畏之如虎。 至于寻常百姓，更是闻风丧胆。 顾凤青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一路上遇到的每一个过往行人，甚至连巡城的士兵，无不是退避三舍，低着头站在路边，恭恭敬敬的等他走过。 “这就是权利！” “一旦掌握权利，哪怕是一条狗都能在一夕之间成为人人敬畏的对象！” “锦衣卫虽然衰弱，可数百年凶威，天下万民当中积累下来的威势，依旧可止小儿夜啼！” “可这……并不是属于我的权势！” 看着周围不敢直视自己的百姓和巡城士兵，顾凤青手中握着刀柄，心有所悟：“唯有握紧手中刀，伟力归于自身，才能掌握自己命运！” “否则的话，所谓权势，不过他人一言而决！” …… 如此想着，顾凤青一边朝着锦衣卫驻所而去。 青竹县只是一个小县，但因为是毗邻应天府，地理位置重要，所以锦衣卫也在青竹县设置了一个百户所。 城不大，南北不过十五里许左右，从顾凤青所在的城东暖阳巷到百户所所处的城北青石街，也就七八里左右。 一刻钟多些时间，顾凤青终于来点卯的地方。 外表看是一栋普通的民居，但实际上却是青竹县北镇抚司下辖的锦衣卫百户所。 门口站着四个持枪的精壮士兵。 见到顾凤青前来，其中一名看打扮应是校尉，虎目一瞪，一股凶威扑面而来：“锦衣卫所在，闲杂人等退避！” 校尉没有多言，因为锦衣卫三字，就代表着赫赫凶威。 若是一般人，别说靠近，就算是听到锦衣卫三个字，都吓得腿肚子打颤。 顾凤青没有被吓到，反而仔细打量了一番这百户所，随后这才抱拳道：“在下顾凤青，乃是原锦衣卫青竹县百户所小旗顾有为长子，因我父去世，特意前来补缺，烦请通报百户大人！” 听这话，校尉扫视了一眼顾凤青，目中露出一抹诧异，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道：“原来也是锦衣卫子弟，你且稍待，等我进去禀报！” “有劳大人了！”顾凤青抱拳道。 “不敢当！” 校尉转身进去，顾凤青就在院中等待。 与此同时，在百户所内，锦衣卫青竹县百户林英正端坐在堂内，面前，是一名精壮男子，恭恭敬敬的束手立在面前。 林英笑着说道：“郭心远呐，追捕田玉春的案子你办的不错，没有给咱们百户所丢脸，昨个我去千户所点卯，千户大人都亲自夸奖！你辛苦了！” “属下职责所在，不敢言功！” 精壮汉子郭心远诚惶诚恐，连忙说道：“全赖百户大人指挥有方，属下不过跑腿抓个人罢了，当不得千户大人和百户大人如此夸赞！” “嗯！” 林英点了点头，微微颔首。 显然是十分满意郭心远的态度，道：“这功劳我给你记着，且先下去吧！” “是！” 郭心远抱拳，只是脸上却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怎么？还有事？”见状，百户林英微微皱眉，道。 听这话，郭心远犹豫了片刻，随后一咬牙跪在地上，闷声说道：“林大人，不是小人邀功，属下在百户所已经七八年了，自问略有寸功，对大人一直都是言听计从！咱们百户所自林大人之下有两总旗十个小旗，如今这十个小旗的位置，只有顾有为因公牺牲空缺了出来……” “属下斗胆，希望能填补顾有为的这个小旗位置，还请大人应允！” 说着，郭心远跪在地上，五体投地。 跪在地上的郭心远没有看到，在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端坐于堂上的林英却是皱了皱眉，有些不渝。 “郭心远……” 放下茶杯，林英正打算说话，却在这个时候，门外却走进来一个校尉，抱拳行礼道：“百户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被这话打断，林英顿了顿，只能说道：“郭心远，我记得你已经步入三流了吧？” “回大人话，去年进的三流！”郭心远说道。 “三流境界，莫说是小旗，即便是总旗官甚至是当一个百户也是绰绰有余了……” “属下不敢，属下万死也不敢有此等想法！”郭心远抬起头，连忙说道。 “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 林英摆摆手，缓缓说道：“你在咱们百户所也待了七八年，立下了汗马功劳，按理来说以你的资历和功劳，早就已经晋升了。只是在咱们锦衣卫啊，想要晋升那也得看上头的意思！” “这样吧，这次田玉春的案子你办的不错，我会把你的名字报给千户大人，应该会让你如愿以偿！”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听到林英的话，郭心远顿时大喜，连连磕头道：“多谢大人栽培！从此以后郭心远唯大人马首是瞻，绝不忘大人提拔之恩！” “嗯，你去吧！”林英点点头。 “属下告退！” 郭心远抱拳行礼，恭敬的退去。 “说吧，什么事？” 待得郭心远离开，林英这才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却觉得茶以凉，不由放下茶碗，轻声询问道。 “回大人话，门外有一人自称是顾有为的独子，前来补他父亲的缺！”校尉恭敬说道。 “顾有为的独子？” 林英手指摩挲着右手上的扳指，忽而笑了笑：“有趣！” “去，让他进来！既然是我锦衣卫的子弟，那本官自然要见一见！” 校尉恭敬转身，林英坐在堂上，脸上露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 “这下可有趣了！” “如此年轻就晋升三流境界，本来我还头疼怎么压你，如今瞌睡枕头就送上来了！” “顾有为的独子来补缺，来的时机如此恰到好处，这不禁让本官有些期待这出好戏了！” “咱这百户所，也该有点乐子了！” 第3章 功法 “你就是那顾有为的独子？叫什么名字？” 百户所的院子内，林英站在中间，身边是闻讯而来的总旗和小旗官。 他看着面前的顾凤青，循声问道。 林英问话的时候，顾凤青也在打量着面前的人，总计十来个，全都围在问话的人周围。 这些人有高有瘦，有老有年轻，但无一例外，身上都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其中以居中的人气息尤为威严，心知这位就是百户所的百户了。 当下道：“回大人的话，小人顾凤青，先父正是顾有为！” 林英打量了一下顾凤青，年轻，相貌堂堂，身材笔挺，尤其是一双眸子更是夺目。 和周围两个总旗，九个小旗对了对眼，不着痕迹的确认过眼神之后，这才点了点头，说道：“顾有为是个本分尽职的人，可惜了。你是他儿子，今年多大了？” “回大人的话，小人今年十七了！”顾凤青说道。 “十七岁，生的这么高大壮实，是个好汉子！”林英点了点头，随即却道：“顾有为生前是小旗官，你是他儿子，按理来说，理应是填补小旗的位置，既然如此……” “张庆！” “属下在！” 一名精壮汉子站出来，抱拳行礼道。 林英道：“你手下不是缺一个小旗吗？既如此，那就让顾凤青先在你手下担任小旗吧！” “大人！顾凤青虽然是顾有为小旗的独子，按理应当补缺，可顾凤青毕竟年纪太小，如何能担任小旗的位置？！” 一名小旗官突然站出来，满脸迟疑的说道。 “是啊大人！” 此时，原本一直在旁边围观的郭心远也急了。 他本来就把顾有为的这个小旗位置视为囊中之物，如今发现竟然有人中途截胡，顿时就急了。 忍不住站出来说道：“大人，补缺虽是规矩，可……您不是已经答应我……” 林英扭头冷冷的瞥了一眼，郭心远顿时心中一颤，想说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好了，补缺是咱们锦衣卫的规矩，万万不能从我这打破！顾小旗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林英摆摆手，扭头又对顾凤青笑眯眯的说到：“顾小旗，你父在咱们百户所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你继承你父的位置，还望再接再厉，莫要坠了你父的名声！” “多谢大人，小人必不辜负大人期望！” 顾凤青抱拳说道。 话虽如此，但眉头却微微皱起。 刚才这一幕他如何看不出来，自己这分明是已经招惹了麻烦。 想来是因为自己的到来，阻挡了说话那精壮汉子的路——或许若是自己不来的话，这小旗的位置就应该是他的。 刚一来就卷入到了权力斗争当中，虽然觉得有些棘手，但顾凤青也不能退缩。 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那就只能一步步往上爬！ 退一步虽海阔天空，但也只能一步步屈居人下！ 脑海中思绪万千，林英却不知，此时笑眯眯的拍了拍顾凤青的肩膀，笑呵呵的说到：“那就好，本官看好你！” 说罢，林英若有意若无意的扫视了一眼郭心远，随后嘴角噙笑，转身离开。 围观的其他人也都没和顾凤青打招呼，全都三三两两的散去，对于新上任的顾凤青十分漠然。 只有被点到名字的总旗张庆没走，走到顾凤青的面前，沉声说道：“顾小旗，本官张庆，乃是这百户所的两个总旗之一！” “属下见过张总旗！” 顾凤青抱拳行礼。 “你既然补缺你父的位置，那就继续带着你父的小旗吧……郭心远！” 郭心远站在原地，精神恍惚，一张脸涨得通红，满是不甘心。 完全没听到张庆在喊他。 看到郭心远没回话，张庆皱了皱眉，声音也提高了些：“郭心远！” 这下郭心远回过神来了，大声回道：“属下在！” “从今往后，顾小旗就是你们的上官了，以后要听顾小旗的话！” 听到这话，郭心远脸上满是憋屈的神色，嘴角哆嗦了几下，最终还是艰难的说道：“属下……属下明白！” 张庆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随即看向顾凤青，道：“郭心远乃是入了流的高手，在咱们千户所那也是数得上号的，有他作为你的臂助，顾小旗可是有福了！” 说话的时候，张庆眼中露出一抹怜悯的神色。 整个百户所里谁不知道郭心远对于这个小旗的位置志在必得，如今顾凤青突然来顶了这个位置，郭心远还不对顾凤青恨之入骨？ 虽然不知道百户大人为什么会把郭心远安排到顾凤青的手下，但这并不妨碍张庆幸灾乐祸。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心中如此想，张庆叮嘱了两句，这才离开。 一时间，整个院中，只剩下顾凤青和郭心远。 顾凤青看了看郭心远，恰在此时，郭心远也看向了顾凤青。 “哼！” 郭心远冷哼一声，也没和顾凤青这位‘上官’说话，转身离开。 看着这一幕，顾凤青心道，看来是把这位入流的高手给得罪狠了呀！ “林英……张庆……” 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名字，顾凤青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林英当着郭心远的面宣布他成为小旗，张庆让郭心远成为他的手下，这摆明了就是包藏祸心，他如何不知道。 只是…… “想看戏？”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冷笑一声，也没在意郭心远的态度，转而拉着一个校尉，领取属于他的腰牌和功法以及一应物品。 锦衣卫乃是大夏朝的暴力执法衙门，虽然已经没落，但毕竟权柄甚重。 每一个加入锦衣卫的人，都会领取与之身份相匹配的身份腰牌、衣服和……功法！ 这是一个武侠的世界！ 江湖中有门派，朝廷里有锦衣卫和东、西缉事厂，这三大衙门为了对付江湖人士，自然都有培养自己的高手！ 例如锦衣卫，但凡加入，就能领取锦衣卫基础功法！ …… 房间内，顾凤青的面前摆放着一些事物。 除了衣服和腰牌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两本书。 说是书不恰当，应是两本小册子。 “锻体经，失魂刀法！” 第4章 锻骨【求收藏】 大夏王朝，开国太祖马上取天下，故此武风彪悍，习武之风盛行。 寻常百姓都会练就几招散手，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功法秘籍，却是不传之秘，别说获得，普通人即便是听闻都未曾听闻。 寻常中人但凡能够获得一本武学秘籍，不说借此开宗立派，但凭此开一个武馆，广收门徒却是绰绰有余。 而锦衣卫…… “九品外功《锻体经》，九品武学《失魂刀法》，还真是大手笔啊！” 望着面前这两个小册子，顾凤青的眼中露出一抹惊叹。 虽然都是最基础的功法，但锦衣卫能够直接发放，已经是殊为难得。 天下武学，九品最低，一品最高，虽只是最基础的九品功法，但只要加入就能发放，除了朝廷之外，也就只有天下皆知的江湖名门大派了。 更何况，锦衣卫乃是朝廷衙门，所需武学乃是朝廷专门请武学大家融合皇宫内廷珍藏的各家所长而成。 《锻体经》是朝廷专门延请武学大家融合皇室内廷所珍藏的各大门派筑基锻体法而成，专门针对武道初学者，使之打熬自身，锻炼体质。 而《失魂刀法》更是符合锦衣卫的特性，招式刚劲凶狠、阴狠毒辣、血腥霸道，追求一刀致命。 当然，这仅仅只是和同一品级的功法而言具有优势，倘若是遇到更高级别的功法，那自然是扑街。 但不可否认的是，作为锦衣卫基础功法，还是十分独到的。 尤其是对于顾凤青而言，更是十分具有吸引力！ “这才是我赖以掌握力量的源头啊！” 顾凤青看着这两本册子，毫不掩饰目光中的热切。 强行按耐住立马修炼的心情，顾凤青先是仔细的将这本小册子看了一遍，待到胸中有沟壑之后，这才开始。 走到小院里，顾凤青摆足架势。 双臂握拳靠于腰间，心中默念着功法内记载的筑基法精要：“气沉腰身，意随心动……” 然后……开始了扎马步。 前身父亲在世前曾教导过他扎马步的技巧，只是没有教授武学——锦衣卫虽然传授武学，但只能自己学习，不可私下传授。 哪怕是至亲之人，一旦发现，也要被锦衣卫通缉。 扎马步看似简单，每个人都能做上那么一会，可实际上却是最考验人的体力。 普通人能够坚持盏茶时间就已经是殊为难得！ 顾凤青扎着马步，不过片刻时间，就已经感觉双腿酸涩，抖动的跟电动小马达似得，但他却咬着牙坚持。 或许是穿越而来再世为人导致精神耐力大增，顾凤青发现虽然他的双腿已经酸涩难耐，可竟然觉得还能继续。 又坚持了片刻，他忽然感觉大腿筋骨忽然响了一下，两条腿也瞬间发热，变得暖洋洋的，就好像是在大腿内侧贴了一个暖宝宝似得。 瞬间又感觉双腿充满了力量！ 一刻钟后（古代计时一刻钟为半个小时），顾凤青发觉双腿酸涩难忍，体内的内气也即将消耗殆尽，再也难以为继，终于是停止了修习。 “修炼马步桩，难以为继之时当即刻停止。否则气血两亏，不但折损寿数，更是有可能会让身体留下暗疾！” 想着前身父亲的教导，顾凤青缓缓收功，长舒了一口气。 感受着身体，除了酸涩之外，更体会到一丝酥酥麻麻的感觉，十分的舒服。 “怪不得前世那些撸铁的人乐此不疲，锻炼身体果然是能上瘾啊！” 虽然只是第一次修行，但顾凤青隐隐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素质略微增强了一分。 “接下来，就是持之以恒的锻炼！” “争取早一日，踏足入流境界！” 武道入流乃是武林说法，由低到高分别是不入流、三流、二流和一流境界。 其中不入流阶段却分成了三个小阶段，分别为锻体、炼血、聚气，顾名思义，就是锻炼身体，炼就气血、蕴养内气。 脑海中想着这些，顾凤青也没多做纠结，吃了两斤肉食，稍作进补。 稍作休息，感觉浑身力气回复之后，顾凤青看着时间还早，就打算趁热打铁，继续锻炼。 接下来的几日，顾凤青每日除了点卯，就跑回家打磨根骨。 锦衣卫虽然每日点卯，可时至今日，早已经沦为了形式。 除非留守当值或者公务在身的，基本上在百户所点卯之后，都三三两两的散去干自己的事情。 虽说还有上街巡查，美其名曰‘侦查缉听’实际上就是敲点油水。 锦衣卫虽有月例银钱，可就那一点例银，哪能维持他们的体面生活，‘外快’也就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顾凤青身为小旗，按理来说是有街区巡逻，敲点油水。 可他初来乍到，又不受待见，自然就没有上街‘侦查缉听’这样有油水的活让他干了。 恰好他现在着急修炼，也不在意这些，索性点卯之后直接就走，根本不在所里多待。 至于锻体所需的大量肉食营养，前身的父亲去世时，好歹也做了半辈子的锦衣卫，也剩下来一些积蓄，倒是能让顾凤青在一段时间内无后顾之忧的修炼。 …… 顾凤青腰似弓身，扎着最为标准的马步桩，面前是一个木桩假人，而他则是手持木刀，次次用尽全力的朝着木桩劈去。 自从他开始锻体之后，顾凤青就一边站马步桩，一边修习失魂刀法。 失魂刀法是基础的刀法，只有三刀，虽然简单，但确实最为凶狠，刀刀取人要害！ 乃是务求一招杀敌的厮杀招式！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发现在劈砍的时候，只要每一次挥刀都全力劈砍，必将带动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变相的也是在锻体。 每日扎马步的时候都进行挥砍，按照锻体法中的精要调动全身肌肉骨骼。 时至今日，他已经从一开始的每日全力挥砍一百下，两百下，再到现如今的三百多下！ 今日，他有望突破四百次！ “三百九十五！” “三百九十六！” …… 全身筋骨酥软，大腿更是剧烈抖动，但顾凤青还是咬着牙继续挥砍。 或许是再世为人精神力增长的缘故，他的耐力比常人要更胜一筹。 要知道，许多人在扎马步桩的时候或许可以坚持一刻钟的时间，但往往因为精神耐力不够，或许一刻钟不到就已经头晕眼花，无法坚持。 简单的来说，就是别人可以做到八十，而顾凤青能够做到一百！ 彻底的挖掘出身体的潜能！ 此时他全身都已经汗如雨下，但顾凤青还是鼓起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继续挥砍！ “四百！！” 轰~ 当挥砍四百次之后，顾凤青只感觉身体浑身上下都响起‘咔擦’的声音，似是幻听，又似真实，此起彼伏接连响起。 每次响起，身体表面都会散发出丝丝热气，而随着热气拍出的，还有大量的灰黑色杂质。 渐渐地，顾凤青的表面肌肤上，也开始渗出点点污垢，难闻的刺鼻气味，散发而出。 随着时间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终于消失，顾凤青大口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浑身汗如雨下，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何为锻体？” “筋骨齐鸣，可为锻体！” “今日，正式踏入锻体阶段！” 虽然气喘如牛，但顾凤青的脸上却露出一抹笑意。 多日苦修总不算是白费，终于是踏入锻体阶段！ 武者步入锻体境，力气大增。 力气如牛虽然夸张了点，但等逐渐稳固，踏入锻体大成之后，三五百斤不在话下。 正式踏入到武道境界，顾凤青心情愉快，先是将一身刺鼻的杂质污垢洗干净，随后吃了几晚饭两斤肉食，这才打算休息。 武者进入到锻体境之后，食量大增，每日的消耗将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第5章 你太优秀了！【求推荐】 一夜无话。 第二日，顾凤青例行去百户所点卯，本以为点卯之后没他什么事，就打算回去继续修炼，可谁曾想，刚转身，迎面就撞上了总旗张庆。 “张大人！” 顾凤青抱拳行礼道。 “顾小旗，我正要找你！”张庆看到顾凤青，沉声说道：“顾小旗，你入我锦衣卫已然有月余了吧！” “回大人话，半月有余了！” 顾凤青不知道张庆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半个多月，想来顾小旗也已经熟悉了我们锦衣卫的办事流程！正好，我手里现在有一桩案子要交给你来办！” 案子？ 顾凤青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敢问张大人，不知是什么案子？” “前些日子有一伙流窜的匪徒窜逃到我青竹县，百户大人要求卫所在短时间内将这伙匪徒绳之以法，我手下小旗都各有差遣，思来想去也就你有闲暇，顾小旗可愿接下？” 张庆看着顾凤青，似笑非笑的说道。 顾凤青没有立刻答应，思忖片刻，缓缓道：“敢问大人，不知这伙匪徒是何身份？” 张庆漫不经心的说到：“不过区区一群流窜的盗匪，能有什么身份！” 听这话，顾凤青微微皱眉。 “顾小旗若是害怕不敢去的话，大可推辞，我在另寻他人就是了！”看到顾凤青皱眉，张庆笑眯眯的说到。 “属下绝非此意，这个案子……属下应了！” “好！” 听到顾凤青应下来，张庆抚掌大笑：“我就知道顾小旗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既如此，那我就在百户所静候佳音，等候顾小旗凯旋！” 说罢，张庆拍了拍顾凤青的肩膀，眼中露出一抹深意，转身离开了。 而顾凤青，则是站在原地想了想，不知过了多久，这才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出门左转，进了一处宅院。 这是属于他的小旗所在地。 马上就要出去执行任务，顾凤青要看一下自己小旗下辖的锦衣卫成员。 …… 院子不大，大约几丈见方，中间摆着一些石锁和梅花桩，几个锦衣卫正在打磨筋骨。 见着顾凤青前来，都扫了一眼，随后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处方向。 那里，一个精壮的汉子手持绣春刀，正用抹布缓缓的擦拭。 刀芒闪动，丝丝寒意弥漫。 正是郭心远！ “呦？这不是咱们的顾小旗吗？今日怎么有暇来这儿啊！” 此时，一个精壮的汉子看了一眼郭心远，发现他并没有什么表示，随即站起来，看着顾凤青阴阳怪气的说道。 说完，还一拍脑子：“你看我这记性，顾小旗可是咱的顶头上司，属下见过顾小旗！” 说完，自己倒是先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院子里的其他汉子，也都是哈哈大笑。 顾凤青站在院中，看着所有人都在哈哈大笑，面无表情，缓缓走上前。 “顾小旗，不是我说，你这小身板这么小，来锦衣卫这个地方，万一磕着碰着，甚至是一不小心摔倒了……” “摔倒了不要紧，可万一要是摔倒了刀尖上，伤着了，出血了，这可咋整啊！” “您可是官呐，这伤着了……” 精壮汉子阴阳怪气的胡说八道，而院子里的其他汉子也都是哈哈大笑，看向顾凤青的目光当中，都充满了戏虞。 顾凤青没吭声，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目光直视，盯着说话这人。 “顾小旗，您怎么不说话啊？莫非……莫非是个哑巴不成？哈哈哈哈哈！” 汉子前面还在发笑。 顾凤青看着他，也忽然笑了。 突然闪电般的出手，右手如同铁钳一般夹住了说话这汉子的手腕。 下一刻，在对方嘎然凝固的表情中，他猛然发力，只听见‘咔擦’一声，这汉子的手腕便被硬生生的卸了下来！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极度痛苦之下，这汉子的一张脸涨的通红，他双眸圆瞪，目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锵啷！” “锵！” 络绎不绝的抽刀声瞬间响起，原本还在哈哈大笑的那些汉子们看到此等变故，顿时脸色大变，下意识的抽刀。 “放肆！” “快放开二蛋！” 冷冽的喝骂声瞬间响起。 坐在石条上的郭心远，此时也站了起来。 目光直视顾凤青，眼中满是不甘……和杀意！ “放开他！” 郭心远目光紧紧盯着顾凤青，眸子中是无法掩饰的杀意，冷声道：“不然，一招之内，杀你！” 郭心远，乃是跨过了锻体、炼血、聚气阶段的入流高手，一身凶威，常人难以抵挡。 哪怕是顾凤青，也绝不是郭心远一合之敌。 如今单独面对郭心远如此凝重的杀意，若是一般人恐怕要吓得腿肚子都打颤了。 可顾凤青，却忽然笑了。 “你不敢杀我！” “不敢？” 郭心远怒极反笑，突然抽刀出鞘，直指顾凤青，冷冽的杀意犹如实质般扑面而来。 顾凤青却视杀意如无误，笑着说道：“你不敢！” “如今我是锦衣卫小旗，你的顶头上司，若是你还想晋升，决计不敢对我出刀，否则，锦衣卫绝不会放过你！” 郭心远无动于衷。 顾凤青继续说道：“郭心远，我知你野心极大，一心想要晋升！可在这青竹县百户所效力七八年，也依旧还是锦衣卫一个普通的番子，你本以为我这个小旗的位置是你囊中之物，所以认为我抢了你的位置，故此心有不甘，对吗？” 不等郭心远回答，顾凤青自己就摇了摇头：“可笑，真是可笑！” “你郭心远在百户所效命七八年，立下无数功劳，若是累功的话别说区区一小旗，就算是总旗百户也是你唾手可得之物，更何况你还是入了流的高手，短短六年之内，就从一介普通人成为三流高手，天资不凡……这样的人，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晋升了呀！” “可是……你依旧还只是一介普通的番子！” 顾凤青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轻声道：“知道为什么吗？” 郭心远没说话，只是眼睛却抖动了一下，凝如实质的杀意，也倏忽之间消散了许多。 感受着周身的变化，顾凤青心下一送，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因为你太能干了！太优秀了！” 这句话一出，郭心远顿时愕然。 他面上虽然无动于衷，但实际上内心还是十分想要知道的原因。 只是，这个原因…… 在他愣神的时候，顾凤青缓缓走到了郭心远的身侧，轻声的说到：“咱们的百户林英大人啊，十年前就已经是三流了，到现在还是三流！” “而如今，你区区一个手下，如此年轻就突破三流，还立下这么多功劳，你叫咱们的百户大人如何自处啊！” “更何况……” “百户大人，可没有多少容人之量啊！” “你说你这么一个优秀的人在手底下，咱们百户大人岂不是如坐针毡，将你看的死死的？” “百户大人在一天，你就永远无法得到重用！” 第6章 松林巷【求推荐】 这句话一出口，郭心远顿时如遭雷击一般，愣在原地。 他野心大，但心思却淳朴，一心只想着往上爬，却根本就不懂得官场的门道。 本想着只要多立功劳，努力习武就能得到提拔，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成了阻碍他上升的桎梏！ 他一时间心如死灰，只是面上还不肯表露出来，仍旧嘴硬道：“哼！诡辩之词，郭某岂会信你！” “信不信由你！”顾凤青不置可否，笑了笑，随即又说道：“对了，忘了跟你说了……你知道你在咱们这位百户大人的心中是什么吗？” “是一条狗啊！！” 说罢，顾凤青转身就打算离开。 只是，走的时候，心底却在默念着时间。 就在他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闻言，顾凤青身形停顿片刻，他没有回头，沉声道：“因为，我也有野心！” “若我是总旗，你当是小旗！！” “若我是百户，你当是……总旗！！！” 说罢，再不停顿，转身离去。 …… “我就在这恭祝顾小旗凯旋！” 百户所门口，张庆笑眯眯的看着带队出去办案的顾凤青。 “承蒙大人吉言，属下告辞！” 顾凤青抱拳行礼，随后带着一众人，离开。 身后，郭心远腰挎绣春刀，扫视了一眼张庆，沉默不语，随即跟上离开。 看着顾凤青众人离去，张庆笑眯眯的脸庞逐渐收敛，双眸泛出一丝冷意。 随后转身，朝着百户所的正厅内走去，屋内，百户林英正在端着茶看着桌子上的一幅画。 “百户大人，他们出发了！” 张庆抱拳行礼，恭敬的说道。 “走了？走了好！” 林英吸溜了一口茶，眯着眼睛笑道。 张庆站在身后，看着林英，忽然开口道：“大人，属下有一事不解，当初为什么要让那顾凤青补缺小旗的位置啊！” “那顾凤青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没有顾凤青，还有李凤青，陈凤青……” 林英头也没抬，只是看着这一幅画，仿佛画里有美女要钻出来似得。 张庆还是不解，疑惑问道：“可既如此，那大人为什么又要让他们办这桩案子，这案子……” 后面的话他显然心有顾虑，没有说出来。 “既能看一处好戏，还能把这个大麻烦给甩出去，一箭双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林英淡淡的说道。 “可那郭心远……” “郭心远压不住了！”林英转过身来：“对于我而言，郭心远只是一条狗。作为一条狗，若是不听话了，不管再喜欢，也只能舍弃，或者煲汤炖了！” 说到这里，林英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张庆。 就这一眼，就让张庆遍体生寒，连忙单膝跪地，低着头抱拳，诚惶诚恐道：“大人提拔张庆于微末之中，张庆绝不敢对大人有任何非分之念，还请大人明鉴！” 张庆虽然话语诚惶诚恐，可眼中……却带着一抹冷冽。 而这一切，林英都没有看到。 “呵呵，这么紧张干嘛，你是我的心腹，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林英笑了笑，非常满意手下的态度。 说罢，他转身看着门外，似有意似无意的感慨道：“人的野心是无穷的！” “一旦撕开一条口子，就会被无穷放大！” “我之所以先答应郭心远，后又把小旗的位置给了顾凤青，就是想要让他知道……” “我能将他提拔起来，也能将他打入尘埃，他的生死荣辱，我林某人可一言而决！” …… 青竹县城西松林巷。 “大人，就是这处巷中，根据我们的番子侦查，他们还在这巷中，具体位置就在那一栋门前有一颗大松树的屋里！” 巷外，顾凤青带着本部小旗人马赶到，旁边一个锦衣卫的番子说道。 “消息可靠吗？确定就是目标？” “绝对可靠！” 这番子说道：“我们的人日夜不停的盯着他们，确定自从进来之后就没出去过！” 听这话，顾凤青看着巷里，又抬头看了看天光，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为何，看着这巷子，他总觉得有一丝怪异的感觉。 但想了想，又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看着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顾凤青只能强行压下这股异样，只是心中却暗自警惕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通知下去。百户所的校尉力士给我把巷子的前后堵住，不许一个人出去。” “另外，通知本县捕快在外维持秩序，本部小旗跟我一起强攻！” “是！” 身后左右，百余锦衣卫的校尉力士轰然应诺。 一个锦衣卫百户有百户一人，下辖两个总旗，十个小旗，小旗下面还有番子，这是锦衣卫最基础的成员。 而除此之外，尚且还有听从锦衣卫调遣的校尉、力士，对外还有参某某事、校令等。 所以，一个锦衣卫百户虽然只有百余人，但听从其调遣的人员，却有不少。 不过，这些人都是本县的厢兵，虽人数众多，但战力实是不值一提，对付普通人还能耍耍威风，但对于眼下这种情况…… 也就凑凑声势罢了。 真正派上用场的，还是锦衣卫的自己人！ …… 城西松林巷，乃是整个青竹县最富裕的地方，巷中大都是城中富户，或者县中官员，各个高墙大院，气派非凡。 寻常人来到这里，根本不敢高声喧哗，生怕顶撞了贵人。 此时是下午，巷中载着富商、官员的牛车往来，交错之时，大都相互揭开轿帘，寒暄一番。 显得十分和谐，静谧。 县中典吏丘谨在办完衙门里的案子之后，乘坐牛车回来，心里寻思着换了官服之后到不夜坊快活一番。 自从昨晚品尝到妙妙的滋味之后，今个一整天都茶饭不思，就等着晚上再过去。 坐在牛车上，丘谨闭目回味，却在此时，听得前头车夫说话：“老爷，陈员外的轿子！” 听这话，丘谨掀开轿帘，正巧见到对面交错过来一顶轿子，此时也掀开轿帘，两人相视一笑，皆是拱手表示问候。 那陈员外见到丘谨，正打算说话，却在此时，忽然朝着前面望去。 而丘谨也是微微皱眉：“身后闹出了何事？有如此大的动静？” 丘典吏虽还不是入了品的典吏之流，但因为在户曹办事，在县中也是一号人物。 这一皱眉，自然就有一股官威浮现。 车夫闻言，正打算说话，却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这声音犹如晴天霹雳，直接在巷中响起。 探出头望去。 却见身后一群校尉力士皆是手持刀兵，为首的校尉手持一枚锦衣卫驾贴，面带冷意，冷声喝道。 见此情景，原本还皱眉不渝的丘典吏顿时脸色大变，连忙让车夫赶紧避让。 生怕冲撞了锦衣卫这群大爷！ 他丘典吏在县中百姓面前是个人物，但在锦衣卫面前……实属不值一提！ 哪怕锦衣卫在东、西二厂面前已经是个孙子了，可毕竟数百年赫赫凶威，对于他这样不入流的典吏而言，仍旧是一个不能招惹的庞然大物！ 谁敢招惹？ 锦衣卫诏狱可不是浪得虚名！ 不止丘典吏，此时在巷中走动的几个马车全都紧急靠边，坐看这百十人涌入禁区，随后散布开来，直接将整个巷子的前后出口和巷子内一些低矮围墙容易逃脱的地区把守住。 “大人，巷中已经封锁完毕，还请大人示下！” 松林巷巷头，一名校尉单膝跪在顾凤青面前，沉声说道。 至此，周遭所有人全都看着顾凤青，等待他发出命令。 众人目光汇聚处，顾凤青一手背后，一手抚着绣春刀刀柄，双目凝视巷中。 此时夕阳余晖洒下，落在其身上，一时竟有些恍惚。 顾凤青手指摩挲了刀柄片刻，随即冷声道：“随我进去，捉拿人犯！” “诺！” 一言既出，身后小旗十人，以郭心远为首，皆是轰然应答。 他们紧跟顾凤青身后，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肃然杀意。 第7章 天罗地网阵 松林巷，安静异常。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巷中，再无一人。 顾凤青带领着手下来到巷中有大松树的门前。 不用顾凤青打招呼，手下以郭心远为首的十名番子就各自站好阵型，皆是手持短弩，将这个小屋给团团围住。 顾凤青看的分明，这十人各自站定了有利地形，虽看似散乱，但隐隐间却有一股莫名的韵律和章法在其中，无形之中将这个小屋给彻底的封锁起来。 无论里面的人从哪里出来偷袭，他们都能一瞬间反应过来，然后有三把以上的短弩进行齐射。 除此之外，他们的腰后还都挂着飞爪百炼索，腰间绣春刀被挂在触手可及之地。 锦衣卫天罗地网阵！ 最少两人，最多十一人组成的合击之阵，恰好是一个小旗的规模，是锦衣卫用来专门对付江湖人士的阵法！ 先以短弩攒射，随后飞爪百炼索朝着敌方抛去，一旦触及，爪尖趾跟处的倒刺就能深深的嵌入体内，使之活动不便，最终束手就擒。 哪怕功力强横，仍有反抗之力，可锦衣卫此时便能抽出绣春刀，与之近身搏杀。 三重保障之下，一般的江湖人士根本没几个能抵挡的住。 眼见着他们都已经站定，顾凤青使了一个眼色，当即一名番子上前，使劲拍门。 “砰砰砰！” 无人应声。 番子退后了几步，看了一眼郭心远。 郭心远又看了看顾凤青，顾凤青眉头一皱，冷声道：“撞门！” 闻听此言，两名番子收回短弩，抽出绣春刀，一刀劈在门锁上，只听见咔擦一声，门锁断裂。 随即两人一起用力，飞身一脚将门给彻底撞开。 轰隆~ 随着大门轰然倒地的声音响起，锦衣卫鱼贯而入，直接朝着里面冲了进去。 没过一会，屋子内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可恶，是朝廷鹰犬！” “放箭！” “啊……” 随着放箭声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络绎不绝，紧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轰隆~” 屋子内一个窗户被撞开，一道身影犹如鸟雀一般，飞身朝着屋顶攀去，似要逃脱此地。。 “贼子，好胆！” 郭心远见状，冷笑一声。 这要还能让跑了，锦衣卫威严何在？！ 手往身后一抹，当即一把飞索出现在手中，也不见他如何用力，飞索疾如电芒直接朝着那人身后而去。 “啊……” 恰好此时那人合身一扑想要离开此地，却不曾想飞索疾驰而来，根本来不及躲避，直接准确的打在肩膀处，爪趾深深嵌入进去，让这人不禁惨叫一声。 “给我下来！” 郭心远一拉绳索，当即将这人从屋顶给拉了下来，掉在院中动弹不得。 此时，屋内的打斗声也都停止。 锦衣卫从屋内出来，各个浑身染血，刀身上更有血迹滴落。 浑身煞气惊人。 “大人，贼子已经全部清缴完毕，还请大人示下！” 一名番子前来汇报，不过…… 这话，却是对郭心远说的。 顾凤青也没在意。 他初来乍到，又功力低微，人心不服也是正常。 郭心远看了一眼顾凤青，见其并无动作，这才道：“将人全都押出来！” …… 四个尸体被搬出来，浑身上下满是创口，仍有短弩剪枝插在身上，躺在地上不一会就将身下浸染的满是血迹。 三个人被锦衣卫的飞爪给牢牢锁住，皆是面色苍白的被从屋内押出来。 见到安然不动的顾凤青和郭心远，还仍自强硬的站在那，其中一人吐了一口鲜血，硬声道：“呸！朝廷鹰犬，不得好死！” “噗通~” 一顶头颅飞起，鲜血飞溅三尺。 一名番子面无表情的收回绣春刀，却是看也不看下脚下的尸体。 而其他人也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至于那剩下两名贼人，见到刚刚还在辱骂的人转眼之间没了头颅，虽然仍旧强装镇定，可却不在言语。 明显也是被吓到了。 顾凤青不去看他无头尸体，循声问道：“可有伤亡？” 一个番子随即回应道：“我们突然袭击，还有强弩，贼子来不及反应，只是里面有几个好手，伤了几人！” “不过都是轻伤，并无大碍。”最后这句话，是看着郭心远说的。 顾凤青点点头。 “屋子里可都排查完毕了？” “排查完了，只是……”说到这里，回话的番子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大人，您还是亲自进去看看吧！” 说到这，番子的眼中露出一抹不忍。 顾凤青一愣，随即跨步朝着屋内走去。 郭心远也是紧随其后。 等走到屋内，看清里面环境之时，顾凤青顿时脸色铁青，面上也是露出一抹怒容。 而郭心远，也是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绣春刀。 眼前这一幕，简直人间炼狱。 屋内昏暗，却能清晰见得正中桌子上一具尸体被剖开中腹，内脏都已不见，桌子下方处处残肢断臂，鲜血从桌上滴落下来，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个血色水洼。 角落处，还有几名妇人女童，尽皆目光呆滞，缩成一团。 很显然，已经是被吓得失魂了。 望着这一幕，顾凤青浑身颤栗，握住刀柄的手指关节都已发白，绣春刀颤颤作响。 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两世为人，前世是正在红旗下的好青年，虽只是普通人，但日子过得倒也潇洒。 穿越此世，尽管受人欺压，可何曾见过此等血淋淋的一幕？ 吃人！ 活生生的吃人社会！ 此时，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远处夕阳彻底跌落，仅剩最后一丝余晖。 有校尉力士点燃了火把，火光明灭，照耀着锦衣卫一张张冷酷、阴沉的脸，犹如幽魂般可怖。 他们是锦衣卫，在百姓口中是闻风丧胆的恶魔，平日里飞扬跋扈，做的也都是抄家灭族的事！ 可此等将妇女儿童掳来，活生生将内脏挖出来的行为，还是让他们心神震动！ 良久。 顾凤青轻缓了一口气，沉声道：“这些妇人女童全都询问一下，若是有家遣送回家，若是无家可归，就送到教坊司吧！” “是！” 有校尉回应。 妇人女童都被军士喊出去，准备将他们送走，顾凤青左右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需要他来做的事情，这就转身出了屋子。 环顾了一圈院子，顾凤青忽然皱眉。 “嗯？” 他忽然看到那名被郭心远擒拿的贼人眼睛紧盯着屋门……此时妇人女童都被军士护送着出屋。 待到一名老妇人出来的时候，这贼人竟然悄无声息的送了一口气。 “不对！” 顾凤青心中浮现这个念头。 可就在此时，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扑面，紧接着心头悚然一惊，警兆顿生。 “大人！” 第8章 我看不惯！ “大人！” 郭心远情急之下爆喝一声。 而顾凤青只来得及感应危机，却根本就没有时间躲避。 身后一股巨力带着凄厉的破空声而来，顾凤青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人手指弯曲成爪，朝着他的肩膀抓来，似要将他生擒。 太快了！ 躲无可躲，那便无需再躲！ 值此之际，顾凤青来不及多想，只能下意识的抽出绣春刀，将其倒持，用尽全力朝着身后那人的心脏刺去！ 这一刀，蕴含着他锻骨阶的所有力量！ 他是赌！ 赌对方不敢换他这一刀！ 对方这一爪纵然可以抓到他，但自己这一刀，也绝对会刺在她的心脏上！ 对方功力比他高不假，但中了这一刀，也必死无疑！ 顾凤青不信，对方会和他同归于尽！ 果不其然，面对顾凤青这以命换命的一刀，那贼人果然犹豫。 这一瞬间闪身躲开这一刺，随即变爪为拳，直接一拳轰击在顾凤青背上。 刹那间，顾凤青只觉得一股巨力涌来，五脏六腑都似乎被打烂，整个人都倒飞出去，砸到几步开外的墙壁上。 抬起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贼子尔敢！” 郭心远此时这才抵达，和偷袭之人交战在一起。 顾凤青这才看清楚，偷袭他的，赫然正是那个老妇人！ 老妇人功力不弱，和郭心远打斗起来不相上下，尤其是那一双长满鸡皮的手掌，虽枯槁如老树皮，但挥动之间，却带着破空呼啸声。 郭心远的绣春刀每每砍下来，都能被老妇人以双掌给荡开。 这就十分恐怖了！ 要知道郭心远一年前就已入流，在加上他所修习的乃是锦衣卫刀法，狠辣果决，而眼前这老妇人竟然能纯以双掌打的不相上下，可见修为也是十分恐怖！ 至少也是入了流的高手！ 入流高手争斗，威势十分恐怖。 那老妇人一双铁掌，扫过墙壁，墙壁留下印痕，扫过木柱，柱子被抠破，而郭心远也是不遑多让。 转眼间，就已经争斗了十余招。 可这老妇人虽厉害，但毕竟只是孤身一人。 而这周围，却有着锦衣卫！ “百炼索！” 剩下的锦衣卫番子一起将飞爪百炼索给投了过去。 本在争斗的老妇人见状，想要抽身躲避，可郭心远哪能如她愿，力大气沉的一刀直接挥砍下来，逼得老妇人不得不抬起双掌招架。 可这一招架，百炼索却直接就丢到了她的身上。 锦衣卫众人将其围成一圈，百炼索一拉，爪趾附着身躯内，直接让妇人动弹不得。 “狗贼！” 老妇人挥动铁掌，还想要将绳索挣断。 见状，郭心远冷笑一声，直接抽刀唰唰两刀刺在老妇人的两条胳膊处，将其给砍了下来。 双臂断处鲜血如注，脸色也是苍白了起来。 没了一双铁掌，老妇人当即失了威胁，只是言语之中还是不甘示弱：“朝廷鹰犬！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来抓我们？！” “无冤无仇？” 郭心远冷哼道：“吾乃锦衣卫，天子亲军！你等以武犯禁，肆意掳掠妇人女童，甚至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竟然还说无冤无仇？” “我告诉你，你们的事犯了！” 听到这话，老妇人不再言语，只是冷笑一声：“哼！多说无益，现在我被你们生擒，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还敢嘴硬！” 郭心远冷笑道：“等下了我锦衣卫的诏狱，看你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嘴硬！” 说到诏狱二字，那老妇人身躯不自觉一抖。 忍不住厉声道：“你敢！” “别说老身没有提醒你，我们乃是血煞门的人，杀了我们，你们就等着血煞门无穷无尽的追杀吧！” 血煞门？！ 听到老妇人说的话，在场所有人当即脸色大变！ 而郭心远，也是不禁皱眉。 血煞门，是应天府周边一个大门派，虽不是天下闻名的顶尖大派，但在应天府却是赫赫有名。 这有名，不是好名，而是恶名。 门中弟子皆是修习血煞经以食血气进补，经常在应天府周围乡镇中掳掠妇人女童，将其活生生虐待致死，然后残忍的将其剖心挖肺，手段极其残忍。 按理来说，这样的门派早就应该被朝廷剿灭，可未曾想竟然一直放任自流，甚至竟然嚣张到进城掳掠！ 可因为这血煞门的掌门名叫席槐，乃是二流顶尖高手，一身功力雄厚，修习血煞经手底下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凶威滔天。 再加之门中也有不少好手，等闲高手前去根本不是对手。 而若是朝廷大张旗鼓的派遣大队人马前去清缴，对方又很容易得到消息，然后消失不见。 这一来二去，朝廷没办法，也就只能放任自流。 最关键的是，血煞门睚眦必报，但凡谁招惹到他们，都会被其追杀。 一年前应天府有一县令调兵打算清缴县中血煞门余孽，可没想到消息刚传出，兵员还没开赴，就传出消息县令在家中被杀。 全家上下也满门被灭！ 这一件事情传出来，更是让整个应天府都笼罩在血煞门的凶威之下，谁也不敢招惹。 而现在，他们杀了血煞门的人…… 一想到日后将面对血煞门无穷无尽的追杀，甚至会祸及家人，所有人都胆战心惊，脸上露出惊恐神色。 “这下坏了！” 郭心远心中暗道不妙，眉头紧皱，只觉得棘手至极。 其他人更是站在那里，一脸犹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一个锦衣卫走到郭心远旁边，忧心忡忡的问道。 他们虽是锦衣卫，放在外面寻常人不敢招惹，可血煞门的人是寻常人？ 连县官都敢杀，甚至灭人满门，他们谁不害怕？！ 就在所有人都犹豫之时，顾凤青爬了起来。 他只感觉体内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疼，仿佛被一块巨石砸中一般，浑身气血翻滚。 若不是前些天步入锻骨阶，恐怕今日就要死在这里。 “血煞门，又如何？” 顾凤青走到老妇人面前，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沉声说道。 “哼！小娃子修为不高，口气倒不小！”见着顾凤青说话，老妇人不屑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看你还能不能活过三日！” “威胁我？” 顾凤青面无表情，轻声问道。 身旁，郭心远偶然瞥了一眼顾凤青，却瞬间汗毛倒竖，心中悚然。 不知为何，身旁这位顾小旗看起来身受重伤，且修为也不高，可浑身所散发的气息，却让郭心远这入流高手都胆战心惊。 郭心远，悄无声息的朝着旁边挪了一步。 不知为何，站在其身边，总有一股汗毛倒竖之感。 就仿佛，他身边的这人，乃是一头欲择人而噬的凶兽！ …… “威胁你又如何？有胆量就杀了我！” 老妇人心头嗤笑。 顾凤青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心中却想了很多。 他知道，今天自己是中了圈套。 这明明是血煞门的人，而总旗张庆给他的情报却是一伙普通的贼子，甚至还指名让他来办，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让他来背锅！ 血煞门这样的庞然大物，青竹县百户所不敢招惹，就让他出来顶锅。 事情办好了，那自然是百户所的功劳，而他顾凤青被血煞门追杀，也找不到百户所的头上。 事情若是办差了，那也无所谓！ 毕竟…… 在他们心中，顾凤青不过就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一箭双雕吗？” 顾凤青抬头看了看天色。 此时已经夜晚，不知何时，西边挂起新月。 一股微风吹来，顾凤青发丝飘扬。 一股血气被风吹来。 那是被血煞门人残忍杀害，将其剖心挖肺的血…… “国朝动荡，江湖门派割据天下。” “剖心挖肺，生食人血，似血煞门此等丧心病狂之举都没人管，这天下……” “我看不惯！” 话音既落，刀光乍起。 电光火石的刹那，众人只听见一声‘锵’的抽刀出鞘声，响彻整个院落。 随后，一道血色刀光充斥视野，仿佛连初生的新月都斩成了两半！ 咕噜噜~ 头颅抛飞而起，带起血色如柱，随后滚落在地上。 举目望去，仍能看到头颅中的双眼，带着不敢置信。 “锵！” 顾凤青还刀入鞘。 而在场的所有人……却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这样的世界，我真的看不惯呢！” 顾凤青望着新月，喃喃自语道。 第9章 如梦令 “你竟然杀了我们血煞门的护法，等死吧！你们全都等死吧！” 被郭心远锁住的人看着眼前这一幕，状若癫狂大喊大叫。 “大人，你这……唉！” 眼看着顾凤青一刀斩下老妇人的头颅，郭心远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嘴唇张了张，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他原本是看不起顾凤青的。 但没有想到，顾凤青居然敢在明知对方是血煞门人之后，仍敢出刀。 一时间脸色复杂。 心中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想了想，郭心远走到顾凤青的身边，询问道：“顾小旗，剩下这些人怎么办？要不要就地格杀？” 他想着反正都已经和血煞门结仇了，与其留着这些人，倒不如直接杀掉！ “就这么杀了，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顾凤青淡声说道：“将这些魔门余孽，全都下到锦衣卫诏狱！也让他们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 听到这话，郭心远心中一颤。 这是多大仇多大怨啊！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锦衣卫诏狱这种地方，但凡进去的人都没有完整的出来过！ 连他自己听了都打颤！ 一应事了，剩下的洗地收尾等杂事就交给校尉和力士。 环顾院中，只剩下那几个血煞门的余孽瑟瑟发抖。 眼看着左右无事，顾凤青一招手，“收队！” 说罢，率先朝着门外走去。 然而，刚刚走到门口，顾凤青忽然毫无征兆的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倒在地上。 “大人！” 郭心远连忙上前，一经感知才发现他体内五脏六腑都已经破裂，顿时大急：“快，送大人去医馆！” …… 暖阳巷，破旧木屋内。 看着躺在床上的顾凤青，郭心远收回目光，望着眼前佝偻着身躯，瑟瑟发抖的医者，淡然道：“多谢了！” “大人言重了！小人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不敢言谢！”医者满头大汗，十分紧张。 跟锦衣卫打交道，谁不害怕？ 郭心远点了点头，问道：“大人何时醒来？” “这个……”医者面露难色：“这位大人身受重伤，五脏六腑都以破裂，小人医术不精，实在是……” “药方已经开下，能不能醒来，就看天意了！” 说到这里，医者已经惶恐的跪下了。 这话说的委婉，但郭心远如何不懂话中的意思？ 分明就是药石无医。 “罢了，你先回去吧！”郭心远摆摆手说道。 医者顿时如逢大赦，连声感谢。 随后提着自己的药箱，逃也似的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郭心远一个人。 他望着床上的顾凤青，眉头紧皱，面露沉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时寂静。 过了良久，这才叹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随后转身离开了屋子。 出了屋子，见到一个小女孩站在院子里，看起来大约十三四岁，骨瘦如材，皮肤黝黑，双目呆滞略显无神。 这是从血煞门人那里解救出来的女童之一，因为找不到她的家人，要送往教坊司，被郭心远拦下，派过来照顾顾凤青。 郭心远驻足，缓声道：“照顾好里面人！” 小女孩仍旧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郭心远也不介意，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圆月如洗，悬挂其上。 他摇了摇头，随后大步离开。 …… 小女孩一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忽然动了起来。 她步伐有些僵硬的走进屋子内，朝着床边走去。 愣愣的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顾凤青。 就这样看了很久。 很久。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夜半十分。 忽然，一道月华从天上洒下，落在顾凤青的身上。 确切的说，是落在顾凤青胸口处……那一面令牌上。 印刻有‘如梦’二字的令牌。 月华洒在‘如梦令’上，像是给令牌浸染了一层银白色的罩衣。 盈盈朦朦，似梦幻真。 望着这月华，小女孩呆滞无神的双目中，印上了一丝光彩。 …… 顾凤青觉得自己好像进入到了一片朦胧的空间内。 这片空间，没有任何物体，只有底部有一片类似水坑一样的东西，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朦胧。 他也不能随意走动，就仿佛是做壁上观一般，只能看到、感受到，却不能触摸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的空间内忽然洒下一片银白，随后投注到水坑上。 波光粼粼，仿佛湖水一般。 这等变故，顿时就吸引到了顾凤青的注意。 还不等他仔细打量，下一刻就看到湖水上方，陡然出现一道金色光芒，光芒之中，有着…… 有着小人在动！ 仔细打量，顾凤青陡然发现，这光芒中的小人似乎在演示着什么。 “失魂刀法？” 顾凤青悚然一惊。 不！ 不对！ 顾凤青仔细看了一下，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刀法看似与失魂刀法相似，但实际上却比失魂刀法更加凶残，更加具有威力！ 小人手持一把绣春刀，来来回回就是一劈，一斩，一扫，简单无与伦比。 然而，却在是如此简单的挥砍当中，却带着血腥霸道，刚劲凶猛的气息。 而在其中，更有一种特俗的韵味。 是…… 顾凤青细细品味着这种韵味。 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狂野霸道，任凭前往何物，我自一刀斩断，仿佛可以撕碎一切的韵味！ 不！ 不应该说是韵味！ 应该说是……意境！ 这是…… 刀意！ 凝视着这小人挥刀，顾凤青只感觉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与天地相合。 不知不觉间，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其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小人忽然收刀，紧接着整个画面化作气泡消散。 金色的光芒变成金色的光点，最后在湖水上空组成了一个新的画面。 一本书！ 封面上书四个大字！ “蚀月三杀！” 片刻后，整本书再次化为光点，其后倏忽之间划过半空，投注到顾凤青的脑海里。 刹那间，这《蚀月三杀》中所记载的三招，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瞬间就让顾凤青理解，明悟！ 简单的来说，《蚀月三杀》这本刀法，已经被顾凤青彻底的修炼圆满！ 所欠缺的，只是练习和实战了！ “不可思议！” 顾凤青消化完《蚀月三杀》刀法，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然而，这还没结束。 就在金色光点投注脑海之后，这片空间再次发生变化。 …… 第10章 聚气，一伊 银白色的湖水……姑且称之为湖水，从湖底泊泊流出四散到周围的朦胧区域，然后消失不见。 随后，顾凤青就感觉到自己的四肢百骸内，好似正在发生着变化。 那湖水就好似滚滚洪流，所过之处，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每一丝气血都在翻涌。 躺在床上，盖在被子之下的躯体，表皮更是瞬间皮膜涨起，通体发红，汗水如雨下。 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颤动起来，体内的骨骼更是传来一股剧烈的痛感，仿佛全身骨头都碎裂了一般。 这痛感，一波一波冲击着顾凤青的灵魂。 这是筋骨颤抖，是血气在沸腾！ 从四肢到腿部，从肌肉到骨骼，在银白色湖水的洗刷下，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改造是极为痛苦的，但顾凤青却咬着牙坚持着！ 他不知道这银白色湖水是什么东西，但他能够感觉到，银白色湖水所过之处，都能给他的肉身带来极大的好处。 人体全身有206块骨骼，锻骨阶想要将骨骼全部淬炼完毕，需要大量的时间和营养来逐渐打磨，只有打磨完成，才能踏足炼血阶。 而眼下，这银白色湖水所过之处，骨骼上都散发着盈盈光泽，甚至连气血都在沸腾。 他如何不知道，这分明是锻骨完成和炼血大成的迹象！ 四肢，躯干，颅骨…… 终于！ 银白色湖水将所有的骨骼全部淬炼完毕，深入骨髓的痛感终于消失。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银白色湖水终于即将消耗一空，只剩下小小的一团。 最后朝着顾凤青丹田内一钻…… 霎时间，一股暖流从丹田之中浮现，继而在周身循环了一圈，最终回到丹田之处。 至此，银白色湖水，彻底消耗殆尽！ …… “唔……” 顾凤青悠悠转醒。 刚刚醒来，下意识的动了一下身体，就听到体内传来虎啸雷鸣之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 “这……” 顾凤青愣住了。 伸出手掌，外表浮着一层黄黑色油污，而隐约可见肌肤晶莹剔透。 随意挥了挥手掌，就能感觉到体内有着十分强大的力量，骨骼晶莹，气血沸腾，仿佛连天都能给聚起来。 这当然是错觉！ 但是…… “虎豹雷音，气血入汞……这分明是锻骨和炼血大成的标志！” 顾凤青惊呆了。 他猛然想到自己梦中所见的那一幕，悚然一惊。 “难不成，这并不是梦？” 闭上眼睛，顿时就感觉到一股记忆浮现，一本不同于《失魂刀法》却更为凌厉的刀法从灵魂深处流淌而出。 《蚀月三杀》！ 而体内，丹田处更是有着一股细微的暖流生出，这更让他无语。 聚气阶！ 他竟然一举从初入锻骨阶抵达了聚气阶！ 不入流前分三个阶段，锻骨、炼血、聚气。 筋骨齐鸣为踏入锻骨阶，这时开始淬炼全身骨骼，等到全身骨骼淬炼完毕之后，行走举止发出虎豹雷音之时，就是锻骨大成的标志！ 接下来就是炼血。 以锻体法淬炼肉身，以大量的营养补充气血，在不断的消耗和补充中，使得气血不断浓稠，最终气血入汞，最终成就炼血大成！ 一旦炼血大成，就能开辟丹田，蕴养内气。 而这三个阶段，都需要时间去打磨，需要营养来滋补。 毕竟人身体内所摄入的营养都是有定数的，就算有天资卓绝之人，无非也就比别人多摄入一些蕴养。 或者有家财万贯之人可以耗费大量钱财去购买珍贵的药物辅助修炼…… 但归根结底，还是需要时间！ 而顾凤青，居然一夜之间，就踏足了聚气阶段！ 甚至他感觉自己的内气都已经到了即将转化为真气的时候！ 这就十分恐怖了！ “那银白色湖水……到底是什么？” “梦中所见的那一切，又是怎么产生的？” 顾凤青皱眉不解。 他是现代人，自然知道这是金手指。 可他不明白的是，这金手指到底是什么。 就在顾凤青沉思的时候，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 身材瘦小，双目呆滞无神。 看到顾凤青做起来，小女孩呆滞的眼神中多了一些神采。 “你怎么在这？” 顾凤青问道。 他记得在清缴血煞门人的时候，这个小女孩就关在屋内。 按理说应当是被解救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小女孩似乎说话不便，手臂比划着，最后又将手中装着水的碗抬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有人叫你来服侍我？” 顾凤青皱眉猜测着她话中的意思。 小女孩点了点头。 顾凤青明了，想来应当是他昏迷之后，郭心远叫这个小女孩来服侍他……此人虽不服他，但心地不坏。 他醒来闻到屋内有一股药味，应当是郭心远请了医者。 这时，那小女孩忽然看到了顾凤青胸前的令牌，忽然眼中划过一丝光彩，又用手比划着：”咿呀……咿呀……” 顾凤青皱眉，试着解读道：“你的意思是……昨天半夜？令牌？” 小女孩微微点头，随后又端起碗，跑到院子里，嘴里咿呀咿呀的喊着顾凤青。 顾凤青走到院中，看了看碗中…… 什么都没有。 不对！ 碗中有着日光！ 难道是日光？ 可昨晚又没有太阳…… 顾凤青皱着眉，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昨天这令牌吸收月光？” 小女孩点了点头。 “难不成……我的金手指就来源自这令牌？” 顾凤青翻来覆去仔细打量，但却没有任何异常。 这令牌是他穿越来就随身携带，非金非木不知跟脚，此前半月有余都未曾有动静，为何昨夜就有异常？ 若是吸收月光的话，此前半月应当也吸收过…… 不对！ 他忽然想到，昨晚好像是月圆之夜！ “难道……月圆之夜才会有变化？” 本想试验一番他的猜测，可奈何现在是白天，再加上距离下一次月圆还要一月，顾凤青只能将其暂且搁置。 虽然还没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他也知道自己得了莫大的好处。 这就够了。 将令牌收好，顾凤青看着小女孩，询问道：“你的家人呢？” 小女儿似乎没懂家人是什么意思，只是站在那，不言不语。 他只是随口一问，见到小女孩这一幕，当下心中一叹。 解救出来的人一般都是先遣送回家，如果没有家人，就会被送到教坊司。 而这小女孩既然被郭心远叫过来服侍他，应当是没有家人的孤儿。 “也罢！既然你没有家人，那就留在我这吧，总归少不了你一口吃的！”顾凤青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顾凤青问道。 问完又觉得不妥，自顾自道：“看你是个孤儿，应当也没名字，我就给你起个名字吧。” 他打量了一眼这小女孩，骨瘦如材，皮肤黝黑，双目也无神采，还是个哑巴，说话只能咿呀咿呀的比划。 “那就叫你咿呀？” 说完，自己就摇头否决了：“不太好听。” 略一沉吟，顾凤青缓缓道：“要不，就喊你……一伊吧！取自咿呀的谐音！” 听到给她请名字，小女孩仍旧是无动于衷，只是站在那里，眼中露出一抹思索。 过了许久，好似才想明白，轻微的点了点头。 第11章 我自一刀斩之 傍晚。 残阳如血。 城中升起渺渺炊烟，热闹的青竹县也逐渐趋于安静。 城西富户处已经华灯初上，灯火灿烂。 与之对立的是，暖阳巷仍旧阴冷，并无丁点灯火。 巷中，破旧木屋内。 顾凤青站在房间里，正习练着刀法。 说是刀法，其实就是非常简单的一劈，一斩，一扫。 十分简单的三招！ 然而，简单归简单，却蕴含着十分霸道的威势。 顾凤青挥砍之间，都带起凌冽呼啸的破空之声，似空气都在悲鸣。 “蚀月三杀！” 从梦中得到的刀法刚劲凶猛，血腥霸道，追求一刀致命。 只有三招，也是三大杀招！ 一杀断肢！ 二杀破脑！ 三杀撕心！ 处处朝着人的要害之处攻取，令人毛骨悚然，望而生畏。 “呼……” 习练了片刻，他细细体会着这蚀月三杀的奥妙之处。 所谓蚀月三杀，招式并不多么精妙，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威力，无非就是招式当中蕴含着无与伦比的杀意。 对敌之时，浑身杀气升腾，使得敌人仿佛直面血腥地狱，胆气首先就被夺了。 而一旦被夺了胆气，失了先机，就会笼罩在蚀月三杀循环往复的三大杀招中，最后无法招架，丧命于此！ 此刻，他就有着感悟。 “刀者出刀，当有一往无前，无论前方是何阻碍，我自一刀斩断之势。” “舍弃防御，只剩下出刀，心中再无外物，只有一敌，不死不休！” “道有万千，唯刀无敌！” 一念至此，顾凤青双眸微凝，看上去仿若两柄柳叶刀般，透出一股犀利的锋芒。 若是此刻有外人在场的话，就能发现。 此刻的顾凤青浑身上下充满着凌厉的杀意，一股刺目的锋芒在体内酝酿。 就好像是…… 一把刀！ 一把出窍三寸，锋芒毕露的刀！ “如今我一夕之间跨过锻骨、炼血，迈入聚气阶，浑身骨骼紧密，内外无暇，气血沸腾，生生不息，加之一口内气蕴养，有千斤扛鼎之力，战力大增！” “在加上蚀月三杀已经尽数领悟，此刀法比之失魂刀法更为霸道，至少位列七品武学，甚至更高！” “而如今又领悟了一丝刀意，初窥刀道门槛，战力更是大增！” “此刻虽不入流，但与之争锋也绝对弱不到哪去！” “如今若是再遇到那老妇人，绝对可以与之争锋，甚至……” “将其斩杀！” 脑海中思绪万千，顾凤青拔出绣春刀。 刀身洁白，闪烁着凌冽寒光。 映照着执刀人那一双阴翳的眸子，更添冷酷。 “如今所欠缺的，就是练习！” “不停的练习！” 想到这里，顾凤青就在房间内，继续开始习练蚀月三杀。 习练的过程中，他心无旁骛，眼中再无其他东西，只剩下手中之刀。 只听见刀锋划破虚空，发出‘唰唰唰’的声音，丝丝寒意在房间里弥漫。 与此同时，顾凤青只觉得灵魂都在颤抖，习练刀法之时，竟有一种与天地相合的奇妙感觉。 在这感觉中，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是**凡胎，而是仿佛变成了一柄刀！ 人即是刀，刀即是人！ 丝丝刀意与蚀月三杀的杀意融合、交织，笼罩在这个小小的屋子内。 外间只是夏夜傍晚，还有些燥热。 而屋内，却寒冷刺骨！ 若是此时有人走进屋内，立刻就有汗毛倒竖之感。 屋内，随着破空声响起，顾凤青在练习刀法的过程中，他的精、气、神也在一点点的发生着变化。 恰似蜕变，又如脱胎。 似乎连天地都有感，外间夏季烦躁的虫鸣声，在这一刻，也似乎弱了下来。 直至无声。 …… 鸡鸣声起。 不觉间，已经是一夜时间过去。 “吱呀！” 顾凤青推门而出。 虽一夜未睡，但却精神奕奕。 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行走举止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凌冽如刀的气息。 双眸之间，锋芒尽显。 但这股锋芒，却在渐渐收敛。 不消片刻，就已经尽数消失。 此刻看去，就仿佛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 只是……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日上三竿。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顾凤青伸出手指，闭目体会着空气中的微妙，笑到：“真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说到这，他举步朝着外边走去。 当他一步步走出小院，踏出这间寒酸、破旧的小院之时，身后破旧的木屋内忽然传出‘嗤’‘嗤’闷声。 紧接着，轰隆一声炸响。 破旧木屋梁柱断裂，墙壁崩塌，一道道刀气炸裂开来，整个屋子瞬间就化作一片废墟！ 一夜练刀，所积蓄的刀气，竟直到此刻在爆发开来！ 这异声惊动了偏房。 小侍女走了出来，望着这一幕，双目呆滞。 “一伊，收拾一下东西，等我回来！” “我们换一间大房子！” 顾凤青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抬起脚步朝着外间走去。 听到这话，小侍女似这才回神，咿咿呀呀的指着偏房，面露急色。 “米粥我就不吃了！” 顾凤青头也没回，摆了摆手。 “毕竟……” “有些债，还是要先收回来！” “要不然，这饭……吃不下啊！” …… 一路朝着百户所而去。 途中遇到的百姓、军士见到他身上的飞鱼服和绣春刀，无不是恭恭敬敬的站在街边，等待着他先走过。 “这就是权势啊！” “怪不得古往今来无数人杰，任你天纵之才，王佐之资仍旧跳不出权势的樊笼，实是这滋味……一旦品尝了，就不舍得丢下！” 顾凤青喃喃说道，脸上也露出一抹沉醉。 但随即，却摇了摇头。 “可惜……” “这种权势非我所愿！” “我所要的权势，乃是伟力归于自身！” “任你百般算计，任你权谋暗策……我自一刀斩之！” 如此想着，半个时辰后，顾凤青终于是来到了点卯的地方。 青竹县百户所。 当顾凤青抵达之时，门口已经站着数十人，皆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在人群中，他也看到了郭心远。 见到顾凤青，对方只是扫了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 看起来漠然，冷视。 其他人也并不搭理顾凤青，对于他这个小旗，显得很是排斥。 顾凤青也不在意，随意的找了一个地方，静静的等待着。 第12章 属下有事要与大人商议！ 没等多久，百户林英终于是来了。 大门打开，众人一起鱼贯涌入，随后在大厅内，一起朝着百户林英行礼。 “我等参加百户大人！” 众人齐声行礼，喊道。 “诸位有礼了，若是无事，各行其职吧！” 林英站在台前，笑眯眯道。 台下众人闻言，又是行礼，礼节做的十分到位。 随后这才纷纷四散。 林英环顾了一圈屋内，不觉满意点头。 自他上任这百户以来，六七年间虽未曾得以晋升，但却将这青竹县百户所打理的井井有条。 自觉积威甚重，手下无有一人敢有二心。 六七年来，在这青竹县享受着权势滔天的滋味，也逐渐被权利所腐蚀，不觉沉醉其中。 每次点卯，都是他最为得意的时候。 看了一圈，正打算收回目光，可在此时，却忽然皱了一下眉头。 “嗯？” 林英看着靠近门口处的一人，皱眉道：“顾小旗为何不走？难不成还有事情吗？” 听到这话，原本要走的众人都停下脚步，矗立回望。 这才发现。 所里总旗小旗都四散离开，却唯独有一人站在原地不动，恍若一杆标枪般矗立。 这人正是顾凤青。 顾凤青抬起来，目光直视着林英，说道：“属下……有事想要与大人商议！” “何事？” 林英愣了一下，随即却装作恍然大悟似得拍了一下脑袋，道：“是前日清缴贼人的事情吗？这我倒是忘了，你瞧我这记性！” 说罢，他又笑眯眯道：“前日的事，顾小旗办的十分不错，将所有的贼子全都抓拿归案，顾小旗初来咱们百户所，半月不动，这一出手就一鸣惊人，属实了得！” 总旗张庆这时也是附和道：“顾小旗少年英杰，可咱们百户大人也是慧眼识珠！要不然怎么能发掘出顾小旗这样的人杰呢！” 说完，自己哈哈大笑。 而其他小旗皆是附和着笑了几声。 顾凤青没说话，只是直视着对方，眼中古波不惊。 气氛瞬间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见得这等局面，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都发现情况不对。 一时间全都收敛了笑声。 整个屋内，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林英笑容缓缓收敛，沉声道：“顾小旗，莫非还有事？” “属下还真有一件事要询问百户大人！” 顾凤青站立门口，身躯笔直。 说话时把姿态放的很低，可脸上却毫无恭敬之色，道：“敢问百户大人，可知前日我追捕的这伙贼人乃是血煞门人？” “血煞门人？” 林英故作惊讶，道：“这伙贼人竟然是血煞门人？我竟然不知……还有这事？” 后面一句话，他是看着总旗张庆说的。 张庆站出来，恭敬说道：“大人，此事属下也不知情，许是手下番子探查情报有误！” 说完，张庆又面向顾凤青，笑着说道：“此事是我对不住顾小旗，还请顾小旗原谅则个，回头我定然恨恨惩戒一番手下！” 顾凤青没搭话。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两人演双簧。 面无表情。 这时，林英也走了过来，伸手轻轻拍了拍顾凤青的肩膀，笑着说道：“这一次是我百户所情报有误，不过所幸顾小旗旗开得胜，顺利将贼人全数擒拿，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大功劳！” “顾小旗少年英杰，一看就是勇武之辈，那血煞门在应天府虽有几分凶名，但想来也不敢招惹到顾小旗你的头上！” “反倒是顾小旗……众所周知这血煞门人行踪莫测，我百户所近年追查却不得踪迹，顾小旗一来就将其抓捕，立下此等功劳，日后平步青云，唾手可得，真可谓是羡煞我等啊！” “大家说，是不是啊？” 林英扭头，朝着周围问道。 “是啊，是啊！百户大人说的对！” “顾小旗立得此等大功，还真是羡煞旁人啊！” “顾小旗少年英杰，我等拍马不及！” 周围一众小旗，连声附和。 了不得的大功劳？ 日后平步青云？ 顾凤青心中冷笑。 他望着笑眯眯的林英，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不知道为何，看到这笑容，林英竟有一股毛骨悚然之感，只觉得背脊发凉，汗毛倒竖。 正想说话，却忽然听到顾凤青的声音响起。 “百户大人，如此看中属下，真叫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说着，顾凤青忽然闪电般出手，右手如同铁钳般夹住了林英的手腕。 下一刻，就在林英嘎然凝固的表情中，他猛然发力，只听见‘咔擦’一声，林英的手腕便被硬生生的捏碎！ “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极度痛苦之下，林英的一张脸涨的通红。 他双眸圆瞪，看着顾凤青，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刚刚进入锦衣卫的小旗，这个他眼中的棋子，竟然敢对他出手！ 还是在这锦衣卫！ 在这锦衣卫的百户所内！ 他怎么就敢出手？！ 莫非是不怕死吗？！ “百户大人真当我是好糊弄的？” 顾凤青面色肃然，冷声说道：“血煞门门主乃是二流高手，其门下弟子睚眦必报，甚至都敢袭杀朝廷命官，在整个应天府都是凶名赫赫！” “如此凶人，在百户大人口中，竟然只是一伙不足挂齿的贼人？” 话语当中，蕴含着凌冽的杀意。 其恐怖，竟让见惯了杀戮和死亡的锦衣卫百户林英，都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血煞门确实行踪缥缈，常人难以探查踪迹，但你告诉我以巡查缉捕、闻风奏事闻名的锦衣卫都探查不出来……林英大人，你莫非是把人当成傻子？” 顾凤青凑到林英的脸前，望着对方额头浸出的汗水，忽而诡异一笑：“百户大人这是把我当做替罪羊，一枚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了……” “你说……我说的对吗？” “这……顾小旗，缘何有此想法啊？”林英额头汗水狂飙。 说话间手腕用力，想要挣脱开来。 但他却骇然的发现，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掌竟然犹如一把铁钳，任凭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不得已，另一只手只能去摸向腰间的绣春刀。 然而……顾凤青却直接抬起一脚。 “砰！” 这一脚正中腹部，直接将林英给踹的倒飞出去，砸断屋内的木柱，最后砸在墙壁上，滑落下来。 在恐怖反震之力下，林英顿时‘噗’出一口鲜血。 这一系列变动，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直到现在，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总旗张庆顿时抽刀，怒声吼道：“顾凤青，以下犯上，你是想找死不成？” 说话间，体内内力运转，朝着顾凤青杀来。 然而…… 顾凤青眼见对方冲来，在他眼中，张庆的刀法，满是破绽。 “太慢了！” 话音刚落，刀光骤起。 顷刻间，在场的所有锦衣卫，只觉得腰间、手中的绣春刀忽然毫无征兆的颤动起来，刀鸣声汇聚如一，响彻整个百户所！ 与此同时，一道刀光充斥视野，凌厉的刀意肆虐屋内，刺的在场所有人都下意思闭上了双眼。 “锵！” 只听得金铁交加声响起，随后当他们睁开双眼时，就看到总旗张庆的胳膊当场断裂，整个人倒飞出去。 凌空之下，鲜血狂飙！ ‘当啷！’ 一把断裂的绣春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之声。 亦如落在他们的心间，令在场众人齐齐身体一震，心头狂跳！ …… 第13章 拳头不够硬，说什么都是错！ 全场震惊。 在场的剩下几个小旗，全都懵了。 谁都没有想到，张庆竟然被顾凤青一刀斩断一条胳膊！ 要知道，张庆身为青竹县百户所的总旗，虽然平日自诩林英狗腿，但修为还是有的。 本身就是聚气阶，在加上失魂刀法习练纯熟，放在整个百户所里那也是一个好手。 然而…… 就这样的一位高手，在顾凤青手下，竟然撑不过一招？！ 此人究竟是什么境界？ 这还不是让他们最为震惊的！ 最震惊的是，谁都没有想到，顾凤青竟然真的敢在锦衣卫百户所悍然对上官出手！ 羞辱百户林英，刀斩总旗张庆！ 他怎么敢？？ 不想活了吗？！ 望着顾凤青，一个个表情呆滞，仿佛见了鬼似得。 “顾凤青，你敢殴打上官，甚至刀砍总旗，你完了！今天谁都保不住你！” 倒在墙壁下疯狂吐血的林英，一边呕血，一边充满怨恨的大吼道：“还等什么？赶紧上！杀了他，快杀了他！” 青竹县百户所，除顾凤青外，剩余九个小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脸上尽皆露出犹豫之色。 聚气阶的张庆都不是此人的一合之敌，就他们这些锻骨、炼血阶的小旗，又能顶什么用？ 上去围殴的话或许能将此人斩杀，但是…… 这顾凤青明显是疯魔了，心存死志之下，谁晓得他在死前能拉几个垫背的？ 谁又愿意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犹豫不前。 林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转头对着一直站在角落的一个汉子喊道：“陆总旗，还在等什么？赶快动手，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贼子！” 陆总旗名叫陆文忠，是百户所的另外一个总旗，长相浓眉大眼，平日里也是沉默寡言。 虽为总旗，却一直并不管事，经常只是一个人默默的修炼刀法。 对于百户林英的命令，也大都并不理会。 按理来说，以林英的性子早就把陆文忠给清理出去了，可陆文忠也是三流高手，林英对其颇为忌惮，在加上他并不管事，所以也就只能将其搁置。 排除在百户所权利核心之外。 此前无论是先前顾凤青说话，还是总旗张庆出刀，此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反而一直双手抱着绣春刀，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如作壁上观。 此刻听到林英的叫喊，陆文忠缓步上前，直视着顾凤青。 见到这一幕，林英顿时大喜：“陆文忠，还是你忠心耿耿！你放心，只要今日助我杀了顾凤青，今年我必定向前胡大人推举你为百户！” 说完，怕他一个人对付顾凤青不稳妥，林英又看着后方的郭心远，厉声道：“郭心远你还等什么？只要杀了此人，你就是百户所的小旗！” 林英自诩十分了解郭心远。 他相信，只要自己抛出这个诱饵，郭心远一定会乖乖听话！ 果不其然，郭心远也缓缓上前。 所以，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林英就心中大定，转而看着顾凤青，眼中露出一抹杀意和怨毒：“顾凤青，今日你殴打上官，休想再从百户所活着走出去！” 话语当中，满是快意。 顾凤青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林英，就仿佛是在看着一个上蹿下跳的猴子一般。 “你觉得，你吃定我了？” 他忽而诡异一笑。 这一个笑容，令林英心中一突。 而就在此时，郭心远上前，在林英期待的目光当中，他缓缓抽出了绣春刀。 随后…… 在对方不敢置信的目光当中，将刀尖，对准了陆文忠！ “郭心远，你在干什么？！” 林英双目圆瞪，厉声吼道。 郭心远并不搭理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上前的陆文忠，沉默不语。 陆文忠也是一愣，见着这一幕，停下了脚步。 “陆总旗，你确定……要对我出刀吗？” 顾凤青看着陆文忠，语气平淡的说道：“跟着林英这么一个废物去死……甘心吗？” 陆文忠没有回话，直直的盯着顾凤青。 身形挺拔，如渊如峙，浑身上下充斥着凌厉的刀气，张狂霸道。 再扭头看了看林英。 双目充血，披头散发，趴在地上恍若街巷泼妇。 他眼神闪烁了片刻，最终低下了头。 然后…… 缓缓退去！ 这一幕，再度让林英面目疯狂，整个人都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几乎无法接受！ “任你权谋算计，可若没有实力，到头来无非就是水月镜花！” “所有的阴谋算计，最终都要落在实力上！你拳头不够硬，说什么都是错的！” 顾凤青缓步走到林英的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这个道理，你在锦衣卫混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明白？” “你——！” 被顾凤青踩在脚下，又听到这话，林英急气攻心，竟然再度‘噗’出一口鲜血。 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 整个人都仿佛失了智一般，披头散发，疯狂大喊，再无往日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气度：“顾凤青，你该死！” “不！” 顾凤青低头，居高临下看着跌入尘埃的林英，语气平淡的说道：“该死的不是我！” “而是你啊，我的百户大人！” “你自以为在百户所混得开，但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追捕血煞门是应天府千户所给你下达的命令吧？血煞门是什么样的存在你比我更清楚！这样的一群疯子，但凡谁招惹了他们，都会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日后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你以为把麻烦推出去就没事了？在给我下达命令之后，或许百户大人你还内心窃喜以为一箭双雕吧！” “但你猜猜看，就算血煞门把目标放在我的头上，可等我死了……你当真就高枕无忧了？” “若你真的在锦衣卫混得开，这种送死的任务，又怎么会轮得到你呢？” 这句话一说出，林英骤然脸色大变。 顾凤青低头，目中露出一抹怜悯的神色：“说白了！你就是千户所推出来的倒霉蛋、送死鬼罢了！” “可怜……” “你还尤不自知！” 第14章 锦衣卫杀人，还需要理由？ 顾凤青的话，让林英心神剧颤，眼珠子猛然瞪得老大！ “不可能！这不可能！” 林英失魂落魄，大声喊道：“千户胡桓明明对我非常赏识，引我为心腹，怎么可能把我当做棋子，这不可能！” “林大人真是天真呐！” 顾凤青哑然失笑，摇头道：“真是不知道，似你这样的白莲花，又是怎样在锦衣卫这种地方生存下来，甚至还爬到了百户的位置！” 林英天真吗？ 他当然不天真！ 他只是下意识的不敢相信罢了！ 就如在这个百户所内，明面上他把张庆当做心腹，可实际上真的对张庆推心置腹了吗？ 莫说他林英，但凡在锦衣卫呆的时间长，都明白一个道理—— 在锦衣卫，谁都不能信！ 能信的，只有手中刀！ “林大人，还有什么遗言，一并说出来吧！” 顾凤青言语说话间，脚下的力道却不减反增，甚至在林英的脸上来回用力，脸颊的皮膜都已经磨破，甚至露出了深深的白骨。 鲜血流淌。 感应着体内的鲜血流逝，在前所未有的痛楚之下，林英第一次感受到…… 死亡，距离他是如此之近！ 这一刻，他心中彻底的慌了！ 这姓顾的，是真敢杀我！ 一念至此，林英甚至连脸上的剧痛都忘记了，死亡的恐惧浮上心头，令他忍不住心神巨震，失声喊道：“别杀我，别杀我！” “顾小旗，不，顾大人，顾大爷，求你别杀我！你想要什么赏赐我都给你，别，别杀我！” “真的什么赏赐都给？” “真的，千真万确！”林英痛哭流涕，生怕顾凤青不相信。 “这可就难办了呀！”顾凤青皱眉，苦恼道：“可我想要的，百户大人你给不了呀！” “你想要什么？”林英愣了一下，说道。 “我想要的是百户大人你的命啊！”顾凤青低下头，笑容温和谦逊。 但在此刻的林英看来，却如地狱魔鬼般令人恐惧。 “想来大人应当是不会给的！” 说罢，顾凤青抬起脚，千层底靴上沾染了鲜血。 似乎嫌脏，顾凤青在林英的锦衣卫百户官服上擦了擦，语气淡然的说道：“既如此……” “那顾某，自好自取了！” 语气平静的可怕，仿若不是杀人，而是吃饭喝水这样的小事。 “不！你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死亡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林英登时就崩溃了，失声尖叫道。 顾凤青视若未闻，抽出绣春刀，刀尖直至林英，语气漠然，仿佛宣判着他的死刑：“我会说你勾结血煞门余孽！” 此言一出，林英再次目光圆瞪：“不！他们不会相信的！不会相信的！” “你又错了！” 顾凤青居高临夏的看着他，脸上毫无桀骜张狂之态，反而显得平静如水：“在锦衣卫，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我不需要他们相信，对于上面的人而言，他们只需要一个借口！” “相反，杀了你我上位，他们只会更开心！” “因为……他们和你一样，都只把我当做一个棋子！既然如此，与其掌控一个废物，不如换一个更有能力的上来，用起来，岂不是更加顺手？” 说罢，顾凤青在不废话，直接在对方惊骇欲绝的目光当中，将绣春刀斩了下来！ 刀光如血，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呲呲……” 顾凤青还刀入鞘，转过身来。 堂下众人，竟齐齐后退一步，满脸惊骇。 “青竹县百户林英，勾结逆党血煞门，残害同袍，祸乱苍生，今小旗顾凤青，斩于青竹县百户所！” “尔等……可有异议？” 顾凤青手提林英首级，朗声说道。 闻听此言，九个小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竟无一人敢言！ 见得这一幕，顾凤青忽然仰天大笑，手提林英首级，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众人回首望去。 恰逢此刻顾凤青走到门口，日光洒下，映照在其身上，恍若披上一层金辉。 院中，数十正在等候任务调遣的锦衣卫，忽而见得顾凤青出来，随即就看到顾凤青手中的林英首级，所有人都懵了。 “逆贼林英首级在此，尔等谁与之亲近？” 顾凤青望着台下数十锦衣卫，将首级随意往地上一丢，站在堂阶前朗声说道。 郭心远就跟在顾凤青身后，手中绣春刀还未入鞘，望着台下众人。 平日里敦厚的面容，在这一刻竟然露出一抹嗜血，恍若一个正欲择人而噬的妖兽！ 众锦衣卫望着这一幕，不自觉一哆嗦。 到了现在，他们也都明白了。 这锦衣卫，是变天了！ 在看到郭心远护卫在身边，而总旗张庆、陆文忠都不在，其余小旗也都未曾出面。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整个百户所内，忽然寂静了起来。 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堂下一个锦衣卫忽然上前一步，面对着顾凤青单膝跪地。 “属下，见过百户大人！” 这仿佛泄闸的大坝，一旦开了一个头，刹那间仿若推金山倒玉柱，所有人络绎不绝的跪倒了下来。 “我等，见过顾大人！” 数十锦衣卫的声音汇聚如一，响彻在整个百户所内。 正堂大殿，都似微微颤抖。 恍若， 屈服于淫威之下！ …… 堂内。 九个小旗连同刚刚从昏迷当中醒来的张庆，听着外间传来的喊声，一时间全都面露不可置信神色。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以这个局面收尾！ 在他们想来，顾凤青做出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活着走出百户所。 可顾凤青，不但活着走出去了，反而还以无上威势压服众人，逼迫他们承认其百户位置！ 尽管……只是一个未曾受上面承认的百户！ 可即便如此，他们此时想来，仍旧是觉得不可思议！ 甚至恍若置身梦中。 “手段狠辣，心性果决，更懂得利用大势！” 总旗陆文忠，看着外间那一道背影，心下不禁暗忖道：“此子无论气度还是实力，都远远强过林英，若不夭折，必成一代枭雄！” …… 第15章 翻手为云 三日后，城西一栋三进大院内。 顾凤青站在正厅中堂，望着房屋四周景致，不觉点头。 “这林英虽没有脑子，但捞钱的本领却是不差，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地方！”顾凤青感慨着说道。 杀了林英之后，顾凤青让郭心远抄家，结果抄出来四万两白银，还有十几个商铺，两栋三进的大宅院。 除此之外，在应天府竟然还有一栋大宅和几个铺面。 难以想象，区区锦衣卫一介百户，竟然能在短短数年时间，积攒下来如此家业。 窥一斑而知全豹，由此可见锦衣卫到底糜烂到了何等地步！ 连天子亲军都尚且如此，那朝廷里的其他部门呢？ 大夏立国三百年，沦落到如此衰弱地步，不是没有原因。 当然，虽感慨，可顾凤青还是按照锦衣卫的规矩，抄家所得自己占去七成，剩余三成，由锦衣卫其他总旗小旗和番子分了。 而眼下这个三进大宅院，就是顾凤青刚刚占来的，如今已经成了他的新家。 “大人喜欢就好！” 郭心远在身后，恭敬的说道。 顾凤青欣赏着堂中所悬挂的一副猛虎下山图，竟是本朝画圣李琰的真迹。 画中猛虎气势磅礴，虎须倒竖，神采飞扬，竟似要从画中活过来一般，不觉使人望而生畏。 他饶有兴致的欣赏着。 郭心远不懂画，见顾凤青看的认真，也跟着看。 只是看了一阵，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想了想，不由说道：“顾小旗……顾大人，虽然前日您已霹雳手段斩杀了林英，控制了百户所，可毕竟仍有后患！” “应天府千户所那边，可没有承认您的身份！而且……在咱们锦衣卫杀自己同袍，这是大忌，恐怕……” 他脸上露出一抹担忧，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顾凤青没有回头，仍旧是欣赏着这幅画，笑着说道：“你是在担心这个？” “大人难道不担心？” 郭心远一愣，说道。 “郭心远，怪不得你只能做个副手，却不能独当一面！”听到郭心远的话，顾凤青朗声大笑，转过头来说道。 郭心远听到这评价，也不恼。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就算被点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 说出这番话的，还是顾凤青！ 对于顾凤青前些日在百户所的那一番翻手为云的手段，他是真的服了！ 不说死心塌地，但也绝对忠心耿耿！ 故此，此刻他非但不恼，反而露出一抹倾听的神态。 顾凤青淡笑着说道：“对于锦衣卫而言，杀手足同袍固然是大忌，可有事也要看看清楚形势！” “林英对于上头来说，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罢了，无足轻重！而血煞门，却不一样！” “属下还是不解！”听到这话，郭心远还是没弄明白：“这血煞门跟林英的死有什么关联？” 顾凤青说道：“血煞门是盘踞在应天府的一根刺，锦衣卫以往那么多年了也没见清缴，可为何这一次却忽然盯上了对方？” “无非就是上面某些人想要清理掉血煞门，锦衣卫不得已领了这个任务！” 听到这，郭心远点点头。 这些年，锦衣卫干这些脏活累活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他继续听。 顾凤青继续说。 “应天府千户所虽然领了这个职责，但对于应天府里的那位千户大人而言，血煞门可是一个不小的麻烦！祸水东引之下，这职责自然就落到了林英的头上！” “血煞门是肯定要清理的！可若是最后血煞门没有被清理掉，胡桓为了应付上边，总要推出去一个替死鬼背锅，林英就是这个被推出来的倒霉蛋！” “既然如此，那么林英就无足轻重了！如今我杀了林英，看似事情非常严重，可实际上，这件事可大可小！” “就看上面给胡桓的压力大不大了！” 说到这，郭心远终于是明白过来了。 “大人的意思是说——林英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因为他就算大人您不杀，事后清缴血煞门不利的话，他也要死！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而大人您这个时候杀了林英，同时展露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就是想要让胡桓看到，或者说想让胡桓明白——” “有没有林英无足轻重！但有没有大人您，却对于清缴血煞门，起到关键作用！” 郭心远一边说着，一边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说完之后，却是自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顾凤青的目光当中，也满是崇敬。 当庭斩杀林英，威逼百户所内的锦衣卫屈服！ 利用血煞门，算计千户胡桓！ 事后非但没有任何危险，反而还可能会因此获得巨大的好处！ 什么叫手段？ 什么叫心机？ 这就是！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仿佛一切都智珠在握！ 这一刻，郭心远是真的服了！ 整个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就差当场纳头便拜。 然而，做出这番壮举的顾凤青却表情淡然，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一般。 毫不在意。 “一切……就看明日了！” 顾凤青回过头，走到正厅。 从刀架上拿起绣春刀，‘锵’的一声抽刀出鞘三寸。 刀身雪亮，散发着凛冽寒光。 此刻，顾凤青背对着郭心远。 从郭心远看过去，只能从刀身上的倒影，看出执刀之人的一双眸子。 清冷，漠然！ 似有盈盈杀意弥漫。 郭心远悚然一惊。 犹自出神间，却忽然听到一道声音幽幽传来：“这李琰的猛虎下山图，我不喜欢，摘下来吧！” 郭心远回过神，看了一眼画作，不敢多想，躬身行礼，道：“是！” “还有……等我回来后，倘若一切办妥，你就是青竹县总旗之一！” 弯腰行礼的郭心远，听到这话，一双眸子瞬间圆瞪。 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恰逢顾凤青转身。 四目相对间，只听得对方缓缓道：“作为我的属下……这是你应得的！” “属下……拜谢大人！” “从今往日，郭心远唯顾大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郭心远拜服下来，五体投地。 这一刻，郭心远心悦诚服。 而顾凤青…… 只是扫了他一眼，随后目光上移，投注到外边远处。 他看的极远。 眼中似有万里山河。 “我可不是下山猛虎， 我本就是那山！” 他轻声呢喃道。 第16章 千户所，胡桓 应天府，本是大夏王朝立国首都，百五十年前，大夏动荡，各地藩王作乱，中兴之主光武帝以应天府起兵，率四千人一路攻克各地反王，随后定都顺天府。 应天府自此作为留都，形成了南北两京制。 不过，应天府虽有完整的机构，但基本上已经流于形式。 许多前来应天府赴任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在顺天京师斗争失败而被流放来的犯官。 尽管如此，应天府作为前国都，周九十六里，共有十三个大门，人员密集，商贾遍地，可谓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城。 而除此之外，在应天府四面八方，还有包括青竹县在内的八县，以包围的形势，将应天府拱卫其中，形成一府八县的格局。 今日天光放早，城门大开。 早就等候多时的百姓已经排成了长长的队列，准备进城。 “停车，检查！” 一行商队准备进城，被城门卫兵拦了下来。 城门校尉带着几个士兵询问道：“车里拉的是什么东西？” “回大人的话，我们是应天李家的商队，家主在应天户部担任郎中，里面拉的都是从外面运来的特产。” 商队管事过来行礼，说话间，从衣袖里滑出一锭银子，悄无声息的放到了城卫兵队率的手中。 队率不置可否，打开袋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干果蜜饯，随手抓了几把干果放在兜里，又让几个手下一人抓了一把，这才摆摆手说道：“行了，进去吧！” “多谢大人！” 商队管事脸上一喜，连忙行礼。 同时就准备让商队进城。 却在此时，从远处一骑快马飞奔而来。 城门卫兵连忙阻拦，校尉大声喊道：“前方何人，快快下马！” 然而，快马还是不停，只是远远的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青竹县锦衣卫小旗顾凤青，奉命进城！” 锦衣卫？！ 一听到这话，校尉心中顿时一惊。 再一细看，发现那人身上果然穿着飞鱼服，腰间配着绣春刀，此时御马前行，手中捏着一道身份腰牌。 校尉不敢阻拦，连忙大声喊道：“快，快让来，放这位大人进去！” 城门卫兵连忙闪开。 快马奔驰进城，只留下一地烟尘，将这校尉弄得灰头土脸。 但他却不敢恼怒，反而一脸庆幸，心中暗道：幸亏刚才没有强行阻拦这位大爷。 锦衣卫凶名在外，其诏狱更是另外人闻之变色的存在，谁敢活得不耐烦招惹锦衣卫？ 他身为应天府留都的城门校尉，在这城里也算是一号人物，可以不给正五品户部郎中的面子，但绝不敢不给锦衣卫面子！ 入了应天府，城里人多，顾凤青不在快马疾驰，放缓了速度，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商贩行人。 “果真不愧是前国都，不说行人摩肩接踵，但也不差几分，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城完全不是青竹县这种小县可以比拟！” 一边打量着周围环境，顾凤青心中暗道。 不过还念着今日来应天府的目的，故此只是大致扫了一眼，随后就前往应天府千户所而去。 秀禾街，锦衣卫北镇抚司下辖千户所。 顾凤青牵马而来，到得门前。 门口两个驻守的士兵见到人来，本打算脸色肃然呵斥，却见到顾凤青身上的飞鱼服，不由换了脸色，堆上笑容道：“大人看着面生，敢问所来何事？” “青竹县锦衣卫百户所小旗顾凤青，前来千户所点卯！” “既如此，大人请进去吧！！” 听这话，校尉面露异色。 除本部锦衣卫之外，各地百户所前来千户所点卯的都是百户，再不济也是副百户，小旗前来点卯，他还这是第一次见。 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抱拳行礼，放开了通道。 顾凤青颔首，将马匹交给另外一名校尉，随后边跟随着进了千户所。 正厅大堂，千户胡桓端坐其上，端着茶碗淡淡品茶。 今日是锦衣卫千户所每月一次的点卯日，下方千户所各锦衣卫百户依次上前，送上供奉。 “胡大人，这是上元县百户所本月的供奉，共计四千三百九十七两白银，还请大人过目！” 一位百户送上账本，恭恭敬敬的说道。 闻听此言，千户胡桓放下茶碗，面露笑容道：“李百户辛苦！” 这百户连称不敢，随后退去，恭敬的站在一边。 “胡大人，这是句容县百户所本月供奉，共计两千七百两，还请大人过目！”另外一位中年百户走上前，抱拳说道。 …… 转眼间，几位就已经全部呈上了供奉。 “青竹县林英怎么没来？” 这时，胡桓站起身来，环顾了一圈堂内，却发现堂内千户所九位百户尽皆到场，仅剩下青竹县百户林英不见身影，不由问道：“尔等可曾见到林英？” 几位百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摇头。 见状，胡桓不由皱眉。 却在此时，堂外传来一道声音：“青竹县百户小旗顾凤青，求见千户胡大人！” 青竹县小旗？ 闻听此言，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朝着外面看去。 此刻外间日光照耀，一男子拾阶而上，身披金辉，气度俨然，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知觉眯起双眼，想要看的清晰。 没多久，此人进得屋内。 环顾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在正中之人身上。 身材伟岸，虽站在那里，却气度自身。 顾盼之间，更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其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心知这位就是应天府锦衣卫千户——胡桓！ 当下朗声说道：“属下青竹县小旗顾凤青，见过千户大人！” 望着来人，胡桓皱眉道：“小旗？你家百户大人呢？” 顾凤青抬起头，目光直视胡桓，缓缓道：“青竹县百户林英，勾结逆党血煞门，以于三日前，被顾某斩于百户所内！” 什么？！ 一言既出，四座皆惊。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尽皆色变。 尤其胡桓，更是勃然变色，一拍桌子，怒声道：“大胆！” 怒斥声引起了千户所内众多锦衣卫的注意力。 只听见‘嗖嗖嗖’的声音此起彼伏，一道道身影从千户所各处飞掠而来，更伴随着阵阵冷冽呼啸声。 “锦衣卫重地，何人胆敢闹事？！” 第17章 锦衣卫的生存法则！ 不得不说，锦衣卫除了在东西二厂面前装孙子之外，其他时候，都强势悍勇的很。 此刻胡桓怒而拍桌，数十上百个锦衣卫闻风而动，一个个抽出绣春刀，将这个大堂给包围在其中。 一双双森冷的眼眸，锁定在顾凤青的身上。 刹那间，冷冽嗜血的煞气汇聚，笼罩全场。 “顾凤青是吧？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胡桓目光灼灼的盯着顾凤青，怒声说道：“竟然杀同僚上官，你想干什么？是想造反吗？” 此言一出，顾凤青就感到一股庞大的气势扑面而来。 带着凛冽杀意。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下一刻说错话，面前这位锦衣卫千户会毫不犹豫的一声令下，继而自己就会被在场的数十上百个锦衣卫一拥而上，乱刀分尸剁成肉泥。 然而，面对这危机时刻，顾凤青却好似并无所觉，依旧面色坦然。 甚至…… 他还露出一抹笑容。 “胡大人此言差矣！” 在胡桓意外的目光当中，顾凤青笑的很是平静：“青竹县百户林英勾结叛逆血煞门，我顾凤青身为锦衣卫天子亲军，虽是小旗，却仍旧心怀朝廷，击杀叛逆，乃我应尽之责任，谈何造反啊？” “林英已经被你杀了，死无对证之下，本官岂能信你一个人的说辞？”胡桓冷哼一声，面色森然道。 “千户大人为什么就不相信呢？若是不信顾某的话，大可以亲自去问问林英嘛！” 说罢，顾凤青让开身形。 这时，众人这才看到，顾凤青身后居然有一个小盒子。 在场所有人全都一愣。 但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全都面色铁青。 几位百户怒火狂飙，围在周围的数十上百锦衣卫也是眼中冒火！ 大有恨不得直接将顾凤青当场击杀的冲动！ 然而，顾凤青却好似未曾察觉到周围这森然的杀意，竟然洒然一笑，一脚踢在盒子上。 咕噜噜~ 盒子翻开，一个人头从中滚出来，在台阶上转了几圈。 狰狞的五官，瞪大的双眼，到现在仍旧是清晰可见。 “林大人，你倒是说说话啊！告诉咱们的千户大人，你是不是勾结血煞门了？”顾凤青用脚踢了踢人头，仿佛把玩一个玩具一般，轻声说道。 嘶…… 望着顾凤青这一举动，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丧心病狂！ 此子，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亲自杀自己的上官，事后竟然还主动到千户所坦白。 而后又在千户大人和几位百户面前、在上百锦衣卫面前，肆意玩弄着被他杀死的百户人头！ 毫无疑问，顾凤青此等丧心病狂，张狂霸道的举动，完全是没把在场的百余名锦衣卫放在眼中！ 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望着顾凤青旁若无人的举动，在场所有人脑海当中都浮现出这个念头！ “放肆！” 胡桓面色铁青。 这一次，他真是被顾凤青此等乖张狂放的举动所惹怒，脸色骤然变的森然，冷冽的杀意瞬间弥漫全场：“真是好胆！” “多日未曾到下面巡查，未曾想我锦衣卫竟然出了这么一个行事狂妄之徒，简直就是目无法纪！” “当众击杀上官，甚至还敢在锦衣卫千户所放肆，今日若不把你拿下，送到我北镇抚司诏狱，我锦衣卫威名何在？” 说着，胡桓右手抬起，就要下令全场，捉拿顾凤青。 而就在此时，顾凤青却忽然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胡桓：“千户大人，觉得顾某怎么样？” 此言一出，胡桓手势顿止。 “什么意思？”胡桓皱眉问道。 “林英不过一介废物，进入三流十年有余，至今毫无寸进！” “自诩将百户所掌控的面面俱到，但实际上却人心浮动，在千户所下辖的百户所内，每月供奉却是最少！这样的一个废物，又有什么资格担任百户的位置呢？” 顾凤青朗声说道。 胡桓气极反笑：“所以你就将他杀了？顾凤青，你可知道，杀同袍上司，在我们锦衣卫，这可是大忌！” “顾某当然知道这是大忌！但顾某也有非杀不可的理由！” 顾凤青说道：“林英在百户所内倒行逆施，任人唯亲，百户所内有一锦衣卫，不过六年就进入三流境界，为百户所立下汗马功劳，可至今为止仍旧只是一介普通番子！” “又强抢民女，巧取豪夺，强占百姓家业，短短数年，就已经积攒下来数万两白银的身家！” 胡桓本来听顾凤青说这话还一脸不耐烦。 在锦衣卫，任人唯亲、巧取豪夺这不是大家都在做的事情吗？ 只不过是没人把这事放到桌面上讲罢了！ 这顾凤青看起来丧心病狂、胆大包天，难不成竟然还是一个心思纯朴之人？ 胡桓当然不信！ 他认为，顾凤青说出这话，肯定有深意。 果不其然，等顾凤青说出最后一句话之时，他的脸色瞬间就微妙起来了。 他大有深有的看了一眼顾凤青，随即意有所指的说道：“哦？还有此事？” “这是自然！” 顾凤青似乎没有察觉到胡桓语气的变化，自顾自说道：“当日林英让顾某去执行任务，抓捕一伙贼人，可未曾想这伙贼人竟然是当今逆党血煞门！而且顾某还从这些叛逆口中，得知他们与青竹县百户林英有勾结！” “千户大人，似此等国之蛀虫，我顾凤青身为锦衣卫天子亲军，又怎能坐视不管？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后，顾某就在百户所众目睽睽之下，与林英对峙，那叛党林英当场被顾某辩驳的哑口无言，最后死在顾某刀下！” 顾凤青睁着眼睛说瞎话。 而胡桓显然不会相信这个漏洞百出的说辞，但有了这个理由，却是已经够了。 包括在场的其他锦衣卫，在听到这段话之后，眼中的怒火也全都消失了。 能在锦衣卫当差的，不管实力如何，都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 此刻一听顾凤青所言，尽管知道他口中不全是真话，但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想来是林英得了清缴血煞门这个大麻烦的任务，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将其转嫁给面前这位顾小旗。 可谁知道这位顾小旗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在得知自己被坑了之后，回过头就把林英给杀了！ 闹了半天，这就是百户所的内讧啊！ 知晓了这一切，包括胡桓在内的所有锦衣卫，再没有给林英出头的心思……像这样的算计，锦衣卫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林英他招子不亮，实力不够，找错了人，被人杀了，只能怪自己倒霉！ 弱肉强食！ 这……是锦衣卫的生存法则！ 这样想着，不少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顾凤青的身上！ 此人年纪轻轻，却是个狠角色啊！ 只不过被人坑了一把，谁想到直接就把人给杀了！ 如今更是主动来到千户所，此举…… 简直就是疯狂至极！ 顾凤青说完，就站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看着千户胡桓。 而胡桓，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顾凤青，缓缓道：“空口无凭，没有证据，你叫本官如何相信……林英是逆党？” 听到这话，顾凤青心下一定。 “大人且放心！” 他笑着说道，脸上十分洋溢：“过了今日，属下就会将林英与逆党勾结的证据，包括他欺行霸市、巧取豪夺得来的民脂民膏，共计三万余两白银和一应赃物送到千户大人您的面前！” 此言一出，胡桓的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 第18章 这个地方，我说了算！ 胡桓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站在面前的年轻锦衣卫，眼神微眯。 面上看起来虽不动声色，但内心却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此子虽年纪轻轻，但心智果决，手段狠辣，除此之外更是胆大包天！” “先是被林英设计坑害，没想到他却嫉恶如仇，直接在百户所杀百户，更是从容脱身！” “随后单人独马前往千户所，主动交代此事！看似胆大包天不要命，实则此人在来应天府之前，就已经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算计到了，所以才有恃无恐！” “他算准了林英没有后台，也算准了我的反应——尤其是抛出三万两白银的诱饵，更是能他躲开这杀官的必死之劫！” “最重要的是，他一口咬定林英勾结叛逆血煞门，更是直接将此事的性质盖棺定论——只要我想得到这三万两白银，就必须要承认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无罪！” “最后一点……” “他分明是清除的知道我千户所得了一个麻烦，必须要清缴血煞门，所以在这个关头展现出自己的张狂霸道，为的就是让我知道……” “他顾凤青，要比林英，更有用！” 想到这里，胡桓看着面前的顾凤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很好！” 说着，胡桓挥了挥手，对着左右说道：“你等先下去吧，让我和顾小旗说说话！” “大人……” 有人担忧胡桓的安危，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胡桓所打断。 最后只能瞪了一眼顾凤青，随后躬身离开。 片刻后，屋内只剩下两人。 胡桓双手背负，在堂内踱步，但眼神却一直盯着顾凤青。 两人都没有说话，堂内一时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胡桓忽然停下脚步，说道：“虽然被你算计，让我心情非常不爽！但本官看得出来，你有野心、有能力、有手段，青竹县百户的位置，我可以交给你！” 听这话，顾凤青笑了。 他双掌一合，抱拳行礼，一字一句道：“三万两白银不日便会送到大人您府上，血煞门的事情……青竹县也包了，绝不会让大人为难！” “希望如此！”胡桓颔首道：“你我皆知，这只是一个交易，所以你不要期望千户所能给你有所帮助！但凡你没有做好，上面降罪下来，本官还是要拿你开刀！” “属下知晓，必不让大人失望！” “既如此……那就去吧！”胡桓摆摆手说道。 顾凤青抬起头，目光注视了胡桓一眼，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身后，胡桓看着顾凤青离去的背影，步伐坚定，如渊如峙，不禁双眼微眯。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真是好手段！” “区区一介小旗，竟然算计一个锦衣卫千户，此等手段，实乃我生平仅见！” “这样的一个人，本官还真是期待他能给我带来一个怎样的惊喜！” …… 屋外。 几位百户和众多锦衣卫都在门口等待着。 当顾凤青跨过门槛走出来的时候，见着对方面上的笑容，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了。 随即…… “恭喜顾大人！” 几位百户相继拱手示意，皆是面带笑容。 “我等，见过百户大人！” 众锦衣卫，尽皆单膝跪地，对顾凤青行礼。 “诸位无需多礼，以后就是一个锅里捞饭吃的兄弟，顾某初来乍到，若有差错，日后还望各位同仁兄弟多多包涵！” 顾凤青微笑致意。 “顾大人说笑了！” “百户大人抬举！” …… 千户所内一片和谐，大家热闹纷纷，几位百户纷纷嚷着要给顾凤青摆宴庆贺，恭祝他荣盛百户。 一片和谐景象的背后。 台阶下。 一颗人头，双目圆瞪。 似在发泄着最后的不甘。 只是…… 他这点不甘又有什么用呢？ 也不知道是谁放浪形骸，或者觉得碍眼…… 一脚将人头踢飞出去。 正好踢到了千户所旁边的角落。 茅厕旁边，垃圾遍地，臭气熏天。 恍若…… 被扫进了垃圾堆！ 林英，已然成为过去！ 顾凤青看了一眼，随后就转过头来。 一位百户勾搭着他的脖子，嘿嘿笑着说道：“顾百户第一次来应天府吧？那今晚一定要去一趟妙女坊，那滋味……保管你去了一次就想着第二次！” “对对对，今晚我做东，顾百户一定要赏脸！” 几个百户和众锦衣卫都是大笑。 只是…… 这笑容后面，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可这对于顾凤青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最起码—— 青竹县百户所这个地方，从今日起， 他说了算！ …… 翌日。 天刚放早，顾凤青就起来。 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冲了一个凉水澡，随后就走到衣架前。 崭新的衣服！ 代表着正六品锦衣卫百户的官服！ 黑色的衣服上绣着暗银色的四爪飞鱼纹，龙首、鱼尾、有翼，形似蟒状，只是衣角处绣有金丝，多了一些亮色。 比之以往，更添神秘。 看着这衣，顾凤青忽而洒然一笑。 随后，穿上白纱里衣，中罩青罗，外套大红蟒衣飞鱼服。 他的动作并不快，反而十分的缓慢，看起来慢条斯理，显得一丝不苟。 随后，系上鸾带，戴上黑色冠帽。 冠帽两侧有系带，将其系好扎紧。 拿起代表百户的身份腰牌，挂在腰间鸾带上。 最后，缓缓拿起放在最下面的绣春刀，仔细配好。 扭头看了一眼铜镜。 镜子中倒映着一个英武的身影，尤其双眸，闪烁着熠熠光辉。 他冷笑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去。 在不留恋。 下楼结清了房钱，在掌柜小二战战兢兢的目光当中，顾凤青牵回自己的马匹，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锦衣卫千户所。 东方金乌初升，千户所笼罩在红色光晕下，添了一丝朦胧。 看起来，竟具有一丝独特的美感。 此时日头逐渐高了起来，街道上行人渐多。 顾凤青在不留恋，双腿夹紧马腹：“驾！” “唏律律~” 马匹嘶鸣一声，随后大步朝着城外而去。 来时，是小旗！ 去时，为百户！ 第19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青竹县。 中午时分，烈日高悬。 顾凤青单人独马自应天府而回。 马蹄踏过青石街百户所，院中，百户所内所有锦衣卫，已经等待多时。 “大人，如何？” 郭心远见得顾凤青回来，连忙上前迎接，急切的问道。 其实在看顾凤青安然无恙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结果……但毕竟还是想要从顾凤青口中得到求证。 顾凤青没有回答，而是举目望着院中。 众锦衣卫目光投注过来，有期待、有失望、有淡然…… 百般情绪，尽在眼底。 “从今天起！” 顾凤青面对着在场众锦衣卫。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陆文忠，看到了断臂张庆，看到了认识的、不认识的…… “这个地方……”顾凤青右手伸出食指朝着下面，随后食指收回，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我说了算！”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郭心远第一时间回过神来，面上当即露出一抹兴奋，随后立马单膝跪下，空中高呼道：“郭心远，见过百户大人！” 其他人也都在愣神过后，第一时间跪下。 他们明白，顾凤青自千户所回归之后，正式成为了青竹县百户所的百户！ 这一礼，顾凤青坦然受之。 没有假惺惺装模作样，也没有趁机收买人心！ 对于他而言，不需要！ 他会用实力，用手段—— 征服所有人！ …… 堂内。 顾凤青端坐在正厅，堂下是百户所内一众小旗和总旗。 看着其上之人，身着大红蟒衣飞鱼服，无形之中一股雍容气度生出，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禁下意识内心敬畏，不敢直视。 “召大家过来，是想要商议一下咱们百户所接下来的章程！” 眼见着众人都已到齐，顾凤青缓缓说道。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面色各异。 与顾凤青亲近者心中暗喜，隐约带着期待。 与顾凤青疏远者内心忐忑，一时手足无措。 虽顾凤青还没有明说，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分明是论功行赏。 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初林英为百户的时候，他们是林英的心腹，最不济也是关系亲密。 而如今顾凤青上位，自然要提拔自己的心腹。 只是，这百户所内总共也就这么几个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当今百户要提拔谁上去，而谁又下来……这关乎他们自己的前途，当然会十分紧张忐忑。 这其中，最为紧张的当属张庆。 当初他是林英心腹，与顾凤青交恶，如今顾凤青得势，恐怕这一次，他这总旗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而总旗的位置若是没了……昔日仗着百户心腹、又是总旗，在百户所内仗势欺人，在外又惹了无数仇家，如今一朝失势，这今后的日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脸色煞白。 心中也浮现出浓浓的悔意。 早知今日…… 不理会张庆的心思，顾凤青看着堂下众人，缓缓说道：“当初叛逆林英在位，恃强凌弱，任人唯亲，将这锦衣卫弄得乌烟瘴气！” “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如此下去岂对得起今上新任？本官看不下去，如今即为百户，自然要整顿一番！” 说罢，顾凤青将目光投注到了张庆身上：“总旗张庆何在？” 眼见喊道他，张庆浑身一个激灵，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唯唯诺诺道：“属，属下在！” 他脸色煞白，也不知是内心恐惧，还是因为断臂未好的缘故。 “你本是林英心腹，曾为林英做过不少恶事，如今林英被打为叛逆，按理来说，无论如何你都应该被送往锦衣卫诏狱走一遭……” 这一句话说出，张庆顿时身躯颤抖如筛糠，面上也再无血色，噗通一声跪下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不怪张庆害怕如斯，锦衣卫诏狱，那是自己人提起都下意识胆寒的地方。 但凡进去，就从来没见人活着出来过！ 如今听顾凤青的意思，竟然要把他送到锦衣卫诏狱，他岂能不害怕。 “不过……” 顾凤青忽然笑道：“念在你为锦衣卫效命这么多年的份上，暂且就饶你这一次！只是，这总旗的位置，你却是不能再干了！” 什么？ 听到这话，张庆顿时喜出望外。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本来感觉自己可能要难逃一劫，未曾想竟然放过自己……这一瞬间，张庆心中竟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感觉。 他连忙跪倒在地，声泪齐下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至于那总旗的位置……能保得住性命已经是幸事，总旗却再也不敢奢望了。 看着跪倒在地不断磕头的张庆，顾凤青心思翻涌。 他与这张庆本无深仇大怨，其不过只是听林英命令罢了，按理来说是没有做错什么。 可…… 有些时候，不是你没做错事就不会被处罚！ 站错队，就已经足以致命！ 顾凤青能留着他不杀，已经算是心慈手软了。 “你右臂断了，在做个番子是不合适了……往后，就在锦衣卫做一个文职参事吧！回头给你找一条街养老吧！” 顾凤青摆摆手，说道。 闻言，张庆又是感激涕零，千恩万谢，随后这才退下。 围观一众小旗，看着昔日百户所内一人之下的总旗张庆，今日竟沦落到这个地步，在唏嘘之余又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郭心远！” 顾凤青看着堂内站在最后的精壮汉子，喊道。 郭心远腰佩绣春刀，闻言之后，步伐稳健的走上前，随后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大人！” “总旗张庆的位置空出来，往后，你就是这百户所的总旗！” 听这话，郭心远嘴唇哆嗦了片刻。 虽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幕，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之时，还是不禁心头翻涌，眼中有些模糊。 他依稀看到小时被人欺负无力还手，家里无粮老母饿死在床，辛勤劳作却遭强吏横征暴敛，愤而不甘投身锦衣卫…… “呼……” 他回过神来，多年夙愿，数载如狗一般的被人指使……积攒下来的怨气和不甘，在这一刻似乎开始崩解。 最终，化作一声轻舒。 回归当下，郭心远抱拳，行礼，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属下，多谢大人！” 没有多言，但话语当中却充满着坚定。 誓死效忠，矢志不渝！ 郭心远事毕，顾凤青又将目光投注到了另外一人身上。 站在角落处，报刀而立，沉默不语。 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 “陆文忠！” 顾凤青眼中露出一抹沉吟之色，想了想，说道：“你的总旗位置，还是照旧吧！” 听这话，陆文忠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沉默了片刻，他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多谢大人！” …… 随后顾凤青又免去了几个小旗的位置，随手提拔上来几个。 这几个被免去小旗位置的锦衣卫，也没有跟他有仇，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因为初为百户，要立威。 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倒霉。 一切事毕，眼见着堂内大半人都换了，顾凤青面色肃然，沉声道：“今日暂且就这样吧！提拔上来的莫要高兴太早，留任的也莫要庆幸！” “今时不同往日，在我这里，有能者上，无能者下！顺从者上，不顺者下，希望诸位今后多多配合！” “若是让本官知晓有人吃里扒外、阳奉阴违……本官认得你，本官手中的刀，可认不得你！” 闻言，众人都是眼皮一跳，不禁面面相觑。 “我等，谨遵百户大人之命！” 顾凤青摆摆手，众人又是行礼，随后这才退下。 堂内，一时间只剩下他一人。 到了这时，顾凤青这才长吐一口气，望着院外，喃喃道：“接下来……就该是血煞门！” …… 第20章 你的事犯了！ 青竹县百户所，迎来新的百户。 一切都是新气象。 百户所院中，出任务的出任务，留守的留守。 至于点卯之后就离开干自己的事……新百户刚上任，你点卯之后就走，万一往顾百户认为你是对他心怀怨言怎么办？ 故此众锦衣卫都是留在院中等候差遣。 闲着没事干，索性就在院中打磨根骨。 只听见呼喝之声不绝于耳，一时间百户所内竟恍若如获新生，处处充满朝气。 一个锦衣卫正在奋力挥刀劈砍木人桩，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失魂刀法重在杀伐，挥刀之时内心当中要满含杀意，刀刀直指要害，切不可心存犹豫！” 这锦衣卫心头一惊，扭头一看，顿时收刀行礼道：“百户大人！多谢百户大人指点！”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一时间全都行礼道：“见过百户大人！” “诸位无需多礼，各司其职！” 顾凤青微微颔首，淡声说道。 “是！” 众人继续训练，只是练得更加起劲。 同时心头对于这位新任百户也多了一些好感。 前任百户林英，从来都不会指点他们武学精要……而顾百户，竟然还会随手指点一二。 哪怕只是点滴小惠，这也足以让他们多些亲近。 见着这一幕，顾凤青微微颔首。 他虽不刻意收揽人心，但随意施为，若有成效，也是好事。 毕竟，对于许多大部分人而言，你只要在不伤害他们的核心利益的前提下，任意一些事情比前任做的好，他们就会信服你、听从你！ 站在院中，顾凤青微微一笑。 他看着院中忙碌的身影，想道：“郭心远办的那件事情，应该差不多了吧！” …… 青竹县，黄石大街。 街上商贩遍地，行人络绎不绝，一片热闹景象。 这是青竹县城西最为繁华的街道，两边的酒楼、赌坊、勾栏院遍地都是。 “小美人，跟我玩玩吧！” 街道边，一个身着锦衣的富家公子带着两个家丁，在路边勾搭良家妇女。 “这可是县中最大的富户黄员外家的公子，跟了公子，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旁边，有家丁点出锦衣公子的身份。 “公子，不要！” 女子面露难色，有心想要挣扎离开，但一个弱女子如何是几个壮汉的对手，不管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见着女子挣扎，锦衣公子有些不爽，正打算说话，却在此时…… “哗啦啦……” 整齐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公子顿时不爽了，扭头嚷嚷道：“谁他娘的这个时候出来扰人兴致，小心爷扒了你的……” 话未说完，却突然卡壳。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一声暴喝响起，传遍了整条街。 一时间，街道上的百姓无论行人商贩，都是面露惊色，连忙朝着两边躲避。 根本不敢拦在路中间。 郭心远手抚绣春刀，带着一队锦衣卫大步朝前走去，途径锦衣公子时，一双虎目扫视了过来。 这让锦衣公子瞬间如坠冰窖，浑身战栗。 调戏良家妇女的心思也没了，灰溜溜的带着惊恐的家丁跑路。 一队锦衣卫，最终在黄石大街最豪华的一栋酒楼前停下。 鸿运酒楼！ 郭心远打量了一眼，随即一挥手，冷声道：“给我围起来！” 一声令下，周围的锦衣卫瞬间四散开来，将整个酒楼给围的水泄不通。 这时，郭心远这才带人朝着里面走去。 鸿运酒楼是青竹县最大的酒楼，此时正是饭点，里面吃饭的人几乎坐满了桌子。 声音嘈杂，呼来喝去的声音此起彼伏。 当郭心远带人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懵了。 这里面不乏有些持刀带剑的江湖武林人士，然此刻也都是一个个坐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有些胆小的甚至还把之前故意放在桌子上的兵刃给偷偷摸摸拿下去，生怕被锦衣卫看到。 整个酒楼瞬间就安静下来。 见着这一幕，郭心远满意的点点头。 这时，一个身着员外服的中年胖子男子跑了过来。 看到郭心远，连忙脸上赔笑，弯着腰说道：“这位大人，不知道来草民这小店有何贵干？” 说着，就从袖口划出一个口袋，就想要朝着郭心远兜里装：“这是小店本月的例银，多的那些就当是大人和各位爷的茶水钱！” 郭心远却没接，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男子，问道：“你就是鸿运酒楼的掌柜？” “草民刘璋，正是此店的掌柜，有什么事还请大人吩咐。” 刘璋擦了擦额头的汗，诚惶诚恐的说道。 在看到郭心远没有接银子的时候，他心里就明白，这是遇到麻烦了！ 果不其然…… 在得知对方就是掌柜之后，郭心远扫视了刘璋一眼，随后面色一冷：“刘璋是吧？你的事犯了！” “来人，给我带走！” “鸿运酒楼，上至掌柜下到小二，但凡是此店的人，一个不落全都给我抓起来，跑了一个人，劳资扒了你们的皮！” 此言一出，掌柜刘璋瞬间脸色煞白，面无血色。 还想要说话，可此时两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就已经扑上来，直接将刘璋给按倒在地，绑了起来。 其他锦衣卫也都直接冲进酒楼内，开始抓人。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 这是水缸、酒壶、甚至是桌子板凳被砸烂的声音。 刘璋的心都在滴血，但更多的则是惶恐。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锦衣卫！ 有心想要辩解，可嘴里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老实点！” 一个锦衣卫看到他呜呜呜的挣扎，一个不耐烦，直接一刀柄砸下来，掌柜刘璋瞬间头破血流。 感受着额头上的温热，心中的恐惧占据了所有。 很快，人就已经全都抓了起来。 打杂的、掌勺的、店小二……一个不落！ 郭心远看了一眼，随后扫视了一眼周围蹲在地上抱着头不敢说话的食客们，随即大手一挥。 “走！” 一队锦衣卫押送着二十多人朝着出去了。 原地，只留下一众惊魂未定的食客们。 那些持刀带剑的所谓江湖人士，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锦衣卫抓人离开，连个屁都不敢放。 …… 百户所内，锦衣卫大狱。 刘璋整个人被铁锁锁在木桩上，四周昏暗，脚下是被鲜血浸染成暗红色的地面，面前是狞笑的锦衣卫狱吏，犹如地狱一般的景象。 看着这一幕，他整个人脸上露出一抹惊恐之色。 浑身更是抖如筛糠。 “大人，大人我冤枉啊！我没有犯事啊！” 他无法按耐住内心的惊恐，连声大喊道。 “有没有犯事，你说的不算！”狱吏狞笑着说道。 这时，脚步声忽然响起。 狱吏扭头看去，脸上的狞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赔笑。 当即走上前，略微弯腰，恭敬道：“百户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大狱湿气重，似您这样的贵人，怎可纡尊降贵来这种腌臜的地方！” 顾凤青看也不看他，淡淡说道：“来看看一位老熟人！” 说话间，他走上前，走到了刘璋的面前。 抓住对方的头发拽起来，仔细打量着对方的脸。 顾凤青语气平缓，没有丝毫起伏的说道：“还认得我吗……掌柜？” 第21章 锦衣卫驾贴！ 刘璋脸上露出一抹迷茫。 他仔细的看着顾凤青，看着对方冷漠的双眸，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目忽然圆瞪：“你，你是……” “是我！” 顾凤青笑了：“在这个地方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我这个如狗一般的贱民，又出现在你面前了！” 刘掌柜瞬间面无血色。 “你看，这枚铜板，眼熟吗？”顾凤青两指夹着一枚铜板，道：“刘掌柜大发善心给我买棺材的钱，我还留着呢！” “至今，我都不敢忘啊！！” 手指一松，铜币从指间滑落。 ‘吧嗒’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亦如落在刘掌柜的心间。 他的心，仿佛被一张大手抓住……揪心的疼！ “嘶……” 望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昏暗的房间，点点烛火倒映在顾凤青脸颊上，映照着脸色忽明忽暗，亦如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 刘掌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内心的惊恐再也无法抑制，忍不住大声惊呼道：“大人，我错了，我错了！” “求求你，饶了……饶了我吧！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大人你就把我当做一个屁给放了吧！” “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可不能没有我啊……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愿意出钱，我赔礼道歉！五百两……不！一千两！我出一千两，还请大人您放过我啊！” 刘掌柜声音颤抖，肥胖的身躯更是不断扭动，浑身上下充斥着恐惧。 顾凤青没说话，只是歪着头看着刘掌柜。 目光平静。 这张脸跟他当初第一次见刘掌柜时一模一样。 可脸色、神态、表情、动作…… 却不一样！ 这让顾凤青有些失望。 还以为能说出命如草芥这等话的刘掌柜……会一直嚣张下去呢。 一时间有些意兴阑珊。 百无聊赖的转身，想要离开。 只是在临走前，却对着旁边的狱吏道：“好好招待，这位刘掌柜做过什么事，犯过什么错，跟什么人有关系，哪怕小时候吃了一口屎，也要给我审出来！” “大人放心，这正是我们拿手的，您就擎好吧！” 狱吏嘿嘿一笑，说道。 顾凤青点点头，径直离开。 身后，是刘掌柜惊恐的叫喊和狱吏的狞笑。 当顾凤青离开大狱之时，隐约可以听到狱中传来的惨叫。 “大人，走吧！” 身后，郭心远低声说道。 他对于这位刘掌柜和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并不了解。 也不想了解。 他只知道，作为一名属下，听话就可以了！ 大人让他去抓人，他就去抓人。 其他的，一概不问。 …… 半个时辰后。 百户所正厅，顾凤青端坐其上，有杂役端来茶水。 堂下，是一脸恭敬，束手而立的狱吏。 “那刘掌柜，都交代了什么？”顾凤青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全都交代了！”狱吏恭敬道：“那刘璋从小到大这三十年来大事小事全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包括跟大人您……” 说到这里，狱吏犹豫了一下，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包括涉及大人您的那一桩案子也都交代出去了！” “我重点审问了这件事的细节，得知当初刘掌柜喊的地痞流氓，是来自本县的一个帮派黑虎堂！” “黑虎堂是个什么情况？”顾凤青淡声问道。 “黑虎堂是本县最大的一个帮派，触手涉及城中各处，赌坊、勾栏院后背基本上都有他们的背影。帮众大都是一些地痞流氓，这倒是不值一提，不过那堂主楚休却不是一般人！” 狱吏说道：“据说此前曾是江湖中人，后来隐退江湖，回到青竹县组织了这么一个帮派。他本人武道修为不弱，县中传闻他已经是入了流的高手！” 说起入流，狱吏话语当中，带着一丝憧憬。 江湖中人？ 入流高手？ 顾凤青晒然一笑。 管他什么江湖中人、入流高手，锦衣卫天罗地网阵一旦围起来，任他武功盖世，也要低头！ 一念至此，顾凤青长身而起，冷声道：“所谓帮派不过就是欺压良善之辈，似这等人从来都是侠以武犯禁，本官不允许治下出现这等存在！” “郭心远，给那楚休下我锦衣卫驾贴，令他三日之内解散黑虎堂，本人亲自到此负荆请罪！” “若不然，三日之后，就是黑虎堂满门尽灭之时！” 话语当中，带着深深寒意，有着不容置疑。 “是，属下听命！” 身后，郭心远站出身来，轰然应道。 此时，一个锦衣卫忽然快步走近屋内，单膝跪地行礼道：“百户大人，青竹县县令求见！” “青竹县令？” 顾凤青略一沉吟，道：“请他进来吧！” …… 百户所外，一身着七品县官官服的肥胖中年正在门口等待。 烈日当空，浑身都被汗水湿透，却不敢露出丝毫不满。 反而望着门口，眼中露出畏惧。 不怪他如此害怕，其原因就在于锦衣卫拥有‘闻风奏事’之职权，还设有诏狱，可以直接逮捕和拷问犯人，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三司都无权过问。 这就等同于在满朝上下所有人的头上悬了一把刀。 只要被锦衣卫盯上，直接给你定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一封驾贴打入诏狱内，管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等情况下，谁不惧怕锦衣卫？！ 等了片刻，里间走出一锦衣卫，看着他道：“进去吧，百户大人在里面等你！” “是，多谢这位大人！” 县令唯唯诺诺，跟随着锦衣卫朝着里面走去。 就在县令朝着里面走去的时候，恰逢郭心远带人出门。 一队锦衣卫皆是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浑身上下散发着惊人的煞气。 尤其是为首的精壮汉子，擦身而过时，扫视了他一眼，令县令顿时如坠冰窖，胆战心惊。 不过所幸对方只是看了一眼，随后就收回目光带人离开了。 目送对方远去，县令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竟生出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稳了稳心神，县令继续朝着里间走去。 很快进得正厅，抬眼就看到一相貌俊朗，身形挺拔的锦衣卫站在那里。 虽年轻，却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感，让县令不敢直视。 带他进来的锦衣卫喊了一声大人，随后就告退。 这也让县令知道眼前这人就是正主，虽内心惊讶于对方的年纪，但此刻却不存他想，立刻一撩官服下摆，恭敬的拜服在地。 “下官罗庸，蒙皇恩浩荡简拔于青竹县令，见过顾大人！” …… 第22章 黑虎堂 青竹县，城南。 此处是整个青竹县最为热闹的地方，县中的贸易市级就设在这里，每日开市都有大量的百姓来到这里交易物品。 这也由此催生了不少衍生行业，不少穷苦百姓都在这里谋生活、做苦力。 因为错综复杂的人员构成，城南也逐渐变成了一个藏污纳垢之所，不少帮派的驻地便设立在这里。 距离贸易市场最近的怀宁巷，巷中有不少身穿短打的精壮汉子在来回巡逻，他们持刀带剑，行走之间，彪悍气息尽显。 这些人都是青竹县最大的帮派，黑虎堂的打手！ 黑虎堂号称八百打手，其中精锐三百，平日里在青竹县的地下社会，属于说一不二的存在，在外行走之时，也是威风抖擞。 然而今日，这些巡逻的打手却再无往日的威风，反而一个个面露忧愁。 就在刚刚，有锦衣卫自外而来，留一驾贴，责令黑虎堂三日之内解散，堂主亲赴百户所请罪，否则便要血洗满门！ 若是别人，他们只当成一个笑谈！ 但说出这话的……是锦衣卫！ 是臭名昭著却又言出必行的锦衣卫！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大祸临头！ 紧接着，却又是对未来的迷茫。 黑虎堂将要何去何去？他们……又将会有怎样的命运？ 心不在焉的巡逻，时不时的回头看着巷中——最中心位置，一栋三进大院。 黑虎堂的总部！ 院中，戒备森严。 一队队彪悍的精装汉子持刀拱卫。 在最中心的区域，一间静室内，几名黑虎堂的高层皆是面色凝重。 在他们的面前，摆放着一封信！ 锦衣卫驾贴！ “直娘贼，这些朝廷鹰犬，竟敢惹到咱们黑虎堂头上！还让我们三日之内解散黑虎堂，口气真他娘的大！” “堂主，你一声令下，老子去剁了那劳什子百户！” 一个身材魁梧，脸上留有刀疤的壮汉骂骂咧咧道。 此人名叫逢虎，是黑虎堂的红棍，天生就有千斤扛鼎之力，是整个黑虎堂，除了堂主楚休之外，最能打的人。 因喜欢杀人之后喝仇人的血，因此又有了一个‘噬血虎’的绰号。 他性子火爆，此刻说完就拿起砍刀，朝着外面走去。 “老逢你先别激动，听听堂主怎么说！” 他刚走两步，就被两个人给拦下来。 逢虎挣脱不开，只能愤而往椅子上一座，骂骂咧咧道：“我老逢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气！堂主，有什么想法你倒是说话呀！” 一时间，屋内所有人都朝着上首之人看去。 坐在上首的是一个青年，面容坚毅，只是眼中却带着沧桑。 此人就是黑虎堂的堂主，楚休！ 眼见所有人都注视过来，楚休并未搭话，而是看向座中一人，沉声道：“左军师，你有什么想法？” 他看向的是一名身着儒衫的中年。 此人看面相三十许岁，面容倒是白净，只是一双眼睛却有些阴沉，声音更是尖细，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阴翳的气质。 他名叫朱左，本是科举考出来的秀才，可因为夜敲寡妇门被人检举，官府削去了功名，不得已只能加入帮派，成为黑虎堂的白纸扇。 为人最是阴险狡诈，且最喜人妇，经常仗着黑虎堂的名号，强逼良家妇女。 不知让多少女子被糟蹋后自尽身亡。 朱左沉吟片刻，随即冷声说道：“那锦衣卫下了驾贴，摆明车马是不会放过我们！若是不解散的话，那他们肯定会灭我们满门！” “可黑虎堂是堂主您和众兄弟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他锦衣卫一句话就想让我们解散……我朱左心里不甘！” “可不解散又能怎样？难道真要违逆锦衣卫？”旁边又有一人说话。 “办法自然是有，就是看你们敢不敢去干了！”朱左阴恻恻一笑，随即说道：“我听闻现任锦衣卫百户顾凤青乃是杀前任百户林英上位，手下肯定不会服他，不说阳奉阴违，但也绝对不可能尽心服从！” “这样一来，我们所面对的不过就是一个顾凤青！只要他死了，咱们黑虎堂的危机自然就迎刃而解！” “老朱，你是说要暗杀锦衣卫百户？”先前说话的人悚然一惊，连忙道：“你可别犯糊涂啊！杀锦衣卫百户，那可等同造反啊，万一查出来，咱们谁都活不了！” 朱左道：“这只是迫不得已的做法！” “我们可以先与之搭上关系，看看对方的意图到底是什么！若是要钱，那就给钱，若是要人，那就四处搜罗美女送给他！” “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杀官造反又怎样？血煞门不照样干了，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反正咱们也跟血煞门做了那么久的交易，若是被查出来也要被杀头！” “大不了投奔血煞门，就凭堂主您的武道修为和咱们黑虎堂数百好汉，即便到了血煞门，堂主您也能混个护法、长老当当，照样逍遥快活！”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是不自觉点点头。 显然是认可朱左的建议。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投注到了楚休的身上。 楚休坐在上首，闭目沉思了许久，睁开眼睛，缓缓道：“左军师的提议还是较为稳妥，既如此，那就依照左军师的办法去做吧！” 说罢，他摆了摆手：“都散了吧！” 众人对视一眼，随后皆是抱拳行礼，然后离开了此处。 很快，屋内只剩下楚休一人。 昏暗的房间内，一丝光亮透过窗外照射进来。 映照出其上之人的双眸，眉宇之间露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沧桑。 “天下之大，竟无我楚休一容身之地？” 他低下头，从衣内掏出一本小册子，封面上写着三个字： 《血煞经》 “难道最后真要入魔门练魔功？” 他轻声呢喃，似在询问，又似低语。 可却无人回应。 最后只有一声叹息自心间生出。 …… 怀宁巷外，朱左七绕八绕拐到了一个幽暗巷子内，最后在一间小木屋前驻足。 左右看了看，随后抬手敲门。 “梆，梆，梆梆梆！” 敲门声有一种特殊的节奏，似乎某种暗号。 “嘎吱~” 没多久，柴门被打开，也没见人开门。 朱左毫不意外，朝着里间走去。 堂内，一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背对着他。 见着此人，朱左连忙面上带笑：“属下见过费护法！” “朱左，这次找我何事？事情办成了？”那费姓护法淡淡说道。 随着说话，转过身来，露出面容。 相貌倒是普通，只是那一双眸子……竟充斥着淡淡血红。 望去令人心惊。 朱左笑着说道：“本来还要费一番功夫！但谁想那锦衣卫百户下了驾贴逼迫，想必那楚休坚持不了多久了！” “好！” 费护法微微颔首，似是满意：“此事办成，你有大功！门主当会亲自赐下奖赏！” “不过眼下是最关键时刻，切不可掉以轻心，还需多加关注！” 朱左点头称是，随即又说道：“费护法，那新任锦衣卫百户杀上司上位，想来是心狠手辣之人，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所阻碍？” “此人确实果决，不似林英这等废物！不过你不用担心，等忙过此事，门中便会抽出好手将其解决！” 最后，他厉声说道：“青竹县不允许有这样的锦衣卫百户存在！” 第23章 我锦衣卫驾贴，就值三百两？ 百户所。 顾凤青和县令罗庸寒暄了一阵，随着续了一杯茶水，罗庸这才进入正题。 “顾大人成为咱们这青竹县百户，不知道这往后是一个什么样的章程，还请大人示下？” 顾凤青知道这话代表着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县衙对百户所呈交的供奉例银。 交这个钱，就相当于是一笔交易。 县衙给你锦衣卫钱，你锦衣卫就别闲着没事找我麻烦，大家相安无事，一起发财。 沉吟片刻，顾凤青说道：“本官初为百户，对县中运转并不熟知。这样吧……就如往常林英在时那般，一切照旧吧！” 听这话，罗庸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顾凤青秉性，生怕此人是一个狮子大开口之人，因此在问这话的时候内心十分忐忑。 不过所幸，一切照旧。 尽管林英在时要的也不少，但好歹也在他可承受范围内。 此时心中有了底，罗庸也就安了心。 这时，罗庸看到顾凤青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当即站起来：“既如此，那下官就告辞了！” 顾凤青微微颔首，让一锦衣卫送罗县令出去。 罗庸刚走，郭心远就回来了。 “事情办妥了？” 郭心远行礼道：“大人放心，驾贴已经送出！” 顾凤青点头，站起身来，双手背负在堂内踱步。 郭心远就在下手侍立，看着顾凤青，默然不语。 在他的注视下，眼前之人英姿挺拔，气度沉稳，虽才刚成为百户，但已经有着摄人威严。 堂内寂静，一时变得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顾凤青停下脚步，淡声说道：“那黑虎堂能成为青竹县最大的帮派，想来定有独到之处，切不可小视！还有那楚休，混迹过江湖想来不是一般人，也应多加警惕！” “大人放心！锦衣卫以前不是没有对地方帮派和江湖中人围剿过，都已形成章法。只要那黑虎堂有狗急跳墙之嫌疑，属下必能在第一时间将其剿灭！”郭心远硬声说道。 话语当中带着丝丝寒意和凛冽杀机。 丝毫没有对黑虎堂有任何担忧。 倒也是。 所谓江湖，看起来距离朝堂很远。 但殊不知，朝廷，就是最大的江湖门派！ 任凭你武功盖世，门人众多，只要还在朝廷治下，谁都掀不起浪花！ …… 黑虎堂商议之后，就立刻行动起来。 发动他们的人脉想要搭上锦衣卫话事人，可锦衣卫给黑虎堂递驾贴的时候没有隐藏，如此大张旗鼓，几乎整个青竹县有点耳目的人都受到了消息。 这个时候，谁敢帮黑虎堂做事？ 是以转了一圈两天下来，黑虎堂众人发现，他们全都吃了闭门羹。 最后没办法，只能重金收买一位锦衣卫番子，寄希望这位番子可以把它们的话带给顾凤青。 百户所，院中。 顾凤青正在习练刀法。 蚀月三杀刀道直指要害，挥舞之间杀气弥漫。 一个番子站在旁边，面带恭敬的将黑虎堂的意愿说了出来。 等他说完之后，顾凤青收刀而立，缓缓平复了一下内息。 他想了想，说道：“黑虎堂给了你多少银两？” 听这话，番子脸上顿时露出紧张之色，却还是如实说道：“三百两。” “呵……” 顾凤青笑了。 “堂堂一个黑虎堂，竟然就值三百两啊？！看来我还是高看了他楚休一眼！” 顾凤青走到这番子的面前，轻笑道：“不过我倒是挺好奇，为什么三百两就能让你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来向我递话？” 说话的时候，顾凤青是笑着的。 但这番子却瞬间心神剧颤，脸色狂变。 他顿时跪下来，口中急声说道：“大人，我……”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凤青所打断：“还说是在你心中，我锦衣卫的一封驾贴，就只值三百两银子？” 说话间，绣春刀搭在番子的脸颊上，轻轻拍打着。 明明力道不重，可在番子心中，每一次拍打，却恍若一记重锤。 让他的心脏，都不由为之颤动。 看着番子惊恐的神色，顾凤青叹息道：“我锦衣卫竟糜烂至此，连区区一介地痞流氓组成的帮派，都能搭上话了！” 这句话一说出，番子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咚咚咚’连续磕头，口中喊道：“大人我错了，还请大人绕过小的这一次，小的这就把钱还回去……” “噗呲……” 话未说完，就戛然而止。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阳光照耀下，一双眸子犹自带着浓浓悔意。 顾凤青收刀，拿着一块抹布将刀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随后刀入鞘，抹布随手丢在脚边的尸体上。 “从今天起！” 他朗声说话，将院中所有还被先前一幕震惊的回过神来的众锦衣卫注意力给吸引过来。 “以后，我不希望在遇到类似的情况！” “若是不然，此人就是你等下场！” 话音落下，人已走远。 院中，只剩下一众仍自震惊的众锦衣卫。 他们看着那无头躯体，那跌落尘埃的头颅，又看了看远去的背影，皆是浑身一震。 竟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 “啪！” 逢虎一掌拍在桌子上，顿时四分五裂。 他脸色涨的通红，怒声骂道：“欺人太甚，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区区一个奶都没断的毛头小子，真以为成了锦衣卫百户就拿他没办法？我老逢受不了这个气，他娘的！”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一个个也都是脸色低沉。 自从成了黑虎堂高层以后，出门在外前呼后拥，快意潇洒，他们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依我看，不如直接杀了这顾凤青，反就反了，大不了投奔血煞门！”旁边，朱左阴恻恻的说道。 “不错！” “反了！” “明天就是三日大限，我就不信他还真能把我们黑虎堂这八百人都给杀了？！” 一众人也都是纷纷附和。 随后，他们把目光放在楚休身上，纷纷说道：“堂主，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倒是说句话呀！” 坐在上首的楚休，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只是想要隐退江湖，可这世上，偏偏有人不想要让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可……真的造反？ 他摇了摇头。 真要造反的话，那可真就是天下之大，无处可以容身了！ 锦衣卫缇骑遍布天下，一旦招惹了他们，一张海捕文书下来，天下追捕。 又能逃到哪里去？！ 望着在座之人尽皆义愤填膺，楚休缓缓说道：“要不，大家还是散了吧！锦衣卫势大，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 这一刻，他已经心生离意。 打算解散黑虎堂，然后自己离开青竹县，再度找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隐居下来。 可是…… 楚休没有想到，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在场的人都是断然反对。 “解散？这怎么能行！” “黑虎堂是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怎么可能就这样解散！” “我老逢不甘心！” “拼了，和这些朝廷鹰犬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逢虎几人都是怒声说道。 朱左也是在旁边劝说道：“堂主，锦衣卫臭名昭著，他已经盯上我们了，就算我们解散，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杀了顾凤青，然后投奔血煞门！” 这话一出口，暴脾气的逢虎就第一个跳出来：“对！杀了顾凤青！要不然，我老逢咽不下去这口气！” 说着，他就径直朝着外间走去。 而其他人，也只是看了看楚休，随即便转身起来。 堂内，望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楚休整个人忽然有些恍惚…… 他发现，竟然有些不认识他们了。 明明他们以前都是穷苦百姓啊，明明对官府心存畏惧啊！ 为什么…… 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第24章 趁夜袭杀 是夜。 风高气爽，吹着树梢簌簌作响。 怀宁巷下，二十名持刀而立的汉子肃然而立。 一个个体格精壮，浑身散发着惊人的煞气。 “你们都是堂中最精锐的汉子，黑虎堂养你们供你们吃供你们喝，如今朝廷鹰犬想要覆灭我们黑虎堂，你们答应吗？！” 面前，逢虎沉声吼道。 “不答应！” 众人齐声高喊。 “好！我老逢实话告诉你们，今天把你们召集过来，为的就是杀一个朝廷命官，事后可能会被打成叛党，祸及妻儿，告诉我，害怕吗？” 众人持刀而立，默然不语。 “我告诉你们，我老逢害怕！”见他们没回话，逢虎沉声吼道：“可我更怕黑虎堂不在了，更怕现在现在的好日子没了！” “朝廷鹰犬见不得我们过上好日子，看到我们这群贱民威风起来了，他们就要打压我们，让我们再次成为人人可欺的贱民！” “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老逢，受不了！” “我老逢凭着手中一把斧头，从尸山火海杀出来，这才搏出如今的富贵，老子不想失去，不想再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所以，今夜我们要杀了狗官，只要杀了他，我们就能继续过这种富贵日子！”逢虎大声吼道：“现在，愿意跟我一起去的，上前一步！” 唰！ 二十个汉子，全都上前一步。 没有丝毫犹豫。 “很好！” 逢虎点点头，随后一扬手道：“上酒！” 旁边的人立刻端来一碗碗的酒水，分给每一个汉子。 “干了！” 众人一仰脖，将碗中酒全部喝下，随后全都将碗摔在地上。 紧接着，所有人都跟逢虎一起，纷纷用布条将手和兵刃的手柄绑在一起。 “现在，出发！” “随我去，搏出一个大好前程！” 说罢，逢虎直接率先离开，身后二十余人，紧紧跟随在身后。 他们眼中尽皆露出仇恨，浑身杀意弥漫。 风骤起。 黑虎堂三大坛主之一‘噬血虎’逢虎，趁夜袭杀锦衣卫百户顾凤青。 身后。 朱左从黑暗处走出，望着离去的众人，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 城西，顾宅。 顾凤青正在书房看书。 夜已深，故此点燃了烛火。 烛光照耀，投映在窗边，映照出一道如渊身影。 旁边小侍女一伊拨弄了一下烛台，让灯光更耀眼些。 月上中天，红袖添香，夜半读书……本是绝好意境。 只可惜…… 顾凤青看了看一伊，骨瘦如材，还是个哑巴，不禁摇了摇头。 脑海中那些可笑的画面顿时消散。 “一伊，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他轻声说道。 一伊摇了摇头，‘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很明显的不愿意。 顾凤青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神色一凝，耳朵动了动，紧接着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他看着一伊，温声道：“夜深了，快去睡吧！记得关好门窗，外面凉，小心着了寒！” 一伊瞪大了眼睛，乖巧的点点头，离开了书房。 走之前还‘吧嗒’轻轻关上书房的门。 顾凤青收回目光，抬眼看了窗外。 月明星稀…… “真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他淡笑着说道。 随即收回目光，倾注到手中书卷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院外，墙角处。 逢虎带人已经悄悄摸到了近处。 一个汉子从黑暗处小跑过来，低声说道：“虎爷，踩过点了，四周没人，那狗官就在屋内！就他一个人！” “好！” 听到这话，逢虎咬着牙说道：“今天就是这狗官的死期！所有人跟我一起上，杀了狗官！” 其余人等没有回话，只是紧了紧手中的刀。 他们悄悄摸到大门口，逢虎心头默数三个数，猛然暴喝一声：“动手！” “嘭！” 几乎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两个持刀汉子一刀砍在门缝上，将门框给砍断。 紧接着两人又是用力一脚，直接将大门给踹开。 见着大门洞开，所有人一起冲了进去。 “狗官在那里，杀了他！” 黑夜中，仅有一间屋子亮着灯，烛火照映着一人的身影投映在窗户上。 清晰可见！ “杀！杀了狗官！” 逢虎一人当先，手持一柄重斧，杀了过去。 然而，就在此刻。 “嗖嗖……” 忽然两道破空之声响起，朝着逢虎激射而来。 危机当头，逢虎一个闪身躲开，只是身后却有两个兄弟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紧接着，黑暗的院中四处陡然亮起一个个火把。 “不好，中计了！” 见到这一幕，逢虎顿时脸色大变。 他连忙朝着后面望去，却见后面的大门处也已经被堵上。 有锦衣卫端着短弩，肃杀气息弥漫。 “射！”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锦衣卫按动短弩机关，簌簌的箭雨朝着他们射来。 “快躲，躲开！” 逢虎大声吼道。 只可惜，这院中就这么大，锦衣卫又将他们给包围起来，活动范围本来就小，即便躲，又能躲到哪里去？ 这群汉子挥舞着朴刀，想要拨开弩箭。 可惜他们又不是什么高手，不过就是一群稍加训练的地痞流氓而已，纵然侥幸拨开一两支弩箭，又能如何？ 弩箭能够连发，别说他们，就算是江湖高手，只要被短弩给围起来，也难逃一死的下场！ 惨叫声开始响起。 黑虎堂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逢虎睚眦欲裂，双目都已经充血。 “妈的，和他们拼了！” 逢虎心知此刻已经是逃不掉，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冲出一条血路！ “杀！杀了狗官，纵然死，也要杀了狗官！” 这逢虎不愧是号称‘噬血虎’，如今地步竟然不退反进，直接朝着顾凤青所在的书房冲了过去。 “抽刀！” 见着这些人冲杀，郭心远冷声说道。 一众锦衣卫默然不语，丢掉短弩，齐齐抽出绣春刀。 紧接着上前，和这些人拼杀在一起。 这时，面前挡着一个锦衣卫，逢虎暴喝一声，挥斧砍下：“给我死来！” 力大气沉的一斧，将面前的锦衣卫砍翻在地。 随后去势不停，继续朝前杀过去。 眼看着就要冲到书房门口，这时，他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给我死！” 逢虎天生神力，这一斧满含悲愤，力大气沉的一招，似要将这黑暗都给劈开。 然则…… 郭心远却冷笑一声。 “雕虫小技！” 他竟然不躲不闪，反而抽身上前。 在斧头即将落下的刹那…… “锵！” 随着抽刀出鞘声响起，一抹刀光乍现。 一刀斩出，郭心远看也不看他，径直越过此人。 而身后。 “当啷！” 举起的斧头落了下来。 逢虎呆立当场，面容呆滞。 面上，一道血色痕迹自额头到下巴缓缓浮现。 “噗呲~” 细细的血线飚飞出来。 随着轰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逢虎摔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此时院中还在砍杀，郭心远持刀而立，挡在书房门口。 “杀，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 外间砍杀声遍地。 书房内，顾凤青仍自埋头看书。 恍若眼中只有书，再无其他。 第25章 雨夜覆灭黑虎堂 片刻之后，杀声沉寂。 郭心远来到书房门前，并未踏足进去，反而在门口单膝跪地行礼道：“大人，来犯贼人共计二十一人，除一活口之外，其余已经尽数伏诛！” “我知道了！” 屋里传来声音。 片刻后，房门洞开，顾凤青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自屋内踏出。 火光照耀，周围锦衣卫全都持刀而立，浑身浴血。 地面上，满是尸体，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微风一吹，血腥弥漫，一股阴沉恐怖气息生出。 这些尸体顾凤青并未多做打量，而是来到那唯一的活口面前，轻声问道：“你等可是黑虎堂的人？” 此人看年纪不过二十来岁，面容稚嫩，右手手臂被砍了下来，似乎因为流血过多，脸色苍白。 此刻听到这话，却还是强忍着疼痛，破口大骂道：“呸！朝廷鹰犬，人人得而诛之！” “只恨自己没有亲手杀了你这狗官，要不然非要生食你肉……” 话未说话，却突然戛然而止。 只见一道血柱飚飞，身体软倒在地上，头颅却已滚落到三步之外。 “大好年纪，奈何为贼！” 他摇了摇头，淡声说道。 随后将绣春刀在其身上擦拭了一番，这才还刀入鞘。 环顾院中，朗声说道：“黑虎堂趁夜袭杀朝廷命官，形同叛逆，我锦衣卫绝不能容！” “郭心远！” 郭心远赫然出列，声硬似铁：“属下在！” “回百户所，调集人手，兵发怀宁巷，剿灭黑虎堂！” 顾凤青沉声说道。 “轰隆！” 此言一出，天上忽而炸出一道闷雷。 闪电划过长空，映照着天空之上乌云压顶。 “属下领命！” 郭心远轰然应道。 说罢，一撩飞鱼服下摆，手抚刀柄，转身离去。 “记住！” 身后，传来顾凤青的叮嘱：“我要黑虎堂满门上下，一个不留！” 声音当中，蕴含无穷寒意。 其杀气之浓烈，令在场锦衣卫都不由胆寒。 …… 百户所，郭心远奉命召集一众锦衣卫，半个时辰不到者，斩立决。 一令发出，值守的校尉力士立刻从百户所内快马而去，四处通知归家的锦衣卫。 双东巷。 巷中百姓都已入睡，街道两边无一灯光，一片寂静。 “嘭嘭嘭！” 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屋内，一个精壮汉子正搂着婆娘睡觉，敲门声将其吵醒，忍不住骂骂咧咧道：“谁啊，大半夜敲门！” “百户召集，所有人立刻到百户所报到，半个时辰不到者，斩立决！” 屋外，传来回应，紧接着又是大步奔跑离去的声音。 这一句话，当即让还有些迷糊的汉子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翻身从床上滚落下来，开始手忙脚乱的穿衣服。 “怎么大半夜还要去百户所点卯啊！”婆娘在旁边抱怨道。 “费什么话，赶紧帮我穿衣服！晚了你男人就要被砍了！”精装汉子急声说道。 他婆娘此时也终于是回过神来，不敢再说话。 连忙下床帮他男人穿衣服。 很快，衣服穿好，此人抄起放在床边的绣春刀，急匆匆出门。 远远的，丢下一句话：“老子不在家，关好门窗！” 这样的场景还有很多。 当召集令发出之后，整个青竹县各处的锦衣卫，无论是在家睡觉，还是在外喝酒，哪怕是在拉屎，也必须立刻提上裤子。 前往百户所报到！ 百户所内，郭心远站在院中，看着计时的沙漏。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锦衣卫急匆匆的跑进来，随后在各个小旗的率领下，列队整齐，等候差遣。 半个时辰一到，郭心远沉声说道：“时间已到，人数可曾到齐？” 有校令清点人数，很快回复道：“人数都以到齐，无一缺漏！” 听这话，郭心远微微颔首，举目望去。 不知何时，忽然刮起了大风。 呼呼风声作响，院中百余锦衣卫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默然而立。 火把的亮光在大风吹拂下，明灭不定。 映照着一众锦衣卫，犹如黑暗中张开大嘴欲要吞人的凶兽！ 阴沉可怖！ 郭心远沉声说道：“大半夜叫你们来点卯，只有一件事……杀人！” “黑虎堂趁夜袭杀百户大人，所幸大人早有准备，将来犯贼人尽数斩杀！” “但似此等目无法纪甚至敢杀官造反之人，百户大人十分不满！大人说了，要让黑虎堂满门上下，一个不留！尔等可都听清楚了？” 听到郭心远的话，在场所有人又惊又怒。 怒的是黑虎堂竟然袭杀朝廷命官，而且还是他们锦衣卫！ 惊的是百户大人竟然要灭黑虎堂满门上下……身在青竹县，谁不知道黑虎堂乃是本地最大的帮派，号称八百打手，三百精锐！ 难不成要一夜诛杀八百人？！ 哪怕是抄家灭族、杀人如麻的锦衣卫，也被惊到了！ “看来今晚，又将血流成河！” 不少人内心都是如此想到。 可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反而齐声应道：“我等听令！” “出发！” 郭心远没有过多废话，直接大手一挥，率先出门而去。 身后，上百人紧跟其后，丝丝肃杀气息弥漫。 青石大街，百户所内鱼贯而出上百人，在郭心远的带领下，朝着城南而去。 虽人数众多，却并无嘈杂之声。 除了快速奔行的脚步声，以及……绣春刀碰撞刀鞘的沉闷声。 “呼呼~” 狂风吹拂，树梢晃动。 发出簌簌声响。 天空中，开始逐渐有雨滴坠落。 众锦衣卫奔跑途中，已经将刀抽出。 持刀斜指地面，风吹过刀刃，发出尖啸声。 雨砸在刀背，四分五裂。 看着刀背上一滴水珠砸落，郭心远喃喃道：“夏雨惊雷，真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一夜大雨过后，无论是渣滓还是垃圾……全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 “哗啦啦……” 雨，终于下来了！ 狂风呼啸，暴雨倾盆。 黑暗中，看不到一丝光亮。 怀宁巷，巷口有两名黑虎堂的帮众巡逻守卫。 忽然之间，其中一人似乎听到了什么，朝着旁边看去。 可这一看，却只见到一柄刀光斩断雨滴，划破虚空，径直而来。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刀已临头。 “噗呲~” 刀身入肉之声响起，他感觉自己似乎飞了起来。 半空中，头颅转了一圈。 他看到…… 和自己一同值守的同伴，头颅也飞了起来。 他更看拿到…… 在后面，密密麻麻的锦衣卫，漠然朝着这边冲来！ “黑虎堂……完了！” 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郭心远持刀而立，刀上血迹与水珠融合，又自刀尖滑落。 他看着巷中，清晰而又缓慢的说道：“杀！” “满门上下，一个不留！” 一言既出，身后无数锦衣卫沉默着持刀冲了进去。 片刻后，巷中忽然冒起火光。 喊杀声、惨叫声、惊呼声、闷雷声接连响起，此起彼伏。 “我喜欢夏雨！” 听着巷中的动静，郭心远抬头看着天空，水珠砸在脸上。 他舔了一下雨滴，笑了笑，轻声道：“当然……更喜欢杀人！” …… 是夜。 郭心远率锦衣卫袭杀黑虎堂，满门上下，尽皆伏诛！ 第26章 楚堂主，本官等候多时了！ “啪嗒~” 雨停了。 厮杀声也停歇了。 怀宁巷中，呛人的燃烧味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令人直欲作呕。 倒塌的房屋，断裂的木柱，满地的残肢，和雨水混杂的鲜血在地面上流淌，汇聚成一个个红色水洼。 众锦衣卫在大战过后的怀宁巷巡视，见着活口或者重伤未死者，就上前补刀。 期间并无任何话语，只有脚步踩在水域汇聚发出的‘噗呲’声，以及绣春刀划过脖颈，鲜血飚飞发出的‘呲呲’声。 郭心远站在巷外，有番子前来回报：“郭大人，此役斩得贼人六百一十七位，黑虎堂三百精锐尽皆覆灭，上至三大坛主、白纸扇以及各街话事人，一个不落！” “只是……” 说到这***子面露犹豫，吞吐道：“只是那黑虎堂堂主楚休却跑了，不知去向何处！” 闻听此言，郭心远皱起了眉头。 有心想要质问，可看着连这通传战报的番子都浑身浴血，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百余锦衣卫对上近八百人，虽锦衣卫成系统有短弩，但毕竟敌方人数众多，且那楚休乃是传闻入了流的高手，无法兼顾也实属正常！ “兄弟们死伤多少？”郭心远问道。 “死一十二人，重伤一十九人，其余人人带伤！”番子沉声说道。 郭心远沉默片刻，随即说道：“把死的兄弟尸体带回去，伤者立刻带去医治，其余人等随我回百户所复命！” “另外，通知县衙，派人来此打扫清理！” 番子回应一声，随后转身传达命令。 等人都汇聚完毕，郭心远扫视了一眼，随即大手一挥：“我们走！” …… 百户所内。 顾凤青坐在堂中等待。 他身着飞鱼服，绣春刀一直放在腰间，并未卸下。 片刻之后，堂外传来嘈杂之身，随即郭心远大步走进了堂内。 见着顾凤青，当即行礼道：“百户大人，郭心远前来复命！” 郭心远详细的说了一下战况，期间又说了那黑虎堂堂主楚休潜逃的事情。 说完战况，郭心远单膝跪地，沉声道：“没有抓住楚休，此乃属下之过，还请大人降罪！” “率百余锦衣卫袭杀八百人，还大获全胜，你应是大功一件！至于那楚休逃走，此非你之过！” 顾凤青摆摆手，让郭心远站起来。 “况且，那楚休可逃不走！”顾凤青笑着说道：“夜晚青竹县城门关闭，那楚休根本不可能逃出城，只要他还在城中，就躲不过我锦衣卫的耳目！” 话音刚落，正巧看到陆文忠踏步走了进来。 顾凤青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 “顾大人，幸不辱命！” 陆文忠刚进来，就行礼道：“我百户所的缇骑番子已经查探到那楚休的动向了！” “好！” 顾凤青长身而起，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走，一起去会会这位楚堂主！” …… 此时天还没亮，不过已经是下半夜，即将破晓。 黎明之前，正是一天中最为黑暗的时刻。 这个时刻，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是睡得最死的时候。 而对于另外一小部分人而言，譬如见不得光的人，却总喜欢在夜晚活动。 三里巷，靠近城中东门的一条小巷。 一道黑影仿佛鬼魅一般出现在黑暗之中，脚下似乎生风，在一栋栋屋子的顶部快速奔行。 每一次奔行，便能前行老远。 虽在屋顶奔跑，却如履平地。 其速之快，在暗夜中犹如黑点，极难察觉。 他快速的朝着城门方向而去，眼看着即将抵达城墙处，却在此时，忽然脸色一变，整个人更是骤然一停。 “楚堂主，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黑暗中，传来一道淡然的声音。 下一刻，就在黑影诧异的目光当中，四周忽然亮起一根根火把。 火光明灭，照耀着一张张冷峻、阴沉的脸，犹如幽魂一般可怖。 他们出现在街头巷尾，房梁屋顶，隐约之间，已经将周围的各个出口，全都堵住！ 见着来人身上的衣服和兵刃，楚休心情蓦然下沉。 飞鱼服！ 绣春刀！ “锦衣卫？！” 楚休面沉如水，冷声说道：“诸位锦衣卫的大爷此番如此兴师动众拦住我的去路，不知是所谓何事啊？” 说话间，他眼角的余光不停的朝着周围打量。 只是越打量，心情却愈加下沉。 街头巷尾出现密密麻麻的锦衣卫，不下数十人，将周围的出口全都堵的严严实实。 这些锦衣卫的武道修为他不放在眼里，可…… 人太多了！ 多到一拥而上，就能将他乱刀砍死！ “楚堂主还是别费心思了！” 阴暗处，顾凤青缓缓走出，目光淡然的看着围在中间的那一道身影。 他目光微眯，手抚绣春刀柄，缓声说道：“本官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 “县中传闻楚堂主乃是入流高手，一身武道修为不弱……不过，我锦衣卫别的没有，就是人多！” 说着，顾凤青伸出两根手指拜了拜，在场的数十名锦衣卫齐齐抽出绣春刀。 “锵！锵！锵！” 霎那间，只听见抽到出鞘声接连响起，声音汇聚，竟恍如惊涛拍岸，在这漆黑的夜空中，传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压抑和肃杀之感，笼罩在楚休的身上。 一场大战，锦衣卫虽尽皆负伤，但身上的杀伐气息却愈加浓厚。 “但凡只要有人能拦住你一瞬，我锦衣卫的刀就能刺进你的心脏……” “楚堂主若是不信，大可试一试？！” 话音一落，郭心远和陆文忠出现在左右两侧。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阴冷，死死的盯着楚休。 一身杀意，毫不保留的朝着对方倾泻而去。 听着耳边的金铁交加声，感受着这肆无忌惮的杀意，楚休心神巨颤！ 原本心中还存有的一丝侥幸，也在这**裸的威胁之下，荡然无存！ 看到这些人，他就知道…… 自己的黑虎堂，已经完了！ 八百打手，三百精锐……数年的努力，全都在这一夜之间被葬送！ 而他…… 也即将步入后尘！ 这一刻，楚休脸上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27章 臣服，或者死！ “如今大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楚某无处可逃，若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只是……” 楚休看了一眼周围，端着短弩的锦衣卫们，叹了一口气说道：“在死之前，楚某想知道，大人摆下这么大的阵仗，究竟是意欲何为？” 锦衣卫臭名昭著，杀人不眨眼。 若是真想要杀他的话，他早已经成为刀下亡魂。 而现在他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很明显……面前的这位顾大人是另有打算。 “楚堂主果然聪慧！” 听到这话，顾凤青赞叹了一声。 随即右手一挥，身后一个锦衣卫便拿出一套衣服，扔到了楚休的面前。 “本官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穿上这身衣服跟我走，第二我杀了你！” 此言一出，楚休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早年混迹江湖，不知道跟多少江湖中人打过交道，自认也是见多识广之辈，可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人！ 合着眼前这位废了这么大劲，摆下这等阵仗，只是为了逼迫自己加入锦衣卫？ 这简直匪夷所思！ 回过神来的楚休忍不住说道：“顾大人就是这么邀请人加入锦衣卫的？” “你错了！” 顾凤青淡声说道：“本官不是在邀请你，而是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跟我走，要么死！” “不过有句话要奉劝楚堂主一句，在死之前，恐怕要尝尝我锦衣卫诏狱的滋味！” “相信我，这种滋味，你不会想体验的！” ‘诏狱’二字一出，楚休身躯一颤。 他下意思的握紧手中刀，嘴里咽了一口唾沫，面带苦涩，声音嘶哑道：“楚某只想隐退江湖，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顾大人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隐退江湖？ 顾凤青嗤之以鼻。 “一入江湖生死为疆。从你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此生此世就与江湖再也无法斩断！” “无论是你是死，此生都打上了江湖的烙印！” 说罢，顾凤青手抚刀柄，浑身刀气弥漫，冷声道：“楚堂主，做出你的决定！” 身为一名江湖人，身为一名刀客，他对于刀气尤为敏感！ 他能感觉到，当顾凤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浑身的刀气就已经在升腾。 一身的杀意和刀气，毫不掩饰！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说出一句废话，此人便会毫不犹豫的出刀！ 这一刻，楚休悚然醒悟过来。 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臣服！ 或者死！ …… 身为一个江湖人，哪怕厌倦了江湖隐退青竹县，楚休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加入锦衣卫，成为一个朝廷鹰犬！ 他看着周围，低下了头。 锦衣卫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几乎插翅难逃！ “可我……” 他霍然抬头，面上露出一抹果决：“还是想试一试！” 一言既出，面上的果决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杀意！ ‘锵’的一声，手中朴刀已经出鞘，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快斩出，朝着最近的一名锦衣卫杀去！ 这出刀之快，连被火把照耀的夜空，也因为这一刀而出现了刹那的光明。 刀速之快，竟至于斯！ 那锦衣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刀临头！ 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弩箭倏忽之间破空而来，‘叮’的一声撞在楚休的刀上，竟然将楚休的刀都给撞得偏移了一分。 直到此刻，旁边才爆发出一阵暴喝。 “好胆！” 郭心远抽刀上前，与楚休战在一起。 “好箭！” 顾凤青看着放下短弩的陆文忠，赞叹了一句。 “大人谬赞！” 陆文忠清冷的说道。 顾凤青也不在意对方话语的冷清，转而目光看向场中。 激斗的两人刚刚交手，就已经战成一团。 交战的两人都是入流高手，按理来说应是不相上下，可实际上，刚刚战成一团，楚休就被郭心远给压制。 楚休虽然是江湖中人，但斗战之经验毕竟不如郭心远这种常年混迹锦衣卫、经常与人厮杀之辈。 只见郭心远整个人状若癫狂，手持绣春刀疯狂的朝着楚休攻去，一刀接着一刀，刀刀直指要害！ 失魂刀法在他手下充满凌厉的杀意。 逼得楚休不得不回手防御！ “好一个锦衣卫！” 虽节奏被郭心远掌控，落得下风，但楚休竟然丝毫不慌乱，反而赞叹一声，随后手中朴刀一拨，将郭心远的绣春刀挑了上去。 下一刻，他脚步一闪，竟然是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瞬间越过郭心远，随即…… 直直的朝着顾凤青冲去！ 他先前那一刀，分明只是个幌子！ 真正的意图……竟是顾凤青！ “大胆！” 郭心远又惊又怒！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楚休竟然不逃走，反而直接找上了百户大人！ 此人很清楚，在这个局面上，若是不击退、重创顾凤青，他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走！ 此乃攻敌自救！ 短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脱身之法！ 又冒着被自己一刀斩杀的风险，寻求这一丝脱身之机！ 好缜密的心思！ 好果决的手段！ 这一刻，郭心远终于是明白过来……为什么大人要去收编这楚休。 此人虽是帮派中人，却有如此心智和修为，绝不是寻常之辈！ 可越是如此，此刻顾凤青的处境就越是危险！ 郭心远心思急转，同时身体快速回转，想要阻拦。 楚休掠去途中，手中朴刀不断连斩，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挥砍数十刀，直指顾凤青周身要害！ 然而，面对此等危险，顾凤青却纹丝不动。 “他在干什么？” 掠去途中，楚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顾凤青的身上。 可眼看着他这一刀都已经即将临头，那顾凤青竟然还丝毫不动！ 莫非是被吓傻了？？ 不！ 不可能！ 如此霸道狂妄之人，怎么可能会被这区区一刀给吓傻！ 就在楚休仍自不解之时，此时异变突生。 却见顾凤青的周身忽然弥漫出刀气，腰间未曾出鞘的绣春刀也嗡嗡作响，似乎已经按耐不住想要出鞘迎敌。 “这是……” 楚休心中忽然警兆顿生，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从心底泛起。 有心想要躲避，可身后郭心远的刀已经疾驰而来。 若是此刻停下，这一刀必然临头！ 他已经无路可退！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杀出一条路！ 楚休猛地一咬牙，强行将心底的警兆压下，逼出全身的修为，真气疯狂运转，刀气更加凌厉的朝着顾凤青头上斩去！ “大人！” 郭心远惊呼出声。 陆文忠抽刀出鞘准备阻拦，其他锦衣卫此时才刚刚反应过来…… 就在楚休的刀即将临头，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他持刀的手忽然一顿—— ‘锵！’ 一声金铁交加的刀鸣，突兀自场中响起。 刺入所有人耳膜之中！ 顾凤青手中绣春刀猛然出鞘，匹练般的刀气横空出世，竟然后发先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斩了出去！ 刹那间，一道雪亮充斥所有人的视野！ 火光的明灭、黑暗的晃动、楚休的刀气、郭心远的绣春刀破空之声、陆文忠的抽刀出鞘…… 都不及这一刀的耀眼、夺目、绚烂！ 刀气席卷，裹挟无双威势！ 当这一刀斩出，全场所有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都齐齐发出嗡鸣之声。 “咔嚓~” 楚休手中朴刀断裂，双目被刀气刺的泪流不止，脸上满是惊骇：“刀意？！你竟然练出了刀意！！！” 顾凤青面色平静。 绣春刀架在楚休脖颈上，刀尖锋芒毕露。 他淡淡的说道：“现在，你该认真回答顾某的问题了！” “是臣服—— 还是死？” …… 一言既出，四周寂静。 这一刻，落针可闻。 第28章 锦衣卫楚休！ 所有人都面带崇敬和畏惧之色的看着顾凤青。 方才顾凤青那惊艳了夜空的一刀，令所有人都目眩神迷。 哪怕此刻回想起来，仍旧能感觉到这一刀当中所蕴含的无双威势！ 霸道绝伦、势不可挡、所向披靡、难以直视！ 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这一刀！ 他们心中除了震撼之外，再无其他！ 这些锦衣卫，此前早就听说他们的百户大人心狠手辣，能把入流境界的前任百户林英一刀斩杀，还能让同样是入流境界的郭心远忠心耿耿，修为肯定不弱！ 但谁都没有想到，其实力竟然强悍如斯！ “跟着一位武功高强的上官应该不错吧？……最起码，总比林英这个废物强吧？！” 一时间，在场的这些锦衣卫，不少人都生出了投效之心。 人都敬仰强者！ 若顾凤青只是一个玩弄手段、搞阴谋算计的人，他们自然看不起！ 可若是这个人不但手段高超，同时还展露出超强的武力，这就不同了！ 相比较之下，在这些人当中，最为惊骇的当属于郭心远了！ 刚刚接触顾凤青的时候，不过才半个多月前。 那个时候，顾凤青连郭心远一招都接不了。 可现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已经成长到令郭心远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地步！ 刀意！ 多少刀客梦寐以求的境界，为此不惜花费毕生的心血去努力追寻。 郭心远苦苦追求数载，到现在也没有摸到刀意的门槛！ 而顾凤青呢？ 从半个多月前初入锻骨阶，到现在聚气大成且练出刀意……此等天赋，简直令人心惊！ “郭某身在锦衣卫数载，见识过形形色色各种人，有武学天赋高绝者，可心智却稍有逊色。有手段强横者，却自身实力不如！” “大人却是我此生见过最为完美无缺之人，无论手段、心智、修为、天资都乃当世顶尖！” “跟随着这样一位强者，未来成就岂可限量？！” “此乃我之幸也！” 震惊之余，郭心远心中更是满满的庆幸！ 庆幸他作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成为顾凤青第一个班底！ 与郭心远他们相比，楚休的心情是绝望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人，居然练出了刀意！ 这可是刀意啊！ 刀意一出，寻常刀客甚至连刀都无法出鞘！ 而他冒着巨大风险寄希望重创顾凤青继而得到脱身机会，也在这刀意之下，被彻底粉碎！ 甚至显得十分可笑！ “你……你是如何练出练出刀意的？” 楚休死死的盯着顾凤青，希望在死之前，可以知道刀意的精髓。 身为一名刀客，楚休从来都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他之所以隐退江湖，不过是厌倦了纷争，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放下了刀法！ 相反，创建黑虎堂这数年来，他一直都在孜孜不倦的寻求着刀意的奥妙！ 可惜，却一直未曾如愿以偿。 对于楚休来说，死，不可怕！ 朝闻道，夕死矣——这是莫大的荣幸！ “穿上这身衣服，我告诉你如何练出刀意！” 面对楚休的疑问，顾凤青淡淡的说道。 “你能让我练出刀意？” 听到这话，楚休一瞬间懵了。 在他的认知中，刀意属于个人领悟。 你悟了，那就真正的进入刀道大门，若是没悟，别人在教也没用！ 而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难不成……此人身上有密法可以让人找到练出刀意的捷径？ 世上竟有这等妙法？！ 他有些惊疑不定！ 但忽然看到顾凤青的脸——虽面色坚毅，没有丝毫波动，甚至带着浓郁杀意。 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这张脸年轻的事实！ 如此近的距离，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甚至可以看清顾凤青脸上代表着青涩的绒毛！ 是了！ 绝对是有这样的妙法！ 否则的话，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练出刀意？ 江湖上，那些成名已久的刀客，但凡练出刀意的，哪一个不是而立之年？哪一个不是年过半百！ “他娘的！” 这个念头一生出，楚休再也不想死了！ 朝闻道，夕死矣固然是个荣幸！ 可怎么也没有即知道刀道精髓，还能痛快活着来的痛快！ 更何况，对于一个刀客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比刀意更有吸引力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楚休面色阴晴不定，内心在进行着剧烈的挣扎。 片刻之后。 他忽然一咬牙，沉声说道：“大人，从今天起，我楚休这条命就是你了！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很好！” 顾凤青终于笑了。 他收回架在楚休脖颈上的绣春刀，淡笑道：“你作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说着，他伸手抚去楚休脖颈上被绣春刀刀气划出来的一丝血痕，手指轻轻捻着血丝，说道：“从今天起，世上再无黑虎堂楚休，只有锦衣卫楚休！” “属下楚休，今后唯大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楚休当即跪伏在地，沉声说道。 看着这一幕，顾凤青转身回望。 周遭数十人，全都一脸敬畏的看着他，目中满是崇敬之色。 他忽然轻声说道：“世人皆以为江湖就是各大门派纷争，岂不知，这朝廷才是最大的江湖门派！” “招惹了寻常门派，或许换个地方还能隐居起来，可若是招惹朝廷……任天高海阔，任你亡命天涯，也难逃缉捕！” 说到这里，顾凤青当即喊道：“楚休！” 楚休闻言，当即抱拳，恭敬道：“属下在！” 态度恭敬，行为端庄……他已经开始进入锦衣卫的状态了！ “你的刀碎了，等回了锦衣卫，我会让军匠，替你量身打造一柄绣春刀！” “这柄刀，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听到这句话，楚休的脸色不自觉抖动了一下。 以前混迹江湖，对于所谓的朝廷鹰犬，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哪怕就在盏茶时间之前，他对于锦衣卫的印象，也仅仅只是停留在嚣张跋扈，肆无忌惮！ 可现在，他忽然觉得…… 成为一个朝廷鹰犬…… 不！ 应该说成为一个锦衣卫，也不是什么坏事！ …… 第29章 马踏江湖，悬刀天下 楚休穿上了飞鱼服，顾凤青笑了。 此时天光大亮，远处东方升起了朝霞，万道光芒投射下来，笼罩在青竹县，仿佛给其披上了一层纱衣。 朦胧，静谧。 顾凤青负手而立，望着东方处的朝霞，脸色平静，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众锦衣卫持刀而立，簇拥在其周身。 郭心远目光凌厉，最后投注到顾凤青的身上，满是崇敬。 陆文忠环顾左右，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刚归顺的楚休，则是摸了摸身上的飞鱼服，愣愣出神。 这一幕，仿佛一幕绝美的画卷！ 就这样定格！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越来越明亮，日头渐升，顾凤青忽然醒转了过来。 “走吧！我们回去！” 他略微挥手，率先离开。 …… 当天色渐起，县中百姓开始起来，为他们的生活忙碌。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是他们一如既往——甚至印象里根本不会改变的事情。 这一夜，对于他们而言，很是普通。 可对于另外一部分人而言，却并不普通。 顾凤青率领锦衣卫剿灭黑虎堂，收编楚休。 仅仅一夜，县中格局大变。 有些有门路的人，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无不是惊骇欲绝！ 黑虎堂八百打手，三百精锐，一夜之间竟然荡然无存！ 这岂不让他们噤若寒蝉？！ 瑟瑟发抖！ 对于锦衣卫的凶威，他们更加清楚的认识到了！ 回到百户所内，众锦衣卫各司其职，郭心远则是跟着顾凤青走进了正堂。 “大人，打算给楚休安排一个什么位置？” 郭心远手抚刀柄，看着顾凤青将腰间绣春刀解开，放在刀架上。 听到这话，顾凤青略微沉吟了片刻，随机说道：”先给安排一个番子位置吧！” “就仅仅只是一个番子？” 郭心远愣了一下，犹豫道：“这楚休也是入流高手，仅仅只是普通的番子，那楚休会不会……” “这点无需担心！” 顾凤青坐在椅子上，此时有杂役端上来茶水，顾凤青端起来轻抿了一口，淡声说道：“楚休入不入流，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武功再强，也不过一江湖游侠而已，本官随手可灭！” “此番之所以费这么大功夫将其收编，不过是念在他曾经混迹过江湖的份上……本官虽是锦衣卫，但对江湖还是了解甚少！” 说到这里，楚休放下茶杯，意味深长道：“我们和血煞门终究有一天会碰上，面对这样的江湖门派，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说到这里，顾凤青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负手而立眺望远处。 “更重要的原因，是想借楚休之口了解江湖，借血煞门踏足江湖！” “这个世界，江湖很大。本官非常期待踏足江湖的那一天！” 他言语当中满是期待，但如果此时郭心远走到顾凤青面前的话，就能看到—— 顾凤青此刻面容上非但没有期待，反而，有的只是凛冽！ “江湖很大，有英雄佳人，有神仙眷侣，有恩怨情仇，有名利来往……” “这个江湖很热闹，也很令人向往……” “只是，在繁华的背后，从来都是普通人痛苦的根源……而这也都是常人所无法见到的地方！” “江湖纷争，门派割据天下！” “哪怕是正道门派，可侠以武犯禁，所谓正道门派名门侠士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看似浪漫，但却是在肆无忌惮的用自己的武力欺凌别人！”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有什么权利决定别人的命运？” “劫富济贫、锄强扶弱，这是只有朝廷才能行驶的权利，江湖此举，无疑是在窃取朝廷权柄！” “似血煞门这等门派都能逍遥法外于江湖，窥一斑而知全豹……这个江湖，在我看来，也就这样罢了！” 他转身，走到正厅，从刀架上拿起绣春刀。 ‘蹭’的一声抽刀出鞘。 刀出三寸，寒光耀眼，顾凤青面对郭心远，面色平静道：“心远，你可知我当初为什么加入锦衣卫？” 不等郭心远追问，顾凤青自顾自就回答道：“因为……” “这个江湖，我看不惯！” “加入锦衣卫，就是想利用朝廷权柄，扫清江湖！” 闻听此言，郭心远愣在原地，一时无言。 “我之心愿，就是想马踏江湖，悬刀天下！” “我要给全天下所有人的头上，都悬起一把刀！” “我要让他们在侠以武犯禁之时，都能想起锦衣卫之威名！” 一言既出，煌煌如天音。 望着一脸肃然说出这话的顾凤青，郭心远心情极度的震撼！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面前这位看似完美的上官，心中竟然有如此抱负！ 郭心远自认自己野心极大，可自己这个野心跟大人比起来，却天差地别，犹如云泥之分。 马踏江湖，悬刀天下…… 这是何等的胸怀？！ 这是何等的气魄？！ 郭心远可以想象到，若是这番话被宣扬出去，绝对会天下哗然，整座江湖震动！ 一念至此，郭心远浑身战栗！ 这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我以前认为功成名就、荣登朝堂光宗耀祖就是极大的野心，可现在看来，我想的差了！” “区区位列朝堂这点野心跟大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悬刀天下，踏破一个江湖……此乃惊天动地的大事！可以想象，以后大人的未来肯定是波澜壮阔！” “这样的大事，怎能少的了我郭心远？！纵然以后事败落得死无葬身之地，可……那又如何？” “我郭心远，就是要让世人知道，我郭心远，曾来过这个世界！” 一念至此，郭心远当地跪伏在地，面带狂热，大声喊道：“属下，愿随大人行此壮举，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好！” 顾凤青微微颔首，将郭心远扶起来，沉声说道：“有你助我，吾道不孤！” …… ps：这几天参加一个培训班学习，学习期间不能带电子产品，所以无法满足一天两更的基本要求，请大家谅解。 等学习完回去之后，我尽量给欠的章节补上。 最后，求点推荐票。 第30章 煮酒论江湖 怀宁巷外。 不少百姓都围在巷口，看着里面。 一夜大战又逢大雨，再加上有捕快洗地，第二天一大早满地的尸体和献血都已经被清理干净。 巷中只剩下大战过后的木质建筑燃烧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以及残垣断壁，还在无声诉说着夜晚发生的一切。 “黑虎堂就这么没了？” “那么多人，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啊！” “据说是锦衣卫下的手，说要让黑虎堂解散，结果他们不听，就被全灭了！” “锦衣卫是真狠啊！”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 身穿黑色袍服，头戴斗笠的费护法混在人群中，听着周围的议论，看着巷中，目中满是难以置信。 当时锦衣卫来袭之时，听到动静的费护法怕被发现踪迹，根本就没敢过去探查。 等第二天锦衣卫全走了，他这才来打探消息，结果却发现黑虎堂满门尽灭。 “真尼玛狠！堂堂一个黑虎堂数百人说灭就灭，一个活口都没留！” 费护法有些头皮发麻。 这可是八百人啊！ 哪怕是身在血煞门，吸食人血、杀人如麻的费护法，听到这个人数，也是浑身战栗！ 恐惧！惊骇！ 在惊惧过后，费护法又忍不住皱起眉头。 朱左死了！ 他们血煞门在青竹县的谋划也失败了！ 血煞门现如今被打为叛逆，根本招收不到新鲜力量，为了壮大门派，所以他们将目光瞄准了青竹县最大的帮派黑虎堂。 本来打算算计楚休，让楚休在走投无路之后带着黑虎堂数百人投入血煞门，可没想到……那顾凤青竟然手段如此残忍！ 一夜之间灭门！ 将他们血煞门的计划全盘毁掉！ “此人如此心狠手辣，又坏我血煞门大计，决计不能在留着了！” “我要立马上报门中，必须要尽快派遣好手，将这顾凤青给解决掉！” “若是不然，必成大害！” 一念至此，费护法最后看了一眼巷中，随后缓缓离开人群，消失不见。 …… 经黑虎堂一战，锦衣卫损失不小，死伤二十余人，其余也都是人人带伤。 不过好在顾凤青赏罚分明，对于死伤的锦衣卫，都给予抚恤，其余参与此战之人，也各个皆有赏赐。 空缺出来的名额，自然也是让锦衣卫子弟填补进来。 赏罚分明，再加上最重要的是，在此一战中，有两名小旗身亡，顾凤青提拔了两名表现优异的番子补了小旗的位置——此举可谓是极大鼓舞了士气！ 其他的番子，在得知此事之后，恨不得再来一场大战！ 至于死伤？ 身在锦衣卫办事，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活！ 死伤，都是在所难免！ 他们不怕死，怕的是立了功也不能升迁！ 就如郭心远一样，在林英治下，兢兢业业数年，立下无数大功结果却依旧只是一个最普通的番子！ 这让许多锦衣卫看不到升迁的希望，自然是能混就混！ 可在顾凤青这里，他们看到了希望！ 只要立功，只要听话，就能得到升迁的机会！ 所以，百户所内的锦衣卫，非但没有情绪低沉，反而一个个摩拳擦掌，期望着遇到立功机会！ 院中。 锦衣卫都在院中勤加苦练，哪怕带伤也是如此。 他们想要让修为更进一步，这样的话，才能在百户所众锦衣卫中大放异彩，被顾凤青关注到！ 而那些新晋填补进来的锦衣卫，刚刚领了身份腰牌和功法，也一个个兴致勃勃的打磨根基。 整个百户所内，呈现一股欣欣向荣之感。 院中角落一个凉亭。 顾凤青坐在石凳上，面前摆放着一壶酒，还有一些点心。 凉亭周围草木繁盛，有几朵不知名的小花绽放。 楚休就坐在他的面前。 刚刚加入锦衣卫，领取了锦衣卫功法——虽然这功法品级不如他原本自身所修炼的武学，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再加上这是朝廷专门延请武学大家为锦衣卫创造出来的基础刀法，简单易学又杀伤力惊人，对于他而言，多多观摩，也是有些益处。 本来正在修习刀法，却得知顾凤青找他，当即就过来了。 到了才知道，顾凤青居然要与他煮酒谈心。 楚休心下有些不解，不知这位心狠手辣的上官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此刻顾凤青没说话，他也就没问。 两人都没有说话，慢慢的品尝着美酒。 不知过了多久，顾凤青放下酒杯，看着楚休问道：“邀请你加入锦衣卫，却知给你一个番子的职位，心中可有怨言？” “属下不敢！” 楚休说道。 顾凤青笑了笑，没继续下去，反而话锋一转，道：“听闻你此前曾混迹过江湖？” 听到这话，楚休心中顿时明了这位大人今日来找他，到底是所谓何事了。 当下说道：“是！属下年轻时曾在江湖混迹过一段时间。” “跟我说说，江湖到底是什么样子！” 顾凤青看着窗外，随口问道。 “江湖很大，不知道大人想要知道什么？”楚休说道。 “跟我说说这个江湖的格局！”顾凤青问道。 “属下年少时加入的只是屏南道下的一个小门派，门人弟子不过百余人。入流之后我便离开门派闯荡江湖，混迹的也都是江湖下层，得到的消息大都真真假假，大人姑且一听！” 顾凤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楚休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语句，然后说道：“这个江湖，有‘三山五岳，七门二教’说的是当世一流和顶尖大派！各个门人众多，高手如云。” “例如‘三山’之中的玄真山，据传得了真武大帝传承，乃当世道门正宗执牛耳者，门人数千，高手如云，镇派武学玄真剑法名镇江湖！” “此外还有中原九绝，有东海桃花岛主一曲萧音杀人无形，有丐帮之主掌出降龙独步天下，有飞刀传人例无虚发刀破虚空……” …… 楚休说了很多很多。 顾凤青就一直喝着酒，沉默的听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降临，楚休终于是说完了。 “大人？” 这时，楚休才发现顾凤青居然看着凉亭外，愣愣出神。 顾凤青回过神来，看着楚休。 他想了想，问道：“血煞门……在这个江湖中，算是什么层次？” “血煞门也只在应天府还谈得上，放眼整座江湖，不值一提！”楚休说道。 “血煞门主席槐乃是二流顶尖高手，在江湖上都排不上号？”顾凤青问道。 楚休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个江湖很大，区区二流，还真算不上什么！” “江湖中有天地人三榜，分别记载举世闻名的侠士，能上榜者无一不是当世强者！” “那血煞门主连人榜都未进，想来在二流当中，也不过如此罢了！” …… 听着楚休的话，顾凤青没有说话。 依旧望着外间。 只是，他握着酒杯的手，却逐渐发力。 “咔嚓～” 一声脆响。 楚休循声看去，却见是顾凤青手中的杯子碎裂。 化成碎片，自手中滑落…… 第31章 血煞门，席槐 和楚休的一席交谈，令顾风情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这座江湖，要比他所想象的更加广阔！ 他虽在那一瞬间失神，但紧随其后，却是浑身颤抖！ 这是兴奋！ “‘三山五岳，七门二教’、中原九绝、天地人三榜、兵器谱……真是波澜壮阔啊！” 他心驰神往，恨不得立刻就踏足江湖。 见识一番这个波澜壮阔的天下！ 但，这股兴奋，很快就被压了下来。 江湖很大，令人心向往之……可如今，却首先要立足眼下。 聚气阶修为，持有七品武学《蚀月三杀》，又有刀意在身，虽不入流，战力却比之入流更强！ 在青竹县这区区一县之地，或许足以称雄。 但放眼整座江湖，甚至是单说应天府，却难免有些上不得台面。 更不要说，目前还有血煞门这个大敌环伺。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血煞门还没有解决掉，不要说千户所那边交不了差，本官自己也难以睡的踏实！” “首要当务之急，就是先解决血煞门！” “可那血煞门实力强横，血煞门主席槐更是二流高手。 别看席槐连人榜都没进，再怎么说，他也是实打实的二流高手！ 绝对不容小视！ 想到这里，顾凤青不禁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抹沉吟。 “我前段时间杀了血煞门的护法，其等门派睚眦必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袭，必须要早做准备！” “眼下我还未曾入流，不过已经处于聚气顶峰层次，距离入流境界也只差一步之遥，当务之急，就是要先踏入三流！” 想到这里，顾凤青忽然醒悟过来，似乎今天就是本月十五，月圆之夜。 刚好距离上次进入‘如梦令’过去了整整一月！ 这一月的时间，顾凤青夜晚入睡之时，都特意打开窗户，希望‘如梦令’可以吸收月华，发生异变。 可这一个月下来，都没有任何动静。 按照他的初步猜想，‘如梦令’应当是月圆之时才会发生异变。 “希望我的猜测是对的！” 他默默想到。 若猜测是对的，今晚他便能再次进入‘如梦令’中，将其中的隐秘探究出来。 上次昏迷，无意间进入‘如梦令’中，让他获得了极大的好处，倘若这次也能获得好处的话，实力绝对可以更上一个台阶！ 想到这里，眼见天色已晚，顾凤青便连离开百户所，径直朝家而去。 …… 应天府下辖八县之一，上元县。 上元县虽地处平原，县中辖区内却有一座小山，此山距离县城约莫二十余里，山不高，也无名，只因为山脚下有个小村庄名叫小元村，因此这山也就被当地村民喊做小元山。 小元村中。 天色已晚，村中无有一点生息，看起来像是没人居住一般。 然而，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村口隐蔽处，有两道身影躲藏在黑暗中。 而这样的身影，在村庄内的各个出口，都有存在。 此时一股微风吹来，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使得这静谧，变得异常恐怖。 在村庄靠近山脚的方向，一栋房屋内，灯火通明。 房屋正堂，正在有人说着话。 “费护法，如此说来，那黑虎堂已经全部被灭，连那楚休也归顺了锦衣卫？” 正堂，一人坐在椅子上，淡声说道。 他的脸色在明灭的灯火照耀下，看不太真切，只能隐隐约约看出脸型轮廓——方正，威严。 只是，说话却带着一股阴测测的味道。 而堂下，却有一人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正是费护法！ 而说话这人的身份不难猜测出来。 正是血煞门门主，二流高手席槐！ 听得这话，费护法诚惶诚恐，连头都不敢抬，颤声说道：“是的，连朱左也死了！” “黑虎堂是我血煞门筹谋了两年的计划，眼看着就要成功，结果却一夕之间破灭，连带着朱左也死了……费护法，你真是能干啊！” 席槐说话之时，话语十分平静。 至于脸色……因隐藏在黑暗中，故看不真切。 可费护法却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紧接着连连磕头，声音当中带着无尽的恐惧：“小人没办好差事，小人该死！还请门主恕罪！” “你当然该死！” 席槐冷哼一声：“让你主持青竹县一应事物，结果短短一个月内，饶护法连同门中几名精锐被锦衣卫查抄，如今朱左也死了，更是坏我门中大计，费护法，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死啊？！” 说到最后，他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 却见那费护法，却突然身体一颤，紧接着整个人忽然瘫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哼！废物！” 见状，席槐冷哼一声。 挥了挥手，从阴暗中走出来两个身穿黑衣头戴兜帽的男子，沉默的将费护法翻了个身——直到此刻才看到，此时的费护法脸色惨白，犹如皮包骨头一般。 露在外面的胳膊，竟然毫无血色，仿佛浑身的血气都被抽干了！ 此时一被拉起来，身体竟然突然肢解，断裂处……没有丝毫的鲜血流出！ 他竟然在无声无息间，就被抽干鲜血而死！ 而毫无疑问，作出这一切的，自然是席槐！ 费护法的尸体被拉走，从黑暗中再度走出几人，望着席槐，沉声说道：“门主，现如今该怎么办？” 席槐回身坐在椅子上，冷声说道：“现如今朝廷对我血煞门围剿愈严，本来留着黑虎堂就是存着一条退路，未曾想竟然被那青竹县新上任的百户给坏了我大计！” “费护法虽废物，但也不是一无是处！连他都对这顾凤青没有丝毫办法，想来这顾凤青不是一般人！” “这样的人，决不允许出现在应天府内！” 说到这里，席槐看向其中一人，淡声说道：“老三，你亲自带人，赶赴青竹县，给我把这顾凤青杀掉！枭了他的首级，送到应天府锦衣千户胡桓的府上……” “是！” 被点到名字的老三站了出来，微微躬身，抱拳行礼道。 他没有说一句话废话，随后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这时，身后却又传来席槐的声音：“记住，事情做的干净利索点！” “我要给胡桓一个警告，让他这段时间老实点！” 那老三听到这话，身形只是顿了顿，随后大踏步离开。 至于席槐，则是摆了摆手，其他人微微躬身，然后便退了下去。 昏暗的房间内，一时寂静。 点点灯火明灭，倒映着堂上的席槐，恍若一只散发着惊人气息的凶兽。 他伸手，摘下手套，露出一张洁白无瑕的手掌。 低声说道：“快了，快了……不用再等多久了！” 握住手掌，青色的经脉清晰可见，隐隐透着丝丝红色。 而如果此刻有人看到他的一双眸子，就能发现…… 席槐的双眸中，透着深沉的红意！ …… 第32章 龙象般若功 顾宅。 厨娘送上来饭食，顾凤青和小一伊一起吃着。 顾凤青吃饭很慢，每一口饭食到嘴里都要细嚼慢咽，仔细品味食物中的味道，这才咽下去。 而黑瘦小侍女吃饭却很快，狼吞虎咽似的，且饭量也大。 顾凤青一碗饭没吃完，小侍女就已经连吃了三碗。 看着对方依旧皮包骨头一般的身躯，顾凤青真是不知道，她吃饭得来的营养到底都跑哪去了！ 按理来说，这么吃一个人，换做常人早就已经胖起来了！ 可小侍女依旧如初见时那样，瘦骨嶙峋。 摇了摇头不做他想，顾凤青吃下两碗饭，又啃了一些肉食，看着还在奋力拔饭仿佛永远吃不饱的小侍女，笑着说道：“我吃完了！你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吃完记得早点休息！” 说罢，顾凤青起身离桌，朝着自己卧室走去。 看着顾凤青离开，小侍女抬起头，呆滞的双眼中略微带了一些神采，望着其背影愣愣出神。 但这神采很快就消散，她低下头，继续和碗中的食物奋战。 …… 夜晚，顾凤青洗漱了一番，随后就打开窗户。 明月如玉盘，光芒皎洁，照耀在身上，仿佛萦绕着一层银色光晕。 躺在床上，特意将挂在胸口的‘如梦令’拿出来，握在手心，缓缓的吸了一口气，随后闭上了双目。 良久。 夜半时分，一道月华忽然落下，径直朝着屋内射去，透过窗户，落在‘如梦令’上。 如梦令顿时散发光泽，月光照耀，仿佛披上了一次银纱，竟自顾凤青手中挣脱开来，悬浮在胸口三寸位置。 光芒吞吐，带着神秘的意味。 而在顾凤青这边，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 似是一瞬，又似许久。 当如梦令发生异变之时，他也同一时间‘张开了双眼’。 这并不是现实中睁开双眼，而是在梦里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和初次梦中所见的场景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一片朦胧的空间，没有任何物体，只有底部有一片类似水坑一样的东西，除此之外，四周一片朦胧。 他依旧和此前一样，不能随意走动，只能看到、感受到，却不能触摸到。 这一次早有准备，虽然依旧不能动，但不妨碍顾凤青用眼睛打量周围的一切。 水坑位置没有什么奇特，就是一个简单的凹坑，而除此之外，朦胧区域也仔细打量， 明明朦胧，看似只要仔细看就能看透，可无论顾凤青如何看去，就仿佛是雾里看花，完全看不到朦胧之外的景象。 就仿佛…… 这朦胧将他和之外分隔成了两个世界！ 打量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顾凤青收回了目光，恰在此时，空间内忽然洒下一片银白，随后投注到水坑上。 波光粼粼，仿佛湖水一般。 接下来就跟第一次一样，湖水上方，出现了一道金色光芒，光芒之中有着小人在动。 他心知这是奇遇，是以当下收敛心神，仔细观摩。 结果这一看却发现，这一次湖水投映的小人，所演示的功法，完全换了！ 不再是‘蚀月三杀’，而是完全变了一个武学！ 一个崭新的武学！ 似乎是…… 锻体法？ 顾凤青皱起眉头，看着这小人正在演练着，一招一式…… 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不对了。 “这不是锻体法！” “更像是……一门外功横练武学！” “虽是外功，但却异常奇妙，以我看来……前一次所传授的‘蚀月三杀’与之比拟，天差地别！” 他心中如此想到。 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小人的身上。 一招一式，一举一动之间，无不是有着磅礴大力，哪怕顾凤青只是观望小人演练，都能体会到这功法当中所蕴含着的力量！ “这绝对是一门顶尖外功横练武学！” 一念至此，顾凤青知道机不可失，当下整个人就集中精神，仔细观摩。 不知不觉间，他整个人就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小人忽然停下了动作，行了一礼，紧接着整个画面化作气泡消散。 金色的光芒变成金色的光点，最后在湖水上空组成了一个新的画面。 一本书！ 书上写着一个新的名字： “龙象般若功！” 片刻后，整本书再次化为光点，其后倏忽之间划过半空，投注到顾凤青的脑海里。 刹那间，这《龙象般若功》中所记载的武学，就被顾凤青理解透彻！ “呼……” 当顾凤青消化完新武学的奥妙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睁开双眼。 面上带着震惊之色。 “功成一品，龙象般若！” 若不是此身在这不知名的空间内，顾凤青几乎要惊呼出声。 “龙象般若功！竟然是此武学？！” 这龙象般若功载于《龙象般若经》上，乃是西域密宗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共分十三层，其外功掌力强悍凶劲，每一层龙象般若功就有一龙一象之力。 练到十三层大圆满后，便具有十三龙十三象的巨力，每一招都重有千斤之力，威力无比！ 而此武学，位列一品！ 就在顾凤青犹自震惊之时，此时那湖水却从湖底泊泊流出四散到周围的朦胧区域，然后消失不见。 紧接着，顾凤青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生改变！ 浑身骨骼发出剧烈疼痛，浑身血气也翻滚不休，连带着经脉都颤动不已。 这痛感，仿佛源自灵魂深处！ 可顾凤青却咬着牙坚持…… 因为，他发现，随着身体的痛楚，他所领悟的龙象般若功，竟在飞快的攀升！ “轰～” 不知过了多久，顾凤青体内忽然发出一声轰鸣，紧接着他就发现…… 龙象般若功，已经入门！ 踏足第一层，练出一龙一象之力！ 到了这里，湖水终于是消耗殆尽，最终消失不见。 …… 床上，顾凤青陡然睁开双眼，从床上做起来，站到地上。 随手一拳轰出，庞大的力量瞬间喷薄而出，几乎连虚空都隐隐带着风雷之响。 感受着体内传来雄浑的力量，他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不愧是龙象般若功，竟能位列一品！果然名不虚传！” 随即却又带着兴奋。 这功法，对于他而言，可谓来得十分及时！ 他本就是聚气顶尖，距离入流也已经不远。 此时获得这‘龙象般若功’，又直接踏足第一层，足以他仗之横行三流！ 甚至…… 顾凤青暗自思忖：“便是与二流争锋……也未尝不可！” 第33章 应含光！ “唰！唰！唰！” 百户所内。 顾凤青身处于屋内，正在练习着武学。 随着每一掌挥出，都带着厉声的呼啸，空气中更是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爆响声。 威势十足，令人难以抵挡！ 就在此时，他忽然手腕一抹，腰间绣春刀‘蹭’的一声出鞘，霎那间，整个屋内露出一抹寒芒。 随即运势体内龙象般若劲，庞大的力量瞬间经由手臂经脉冲入手掌，刀意附着其上，手中的绣春刀霎时间嗡鸣作响。 刀身震颤，刀尖寒芒吞吐，似乎已经按耐不住杀意！ 顾凤青也不再压抑！ 当心中的杀意酝酿到顶峰之后，他直接顺势一刀斩出！ “嗤！” 随着一刀刺耳的响声，绣春刀直接斩在旁边的一块桌子上！ 一刀斩出，顾凤青还刀归鞘，平复了一下内息，随后快步走进桌子旁，仔细观摩起来。 这桌子被顾凤青一刀斩出，外表看起来没有丝毫损伤，似乎这一刀斩空了！ 但是…… 顾凤青伸出手指，轻轻的一点—— “轰隆～” 整个桌子瞬间化为齑粉，整个散开。 “好强的威力！” 看着所造成的威力，顾凤青不禁微微颔首，面上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先前这一刀，他将全身力气配合刀意一刀斩出，桌子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损失，但其实内里却已经被刀气所侵。 故此才会轻轻一触，便化为齑粉！ “龙象般若功进入第一层之后，就拥有一龙一象的刚猛巨力，光凭肉身之力，就已经远远超出三流境界！普通人中了一掌，绝对难以抵挡！” “现在加上‘蚀月三杀’，配合刀意，全力斩出，即便是二流估计也能与之争锋！” 他暗暗想到。 之所以是估计，只是顾凤青还没有见到二流境界的强者出手。 唯一见过的二流境界，就是千户胡桓。 光凭借对方散发出来的气息，顾凤青无法把握其真正实力。 但料想，即便有所不如，应该相差也不大。 “龙象般若功能位列一品，果然是名不虚传！” “若是能进入到第二层，恐怕寻常二流，也不在话下！” “到时候即便遇到席槐，也不惧他！” 想到这里，顾凤青打定主意，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就专心修炼龙象般若功！ 争取早一日踏足二层境界！ 就在这屋子内，修炼了起来。 霎时间，只听见一声声如龙似象的轰鸣之声，从大堂内隐隐传了出来。 大堂外，那些在院中修炼的锦衣卫，包括其他各司其职的校尉、力士乃至是文职校令，全都骇然失色。 每一次轰鸣之声响起，他们都会随之心神俱颤。 一时间，不少人都把目光投注到那个房门紧闭的屋内，脸上流露出震惊的同时，也浮现着好奇和敬畏的神色。 他们这才明白，自家这位顾百户，其武力如此之强，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除了天赋天资之外，还有常人所无法企及的勤奋！ 别的不说，试问这份毅力，整个锦衣卫百户所内，谁能企及？！ “顾大人从一个刚刚接触武学，再到现在力敌入流，甚至刀斩林英，降服楚休……这才多长时间？不过区区一月啊！” “一月之间就有如此成就，假以时日呢？” “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百户所内，不少校尉、力士乃至是锦衣卫番子心中都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 当然，他们也仅仅只是如此想想罢了。 但其中却有一人，站在院中，眼中露出挣扎之色，脸色也是一度变换。 最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上面青筋暴起，手掌掌心满是老茧。 “若一直如此……” “我的仇又到什么时候才能报？” 想到这里，他猛地一咬牙，随后…… 转身，快步走到了屋子门口。 站定！ 面对院子，手抚刀柄，犹如一尊石像般，为屋内的顾凤青担起了护法之责！ …… 顾凤青修炼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全身心都投入进去。 《龙象般若功》乃是至强武学，列为一品，威力可谓不俗。相应的修炼起来，自然也是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若天赋平庸，踏入第一层需要两年，第二层需要四年，第三层需要八年……以此类推，若是想要修炼到第十三层，至少需要上千年的时间！ 哪怕天资高绝，也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练成的！ 但顾凤青有‘如梦令’助他踏入一层，且身体经过改造，加之他已经对《龙象般若功》的领悟已经完全透彻，所以修炼起来，自然是进步飞快！ 几乎可以称之为一日千里！ 短短的时间内，他就感觉自已的龙象般若劲稍稍上涨了一些！ 时间飞逝……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一个下午过去了。 “轰！” 只听见一声爆喝，百户所大堂内紧闭的大门竟然轰然一声爆裂开来。 碎屑纷飞，四散激射而出，竟然发出一声声‘咻！’‘咻！’的破空之声，犹如一根根的钉子一般，扎在了院子的地面上。 这一幕，惊呆了院外的所有人！ 堂外，为顾凤青护法的那名锦衣卫只感觉身后传来一道道破空之声，一股无与伦比的庞大力道倏忽而来，几乎令他难以抵挡。 此人当即脸色狂变！ 他下意思的后退一步，虽心惊却应变不乱。 “给我开！” 一声暴喝，他抽出绣春刀，体内内气全力运转，奋力挥舞刀器，将激射而来的碎屑纷纷弹开。 尽管每一次抵挡木屑，都会忍不住后退一步，脸色也已经通红，额头上更是肉眼可见的浮现汗水。 可即便如此，他也展现出了令人侧目的实力！ 要知道，第一层龙象般若劲下，每一块碎木屑上都携带着庞大的力道，最少也有数百斤。 可此人却仅凭一把绣春刀，非但精准的将每块碎屑弹开，还能将之挡住，这已经殊为难得！ “实力不错！” 顾凤青腰佩绣春刀，缓步从屋内踏出。 目光落在了这名锦衣卫的刀上，尤其是握刀的手上，露出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手掌掌心老茧如此之厚，说明你平时必定勤修苦练，告诉本官，你每日挥刀多少次？” 那名锦衣卫涨红了脸，因为抵挡，气息此刻也有些不稳，脸色更是发白。 看向顾凤青的目光当中，更是闪过一丝畏惧。 此时听到这话，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继而行礼道：“每日全力挥刀两千次！早晨五百次，上午五百次，中午五百次，晚上五百次！” “常人每日顶多挥刀五百次，而你以炼血境的修为，每日挥刀两千次，着实称得上努力！你叫什么名字？” 顾凤青问道。 听到这话，此人立马收刀入鞘，随后单膝下跪，恭敬道：“卑职锦衣卫校尉应含光，见过百户大人！” “应含光？倒是一个好名字！”顾凤青笑道：“你在这里为本官护法，莫不是打算投靠于我？” “你岂不知，顾某可是得罪了血煞门，可能哪一天就会身首分离……你就不怕被牵连？！” 应含光听了，却忽然笑了。 笑得十分灿烂。 他仰起头，目光明亮的看着顾凤青：“卑职认为，百户大人有实力、有眼光、有心计、有手段，绝非池中之物！” “至于那血煞门，看似实力强横，但实际上，以大人的手段，恐怕其实根本就不把血煞门放在眼中吧！” 他的眼中，十分明亮。 哪怕此刻天色已晚，夕阳已是黄昏。 可顾凤青这一刻，却在他的目光当中，看到了绝无仅有的光芒！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卑职在大人最为需要的时刻投靠，未来必定会获得更多！” 不得不说，顾凤青对于这位锦衣卫校尉的表现，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未曾想，他竟然有如此见识！ 望着对方，顾凤青一时无言。 随后，顾凤青笑了。 第34章 够狠，够辣，够果决！ “有心机，有手段，有眼光，这句话更应该送给你！” 顾凤青轻声笑着，却突然毫无征兆的说道：“说吧，得罪了什么人？” 此言一出，应含光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 应含光身上有一股子亦正亦邪的气质，虽表面上看和其他锦衣卫没什么不同——可以为了前途出卖尊严、面子，尽其所能的投靠强者。 但应含光还是稍有不同！ 他比普通的锦衣卫更加有眼力，也更加的果决！ 就如眼下！ 一旦作出决定，便会豁出去一切，且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目的。 简单的来说，他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锦衣卫底层人物！ 虽被挑破，但应含光倒也光棍，十分坦然的说道：“不错！卑职确实得罪了人，而且得罪的还是东厂！” 说到这，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凤青，道：“不知道大人是否还有胆量收下卑职？” 世人皆知，现如今东厂实力雄厚，高手如云，在其凶威之下，连大名鼎鼎的锦衣卫都不得不低头，甚至还有几位千户和指挥使认太监做父，由此可见一斑！ 东厂，对于现如今的锦衣卫而言，不说是畏之如虎的存在，但也是谈之色变。 寻常人别说跟东厂作对，哪怕是与其打交道，都不由内心揣揣不安。 而收下于其有仇的应含光，毫无疑问就等同于招惹了东厂！ 若是常人，早就将其捉拿起来，送到东厂里去！ 然而…… 听了这话，顾凤青却恍若未闻，只是笑了笑，并未搭话。 反而话锋一转，道：“本官很好奇，你一介小小的锦衣卫校尉，又是如何招惹到东厂？” “卑职本是青竹县下辖的定远村人，当时一家种田为生，上有老下有小，虽日子清贫，但也过得去。” “可两年前，东厂一伙番子闯入青竹县，说是朝廷缉拿的案犯躲藏到了定远村，苦寻不得，竟然放火烧村……” 说到这里，应含光紧握刀柄，因太过用力，指关节都已经发白。 他咬着嘴唇说到：“卑职当时打了猎在县中贩卖，结果晚上因为城门关闭没有来得及出城，不得已在城中居住了一日……可怜我那一家老少，深更半夜，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跑出来，就这样被活活烧死！” “后来回到家，见到如此惨状，卑职就发誓，一定要找到下达命令的真凶！” “我知道自己不是东厂番子的对手，所以就费尽心机加入了锦衣卫……发奋练武，同时四处打探当日东厂带队之人的首领！”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找出了真凶……” “此人就是东厂曹督主的义子，黑衣箭队指挥使……” “东厂年轻第一高手，曹文宣！” 说出这句话时，他低下了头，只是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的盯着顾凤青。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这一刻，他的呼吸都忍不住急促了一丝！ “又是一段悲惨的故事！” “在这个世上，悲惨的故事有很多，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发誓报仇的人也有很多……但大部分人最终都未能如愿！” 顾凤青淡淡的说到。 应含光的身世很悲惨。 他口中的东厂也很可恶！ 可……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顾凤青见到一个身世悲惨的人就要帮助他完成心愿？ 别开玩笑了！ 想要报仇，只有自己努力！ 如果自己没有展露出值得别人帮你一把的天赋和天资，任凭你身世在如何悲惨，也没用！ 或许别人会念在可怜的份上给你丢下一枚铜币，但…… 也就仅此而已罢了！ 更不要说应含光得罪的还是东厂曹督主的义子，黑衣箭队指挥使曹文宣！ 勤奋？ 若勤奋有用的话，那还要背景和天资有什么用？！ 顾凤青对于这些故事毫无兴趣！ 他扫视了应含光一眼，抬脚就朝着外面走去。 见到这一幕，跪在地上的应含光，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 只是…… 走出两步，顾凤青忽然回头，目光直直的盯着他：“时至今日，锦衣卫腐朽至此，已经不对外填补，所有的新进番子都是自家弟子，我很好奇……” “你一个农家子弟，又是如何加入锦衣卫的？” 听到这话，应含光豁然抬头，沉声说到：“我找到有一名替补锦衣卫也姓应，恰巧和我的年岁也很相近，更巧的是，他也是一个孤儿……” “卑职把他杀了，所以我就顶替他的身份，又将他的全部身家拿来贿赂锦衣卫校令，所以我就很快插队进入了锦衣卫！” “事后，为了事情不被泄漏，我打听到这名校令每日都要去酒楼喝酒……于是我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设伏，趁夜将其枭首！” “又善后了一番，将其伪造成被路过的江洋大盗随手毙杀！” 顾凤青微微颔首。 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继续朝着外面走去。 只是，却传来一道声音：“还不跟上？！” 原本已经绝望的应含光，突然听到这话，脸上瞬间露出一抹惊诧。 他还没反应过来，足足过了许久这才突然站起来：“大人……您这是把我收编了？” “你够狠！” 顾凤青淡淡的说到：“你应该庆幸，你足够心狠手辣……本官欣赏你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果决！” 听到这话，应含光面露喜色，连忙表露忠心：“请大人放心，从今往后，我就是大人手中的一把刀！” “你让我杀谁……我便杀谁！” 顾凤青微微颔首，继续朝前走。 而应含光也是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上，只是……刚走了几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说到：“大人，似我这等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坏人，大人放心把我放在身边？” “就不怕我有朝一日，为了晋升，有噬主的危险？！” 此言一出，顾凤青停下脚步，看着身侧的应含光，忽然笑了。 心狠手辣又如何？ 不折手段又如何？ 坏人又如何？ 锦衣卫里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好人！ 有实力，就够了！ 至于噬主…… 不是顾凤青狂妄，也不是他小看应含光。 就凭此人想要噬主…… 他右手大拇指摩挲着绣春刀柄，似笑非笑道：“你大可一试！” …… 第35章 陆文忠臣服 青竹县。 百户所衙门。 “顾大人，近日有谍县衙捕快来报，发现青竹县下辖上坪村有几人连续失踪，而且无论活不见人死不见死，属下见情况不对，就派出锦衣卫番子探查，发现似乎是血煞门人做的手笔！” “之所以发现异常，还是他们在上坪村外进行细致的查探，当行经一处早已荒废的打猎人屋子时，发现了几具内脏被挖走，鲜血被吸干的残破尸体，这与血煞门的举止十分相似！” 顾风情坐在大堂内，听着堂下一个锦衣卫小旗正在汇报。 郭心远、陆文忠和刚刚归顺的楚休、应含光分别列于堂下两侧的椅子上。 郭心远与应含光在左，陆文忠和楚休居右。 “卑职听到这个消息，不敢有误，所以立马前来禀报大人！”番子单膝跪在地上，沉声说道。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皱起眉头。 谁都知道此前顾凤青出任务，结果得罪了血煞门，杀了对方一名护法——其余血煞门余孽，现在还在锦衣卫大狱里面关着呢。 也不知道现在死没死。 这等于把血煞门给得罪的狠了！ “会不会是血煞门派人前来报复？”陆文忠皱着眉头说道。 可说完却又有些不解：“可若真是他们的话，为什么又如此大张旗鼓呢？这与他们以往的作风不符合啊！” 血煞门在应天府嚣张跋扈，睚眦必报。 可他们再厉害，也终究不敢与官府正面硬抗，所以以往哪次暗杀都是偷偷摸摸——这一次却如此大张旗鼓，丝毫不掩饰行迹，这太怪异了！ “血煞门若是要报复，再胆大也不可能如此狂妄吧！莫非是其中有着什么阴谋？”郭心远也是一脸不解。 楚休没说话，应含光则是自认身份卑微，没敢说话。 顾凤青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面上露出沉吟。 过了片刻，他忽然冷笑一声。 “血煞门到底有什么阴谋，本官不得而知！” “可他既然来了，那本官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有巡查缉捕之权，号称缇骑遍天下，全力追查之下，连一个人小时候吃了一口屎都知道……”说到这里，顾凤青看向了陆文忠，淡声说道：“一天时间内，找出血煞门潜伏在青竹县的所有人……本官要主动出击，将他们尽数绞杀！” 闻听此言，陆文忠悚然一惊，下意思道：“大人，竟然要主动出击？” 顾凤青冷笑道：“一把剑，放在剑鞘中才最为危险！若其将其拔出，纵然威力巨大，可却也失去了威慑！” “血煞门虽强，但终究还是不敢正面应对官府！可为何他们能威慑整个应天府？究其原因还是他们行踪不定！” “血煞门……其根本也不过就是一个江湖门派罢了！” “一旦暴露了行踪……他也就失了威胁！” 说到这里，顾凤青站起身来，目视陆文忠，沉声道：“陆总旗，告诉本官，你能否做到？” 听到这话，全场其余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陆文忠的身上。 郭心远更是按住刀柄，手指逐渐用力……掌中所握的绣春刀，已经即将拔出。 应含光一双狭长的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陆文忠，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楚休则是端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眼前这一幕，他如何不清楚？ 分明是这顾凤青借势压人，想要趁此机会，彻底将陆文忠给收服！ 来到锦衣卫也已经有些时日，楚休也大致弄明白这位青竹县顾百户的根底。 总旗之一郭心远是他亲手提拔上来，对其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应含光投靠还在其后，只不过是顾凤青手中一把刀罢了。 唯有这陆文忠，随是总旗之一，但却时至今日都未曾表露出投靠的意思……对于是否投靠顾凤青，还心存顾虑。 若是以往，顾凤青还能容他，慢慢使其臣服。 可眼下，血煞门大敌环伺，顾凤青也终于按耐不住，希望解决掉内部矛盾……而陆文忠，作为总旗之一，就必须要在这个时候，作出选择！ 是彻底臣服效忠，还是继续犹豫。 他今天所做的选择，将决定陆文忠接下来，是死，还是活！ 这一幕，与他归顺锦衣卫，何其相似？ “你……又将作何选择？” 他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陆文忠脸色未变，看起来毫无波动。 只是…… 其放在刀柄上的手，却微微颤抖。 标志着其人内心，并不平静！ 顾凤青没有说话，就只是站起来，身影如渊如峙，给人以莫大的压力。 场内，气氛一瞬间将至冰点。 寂静的落针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文忠忽然叹了一口气。 他站起身来，目光直视着顾凤青，摇头说道：“我本是一介刀痴，本想一直练刀，追求那无上的刀道之境，对于周遭的事情并不在意，也不想多管！” “可我想的差了！” 顾凤青没有说话，只是平淡的看着他。 郭心远语气平淡的说道：“身在江湖，却想抽身江湖，此等想法……何其优质？！” 话及此处，陆文忠单膝跪地，应声道：“卑职陆文忠……” “见过百户大人！” “好！” 直到此刻，顾凤青这才忽而一笑，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 他亲自将其扶起，温声道：“顾某知你痴迷刀道，故愿给你一个承诺！” “你若希望攀登刀道至强境界，顾某必会送你抵达这至强境界！” “记住本官这一句话……若你不负顾某，顾某必不负你！” 望着顾凤青，又听这话，陆文忠嘴唇哆嗦片刻。 随即再次跪伏在地：“君以国士待我，陆文忠必以国士报之！” “愿从此追随大人，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说罢，他自己就站起来，硬声道：“至于大人要我追查血煞门……无需一日，今日下午饭前，陆文忠必会将血煞门余孽的踪迹放到大人案前！” 说到这里，陆文忠后退一步，看了看左右，双章一合行了一礼。 算是重新和郭心远等人认识了一番！ 这一例，代表着以前的陆文忠不再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忠心于顾凤青的陆文忠！ 而郭心远等人，包括楚休也全都是站起来，回了一礼：“今后，大家就都是顾大人的手下了！” 陆文忠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顾凤青。 随后…… 转身离去！ 第36章 苍鹰搏兔，亦用全力 陆文忠果真所言非虚。 自出去后，仅仅一个下午，还未到傍晚，就已经回来了。 带回了血煞门余孽的准确位置！ “丰川谷！” 听着陆文忠汇报的地方，顾凤青摊开地形图，查看起此地的情形。 此世所绘制的地形图大都粗陋，连比例都有误差，甚至有些连山川走向都是错的。 百年前本朝飞将军李信征伐南蛮，按照地形图所绘制的地图行军，结果最终却发现方向都错了，竟然误打误撞走到南蛮腹地。 虽李信将军临危不远指挥五万大军在南蛮腹地左突右撞，牵制住了南蛮十余万铁骑，为赢得最终的胜利立下大功，可这终究是走运了！ 倘若不走运，贻误了战机怎么办？ 此事过后，当时陛下震怒，专门成立了土巡司，绘制天下地形。 而如今顾凤青手中所持，乃是按照土巡司的地图为本，在加上锦衣卫缇骑番子跑马各地，专门绘制，精确度更加准确。 山川走向、河流分布、人员聚集，甚至连每一地的驿站、茶楼、客栈都有标注。 可以说，十分精确！ 按照地图上所绘，顾凤青沉声说道：“丰川谷位于青竹县以北二十五里处，靠近上坪村，与其不过七里的间隔……看来此辈果真是胆大恣意！” “大人，此辈目无王法，扰乱治安，现如今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我青竹县地界，实是胆大妄为……属下愿率人手，前去丰川谷将其剿灭！” 郭心远立刻上前，脸色肃然，冷声说道。 “不急！” 顾凤青道：“此辈丝毫不遮掩行踪，虽说胆大妄为，但肯定有其依仗之处！若是贸然前去，恐怕会中了此辈陷阱！” 话及此处，顾凤青站起身来，环顾屋内，沉声说道：“苍鹰搏兔，亦用全力！郭心远，点齐我百户所内所有番子，本官要亲自带队，将这伙胆大妄为的血煞门余孽尽数剿灭，绝不给他们任何翻盘的机会！” “是！” 郭心远硬声说道，话语当中蕴含着丝丝寒意。 而当顾凤青此言一出，整个屋子内，也瞬间变得肃杀了起来。 …… 片刻之后，百户所内院中，众锦衣卫都按照小旗排列成行，足足百十人皆是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一连肃然，站的笔直。 此时已是傍晚。 夕阳西下，红色的余晖映照在他们身上，明明是绮丽之色，可此刻竟有一种诡异的可怖之感。 这是他们胸中的杀意在弥漫！ “今天汇聚你们，不为别的，只有一件事！”顾凤青伸出一根手指，朗声道：“清缴血煞门余孽！”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皆是面面相觑。 谁不知道血煞门心狠手辣，门人弟子皆是吸食人血，生食人肉之辈，且各个都是睚眦必报，招惹他们就等于捅了马蜂窝！ 而现在…… 他们竟然要清缴血煞门？ 本来他们之前杀了血煞门的人，就一个个担惊受怕，生怕哪天血煞门就找上门来！ 如今倒好，血煞门还没来，他们竟然要主动招惹？！ 百户大人是疯了吗？ 一时间，竟然生出一丝骚动。 “诸位皆知血煞门睚眦必报，虽眼下他们还没有找上我们，可谁敢保证血煞门永远不会找到你的头上？” “大人已经探查到血煞门有一伙余孽到了我青竹县地界，很可能就是为了报复我们！此次前去，就是将其剿灭！” “毕竟，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诸位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看到大家有些骚动，站在身后的郭心远站出来说道。 听到这话，众锦衣卫一想……倒也是啊！ 与其被动等待，倒不如主动出击！ 只要将其剿灭，那不就能够睡安稳觉了？ 想到这里，在看到站在面前的顾凤青，不知为何，心下竟然安定了起来。 顾凤青虽然身在百户所时间不久，可他的手段、果决却给所有锦衣卫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连杀百户林英都能安稳的从千户所回来，还坐上了这百户的位置！ 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得到他？ 一念至此，他们突然发现，原本畏之如虎的血煞门，竟然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看到众锦衣卫逐渐冷静下来，顾凤青微微颔首。 血煞门虽然可怕，可锦衣卫逼近也不是吃素的。 之所以此前对其心有顾虑，无非就是血煞门生食人肉和杀县令的行为让他们有些惊惧…… 但真要论起凶威，血煞门和锦衣卫比起来，却完全不值一提！ 眼见军心可用，顾凤青也就不在废话，直接一挥手说道：“出发！” …… “驾！驾！驾！” 上百锦衣卫从百户所内鱼贯而出，皆是骑着快马，疾驰在大街上。 所过之处，路边行人无不是纷纷大惊之色，连忙闪躲到旁边。 被锦衣卫撞到了不要紧，哪怕伤到了也是小事！ 可若是被其扣上袭杀锦衣卫的名头，那可就等同造反！ 谁敢招惹？ 对于那些躲闪的百姓，众锦衣卫看也不看，只是一个个紧紧的跟随在顾凤青身后，腰间绣春刀在快马奔驰下，由于起伏，发布金铁交加的声音。 凌冽的杀意，已经蓄势待发！ 楚休骑在马上，跟随着众锦衣卫快马疾驰。 看着他们在大街上纵马疾驰，对于道边的百姓毫不在意，不由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飞鱼服。 飞扬跋扈！ 肆无忌惮！ 这是他自从加入锦衣卫以来，所见所闻而产生的感想！ 都说江湖中人以武犯禁，可那些所谓的正道毕竟还在明面上遵守着规矩！ 而锦衣卫…… 虽是朝廷机构，所有举止却毫无顾忌！ 这到底是所有锦衣卫都是如此，还是因为他们有一个人狂妄无端、肆无忌惮的上官所导致的？ 一念至此，楚休将目光放在最前头。 那一道伟岸的身躯骑在马上，飞鱼服下摆舞动，额头有几缕发丝随风飞舞，浑身散发着惊人的刀气，更有一股莫名的意境环绕。 身为一个刀客，他清楚的知道，这就是刀意！ 心中生出羡慕的同时，也悄无声息的，略过一丝敬畏。 这是一个狂妄的人！ 同样， 也是一个自信的人！ 无论前往何敌，我自一刀斩破的自信！ “或许……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刀客吧！” 他忽然心有所悟，暗暗想道。 当他心底产生这个念头的一瞬间，浑身的气息却产生了莫名的变化。 楚休本人尚且还没察觉……但坐在前头已经领悟的刀意的顾凤青，却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紧接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第37章 谁是猎人？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 平川谷。 谷中有一间庙宇，里面供奉着一尊佛像。 早年间香火旺盛，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香火突然断了。 时至今日，早已破败。 沦落为附近打猎的猎人以及偶尔过路的行人避雨，也算还发挥些作用。 庙内有一处墙壁倒塌，里间杂草横生，唯有正堂中间一处区域被人为清理过，略微干净些。 因为此庙远离人烟，所以平日里也无有什么人。 然而今夜，庙中却亮起火光。 一行十余人围坐在火堆旁，因为火光明灭，面容看不太清晰，可却能依稀之间见得……所有人的嘴角，都渗出一次殷红。 若是看的空间稍稍大些，便能发现…… 他们的身后，竟有几具尸骨！ “桀桀……也不知道那些锦衣卫有没有追查到我们的下落！” 其中一个留着长胡须的男子，忽然阴森一笑，开口说话。 此言一出，旁边有人看了他一眼，道：“我们都如此光明正大了，他们若还追查不出来我们的下落，那也太废物了！” “可若是他们没有追查到怎么办？亦或者他们不敢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干等着？这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依我之间，还不如直接杀到百户所里，直接把那顾凤青一刀枭首，这才痛快！” 长胡须男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陈护法，侯长老让我们等，你难道还敢有异议？”其后说话的人，此刻却是似笑非笑的说道。 此言一出，长胡须男子当即眼皮子一跳，看了看对面一名身材矮小的人身上，随后咽了一口口水道：“常护法，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瞎说！我对侯长老没有任何异议！” “嘿嘿~” 姓常的护法闻言，也没说话，只是嘿嘿一笑。 “好了！” 就在此时，被两人称之为侯长老的人，却忽然睁开双眼，淡淡的说道：“耐心的等着！” 此人相貌平平无奇，但唯有那一双眸子狭长，眼中更是泛着红丝，给人一种奇异之感。 他就是血煞门的三长老，侯群！ “顾凤青能杀了林英还活着从胡桓手里活下来，绝不是一般人！我观此子所作所为，其心狠手辣比之我血煞门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似他这样的人，绝不会坐以待毙！若是得到了我们的踪迹，定然会亲自带人过来！” “所以……等着就是！” 侯群语气平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常护法忍不住问道：“可……侯长老，我心中还是有一事不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找到顾凤青，将其斩杀呢？这不是……” 他想说‘多此一举’，可这句话终究是没敢说出来。 可侯长老却已经知晓了他的意思，瞥了他一眼。 常护法当即脸色一变，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属下多嘴，属下多嘴，还请侯长老责罚！”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给自己掌嘴。 “下不为例！” 侯长老收回目光，轻声说道。 常护法这才内心松了一口气。 站起身来，哆哆嗦嗦的坐在一边，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不过，侯长老却继续说了：“门主令我来将这顾凤青枭首，好借此威慑胡桓，但我却有别的想法！” “门主不在意锦衣卫其他人，但我在意！” “顾凤青杀了我血煞门的人，若仅仅只是杀他一个人，岂不是太过便宜了，也无法彰显我血煞门的威名！” “那顾凤青此次前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肯定会倾巢而出，我此番多此一举，就是想要借此将青竹县的锦衣卫一网打尽！” 说到此处，他眼中露出一抹锋芒，淡淡道：“用青竹县锦衣卫整整一个百户所，来让世人知道，我血煞门绝不是普通人可以轻易招惹！一旦招惹，就要付出代价！” “而这个代价，绝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承受的！” “这样，就能让他们以后面对血煞门时，能够心有顾虑……一旦动了我血煞门，紧随其后的报复，他们能不能承受的住！” 听着侯长老这蕴含浓郁杀意的话语，常护法和陈护法都是面面相觑。 他们这才知道，这位三长老竟然是存着这样的念头。 不过…… 紧接着，两人的眼中却露出兴奋之色！ 锦衣卫都是修习武学之人，浑身气血旺盛……这对于他们血煞门的人而言，简直就是一个个天然的补品！ 吸食得来的血气，绝对要比普通人更有效果！ 最重要的是…… “端掉整个百户所……” “这可比杀掉一个县令刺激多了！” 两人对视一眼，嘿嘿一笑。 丝毫都没有担心。 在他们的心中，一个百户所最多不过三流，而他们的三长老……那可是修习血煞经，到了二流境界的高手！ 二流之后，真气愈加壮大，一招一式都有难以匹敌的巨大威力！ 寻常三流，在二流境界面前，连一招都挡不住！ 虽说锦衣卫乃是朝廷衙门，懂得合击战阵之法……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有他们两位皆是沉浸三流十数年的护法，在加上带来的十余位门中精锐，各个都是聚气阶，剿灭区区一个百户所…… 易如反掌！ 到时候…… 一想到随后就有上百名气血雄厚任他们吸食的锦衣卫，两人不禁心情激荡，几乎难以按耐。 不过终究念及侯长老的凶威，所以两人只能坐下来等待着。 时间，无声无息划过。 明月悄无声息的躲藏在云层背后。 广袤区域一片黑暗，除这一片火堆之外，被黑暗所笼罩的大地寂静无声。 此时丝丝微风吹过，树梢簌簌作响，凭空生出一种诡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 闭目静坐的侯长老忽然睁开双眼，眸子闪过一丝精芒。 这一瞬间，似乎连这黑夜都刹那明亮。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意，低声道：“来了……” 此言一出，没过多久，地面上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晃动，紧接着远处忽然亮起一个个火光，仿佛一条长龙，朝着这边蔓延开来。 那火色长龙逐渐朝着这边靠拢。 侯长老站起身来不动如山。 而常、陈两位护法，包括其余血煞门的精锐，却全都站起来，各自抽出兵刃，警惕的看着来人方向。 不多时。 火把终于靠近了，最终停在了距离寺庙数十步的距离开外。 在火光的照耀下，他们终于看见来人的身影。 上百锦衣卫，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 刀身光亮，在明灭的火光照耀下，闪烁着凌冽寒光。 一股压抑的寒意，骤然弥漫。 看着这一幕，侯长老朗声道：“顾凤青何在？” “本官就是顾凤青，你是谁？” 锦衣卫中，一道声音忽然传出来。 紧接着，便看到锦衣卫让开一条通道，一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的男子从中走出。 “本人血煞门三长老，侯群！” 侯长老眼睛微眯，轻声说道。 “原来只是一个三长老啊！可惜！” 顾凤青望着对方，脸上露出一抹惋惜的神色。 火光明灭，映照在顾凤青的面容上，竟然凭空生出一股诡异的感觉。 侯长老忽然心里一突。 正待说话，可却在这时，忽然看到顾凤青露出一抹笑容。 “不过……” “抓住一个三长老，倒也不枉我如此大张旗鼓！” …… 第38章 二流之威！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侯群长老更是一瞬间脸色凝滞，但紧接着却阴森一笑：“小小年纪，口气却不小！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常、陈两位血煞门护法更是轰然大笑。 似在笑话顾凤青的不自量力。 顾凤青面无表情，似是未曾听见。 “好了！废话不多说，顾凤青，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侯长老脸色一整，大手一挥，沉声说道。 一言既出，常、陈两位长老顿时掠去，带着手下精锐，朝着顾凤青扑杀而来。 “你的对手是我！” 见状，郭心远爆喝一声，绣春刀‘蹭’的一声出鞘，迎上了血煞门陈姓护法。 “楚休，另一人交给你！” 顾凤青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楚休，淡声说道。 楚休微微点头，随即手持绣春刀，径直迎上了常护法。 众锦衣卫结成战阵，与血煞门的精锐战成一团。 陆文忠没有加入战团，而是抱刀侍立在一旁，目光丝丝的盯着侯长老。 他是在保护顾凤青的安危！ 侯长老没出手，只是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凤青——对于陆文忠，他却是完全忽视！ 左右不过一个三流而已，若是有心，一招可杀！ 之所以现在还未曾动手，他就是想要让顾凤青在临死之前，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恐惧！ 顾凤青不知道侯长老的心思——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思，他也没有兴趣了解。 视线落在激战中的人身上。 郭心远他了解，对其武学也都熟悉，没什么可看的。 却是对楚休有着很大的兴趣。 此刻看去，就见着楚休手持绣春刀，朝着常护法杀去，一手刀法使得浑然如意，和常护法打的有来有回。 那常护法用的是一把环首刀，劈砍下来赫赫声威，力大无匹，带着呼啸之声，似乎连空气都能斩开。 此刻他循着楚休一个破绽，一刀砍下，裹挟着如山似岳的威势，扑面而来。 这一刀之快，几乎化成残影！ 若是寻常人，恐怕这一刀之下就将身首分离。 但楚休毕竟也是入流高手，见状之后刀光一卷一收，呼啸之间，挡在了前面。 “锵！” 只听见金铁交加之声骤然响起，楚休手中的绣春刀嗡鸣作响，虎口都要裂开。 几欲握不住绣春刀！ 然而，恰在此刻，楚休却忽然脚尖一闪，借着这股反震之力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瞬间闪到了常护法的侧边，随即绣春刀‘唰唰唰’连斩数十刀，分袭常护法周身上下各大要害！ “好刀法！” 常护法桀桀一笑，环首刀回身挡住。 “怪不得门主如此赏识你，如此天赋，果真不凡！” 他挡住这一猛袭，随即再次挥刀向前，同时说道：“楚休，你本是黑虎堂堂主，手下兄弟都被锦衣卫所杀，如今竟然加入锦衣卫，对得起你死去的数百兄弟吗？” “夜晚入睡，难道耳边就没有想起你兄弟们惨死的哀嚎吗？” 楚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挥刀，并不言语。 见到楚休没说话，常护法也不意外。 反而继续说道：“这此我血煞门派来三长老袭杀顾凤青，三长老乃是二流境界的高手，谁人能挡？” “顾凤青已经是我囊中之物，何必跟着他一起赴死呢？不如拿起你手中的刀，杀了顾凤青，我便保举你加入血煞门，做个护法长老岂不逍遥快活？” 话及此处，常护法脸上的笑意忽然收敛，转而化作无边的杀意。 只见他在这顷刻之间，从环首刀的刀柄处拔出一物，朝着楚休射去！ 本来楚休正在抵挡，见着这一暗器锋芒，顿时大惊，连忙抽身后撤。 “哈哈哈！你上当了！” 在楚休拨开飞刀之时，已经和常护法拉开距离。 狂笑声中，常护法身影急掠，径直朝着顾凤青的位置掠去！ 他真正的目标，竟是顾凤青！ “大人小心！” 楚休大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血煞门的人竟然将他逼退，径直朝着顾大人而去！ 然而，他喊着的时候，却猛然发现……面对奔袭而来将要斩他的常护法，顾凤青——竟然纹丝不动！ 丝毫没有拔刀之意！ 反而…… 反而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大人在考验我？！” 楚休转瞬间就醒悟过来。 再想到他这还是投靠大人之后，第一次出战。 若是初战便失利，往后还有什么脸面？ 如此想着，楚休眼中狠辣之色狂闪，一张脸陡然变得通红，使劲逼出全身真气，随后身形快速疾驰而去。 同时将手中刀丢了出去！ 他竟是于刻不容缓之际，将绣春刀当做暗器，射向常护法！ 绣春刀丢，朴刀现身！ 紧随其后，楚休踏着诡异的步伐狂冲而出，速度竟是暴涨三份，手中朴刀眨眼间便刺出十几下：“给我死！” 面对楚休的突然爆发，常护法面色大惊。 感受到身后的空气炸裂，他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却不得不放弃近在咫尺的顾凤青。 身形扭动，刀光席卷，将楚休丢来的绣春刀拨开，随即和朴刀当空碰撞。 铛铛铛—— 一连串的金铁交加声中，两人周身的位置，涌现出一股股强烈的气浪。 常护法越打越着急。 他本要逼退楚休，袭击顾凤青，结果却被中途拦截……这一拦截倒好，让他正好处于顾凤青的身前！ 此刻他还被楚休缠住，若是此刻顾凤青或者任一一人对他出刀，他必然惨死刀下！ 果不其然…… 就在他刚刚想到此处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猛然看到那个原本站在顾凤青身侧抱刀而立的精壮汉子，忽然出刀！ 刀光席卷，一抹匹练乍现，径直朝着他斩来！ 此刀一出，周遭顿时冒出丝丝寒意！ 气势磅礴的一刀！ 充满杀气的一刀！ 我挡不住！ 此刀一出，他顿时就脸色狂变，忍不住大声吼道：“侯长老，救我！” “真是废物！” 耳边，猛然响彻一声冷哼，寒冷彻骨。 但对于此时的常护法而言，却是救星！ “锵！” 一把长刀瞬间而来，带着无边血气，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挡在了陆文忠的刀前。 碰撞的刹那，血色刀气如龙咆哮，将这道匹练刀光彻底吞没！ “崩！” 只听见一声脆响，匹练刀光当场炸裂，陆文忠虎口崩裂，绣春刀脱手而出。 他闷哼一声，面露痛苦之色。 一股灼热的刀劲，顺着刀身侵入了他的手臂。 瞬间，他只感觉手臂剧烈颤抖，仿佛脱臼的同时，也被热浪灼烧着。 虎口的位置，崩裂的伤口也是瞬间止血，一抹焦黑浮现。 一刀！ 便让三流陆文忠失去出刀之力！ 二流之威，竟至于斯！ 这还不算完！ 那道血色刀气在斩破了陆文忠的刀之后，去势不止，只是没有斩向陆文忠，而是…… 斩向了顾凤青！ “大人小心！” “快退！” 这一刹那—— 陆文忠疾声高呼！ 郭心远面色狂变！ 楚休大惊失色！ 众锦衣卫骇然不知所措！ 第39章 这就是我的底气！ “小娃子，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底气围剿我，但今天……你们全都要死！” “老夫要用你的血，来奠基我血煞门之威名！” 阴森的话语当中，无边血气刀光席卷而来，仿佛直面修罗地狱。 顾凤青，首当其中！ 眼看着顾凤青就要死在这一刀之下，就在此时—— 就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他竟是突然探出了右手，一把抓住了侯长老袭来的单刀！ 以血肉之躯，硬抓刀兵锋芒！ “破！” 一声低喝，却发出了如龙象咆哮的恐怖震荡，空气都被激荡的层层裂开。 这一刹那，顾凤青周身筋骨齐鸣，与空中的龙象咆哮融合为一，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尊龙象巨兽，刚猛无铸的力道从丹田迸发，灌入脊柱，带动全身，犹如惊涛拍岸般冲向右手—— “咔嚓！” 清脆之声，响彻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当中，却见侯长老的单刀，竟然被硬生生捏断，裂成无数块，激射而出！ “你问我底气在哪——” 顾凤青抬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就是我的底气！”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在寂静之下，是侯长老凝固的笑容。 这凝固的笑容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惊骇！ “你……” 侯长老还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话及嘴边，刚要开口，却看到其人腰间所悬的绣春刀陡然之间自行出鞘半寸。 刹那间，一股极为强势的刀气扑面而来，令他浑身上下生疼，只听见‘噗呲噗呲’此起彼伏，全身上下的衣服被一道道刀气划出口子。 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刀意！你竟然练出了刀意！” 侯长老面色狂变，大声吼道。 说话间，他直接放弃手中断裂的单刀，整个人抽身后退，想要远离顾凤青！ 这是刀意！ 他无法抵御的刀意！ 尚未出鞘，就已经刀意临身！ 倘若出鞘，他必成刀下亡魂！ 顾不得心中的惊惧和骇然，侯长老身形急速后撤。 早已没了一开始的淡定从容。 “侯长老，本官送你上路！” 见着对方抽身撤离，顾凤青莞尔一笑，右手直接握住了自己出鞘的绣春刀，紧接着—— “锵！！！” 只听见一声高亢刀鸣，突兀至极的响彻在寺庙周围。 同时，一抹霸道绝伦的无形刀气搅动风云，呼啸冲出。 “簌簌~” 周围举着的无数火把，竟然在这一刻陡然之间被刀气冲灭，破旧的寺庙再也不堪重负，被刀气激荡之下，轰然倒塌！ 黑暗，笼罩大地！ 烟尘弥漫之时，一抹刀光冲入在场所有人的视野，仿佛一缕开天之光，迸发而出！ 明月，不知何时黯淡。 星辰，也不见了踪迹。 在这夺明月之耀，星辰之辉的刀光之下，侯长老虽然已经抽身后撤，和顾凤青拉开了十数步的距离，但仍旧是觉得无法抵挡！ “不！” 侯长老双目圆瞪，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下意识的抬起双掌想要抗住，可这霸道绝伦的刀气裹挟着无边威势、如山巨力，蕴含着斩碎一切的杀意，又岂是他一双肉掌可以挡住的？ 他似乎已经遇见了自己下一刻的结局！ 这一刻……侯长老这样斗战经验丰富的人，竟然不禁闭上了双眼！ 是不敢去看！ 是无法接受！ 遑论是他，即便围观的人，在这一刻，也都心神摇曳，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 刀落下了。 顾凤青持刀斜指，缓步上前。 侯长老躺在血泊之中，双目无神，早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噗’出一口鲜血，侯长老艰难的抬起头，望着缓步走来的顾凤青，一字一句道：“这是……什么……刀……法？” 顾凤青想了想，随后摇头道：“随手斩出的一刀罢了，岂配拥有姓名？！” 这一句话说出，侯长老顿时脸色涨的通红，想要说些什么，可此时却呕出一大口鲜血。 随后呼吸一滞，倒在地上。 双目圆瞪，望着空中的明月——一轮黯淡的明月。 然而再也没了动静。 “三长老！” 常、陈两位护法，望着死去的侯群，不住大声疾呼。 直到此刻，他们才反应过来！ “顾凤青，你竟然杀了我们三长老，你完了！血煞门要与你不死不休！你等着吧，等着承受无边的追杀和恐惧当中吧！” 常护法无法按耐住内心的惊惧，只能将其化作语言，宣泄了出去。 在他心中，无法匹敌的三长老、二流境界的三长老，竟然在顾凤青一刀之下丧命——这究竟是怎样的功力？！ 这又岂能力敌？！ “快逃！” 这一刻，常护法立刻心生退意。 念头生出之时，身体就已经急速狂闪，朝着后方飞奔而去。 顾凤青没动，甚至看也没看他！ 郭心远从腰后掏出一把短弩，扣动扳机之后，‘嗖嗖嗖’数道破空之声响起，径直射入常护法后背。 此人后背中箭，疾驰的身形顿时打了一个踉跄，但求生的意志还是让他拼命站起来，想要继续逃走！ 但…… “嘿嘿，凭白让我老应捡了一个大便宜！” 应含光嘿嘿一笑，追上了此人，与其战成一团！ 虽然应含光只是一个炼血阶，而常护法是三流境界，但毕竟他已经中箭受伤，在加上心中恐惧，想要抽身逃离，根本无心作战。 是以，刚一交战，竟然被应含光给占据了上风！ “给我滚啊！” 常护法心中焦急，无数次想要仗着轻功强行脱离战圈，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眼前这个炼血阶的锦衣卫却像是发了疯似的，竟完全放弃防御，绣春刀不要命的疯狂进攻。 偏偏还速度极快，让他疲于招架！ 江湖传闻，关东有一名使刀的坡子，据说刀法极强，自幼便每天练习出刀一万次，多少年下来，已经达到了出刀快如闪电的境界！ 但见寒光一闪，对手便已人头落地！ 这只是一个传闻，从未有人见过他出刀——因为见过他出刀的人，都已经死了！ 以前常护法对于这个传闻不屑一顾，可眼下……他的这个对手，出刀如闪电，倏忽之间，数十刀就已经落下！ 背后鲜血泊泊流淌，身体里的力气正在快速消逝。 每接下一刀，他都感觉浑身气血都在翻腾！ 而应含光却只顾闷头劈砍，一刀又一刀！ 他每日劈砍两千次，就代表着拔刀两千次！ 这么长时间下来，除了练就一身扎实无比的根基，还练成了一把快刀！ 一把夺人心魄的快刀！ 终于…… 就在常护法接下数十刀之后，一口真气没提上来，身形凝滞了一下，却见一刀疾如闪电般斩落…… “噗呲~” 一声闷响，一道寒光。 一颗人头落地。 兀自带着不敢置信！ 眼见侯长老、常护法相继毙命，陈护法早已被夺了心魄，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心气。 他急忙丢下兵刃，急声高呼道：“不要杀我，我愿降……我愿降！” “锦衣卫……不要活口！” 郭心远冷哼一声，一刀斩落，又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 第40章 刀者无敌！ 长老护法都死了，剩下血煞门十几个人根本翻不起任何浪花，直接被锦衣卫们一拥而上，乱刀砍死。 此时已经是寅时，正是一天当中光明到来前最为黑暗的时刻。 夜色当空。 不知何时，火把再度点亮。 光明驱散黑暗，映照在寺庙周围。 四周寂静，只有火把上的燃烧物灼烧，发出‘噼啪’的声音。 众锦衣卫持刀而立，刀尖血迹滴落，飞鱼服上浸染着鲜血，与幽暗的夜空融为一体。 他们望着站在中间的那一道伟岸身影，目中满是敬畏之色。 二流高手！ 竟然被大人一刀斩杀！ 这是何等的强悍？！ “今日……顾某告诉你们一个道理！” 顾凤青缓步走到正中，随手一脚将侯长老的尸体踹开。 目光如电，环视全场每一个人，声音铿锵，震动苍穹：“手中执刀，便是一名刀客！” “刀者，锋芒毕露，有我无敌！” “所以刀客，就要张狂霸道，就要一往无前！” “血煞门虽名头响亮，可在我锦衣卫绣春刀下，也要俯首！” 伴随着他的声音，一股浓郁到犹如实质的刀意，从他体内狂涌而出，丹田内气疯狂运转，随后竟然轰然一声，从丹田内涌入经脉！ 仿若江河泄洪，惊涛拍岸，沸腾的内气一举灌入十二正经中的手太阴肺经。 只听见‘啪嗒’一声脆响，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打碎，沸腾的内气一举灌入其中，经由上三焦，随后中、下三焦，走至大拇指少商穴，随后便仿若涨潮退去一般，内力如乳燕归巢，复又回到丹田之中。 而在其外，当顾凤青的手太阴肺经被打通之时，浑身刀意猛然身影，周遭所有的锦衣卫，手中所持、腰间所配的绣春刀，突然齐齐颤鸣起来。 汇聚之下，竟然震天动地，直透寰宇！ 所有人都惊骇莫名！ 唯有郭心远、陆文忠、楚休三人先是一愣，随后面上露出一抹喜色。 “呼~” 片刻之后，刀意消散，气息收敛。 顾凤青睁开双眸，长舒一口气，尝试调动体内的真气运转一个小周天。 待到真气复回丹田之后，他这才露出一抹笑容！ 武道修炼，入流前分为锻骨、炼血、聚气。 而若是想要入流的话，就必须要开辟经脉！ 经脉分为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每成功打通一条，体内所能容纳的真气数量，便暴涨一大截！ 十二正经打通一条，步入三流！若是全部打通，便能晋升二流境界！ 奇经八脉尽数打通，包括最为关键的任督二脉也开辟的话，便是当世一流高手！ 当然，这些距离他还太过遥远！ 不过此时顾凤青已经将体内的内气蕴养雄浑，一举打通手太阴肺经，正式踏足了三流境界！ “入流之后，便可以通过打坐吸取天地之气，内气运转小周天，使之转化为真气！” “如今我已入流，真气比之内气更具威力，实力应当有了质的跨越！” 顾凤青暗暗想道。 有心想要试验一番，但此刻地点不对，于是便作罢。 “恭喜大人，成功踏足三流境界！” 见着顾凤青睁开眼睛，郭心远三人当即行礼，表示祝贺。 “不过小有所成，不值一提！” 顾凤青摇摇头，说道。 说罢，看了看周围，道：“此事已毕，我们回去吧！” 郭心远三人自然是点头称是，带队和顾凤青一起回转百户所。 …… 顾宅。 顾凤青回到家，简单的洗漱了一番，随后就在院子里修炼武学。 手持绣春刀，虽是随意施为，但一招一式都带着莫测之威。 “喝！” 他低吼一声，刀光一卷，无边杀意骤现，虚空之中隐隐有着龙象咆哮之音。 “斩！” 一刀斩出，磅礴之力喷薄而出，无双匹练自虚空划归，随后落在地上。 只听见‘轰然’一声闷声，地板碎裂，四溅纷飞，激射而出。 升腾出大片烟尘。 待到烟尘散尽，却见所斩的区域，出现一条尺许深、丈许长的沟壑。 沟壑破开的区域，明明是泥土，却光滑可鉴。 望着他造成的破坏力，顾凤青收起绣春刀，缓缓平复了一下内息。 “内气化为真气，使我出招之时威力至少上升了一倍！” “若此时在遇到侯群，便是与之硬碰硬，都怡然不惧！” 他暗暗想道。 之前杀掉侯群，不过是仗着龙象般若功的无可匹敌之力，出其不意的将其兵刃捏碎！ 说白了，就是侯群轻敌！ 若是正面硬拼起来，或许一时之间顾凤青还能仗着刀意不落下风。 但他毕竟此前还不入流，内气比不上入流之后真气运转小周天，可时时回复来的持久！ 可眼下，他也已经入流！ 真气运转之下，一刀之威成倍增加，就已经有了与二流正面争锋的实力！ “不过……” 举起手中的绣春刀，却见上面有着一道裂纹。 顾凤青皱眉道：“这把刀，已经跟不上我的实力了！” “若是全力施展修为，普通的绣春刀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巨力！” “看来需要想办法，弄一把好的绣春刀！” 锦衣卫内部有专门的军匠，全都是他们收罗而来的锻造大师，专门为锦衣卫打造绣春刀。 普通番子所用的绣春刀，不过是流水化制造出来的兵刃，虽然也是叠打而成的百炼钢，可毕竟称不得神兵利器。 真正的上好兵刃，都是锦衣卫以世间极品铁矿、锻造大师、铸刀之法，精心打磨而来！ 早在大夏朝立国之时，就已经流传。 数百年下来，完全不是江湖上那些所谓的铁匠能比拟的！ “换刀，应该提上日程了！” 他如此想到。 习练了一番，又冲了一个凉水澡，换了一身衣服。 眼看着时日差不多，顾凤青和一伊吃了早餐，便穿好飞鱼服，配上绣春刀，准备朝着百户所而去。 出门之时，阳光正暖。 虽没有风，但并不闷热，反而有一丝和煦。 顾凤青站在门口，静静的晒了一会太阳，这才大步离开。 …… 第41章 胡桓的震惊 抵达百户所。 顾凤青刚走进正堂，郭心远、陆文忠就走了进来。 “大人！” 两人抱拳行礼。 “何事？” 顾凤青摆了摆手，旁边有杂役端来一碗茶水，放置在桌上，随后悄无声息的退去。 郭心远道：“昨夜一战，毙杀血煞门长老、护法，以及十数精锐，尸体我们都拉回来了，大人以为应当怎么处置？” 顾凤青想了想，说道：“尸体全部枭首，头颅送到应天府千户所去！” 听到这话，郭心远显得有些疑惑。 顾凤青端起茶碗，碗盖轻轻刮着茶沫，随即抿了一口，轻声说道：“从千户所回来，也已经有不短的时间，血煞门的事情咱们此前一直未曾着手，胡桓想来也着急了。” “把头颅送过去，也让他安安心！” 闻言，郭心远这才恍然大悟，随后点头道：“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 郭心远行了一礼，随后恭敬的退出堂内。 其后，陆文忠又请示了一些百户所内的杂事，顾凤青稍作沉吟，便给出了解决意见。 没多久，陆文忠也是恭敬的告辞。 “呼~” 待到陆文忠离去，顾凤青轻舒了一口气。 百户所每天的事情并不多，无非就是一些抓人、审讯等事情，基本上片刻时间就能处理完毕。 剩下的，自然就是该干嘛干嘛。 外面，众锦衣卫习练武学的呼喝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顾凤青走到正堂门口，看着院中一众锦衣卫，随后目光上移远眺。 此时日光在东南方，和煦的阳光洒落下来，照射在城中，房屋上的砖瓦反射光芒，远远望去，仿佛层层琉璃。 炫目至极。 顾凤青望着这些，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 应天府，千户所。 “你说什么？” 胡桓拍桌而起，脸上带着震惊之色，兀自不敢置信道：“那顾凤青，果真杀了血煞门的侯群？” “敢言大人，我家百户让属下前来之时，让卑职带上了血煞门一众逆党的头颅，若是千户大人不信，可自行查验！” 堂下，一名小旗单膝跪地，朗声说道。 胡桓当然不信！ 自从得了剿灭血煞门的任务之后，他就处处收集血煞门的情报，甚至还亲自与血煞门正面接触过一次。 对其可以说是十分了解。 那侯群乃是血煞门的三长老，也是入了二流境界的高手，虽然比之他略逊一筹，但也绝不是好惹的！ 如今，竟然死了？！ 而且，还是被顾凤青给杀了！ 回想上个月见那顾凤青，还不过区区聚气阶，别说他一个人杀掉侯群……就算是整个青竹县百户所堆一块，也不可能杀了了侯群！ 倒不是上百人也打不过，主要是那侯群若是见势不妙逃跑，就凭顾凤青，怎么可能抓得住？！ 还遑论杀死！ 难不成那侯群傻了，站着不动让顾凤青砍不成？！ “把人头带上来，本官要亲自验查！” 胡桓再无往日的气度自若，急声说道。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若这人头不是侯群本人，顾凤青就是欺瞒上官，杀头冒功，本官定然饶他不得！” “大人察验就是！” 听得这威胁，堂下的小旗却是毫不在意。 没多久，就有手下将三个盒子抱了进来，随后将其打开。 胡桓立刻上前察验。 血煞门但凡护法以上的人，都是上了锦衣卫的通缉令，胡桓对其的长相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见到人头的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了。 当看到盒子里面的人头之时，他顿时就惊呼一声：“还真是侯群！！” 他眼中带着满满的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 但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你跟我说说，当时是怎么杀死那侯群呢？”侯群虽然死了，但胡桓还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顾凤青到底是用什么法子将其给围杀。 堂下小旗就详细的将事情给说了一遍。 在胡桓想来，以顾凤青和青竹县百户所的实力，想要杀掉侯群及两位护法，外加十几名精锐，无论如何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哪怕是陷阱、诡计，乃至是用毒，也不例外。 但当这名小旗说完之后，胡桓却是懵了！ “一招捏碎侯群的兵器，然后只是一刀就让其重伤？” “百户所无一死伤？” “嘶！” 胡桓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顾凤青……” “其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他几乎无法掩饰内心的惊骇。 那侯群入二流不久，虽说真气储量比他略逊几分，可对方修习血煞经，练就了血煞门中的血煞刀法，一刀斩出，滔天血气弥漫，寻常人根本不是对手！ 胡桓与之交手过数次，虽然每次都能将其击败，可总在最后关头让其给跑了。 而顾凤青…… 竟然一招杀之！ 这岂不是说，顾凤青已经有了比肩他的实力，甚至…… 比他还要强？！ 震惊之余，想到这里的胡桓，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丝忌惮。 看着仍旧还跪在堂下的小旗，胡桓让手下先带此人去休息。 随后胡桓急忙走到一处桌子后面，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册子，翻到其中一页，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是锦衣卫内部的档案，记载着每一名正式锦衣卫的详细情况。 他此刻所翻看的，正是顾凤青的档案！ 册子中记载的不多，但也正是因为不多，却让胡桓愈加心惊！ “顾凤青，其父顾有为，本青竹县小旗，后因公牺牲。其独子顾凤青补缺其父之位。” “入锦衣卫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便从毫无武学根基到得如今可斩杀二流高手，这是何等的天资？” “还有，按照小旗所言顾凤青一招便捏断侯群的兵刃，那侯群的兵刃虽不是神兵，可也称得上利器，竟然徒手将其捏断，顾凤青定然有了不起的奇遇，让他学得了一身强横的锻体外功！” …… 胡桓合上小册子，长舒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 虽然杀了侯群是好事，可是…… “这顾凤青，成长的太快了！” 他内心有所不安。 本来胡桓只是将顾凤青当做一枚对付血煞门的棋子，无论他中用不中用，事后都是死！ 可现在…… 他忽然发现，这枚棋子，竟然有超出他控制的趋势！ 这还得了？ “不行！” 胡桓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咬着牙说道：“此子，决不能在这样放任自流下去！” “要不然，终将养虎为患！” 第42章 说话要懂礼貌！ 前去千户所的人回来了。 只是，回来的时候，队伍里却多了一人。 “这就是青竹县百户所？” 百户所门前，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百户所的大门，一脸倨傲的说道。 “李大人，就是这里了！” 旁边，应含光陪着笑，说道：“咱们进去吧，百户大人应该就在里面！” “不了！”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锦衣卫，看都不看应含光，淡声说道：“本官就不进去了，让顾凤青出来迎接！” 听到这话，应含光陪着笑的脸顿时僵了一下。 笑容，也是逐渐消失。 “怎么？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让顾凤青出来？！” 看到应含光没动，其人瞥了一眼，随手一马鞭就抽上去，同时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果真不愧是乡下的百户所，区区一个下贱坯子，都不尊上官命令，本官就代顾凤青教训你一番！” “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此人名叫李宾，乃是胡桓的心腹，在千户所任副百户。 本来林英死了的时候，他还颇为期待，以为自己能够当上这百户之职，将自己这副百户给转正。 但没想到，那顾凤青居然还让千户大人赏识，继续当了这百户！ 这就让他不能忍了！ 区区一个乡下小旗，杀官就不说了，竟然还能当上百户！ 他有什么资格？！ 当时李宾还一度跟胡桓吹风，污蔑顾凤青……可惜，胡桓一直没有松口。 没有达成愿望的李宾，自此就对顾凤青给恨上了。 连带着这青竹县百户所的人，他也都看不顺眼。 只是一路上这锦衣卫番子十分顺从，让他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现在看到其出错，自然就立刻抓住不放，寻思着拿这小旗出出气。 马鞭挥下去，眼看着就要打在对方的脸上，李宾心中十分快活。 他甚至已经看到这锦衣卫被打的抱头鼠窜，不断求饶了。 然而…… 念头到此，却顿时嘎然而止。 因为他愕然的发现，马鞭并没有如他所预想的那般，打在对方的脸上。 反而…… 一只手，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握住了马鞭。 他先是一愣，随后却大怒：“大胆！” 李宾万万没有想到！ 这个低贱的番子，竟然还敢还手！ 他竟然不站在原地被自己抽打，反而还握住了鞭子！ 这是想干什么？ 这是想造反吗？！ 回过神来的李宾，脸色一沉，怒声骂道：“竟然还敢还手，你想干什么！” 说话间，李宾右手用力，想要将马鞭抽出来。 可这一抽，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抽出来。 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运转内气，想要再次用力将其抽出来。 可无论他多用力，那一只抓住马鞭的手，就仿佛铁钳一般，紧紧的握住。 纹丝不动！ “给我松手！” 他脸色涨红，大声喊道。 “李大人……” 就在这个时候，底下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李宾循声望去，却骇然的发现，面前这个一路上一直赔笑的低贱番子，竟然抬起了头。 嘴角一咧，露出了一抹笑容！ 一抹…… 令他望之，便心惊肉跳的笑容！ 应含光笑着说道：“李大人，请对我家大人保持尊重！” “你应该喊顾百户，或者顾大人……” “还有……我不是下贱胚子，卑职有名字，我的名字叫做……应含光！” “含冤入狱的含，正大光明的光！你……记好了！” 话音一落，应含光陡然用力。 李宾只感觉一道无可匹敌的充沛之力涌来，整个人还来不及反应，瞬时间就被从马上拉了下来。 还没等他从这一变化中回过神来，摔倒在地上的李宾，忽然发现眼前一黑。 随后…… 一只大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啊——！！！” 李宾感觉到那只踩在他脸上的脚，正在逐渐用力，摩擦之间，他感觉自己的脸都破皮了，甚至连骨头似乎都发出了微弱的‘喀嚓’之声。 顿时忍不住发出惨叫声。 这惨叫声，引起了百户所内众锦衣卫的注意。 只见‘嗖嗖嗖’声此起彼伏，一道道身影从百户所内飞掠而出，更伴随着阵阵冷冽声。 “锦衣卫重地，何人胆敢闹事？！” “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围起来，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数十名锦衣卫反应极快，瞬间将此处围了起来。 绣春刀出鞘，一股冷冽嗜血的煞气汇聚，笼罩全场。 一双双森冷的眼睛，锁定在应含光的身上。 只是当仔细看到其人之后，所有人都是一愣。 “应大哥？” 众锦衣卫看到应含光脚下踩着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有些诧异。 这时，身后脚步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随后连忙散开，让出一条道路。 一个身着飞鱼服的男子从里间走了出来。 身影如渊，行走之间，步伐稳健，毫无错乱。 正是顾凤青！ “顾凤青，你手下的人要造反啊，竟敢以下犯上、殴打上官，还不快下令，乱刀砍死他！” 李宾大声吼道。 顾凤青没理他，只是望着应含光，淡声说道：“发生了什么事？” 应含光笑着说道：“回大人的话，这位大人是跟我切磋呢！” “我是千户大人派来宣布对顾大人的嘉奖的呀，我没有要跟他切磋——啊！” 李宾连忙反驳，只是话未说完，便被一声更凄惨的哀嚎遮盖住。 应含似乎无所觉，依旧笑的很是平静：“哦？不是李大人说一路行来有些无聊，要跟卑职切磋的吗？大人你怎么说的不一样了？！” “李大人……你重新说一遍？” 说话间，脚下的力道陡然增加，甚至在李宾的脸上来回用力，痛的对方惨叫连连，只觉得头骨都要裂开。 他的笑容十分灿烂，但在李宾看来，却阴森刺骨。 甚至…… 他能感觉到一股阴森的杀意！ 前所未有的剧痛之下，又被这杀意一刺激，让他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我是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一出，他猛然醒悟过来！ 这可是青竹县百户所！ 是顾凤青的底盘！ 而此人，是顾凤青的手下！ 自己哪怕是被这个番子打死，顾凤青都不会为他出头！ 纵然时候千户大人追责，哪怕顾凤青和这整整一个百户所都为他陪葬……可他毕竟死了呀！ “李大人是吧？真的是这样吗？” 顾凤青收回目光，淡声的问道。 “是的！” 李宾声音微弱，面带屈辱，低声的说道：“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我们……真的只是在切磋武功而已！” 此言一出，应含光笑容愈盛。 在场所有锦衣卫脸上也都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 “没骨气的废物！” 所有人看向他，都带着浓浓的不屑。 顾凤青脸色平静，轻声说道：“既然是这样，现如今你们切磋应该结束了吧——应含光，还不放开李大人！” 听这话，应含光嘿嘿一笑，抱拳行礼：“是！” 随后，他将踩在对方脸上的脚挪开，伸出手将其拉起来。 “李大人……” 他拍了拍李宾肩膀上的灰尘，笑容灿烂的说道：“下次记得……” “说话要懂礼貌！” 第43章 马踏江湖第一步 百户所大堂内。 顾凤青坐在椅子上，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四人分列两旁。 李宾站在他的对面，鼻青脸肿。 面容上还有残留的血迹未曾洗干净。 顾凤青端着茶碗，碗盖刮着茶沫，慢声细语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杀了血煞门的三长老，千户大人嘉奖，特意将我从青竹县调任到应天府担任百户之职？” 明明只是轻声说话，却有一股威严自生。 李宾脸颊还隐隐作痛，嘴角抽动着，低声道：“是的！千户大人要您于本月上缴供奉时，带着例银一起出发，前往应天府！” 被打了一顿，李宾老老实实的回答。 再没有一开始来时的倨傲。 望着周围这几个人，眼中也是不自觉的流露出畏惧。 本来自以为顾凤青抢了他的囊中之物，所以就对其心生恨意。 在加上这一次顾凤青杀了血煞门的三长老，立了大功，千户奖赏调其去应天府任职百户——他并不知道胡桓和顾凤青之间的内幕，只是觉得这是被千户大人赏识，如何能不嫉妒？！ 所以这才从应天府来的路上，就对应含光一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甚至到门口的时候，还想要狗仗人势，给顾凤青来一个下马威。 但谁想到…… 这青竹县百户所的人，居然这么大胆！ 顾凤青且不提，连区区一个番子都敢悍然对他动手！ 甚至让他吃了一个哑巴亏！ 这简直就是弥天大辱！ 心中有着满腔恨意，可李宾此刻却丝毫都不敢表露出来——生怕在被打一顿！ 那种被人踩在脚下，闻着对方脚气的感受，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顾凤青不知道李宾心中的想法。 他皱着眉头，暗自沉吟。 郭心远四人没开口，李宾自然也是不敢再说话。 一时堂内寂静。 只有顾凤青思索时，手指轻点椅子扶手，发出的‘咚咚’声。 从他决定将侯群的首级送到千户所时，顾凤青就知道，胡桓定然会对他心生警惕。 此次调任他到应天府，想来也是存着就近管辖的心思，让自己做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线。 顾凤青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他毫不意外。 此刻沉吟，不过就是在想，等去了应天府之后，应该怎样立足。 应天府不同于青竹县，那里乃是留都，里面设置着小朝廷，皇城、三司六部应有尽有。 除了皇帝不在留都皇城，其余的与顺天府京师没什么两样！ 尽管这里的三司六部的朝堂大员都是从顺天府权利斗争中的失败者，但毕竟各个势力交错。 更重要的是，应天府内有东、西二厂和南镇抚司！ 东、西二厂实力雄厚，锦衣卫在那，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而说到南镇抚司，就不得不说锦衣卫南、北镇抚司的渊源！ 大夏立朝太祖，成立锦衣卫镇抚司，分为南、北两司。 其中‘南镇抚司’负责本卫的法纪、军纠。 ‘北镇抚司’传理皇帝钦定的案件，拥有自己的监狱——诏狱！ 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三司。 可以说，南北镇抚司各有权柄，其中北镇抚司权柄极大，一直以来都将南镇抚司压着。 但自从百五十年前，时任陛下成立东、西二厂，瓜分锦衣卫的权柄之后——实际上瓜分的就是北镇抚司的权柄！ 北镇抚司从此就一蹶不振，逐渐势弱。 南镇抚司因为早早的投靠西厂，就逐渐抬头，将北镇抚司给压了下去！ 虽然现如今北镇抚司也有不少镇抚使和千户投靠东厂，但东厂终究还是对其怀有戒心！ 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北镇抚司再站起来，到时候又回到锦衣卫缇骑遍布天下的局面。 而好巧不巧的是，北镇抚司镇守顺天府，南镇抚司——镇守应天府！ 是的！ 应天府，正是南镇抚司的大本营！ 而顾凤青所在的这个千户，其实就是北镇抚司当初权柄威压天下时，专门设立在南镇抚司门口，镇压南镇抚司的！ 可到了现在…… 北镇抚司如此势弱，他们这个在应天府唯一的一个北镇抚司卫所，也就成了各方势力，尤其是南镇抚司当中的眼中钉！ 如今千户胡桓调任他去应天府，一旦赴任，就等于是踏入了权利漩涡！ “不过……” 顾凤青手指忽然停止敲击椅子扶手，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这不正是我所想的吗？！” 他长身而立，郭心远四人目光跟随着顾凤青移动。 “老是窝在一个小地方有什么意思呢？” “这个江湖很大，朝堂也很热闹……若不去看看，岂非可惜？” “既如此——” “便就把这应天府，当做我马踏江湖、悬刀天下的第一步吧！” 一念至此，顾凤青看着李宾，朗声说道：“李大人——” “顾大人有何吩咐？” 李宾连忙回应。 “回去告诉千户大人，顾某不日便会亲自押解例银，前往应天府赴任！” 顾凤青淡声说道。 说完，不等李宾回复，便摆了摆手，让其退下。 李宾原本还想要行礼，见状顿时一愣，抬起的双手也愣在那里。 他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最终还是讪讪一笑，放下双手，干笑了一句：“是是是，下官一定将顾大人您的话，给带到千户大人的面前！” “下官告退，顾大人留步！” 说罢，李宾转身离去。 只是……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眼中却流露出一抹浓郁到犹如实质的恨意！ 在百户所内所有锦衣卫的嘲笑声中，李宾牵回自己的马，走出了百户所的大门。 回头望了一眼。 “顾凤青……你等着，等老子回了千户所定然要狠狠参你一本！” “被人踩在脚下的这一幕，老子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要让你，比我所承受的，更屈辱一千倍！一万倍！” 带着满腔恨意，李宾一甩马鞭，飞奔而去。 …… 堂内。 顾凤青喊道：“郭心远！” 郭心远上前一步，单膝跪地，硬声说道：“属下在！” “召集百户所内所有兄弟，询问一番，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去应天府赴任！” 第44章 奔赴应天府 翌日。 “大人，昨日我召集兄弟，百户所内有七十三人愿意随您一起去应天府！” 顾凤青站在堂中，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郭心远在他面前汇报。 听着这话，顾凤青转过身啦，脸上有些诧异：“竟有这么多人？” 郭心远笑到：“大人您自当了这百户以来，咱们百户所的风气都为之一变。再说您的手段和实力，兄弟们都是有目共睹，自然愿意跟您走！” “实际上，剩下的那些人也有不少愿意跟您走，但因为家里牵盼，所以不得不留在百户所内。” “不过他们都说了，大人您永远都是他们的百户！只要您有吩咐，他们绝不推辞！” 听着郭心远的话，饶是顾凤青，此刻也不由动容。 他本以为能有半数就不错……可没想到，手下这些人都愿意跟着他！ 一念至此，顾凤青走出堂内，却见院中整整齐齐站着数十人。 皆是装配整齐，面色肃然。 见到顾凤青，纷纷单膝下跪，齐声喊道：“见过百户大人！” “诸位请起！” 顾凤青虚抬双手，走下台阶。 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不禁感慨道：“顾某实在没有想到，兄弟们竟然如此信任我！要知道，应天府不同于青竹县，在那里，各种势力交错复杂，稍有不慎，我们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 “大人此言差矣！” 听到顾凤青这话，台下有一个锦衣卫忽然开口说到：“兄弟们在锦衣卫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与其窝在小小的县里，还不如跟着大人去应天府闯一闯，搏一个出身！” 此人一开口，其他人也都是纷纷说话了。 “是啊！” “顾大人，兄弟们在锦衣卫当差，为的就是搏个未来，而大人，您有能力，我们愿意追随！” “大人有手段、有能力，对兄弟们怎样，我们也都看在眼里，那真是没话说，我们都愿意跟着您！” …… “好！” 听着众人的话，顾凤青心情不禁激荡。 他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但此刻，心情却如潮般翻涌——有这样的一群手下，何愁大事不成？ “既如此……”顾凤青朗声说道：“那我们就一起，前往应天府，搏一个出身和未来！” 他振臂一呼，院中众锦衣卫顿时如推金山倒玉柱般齐齐跪下，口中高呼道：“我等，愿追随大人，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声音汇聚如雷震，冲破云霄。 …… 几日后，顾凤青带着七十余人，押解着本月的例银，朝着应天府而去。 青竹县距离应天府并不远，也就一百余地的左右。 他们又全都是快马奔驰，所以不过区区一个上午，就已经赶到。 城门处，准备进城的百姓排成了长龙，正在接受着城门守卫的检查。 至于顾凤青他们——城门守卫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陪着笑脸迎上来了。 校尉一边陪着笑，一边让手下打开通道，让他们进去。 废话，锦衣卫进城，谁敢阻拦？ 别说阻拦，连让他们下马都没有！ 就这样，一行数十人直接骑着快马，好无阻拦的进去了！ 入城后，顾凤青让楚休和应含光带着众锦衣卫找个地方暂且休息，随即带着郭心远、陆文忠两人，赶赴千户所。 入城之后，自然要县拜见顶头上司。 三人放缓了速度，不过半个小时左右，便已经抵达千户所。 在得到门口守卫的通秉之后，三人便顺利了进去了。 …… 堂内。 胡桓坐在正堂椅子上，端着茶碗，细细的品味着。 李宾就站在胡桓身后，一脸怨恨的看着顾凤青。 “胡大人，这是本月的例银，共计三千九百两，还请大人查验！”顾凤青行了一礼，说道。 说话间，顾凤青摆了摆手，身后郭心远便拿出一个账本，递给了旁边的一名锦衣卫。 这名锦衣卫将账本放到胡桓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便退到一边。 中间沉默不语，不发一言。 对于账本，胡桓看也没看一眼，反而端着茶碗，碗盖拨着茶沫，然后品了一口，口中啧啧。 见状，顾凤青也没说话，只是束手站在原地，脸上无喜无悲。 没有人说话，只有碗盖碰撞茶碗，发出的清脆响声。 堂内，一时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盏茶喝完。 胡桓放下茶碗，看着顾凤青，淡声的说到：“你初到青竹县上任，便能上交四千两银子，可见是用了心！” “大人谬赞！” 顾风情说道。 胡桓微微颔首，并未接话，反而道：“这一次清剿血煞门，毙杀血煞门三长老侯群和两名护法，着实让本官诧异不已。” “按理来说，立下如此大的功劳，本官应当给你奖赏……可你已是百户，本官也不知该怎样奖赏你，总不能将我这个千户的位置让给你做……” “你说是不是？” 说到这里，胡桓忽然笑了。 只是，看向顾凤青的目光当中，却露着一抹危险的光芒。 这句话一说出口，除了懵懂无知的李宾，其余几人，皆是感觉到堂内霎时间温度冷了下来。 顾凤青瞬间眯起了双眼。 他感觉到了一股杀意！ 一股十分细微，但却一直存在的杀意！ 他直直的盯着胡桓，望着对方的双眸，脸色平静的说到：“大人说笑了，属下乃是大人提拔上来的，自然对大人忠心耿耿！” “但愿吧！” 听到这话，胡桓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顾凤青。 随后，他似乎失去了说话的兴致，朗声道：“这次调你过来，就先在应天府城南百户所担任百户吧！原百户我已经将其调离，你可即刻赴任！” “另外，血煞门的事情你还要督促着！此时事关重大，上面逼得紧，本官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内，我要看到席槐的人头！要不然，我拿你是问！” 说罢，胡桓不给顾凤青说话的机会，直接摆摆手，让其退下。 见到这一幕，顾凤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行了毅力，随后便转身离开。 郭心远和陆文忠紧随其后。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却都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胡桓。 随后大步离开。 身后，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胡桓忽然抓起桌子上的茶碗一把摔在地上。 “嘭！” 茶碗顿时摔得粉碎。 “大人……” 李宾惊呼道。 胡桓摆了摆手，止住他要说的话。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却阴翳了下来。 第45章 把人给我绑了！ 城南紫云街，北镇抚司百户所。 顾凤青纵马而来，最终于门前停下。 面前百户所的格局跟青竹县百户所差不多，都是隐藏在三进大院的民居内。 不过眼前这一个建筑，却要比青竹县百户所更为破旧一些。 墙壁斑驳，砖瓦缺失，处处透着一股寒酸。 “还真是惨呐！” 窥一斑而知全豹。 锦衣卫乃是暴力衙门，权柄在握。可如今这北镇抚司城南百户所却这么寒酸，连卫所都已经如此破旧，有此可见他们的生存空间已经被碾压到何等地步了！ 而自己，自踏进此门之后，又将会遇到何等磨难？ 脑海中思绪纷杂，但转瞬就消失不见。 收敛心神，顾凤青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飞鱼服，随后大步朝着里间而去。 身后，众锦衣卫在郭心远和陆文忠的率领下，紧紧跟随。 …… 刚入得院中，就听到一声暴喝。 “锦衣卫重地，闲杂人等退避！” 话音一落，就见数名锦衣卫从各地‘艘’‘嗖’飞掠而来，期间还伴随着‘锵’‘锵’抽刀出鞘之声。 人影落下，直接将顾凤青前行的路给堵上。 见着这一幕，顾凤青停下脚步。 身后，郭心远厉声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此乃新上任的城南百户顾大人，还不赶紧拜见？！” “新任百户？” 为首之人嘴角一撇，不屑道：“我等从未接到任何调令，也不知有什么新任百户，更不认识什么顾大人！” “你等速速离去，若是不然，便将你们全部拿下，送到北镇抚司诏狱！” “好胆！” 听到这话，郭心远气极反笑。 自从在顾凤青手下办事之后，以往这种话都是他们对别人说。 未曾想，今日竟然有人对他们说这话！ 顾凤青饶有兴趣的看着。 期间，并未说话。 他来此赴任，城南百户所想来早就应该接到了千户的命令，如今却说不认识，这是想干嘛？ 无非就是想他给顾某人一个下马威而已！ 欺他初来乍到，欺他人微言轻，欺他不敢在应天府嚣张跋扈！ 但…… “抄家伙！” 郭心远冷哼一声，身后数十人当即齐齐抽刀出鞘，冷冽的杀气，顿时弥漫而出。 浓郁的杀意笼罩整个院中，让人毫不怀疑，只要他们再废话，这些人绝对敢挥刀杀人！ 这一变故生出，顿时让先前说话的人懵了！ 一时间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千户所的命令他们接到了，也知道今日会有人来赴任。 但原百户叮嘱他们，要给新任百户一个下马威，给顾凤青一个警告，就算是他走了，这百户所，也是他说的算！ 简而言之，就是让顾凤青当一个傀儡！ 按照原先设想，这新来的百户不过刚从县里调上来，没有背景和后台，想来应该会服从，可…… 他们竟然敢拔刀？！ 区区不过从县里来的百户，来到应天府，不应该是谨小慎微的吗？ 这是谁给他的胆子？！ 没有按照事先设想的进行下去，为首之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真要打起来？ 别说他有没有这个胆子……对方带了几十个人，就算打，人数上也不占优势，根本打不过啊！ 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吐槽。 这特么赴任居然带了几十人，难不成把整个百户所的人都给带来了？！ 可若是退下…… 百户那边该怎么交代？ 他站在那里，眼神闪烁，面色阴晴不定。 “如此吵闹，发生了什么事情？” 恰在此刻，正堂大殿内，忽然传出一道声音。 紧接着，一名身材肥胖的男子，走了出来。 此人脸庞圆润，眼睛狭小，看起来颇为滑稽。 他虽极力装威严，但不知为何……代表着正六品绣金丝边的飞鱼服穿在他身上，总有一种沐猴而冠的味道。 “百户大人！” 看到此人出来，先前手足无措的那人顿时送了一口气，连忙行礼。 “怎么回事？” 这位百户出声询问，但目光却一直看着顾凤青，狭长的眼睛中，露出一抹不屑。 那人连忙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百户这才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紧接着他看向顾凤青，笑眯眯道：“本官乃是此处百户所的百户范京，阁下原来就是青竹县百户所顾大人！怪不得先前看着面熟，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 说完，他又打了一个官腔，道：“顾大人来应天府，按理来说，本官应当好好招待一波，可……” 说到这里，他看着顾凤青身后一众人，露出一抹为难的神色：“顾大人说来此赴任，本官是真的没有接到千户大人的调令啊！” “要不这样吧，顾大人先回去，等本官去询问千户大人，若真有此事，顾大人自然莅临此处，到时本官再亲自摆酒，向顾大人请罪。” “要不然顾大人带着这么多人冲击我城南百户，反倒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顾大人，以为如何？” 范京笑眯眯着说道，看起来真像是为顾凤青考虑。 但…… 顾凤青盯着范京，不觉眯起了眼睛。 此人出现之后，就一直在惺惺作态，其举止，令人作呕。 一时间，只觉得这些勾心斗角，实在无趣。 摆了摆手，顾凤青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有没有接到调令，范大人亲自去千户大人面前询问就是！” “但眼下……本官已经接到调任，今日就必须到此赴任！” 说罢，他摆了摆手，道：“将这些人全都给我轰出去！” 一言既出，郭心远轰然应答，就要上前将他们给打出去。 而范京却懵了！ 这特么一言不合就要掀桌子？ 他说话的时候，明明已经给顾凤青台阶下了，为什么此人还这么嚣张跋扈？！ 他是真的愣头青还是装糊涂？ 眼看着郭心远等人就要冲上来，范京厉声吼道：“顾凤青！别给脸不要脸！” “你区区一个贱民，撞了大运升为百户，真以为自己就厉害了？” “我告诉你，在这应天府，水深着呢！” 顾凤青没搭理他，只是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而郭心远已经带人将范京包围起来，一挥手将他们的兵刃全都下了，随后便推搡着，将他们赶出去。 “顾凤青！” 被郭心远和陆文忠两人抓着，范京动弹不得。 一边挣扎，一边厉声吼道：“我是南镇抚司刘千户的人！” “今天你敢把我轰出去，明天老子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此言一出，朝着屋内走去的顾凤青当即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看着其人，面色平静道：“原来范大人是南镇抚司的人？” “这是自然，这下知道害怕了？” 范京还以为顾凤青吓到了，顿时狞笑道：“你敢招惹我，就等于招惹了南镇抚司！到时候没你好果子吃！” 威胁！ 对顾凤青的威胁！ “范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顾凤青定定看着他，忽然笑了。 “我还真不知道范大人居然是南镇抚司的人！这可真是……巧了！” “本官正寻思要立威，没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罢，顾凤青直接一挥手道：“把人给我绑了，丢出去！” 此言一出，范京惊骇欲绝！ 第46章 暗流涌动 他没有想到，这顾凤青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连南镇抚司都不放在眼里！ 要知道，这里是应天府！ 是南镇抚司的大本营！！ 惊惧之下，心神恍惚的范京被郭心远带人给绑起来。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那些人给丢到大街上。 紫云街人来人往，过往的行人看到范京被绑起来，丢到马路上，一个个面露诧异之色。 范京身为锦衣卫百户，又投靠南镇抚司，在这应天府大小也算是一号人物！ 所以不少行人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范大人吗？” “他可是锦衣卫百户，怎么被绑起来丢到大马路上了？” “难不成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行人窃窃私语。 不过碍于对方以往的凶威，大都是避开，经过之时，也都是绕着走。 可这些低语，也都十分清晰的传到了范京的耳朵里。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范京脸色扭曲，面上露出仇恨之色，低声怒吼道：“顾凤青！！！” “今日你如此折辱于我，来日必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浓郁的恨意，犹如实质一般。 听着过往的行人，一个个面色惊惧，以袖遮面，连忙快步抛开。 生怕被范京给看到相貌，到时候报复。 …… 城南百户所内。 顾凤青走入堂内，郭心远等人紧跟着进来。 待到顾凤青安然落座于位子上，郭心远这才上前一步，行礼道：“大人，那范京是南镇抚司的人，咱们这么折辱他，会不会……” 他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说道。 顾凤青没有回答，反而手指摩挲着椅子扶手。 紫檀木制成的椅子，散发着淡淡的木香，椅子上雕刻着十分精致的花纹。 屋内也是古香古色，墙壁左右两侧挂着山水画，气韵神合，一看就是大师之作。 “不曾想这范京居还是个附庸风雅之人！” 顾凤青笑了笑，道：“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却落在他的手上！” 说罢，顾凤青这才看向郭心远，淡声说道：“范京不足为虑，之所以如此折辱，也只是为了立威罢了！” “本官初来乍到，不知有多少势力想要觊觎……与其在日后被这些人不断试探，还不如直接拿南镇抚司开刀！” “也算是给其余那些隐藏暗处的人一个警告——” “若是实力不够……那就少掺和锦衣卫的事！” 听到这话，郭心远点了点头。 虽然他还是有些不明白，但却并没有在说话。 身为一个下属，郭心远很知道分寸。 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不该自己知道的，就不要打听！ 初来城南百户所，各种事情都急需展开，让他们各司其职，顾凤青一个人坐在屋内，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 旁边桌子上有一杯热茶，茶香缈缈，散发着氤氲热气。 他面露沉吟，思索着事情。 “真是有趣！” “胡桓身为北镇抚司千户，手下一个百户却投靠了南镇抚司，而胡桓居然还置之不理！” “这绝不是胡桓大度！而是他想管，却无能为力！” 仅仅范京身在北镇抚司，却投靠南镇抚司，就能看出，胡桓在这应天府内，完全无法对抗南镇抚司这样的庞然大物！ 要不然，他也不会落得对付血煞门这样的任务！ 而这一次，胡桓调他来应天府，除了就近看管他之外，也存着把范京排挤出去的意思。 胡桓没办法对付范京，就把自己调过来顶替了他的位置。 这样一来，若是南镇抚司事后问责，胡桓也能把麻烦推到顾凤青的头上。 “一箭双雕！” “即把范京这个碍眼的东西调走，也能看管住我！” “好手段，好心机！” 顾凤青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嘴角勾起弧度。 当时初入锦衣卫，百户林英玩弄手段，将他当作替罪羊，结果林英被他杀了！ 而现在，顾凤青从青竹县来到了应天府，又被千户胡桓推到了前面…… “我的千户大人，不知你在玩弄手段的时侯，又是否有相应的实力呢？！” 感受着腰间所配的绣春刀，顾凤青将其拿起。 握住刀柄，缓缓抽出。 一抹雪亮出现，刀身上映照着执刀人锐利的双眸。 双眸似漆，幽深可怖！ …… 千户所内，胡桓坐在堂内，手中把玩着一块玉石，淡声问道：“那顾凤青是否去城南百户所了？” “去了，现在已经在城南百户所安顿下来了！” 堂下，李宾恭敬的说道。 “哦？” 胡桓抬起头，诧异道：“那范京牢牢把持着城南百户所，顾凤青初来乍到，又是如何安顿进去的？” 范京背靠南镇抚司，将城南百户所视为个人私物，胡桓怎么相信是他自己主动让出来的！ 这其中，肯定还有着隐情！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李宾就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给胡桓说了一遍。 这下子，当即让胡桓来了兴趣！ “这顾凤青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胡桓似笑非笑道：“范京受了如此欺辱，想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谁说不是呢！” 李宾恨恨道：“那顾凤青初来乍到，就招惹南镇抚司这样的庞然大物，这不是给千户大人您找麻烦嘛！依属下看，就应该把顾凤青给喊过来训斥一番！” “要不然，长此以往下去，这还了得？！” 李宾自顾自说话，使劲抹黑顾凤青。 但胡桓却恍若未闻一般，只是把玩着手中的玉石，轻声呢喃道：“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应天府，也该有些变动了！” “只是不知道……你顾凤青到底是投入湖中一块石子，只能掀起一丝涟漪。” “还是说……”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只是握着玉石的手，却逐渐用力。 “喀嚓～” 一声脆响，玉石粉碎。 化作齑粉，自手中簌簌落下。 随后，胡桓擦了擦手，长身而起，朝着门外走去。 走时，丢下一句话，让正在喋喋不休的李宾愕然不已。 “密切关注顾凤青的动向，有什么动向，立刻前来汇报于我！” 第47章 你的胆子很大！ “南镇抚司刘千户，自己的本事倒是不高，据说也不过是二流的水平。两年前曾与北镇抚司的千户胡桓切磋——虽为切磋，但实际上却是试探，结果三十招之内就被胡桓击败！” “按理说这样的实力，在这应天府也站不住脚，但此人乃是南镇抚司指挥同知李季同的心腹！” “而这李季同更是不同凡响，投靠西厂二督主雨正初，认其为义父，在这应天府周边，势力庞大，常人根本不敢招惹！” 城南百户所衙门，顾凤青坐在堂内，听着下面的一名锦衣卫汇报。 郭心远、陆文忠和楚休、应含光坐在左右两侧。 说话的锦衣卫名叫燕顺，并不是顾凤青从青竹县带来的自己人，而是原先就在城南百户所任职的校尉。 此人功力不弱，也到了聚气阶，原本是此处百户所衙门的小旗，但因为此前曾得罪过范京的一名心腹，结果被其告到范京那里，就被一撸到底，成了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校尉。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告诉顾凤青这些情况。 说起来，燕顺是应天府本地人士，生活了二十多年，对应天府本地的势力十分了解。 在加上身在锦衣卫办事，三教九流都有接触，可以说算是一个小小的地头蛇。 听了燕顺的话，坐在一边的应含光却是冷笑一声。 “管他势力多大，打了一个范京，我还真就不信能把西厂雨正初给招惹来！” “至于那刘千户，不过区区二流境界……他不来还好，若是胆敢招惹我们，绝对让他有来无回！”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堂上的顾凤青，不屑道：“他怕不是不知道，跟大人作对的下场！” 对于应含光的反应，燕顺有些奇怪。 出于仇恨范京，他才会给顾凤青通报消息，主要就是想着让这位新来的百户不要那么早死掉，好让他在百户所内也能活的快活些！ 但他完全不能理解的是，在场的这些人的大部分都是三流境界，甚至那应含光还不过是一个炼血阶，哪来的胆气面对一个千户？ 是！ 这个千户固然是二流垫底，可垫底的二流，那也终究是二流！ 最起码绝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而眼下他们这这话……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若果真如此，他燕顺跟着顾凤青这些人，岂不是也要遭殃？ 想到这里，燕顺甚至有种，立马离开此处，不再跟顾凤青这些人接触的心思。 免得事后南镇抚司打上门来，被他们牵连到！ 只是他刚想说话告辞，此时坐在椅子上的楚休也说话了。 “若是那刘千户有为范京出头的意思，楚某愿代大人走一遭南镇抚司千户所！”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平淡，但浑身气息却异常凌厉，整个人犹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刀，锋芒毕露。 郭心远和陆文忠看了一眼楚休，眼中露出一抹羡慕的神色。 身为一名刀客，他们如何不清楚…… 楚休这是已经领悟了一丝刀意，正在融合当中。 真是想不到，领悟刀意的不是他们两个，而是后来才加入的楚休……怪不得大人要将其收服！ 此人的天赋—— 果真强的可怕！ 陆文忠两人的想法，燕顺并不清楚。 只是他听到楚休的话时，整个人却心神猛然一颤。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些人，当真是一群疯子！ 区区一个三流，竟然想要去南镇抚司千户所！ 且听他的意思，分明是要大闹一场！ 疯了吧！ 他内心惊骇，只是在惊骇的同时，心中却也隐隐有些快意之感。 以往在百户所做事，在这应天府内，就跟装孙子一样，无论遇到谁都是低声下气。 甚至若是在大街上遇到南镇抚司的人，说不得还要被欺负一番！ 而北镇抚司也从来都不敢出头！ 可眼下…… 这一群人，言语说话间，分明是不把南镇抚司看在眼里！ 不管他们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还是死路一条，这种霸道的感觉，都让他感到一丝新奇。 就在燕顺这样想着的时候，此时外间忽然‘砰’的一声巨响。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百户所的大门被轰然踹开，一大堆人马气势汹汹的涌了进来。 个个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气势凌厉！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穿着与胡桓相似的银白色飞鱼服，脸上的嚣张跋扈之态，一览无余。 他随意扫了一眼大堂，不紧不慢的说道：“本官乃是南镇抚司千户，这里谁是主事的，还不快出来参见？” 范京跟随着此人进来，此刻正站在一旁，满脸奉承之色。 可转而看向顾凤青的时候，却又瞬间换成了怨毒和杀意：“刘大人，就是他！他就是顾凤青！” 听到这话，那为首的刘千户看向了顾凤青。 看清其脸后，不禁愣了一下，诧异如此俊美的年轻人。 但随即回过神来，淡声说道：“你就是顾凤青？” 顾凤青没理他，依旧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和应含光四人也很是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看都没看刘千户一眼。 百户所内的其他锦衣卫，原本准备走出来拜见上官，可看到这一幕，也都不觉停下了脚步。 刹那间，空气安静了下来。 刘千户的脸，当即就变了！ “大胆！” 范京走了出来，指着顾凤青叫嚣道：“顾凤青，刘千户可是南镇抚司的上官，是你的上司，你还不赶紧出来拜见？！” “你眼里还有锦衣卫的规矩，还有朝廷的法度吗？！” 他说完，身后的两个总旗和一些小旗也纷纷跳出来，指着顾凤青口出狂言。 满脸都是幸灾乐祸之色。 应含光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只是面上却笑嘻嘻的说道：“刘千户是南镇抚司的千户，而我们是北镇抚司的人，就算要拜见，也不是拜见刘千户吧！” “倒是范京范大人……你身为北镇抚司的人，却投靠南镇抚司，啧啧……就不怕被北镇抚司的兄弟所不齿？！” “还是说……你忘了先前被丢在马路上的事情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此言一出，范京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怨恨之色。 “住嘴！” “无论江湖朝堂都是实力为尊！北镇抚司势弱，老子投靠刘千户那是良禽择木而栖！” 说到这里，他指着顾凤青，表情狰狞似鬼：“顾凤青，你给我的耻辱，老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如今刘千户在此，你已经是死路一条！” “若是你现在跪下来给老子磕几个头，老子或许可以在千户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若是不然……” “放肆！” 这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一声爆吼炸裂虚空，震得所有人脑袋一空。 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明亮的刀光斩破虚空，急速的划在了范京的身上。 刀光一闪即逝。 待刘千户等人反应过来，只见范京的身上，突然‘呲’‘呲’的出现一道道横七竖八的刀痕，交错在前胸、四肢上。 每一道刀痕都不深，不足以致命，但却恰好伤到皮肉，使得伤口鲜血狂流。 只是顷刻间，范京就被染成了一个血人，看起来惨不忍睹！ 而这个时候，他才感受到疼痛！ “啊——！” 凄厉的惨叫声这才响起，只是下一刻，就被刘千户给一脚踹翻。 紧接着，这位南镇抚司的刘千户大步走向正堂，目光森然的落在应含光的身上：“敢当着本官的面出刀伤人，你的胆子很大！” “敢当着我们的面骂顾大人，你们的胆子也很大！” 应含光还刀入鞘，面色平静的与之对视。 一字一句道。 …… 第48章 给南镇抚司下驾贴！ 在顾凤青的这些手下当中，就属应含光最为心狠手辣。 许是因为他一家惨死，导致性格大变，故行事不折手段，肆意妄为。 当然，也因为这一点，使得应含光是四人当中，最像顾凤青的——一样的肆无忌惮，一样的对规矩不屑一顾。 他只是一介普通番子，修为也不过炼血阶，可却敢对百户出刀，甚至当面顶撞千户，完全不将其放在眼里。 甚至，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还回过头来，对着顾凤青说道：“大人，要不要我们出手，将这里的人全部干掉？” 闻言，郭心远缓缓站了起来。 陆文忠和楚休也是如此。 燕顺都看懵了。 这特么都是一些什么人啊？ 行事如此肆无忌惮，眼里还有半点锦衣卫的规矩吗？ 还有半点王法吗？！ 他下意识的看向顾凤青，却见这位新晋赴任的百户大人，表情比之四人更为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燕顺惊骇欲绝—— “之所以留着范京，就是要等他找到后台，然后跳出来，让我立威啊！” “这下子，你们终于来了！” 顾凤青扫视了一眼哀嚎的范京，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朝着下面走去。 每走一步，顾凤青身上的气势就愈加浓厚。 当他走到堂下之时，一股张狂、霸道、肆无忌惮的恐怖气势，陡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将刘千户等人尽数笼罩！ 在刘千户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当中，顾凤青缓缓道：“都给我拿下！” “派人去南镇抚司问问李季同，他的人来我手下闹事，到底是意欲何为？！” 话音刚落，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和应含光四人同时出手，如虎入羊群般，冲入了南镇抚司的人群当中。 燕顺彻底疯了！ 望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呆滞的站在那里，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是一个小人物。 作为地地道道的应天府人士，从小生活在这里，后来父亲年纪大了从锦衣卫退下来，他就填补了上去。 家里没背景、自己也没过人的天赋，当锦衣卫也不过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所以，从他当差的第一天开始，就谨小慎微。 别说面对南镇抚司和东、西二厂，就算是在北镇抚司内部，也是伏低做小，不敢惹事。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被从小旗的位置上一撸到底，甚至都不敢反抗。 所以，他完全无法理解，顾凤青这个锦衣卫的百户，带着郭心远四人，怎么就能干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 绑了刘千户和他的手下，派人去南镇抚司质问李季同……这特么是疯子都干不出来的事情啊！ 他们到底是哪来的胆子？！ 李季同是谁？ 锦衣卫从三品指挥同知，从级别上而言，他是大夏锦衣卫序列里面，仅次于指挥使裴修杰的存在。 从权利上来讲，他掌管着南镇抚司，对所有的锦衣卫都有监察之权！ 更为重要的是，此人背靠西厂二督主雨正初，势力庞大，可谓权倾朝野！ 这些事情，在锦衣卫里是人尽皆知！ 所以燕顺完全想不明白，顾凤青到底是哪来的底气，竟然敢当面质问李季同！ 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胆大包天，什么叫做肆无忌惮，什么叫做飞扬跋扈！ 虽然锦衣卫恶贯满盈，好像原本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但你们…… 这也太凶悍了！ “完全是找死啊！” 燕顺暗自摇头，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他的想法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 顾凤青一声令下之后，郭心远四人同时出手。 面对他们，刘千户带来的数十名南镇抚司锦衣卫，完全不是对手。 不过眨眼间，就已经全都被放倒，一个个躺在地上来回打滚，不断哀嚎。 而刘千户本人，本准备动手的刹那，却忽然发现，一柄寒光四溢的绣春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刀气逼人，杀意临头，刺的他眉心生疼。 内心更是胆战心惊！ “你……你胆敢以下犯上？！” 看着眼前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的顾凤青，刘千户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丝呆滞。 更是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显然，他根本无法相信，区区一个百户，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对千户出刀！ 这在锦衣卫衙门里面，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怎么敢？！ 面对刘千户的质问，顾凤青没有半点回话的意思，反而手腕用力，绣春刀的刀身猛然拍在刘千户的脸上，直接将其给砸懵了。 随后，他目光凌冽，扫向四周：“全都绑了！” 一言既出，在场的所有锦衣卫，全都在郭心远四人的率领下，将南镇抚司的这些人给绑起来。 数十人鼻青脸肿，被绑成了粽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顾凤青！你敢绑我，你死定了，死定了！” “李大人绝对不会放过你！西厂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浓如实质的恨意，伴随着话语从刘千户的口中喊出。 此刻他鼻青脸肿被绑成一个大粽子，脸上表情几度变幻。 身为锦衣卫南镇抚司正五品千户，又有西厂二督主这样权倾朝野的义父，可谓是位高权重、显赫一时，何曾受过此等耻辱！ 而这一切，都是拜顾凤青所赐！ “聒噪！” 顾凤青皱起眉头，摆了摆手道：“全都押进大狱看管，绝不可放跑一人！” 旁边，郭心远单膝跪地，悍然道：“是！” 随后站起身来，一挥手，让锦衣卫们推搡着将他们押进百户所的大狱之中。 “顾凤青！” “我必杀你，必杀你——啊！” 被推搡着，刘千户一边挣扎一边嘶声喊叫。 结果路经应含光时，被他不耐烦的用刀柄砸了一下，当即头破血流，发出一声惨叫。 到得此处，呆滞的燕顺本以为事情结束，可没想到，就在此时，顾凤青又说话了。 “郭心远，带人去南镇抚司，将我们锦衣卫的驾贴送过去！” 郭心远悍然点头，随后手握刀柄，带着一小旗人马，出了百户所大门。 这下子，燕顺是真的疯了！ 北镇抚司百户所给南镇抚司下驾贴？ 听得这话，他差点就想给自己一耳光，让自己从梦中醒来！ 可他做不到！ 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燕顺站在原地，脸色惊惧。 他看着已经离去的郭心远，忽然一咬牙，紧跟着冲出了百户所。 却并不是前往南镇抚司，而是北镇抚司千户卫所！ “不管如何，决不能让此事闹大！” “我立刻去找胡大人，让他阻止此事！” “要不然……这应天府的天都要被捅破了啊！” …… 第49章 捅破天了！ “胡大人，现在驾贴已经正在朝着南镇抚司送过去了，大人您可一定要去拦住啊，要不然，这天可就捅破了！” 燕顺急声说道。 “你说什么！” 千户所内，听着燕顺带来的汇报，胡桓震惊之下拍桌而起。 想要说些什么，可身形却一个踉跄，下意识的伸手撑住身体，这才没有跌倒在地。 堂堂二流高手，自然不会如此孱弱，此刻无非就是被顾凤青的所作所为给吓到了！ “好好好！好一个顾凤青！真是让我大开眼见！” 胡桓气极反笑，脸色都有些扭曲：“北镇抚司区区一介百户，居然给南镇抚司指挥同知下锦衣卫驾贴，我锦衣卫还从未有过此等事！” “这传出去，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咬牙切齿，脸上满是惊怒。 撑住身体的手放在桌子上，不自觉的用力，竟然将桌子都按出了一个掌印。 而旁边，除了惊怒的胡桓之外，其余几位百户也都是一脸震惊。 谁都没有想到，这顾凤青居然胆大妄为如斯！ “大人，这顾凤青如此胆大妄为，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这样的人，还留着他干什么，必须要严惩一番，以儆效尤！” “我们千户所在应天府能够立足下来已然实属不易，多年维系好不容易才求得一个生存之地，如今却可能在顾凤青这一封驾贴之下，荡然无存！” “此子，简直就是一个祸害！” 几百百户震惊之余，也是忍不住对顾凤青口诛笔伐！ 心中，更是有着恐惧弥漫！ 他们这个隶属于北镇抚司的千户卫所能在应天府立足，已经是十分不易，是许多人多年维系，甚至靠着投靠东厂才得来的微妙平衡！ 而现在，却有可能因顾凤青此举被打破！ 锦衣卫驾贴啊！ 亏他顾凤青想得出来！ 他们虽站在这里，但每个人都几乎可以看到，南镇抚司的李季同接到驾贴之时，脸色该是何等难看！ 一旦他的怒火爆发出来…… 他们，又将面临怎样的境地？！ 早就对顾凤青怀恨在心的李宾，此时终于自认为抓到了顾凤青的死穴，他低声说道：“大人，这顾凤青如此不识大体，依属下看，不若将其抓回来，送到诏狱里，免得在出来祸害我们！” 说这话的时候，他内心满是快意！ 然而…… 李宾没有想到，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胡桓却是勃然大怒！ 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厉声的暴喝响彻在耳边：“废物！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勾心斗角！本官要你何用！” 李宾直接被打懵了。 整个人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嘴角都流出鲜血。 “哼！” 胡桓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冷声说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把送驾贴的人给拦住！” “要不然，这就真的捅破天了！” “现在，快给本官备马！” 说罢，他率先朝着外面走去。 而几位百户和赶来报信的燕顺，也都愣了一下，随后连忙紧随其后出了大堂。 原地，只剩下李宾呆滞出神，恍若犹在梦中。 …… 胡桓不会知道。 正是因为他急匆匆的从千户所出去，导致顾凤青给南镇抚司下驾贴的消息、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千户所。 无数锦衣卫知道了这一件事情之后，无一例外震撼莫名。 可在同时，却又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一个接一个的赶往南镇抚司衙门，想要看一看这场自从锦衣卫创立以来数百年，就不曾有过的奇观！ 是的！ 奇观！ 锦衣卫北镇抚司给南镇抚司下驾贴，这可不就是奇观吗！ 南北镇抚司力士、校尉、番子、小旗、总旗……甚至到最后连百户、千户都出现了！ 胡桓骑着快马紧赶慢赶，想要追上郭心远。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当他抵达南镇抚司门口，想要在这里拦住郭心远的时候，正好看到郭心远一刀拔出，匹练划过半空，将南镇抚司门口的几名锦衣卫横扫在地。 紧接着，在无数道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郭心远一步一步走到了洞开的南镇抚司大门前。 一封信笺，自他手中出现。 正是锦衣卫驾贴！ 手腕一收，郭心远正准备运势内力，将驾贴朝着里面激射而去！ 恰逢此时…… “住手！” “给我把驾贴放下！” “千万不要丢！” 胡桓奔驰快马，朝着郭心远这边冲来，同时狂声大吼。 然而……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晚了！ 郭心远的手腕一震，这封驾贴在真气激荡下，朝着南镇抚司里面激射而去！ 当此时—— 围观众锦衣卫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看着！ 千户胡桓直接从疾驰的快马上一跃而起，想要将驾贴收回来！ 然而，却根本来不及！ 驾贴穿过大门，越过院中，直入正堂。 一张信封，穿透正堂的木柱，最终钉在了墙壁上。 “轰隆！” 穿透的木柱炸裂开来，碎裂的木屑四溅狂飙！ 飞越半空的胡桓落在台阶上，脸色阴沉。 围观的众锦衣卫面色呆滞，惊恐中带着兴奋。 画面， 在这一刻定格！ 所有人，都懵了！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听见一道张狂霸道，无法无天的声音，响彻在天际，炸裂在耳边—— “锦衣卫北镇抚司应天府城南百户所顾大人有令：南镇抚司刘千户纠结人手硬闯卫所，现已被扣押大狱，令南镇抚司三日内前去领人，过时不候！” 话音一落，郭心远翻身上马，带着一众手下，扬长而去。 原地，留下一地烟尘。 以及， 呆滞的众人。 …… 足足过了许久，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南镇抚司衙门里面传来一道轰然爆响，接近着一声暴怒的吼声响起：“北镇抚司，欺人太甚！” “胡桓，给老子滚进来！” 这声音蕴含着无穷的怒火，令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门口，呆滞的胡桓，瞬间清醒过来。 浑身汗毛倒竖，额头汗如雨下，脸色更是瞬间煞白，毫无血色！ …… 第50章 李季同 “胡桓，你好大的胆子！” 李季同看着面前颤颤发抖的锦衣卫千户，一双虎目当中露出一抹杀意。 他今日心情本来不错，可突然之间一封驾贴从外面射进来，待看清内容之后，顿时勃然大怒！ 北镇抚司居然给他南镇抚司下驾贴，这简直就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最重要的是，还是直接下到了他南镇抚司总部，下在了他李季同的面前！ 这是想要干什么？！ 这特么是摆明了打他李季同的脸！ 若不是此刻李季同还心存一丝理智，早就一掌下去，将胡桓给拍死！ 即便如此，他此刻也是怒火中烧，几乎无法压抑。 “跪下！” 一声暴喝，胡桓当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连呼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息怒？你驾贴都下到我南镇抚司衙门口了，还想让我息怒？！” “今天，你要不给本官一个解释，老子带人拆了你的千户所！” 李季同愤而拍桌，两侧的南镇抚司锦衣卫手持绣春刀，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意。 直冲胡桓！ 胡桓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颤声说道：“今日这事，属下委实不知情啊！给南镇抚司下驾贴，也是那百户所的顾凤青自作主张！” 听这话，李季同乐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区区一介百户就给我南镇抚司下架贴？” “胡桓，你是欺我傻，还是你自己傻？！” 李季同根本不信。 区区一介百户，若是没有任何指使，会有这个胆量直接给把驾贴丢到他南镇抚司总衙？ 他胡桓是不是觉得自己今天心情不好，特地来说个笑话？ 胡桓满心的苦涩。 别说李季同不信，这话说出去，连他都不信。 可…… 这是真的啊！ 顾凤青下驾贴的时候他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倘若知道的话，他自己就先拦住了！ 但这话……他怎么跟李季同解释？ 李季同又如何会相信他？！ 这一瞬间，胡桓只感觉内心满是苦涩。 “顾凤青，你害苦我了！” …… 李季同刚过而立，就已经官居从三品，做到了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位置上，可以称得上是平步青云！ 虽然有义父的背景加成，可他本人不蠢！ 恰恰相反，他的智商、城府却都极高。 此刻他看着跪在地上不断流冷汗的胡桓，内心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揣摩此事的所有细节。 身为一名锦衣卫，又是一名朝堂大员，朝堂当中派系林立，相互倾轧，若是没有过人的智慧，哪怕是他，又有西厂做靠山，也早就惨死了！ 所以他早就养成了遇事之后，便跳出问题，纵观全局的习惯。 “此事，绝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李季同不相信区区一个百户，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给他下驾贴！ 也就是说，这背后肯定还有幕后主使之人。 他瞬间就想到了北镇抚司！ 而这个念头一生出，脑海中顿时涌现出无数思绪。 “南北镇抚司恩怨已久，自从百五十年前北镇抚司势弱，我南镇抚司逐渐强大，两家的恩怨就直接摆在台面上了！” “朝堂之上如今势力交错，相互倾轧，东、西二厂打击锦衣卫，又与同样的敌人内阁进行权利争夺！” “除此之外，东、西二厂也是在合作中相互争斗，暗中争夺……几方势力相互争夺当中又把持朝政，当朝陛下年幼无权，皇命不出宫城！” “在这样的情况下，北镇抚司突然一封驾贴送到我南镇抚司，这是想要干什么？” “把水搅浑？” “亦或者……直接将争斗摆放在台面上？” 他脑海中快速的将朝堂当中的几方势力梳理了一遍。 毫无疑问，在几方势力当中，锦衣卫北镇抚司是势力最弱的，而现如今，这个最弱的，却突然如此跳脱，将目标对准了他南镇抚司…… 李季同面露沉吟，似在想着什么。 “难不成……” “北镇抚司这些年一直都在暗中积蓄力量，现在自觉实力足够，有心想要加入权利争夺的几方势力当中，而他们的第一步……就是拿我南镇抚司开刀？！” 他忽然生出这个念头。 而这个念头一经生出，顿时就占据全部。 “是了！若非是这样的，区区一介锦衣卫百户又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 “若非是这样，北镇抚司又怎么敢给我上眼药！” “冯正清，你野心不小啊！” 他自觉一经猜到了真相，不禁冷笑出声。 冯正清身为北镇抚司镇抚使，这些年投靠东厂，和他一直不对付，处处与他作对，在朝堂上，更是多次让他当面出糗。 本来李季同对其还不在乎，可没想到…… “你特么把老子对你的忍让，当成我软弱可欺！” “把矛头对准我南镇抚司，是把我当软柿子捏啊！” 他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回过神来，见着胡桓还在跪在那里，皱了皱眉头，本来打算教训一番泄恨，可转眼一想，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他清了清嗓子，淡声说道：“此事暂且不提！本官暂且当做你也不知！只是我先前交代给你清缴血煞门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胡桓当即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李季同能够把这事轻轻放下，肯定心中有别的算计——但他身为一介千户，在朝堂诸公面前，人微言轻。 就算有所算计，也不是他能管的！ 保住一条命，已经是邀天之幸！ 想到这里，他连忙说道：“下官一直都在跟进，前些日已经捕杀了血煞门的三长老和几位护法，而针对席槐，也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不要多少时日，就能将其彻底剿灭！” “要快！” 李季同瞥了他一眼，淡声说道：“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若是再见不到席槐的人头，新账旧账一起算……你知道我的手段！” “是！是！是！” 胡桓额头冷汗狂飙，连声说道。 李季同摆了摆手，正准备让其下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给我南镇抚司下驾贴的是谁？” “是我手下的一名百户，现今在城南百户所，名叫顾凤青！”胡桓恭敬的回答道。 末了，他又添了一句：“血煞门的事情我交给他去办，三长老就是此子杀的！” 听到这话，李季同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此子如此胆大妄为，怪不得能捕杀血煞门三长老！” “罢了！” “本来还打算将其杀掉，既然此子是你的棋子，本官就卖你一个面子，留着这顾凤青，等他剿灭了血煞门，然后处理掉吧！” 他说话时，手指轻轻掸了一下衣袖，仿佛杀一个人就跟擦拭灰尘一般—— 轻而易举。 胡桓应声回答。 随后见李季同无事吩咐，这才提出告辞。 恭敬的退去，就在他即将退出正堂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李季同淡然的声音。 “回去把刘千户这个废物给领回来！傍晚之前，我要在南镇抚司衙门看到他！” 此言一出，胡桓身体颤了一下，回过头来：“是！” 随即，见着对方不再言语，这才再次行了一礼，告辞。 等出了正堂，胡桓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他才惊觉，后背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 李季同坐在堂内，手指轻轻摩挲着。 对于李季同而言，顾凤青不过就是一个小人物。 与其现在杀掉泄愤，还不如留着让其办事——等办完事，再杀也不迟！ 反正左右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而真正让他在意的，则是站在顾凤青背后的人！ 这才值得他警惕！ “此事背后大有深意，看来要去找义父商议一番！” 想了想，李季同站起来，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备马，去西厂！” 第51章 谁是执棋者？ 城南百户所衙门。 “顾凤青，你的胆子真是愈加大了！” 胡桓气势汹汹的破门而入，毫不客气的走到正堂主位上，坐了下来。 见到他坐在主位上，顾凤青低头行礼，仍旧是脸色平静。 可站在他身后的郭心远、应含光等人，虽然也在低头行礼，但却悄无声息的对了一个眼神。 皆是从对方的目光当中，看出了一丝冷厉。 胡桓并没有看到底下的小动作，他一脸怒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声道：“看看你做了什么，差点酿成大祸！” 顾凤青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只是声音平淡，道：“大人息怒！卑职之所以做此事，实则是受了镇抚使许大人的指点！” 听这话，胡桓顿时愣了一下。 但随即却反应过来，心中的怒火愈盛：“许大人指点？你是在跟我说笑话吗？！” “许大人在顺天府，你一介小小的百户，又怎么够得上镇抚使许大人？！” 越说越气，最后胡桓竟然拍桌而起，狠声道：“顾凤青！你若在这个态度，本官都保不住你！” “胡大人！！！” 顾凤青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胡桓，一字一句道：“你就甘心被南镇抚司，被李季同压在身下吗？！” 闻听此言，胡桓愣了一下。 满腔的怒火倏忽之间消散，陡然之间变得平静了起来。 他皱着眉头，望着顾凤青，道：“你什么意思？” “自百五十年前，我北镇抚司就一直势弱，处处不如南镇抚司……这还罢了，毕竟是我们锦衣卫内部的事情！” “可那东、西二厂，一群宦官阉奴也能站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更不用提朝堂衮衮诸公，满朝文武皆视我锦衣卫如仇寇！”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北镇抚司经受了何等的委屈，想必大人比我更清楚！” 胡桓当然清楚。 他为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外人看起来威风凛凛，但实际上呢？ 东、西二厂能把他指使的跟孙子似得，连南镇抚司都能压过他们一头！ 更不用提满朝文武了！ 整个北镇抚司，在朝堂上就没有丁点的话语权！ 憋屈吗？ 当然憋屈！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 顾凤青缓缓道：“大人身为千户都能受委屈，可想镇抚使大人会受到怎样的委屈？大人若是不甘心，镇抚使大人又怎会甘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北镇抚司的环境稍稍改观，势力比之以往，也有了长足的发展！此次我大闹南镇抚司，若是被镇抚使大人知道了，大人以为许大人会不会借此发作？” 顾凤青说话的时候，胡桓眉头一直都在紧皱。 此刻，他沉声道：“你又怎么知道镇抚使大人如何想？倘若镇抚使大人并不借此发难呢？” 顾凤青笑了。 他缓缓道：“属下看得清自己，不过就是一枚棋子罢了！若是许大人借题发挥，那此次大闹南镇抚司自然就是一个引子！” “倘若许大人按兵不动，无非就是损失掉我这么一个小小的百户罢了！” “若还有后患，左右不过许大人自罚三杯罢了！” 听到这，胡桓忍不住抬起头。 看着面前之人俊秀、年轻的面容，一时愣愣无言。 足足过了许久，他这才大有深意的说道：“生于这世上，谁不是一枚棋子？不要说你，纵然是本官、镇抚使许大人，谁又敢言自己不是棋子呢？” “身为棋子不可怕，总还有让人利用的地方！可怕的是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人贵自知，可总有人身在局中，却自认自己是执棋者，最终落得惨死下场！” 顾凤青面色平静道：“大人说的是。” 胡桓看着顾凤青，微微颔首道：“你……很不错！” 顾凤青束手而立，并未说话。 脸上还适时的露出了一抹恭敬。 “罢了！” 过了许久，胡桓叹息了一声，沉声道：“既然你已经有所思量，本官也就不再多加干涉！” “只不过……血煞门的事情你要多加上心，本官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内我要见到席槐的人头！” 顾凤青道：“请大人放心，半月之内，必将席槐人头送上！” 胡桓点头道：“还有，把南镇抚司的那帮人放了吧！做做样子也就得了，再关下去我也交不了差！” 顾凤青自然是微笑点头：“稍后我就让人把刘千户他们送出去！” 胡桓颔首，随后站起身来，朝着外间走去：“好了，本官也就不待在这惹人厌烦了！你好自为之吧！” “且留步，不必相送！” 顾凤青在其身后行了一礼，朗声道：“大人慢走！” 目视着对方离去，直到胡桓一个转身，出了大门，再也见不着身影。 顾凤青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冷冽。 …… “大人，您在算计胡桓？” 郭心远犹豫了良久，最终没有压抑住内心的好奇，轻声问道。 此言一出，陆文忠、楚休和应含光皆是身躯微颤，虽犹如泥塑般凝固而立，但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瞥向顾凤青。 很显然，他们也好奇。 “是，也不是。” 顾凤青背对着他们，淡声说道。 看不到顾凤青的面容，让郭心远有些惴惴不安，不敢再问。 而楚休却皱着眉头，轻声道：“今日大人抓了南镇抚司的刘千户，甚至给南镇抚司总部衙门下驾贴，可以说是直接一巴掌打在李季同的脸上！” “按理来说，南镇抚司绝对会勃然大怒，但却诡异的风平浪静……大人，若我猜测不错，您要算计的应该不止胡桓吧！” 顾凤青依旧没回头，只是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赞许：“不错，继续说！” 见到顾凤青鼓励，楚休也就没再犹豫，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猜测全都说了出来。 “大人将刘千户抓了之后，又给南镇抚司下驾贴，若仅仅只是要立威的话，本无需如此……” “可大人却做了！” “不但做了，而且还把胡桓拉下水！” “所以卑职认为，大人此举，一来是在锦衣卫中立下霸道威名，二来……恐怕是想将南北镇抚司的矛盾激化，重新摆在台面上来！” “一旦应天府乱起来，那咱们这个百户所也就能趁乱而起，在这应天府当中夺得一席之地！” “不知属下说的对吗？” 楚休恭敬的问道。 “你真的很聪明！” 听着楚休的分析，顾凤青回过头来，看着楚休，笑着说道。 “只是……” “你只看出了一点！” 话到此处，顾凤青就止住了话语，没有多说。 大人没说，楚休等人自然也是不敢询问。 纵然内心再多好奇，也只能强行压下。 混迹在锦衣卫内，想要活得长，首要记住一点——好奇心，不要那么大！ 堂内一时寂静。 顾凤青目视远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搅动南北镇抚司大乱，不过是计划的第一环罢了！” 从他知道各方势力交错之后，顾凤青就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而当范京的下马威，刘千户的破门而出，则是让顾凤青的这个想法愈加成熟！ 到了现在，一个疯狂的念头已经在顾凤青脑海当中逐渐圆满！ 现在…… 不过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第52章 皆是算计 “真是有趣！” “区区一名锦衣卫百户，竟然给南镇抚司镇抚使下驾贴，李季同那老狗想必脸色很难看吧！” 昏暗房间内，一男子把玩着戴在大拇指上的一枚扳指，笑语盈盈。 看起来十分温和。 但此时若有人在房间内的话，就会发现里面的温度十分冰冷，只要进去就忍不住汗毛倒竖，仿若置身于冰天雪地。 这不，在屋内就有几人，明明冷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还是强忍着，不敢有任何异样。 其中一人站出来硬着头皮道：“门主，那顾凤青杀了三长老，可绝对不能放过他呀！” “能杀了三长老，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他！” “此人多次杀我血煞门人，必须要给其雷霆一击，否则的话，我血煞门威严何在？！” 此人站起身来，微弱的灯光下，露出面容。 正是席槐。 “大人，您要亲自前去？” 看到他的举动，在场的几人都是悚然一惊，紧接着却面露惊喜之色：“难不成……” “还差一丝火候！” 席槐摇了摇头：“不过也要不了多久了！” “可……这是不是有些冒险了些？” 旁边，有一人面露迟疑道：“那顾凤青能杀了三长老，想来还是有些底牌的，若是……” 说到这，生怕席槐误会，连忙跪倒在地上“当然，我不是怀疑门主您的修为，只是想稳妥一些！” 席槐道：“虽然还没踏入一流，但对付顾凤青却绰绰有余！” “根据情报，顾凤青此人开始修习武道不过两月之余，就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若是再拖下去，我担心此子成为大患，到时候恐怕连我都对付不了！” “苍鹰搏兔，亦用全力！上次我还是小觑了顾凤青，这才让老三丢了性命！如今却是不能再吃这个亏了！” “必须要全力以赴，将其彻底斩草除根！” 听到这话，在场之人都是点头称是。 然而，此时却有身着儒衫的面白短须男子站出来，轻声道：“门主，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你一个人，我终究觉得有些不太保险！” “不必！” 席槐摆了摆手，道：“我不会跟他硬拼，而是打算暗杀！” “在其必经之路上设伏，给予雷霆一击，一击不中，便立刻抽身撤退！所以人多反而不美！” “更何况，你还有别的任务！” 说着，他看向说话的短须男子，道：“老二，你带着我们血煞门所有入流高手，潜伏在百户所周围。一旦我这边得手，便会给你信号，到时你直接带人冲杀进去，将百户所的锦衣卫全部剿灭！” “我听闻那百户所内还有几个三流高手，又有战阵之法，若是旁人恐怕不能十拿九稳，此事……非老二你带队不可！” 听到这话，面白短须的二长老皱着眉，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此时旁边却有一人道：“二长老你这也太过杞人忧天了吧！那顾凤青虽然有些门道，可咱们门主毕竟是二流顶峰，即将踏足一流的高手，又是暗中伏杀，那顾凤青在厉害，还能翻出浪花来？！” 闻言，二长老虽然还有不放心，但终究也没在说什么。 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只是心中，却依旧觉得有些不妥。 “好了！” 席槐淡声说道：“此番我亲自暗杀顾凤青，你等就在二长老率领下潜伏于城南百户所周遭，一旦看到信号，立刻动手！” “这期间，我血煞门所有未入流的弟子全部潜伏下来，等待我们唤醒，无事不可轻举妄动！” “都明白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行了一礼：“谨遵门主之命！” …… “胡桓现如今没有发作，不过是因为对付血煞门尚且还需要我们，这才暂时隐忍，倘若等血煞门被剿灭，想必就是胡桓对我们下手之时！” 百户所内，楚休皱着眉头说道。 听这话，郭心远说道：“既如此，那我们不如拖着好了……这样的话，胡桓应该暂时不会对我们下手吧！” “不可！” 楚休道：“对付血煞门并不是非我们不可，若是我们一直拖着，万一胡桓耐心将近，我们还是要死！所以血煞门非但不能拖，反而要尽快剿灭！” “若是我们能够将血煞门以雷霆万钧之势剿灭，胡桓反而还会投鼠忌器，不敢对我们下手！” “这……不是说狡兔死走狗烹吗？怎么反而我们越快的干掉血煞门，胡桓还不敢动手了呢？” 郭心远有些疑惑。 “因为……这就显出大人的才能了！” 楚休看着顾凤青，笑着说道：“先前大人给胡桓说的那一番话，胡桓不可能尽信，但绝对在心中留下了一个念头！” “所以，大人表现的越有才能，胡桓反而愈加犹豫！” “因为……他在等京师方面的消息！” 听了楚休的解释，郭心远更加疑惑了。 一直未曾说话的陆文忠突然道：“他在等镇抚使许大人！” “若是镇抚使许大人借咱们百户大人大闹南镇抚司的这个契机动手的话，那百户大人自然就入了许大人的眼，胡桓当然就不敢动手了！” “可若是许大人不动手，那咱们百户大人自然就成了弃子，胡桓也就没有后顾之虑！” “简而言之，就是见风使舵！” 听了陆文忠的解释，郭心远这下终于是明白过来。 他忍不住说道：“整这么多弯弯绕绕，依我来看，都不如手中的刀好使！” “这些暂时不提，血煞门还是要尽快剿灭！” 坐在堂上的顾凤青，这时开口说道：“我们杀了血煞门三长老和那么多弟子，血煞门绝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让他们一直在旁窥伺，不若趁此机会一举将其剿灭！” “这些时日，将番子都散出去，全力打探血煞门的下落，争取尽快找到对方的落脚之处！” “另外，也要小心提防血煞门狗起跳墙，郭心远……这事我交给你去办！我让楚休配合你！” 闻言，郭心远和楚休皆是站出来，沉声应答。 “行了，都散了吧，各司其职！” 顾凤青摆摆手，郭心远等人都是行了一礼，随后退出了大堂。 堂内，只剩下顾凤青一人。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扶手，面露沉吟，发出‘咚咚’之声。 忽然之间，发出一声嗤笑。 他站起身来，挂在腰间的绣春刀忽然嗡鸣作响。 似按耐不住，欲要出鞘！ “见风使舵，固然是官场生存法则！” “可若是拥有实力……又将如何？” 他轻声低语，似在询问，又似自答。 话音一落，一抹雪亮骤然于屋内显出，似银龙、又如匹练般划过虚空。 “锵！” 刀入鞘，顾凤青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值他刚刚踏入门外，身后房屋，轰然发出‘噗呲’‘噗呲’之声。 椅子、墙壁、木柱忽然发出此起彼伏的炸裂之声。 木屑纷飞，刀气四溅！ “任你千般算计，万般权谋……” “我自一刀斩之！” 第53章 夜杀 接下来几日，城南百户所人手全部散了出去，尽全力收集血煞门的情报。 但不知为何，血煞门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丁点消息都没有。 按理来说，以锦衣卫探子的情报能力，纵使血煞门躲藏的再严密，只要他们还出来活动，总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如今这种情况…… 只有一种可能！ “血煞门在搞大动作！” 当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所有人心中都浮现出这个念头。 “所有总旗小旗，若外出执行任务，必须成建制结队而行，番子和校尉力士若无行动不得外出！” 顾凤青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不是他太小题大做，而是血煞门凶名在外，有杀官、杀锦衣卫的前车之鉴。 当初在青竹县时，血煞门甚至还打算全灭百户所。 他们不敢轻视！ 整个百户所全部进入战备状态，以应付随时都可以到来的突袭。 高压状态下，百户所内看起来十分平静，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转眼之间，就已经是几日时间过去了。 …… 皓月当空。 一轮圆月挂在半空中，淡淡的月光宛如轻纱般，洒向大地。 仿若将夜幕拉开，照亮了街巷。 郭心远和陆文忠像往常一样，护送着顾凤青回家。 虽然顾凤青表示自己不需要，但两人还是十分坚定，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还尾随在顾凤青身后，暗中保护。 没办法，顾凤青只能同意了。 “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敲响了铜锣，两声清脆的声音，代表着已经是亥时——也就是两更天。 已经是深夜，街道上无有一个行人，除了打更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之外，听不到任何的杂音。 放眼望去，更是看不到丁点灯火。 顾凤青忽然想到了深夜的庐州，宁国路上灯火通明，车如流水人如长龙。 男男女女肆意的挥洒着青春和汗水——那时，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只是现在…… “回不去了！” 他暗暗叹息一声。 不禁抬头，看着如盘的明月，忽然一愣——今夜又是月圆。 回去之后，又可以进入‘如梦令’中修习武学。 每月一次的梦中学武，是他最为期待也最高兴的时候，但今夜，却高兴不起来。 反而有多般惆怅涌上心头。 满打满算，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才经历三次月圆之夜，但所经历的一切，却让他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这三个月来，所经历的事情，要比他前世二十多年所经历的更加波折，更加丰富—— 也更加残酷！ 才仅仅三个月，前世的记忆就已经有些模糊。 感受着腰间所悬着的绣春刀，他已经快要分不清，到底此世是真实的他，还是前世不过一场梦。 “哎……”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停下了脚步。 “大人？” 看着顾凤青站在那里不走了，郭心远和陆文忠疑惑的问道。 顾凤青嘴角咧出一抹笑容，紧了紧握着绣春刀的手，然后望向其中一个方向。 “既然来了，还不现身？” 他轻声的说道。 此言一出，郭心远和陆文忠都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锵！锵！” 两道抽刀出鞘声响起，两人已经握住了绣春刀，警惕的看着周围。 凌厉的杀意，陡然弥漫在街巷中。 在他们的前方，寂静无声，也看不到丝毫的身影。 但……顾凤青三人的脸色却愈加凝重！ “你倒是机警！”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当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声音游荡，分不清从哪里传来。 只是当这声音落下的时候，他们才骇然的发现，面前已经出现了一道人影。 月光的照耀下，一道影子被逐渐拉长，然后慢慢倾斜…… 当影子逐渐变得和人一般无二大小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来人的相貌。 身材消瘦，着一袭月白色儒衫，发髻被玉簪束着，随意披散在后，鬓角两缕长发垂下，随轻风飞舞。 月色耀在其身，恍若披上一声白纱，手持长剑斜指，嘴角含笑，气度雍容，无论是谁见了，恐怕都要暗赞一声真谪仙人。 可惜…… 这非是仙人！ 而是勾魂的使者！ “席槐？！” 望着来人，顾凤青皱着眉头，轻声询问道。 虽然是在询问，但听顾凤青的语气，却已经像是肯定。 “是我！” 来人轻轻点头，笑语盈盈道：“顾凤青？” 顾凤青微微颔首，随即略有诧异道：“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听这话，席槐仔细打量着顾凤青。 身材修长，面容白净，月光照耀下，可以看清脸庞上的淡淡绒毛，仿佛在反射着月色的光芒。 一身玄金色飞鱼服，腰间配着绣春刀，长身而立，更有一股儒雅的气质。 双眸似滇点漆，嘴唇轻抿，带着一丝执着。 整个人站在那里，仿若空谷中独自盛开的幽兰，又如悬崖边苍劲的青松。 这两种迥异的气质，本来应是互相矛盾，但不知为何，却在顾凤青的身上完美融合。 望之，席槐也诧异道：“我也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顾凤青微微颔首道：“我本就是这样的人！” “巧了！”席槐道：“我也是。” 说完，两人皆是相视一笑。 血煞门的门主。 锦衣卫的百户。 两个本是深仇大恨的人，在遇到之后，却只是互相通报了姓名，然后说了两句同样的话。 两人一时无言，巷中恢复平静。 只是，凝重的气氛，愈加浓厚。 若即若离的杀意，也愈加显现。 郭心远和陆文忠虽然不清楚两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警惕。 持着刀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 面对二流……还是席槐这样的资深老牌二流高手，他们委实心中没底。 可大人就在身后，他们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没让大人先跑，因为他们清楚——面对这样的高手，跑是没有用的！ 一旦跑了，反而会将破绽暴露出来，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将会是致命的一击！ 只能拼！ 拼命！ “可惜了……你的刀染了太多血！”沉默许久后，席槐又开口说话了。 只是这一次，他说话之时，杀意逸散了开来。 “是啊，可惜！” 顾凤青也换换抽出了绣春刀，轻声道：“你的心也肮脏不堪！” 话音一落，绣春刀完全出鞘。 他将刀抬起，抚上刀脊，月光照耀下，似有无尽光华溢出。 随后，随意甩了一下，匹练划破夜空。 绣春刀斜指地面，顾凤青眉眼一凝，无尽的杀意和刀意轰然之间，爆裂开来！ “杀！” 第54章 刀鸣 “锵！” 电光火石见，顾凤青手中的绣春刀终于出鞘，只听见一声高亢的刀鸣声响起，夜幕中的街巷突然一片雪白，连黑夜都将其照亮。 郭心远和陆文忠也同一时间持刀前冲，朝着席槐杀去！ 他们要先下手为强！ 对付这等高手，决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主动出击！ 在疯狂的挥砍之中，令对方不得不回防招架，然后从中寻找破绽，求得一线生机！ 否则的话，一旦陷入对方的节奏当中，必死无疑！ 两人使出失魂刀法，分别从两个方向袭杀席槐。 失魂刀法虽是基础的刀法，只有三刀，但确是最为凶狠的刀法，刀刀取人要害，追求一杀毙敌。 两人配合锦衣卫天罗地网阵，以失魂刀法，疯狂的朝着席槐看去，每挥砍之下，破空呼啸，都有令人色变的杀意弥漫。 然而，面对此等恐怖威势，席槐却看也不看。 一边缓步向前，一边举剑招架。 他的速度并不快，甚至仿佛闲庭信步般，在街巷中缓步走着。 但他每一步踏出，就都有一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剑气，以种种诡异绝伦的角度和如光似电的速度，激射开来。 剑随人走，锋芒横空。 剑气划破衣裳血肉的撕裂声，不断传来，此起彼伏。 转眼之间，郭心远和陆文忠就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浑身上下，满是创口。 可两人却恍若未见一般，丝毫不顾自身的伤势，只是疯狂的朝着席槐杀去。 一刀接一刀，一刀接一刀！ 默不作声，只有刀器与剑器碰撞之声。 只有剑气划破血肉的‘噗呲’声、和受创时的闷哼声…… 月光照在街巷。 映照着地面上的几道人影。 一道闲庭信步，随意挥舞剑器。 两道不断冲杀、不断倒飞出去，又不断起来继续冲杀！ “死！” 顾凤青怒吼一声，虚空之中骤然响彻出龙象嘶吼，无边杀意与刀意融合，强劲的刀意仿佛惊涛拍岸般，席卷而来。 一刀落下，直至头颅！ 蚀月三杀，三杀破脑！ 其威势之惊人，魔焰之恐怖，似要将地狱撕裂、佛国崩碎！ 面对此等刀法，席槐终于停下了脚步，止步不前。 “好刀法！” 他望着这一刀，面上露出赞叹之声：“我三弟死在你手上，不冤！” 话虽如此，可手上剑器却陡然一扬，明明三尺青锋，可其剑尖却又突兀的增长，多出一尺锋锐。 剑气吐露一尺，杀意弥漫巷中！ 此剑气刚一出现，便与顾凤青的惊天杀意抵挡对抗，最终彻底将其碾压！ 当威势抵达到最为高涨之时，一剑落下—— “锵！” 金铁交加声响彻，两人周身方圆丈许之地爆发出一阵无形的冲击，郭心远和陆文忠被这劲气一冲，前冲的身躯登时一滞，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而顾凤青，手中绣春刀与之碰撞之时，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剑气从刀身上涌入体内，随即浑身气血翻涌，整个人倒飞出去。 轰然一声撞在墙壁上，摔落下来，将墙边一处屋檐下的箩筐压倒。 “噗~” 抬起头，吐出一口鲜血。 举目望去，便见席槐剑器斜指地面，缓步上前。 “刀意？” “真是天资卓绝，可惜了……” 他摇了摇头，话语当中露出一丝羡慕，又有一丝惋惜。 更夹杂着一丝果决！ 即将踏足一流，却也不成触摸到剑意门槛，而面前之人不过三流，却能领悟刀意，如何不羡慕？！ 惋惜的是，这样的人，却不是他的同道！ 果决的是，如此天赋，更要将其击杀，斩草除根！ “来世……” 他举起长剑，沉声道：“做个普通人吧！” 话音一落，长剑骤然落下。 “大人快躲开！” 值此之时，一道声音传来，紧接着顾凤青发现自己被撞到一处地面上。 回过头来，就发现一抹雪亮的剑光，划破黑夜，落在了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上——就在他方才的位置上！ 是郭心远！ 他终于回过神来！ 随即满心的怒火骤然浮上心头！ 如此危急时刻，他丝毫都不觉得害怕！ 有的，只是满腔怒意！ 无法用言语所表达的怒意！ 这怒意之强，似乎要连黑夜都将斩破！ 将这天，都给杀穿！ “给我死来！” 顾凤青嘶吼一声，手持绣春刀，不顾一切的朝着席槐杀了过去！ 龙象怒吼，此起彼伏！ 蚀月三杀，凶焰滔天！ …… 月色笼罩，不觉间，已然月上中天！ “咚！咚！” 远处街巷，隐隐约约传来打更人的锣声。 他们厮杀的声音此起彼伏，轰鸣声、兵刃碰撞声不绝于耳。 这声音明明能够将周围的人都给吵醒，但诡异的是，周围并无一个百姓发出声音，也无丁点灯火闪耀。 他们全都躲在屋里，在夜色中瞪大眼睛，噤若寒蝉。 夜里强人争夺，寻常百姓谁敢出去看热闹？！ 他们只希望着，这些人能够早点厮杀完毕，然后离开！ 他们更希望着，天快快亮！ 虽然刚刚进入深夜，但他们却企盼天明！ 因为白天的明亮，总能给他们一丝安全感。 顾凤青状若癫狂，奋力的厮杀着。 每一刀都必然是至强一刀，裹挟着无边杀意和龙象巨力。 面对此等威势，纵然是席槐也不敢掠其锋芒。 只能出剑招架！ 不过他却并不着急！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眼前之人，已经是强弩以末！ 一旦泄了这口劲，或者真气耗尽，就是他的死期！ 所以，他可以慢慢的等！ 等顾凤青自己提不起刀的那一刻！ 顾凤青浑身浴血，飞鱼服上满是剑器切开的口子。 但他却恍若未见，双眼泛着血红，目中仅有席槐，只顾闷头出刀！ 他没有发觉，一道淡淡月华在他厮杀之时，自天而降，落在了地上，罩在他的身上。 将浑身的鲜血浸染上了一层银白，暗红色的鲜血，此刻反射着熠熠光辉。 胸口处的如梦令，也骤然之间亮起光芒。 …… 挥刀劈砍的顾凤青，忽然感觉眼前一个恍惚。 他面前不但有席槐，还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色小人在眼前浮现，似是重影，又似蜃楼。 那金色小人也是手持一柄长刀，挥砍之间，血气冲天，煞气惊人。 然而顾凤青此刻脑海一片混沌，根本不作他想，只是闷头挥砍，不断的向着席槐砍杀！ 但在挥砍当中，却不知不觉间，模仿着金色小人所用的刀法！ “这是……” 举剑招架的席槐，忽然感觉顾凤青所用的刀法似乎变了，不禁一愣。 这刀法当中，竟然带着一丝血气的意味！ 身为血煞门门主，修炼的自然是门中最强的血煞剑法，出剑之时，浸染血气。 所以他对于这血气，十分敏感！ 此刻，感受着顾凤青这异常的血气刀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必须要尽快将其斩杀，以免迟则生变！” 他这样想着，随手格挡开陆文忠的一刀，将其震退，随后后撤一步，打算使出最强剑招。 然就在此时，却突然听的一身微弱的刀鸣，突兀响起！ …… 第55章 席槐，死！ 这刀鸣非常微弱，上一息还不是很清晰，可在下一刻便骤然高亢。 几息过后，竟是汇聚如狂风呼啸，惊涛拍岸，震耳欲聋，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尖锐锋利之感，刺的所有人耳膜生疼。 “这声音……” 席槐到底是江湖中的成名高手，二流顶峰即将踏足一流，当然不是废物，在听到声音之后，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刀鸣…… 竟不是来源于顾凤青的刀，而是从他的身体中传出来的！ 仿佛此刻，他的身体就是一柄神刀，正一点点的缓慢出鞘！ 如此异象，超出了席槐的认知，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却清晰的看见，顾凤青手中的绣春刀每划过一次，其目中散发出来的犀利之感，便浓郁一分。 刀鸣声，也随之尖锐刺耳一分！ “生死大战，他竟似乎在磨练刀法？！” “不！他还在感悟刀意！” “这不可能！” “激战之时，真气震荡，难以平息，他是如何使之平复？” 前所未有的寒意涌上心头，席槐忽然生出了一种感觉——若是任由这刀鸣继续下去！ 今日，他必将成为此人的刀下亡魂！ 不敢在犹豫，席槐立刻脚步在地面上一跺，整个人飞掠了出去，手中剑器寒芒狂飙，直指顾凤青！ “决不能让他突破！” …… 顾凤青发觉有一丝意识进入混沌之中，此间映照出一片湖水，湖水上空，金色小人骤然崩消，转而显出一本书册。 上书三字： 《血刀经》！ 随后血杀经整个投入脑海当中，诸般玄妙登时涌上心头。 《血刀经》分为心法和武学，内含与之匹配的《血刀刀法》。 此刀法讲究的是极致的杀戮，一经使出，刀身附着滔天血气，威力无穷，出刀狠辣异常。 当《血刀经》融会贯通之时，湖底的湖水也自凹槽当中流出，四散于朦胧混沌之中。 随后，顾凤青就感觉一股狂野霸道，仿佛可以撕碎一切的至强至猛刀意划开，宛如滚滚洪流般冲向了四肢百骸。 所过之处，他全身每一块机头竟然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狂暴之音！ 在这股猛烈刀意的侵袭之下，顾凤青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个穴窍之中，开始形成一个个微小的刀型漩涡。 虽微小到无法形容，甚至肉眼都无法观察，但却能感受到这一枚枚微小的刀型气旋，每时每刻都在以其锋芒，刺激、淬炼着穴窍，使其越来越坚固、强大，并且不停的扩张着！ 这是刀窍！ 刀意凝结而出的穴窍！ 不同于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这样境界上的穴窍，而是在刀意到达一个顶峰之后，所凝结而出！ 依附于身躯，脱胎于刀意。 就如花开结果一般，水到渠成！ 刀窍，开！ “嗡！” 霎时间，顾凤青只觉灵魂剧颤，浑身的真气仿佛带着属性一般，骤然之间变得十分凌厉。 体内血刀经下意识运转，精气神汇聚如一，裹挟着刀气的真气在体内激荡，似有无穷伟力酝酿！ 倏忽之间，他醒转了过来。 方才看似很长，实则不过短暂一瞬。 醒来之时，面前席槐手持剑器正欲直冲而来，剑尖之处锋芒毕露，哪怕还未临身，就已感觉浑身刺骨。 但顾凤青却恍若未见。 “剑有剑意，刀有刀意，如今我刀意大成，凝聚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刀窍，出刀之时，真气转化为凝练的刀气，一旦使出，威力远比普通真气更加强大！” “若是在加上龙象般若功和血刀经，我此刻的战力——” 顾凤青手中绣春刀斜指地面，整个人煞气横生。 冰冷的杀意一点点从他身上涌现开来，犹如风暴的前奏，却已经足够令人心惊胆战。 “就拿你来试刀……” “看我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 看着浑身刀意大涨，杀气冲天，仿若脱胎换骨一般的顾凤青，席槐的内心更加不安。 但此时他已经无有后路，只能一咬牙，全力运转血煞经，逼出全身真气！ “杀！” 间不容缓之际，席槐手中长剑迅捷，裹挟着无边血气！ 剑尖之上，更是有气劲呼啸，却又夹杂着可怕的煞气，其上剑气更是再度暴涨三分，朝着顾凤青的咽喉刺去！ 血煞经中与之匹配的血煞剑法！ 饮千人之血，聚万人煞气，单看声势，倒也确实威力不俗！ 而席槐眼力之精准，不但选择的时机妙到毫巅，出手更是狠辣决绝，一出招，就是致命要害！ 这是一记绝杀！ 蕴含席槐毕生功力和此生绝学，他相信，顾凤青绝对避不过去！ 而情况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顾凤青确实是避不过去！ 他也不需要避！ 眼看着这一剑而来，间不容发之际，顾凤青收刀横斩，与他的长剑当空碰撞在一起—— “铛！” 只见刀剑相接的刹那，一股狂猛霸道的恐怖刀气，骤然从顾凤青手中的绣春刀上狂斩而出。 这刀气如火似血，更透着一股龙象巨力，汇聚之下，仿佛无坚不摧，足可斩天绝地！ “不好！” “快退！” 刚一接触，席槐就感觉浑身气血震荡，握着剑的手虎口崩裂，手臂也剧烈发颤。 他登时双目圆瞪，心中警兆顿生，想要抽身后撤。 然而，就在此时…… 顾凤青的刀气碰撞之下，本应该碎裂，可此刻竟然倏忽之间凌空暴涨数尺，无边血气当中蕴含着霸道绝伦的狂猛刀气，如镜子碎裂，仿佛连虚空都斩碎！ 刀剑接触之地的虚空，刀气呼啸，且迅速蔓延，很快延续到席槐的长剑上，更是顺着剑柄，朝着他的身上涌去！ “喀嚓喀嚓~” 隐隐之间，有着破碎之声响彻。 不知是虚空破碎，还是刀剑破碎！ “这是……” 听着这声音，席槐惊骇欲绝，还未来得及撤手，手中长剑便‘吧嗒’一声断裂成数十块碎片。 而那道刀气则是势如破竹，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斩在了他的身上！ 如切金断玉，如墙倒梁塌，刀气一闪即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静止！ 席槐双眸瞪得浑圆，死死盯着顾凤青，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你竟然刀意大成凝聚刀窍！” “我！不！甘！心！” 爆吼声中，他的身体忽然从中间一分为二，可还未倒地，体内忽然涌现出无数道雪亮刀芒，在他体内来去穿梭—— 倏忽之间，身体碎裂成无数块，仿佛一堆垃圾般，散落在地上。 席槐，死！ …… 第56章 我们到底在杀一个怎样的存在！ “大人！” 席槐死后，顾凤青就站在这堆尸体碎块面前，久久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将顾凤青从愣神当中拉回来。 回首望去，却见陆文忠所穿的飞鱼服已经完全破的不成样子，像是布条一般挂在身上。 满身上下全是黑的深沉的墨色，像是从墨汁中捞出来一样。 唯有一把雪亮的绣春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你们怎么样？” 顾凤青开口说道。 虽然先前被剑气侵入体内，五脏六腑翻滚，使得身受重伤，可之后刀窍全开，血刀经运转周天，逐渐的将这股剑气给逼出，到得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没事！” 陆文忠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多谢大人挂怀，我还死不了！” 墙角处，一直在地上呕血的郭心远，此时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艰难的说道。 听到这道声音，原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若不是郭心远在最关键时刻替他挡了一剑，恐怕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郭心远死去！ 所幸…… 三人站在一块，相互对视了一眼，看着对方身上满身的鲜血，竟然一起裂开嘴巴，笑了起来。 笑的很大声！ 笑的很放肆！ 笑过之后，顾凤青‘撕拉’一声，将飞鱼服撕开一道布条，亲自给郭心远中剑的地方包扎起来，然后说道：“文忠，你带心远去医馆！” “是！” 陆文忠点头应答。 但随即反应过来，询问道：“大人你不去吗？” “我？” 他笑了笑，看着百户所的方向，随后收敛了笑容，缓缓道：“我还要把这副残局收拾一下！” …… 陆文忠搀扶着郭心远去医馆，而顾凤青则是在原地等待了片刻，随后便朝着百户所的方向而去。 他的刀并未入鞘，因为还未到入鞘之时！ 持刀斜指地面，刀尖上，仍旧有血迹滴落。 每走一步，都有一滴血迹滴落在地面上，仿佛墨汁一般，渲染开来，而后化作暗红。 仿佛一朵朵猩红的梅花—— 妖异，诡秘！ …… 百户所外，二长老率领着十数位血煞门的入流高手潜藏在旁边一处房顶上。 一边观察着百户所的动静，一边等待着席槐的讯息。 身为一名杀手，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足够的耐心。 这一点，二长老有！ 血煞门的所有门人弟子也都有！ 但不知为何，潜藏在房顶的二长老，今日却一直心有不安。 自从门主席槐独自出去之后，他就心中忐忑，眼皮一直再跳，仿佛有什么灾祸要来临一般。 “邦！邦！邦！” 远处街巷，打更人敲锣之声隐约传来。 “二长老，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 旁边，一名血煞门的护法悄声说道。 二长老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却十分焦躁。 门主一更末尾时分与他们分开，现在三更天，若是暗杀成功的话，无论如何都应该回来了！ 可现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讯息。 “门主会不会……” 他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念头，但瞬间摇了摇头。 不会的！ 门主已是二流顶峰，即将踏足三流，又怎么可能栽在区区一介小小的锦衣卫百户身上？ 绝对不可能！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的！ 说不定大长老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他这样想着，正准备说话，让手下都稍安勿躁。 可此时忽的一阵清风吹来，明明该是令人心神舒旷，但二长老却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你们在等我吗？” 一道声音，陡然自近处响起。 二长老包括所有血煞门弟子，瞬间悚然一惊，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转头一看，便见一道身影立于房顶另一侧的飞檐上。 月色之下，使得所有人都看清来人的相貌与穿着。 着一声飞鱼服，已经破烂。 提一柄绣春刀，血迹浸染。 看起来狼狈不堪！ 可在场所有人，却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二长老的脸上更是在刹那之间变得惨白如雪。 顾凤青！ 来人竟然是顾凤青！ 那么大长老—— 似是猜到了二长老心中所想，顾凤青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席槐已经死了！” 末了，他扬起手中的绣春刀，加了一句：“我杀的！” “用的就是这柄刀……绣春刀！” 听着这话，二长老内心的猜测成真，脸色更加难看。 他指着顾凤青，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觉身体在剧烈颤抖，牙齿战战兢兢，一句话竟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罢了！” 见着二长老如此模样，顾凤青道：“看你也说不出什么了，本想让你留一个遗言的，既如此……” “那就去死吧！” 一言既出，顾凤青抬手一扬绣春刀，无边血色刀气骤然浮现。 这一刀挥出，半边天色都骤然明亮，血色刀气焚灭空气，恍若连夜幕都被惊艳，一刹那失神忘了散布夜色。 二长老和一众血煞门人，只感觉面前出现一片血海，巨浪翻涌，瞬间将他们全部吞噬！ 在这一刹那，二长老下意识的想要出招格挡，可思维刚起，手腕还未抬起，便骤然落下。 “你……” 他双目圆瞪，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心中，只有无穷的悔意涌上心头！ 他的生机已经断绝，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消逝的热量，二长老满心的疑惑和不解。 面前的顾凤青，明明只是三流境界。 可在他出招的刹那，二长老就已经发现，此人分明是刀意大成凝聚刀窍！ 天见可怜，二长老闯荡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三流高手！ 更没有见过，仅仅三流便已经刀意大成的高手！ 此人天赋之高，举世罕见！ “我们……到底在杀一个怎样的存在啊！！！”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随后，眼前一黑，倒地身亡。 二长老，毙命！ 其余血煞门入流高手，也同一时间倒地，再无声息。 看着面前的尸体，顾凤青沉默了片刻，随后转身离去。 归家！ 这一次，他的绣春刀终于入鞘！ 缓步朝着家的方向而去，不消片刻，便已经看到了自家的小院。 依旧亮着灯火。 脚步稍快些，轻轻推开门扉，便看到小侍女一伊坐在院子的正堂门口台阶上，手臂放在膝盖上，撑着脸颊。 明明已经昏昏欲睡，却强撑着睁眼。 只是小脑袋却一点一点的，煞是可爱。 见状，顾凤青不禁露出一抹温和笑意。 似乎顾凤青推门的声音吵醒了她，一伊忽然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抬眼一看，顿时就看到了顾凤青。 呆滞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神采。 “怎么还没睡啊？” 顾凤青快步上前，伸出手想要揉揉小侍女的脑袋。 可手掌即将覆上去的时候，却忽然一顿。 随后抽回手掌在背后使劲擦了擦，觉得干净了，这才伸出来。 终于是覆到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小侍女双眼微眯，缩着脑袋，似是享受。 “走吧，我们休息。” 顾凤青看着夜色，道：“夜，深了……” 第57章 麻烦上门 此一夜，血煞门连同门主席槐在内，所有入流高手被一网打尽。 翌日清晨。 顾凤青前往百户所，下令所有锦衣卫全员散布出去，四处捉拿血煞门余党。 一令传出，锦衣卫鱼贯而出，在小旗率领下，奔赴应天府各地，四处缉拿血煞门余党。 虽说那些剩余的人已经全部潜伏起来，但昨夜席槐等人偷袭，绝对有望风的探子。 只要他们在应天府活动过，就绝对逃不过锦衣卫的耳目。 果不其然，在番子的严密排查下，不消半日，就已经将其抓住。 随后送往锦衣卫大狱严刑拷打一番，很快就招供了。 按照招供的信息，郭心远率部出击，一举捣毁三个血煞门余党的据点，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拿起葫芦连着藤，顺藤摸瓜之下，血煞门余孽的据点一个接一个的被拔掉。 几日之后，便已经将其尽数被剿灭。 或许还有一二漏网之鱼，但已不成气候。 锦衣卫番子开始陆续回来，身上都带着炮制过的人头，足足有三四百之数。 他们回来的时候，没有遮掩身形，自然是被应天府的百姓给注意到。 望着那滚滚人头，得到消息的无论平民百姓还是官宦贵族，无不是惊骇莫名。 对于锦衣卫的凶威，更是加深了一分畏惧。 …… 千户所。 望着面前摆放着的数十个盒子，尤其是最前面的一个盒子里，装着一堆碎肉和破碎的剑器残片，胡桓久久不语。 “没想到，这顾凤青竟然真的将席槐给杀死了！” 过了许久，胡桓这才回过神来，面上露出一抹惊骇。 他望着面前的一堆碎肉——胡桓功力不弱，自然是看的出来，这席槐非是被乱刀砍死，而是交手之时，被强劲的刀气在一瞬间切割成了碎块。 这就十分恐怖了！ 别人不清楚，但胡桓和席槐交过手，自然明白，席槐作为二流顶尖高手，已经触摸到了一流的门槛。 只差临门一脚，就将踏入一流境界！ 此前顾凤青不在时，胡桓也对其进行过一次围剿，可最终的结果却已失败而告终！ 而且还损失了不少锦衣卫好手！ 但现在…… 竟然被人一刀给斩了！ 非但如此，甚至连血煞门都被连根拔起——坊间流传近些时日锦衣卫带着数百人头回归百户所，他自然是有所听闻。 这可是满门尽灭啊！ 上至门主下到一个普通的门人弟子，一个都没跑掉！ “这顾凤青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他忍不住惊叹道。 内心当中除了震惊之外，还有无法掩盖的忌惮。 区区一个百户，竟然做成了连他千户都做不到的事情，这顾凤青…… 其实力，竟至于斯？！ “大人，如今血煞门已然被连根拔起，您的心头之患可以说是彻底解除了！”旁边，李宾恭维着说道。 听到这话，胡桓却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血煞门虽被灭，使我心头之患解除，可……又一个新的大患产生了！” “并且比之血煞门，要更加棘手！” 他望着城南方向，目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血煞门之患在外面，顶多让胡桓睡觉睡的不安稳。 但现在新产生的这个大患，却在锦衣卫内部！ 这要是一个处理不好，那可能就一睡不醒了！ 李宾没听懂胡桓话中的意思，脸上露出疑惑，但看着胡桓紧皱的眉头，终究还是没敢再问。 给胡桓上了一碗热茶，随后老老实实的侍立在一旁。 低眉顺眼，默不作声。 不得不说，身为一个锦衣卫，他是不合格的。 但作为一个宠臣，他却十分拿手。 胡桓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目中露出沉吟。 前些日他将顾凤青大闹南镇抚司的事情写了一个折子快马加鞭送到京师，可到现在镇抚使大人也没有回话，京中也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这让他有些拿不准，不知道该不该对顾凤青动手。 继续按兵不动的话，顾凤青就在身侧，这让他有种如芒在背之感。 可若是动手的话，又生怕万一镇抚使大人还用的着这枚棋子。 一时进退两难。 想了想，他忽然开口说道：“李宾，你去南镇抚司找刘千户，就说我今晚在迎宾楼设宴，为上次的事情向他赔罪！”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记住，要隐蔽，不能让别人发现！” 李宾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温顺道：“是。” …… 血煞门剿灭之后，城南百户所安生了几日。 顾凤青整日无事，自然就在所里安心的休息着武学。 龙象般若功乃是至高无上的锻体外功，自然是不会落下，每日无论如何都会专门抽出时间修习。 血刀经刚刚获得，虽然诸般奥妙已然尽数掌握，但还欠缺一丝熟练，需要多加练习，使之尽快圆润如意。 此功法乃是镇派绝学，分为内功和心法两部分，威力十分强劲。 加之刀法对兵器限制不大，主要就在于一个怪字，每一招都朝着绝不可能的方位劈砍，令人防不胜防！ 日日修习，龙象般若功每日精进，稳步朝着二层踏足。 血刀经也是逐渐在习练当中契合肉身，最终圆满，如臂使指。 百户所内。 顾凤青手持绣春刀，刀意凝而不散，一招一式当中带着呼啸破空之声。 忽的，他右手高举，随后轻轻一挥。 “嗡！” 只听一声虚空颤鸣，一道血色真气沿着手臂经脉灌入手掌，随后猛然斩出！ ‘嗤’的一声，血色刀气斩在一根梁柱之上。 顾凤青快步走近，却见梁柱外表看来毫无损伤，但他却能感应到，其内却有一股微弱但极其坚韧的刀气潜伏其中。 一旦外力触碰，哪怕只是手指轻轻一点，这梁柱便能登时炸裂开来！ “好强的威力！” 顾凤青喜不自胜：“如今我已踏足三流，在加上三百六十五个刀窍齐开，刀体大成，体内真气全都是经过凝练的刀气，一旦使出，威力远比普通真气更强大！” “更有功成一品的血刀经，在加上与之契合的血刀刀法，我此刻的战力，就算比一流高手稍弱，也弱不到哪去！” “如今……只等龙象般若功正式踏足二层，到时说不定便能与一流一较高下！” 龙象般若功顾凤青已经触摸到了门槛，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突破。 到时二龙二象之力伴随刀气齐出，恐怕一流高手，也不敢掠其锋芒。 一念至此，顾凤青就沉下来，心无旁骛的修炼龙象般若功，寄希望尽快突破。 然而，世事无常。 当你想要安心下来的时候，却偏偏有人不让你安心。 顾凤青刚刚沉下心来没修炼几天，便就有麻烦找上门了。 …… 第58章 打上南镇抚司！ 应天府。 城南百户所衙门。 “顾大人，上次刘千户派人前来闹事，最后被您给绑了，可谓是让其丢尽了颜面。” “如今他竟然一纸调令，我可不信这刘千户会这么大度，背后肯定有诈！” 顾凤青坐在大堂正中。 浑身缠着绷带，还未彻底伤愈的郭心远和陆文忠以及楚休、应含光分别列于堂下两边的椅子上。 郭心远、楚休居左，陆文忠、应含光居右。 此刻他们看着放在桌子前的一张调令，楚休皱着眉头说道。 这张调令，是南镇抚司发来的！ 调北镇抚司城南百户所总旗郭心远，前往南镇抚司任职！ 官职，百户！ 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各司其职，北镇抚司虽权利极大，但毕竟现在已经势弱。 而南镇抚司蒸蒸日尝，又有着监察锦衣卫内部的权利，可谓很令人向往。 更何况，这还是个百户之职！ 是个肥缺！ 然而郭心远听了，却是冷笑一声。 “若是以前，我或许会对这个给我升官的刘千户感恩戴德，然后屁颠屁颠的去南镇抚司报到，但现在嘛……” 他看了一眼堂上的顾凤青，好笑道：“郭某不屑一顾！” 郭心远的反应，若是被外人得见的话，恐怕会十分不解。 要知道，这可是升任百户！ 看似从总旗到百户不过一级的差距，但在锦衣卫内，不知有多少人一辈子苦守在这个位置上，永远不得寸进！ 因为从总旗到百户，这是一个权力上质的跨越！ 从屈居别人手下，再到自己掌管一个卫所，这所代表着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更何况，他的顶头上司顾凤青现如今也不过一个百户，跟在他手下又有什么前途呢？ 尽管现如今顾凤青在锦衣卫内部很有名声，不少人甚至对其推崇备至，可他终究也不过一介百户。 前些时日又得罪了南镇抚司指挥同知，不少人都认为，顾凤青顶多威风一时，迟早还是要落得个惨淡的下场。 这样的上司，为何还对其如此死心塌地呢？！ 外人不理解，但郭心远自己心里明白！ 不为别的，就因为顾凤青将他从微末之中提拔上来！ 更因为顾凤青心中那个马踏江湖，悬刀天下的理想！ 郭心远，愿意为了这个理想，永远的追随其后！ 至死不渝！ “大人！依属下看，这个刘千户分明是包藏祸心，明为将我调走，实则是为了对付大人您！” 郭心远眼中闪烁着凌厉之色，虽负伤，可整个人却犹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刀，锋芒毕露：“区区一介千户，几次三番的找我们的麻烦，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人，你且稍待，容卑职马上去清吏司一趟，让他们收回这个调令！” 其他几人听了，虽然没说话，但也一个个眼中寒芒狂闪，右手也不自觉的握住了刀柄。 看他们的动作，分明是准备要大闹清吏司，堵截刘千户！ 不得不说，自从跟了顾凤青之后，郭心远、陆文忠几人的心态和做事方式，都和以往大相径庭，变得愈加肆无忌惮！ 哪怕是楚休，原本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江湖人，做事都有顾虑，可现在也已经仿佛是挣脱了枷锁，行事越来越像是一名锦衣卫了！ 眼看着他们都要齐声，此时，坐在堂上的顾凤青却说话了。 “不急！” 他摆了摆手，朗声道：“即便是要去，也应该有个章法！” 听这话，几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看着顾凤青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要有格局！” 迎着众人的目光，顾凤青笑了。 笑的很张狂，也很霸道。 “打一个刘千户有什么意思？” “要打，就直接打上南镇抚司，打到他李季同的脸上！”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听在郭心远四人耳中，却如惊雷般振聋发聩！ …… 应天府，南镇抚司城东千户卫所。 刘千户端坐在堂中，下面一名锦衣卫正在禀报着事情。 听完下首锦衣卫的话，刘千户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打着官腔说话，可就在此时。 “砰！” 一声巨响，千户所的大门被轰然踹开，几名锦衣卫倒飞进来。 随即，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的涌了进来，个个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浑身煞气惊人。 被这突变的情形所打断，刘千户顿时愕然。 下意识的抬眼望去，结果这一看，顿时满目当中露出一抹仇恨。 “顾凤青！！！” 他快步上前，走到堂中门口，满腔的怒火在胸中弥漫：“你带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 顾凤青从人群当中走出，随意将倒在路前的一名锦衣卫踹到一边。 他一步步的向前，与此同时，一股张狂、霸道、肆无忌惮的可怕气势，陡然从他身上爆发开来，将刘千户等人尽数笼罩。 面对此等凶威，刘千户顿时变色，竟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随即感觉落了下风，想要说句狠话，可还未等他说话，便听到面前之人肆无忌惮的话语传开。 “给我绑了！” 话音刚落，陆文忠、楚休、应含光同时出手，第一时间便将猝不及防的刘千户给绑了起来。 此时顾凤青破门而入的动静，终于让千户所里的锦衣卫们反应过来，一个个飞掠而来，绣春刀抽出，将顾凤青等人围了起来。 “顾凤青，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你特么又来找我麻烦干什么？！” “还有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们都给拿下啊！” 刘千户声嘶力竭，朝着自家千户卫所的锦衣卫吼道。 顾凤青没有半点废话的意思，刀身猛地拍在刘千户的脸上，直接将其砸懵了。 随后，他目光冷冽，扫向四周那些飞掠而来的南镇抚司锦衣卫。 望着顾凤青凌厉的目光，在场明明有近百人，可却无不是心神一凛，一股冰冷的寒意直冲脑门。 竟无一人敢动！ 见到这一幕，顾凤青肆无忌惮的笑了。 笑容当中，透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张狂霸道，他转身，大步朝着千户所外而去：“所有人，随我去南镇抚司！” “顾某倒要去南镇抚司问问李季同，他要调我的人，问过顾某了吗？！” 身后。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轰然应诺。 带来的百余锦衣卫，也是齐声应答，浩浩荡荡的跟随其后。 身后，只留下上百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一个个持着绣春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顾凤青将刘千户给带走！ 这期间，竟无一人敢妄动，竟无一人敢说话！ 直到顾凤青远去，再也看不到身影，忽的一阵长舒一口气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呼气声，不断响彻！ …… 第59章 给顾某一个交代！ 因为硬闯千户所，将刘千户捆住前往南镇抚司问罪这么爆炸性的时间，导致消息的传播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应天府！ 但凡是有心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无一例外，在得知此事之后，皆是震撼莫名。 要知道，上一次顾凤青给南镇抚司下驾贴，等于是照着李季同的脸上打耳光，已经让很多人震惊了，尤其是最后顾凤青安然无事，更是让他们大跌眼镜。 而现在…… 竟然第二次大闹南镇抚司！ “这顾凤青当真不怕死吗？” 带着这样的好奇，不少人都赶往南镇抚司，想要亲眼目睹一下后续的发展。 锦衣卫自然也是被惊动，整个应天府的南北镇抚司锦衣卫番子，无论校尉力士，还是百户千户，只要没事都赶了过去。 一时间，犹如万川归海般，一道道人流从应天府的各个方向出现，涌向南镇抚司衙门的位置。 当他们终于抵达南镇抚司衙门口的时候，恰好就看到顾凤青身如龙象，一掌便将门口的几名南镇抚司锦衣卫击飞出去。 随后，在无数道不敢置信的目光当中，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紧闭的大门前。 双掌一抬，虚空之中隐隐传出龙象怒吼。 “轰隆！” 如地震般的轰鸣声陡然响起，震天撼地！ 只见他一掌拍出，竟是将南镇抚司的大门，给生生拍碎！ 木屑纷飞，青铜炸裂，四溅狂飙！ 烟尘弥漫间，所有围观的人都惊呆了！ 还不等他们从震撼当中醒悟过来，就听到一声张狂霸道、无法无天的声音，响彻天宇—— “告诉李季同，今天不给顾某一个交代，就拆了他的南镇抚司衙门！” 声如雷震，仿佛巨浪般，形成一道无形的波纹，层层叠叠朝着里间散去。 这声音，惊动了整个南镇抚司。 四面八方飞掠而来一道道身影，伴随着一句句冷冽极致的话语，无数南镇抚司的锦衣卫涌了过来，将前路堵住。 “什么人？胆敢在南镇抚司闹事？” “全都抓起来！” “一个都不能放走！” 然而，他们这些话语刚刚传出，转眼间就被惊愕所取代。 “什么情况？” 却见破门而入的，竟然也是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和应含光四人为首，率领着百户所百余锦衣卫朝着里间冲去。 面对这些惊愕的南司众人，根本不与他们废话，上去就是一阵招呼。 很快，就已经将这些临时组织起来的阵型给冲开。 “告诉李季同，今日不给顾某一个交代，就拆了这南镇抚司衙门！” 每踏进一个院落，顾凤青的声音，便在南镇抚司上空响彻一次。 声音巨大，将烟云都为之搅散！ 嚣张霸道！ 肆无忌惮！ 所有围观的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蓦然都浮现出这样的词语。 他们从未见过这等场面！ 更从未见过此等嚣张跋扈的人！ 惊奇之下，不少人竟然跟随在其后，也踏进了南镇抚司，围观着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南镇抚司实力不弱，又在总部，定然有不少高手，可郭心远等人一路冲杀而来，除了遇到一些普通的番子，竟然看不到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这让他们有些不解。 不过也正因如此，所以他们很快就攻入了南镇抚司的腹地。 一个巨大的演武场映入眼帘，高坐在高台上的指挥同知李季同，也出现在眼前。 “怎么回事？” 本来在高台上兴致勃勃的观看演武的李季同，听着外间传来的吵杂声，顿时面露不虞。 而当他话音一落，就看到数百人冲了进来，其中属于南镇抚司一方的，大都鼻青脸肿，浑身带伤。 更有其中一人被牢牢的捆住，仿佛一个粽子一般。 待看清此人的相貌，李季同先是一愣，随后却是怒火狂飙！ 能坐上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位置，他自然不蠢。 眼下这个场面，一看就是有人来闹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狠狠瞪了一眼那些受伤的属下，狠声说道。 旁边，一个锦衣卫跑到李季同的跟前，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听着锦衣卫番子的话，李季同顿时目光圆瞪：“北镇抚司来闹事？” 他长身而立，随后目光一转，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眸瞬间锁定了站在最前面的顾凤青。 “你就是北镇抚司的顾凤青？” “上一次你给我南镇抚司下驾贴，让老夫颜面扫视，还没找你算账，没想到你今天又来了！” “绑架同僚，擅闯南镇抚司衙门，还要本官给你一个交代，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还是觉得我李季同的南镇抚司是菜市场，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季同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被他视为蝼蚁的人竟然再一次挑衅他的威严！ 而这一次，竟然还打过来，打到了南镇抚司衙门，打到了他李季同的脸前！ 这要是在放过顾凤青，他李季同的颜面何存？！ 一念至此，李季同目光锁定顾凤青，眼中带着浓浓杀意，沉声道：“今日本是我南镇抚司角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镇抚使的大日子，你却来搅扰，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不过本官今天心情好，给你三息时间，放了刘千户，还能留你一个全尸，若是不然……” 伴随着他的声音，院子里原本聚集的百余名南镇抚司锦衣卫，齐齐拔出绣春刀，刀锋直至顾凤青等人，目光牢牢将其锁定！ 一股嗜血的杀意顿时笼罩全场。 顾凤青环顾周围，顿时明白过来了。 先前他还纳闷为什么南镇抚司的高手都不在，原来都聚集在这里了！ 而今天，他们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比武！ 只是…… 四大镇抚使？ 顾凤青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神色。 大夏立国至今三百载，锦衣卫发展到现在也已经腐朽，内部的权利和级别更是一塌糊涂。 譬如李季同，堂堂从三品指挥同知，却只掌管着南镇抚司，而北镇抚司的掌管者许正清，却只是个从四品镇抚使！ 级别虽比之李季同低了一些，但因为背靠东厂，自然权柄甚重，这才能与李季同分庭抗礼。 但即便如此，锦衣卫的规矩却还在！ 一般而言，南北镇抚司加起来，也只有两个镇抚使！ 也就是说，李季同身为锦衣卫指挥同知，麾下只能任命一个镇抚使，而现在他却公开比武，角逐四大镇抚使，这简直…… 就是在打北镇抚司许正清的脸啊！ “南镇抚司背靠西厂，北镇抚司背靠东厂，东西二厂又合作中互有矛盾……这其中的交错，果然繁杂啊！” 脑海中想着这些，顾凤青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不过……” “正是如此，我才能将计划继续下去啊！” …… 第60章 姓顾的，你疯了！ “大人，这姓顾的目无法纪，把卑职从千户所给绑出来，这是根本没有把咱们南镇抚司放在眼里啊！” “大人您可一定要杀了这个小子，替卑职报仇啊！” 这时，一直被绑着的刘千户，看到李季同之后，忽然放声嚎哭起来。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顾凤青便提着绣春刀，一刀柄砸在了他的下巴上。 只听见‘喀嚓’一声脆响，刘千户的脸色陡然变得通红，下巴骨头被生生砸断不说，更是因为在说话，触不及防之下连舌头都给咬断了半截。 剧烈疼痛之下，他当场就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放肆！” 如此嚣张跋扈之举，完全是当众在打南镇抚司的脸！ 李季同怒火狂飙，刚想要说话，便被顾凤青所打断—— “李大人，顾某说了，今天要是不给一个交代，便拆了你的南镇抚司衙门……莫非李大人当顾某说的话是放屁吗？！” 众目睽睽之下，顾凤青缓步走到了李季同的面前。 他脸色平静，只是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惊胆战的狂妄：“郭心远是我北镇抚司的人，李大人你说调就调，是看不起我北镇抚司，还是……看不起许大人啊？” 话说至此，顾凤青已经走到了李季同的跟前。 两人四目相对间，不过尺许距离。 “实话告诉你……”顾凤青身体微微前屈，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说道：“许大人早就对你不爽了，如今你还公开比武选拔四大镇抚使，这让许大人的颜面置于何地？” “所以许大人特地吩咐过，有机会就好好教训你！” “而今天……” 顾凤青脸上泛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不屑：“是你自己送上门来啊！！！” 此言一出，李季同的脸上当即就变了！ 一阵青一阵白，几度变换！ 他堂堂锦衣卫指挥同知，从三品的朝廷大员，竟然被人如此羞辱！ 而且羞辱他的还只是一个锦衣卫百户！ 怪不得！ 怪不得对方区区一介百户就能如此嚣张跋扈，两度打上他南镇抚司的大门，原来他根本就是借题发挥，背后站着许正清呢！ 想来第一次送驾贴的时候，就已经存着要给他难堪，结果自己没理会，所以他这又来了第二次呀！ 他脑海急转，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一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充斥在心间，似要将他的理智都给焚烧！ “许正清，你他娘的欺人太甚！” 李季同双眸之中闪烁着无穷杀意，拔出绣春刀，大吼道：“给我上！打死这些北镇抚司的王八蛋！” 一言既出，在场的南镇抚司锦衣卫下意识出手，冲向了围观的人群当中。 无论是北镇抚司锦衣卫还是应天府的达官贵人，全都成了他们的目标！ 郭心远、陆文忠他们自然是带人迎了上去。 只是…… 原本那些围观的人，无论北镇抚司还是达官贵人们，却顿时懵了！ 我特么只是过来看个热闹，这关我们什么事？ 老子惹哪个喽？？？ …… 顾凤青带来的北镇抚司锦衣卫只有百余人，南镇抚司有数百人，在加上围观的北镇抚司胡桓千户所的锦衣卫和一些看热闹的达官贵人，加起来足足有千余人。 上千人抡着拳头大战，那场面极为壮观，也极为混乱。 虽然没有真正的动刀，可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一拳捶过去，不说当场倒地，也绝对是鼻青脸肿，人人带伤。 胳膊脱臼，腿打骨折的也不在少数。 整个南镇抚司衙门，都充斥着一股诡异的疯狂。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开始的时候，围观的锦衣卫和达官贵人们还觉得有些委屈，老子招谁惹谁了，你特么连我的都打……但随着混战升级，他们被南镇抚司的人拳打脚踢，所有人都渐渐红了眼睛，心中的暴戾也被调动，继而疯狂厮打了起来。 “直娘贼，老子招你惹你了？” “就你他娘的刚才打我打得最欢，老子锤死你个王八蛋！” “干你娘，打死你个龟孙，平日里仗着南镇抚司的威风欺负我！” “北镇抚司的王八蛋，我表弟一家被你们抓紧诏狱，不到三天就被弄死了，老子去求情，结果一点面子都不给！” “南镇抚司的杀才，老子喝多了酒胡说八道几句，就被你们记在了无常薄上，扣了我一个诽谤朝廷的罪名，差点让我扒了一层皮，打死你们！” “干死你们这群杂碎！” “狗日的，哪个扒我裤子？！” ……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平日里积蓄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都被释放出来。 一时间，整个南镇抚司变得十分混乱，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忘了这场混战的导火索，是因为顾凤青带人强攻南镇抚司！ 真正论起来，其实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在得到顾凤青带人绑了刘千户、直奔南镇抚司衙门这个消息的胡桓，第一时间就带人赶赴过去。 等他们到了南镇抚司之后，所见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下几个百户看着这一幕，全是懵了。 “不是说顾凤青这小子强闯千户所绑了刘千户，然后来南镇抚司闹事吗？” “顾凤青呢？” “这小子跑哪去了？” 手下百户面面相觑，胡桓却是脸色阴沉如水。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一幕，绝对是顾凤青的手笔！ 要不然的话，局面岂会如何的失控？ “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一个祸害！” 胡桓只觉得十分棘手，如今局面闹到这个地步，南北镇抚司的矛盾彻底被激化，这往后…… 可该怎么办啊！ 虽然心中苦涩，但眼下还是要下控制局面。 要不然真的有人被打死了，那可就真就再也没有后路了！ 想到这里，胡桓大步上前，带人冲进了混战场内，所过之处，所有扭打在一块的锦衣卫，全都被他们强行分开。 一边前进，一边大声喊道：“所有人全部停手！” “锦衣卫的规矩，都忘了吗？” “再敢动手，诏狱处置！” 声音当中蕴含着真气，远远的传播出去，将在场所有人都震得耳膜鼓荡。 混战的双方，被这声音震荡，都逐渐冷静了下来。 望着场中的一切，一脸茫然。 “这些……是我们干的？” 他们只觉得荒唐至极。 而胡桓，则是大步朝着正中心走去，越往里走，内心越是苦涩和愤怒。 “指挥同知李季同，可是锦衣卫的二号人物！顾凤青，你可真是给我惹了好大的一个麻烦！” “这可怎么收场啊！” 他这样想着，正好走到中心演武场区域，待看到里面的情形之后，整个人面色狂变。 他竟是下意识的没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他娘的，姓顾的你疯了！！！” …… 第61章 脚踩李季同！ 却见最中心的区域，指挥同知李季同手中的绣春刀‘蹭’的一声出鞘。 刀出如风，带着凌冽的呼啸破空声，刀锋之上真气炸裂，三尺刀气喷薄而出，化作一道道冷冽的微小刀气逸散开来，从四面八方斩向顾凤青全身上下周围要害。 但这一刀，就显示出李季同的实力。 在整个锦衣卫系统虽不是名列前茅，但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至少在胡桓看来，最起码也和自己不相上下！ 而他先前之所以惊呼，则是在于…… 这一刀才刚刚斩出，虚空当中忽然响起龙象怒吼，紧接着三尺之地亮起一抹血色刀光，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和角度，后发而先至，斩在了李季同的绣春刀上！ “轰隆！” 一声炸响，李季同斩出的刀气被血色刀气席卷，当场炸裂！ 紧随其后，他手中的绣春刀更是传出脆响，整个的剧烈颤动，倏而碎裂，化为无数碎片，四散狂飙。 周围几个倒霉的南镇抚司锦衣卫触不及防之下，登时被击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这怎么可能！” 李季同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 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自己愤怒之下斩出的这一刀，竟然被顾凤青一刀破去！ 甚至连刀都给斩断！ 极度的震惊之下，他愣了一下神，可就是这一愣神，却忽然感觉腰间一痛，整个人眼见一花。 待回过神来，却已经趴在了地上。 “你敢！” 李季同悲愤难当，刚想要放出狠话，可话还未出口，就又咽了回去。 因为那个狂妄无端的百户，竟然抬起了脚，毫不客气的踩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声嘶吼，顿时被生生压在了咽喉里！ 前所未有的愤怒、耻辱、憋屈萦绕在胸间，灌入与心口！ 他运转真气，想要凝聚全身的力气撑着站起来，可却骇然的发现，脑袋上的脚，竟然沉重如山岳！ 他根本抬不起头！ 一时间，只能发出压抑的嘶吼，断断续续，传遍整个会场。 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了过来，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安静。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无数双眼睛盯着顾凤青，以及他脚下的李季同，无不是一脸惊骇，面容悚然！ 李大人…… 被踩在了地上？！ 堂堂锦衣卫指挥同知，背靠西厂二督主，权掌南镇抚司的李大人，竟然被区区一介锦衣卫百户，踩着脑袋，跌落尘土里？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就敢？！ …… 足足过了许久，胡桓这才回过神来。 “顾凤青，你以下犯上，是不想活了吗？！” “还不赶紧放了李大人，若李大人有什么闪失，你难逃一死！” “现在放了李大人，还有转圜的余地！” 胡桓急声吼道。 虽然是在训斥顾凤青，但实际上也是在为顾凤青脱罪。 倒不是他护着，而是若顾凤青丧心病狂之下伤到了李季同，那他这个北镇抚司的千户、顾凤青的顶头上司，也逃不了干系！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南镇抚司的千户就跳了出来。 此人指着顾凤青，眼神当中透着一股怒火和屈辱：“姓顾的，本官命你赶紧放开李大人，然后乖乖放下武器，本官看在同属锦衣卫的份上，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若是不然，锦衣卫大狱招呼！” 此人很明显是李季同的心腹，平时颐指气使惯了，所以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气息。 在他看来，区区一介百户，自己开口了，还不乖乖受死？ 然而，他没有想到。 当他说完之后，顾凤青却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不止是顾凤青，郭心远、陆文忠等人，包括城南百户所麾下的一众锦衣卫，没有一个搭理他。 唯有应含光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他一眼。 那眼神，就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顾凤青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命令！ 此次大闹南镇抚司，他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前途光明，都已经与顾凤青牢牢绑在了一起，再无背叛的可能！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顾凤青说话。 面对着无数双眼睛的注视，或愤怒、或惊讶、或崇敬、或怜悯……顾凤青终于开口了。 “大家都是锦衣卫，在这里，实力为尊！” “只有实力，才是权利和地位的基础，这一点大家都明白！” “可如今看来，李大人你的实力，哪来的资格做锦衣卫指挥同知？” 他的脚，依旧踩在李季同的头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对方，脸色平静。 可这平静，结合他脚踩李季同，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狂妄！ “没有实力，所有的阴谋算计和权势地位，都不过是水月镜花、空中楼阁罢了……这一点，看来李大人领悟的还不是很深刻啊！” “要不然的话……” 他蹲下身，看着趴在地上发出如野兽般嘶吼的李季同，轻声说道：“李大人为什么会做出从我手下调人这等失智的行为？！” 说完这句话，顾凤青站起声来，将脚从李季同的头上挪开。 而原先脚踩的地方，却留下了一个血色的脚印。 这是李季同的头皮被顾凤青大力之下踩破，渗出的鲜血！ “此间事了，在下就告辞了！” 顾凤青说着，便打算带着人离开，可脚步刚刚迈出去，又缩了回来。 “对了，忘了告诉李大人一句……” 他蹲在李季同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许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从今往后，见着许大人，最好恭敬一点！” “你南镇抚司的人，见着我北镇抚司，最好也退避三舍！免得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回！” “要不然，大家脸面上终究过不去，李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他轻笑着，说话的同时还伸出手顺了顺李季同被他脚踩之后杂乱的头发。 然后这才站起来，抬起步伐，带着郭心远等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南镇抚司。 所过之处，无论南镇抚司锦衣卫，还是应天府的达官贵人，无不是下意识的让开一条道路。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顾凤青带人扬长而去！ 之前出言不逊的千户还想要阻拦，可刚踏出一步，就被胡桓给拉住了。 “别说话！” 胡桓摇了摇头，将目光放在了李季同的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那个倒在尘埃中的人。 让所有人奇怪的是，趴在地上的李季同，虽然脑袋已经没有脚在踩着，可却一直没有爬起来。 直到顾凤青带人消失，他的身躯这才剧烈颤抖。 紧接着，全场千余人，便听到一声凄厉至极的嚎叫。 “许正清！老子要剥了你的皮！！！” 这嚎叫声音之大，直透苍穹！ 其中所带的凄厉，更是令闻者心惊，听者胆寒。 只是，在心惊之余，不免又有些奇怪。 李大人该不会是被踩坏脑子了吧？ 这件事情，跟北镇抚司的许大人有什么关系？ 唯有胡桓，听着李季同的话之后，面上陡然露出一抹怪异之色。 他望着顾凤青等人离去的方向，久久沉默。 直到许久，这才深深叹了一口气。 “此子……实力高深，却又心狠手辣，最可怕的是智谋无双，人心鬼蜮尽在一手掌握！” “本官身在锦衣卫数十年，未曾见过此等手段，简直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当真有枭雄之姿，可谓恐怖如斯！” …… 第62章 这是有人要害我呀！ 顺天府，大内皇宫。 一处偏殿内。 东厂魏忠贤、曹正淳两大厂公，西厂督主刘瑾、雨正初、鱼朝恩，外加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许正清，内阁以陆元青为首的三位大学士，都聚集于此。 除此之外，站在最前方的尚有一人。 此人着一身蟒服，四爪黄龙盘踞其上，背负双手，身姿卓绝，气度斐然。 此人乃是武威郡王朱永昌！ 王府立于顺天府，麾下天下第一楼，乃是整个天下最为庞大、也最为严密的情报机构，任何隐蔽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手下高手如云，四大密探更是威震江湖！ 其自身武学更是究极天人，常人难以莫测，实乃大夏朝镇国柱石！ 这一群大夏朝最顶尖的人物，几乎全都在此肃立，显然是在等待在那个九五至尊位上的皇帝驾到！ 此时皇帝未到，观这一群人，不难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北镇抚司明明势弱，镇抚使许正清却可以立于此地，而南镇抚司虽强，但指挥同知李季同却需要待在应天府，由此可见许正清背靠的东厂，其权柄究竟是多重了。 就在他们等待的时候，这时突然有几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从殿外跑了进来，分别来到魏忠贤、曹正淳、雨正初、鱼朝恩、刘瑾的身边，以手贴耳，低声说了些什么。 与此同时，也有两个大内侍卫进来，分别在朱永昌和陆元青耳边，嘀咕了几句。 朱永昌面色如常，陆元青不动声色。 可雨正初的脸色，却忽然间阴沉了下来。 不善的眼神悄然转移，落在了许正清的身上，鱼朝恩、刘瑾两人也是目露凶光。 连带着东厂魏忠贤、曹正淳两人也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许正清。 这让许正清顿时心里一惊，一股不详的预感从心底生出。 “什么情况？” 他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惴惴不安。 其他人的眼神，尤其是西厂的人，他可以不在乎。 可魏忠贤的目光，却让他心情蓦的下沉……这目光当中，带着哑然、疑惑、诧异，更多的还是欣赏……以及掩藏在欣赏之下的一丝忌惮。 尽管知道魏忠贤的目光一向阴翳，但许正清心里还是不免慌了起来。 他连忙低下脑袋，走到了义父曹正淳的身边，低声询问道：“义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曹正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儿，你胆子不小啊！” “啊？！” 许正清一脸纳闷，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声不响的，就派了个锦衣卫百户打穿了整个南镇抚司，还把指挥同知李季同的脑袋，踩在了脚下！” “为父还真不知道，你锦衣卫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厉害的人物，你说有朝一日，会不会连义父的东厂也要被你给打穿啊？！” 此言一出，许正清当场就懵了。 啥玩意？ 我怎么没听懂啊？？？ 就在他越来越糊涂的时候，此时西厂雨正初也面色阴沉的笑道：“听说你许大人还放出狂言，从今往后南镇抚司遇到北镇抚司的人，就要退避三舍，我那义子李季同见了你许正清，也得磕头跪拜？” “许大人，还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此言一出，许正清顿时身躯狂震。 纵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唯有一点他明白——自己似乎是在不知不觉间闯了大祸了！ 只是…… 在心神惊惧，背后冷汗狂流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却还有一个不解。 这些话是我说的？ 这些事是我干的？ 这他娘的，是谁想要害我？！！！ 尽管他是东厂，而李季同是西厂的人，东西两厂明争暗斗，可这都是摆在台面下。 相互之间权谋、算计、暗害……都是应有之事！ 但如此明目张胆，如此肆无忌惮，直接将几个势力的争斗摆放在台面上，并且彻底激化了矛盾，这可就不对了！ 这是官场大忌！ 权力斗争，讲究的是暗中角力，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一定的规则之内！ 你失败了，那是你倒霉，技不如人！ 但若是破坏规矩，直接掀桌子，这可就犯了忌讳！ 很明显，现在他许正清，就成了这个犯忌讳的人！ “妈的，这是谁要害我？” “想把我老许给弄死啊！” 一念至此，许正清额头上冷汗狂流，一颗心更是提起来之后就没敢放下去。 他几乎可以猜到，等待会陛下来了，西厂这群狗肯定会极力编排他，并且借着这件事大做文章！ 可…… “我特么真的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啊！！！” 许正清觉得冤枉极了，心惊胆颤之下，差点就要跪下给义父磕头：“义父，这是有人要害我啊！那个锦衣卫百户，我是真的不认识啊……” 他刚想要解释，就在此时，殿内角落忽然传来一声太监的高喊。 “陛下驾到！” 此言一出，所有人尽皆面色肃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陛下到来。 只是，在等待的时候，西厂大督主刘瑾，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原本一直站在一边看戏的陆元青。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大夏陛下，这个站在权利最顶端的人，终于在一名小太监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面色稚嫩的年幼皇帝！ 高座在九五之位上，不待众人下跪行礼，他就摆了摆手：“众卿免礼！” 这时，他看到了一脸惊惧，差点跪在地上的许正清，不禁笑道：“诸位爱卿，许爱卿这是犯了什么错啊，竟然要跪在地上？” “启奏陛下！” 不等许正清开口，西厂二督主雨正初便站出来，将先前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末了，又指着许正清道：“陛下，许正清教唆手下打击同僚，手段之恶劣，实乃大夏开国以来从未有之，其心之毒，难以言状！” “还请陛下严惩许正清，以儆效尤！” 皇帝并没有立刻发作，而是高座在九五之位上，目视下方，轻声道：“诸位爱卿以为呢？” 此言一出，堂下沉默了片刻。 随后，原本一直老神在在的内阁大学士陆元青，竟然也站了出来：“陛下，打击同僚此风绝不可涨！若是不然，叫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朝廷？” “对于凶手，必须严惩！唯有如此，才能一正朝纲！” 他的话音刚落，皇帝便一脸平静道：“陆爱卿也是这么认为的？” 陆元青愣了一下。 刚打算说话，却在此时，看到上面的皇帝，竟似笑非笑的说出一句话。 “区区一介锦衣卫百户，竟然能惹得西厂、南镇抚司、内阁联名状告……锦衣卫里，竟还有这样的人物？” 此言一出，除了许正清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外。 武威郡王朱永昌、东厂魏忠贤、曹正淳，西厂刘瑾、雨正初、鱼朝恩，内阁陆元青等人，眼神却忽然变了！ 一个匪夷所思，又胆大包天的念头，同时在他们心中浮现—— 那名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百户，官职如此低微，却这么嚣张跋扈、肆无忌惮，该不会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这件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吧？！ 他打从大闹南镇抚司开始，就在算计所有人！ 算计东厂、西厂、南镇抚司、内阁，乃至是…… 当朝陛下？！ 这怎么可能！！！ 第63章 执刀人！ “大人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打算？” 回到百户所，楚休终究没有按耐住内心的疑惑，出声询问道。 此次拳打南镇抚司，脚踩李季同，看似出气，但实际上，却是闯了弥天大祸！ 那李季同毕竟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权掌南镇抚司，又背靠西缉事厂，可谓是权柄滔天，对于今天的事情，绝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而大人明知道，又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以大人的心思，完全不可能做出如此不智的举动啊！ 楚休非常疑惑。 若仅仅只是为了立威，早在第一次大闹南镇抚司的时候，目标就已经达成了！ 可为什么还会在来第二次？ 若说是因为南镇抚司的那一纸调令，楚休第一个不信！ 那一纸调令固然可气，但这绝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郭心远、陆文忠和应含光也很不解，所以当此言一出，他们三人也是侧着耳朵，偷偷倾听。 顾凤青坐在堂中，端着茶碗细细的抿了一口，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出声询问：“你可知本朝锦衣卫与东西二厂的矛盾和渊源？” 楚休点了点头。 自从来到了锦衣卫，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是清楚的知道。 他下意识的说道：“百五十年前，锦衣卫还是威风一时，风头一时无两。可在之后，朝廷设立东西缉事厂，瓜分锦衣卫权柄……到得如今，东西二厂权势滔天，宦官之名轰传天下！” “而锦衣卫却威名不再，南镇抚司投靠西厂，北镇抚司投靠东厂……甚至连那内阁，据说都与二厂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 等等！ 说到这里，楚休忽然愣了一下！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之间醒悟过来。 脸上也露出一抹震惊之色，脱口而出道：“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东西二厂是皇帝家奴，内阁为陛下辅政，而如今的情况却是锦衣卫投靠东西二厂，内阁也与二厂有着瓜葛……这对于年幼的陛下来说，是完全不想看到的局面？” “是了！是了！” 他急声说道：“先皇驾崩时将皇位传给当今陛下，那时陛下不过几岁孩童，懵懂无知，所以权利都被宦官把持，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已经十七岁了！” “十七的陛下，想要收回权柄，但苦于权利都被宦官内阁把持，皇命根本不出皇城！” “而大人您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就是为了将不惧东厂和内阁的名声，传入皇上的耳中？！！！” 话说到此，后面的话，就已经不必多说了。 郭心远只知忠诚，陆文忠心中唯有一刀，而应含光虽然心狠手辣，可毕竟眼光局限，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有些懵。 下意识的说道：“这么说，咱们这次打了李季同，不但没有任何事，反而还有可能被陛下看重？” 顾凤青和楚休没回话。 因为楚休也犹自在震惊当中。 他万万没有想到，大人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混迹过江湖的人，自认眼光、心机、智谋还是有些的，可直到今日，他才发现，眼前这位顾大人，非但实力高强，手段狠辣，连带着心智手段也不同寻常！ 区区一介百户，竟然算计朝堂衮衮诸公和当今陛下…… 这种不动声色之间掌控一切的智谋算计，实是令人心惊！ 与之相比，自己简直就不入流！ 不知不觉间，楚休已经彻底臣服于顾凤青！ “你很聪明，分析的也都很对！” 顾凤青毫不吝啬口中的赞美之词。 被顾凤青赞誉，楚休连称不敢，但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然而…… 就在此时，顾凤青却又说话了：“但你所说的这些，却太肤浅了！” “今日之事固然是算计，可难道你还没明白吗？所有的权谋算计，都不过小道罢了！” “唯有自身的实力，才是根本！” 李季同有背景，但他自己实力不足，所以才会被顾凤青打上门，踩在脚下。 倘若今日他有强横的实力，又怎会遭受到此等耻辱？ 顾凤青站起身来，朝着堂外走出，身后，楚休等人连忙跟上。 “你看他们！” 顾凤青站在门口，指着院中那百余位已经与顾凤青的身家性命彻底绑在一起的锦衣卫。 刹那间，楚休、郭心远四人心神剧颤！ 只见这一百余名锦衣卫，在经历了南镇抚司的混战之后，虽然人人带伤，甚至许多人的胳膊腿都脱臼、骨折……但他们的精气神，却和以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他们身上的气质变了！ 气质这种东西玄妙异常，无法捉摸，可今日，楚休四人，却很明显的就感受到了！ 这些人身上，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逐渐褪去，那是…… 敬畏！ 对权势、对上位者，甚至是……对朝廷的敬畏！ 在这一刻起，在他们的心中，再也没有恐惧和敬畏，有的，只是一股崭新的气势！ 无法无天！狂妄嚣张！ 所向披靡！肆无忌惮！ 而这，正是顾凤青所要的！ 打从一开始，除了要算计所有人，将他的名声传到当今皇帝耳朵里之外，他最大的想法，就是让手下这群人，产生蜕变！ 而现在，毫无疑问，他成功了！ 有了这一股气势，他手下这百余锦衣卫，将成为他此后掌控锦衣卫，乃至是权倾朝野，甚至是马踏江湖、悬刀天下的一柄刀！ 一柄无坚不摧的刀！ “从今天起！” “顾某再教你们一个道理，也是最后一个道理！” 顾凤青目光如电，环顾全场，扫过每一名锦衣卫。 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锦衣卫皆是挺胸抬头，将自己最为精悍的一面展现出来！ “身为一个人，当心存敬畏！” “但身为一名刀客，就要摒弃敬畏，一往无前！” “持刀在手，便要有无法无天的气势，目光所及之处，更是无有不可斩之物，无有不可杀之人！” “任他王侯将相、武林豪杰、江湖巨臂……只要绣春刀出，则必然见血！” “见得，一定是敌人的血！” “所以从今往后……顾某意志所至，便是尔等刀锋所指之处！”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顾凤青此言，绝对堪称大逆不道！ 若是传出去，定然会被记在无数本无常薄上！ 然而，听了顾凤青的话，此刻全场所有的锦衣卫却尽皆脸色涨红、热血上涌、身躯震颤！ 值此之际，一股浓郁的刀意从顾凤青的体内喷薄而出，笼罩在全场院中。 被这刀意所牵引，全场百余锦衣卫腰间的绣春刀，包括郭心远、陆文忠等人之刀，竟然齐齐震颤起来，发出凌冽的刀鸣之声！ 汇聚之下，竟声振寰宇！ 被这刀意激荡，楚休原本一直在参悟却始终无法突破那一道门槛的刀意，陡然之间破体而出！ 刀意，从他体内逸散开来！ 虽然微弱，但却已经存在！ 楚休一愣之下，顿时面露狂喜之色！ 而陆文忠、郭心远两人，真气被刀意所引动，整个人身躯一颤，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气息！ 他们，终于触摸到了刀意的门槛！ 所有人都骇然莫名。 无坚不摧的刀意，带着一股锋芒和一往无前，仿若利箭一般，陡然穿透了他们的灵魂，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握住绣春刀柄！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爆吼声中，绣春刀出鞘！ “锵！” 百余名锦衣卫，同时拔出了绣春刀，一百多道刀光在顾凤青的刀意牵引下，竟然在出鞘刹那间合而为一，化作一道巨大的无形刀气，爆斩而出！ 刀气呼啸，锋芒毕露，似要将这天都给斩破！ “轰隆！” 只听见一声震耳欲聋之声响彻，顾凤青身后的百户所大堂，竟然被这一刀生生斩断了梁柱！ 随后轰然倒塌！ 顾凤青笑了！ 笑的非常狂妄，非常放肆，也非常嚣张！ 这一刻，眼前的这百余名锦衣卫，正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蜕变！ 要不了多久，他们会就变成一柄真正的、无坚不摧的刀！ 而他—— 是这柄刀，唯一的执刀人！ …… 第64章 位列人榜 百户所，正堂。 顾凤青端坐其上，下首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分别列座。 看着他们一个个精气神十足，身上的气息更是比之以往更加凌厉，顾凤青不禁满意的点点头。 之前百余锦衣卫齐齐出刀，合力斩破梁柱，刀意牵引下，让楚休成功领悟出刀意奥妙。 而郭心远和陆文忠也都心有所悟，成功触摸到了刀意的门槛。 可以说，此三人收货颇丰。 当然，应含光也不是没有斩获。 他原本就是炼血阶大成，也在这一次的机缘之下，顺利突破，成为聚气阶！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对刀意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想来不日就能触摸到刀意的门槛！ 手下实力大增，顾凤青的心情自然大好。 他从身后拿出两本册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两本册子刚一拿出，便吸引到了在场四人的目光。 “蚀月三杀！” “龙象般若功！” 顾凤青说道：“此乃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两本密集，一本刀法，功成七品，一本锻体外功，功成一品！” “这两本武学你们拿回去，仔细修炼！” 此言一出，在场四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七品刀法，一品锻体！ 七品刀法倒还罢了，虽然珍贵，但终究还没有超出他们的想象！ 就如楚休，他先前所在的江湖门派，其镇派绝学就是一本七品武学。 可这一品锻体外功，可就了不得了！ 这等武学，莫说此前他们见过，哪怕是听，都未曾听闻！ 似这等武学，即便是那些江湖中举世闻名的顶尖大牌，都要当做镇派武学！ 而现在……大人竟然直接就拿出来了？！ “嘶……” 四人不禁再度倒吸了一口凉气。 应含光瞪大了眼睛，再不复往常的玩世不恭，反而一脸震惊，结结巴巴到：“大……大人，这……这是……给我们的？” 郭心远、陆文忠和楚休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那两本武学！ 目中，满是炙热！ “自然是给你们修炼的！” 顾凤青笑了笑，将两本册子递给了他们。 两本册子到手，四人还是一副恍若置身梦中的感觉。 这可是一品武学啊！ 若是流传出去，恐怕整座江湖都要为之震动，甚至会引起一番血腥杀戮！ 而现在，竟然就静静的躺在他们的手中！ 就在他们犹自震惊的时候，顾凤青笑着说道：“如今你们都已领悟刀意，实力也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两本武学交给你们，便是让你们好好修炼，要不然的话……再过一些时日，恐怕你们就跟不上我的脚步了！” 听到这话，震惊的四人顿时为之一愣。 他们恍然之间醒悟过来！ 大人好像才修炼几个月，便已经到了如今刀斩二流顶尖实力的席槐，甚至可与一流匹敌的实力！ 而他们……现在才只不过区区三流！ 纵然现在已经领悟刀意，实力有了极大的进步，但对于大人而言，也已经明显的不够看了！ 若是再不努力的话，可就被大人远远的甩在身后，再也看不到大人的背影了！ 一念至此，四人心中当即就是一凛！ “请大人放心，卑职等定然努力修炼，追赶大人的步伐！” 郭心远等人连忙说话。 顾凤青微微颔首，叮嘱道：“龙象般若功你们自己修炼，蚀月三杀修炼完之后，便分给百户所内众锦衣卫！” 四人自当领命。 随后顾凤青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退下。 等四人走后，顾凤青站起身来，背负双手，望着外间，身形如渊，气度斐然。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三人都是三流境界，领悟刀意之后，实力有了长足的进步，恐怕比之寻常的二流境界高手也弱不到哪去。 如今又得了七品刀法和一品锻体外功，仗之与二流一较高下，也能不弱下风！ 甚至出其不意之下，或许还能斩杀寻常的二流高手！ …… 郭心远四人得了武学，兴奋之下自然是废寝忘食的修炼。 他们的资质都不弱，不过几日就已经将龙象般若功入门，如今正在打磨身体中。 而蚀月三杀虽位列七品，但招式却非常简单。 尤其是和锦衣卫的基础失魂刀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凝聚杀意，刀法凌厉，所以很快他们就已经习练纯熟。 在此之后，他们便将龙象般若功还给了顾凤青，此等一品武学，他们可不敢保管在身上！ 至于蚀月三杀，则是按照顾凤青的吩咐，交给了百户所的一众锦衣卫。 得了新的刀法，众锦衣卫们热情高涨，在奋力修炼之余，对于顾凤青也是更加的死心塌地。 百户所内风平浪静，众人的实力都在稳步提升。 可在这江湖上，却掀起了波浪。 …… 天机阁乃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组织，传承数百年，号称洞察天下，知晓世事。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天机阁编写天地人三榜，天下强者，皆入其中！ 人榜，专门收录江湖中后起之秀的榜单，凡是在二十五岁以下入二流，又有惊人战绩者，可名列此榜！能够进入人榜者，无不是绝世天才，人中龙凤！ 而那人榜之上的地榜，有三十六席位，都曾经是人榜中的绝世天骄，每一个都是一流强者，纵横一时！ 至于那天榜，只有十二席位，记载着当世先天境界的绝顶高手，譬如那中原九绝一般的人物便位列其中！他们或是一方霸主，或是一派掌门！ 除此之外，天机阁还制作了神兵谱，记载江湖中十大神兵利器；绝色榜记载着江湖中十大绝色美人…… 每次天机阁更新榜单，都让江湖中人对上面的排名津津乐道。 只是那天地二榜和那绝色榜、神兵谱都许久未动，毕竟江湖之大，能够晋升一流与先天的毕竟是凤毛麟角，能登榜者，更是寥寥无几！ 唯有那人榜，还偶尔更新一下！ 毕竟，二流高手相对而言，还是容易一些的！ 而这一次让江湖中人泛起波澜，就是因为天机阁更新了人榜！ 人榜共有五十名，前面依旧还是老样子，唯有那后面—— 人榜四十七： 顾凤青，所属，锦衣卫！ 这个排名一出，江湖震动！ 区区一介锦衣卫，竟然上了人榜四十七名？！ 这等朝廷鹰犬，竟然还能上人榜？！ 他怎么就能上人榜？！ 江湖中人，纷纷表示不服！ 可天机阁制作的榜单可信度十分高，他们又不得不相信！ 不过，纵然如此，仍旧是有不少江湖中人闻风而动。 不少人四处打听顾凤青的下落，当得知那顾凤青居然在应天府当区区一介百户之时，不少武林人士都纷纷赶赴应天府！ 准备去领教一下那人榜四十七，到底是不是徒有虚名！ …… 第65章 青城四秀 城南百户所。 顾凤青正在院中习练武学。 拳掌挥舞之间，阵阵龙象嘶吼声隐隐传来，虚空炸裂声更是此起彼伏。 听着周围的那些锦衣卫们无不是心惊肉跳。 “啪！” 顾凤青习练了数十招，忽然之间拳风一转，对着身侧一块大石头直接印了上去。 这一掌挥出，虚空震颤，龙象之音陡然拔高。 虚空当中似有龙象虚影附体，强劲的掌力也顿时扑面而来，令围观的锦衣卫们无不是面色陡然一变！ “快退！” 锦衣卫本来距离顾凤青有几丈的距离，可即便如此，仍旧是感觉到凌厉的气息碾压而至。 哪怕这一掌不是对着他们，可他们仍旧有一种预感，若是被这掌劲的劲风扫过，恐怕不死也要吐血！ 一时间，所有人好像如避蛇蝎一般，急忙后退。 就在他们闪避的时候，顾凤青这一掌也终于是打在了石头上。 “轰隆！” 数百斤重的巨石，在这一掌之下，竟然轰然之间炸裂来开，崩碎的碎块四溅飚飞。 朝着周围的锦衣卫激射而去！ 众人无不是骇然失色！ 看那碎石激射所裹挟的威力，这要是被击中了，绝对要重伤！ 他们想要退，可此时此刻，哪里又来的及呢？ 一块碎石朝着一名锦衣卫的脑袋激射而去，此人脸色惨白，完全被吓傻了，竟然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忽然听闻‘蹭’的出鞘声，一抹凌厉气息一闪即逝，随即便见那四散飚飞的无数碎石凌空当中炸裂，化为一堆堆的齑粉，飘散开来。 “呼……” 众人下意思的轻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死里逃生之感。 顾凤青还刀入鞘，缓缓平复着内息。 “多日苦修，终于是到了二层境界！” 感受着体内传来的巨力，顾凤青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此前靠着‘如梦令’的神异，令他龙象入门，抵达第一层境界。 后来多日苦修，每日精进，逐渐朝着第二层攀升！ 到得现在，终于是正式踏入二层！ “不动用真气，仅仅凭借龙象之力，就能打出如此威力！” “若是配合血刀经，外加已经打通周身三百六十五刀窍，凝聚刀体的刀意，我现在的实力……便是与一流境界匹敌，也绝对不落下风了！” 看着所造成的破坏力，顾凤青暗暗想道。 从此前对武道修为一窍不通，再到如今力敌一流，不过花费了三个多月，对于这个速度，顾凤青非常满意！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和应含光四人就站在一侧，看着顾凤青所造成的破坏力，面上满是震撼之色。 “这就是龙象般若功吗？” “按照功法上的记载，大人现在才修炼出二龙二象之力，就已经有如此巨力，若是修炼到五层、十层乃至是圆满境界，又该是何等威力？” “果真不愧是功成一品的锻体外功、至高绝品，真真是不同凡响！” “恐怖如斯！” 四人震撼莫名，对于龙象般若功的威力更有了深刻的认知。 同时他们也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尽快入门，否则的话，若是被大人甩开太远，那他们还有什么用？！ 就在他们内心暗想的时候，此时一名锦衣卫忽然快步走了进来。 来到顾凤青身边，低声汇报了什么，下一刻，众人就看到顾凤青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了冷冽的笑容。 “我锦衣卫沉寂不过短短时日，那些人莫非就忘了绣春刀之利？” “郭心远，召集百户所的兄弟们！” “藏刀许久，也该出鞘了！” 郭心远面色肃然，单膝跪地，悍然回应。 随后，转身召集百户所的众锦衣卫。 陆文忠、楚休和应含光簇拥在顾凤青身侧，尽皆面色肃然。 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若是大人需要，他们必将是大人手中最利的刀！ 几人暗暗握紧手中刀柄。 …… 应天府，青萍客栈。 客栈有食宿，此刻一楼大堂内，就有不少人正在吃着饭食。 近来应天府不知为何多了不少江湖人，一个个持刀带剑，凶神恶煞。 虽在当地城卫军和巡捕的控制下，这些江湖人并没有太过放肆，但终究还是引起了不少的动荡。 毕竟侠以武犯禁，来了这么多江湖人，各个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说不得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故此也让百姓们担惊受怕。 连往日热闹的市集，如今都萧条了不少。 此时在一楼吃饭的，就有不少带着兵器的江湖人，刀剑就放在桌子上。 一边吃，一边聊着江湖中的事情。 “近来人榜更新，你们关注了没？” “人榜这等江湖盛事，自然是关注了！你看应天府来了这么多江湖人，为的不就是那新晋入榜的顾凤青吗！” “说来也怪，这顾凤青区区一介锦衣卫，竟然也能入人榜四十七！” “听闻他才不过十七八岁，是锦衣卫的一名百户……你说这朝廷是不是没人呢？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竟然能当百户，还上了人榜！” 说话之人，满口的不屑，只是若仔细听的话，却能听出话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羡慕。 “嘘！这话可不要乱说！” 同桌有人提醒他，这人也立刻意思到顾凤青不是寻常人，压低了声音，但口中还是不甘示弱：“近来应天府来了那么多江湖同道，肯定有人看不惯他！到时候定然会有人找这顾凤青切磋，咱们且看他如何丢脸！” “此言差矣！” 听到他这话，旁边有一桌江湖中人接过话头，道：“我听闻那顾凤青曾剿灭了血煞门，还亲自杀了那席槐，想来应当是有些能耐的！” “是啊！那天机阁编写的榜单，可信度非常高！能把顾凤青列进来，定然有其独到之处！” …… “我兄弟四人在门中学艺十数年，都未曾入榜，那顾凤青不过一介朝廷鹰犬罢了，有什么资格？” “至于毙杀席槐，说不定是那顾凤青带人围剿，席槐力竭之下才死的！” “不过是江湖无后起之秀出山，反倒使竖子成名罢了！” 就在周围江湖人议论的时候，忽有几道狂妄的声音传了出来。 此言一出，在场的江湖人无不是循声望去。 却见竟然是角落中的四人说话。 此四人身着统一的服饰，虽是中原正统的衣服，但却带着一丝怪异之感，仿佛改制了一般。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胸口处都绣着花纹。 “青城派的弟子？” “你们是……青城四秀？！” 望着那花纹，在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青城派，虽不是‘三山五岳，七门二教’那等江湖顶尖大派，但放在江湖中也绝对是一流。 门派立于蜀中青城山，渊源流传数百年，镇派绝学‘松风剑法’也是享誉江湖。 而这四人，更是青城派中当代四位最杰出的年轻弟子，被誉为青城四秀。 “不曾想，此次人榜更新，竟然连青城派都引来了？” 在场的江湖中人暗暗想道。 不过…… “阁下四人虽是青城四秀，在江湖中久负盛名！可那顾凤青也绝非浪得虚名！如此小视，莫非是不信天机阁的信誉？” 有一江湖中人反驳道。 “天机阁的榜单我们自然是信的！我们不服的是他区区一介朝廷鹰犬，有何资格入榜！” “若是叫那顾凤青遇到我，非要让他知道我门中绝学的厉害！” 四人冷哼一声，沉声道。 如此狂妄的话传出来，让在场所有的江湖中人都是皱眉不已。 可就在此时，外间忽然传出一道声音：“几个小毛孩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区区不过微末修为，竟然还口出厥词，连大人都不放在眼中？” …… 第66章 誉王！ “什么人！” 此言一出，青城四秀当即脸色一变，厉声吼道。 说话的同时，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却见门口，走进来一人。 “青城山来的乡下土包子，你们在这应天府口出狂言，是觉得青城派已经一统江湖，无人敢惹了，还是觉得我们锦衣卫，都是绣花枕头？” 应含光身着飞鱼服，手提绣春刀，站在门口，露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应某真的很好奇，青城派的余观海，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 随着他话音一落，只见应含光身后忽然涌进来数十名锦衣卫，冲进客栈，将整个大堂全都包围了起来。 一个个杀气凛冽，绣春刀‘蹭’‘蹭’之声不绝于耳，同时出鞘，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惊胆颤的锋芒气势。 而与此同时，大堂之外的院中、房顶、院墙上，也都站着密密麻麻的身影，手中短弩已经上弦，瞄准了大堂内的一众江湖人！ 尤其是那青城四秀！ 弩箭锋利，散发着渗人的寒意。 刀芒闪烁，盈溢着无穷的杀机。 望着这屋内、院外、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锦衣卫，青城四秀一阵恍惚。 此刻竟然生出一种被整个应天府都给包围的错觉！ “飞鱼服！绣春刀！” 青城四秀差点吓尿了。 之前一直在山中苦修，未曾见识过锦衣卫之威，所以才在酒楼大放厥词。 可真当看见了锦衣卫，见着他们如此阵仗，整个人都懵了！ 撒子嘛！ 我们就是冲壳子了几哈，你们至于吗？ 应天府的锦衣卫都是这么清闲滴吗？！ 凶威之下，青城四秀竟然唯唯诺诺不敢言。 不仅是他们，被包围起来的其他江湖中人，也是一个个噤若寒蝉——别看平时叫的挺欢，好像谁都看不上，真遇着锦衣卫，立马就跪！ 甚至别说锦衣卫，寻常的江湖中人，若是没有背景，遇到一个小小巡捕都得跑！ 什么动辄杀官、亦或者张口闭口朝廷鹰犬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即便有——也早就满门尽灭，死绝了！ “你等就是青城四秀？” 就在堂内陷入寂静之时，一道声音陡然从外间传来。 话音刚落，顾凤青缓步走了进来。 他扫视了一眼全场，目光所及之处，在场的江湖人无不是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最后，顾凤青将目光落在了青城四秀身上。 “青城山的生活，是不是很艰苦？” 他面色平静，但双眸当中却隐含凌厉：“所以，你们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感受一下锦衣卫诏狱的滋味？” 说完，不等青城四秀有所反应，顾凤青就摆摆手道：“应含光，好好招待他们！” “问问青城派不远千里来到应天府，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一众江湖人身躯颤抖，抖若筛糠。 青城四秀面如土色，心神惊惧。 唯有应含光，露出一抹狞笑：“将这四人带走，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 “大人，全招了！” 百户所内，顾凤青轻抿茶水，脸色淡然。 应含光立于堂下，恭敬的说道：“这青城四秀，果真是带着任务来的！” “因天机阁人榜更新，大人您登上了此榜，使得江湖沸腾。故余观海特意派出青城四秀下山，打听大人您的消息！” “哦？” 顾凤青轻声说道：“余观海身为一派之主，门中又在蜀地，为何要打听我的消息？” “因为余观海背后，站着一个人！此次余观海派他们来，就是那背后之人下的命令，想要将您收为麾下！” 说到这里，应含光面露可惜之色，道：“不过遗憾的是，那青城四秀终究所知甚少，余观海身后站着的到底是谁，他们也不清楚！” 闻听此言，顾凤青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面露沉吟。 见状，应含光侍立堂下，不敢说话。 生怕打扰了大人的思路。 余观海乃是青城派的掌门人，传闻此人一身武学强横，虽不入先天，但放眼江湖，也是一方豪杰，乃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一流高手。 而青城派更是一方大势力，门中弟子上千，可谓是威震蜀中，名满江湖。 似这样的势力，背后却还有一个神秘人，可想而知，这个神秘人的绝对是一个大人物！ 按理来说，这样的大人物绝不会注意到他，可为何会突然之间让青城派余观海派出门中顶尖的年轻弟子来打听他的消息？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入了人榜？ 人榜虽然含金量高，但绝不至于惊动青城派，乃至是他背后的大人物！ 莫非是……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正欲细想，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锦衣卫走了进来—— “大人，胡大人递来帖子！” 这一道声音，将顾凤青从沉思中打断。 他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眸光微闪，右手握住刀柄，拇指轻轻摩挲着：“看来，青城派背后的那个大人物，就要揭晓了！” 应含光将帖子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隐患之后，这才将其送到顾凤青手上。 打开信封，待看清上面的内容，顾凤青面上露出一抹怪异之色。 胡桓……竟然来请他逛窑子！ 没错，堂堂锦衣卫千户，竟然邀请自己的手下，晚上去逛窑子！ 顾凤青乐了。 不过他的兴趣就更加浓厚了，想了想，说道：“派人去千户所回复胡桓，今晚顾某必定到场！” …… 晚间，华灯初上。 应天府妙女坊，莺莺燕燕，脂粉香味弥漫。 当顾凤青在胡桓的引领下，来到应天府最大的勾栏院妙女坊时，才发现自从自己来到此世，还从未领教过大夏朝繁盛的夜生活。 当下索性收起心思，抱着玩乐的心态，跟随着胡桓来到了二楼的一处包间内。 打开门的瞬间，顾凤青就看到房间内已经有了人。 为首的是一名年轻人，身材消瘦，着锦衣华服，顾盼之间一股贵气溢散，眉宇之间，更是带着一股常年身居高位而形成的威严。 他安静的坐在那里，悠闲的品尝着妙女坊的美酒。 在其身后，一个刀不离身的女子，静静的站着。 事实上，顾凤青进入房间后，第一眼所看的，就是这名女子！ 或者说……是此女手中的刀！ 这是一柄很长的刀，形似唐刀，但显然经过改良，虽在刀鞘之中，但也可以看出刀身的弧度要更大。 这是一柄东瀛倭刀！ 刀柄漆黑，唯有末端刻有一朵白色的樱花。 花很美！ 但顾凤青相信，当这柄刀出鞘之时，所展现出来的绚烂定然更美！ 打量完这柄刀，顾凤青的目光上移，这才接着打量持刀的女人。 一声素色白衣，身形高挑，眼神冷冽，虽不是绝美，但整个人却透着一股清冷气质。 从顾凤青踏进房间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眼神，便牢牢的锁定在顾凤青的身上！ 右手一点点握住刀柄，整个人身躯紧绷，犹如劲弩崩弦，蓄势待发。 仿佛只要顾凤青有丝毫异动，她手中之刀，便会第一时间斩出！ 顾凤青清晰的感受到了她气机的锁定，更是感受到了她若隐若现的刀意，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欣赏之色——这是一个纯粹的刀客！ 刀道的修为和境界，远比郭心远、楚休等人要高！ 对于这等刀客，顾凤青从不吝啬自己的宽容。 他微笑对其致意。 随后，这才将目光定在那锦衣人身上。 “顾大人，此乃誉王殿下！” …… 第67章 本王最不缺的就是钱！ 胡桓走到了锦衣男子的身后，恭敬侍立，同时对顾凤青示意。 他看着顾凤青的眼神当中，带着一抹复杂。 锦衣男子没有注意到这一抹眼神，但此女却注意到了。 冷冽的眸子中，不由浮现出一丝奇怪。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一抹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畏惧？ 对顾凤青畏惧？ 这怎么可能！ 区区一名千户，竟然畏惧手下一名百户？ 此女诧异之时，誉王已经看向了顾凤青，很自然一挥手道：“顾大人，初次见面，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誉王殿下客气了！” 顾凤青随意而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誉王。 根据锦衣卫档案记载，此人乃是当今陛下的叔叔，先皇的弟弟。 王府立于应天府，据说在府中设立招贤馆，对有才之士不吝欣赏、推荐入朝为官，在朝野之间颇有贤名。 看似很符合一位王爷的做法——为朝廷选拔人才，破格晋升。 可不要忘了，当今陛下年幼，如今也才不过十七岁，皇命尚且不出皇城，而他一位王爷，竟然礼贤下士，甚至破格推荐人才，这明显是安插人手，包藏祸心。 很显然，面前这位誉王，对于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位，也是有些兴趣啊！ 脑海中思绪转动间，对面的誉王此时挥了挥手。 下一刻，只见房间一侧的屏风忽然被拉开，屏风后无墙阻隔，将妙女坊堂中的情形清晰的传到众人眼中，一览无余。 堂下人潮声传来，放眼望去，人头涌动。 一道道身影翘首以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铮！” 过不多时，忽有优雅琴声传来，原本还热闹的大堂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当中，只有琴声悠悠，仿佛天籁一般，萦绕在所有人的耳边。 妙女坊二楼，誉王对面的一处房间内，白纱被掀开，露出一道正素手抚琴的妙曼身姿。 “嘶……” 大堂内，传来阵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此女名叫郁清，乃是妙女坊新晋花魁。原本出自官宦世家，自幼精通琴棋书画，后因驾到中落而流落教坊司，教坊司苦心培养多年，今日才送到妙女坊，正式梳拢，还是个清白女子！” 说着，誉王看似随意的扫了一眼顾凤青，笑道：“顾大人若是喜欢，本王便将她拍下来，送予顾大人！一来祝贺顾大人荣登人榜，二来也能为顾大人端茶倒水、暖床叠被，岂不美哉？” 说着，他竟是不待顾凤青回应，便对着楼阁上还正在讲解竞价规则的老鸨，说出了一个震撼全场的价格。 “一万两！” 妙女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呆了，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二楼，可却只能隐约看到几道身影而已。 “一，一万两？！” 那老鸨一脸震惊，紧接着却是笑开了花，一张老脸堆积在一起，就跟一朵盛开的老菊似得。 她站在二楼，自然看见了满身贵气的誉王，顿时激动的用她那嘶哑的声音喊道：“这位贵人出价一万两……” 话还没说完，二楼的另外一件包间屏风，也突然打开，露出几道身影。 其中一人扫了誉王一眼，目光最终落在顾凤青的身上，面带微笑道：“原来是誉王殿下！” “据闻誉王殿下颇有贤名不好女色，今日却出价竞拍，莫非是为了讨好北镇抚司的顾大人？” 说话间，他竟然对顾凤青拱了拱手，很是客气。 “常言道好马配好鞍，美女赠英雄！” “顾大人年少英杰，便已经荣登人榜，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既如此，本王出价两万两，拍下此女，送予顾大人！”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而誉王，在听到对面的声音之后，原本还淡然自若的脸色，霎时间变了。 “谷王！” 他狠狠瞪了一眼对面包厢中说话的男子，冷哼一声道：“这是本王送给顾大人的礼物，你横插一脚是什么意思？” 说着，他看向老鸨，沉声道：“本王出三万两！” 哗！ 妙女坊内一阵喧哗，所有人都被惊到了。 在勾栏院内争风吃醋这是常有的事，为了一个女人争相竞价也不罕见——可这等事发生在两个王爷身上，那便极具震撼了！ 更不要说，这两个王爷相互竞价，还只是为了将这个女人送给另外一个人！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顾大人？” “难不成就是那个一夕之间剿灭血煞门，毙杀席槐的顾凤青？” “相传此人打上南镇抚司，脚踩李季同，让其丢尽颜面，事后竟然还不损毫毛！” “此等人物，实乃我朝开国数百年来，头一个啊！” “尤其是听闻最近江湖上人榜更新，顾凤青上了人榜四十七，引得半座江湖震动！” “这就难怪了！” “誉王和谷王分明是都想结交这位顾大人，如今在这里撞上，恐怕谁都不愿意退让半步！” “那可不咋滴？这个时候退让，岂不是显得自己不如对方？”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堂下，窃窃私语之声响起。 所有人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欣赏着这一出好戏。 堂下之人的话，两位王爷自然是听到了。 尤其是誉王，看向谷王的目光当中，更是带着一抹冷冽。 而在对面，在誉王出价之后，谷王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抬手道：“四万两！” “五万！” 誉王眸中寒光爆闪，脸色阴沉的似乎可以滴出水来。 这一次和谷王撞上，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所以此刻，当他看到顾凤青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时，心中的羞愤，更加难以言喻。 实际上，顾凤青确实在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一出好戏。 他倒是想要看看，为了收揽自己，这位誉王殿下，究竟愿意舍得多大的本钱！ 带着看戏的心情，顾凤青的目光不由转到了此事的源头——那名抚琴的女子身上。 此女虽然依旧在竭力保持平静，可眉宇之间的羞恼，已然快要无法抑制。 家道中落，沦落风尘，对于一名女子而言，已然是莫大的耻辱，几可称为毕生阴影。 更何况，她的梳拢之夜，竟还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尽管这样下去，她的身价极有可能会创造一个史无前例的纪录，可这身价越高，对于她而言，羞辱就越浓厚！ “十万两！” 谷王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三个字，随后看向誉王，冷笑道：“本王最不缺的就是钱！” “誉王殿下，我劝你收手！” “因为今日，顾大人的这个人情，本王是送定了！” 第68章 交个朋友 听着这话，绕是看戏的顾凤青，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魄力！ 在此之前，他与谷王未曾谋面，而此人竟然仅仅凭借传闻亦或者他手下的情报得知来的消息，就敢下出如此大的本钱——甚至不惜因此得罪誉王！ “有意思！” 他嘴角含笑，颇为玩味。 只是眼中，却有精光一闪而逝。 场中，谷王的出价显然震撼了所有人。 誉王也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正欲加价，便在此时，胡桓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道：“殿下，谷王很有钱……但他在朝中无甚实权，可锦衣卫都没查出他真正的底细，说明此人暗中必定有别的赚钱渠道！” “这件事，不一定要用银子来解决！” 胡桓话中是什么意思，誉王清楚。 他看了看随意坐在一边，嘴角含笑的顾凤青，随即走上前，大声喊道：“二十万！” “我出二十万两！” 说出这个三个字时，他面部肌肉都在抖动，显然很是肉疼。 随后，他更是盯着那老鸨，咬着牙道：“这是本王最终的价格，若是你再敢接受出价，本王便让人封了你的妙女坊！” 这句话传来，妙女坊内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所有人都懵了！ 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誉王。 谁都没有想到，堂堂当今天子的叔叔，应天府的誉王殿下，为了结交锦衣卫顾凤青这一介百户，非但与人争相竞价，最后财力比不过对方，竟还以权势压人！ “这……” 众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 对面的谷王听闻誉王的话之后，也是一愣，随后却肆无忌惮的狂笑起来：“没想到啊！” “堂堂的誉王殿下，脸面竟然只值二十万两！” 他肆无忌惮的嘲讽着誉王：“若是财力不够，那就不要在此与人竞价，免得丢了我们皇室的脸面！” “哼！” 誉王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无法形容，他满腔的怒火，但却压抑着引而不发。 反倒阴沉一笑：“本王只是一介闲王，除了封地收入之外，也就是朝廷和陛下的赏赐了，自然是比不得谷王殿下，有那么多人上赶着送银子给你花！” 这话一传出，谷王的笑容顿时凝固。 他这才发现，刚才自己这是得意忘形了！ 誉王这话，明显是杀人诛心！ 若是这话传到御使耳朵里，明日陛下的御案上，就要堆满弹劾他的奏折！ 他眉头紧皱，刚准备说话，却在此时，听得耳边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戏也看够了！” 顾凤青站起身来，走到前来，扫视着下方大堂一众人等，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二楼的老鸨身上。 “一刻钟内，妙女坊关门！” “若是还在这里待着，锦衣卫诏狱伺候！”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霸道和不容置疑。 此言一出，仿佛有一股阴风刮过，偌大的妙女坊，顷刻间竟然温度陡然下降了几分。 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却罕见的竟无一人发出声音。 若是别人说这话，恐怕在场所有人都要笑掉大牙，因这妙女坊能在应天府立足，并成为最大的勾栏院，其背景自然深厚，绝不是寻常人能够招惹的。 然而——说出这话的是顾凤青！ 是大闹南镇抚司，绑缚刘千户，脚踩李季同的顾凤青！ 是登上了人榜，轰动半座江湖的的顾凤青！ 是引得两位王爷争相竞价，想要讨好结交的顾凤青！ 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城南百户所的百户顾凤青！ 因为他是顾凤青！ 所以没有人胆敢小觑，更没有人将其的话当做玩笑！ 虽没将其当做玩笑话，可正因如此，他们才没有想到，这位顾大人的行事风格，竟然比誉王和谷王这两位王爷，更加张狂，也更加霸道！ 一开口，便要让妙女坊关门！ 还要赶走在场的所有人！ 这其中——还包括谷王！ 这是何等嚣张？！ 那呆立原地的老鸨脸色陡然一变！ 随即，她下意识的看向谷王。 却见这位王爷，刚才还狂妄无比，此刻却面沉如水，微微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少顷，他抬起头，竟对着顾凤青抱拳，道：“既顾大人得了美人，本王就不打扰雅兴，这就告辞了！” 说罢，他竟果真带着身边众人，大步离开了妙女坊！ 所有人都愣住了！ 寻常人不知道，可在场有些人却是身份不低，自然有所听闻——这妙女坊，据说就是谷王麾下的产业！ 如今，这位王爷，竟然在自己的场子里，对一个锦衣卫百户低头？ 这简直匪夷所思！ 一片沉默中，堂下所有人都很识趣的离开了。 笑话，连堂堂谷王都被赶走了，他们还留在这里，是等着去锦衣卫诏狱喝茶吗？ 不多时，妙女坊中，便没人了。 只剩下誉王这一个包间内。 老鸨见状，跌坐在地上，一脸惨然。 只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拉着郁清，朝着誉王的房间而去。 刚走进房间，就看到顾凤青似笑非笑的盯着誉王，淡声道：“现在周围没有闲杂人等了，誉王殿下……有什么事情，尽可以直说了！” 话语当中，带着一丝不耐。 听了顾凤青的话，此时此刻的誉王殿下面沉如水，表情再不复先前的云淡风轻。 看着顾凤青的眼神也再无法保持平静，甚至在其注视下，他竟然觉得周身的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让他竟有一种难以呼吸之感。 他心里明白，从这一刻…… 这场谈话，其主导权，已经被这位顾百户所掌握了！ 这让他完全无法接受！ “该死的谷王，非要半路杀出来和我作对，不仅让本王颜面无存，更是不得不借助此人锦衣卫的威名才能解决这场闹剧……如此，本王在其面前，还有何威严？！” 脑海中思绪反转，心中更是暗恨。 不过好在誉王也不是普通人，很快就调整心态，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眼神一扫，那老鸨当即一惊，随后很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只剩下郁清一人站在那里。 “本王今夜邀请顾大人前来一聚，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顾大人交一个朋友！” 随即誉王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摆在了桌上。 “三千钱庄的票号，应天府、京师等各大府城，但凡有三千钱庄，都可支取！这里二十万两，是给郁清姑娘赎身的！” 说完，他又怀中拿出一叠银票：“这是三十万两！权当恭喜顾大人得此美人，谨送上贺仪，万望收下！” …… 第69章 你是想要造反吧！ 见到这一幕，郁清以手掩口，睫毛微颤，面上满是惊讶之色。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又出声官宦世家，对于这一幕，自然并不陌生。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堂堂一位王爷，又是在朝中有着实权，虽说不如武威郡王这等镇国柱石，但也其根基也绝对令人侧目。 平日里一句话就能引得无数人争相投靠，而如今竟然为了拉拢一个锦衣卫百户，付出五十万两银子的代价？甚至还不惜与谷王当众对垒？ 而且……似乎这还不算完？！ 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只见誉王又从身侧的桌子上，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之后，一摞契书映入眼帘。 “顾大人在应天府似乎只住着一个小小的院子吧？身为百户，这未免有些太过寒酸，这栋别院位于应天府皇城边，乃是当年先皇所赐于我，今日，本王便赠予顾大人！” 嘶！ 此言一出，胡桓和他身后的女子，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先皇所赐的别院，这岂是寻常的宅子可比？ 胡桓虽不是誉王麾下，但自己的卫所在应天府，自然是知道，这栋别院占地面积极大，建筑辉煌，亭台楼阁无数，里间风景更是绝美…… 更重要的是，此乃先皇御赐！ 其真正价值已经不重要了……真正值得在意的，是这栋宅子所代表的含义！ 而誉王，竟然就这样送给顾凤青了？ 有没有僭越他们根本没想，反而在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大手笔！ 绝对的大手笔！ 郁清都看呆了。 她整个人都愣在原地，面上满是茫然之色——是自己置身梦中没醒来，还是这个世界变换太快？ 现如今，交一个朋友都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这个锦衣卫百户，到底有什么能耐，竟让誉王殿下付出如此代价？！ 他又凭什么让誉王殿下重视如斯？！ 凭的是什么，她自然是不知道，可誉王心里却很清楚。 若仅仅只是因为入了人榜，这自然不足以让誉王如此重视——顶多也就派人进行招揽一番。 可若是这个入了人榜的锦衣卫，还入了当今陛下的眼，那可就不同了！ 自从顾凤青大闹南镇抚司、脚踩李季同之后，消息就传到了顺天府京师。 别人不清楚，但他身为王爷，自然是明白，当日在皇宫内，西厂、南镇抚司、内阁联名状告，反而使得皇帝对其高看一眼——这就很恐怖了！ 一个如此年轻便跻身人榜的高手，又得到了当今皇帝看重，说不定假以时日便能掌控整个锦衣卫，进入大夏朝权利核心！ 若是趁此人还未真正崛起之际，将其收服，便能借他之手，掌控锦衣卫！ 这必成他一大助力！ 对于他心中的野心，更是有了极大的帮助！ 正因如此，誉王才会如此看重，甚至为了招揽，不惜下血本！ 一念至此，誉王一咬牙，便在郁清不可思议的目光当中，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同样放在了桌子上。 盒子打开，顿时暗室生香，似有一道道光芒一闪即逝。 盒中，两枚龙眼大小的丹药，安静的待在里面，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可仔细一闻，却又完全感受不到，很是奇怪。 “少林大还丹！” 看到这两枚丹药，胡桓失声惊呼！ 不止是他，连誉王身后的女子，也是呼吸猛然一滞，眼中浮现出艳羡之色。 “此丹传闻乃是少林不传之秘，不仅能起死回生，更是可以治疗一切伤势，最重要的是，还有增加功力的奇效！” “一颗大还丹，可抵二十年苦修！” “哪怕是少林方丈，一生也只能使用一颗！” “大夏朝开国数百年，皇室也仅仅只收罗到了五颗而已，实乃天下奇珍！” “而如今，本王这里有两颗！” 誉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若仔细看的话，却能看出其目光当中，还是带着一丝惋惜。 “本王知道顾大人刀法绝高，当世罕见！只是这功力似乎才只是三流，内力真气与刀法修为完全不匹配！” “但若是有了这三颗大还丹，顾大人的修为，绝对可以更上一层楼！” 他说话之时，同时还将盒子一点点的推到顾凤青面前，充满了诱惑！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誉王，所展现出来的魄力，比之谷王，更甚！ 为了与顾凤青‘交个朋友’，他可谓是诚意十足！ 郁清都看呆了！ 胡桓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的盯着桌上的那两颗丹药，呼吸都忘了！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硬生生的将目光挪开，转到了顾凤青的身上。 却见顾凤青仍旧是一脸随意，心下顿时一愣，紧接着却是心底涌现出一丝敬佩。 别的不说，单论顾凤青这股定力，就比他要强！ 倘若易地而处，当大还丹拿出来的瞬间，估计他就要俯首称臣，甘为走狗！ 毕竟—— 这可是少林大还丹！ 顾凤青确实有定力，但不得不说，当大还丹拿出来的时候，他也动心了！ 看着誉王的目光，也终于发生了变化。 金银！ 美人！ 豪宅！ 灵丹！ 果真不愧是出身皇族，这手笔之大，世所罕见！ 所给出的四种诚意，汇聚之下，更是形成一股难以言喻的诱惑力，世间能抵挡者，寥寥无几！ 誉王也是如此认为！ 在他看来，不管是谁，此刻绝不可能无动于衷！ 哪怕面前是顾凤青，在情报中此人张狂霸道、肆无忌惮，也绝不可能拒绝！ 只是…… 顾凤青仅仅只是在短暂一瞬的惊讶之后，很快便复于平静。 他看着面前一脸淡然，似乎掌控一切的誉王，轻声说道：“誉王殿下如此大的手笔，恐怕不只是为了跟顾某交个朋友吧！” “这是自然！” 誉王笑道：“若是顾大人收下这些东西，愿意和本王交这个朋友，本王希望顾大人能够将青城四秀从锦衣卫大狱里放出来……” “因为他们的师傅，青城剑派掌门人余观海，是本王的人！” 到了这一刻，他满以为自己说出这件事之后，顾凤青便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当然，放人只是表象。 实际上，他是想通过这件事，让顾凤青知道，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青城剑派，是他麾下势力！ 同时也是借此让顾凤青表明一个态度——若是你答应，从今往后，便是我王府下的门客！ 对此，他很期待！ 且自认为已经是十拿九稳！ 然而…… 面对誉王期待的目光，顾凤青却忽然笑了。 “不得不说，誉王殿下的条件很动人！” 他脸色平静，目中却露出一抹玩味：“银子、美人、豪宅乃至是少林大还丹，都很令人瞩目，可……” “东西再好，也得有命去享受啊！”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皆是面色一变。 誉王强撑着脸色，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顾凤青脸上突得浮现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之色。 “誉王殿下如此费尽心思的拉拢我……” “是想要造反吧！” 一言既出，当即如惊雷炸响，振聋发聩。 誉王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 第70章 仰天大笑出门去 妙女坊中，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刻，誉王的表情，就像是活见鬼了似得。 他看着顾凤青，眼神当中满是震撼、不可思议，而在其中，更是夹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恐惧！ 是的，就是恐惧！ 从他与顾凤青接触到到现在，此人从始至终就说了几句话，可就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却恍若一柄利箭般，插在他的心头！ 让他心神胆颤！ 更是让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信、所有的威严，尽数碾碎！ 荡然无存！ “他……他是如何得知的？！” “锦衣卫的情报，难道就这么厉害吗？！” 前所未有的震撼之下，誉王竟然呆愣在原地。 造反，他固然有这个想法，甚至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为此做准备，可除了他的亲信之外，外人根本就不得而知！ 这一刻，胡桓愣在原地，誉王身后的持刀女子满目惊骇。 而郁清，更是一脸惊恐，脸色毫无血色。 她今日得知了这么要命的消息……还能活着出去吗？！ “若是在此之前的话，面对誉王殿下的招揽，顾某或许还真有一些意动！” “可自从接触青城剑派之后，顾某却从一开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誉王殿下想成事，便招揽江湖高手为自己效力，但青城剑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门下年轻弟子青城四秀毫无城府，初来乍到就敢如此肆无忌惮，似此等江湖莽夫，与其合谋，无异于取死之道！” “这还罢了！你想拉拢顾某，自以为开出了无人可以拒绝的条件，可殊不知，你的格局，决定你永远无法成事！” 顾凤青眼中露出一抹冷冽，沉声道：“今日你来见我，又对我推心置腹，就不怕我不从之下反将你的计划泄露出去？若真是一代枭雄，不若在外布下天罗地网，若我不从，直接打杀！这样我还高看你一眼！” “可你没有，以为金钱权利便以足够动摇天下所有人，殊不知……若是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所谓的金钱权势，无非就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罢了！” “扪心自问，即便是青城剑派，你当真掌控了吗？” 他一字一句，声音铿锵，落地有声。 而随着他每一句话说出，誉王的脸色就愈加惨白，恍若一支支利箭插在他的心脏！ “推心置腹又无底牌，送礼之时犹有不舍！” “似你这等色厉胆薄，好谋无断，想成大事，又无果决的人，还想拉拢顾某图谋造反？” “顾某倒想试问你一句，你哪来的自信？” “就凭你是王爷？” “真是可笑！” 顾凤青丝毫没有停顿，语速越来越快，沉声说道。 毫无疑问，这短短的几句话，对誉王所造成的伤害，难以言喻！ 顾凤青每说一句，他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到了最后，竟是憋得面色通红，脸上青筋暴起，看着顾凤青的眼神充斥着狰狞与凌厉，似一头正欲择人而噬的妖魔，将顾凤青撕成粉碎！ 若顾凤青拒绝他的招揽，他还不会这么生气。 但偏偏，顾凤青拒绝的理由，不是因为他开出的条件不够好，而是—— 他不配！ 他区区大夏朝的王爷，不配！！！ 前所未有的耻辱瞬间涌上心头，继而化作了无穷的杀意！ 他咬着牙，怒声说道：“本王看的起你，这才不惜屈尊降贵，你莫非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信不信只要本王一句话，今天你就休想走出这妙女坊？！” 这一刻，他的表情狰狞似鬼，无穷怒意升腾而起。 伴随着他的声音，身后女子终于彻底握住刀柄，长长的刀身‘蹭’的一声，出鞘！ 刀出三寸，寒芒乍现。 与此同时，外间忽的涌进来数十名身着黑衣的护卫，一个个气息凌厉，杀意弥漫。 誉王府亲兵甲士。 “图穷匕见？” 顾凤青笑了。 他环顾场内，眼中似有披靡捭阖（bai he），望着誉王道：“就凭这些土鸡瓦狗，莫非誉王殿下就以为可以留得下顾某？” “哼！” 誉王冷哼一声，傲然道：“手下这些甲士单独论起自然不是顾大人的对手，可他们原本都是边军甲士，身经百战，有战阵之法，哪怕一流，也能将你乱刀砍死！” “更何况……” 他望着身后女子，道：“此乃东瀛杀神一刀流流主之徒，刀法绝妙，武功高强……顾大人以为留不下你？”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杀局！ 纵然顾凤青现如今可力敌一流，也绝不是这数十甲士的对手！ 数十年前，江湖中有一胆大包天的先天高手潜入皇城偷得先皇宝物，当时陛下震怒，调集三千甲士围剿。 此先天高手虽武功盖世，可面对甲士围剿，也不敢略其锋芒。 周旋千里，转战三日，毙杀甲士千余人，最终力竭身亡，被枭首传示天下，以震慑江湖宵小！ 先天尚且如此，何况一流乎？ 誉王以为智珠在握，不由老神在在。 然而，顾凤青却忽然笑了。 “顾某虽不敢与甲士正面抗衡，可誉王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 此言一出，誉王愣了一下。 不等其发问，顾凤青就笑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而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如今誉王殿下与我相处不过五步之间，试问，究竟是甲士的刀利，还是顾某刀快？” “更遑论……” 顾凤青脸上露出一抹诡异之色：“你真以为吃定我了？”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喧哗之声，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密密麻麻响起——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随着一道肆无忌惮的暴喝声响起，百余锦衣卫鱼贯而入，将妙女坊彻底封锁。 紧接着，几道身影快如闪电，兔起鹘落间，便掠入二楼，分散站立，隐隐将顾凤青保护了起来。 “大人，我等来的不算迟吧？” 为首，郭心远持刀斜指，眼神狰狞，沉声说道。 “不算迟！时机恰好到处！” 顾凤青笑道。 誉王这下是真的脸色变了，再也不复先前淡然神色，他望着周围这些锦衣卫，失声道：“顾凤青，你……”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唇哆嗦着，却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只是露出惊恐之色！ 顾凤青拿起桌上的大还丹，轻轻捏在手中，笑道：“这东西我就收下了，权当今日誉王对我说这番话的封口费！” “另外，还要警告殿下一句……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就不要学别人造反！” “要不然，无非就是取死之道罢了！” 说完，顾凤青扬天大笑，出门而去。 “我们走！” 见着顾凤青安然离去，郭心远凝视了在场之人一眼，随后收刀入鞘，冷声道。 …… 锦衣卫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就已经再不见踪影。 原地，只留下誉王和一众人等。 誉王只感觉脸上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的疼。 “殿下……” 胡桓犹豫片刻，轻声问道。 “滚！” 誉王忽然发作，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下去。 此刻，他双眼泛红，表情狰狞，嘶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顾凤青，本王必杀你！” 话语当中，充斥着无穷恨意！ …… 第71章 被迫举事，杀人夜！ “誉王殿下……” 旁边持刀女子见着誉王面目扭曲，不由心惊。 “此仇不报，本王威名何在！” 一念至此，誉王问道：“青城剑派余观主到了何处？” 旁边有一手下汇报到：“余观主等人已经抵达丹阳郡，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想来明日中午时分便能到达！” 这一次青城四秀来应天府，实际上不单单是来调查顾凤青，更是与誉王接头，商议举兵一事。 在后面，余观海则是带着青城剑派的大队人马缓慢前行。 “明日到达……太晚了！” 誉王面色阴沉，怒声说道：“顾凤青已经察觉出我欲要举事，我们谋划的事情已经暴露，必须要提前赶来！” “速去给青城剑派飞鸽传书，请其快马加鞭到此，我们的举事，要提前进行了！” 说到这里，誉王到现在眼中还有一丝惊怖！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这顾凤青到底是如何察觉出他想要举兵造反？！ 难不成他暗中密谋之事，早已经被锦衣卫缇骑所查出？ 他不敢再细想。 但事已至此，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仓促举事！ 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愤恨：“要不是这顾凤青……本王何至于如此仓促！” “此子如此折辱与我，又让本王不得不仓促举事，等余观主到了之后，我必定请其斩杀此僚！” 听到誉王的话，旁边，一直站着的胡桓，忍不住说道：“誉王殿下……这顾凤青虽然嚣张跋扈、狂妄无端，可他既然不与您为难，依属下看，我们就不要再节外生枝，招惹他了吧？！” “可笑！” 听这话，誉王冷声道：“若不是他，本王何至于如此仓促举事！不将其斩杀，本王睡觉都不安稳！” “可那顾凤青的实力高深，纵然请来余掌门……” 胡桓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还不等他说完，就被誉王所打断。 “不要再说了！本王自有谋划，这顾凤青必须死！” “他如此折辱，又知晓我的大事，若是还让他活着，本王心中不甘！” 誉王一甩袖子，不在听胡桓的话，转而给身边人吩咐道：“那顾凤青已经得知我们要举事的消息，决不能让其将消息传递出去，立刻给徐参将传话，命其带兵将整个应天府戒严，城门关闭，决不许任何一人出城！” 徐参将是应天府城卫军将军，掌管应天府三千守军。 他下达完命令，便径直带人，离开了此地。 仓促举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切都令他焦头烂额。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顾凤青想来是刚刚得知他的消息，纵然已经传递消息，从应天府抵达顺天府京师，需要一段时间。 而等京师反应过来调集大军，这也需要一段时间。 这中间的时间，就是他的机会！ 誉王走后，甲士自然也是跟随离开。 偌大的妙女坊，顿时只留下胡桓一人。 他望着誉王远去的身影，不禁叹了口气。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已决定提前举事，又何必去招惹这顾凤青？平白为自己竖一大敌？！” “也不知此番，到底是福是祸！” …… “大人，今日不但得罪了誉王殿下，还让其受此屈辱，恐怕他要对大人您恨之入骨啊！” 百户所内，堂中。 郭心远面带忧愁的说道。 “招惹又如何？” 顾凤青坐在椅子上，冷声道：“誉王此人，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他想要举兵谋反，必败无疑！” “若是上了他的船，无异于自寻死路！” 听这话，郭心远不禁好奇问道：“大人您是如何察觉出他要谋反的？” 此言一出，站在堂下的陆文忠、楚休等人也是竖起耳朵，一脸好奇。 那誉王纵然再不堪，毕竟也是图谋造反大事，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让别人看出来吧！ 而大人……又是怎么在第一次接触之时，便能看出来？ 顾凤青冷笑道：“当今皇帝年幼，他身为王爷，却处处招揽人心，博取贤名，又与江湖门派勾结，纵然不想谋反，也定然心怀不轨！” “顾某当时也不确定，只是在言语之时诈他一下，没想到他自己就露了马脚！” 说到此处，外间忽然有锦衣卫大步跑了进来，见着顾凤青，当即单膝下跪。 “大人，刚才城中守军将全城戒严，城门关闭，各个要道都已经把守，许进不许出！” 此言一出，郭心远、陆文忠等人顿时面露骇然。 而顾凤青也是长身而起，绣春刀在腰间碰撞发出金铁之声。 他朝着外间走去，走到百户所大门，看着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反而有一队队的甲士披甲持枪经过，肃杀气息弥漫整个应天府。 “看来，这位誉王殿下坐不住了呀！” 顾凤青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 “传令下去，让百户所的兄弟们加强戒备，若有人胆敢擅闯，不问缘由，直接格杀！” “是！” 闻听此言，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和应含光四人悍然领命。 丝丝杀意弥漫。 顾凤青手握绣春刀，‘锵’的一声抽刀出鞘，看着刀身在日光照耀下闪烁的寒光，喃喃道：“看来……” “今日，又将是一个杀人夜！” …… 丹阳郡，湖阴府城。 一间客栈内，数十名身着统一制服，皆是持剑的江湖人坐在大堂吃饭。 客栈的掌柜和小二小心接待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原本在此吃饭的一些本地江湖人士，则是匆匆离开。 废话，名震江湖的青城剑派在此留宿，谁敢在他们旁边？ 就在此时，一个弟子忽然手里拿着一枚密信走到了一名身材矮小，面留胡须的中年男子身边，低声说道：“观主，誉王殿下来信！” 此人身着黑色道衣，胡须盖脸，虽身材矮小，但身上却有一股如渊如峙的气息。 正是青城剑派掌门人，余观海！ 虽是誉王来信，但余观海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看信，而是放下筷子，轻抿了一口茶，随即用手帕擦拭了嘴角。 这一切做下来，显得从容不迫，自有雍容气度。 随后，这才接过密信。 先是查看了一下火漆，没有发现被动的痕迹，这才将其打开。 待看清信上所写的字之后，余观海原本略显浑浊的双眸之中顿时露出一道精芒！ “密谋之事，竟被人察觉？！” “誉王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脸上再不复平静，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焦急。 “誉王不得已提前举事，发信之时已经通知应天府守军全城戒严……不行，我得立刻赶赴过去！” 想到这里，余观海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长剑，急声喊道。 “青城剑派弟子听令，立刻出发，星夜兼程，务必要在今晚戌时之前抵达应天府！” 第72章 晋升二流，破门而入 百户所内。 应含光手持绣春刀，站在一间静室门口，望着外面，一双眸子中，露出猩红嗜血。 浑身的气息更是凌厉，散发着令人心惊的杀意。 过往的锦衣卫见着这一幕，虽知道这杀意并不是针对他们而来，可仍旧是胆战心惊。 应含光回头望了望静室的方向，满目的杀意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凝重与担忧。 “也不知大人何时才能出来……” 他暗暗想道。 外面越来越乱了。 誉王造反，勾结应天府城卫军，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 随后又逼上小朝廷，三司六部几位主官，有不从者尽皆被杀，其余众人，迫于淫威，屈服于誉王。 整个应天府，已经将要被誉王掌控！ 现在外面兵荒马乱，虽锦衣卫百户所暂时还安全无虞，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别的不说，顾大人得罪了誉王，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怀揣着担忧，应含光为顾凤青担起了护法之责。 静室内，顾凤青盘膝而坐，调整着呼吸。 待得心情平静无波无澜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两枚龙眼大小的丹药静静的躺在手心。 散发着淡淡异香。 “少林大还丹！” “传闻乃是少林不传之秘，采集天下奇珍炼制，一颗便能抵寻常人苦修二十年！” “希望传言非虚！” 他这样想着，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双眸微凝，看上去竟如两柄柳叶刀般，透着一股犀利的锋芒。 下一刻，他一口将两枚少林大还丹吞下，开始运转血刀经！ 丹药入口，顿时就感觉到一股狂猛、霸道的真气化开，宛如滚滚洪流一般，冲入了四肢百骸。 真气所过之处，全身经脉鼓涨，竟有一种身体容纳不下，将要炸裂开来之感。 他心知这是经脉当中瞬间涌入大量真气所导致，是以不敢分心，立刻全力运转血刀经，引导着真气冲击十二正经。 武道修炼，入流之后便是开辟经脉，打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每成功打通一条，体内所能容纳的真气数量，便暴涨一大截。 十二正经全部打通，晋升二流境界。 奇经八脉尽数打通，最关键的任督二脉也开辟的话，便是当世一流高手。 此前顾凤青已经开辟了十二正经的手太阴肺经，此刻，他全部精神都汇聚如一，全神贯注的运转着血刀经，操控那强猛到仿佛没有止境的真气，一条一条的开辟着经脉。 在这股狂猛真气的冲击下，顾凤青全身上下十二条经脉仿佛势如破竹般被冲开。 手厥阴心包经被冲开…… 手少阴心经被冲开…… 手阳明大肠经…… 手少阳三焦经…… …… 虽然每一次冲击都给他造成了极度的痛苦，却诡异的，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太大伤害。 且每一次冲击成功过后，顾凤青身体的气息便暴涨一截，实力也大涨一分！ 他强行忍耐着痛楚，引导者真气继续冲击…… “轰！” 随着足少阳胆经被冲开，顾凤青便感觉体内轰然发出一声轰鸣，似乎某种桎梏被打破，体内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已然踏足二流！ 按理来说，少林大还丹虽然厉害，可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但顾凤青早已成就无上刀体，浑身真气附着凌厉刀气，真气自然更加凶猛！ 冲击穴窍，自然也是有事半功倍之效！ 是以当他的十二正经被冲开之后，大还丹中所蕴含的真气尚且还剩下三分之一！ 他立刻马不停蹄，继续运转血刀经，调动真气冲击奇经八脉！ 奇经八脉中，除了任督二脉之外，其余六条脉络并没有独立的穴窍，而是寄附于十二正经和任督二脉之中！ 这也就导致，奇经八脉腧穴过小，真气运行艰难，开辟的难度远超十二正经！ 偌大江湖，不知有多少人被困在这个阶段，终身都无法跨越！ 尤其是最后的任、督二脉，非大机缘者不可打通！ 而若是一旦打通，便如鱼跃龙门般，从此超凡脱俗！ 因为，这意味着——有机会踏足先天！ 所谓先天，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精气神完美融合，是为天人交感，炼气化神，从此超凡脱俗，达到返璞归真之境界！ 这距离他尚且还远，顾凤青也不认为这两枚大还丹能够逆天到直接打通任督二脉，但只要能开辟奇经八脉任意一个脉络，便可以为他此后冲击任督二脉，打下基础！ 剩余的真气一拥而上，冲击着坚固的阴维脉。 此脉果真不愧是阻挡着无数江湖人的一大关卡，在如此雄浑的真气冲击下，竟然纹丝不动！ 但顾凤青不死心，仍旧调动真气继续冲击，一遍又一遍，犹如惊涛拍岸一般，循环往复！ 真气之上附着的刀气，在每一次冲击之时，不断的斩在腧穴之上！ 不知过了多久…… “轰！” 被刀气无数遍斩过，摇摇欲坠的阴维脉终于在真气即将耗尽的最后一次轰击中，彻底被贯通！ 阴维脉，开！ 犹如天门洞开，又如洪水泄闸，汹涌的真气顿时蓬勃涌入！ 顾凤青立刻调动血刀经运转周天，待得彻底稳固穴窍之后，这才睁开双眼。 睁开双眼的刹那，一道凌厉精芒闪过。 感受着体内庞大的真气，比之之前至少暴涨了数十倍，顾凤青不禁长吐了一口气。 气如利箭，激射三尺，随后这才消散。 “传闻中少林大还丹连方丈都只能服用一颗，不是不想多服，原来一人一生只能服用一颗，第二颗，便效用大减！” 顾凤青一次性服用两颗，体内那么多的真气绝大部分都是一颗发挥的效果，剩下一颗，只是产生了些许真气，可谓是浪费了。 “不过……” “纵然如此，也让我冲开了十二正经，且贯通了奇经八脉中的一脉！” “已然是二流境界！” “少林大还丹，果然名不虚传！” 他站起身来，细细的感受着自身的实力变化。 如今实力猛然暴涨，身体还有些不适应，于是他便在屋内开始演练龙象般若功和血刀刀法！ 演练的过程中，他心无旁骛，眼中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一时间，屋内只听见龙象怒吼此起彼伏，刀意乍现划过虚空。 随着演练，实力暴涨之后所产生的不协调，也一点点的消失。 最终，圆满融合！ “当初三流之时，便已经可力敌一流，如今我已经踏足二流，且冲开了阴维脉，实力比之以往，有着质的跨越！” “只要不遇上那等沉浸一流数十年的江湖名宿，寻常一流……” “随手可斩！” 感受着体内再无任何隔阂和不协调，顾凤青收功调息，待气息平复下来之后，他这才举步，朝着外面走去。 …… 静室的门豁然洞开，顾凤青从中走出。 “大人您出来了？” 一直在为顾凤青护法的应含光感受到身后有动静，转头望去，顿时大喜。 顾凤青点了点头，正待说话，可却在此时—— “轰！” 百户所的大门轰然被砸开，两名锦衣卫凌空吐血，倒飞进来。 “顾凤青，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 第73章 我说你不配，你就是不配！ “归顺本王，与本王共成大业，日后荣华富贵不可限量，否则……” 话到此处，誉王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其威胁之意，却昭然若揭！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侧左手边一名身着黑色道衣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道：“青城剑派余观海，久仰顾大人声威！” 而另一侧，也有一名持刀的老者，目光犀利，掷地有声道：“久闻顾大人刀法高超，铁刀门臧（zang）兴安，很想见识一下！” 铁刀门名字虽俗，但却是应天府内有名的江湖门派，而门主臧兴安更是江湖名宿，数十年前便闯荡江湖，一把铁刀虽是凡俗打造，但在其手中却端的是威势无双。 传闻其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经是一流高手！ 不过此人据说早已经隐退江湖，未曾想竟然已经归顺誉王！ 此刻，两人目光森然，气机已然锁定顾凤青。 手中的兵刃更是跃跃欲试，似乎下一刻就要出鞘，将顾凤青斩杀！ 而身后一众持着各种兵刃的江湖人，也是严阵以待，只等誉王一声令下！ 面对此等威势，顾凤青淡淡扫视了一眼，却没有说话。 似乎是觉得顾凤青已经插翅难逃，誉王竟是叹了一口气，推心置腹道：“顾大人，本王今日真是为了招揽与你，若非如此，又何须金钱美人、豪宅灵丹拱手送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他双眸轻颤，看向顾凤青的眼中，也是带着一丝惋惜。 “但可惜……你非但折辱与我，更是道出我之大计，让我不得不对你下杀手！” “你是一个天才，本王十分看重与你，但可惜……你知道的太多了！” “顾某知道！” 顾凤青笑了笑，他看着誉王，淡声道：“但顾某还是那句话——你不配！” “我不配？” 誉王气极反笑，嘶声吼道：“本王乃是先皇御弟，贵为天潢贵胄，这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高手做梦都想要加入本王麾下，你竟然说我不配？你凭什么说我……” 他的话并未说完。 因为顾凤青打断了他的声嘶力竭。 “纵然天下间有无数高手效忠与你，又如何？” 顾凤青嘴角浮现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目光在余观海、臧兴安等人身上一一掠过，身上陡然浮现出一股令天地都为之战栗的张狂。 “我说你不配——” “你便是不配！” 此言一出，余观海、臧兴安等人顿时浑身战栗，内心惊骇！ 誉王是谁？ 当今皇帝叔叔，大夏朝的王爷，虽然论起权势不如武威郡王，甚至不如东、西二厂的魏忠贤、刘瑾等皇帝家奴，但他终究还是天潢贵胄！ 吸引天下无数人投效的当朝王爷！ 顺天府三司六部、锦衣卫、朝野内外都有他的人！ 这样的一名实权王爷，虽谈不上权倾朝野，但也绝对是隐藏在大夏朝廷里，一股强大而可怕的势力！ 顾凤青到底是哪来的底气说出这句话？！ 难不成…… 这些在他眼中，都毫无意义吗？！ 余观海、臧兴安等人，虽然或是一方豪强、或为一派掌门，可他们都没有见识过顾凤青的手段！ 所以他们自然无法理解，顾凤青到底是哪来的胆子和底气！ 听着顾凤青这狂妄至极的话，誉王终于是忍无可忍，怒声说道：“杀！给我杀了他！” 一言既出，身后众人当即抽出兵刃，朝着顾凤青杀来。 “锵！” 面对冲来的敌人，电光火石间，顾凤青手中的绣春刀终于出鞘。 只听见一声高亢的刀鸣声陡然响起，无边刀意仿若惊涛拍岸般，瞬间涌入整个院中！ 凌厉的刀意丝丝弥漫，让在场所有人下意识的眼睛微眯了一下。 可就是这一微眯，却猛然发现天地当中陡然一亮，紧接着，冲向顾凤青最近的三道身影，便捂着咽喉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更有另外五人本能反应的朝着顾凤青冲去，但却在冲出去的刹那，却发现自己的腿，完全不听使唤—— 他们的身体，已然从腰间一分为二！ “砰！砰！砰！” 八具尸体几乎同时倒地，发出闷响之声。 鲜红的血迹刹那间染红院中的青石板，在其他人眼中看来，竟如鲜花般绚烂！ 可这绚烂当中，却带着死亡气息！ “嘶……” 倒吸凉气之声，陡然响彻全场。 “你……” 誉王惊骇大叫，下意识连连后退，嘴唇哆嗦着，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其他人前冲的身体，也顿时戛然而止。 看向顾凤青的目光当中，也满是惊惧。 “所有人一起上，杀，杀了他！” “胡桓，还愣着干什么，上去杀掉他！” 誉王连连后退，口中却惊骇大喊，不断的让手下上去。 可却忽然之间发现胡桓站在一边，腰佩绣春刀，竟然一动不动，不由顿时大怒，厉声吼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胡桓的身上。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只见胡桓身躯微颤，眼中浮现出挣扎之色。 “胡桓，你想要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要抗命不成？”誉王怒声吼道。 “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在所有人警惕的目光当中，顾凤青开口说道。 他手中持着绣春刀，在杀完人之后，竟然刀身雪亮，无丁点血迹附着！ 由此可见，他的刀，究竟是有多快！ 这一幕，让在场不少人都注视到了，一时间心下骇然。 然而，他们所见的还是太少…… 场中，唯有胡桓，他看到的更多！ 身为一名锦衣卫，顾凤青的顶头上司，他对顾凤青了解很多！ 此人看似张狂霸道、肆无忌惮，但实际上，却从来都不打无准备之仗！ 换而言之，此人心机之森重，实乃他生平仅见！ 而今日，面对誉王布下的天罗地网，顾凤青竟然丝毫不见紧张，反而一脸淡然，他就知道，顾凤青绝对有常人所想象不到的底牌！ 而当顾凤青拔刀的那一瞬间，他就看到了顾凤青的底牌—— 刀意大成，圆润如一的刀意！ 再度暴涨，真气恐怖的实力！ 顾凤青，分明是已经进入二流！ 早在顾凤青三流之时，便已经能杀半步一流的席槐——而进入了二流的顾凤青，又将有何等恐怖威力？ 他不敢去想！ 所以这才挣扎着、犹豫着不敢出刀！ “胡桓——” 面对挣扎的胡桓，顾凤青再度开口：“我给你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拔刀！！！” 话语很是平静，没有丝毫起伏。 但传开之后，一直挣扎犹豫的胡桓，竟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拔刀出鞘！ “锵！” 胡桓脸色涨红，浑身颤抖，汗流浃背，刀已出鞘，却并非对顾凤青扬刀！ 而是以手中之刀，直至誉王！ “殿下，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如此行事，更不要招惹顾凤青！” “你为什么就不听！！！” 这声大吼传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全场寂静！ 第74章 刀斩余观海！ 胡桓的动作，超出了全场所有人的意料。 无论是誉王，还是余观海、臧兴安、东瀛女刀客，乃至是誉王手下的其他高手，没有一个想到，誉王殿下的心腹胡桓，竟然在最后关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他竟然听从顾凤青的命令而拔刀！ 这分明是想要临阵背叛！ 看得出来，胡桓此刻浑身惊惧，可这恰恰是他们所不理解的—— 他为什么如此惧怕此人？ 以至于连一丝一毫与之为敌的勇气都没有了？！ 难不成在其眼中，全场这么多高手，都拿不下区区一个顾凤青？ 这怎么可能！！！ “胡桓，你想要干什么？想要造反吗？！” 誉王当场就暴怒，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胡桓。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胡桓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背叛自己！ “殿下，卑职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去招惹顾大人，不要去节外生枝！” 在做出决定之后，胡桓整个人反而轻松了下来。 他看着誉王，目中闪过浓浓的失望：“因为顾大人这样的存在，不是你就有资格招惹的！” “他的手段，也绝不是你可以理解的！” “殿下不听我言，非要去伏杀顾凤青，这是找死！” 这一刻，偌大的百户所院中，只有胡桓的低吼声激荡。 这声音听在全场众人耳中，无不是心神剧颤！ 因为从这短短几句话当中，他们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胡桓这个北镇抚司千户，已经对顾凤青畏之如虎！ 他的可怕，已经深入胡桓骨髓了！ 正因如此，胡桓才不敢对顾凤青拔刀！ 不止是他们发现，胡桓自己也发现了！ 他原本是想要对顾凤青除之而后快，甚至此前不惜多次挑拨，但真当自己面对顾凤青之时——他却没想到，自己心底竟然对此人，有这么畏惧！ 他能暗中挑拨，却不敢直面应对！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这种关头，背叛誉王！ “殿下，听我一句劝，收手吧！”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要不然，你无法承受，对顾大人拔刀的后果！” 胡桓一脸痛苦，持着绣春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疯了，疯了，疯了！” “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誉王见此，怒不可遏，声嘶力竭的吼道：“伊藤樱子，本王命令你，杀了胡桓！” 一言既出，身后的东瀛女子瞬间上前，手中长刀‘蹭’的一声出鞘。 下一刻，一道绚烂璀璨如夏花的惊艳刀光，便骤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锵！” 这一刀不仅快，更是带着一股无可抵挡的刀势，威力充沛，似乎能斩断一切！ 当这一刀出现之后，刀锋上寒芒刺骨，竟使得整个院子的气温都骤然低了下来。 “好刀法！” 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刀所吸引，只觉得目眩神迷，呼吸为之一滞。 纵然是顾凤青，也眸光一凝，开口称赞。 与中原刀法不同，这名东瀛女子的刀法既有刀之霸气，更兼有剑之内敛。 他这一刀斩出，竟没有丝毫刀气出现，很显然……这一刀的所有锋芒，都被封在了刀身之中！ 这样的一刀，毫无疑问是十分可怕！ 面对这一刀，胡桓收刀竖在胸前，同时脚下猛然一踏，将地下的青石板都踩裂，借着这股力，身形猛然前冲！ 下一刻—— “铛！” 绚烂一刀横斩而来，正中胡桓的绣春刀身，两人同时身体一颤，但胡桓毕竟是男子，力气比之东瀛女子要大些，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直接欺身上前，随后……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胡桓整个人恍若疯魔了一般，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疯狂的斩向东瀛女子的刀身！ 眨眼间，就斩出十余道刀光，每一刀都正中同一个位置！ 胡桓实力不弱，但比之东瀛女子却稍逊一筹，所以，他只能以这样搏命的方法，与之争斗！ 两人一边打，一边朝着旁处挪转。 而其他人，在一开始的惊艳之后，也都回过神来。 “一起上，杀了他！” 誉王大声吼道！ 可周围那些江湖中人却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畏惧。 很显然，被顾凤青先前那一次出刀，给吓到了！ 见状，誉王顿时吼道：“他只有一个人，所有人一起上，他再厉害还能杀了你们那所有人！” “谁能杀死他，本王赏赐他黄金千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听这话，当下所有人都呼吸一粗，随后一咬牙，道：“并肩子上！” 所有人都冲了上去，朝着顾凤青杀去！ 而此刻，百户所内其余早已经闻讯赶来的锦衣卫，也在郭心远的率领下，冲了上来。 “帮助大人，绞杀叛逆！” “杀！” 百户所的院中，很快就成为一片战场。 誉王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快步后撤，离开战场。 顾凤青没管他，因为—— 他的目标是余观海、臧兴安！ “锵！” 一道绝猛刀气骤然出现，裹挟着无边血气和凌厉杀意，隐约之间，更有龙象嘶吼，汇聚之下，仿佛地狱袭来，直指余观海！ 面对着仿佛要斩天绝地的一刀，余观海顿时面色大惊！ 他想躲，可周身所有闪避的区域都被凌厉的刀气封锁，根本躲无可躲！ 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杀！” 间不容发之际，余观海手中长剑迅捷、灵巧的如风一般轻盈，剑尖之上气劲呼啸，却有夹杂着可怕的劲风，朝着顾凤青的丹田之处而去。 青城山的松风剑法！ 如风之轻，却又如松之劲！ 他这一招，不可谓不精妙，单看声势，也威力不俗。 然而…… “锵！” 下一刻，刀剑相接，一股霸道的恐怖刀气瞬间从刀身上涌过来，余观海顷刻间只感觉眼前一花，面前仿佛出现了地狱景象一般，浓郁的血气扑面而来。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但听到一声清脆…… “喀嚓~” 手中的长剑发出不堪重负之声，随后竟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陡然崩碎！ “你……” 余观海惊骇欲绝，刚想要撒手，却感觉到一股无可匹敌的刀气侵入体内，瞬间肆虐开来！ “这不可能！！！” 他的双眸中瞬间瞪得老大，目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惊呼出声！ 因为…… 他的头颅和身躯，已然一分为二！ “嘶……”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青城剑派余观海，竟然在其一刀之下，身首分离！ 更为重要的是，余观海的头颅和身躯一分为二，而他竟还能说话！ 这一刀…… 究竟是有多快？！！！ 臧兴安顿时面色惨白！ 随即反应过来，身形急速后退，同时口中大声吼道：“誉王殿下，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 第75章 我若拔刀，必死无疑！ 臧兴安自然不是让不懂武功的誉王出手。 而是在呼唤着，誉王真正的底牌！ “嗡！” 就在他出声大喊的瞬间，一道微弱的破空声陡然响起。 朝着顾凤青的后背激射而去。 不用回头，顾凤青就能感觉到身后一道身影犹如鬼魅一般，从外间掠入院中。 手持长剑，一剑刺出，剑气涌现，包裹在剑身之上，凝聚成犀利的锋芒，直取顾凤青的后脑！ 这一剑从出现到即将临身，其速度之快，甚至让全场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一剑破空，明明威势十足，却诡异的没有丝毫声势，甚至若隐若现，叫人难以捉摸！ 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不！ 这应该是一个杀手！ 举世罕见、登峰造极的杀手！ 这名杀手和其他杀手一样，穿着黑色夜行衣，只是他的腰间，却多了一道青色的丝带。 “本王花费重金聘请的青衣楼杀手，常年养在身边，一直护卫着我的安全！” “曾经就连一流巅峰的高手也死在他们的剑下，只要没有突破先天，任你刀法再强，也难逃一死！” 誉王冷冽的声音传来。 这还不够，当誉王声音落下之后，又是一道身影从外间掠入院中。 身影看似缓慢，实则十分迅速，眨眼前还看不到人影，眨眼后，便已经到了誉王的身前。 此等鬼魅身法，实在骇人听闻！ 这还不算！ 当此人抓住身侧刀柄的刹那，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比青衣楼杀手还要可怕的气息！ 这…… 才是誉王真正的底牌！ “此乃神刀方南，号称刀出无敌，顾凤青，这一次，看你怎么死……” 誉王狂笑声传来，但话还未说完，却顿时戛然而止！ 不仅是他，狂奔后撤的臧兴安，也是陡然间面色再度一变！ 因为…… 顾凤青笑了！ 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在此等恍若天罗地网的捕杀中…… 顾凤青竟然放肆的笑了！ “顾某还以为，堂堂大夏誉王，手下真的只有几个土鸡瓦狗呢！” 呢喃中，顾凤青身体内，陡然发出嗡鸣之声。 这是刀鸣！ 源自他体内的刀鸣！ 值此之际，青衣楼的杀手手中长剑眼看就要刺入顾凤青后脑，而他身上的刀鸣之声，却愈来愈快，愈来愈急！ 最终，就在刀鸣之声到达一个顶峰之时，炸裂开来！ 刹那间，恍若惊涛怒吼，地龙翻身，无边的刀意直冲云霄！ 这一霎，百户所内外，所有人脑海当中都响彻着刀鸣之声，都因为这刀鸣之声，出现了短暂失聪状态！ 这是顾凤青体内，刀窍颤动的声音！ 前次席槐伏杀，顾凤青临危之下得‘如梦令’相助，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刀窍全开，成无上刀体！ 在今日之前，世上无人了解无上刀体的可怕！ 不！ 席槐应该算一个，但他已经死了！ 而在今日之后，世上仍旧不会有人知道无上刀体的恐怖！ 因为有幸见到无上刀体的人，包括誉王、臧兴安、青衣楼杀手、神刀方南、东瀛女子在内的所有人，或是没有看清，或是会闭嘴一辈子，或是……成为一个死人！ “嗡！” 顾凤青体内刚刚达到二流境界的雄浑真气，在刀窍震颤下，顿时犹如被煮开的滚滚洪流般沸腾了起来。 在这沸腾之中，三百六十五处刀窍中的刀形漩涡猛然同时涌出，在真气之中汇聚，然后融合，紧接着顺着经脉，冲入右手当中！ “锵！” 手中的绣春刀，原本就已经锋芒毕露，而在这一次融入全身刀气之后，整个刀身竟然仿佛冰雪消融一般融化了开来。 只是，却透着一股斩破一切的恐怖锋锐！ 这一刻，顾凤青手持绣春刀，望着冲来的青衣楼杀手，嘴角忽然一勾，紧接着便见他右手轻轻一挥—— “噗呲！” 轻轻的异响，陡然响彻在院中。 是那么的微不可闻！ 然而，手持长剑，剑尖只差一尺便能刺入顾凤青体内的青衣楼杀手，身体却猛然间停顿，手中的长剑，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与此同时，仍旧在急速后撤的臧兴安，脸上的表情也猛然凝固！ 距离顾凤青周身最近的十几名誉王身边的高手，也在同一时刻瞪大了眼睛！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这，怎么回事……” 誉王还没反应过来，话音还未说完，却突然目光圆瞪—— 便见十几道身体同一时间拦腰而断，砸落在地面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好……夺目的一刀！”青衣楼杀手目眩神迷。 “能见识到这一刀，死而无憾！”臧兴安眼中露出一抹痴迷之色，喃喃说道。 话音刚落，身体便被拦腰斩断，软倒在地。 人死了，兵刃自然掉落在地上。 很快，便被四块尸体流出的鲜血，彻底染红。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周围还在活着的人，无论是誉王的手下，还是百户所的锦衣卫，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呆立当场，如遭雷击。 他们都懵了！ 这惊艳的一刀，纵然许多人都没有看清——可却能感受到，这一刀，绝对是炫目至极！ 让他们神为之夺、魂为之消！ 甚至连呼吸都能忘！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世上，竟有如此刀法！ 这世上，竟有如此刀客！ “我们，为什么要和这么恐怖的人作对？！” 这个念头一出，所有人都再也兴不起半点战意！ 青城剑派的弟子、铁刀门的弟子、誉王招揽的护卫门客……所有人，都备受打击，战意锐减！ 誉王瞪大了眼睛，脸上的冷汗不觉流出，却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身侧那名刀客的手臂。 “方南，你不是号称神刀无敌吗？你不是一流巅峰、只差半步就能晋升先天的绝世刀客吗？” “你出刀啊！！杀了他！只要你杀了他，金钱、权势、地位……你要什么，本王就给你什么！” “你特么出刀啊！” 他显然将身边这名刀客，当做了最后的希望！ 然而，任凭他如何呼喊，那名刀客，依旧是手握刀柄，可就是没有拔刀出鞘！ 从顾凤青出手的那一刻，他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态！ “你为什么不出手？你怎么就不出手？！” “连你也要造反，是不是？！！” 见方南还是没动静，脸色煞白的誉王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声嘶力竭道：“你他娘的倒是拔刀啊！” “本王花了那么大的代价请你来，你竟然不拔刀！” 被扇了一巴掌，这名刀客终于是有所反应。 “誉王殿下……” 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盯在顾凤青的身上，从始至终都不敢挪开。 “这一刀，我不敢拔出来！” “我若是拔刀……” “必死无疑！” …… 第76章 一言惊退千人！ 此言一出，誉王彻底绝望了。 他看着顾凤青，脸上肌肉抽搐，浑身都在颤抖。 此时此刻，顾凤青站在一群尸体中间，手提绣春刀，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强大气息。 可他在杀了这么多人之后，身上竟一丝一毫的血迹都没有沾染到！ 看起来，纤尘不染！ 可越是如此，却越是令人恐惧。 誉王，不禁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神刀方南？” 顾凤青没在意誉王，反而将目光投注到身边的刀客身上：“你的刀不错！” 同为刀客，顾凤青能感受到方南身上，隐隐传出来的刀意气息，要远远比之臧兴安更强！ 便是青衣楼的杀手，也无法与之相比。 这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刀道高手！ 誉王说此人一流顶峰，只差半步就能晋升先天，看来非是谣传，而是真的！ “你的刀也很强！” 听着顾凤青的话，方南说道：“这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说话之时，他的手依旧搭在刀柄上，目光死死的盯着顾凤青。 既没有拔刀，也没有松手，一字一句道：“一个非常擅于用刀，却很少用刀的人！” “哦？” 顾凤青眉毛一挑，饶有兴趣的问道：“他是谁？” “雄踞岭南，刀出人死，余十三！” 当方南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身躯似乎都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他的刀很可怕，是我此生见过最可怕的人！” “但在今日之后，他就只能排第二了！” “是吗？” 顾凤青有些不置可否，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是！” 方南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余十三的修为比你高，但他的刀，不如你的可怕！” 说到这里，他竟是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道：“刚才我没有向你拔刀，是否可以放我一条生路？” “可以！” 顾凤青点了点头，却在方南面露喜色的瞬间，又开口道：“但你一月之内不许离开应天府！” 对于刀客，尤其是强大的刀客，他从不吝啬自己的宽容。 这个方南，刀道修为不弱，在江湖上也闯下了偌大名声。更何况刚才他在电光火石之间止住了对自己拔刀，这说明他还是一个有眼力、有果决、有智慧的人！ 如此刀客，顾凤青很欣赏！ 方南闻言，眼神微颤，却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好！” 吐出这个字之后，他终于松开了紧握刀柄的手，紧接着，对着顾凤青点了点头，然后便在誉王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身形一闪，掠出了百户所，没入黑暗之中。 誉王懵了！ 这一刻，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他心中的憋屈和愤怒！ 自己花费重金请来的绝世高手，临战之时一刀未出也就罢了，居然还当着自己的面向顾凤青求饶！ 这就算了！ 他竟然……还跑了！ “姓方的，本王发誓必要灭你九族！” 凄厉的嘶吼声中，誉王环顾左右，发现东瀛女子仍旧在与胡桓缠斗……除此之外，他身边的高手，竟然全都没了！ 或是死，或者逃！ 望着一脸平静的顾凤青，无言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的再次后退一步，但不知为何，忽然有一股耻辱侵占在心间，忍不住喊道：“他已经是强弩以末了，一起出手，杀了他！” “谁要是能杀了他，本王赏黄金万两，更是保举他官居五品以上！” 不得不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世上从不缺乏被金钱和权势蒙蔽了双眼的人，哪怕是天纵之才、王佐之资也能被权势所腐蚀，更何况眼下这些人？ 誉王手下这些江湖人，纵然已经亲眼见识到了顾凤青的可怕，可他们心中依旧还是存着侥幸—— 万一誉王说的不错，他真是强弩以末了呢？ 就算他还有余力，可我们有这么多人，他就算杀了一大半，搞不好最后也是我活下来，然后立此大功，一飞冲天？ 带着这样的想法，誉王此次带来的江湖人当中，包括青城剑派弟子、铁刀门弟子无不是双眼通红。 之前的恐惧竟然仿佛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疯狂的杀意！ “杀！” 壮吼声中，如飞蛾扑火般，百余人前赴后继的杀向顾凤青。 身后，郭心远厉声吼道：“杀！” “哎！” “何必呢？” 见状，顾凤青叹了一口气。 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紧了绣春刀，如虎入羊群，冲入了人群当中。 刀随人走，杀意冲天。 他的速度并不快，甚至仿若闲庭信步般在人群中缓慢行走。 可随着他每一步踏出，都必定会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青城剑派弟子、铁刀门门人、誉王护卫和门客…… 没有一个人，能够避开那如死神召唤般的刀光！ 甚至绝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步入了死亡的深渊，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此时此刻的他，就宛如一个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魔！ 刀中之魔！ 眼看着顾凤青和一众锦衣卫肆意的屠戮着手下，距离他也越来越近，誉王这次是真的绝望！ 值此之际，外间忽然传来大队人马的脚步声，誉王忽的一愣，紧接着脸上顿时浮现出狂喜之色。 可就在此时，顾凤青却抬眼看了他一眼。 凌冽如魔的声音，宛如刀气一般，传入耳中—— “誉王殿下……是在等徐参将吗？” 此言一出，誉王刚刚浮现的笑容，顿时凝固。 …… 百户所外。 大队人马手持火把，浩浩荡荡而来。 强弓劲弩、刀剑齐备，密密麻麻竟不下千人！ 为首者，骑着高头大马，披着连身甲胄，赫然正是应天府守军将领，徐丞！ 看着百户所，徐丞面容冷峻，右手一挥，沉声道：“把这里给我围起来！” 话音一落，身后千余甲士便行动起来，气势汹汹的朝着百户所冲去。 但就在他们刚刚冲到门口的刹那，百户所的围墙忽然轰然倒塌，一道道身影从中抛飞而出，正落在他们面前的街道上。 这些人还未落地，便已经气绝身亡。 “这……” 见此一幕，徐丞顿时面色一变。 只见这十余道抛飞出来的身影，无不是怒目圆瞪，瞳孔中还残留着无法言语的惊恐和绝望，更多的……则是后悔！ 他们在后悔什么？ 誉王殿下，现在又怎么样了？ 徐丞和手下一众士兵的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这个疑问。 而紧接着，他们的疑问就有了答案。 随着墙梁倒塌，百户所内的情形也毫无阻拦的落在了他们的眼中。 霎时间，千余甲士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脚步也不自觉后退了起来。 入目所见，全是死人！ 密密麻麻有上百具尸体全都躺在地上，死状一模一样，全都是被拦腰斩断，一分为二。 那一只只瞪大了的眼珠子中，充斥着同样的绝望和后悔！ 地板已经被鲜血染红，随着墙壁的倒塌，一股刺鼻的血腥扑面而来，闻在众甲士鼻中，只觉得胸中翻滚，差点没把晚上吃的饭给吐出来。 身为士兵，死人他们见的多了！ 可此时此刻，见着这么多尸体，他们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因为，这些人死状相同，分明都是死在同一柄刀下！ 换而言之，这是死在了同一个人手上！ 这是何等可怕？！ 霎时间，百户所内外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只有火把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不时传开。 包括徐丞在内，千余甲士，全都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就在他们愣神之时。 “吧嗒……” 脚步声忽然传来。 一道身影缓步走出。 徐丞等人下意识看去，只见来人身上竟是纤尘不染，没有丝毫鲜血，脸上甚至一滴汗水都没有。 鬓角的发丝，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扬起。 面容俊秀，气质翩翩，闲庭信步间，恍若踏青的儒生。 可…… 他手中滴血的刀，却让所有人都明白—— 百户所的尸山血海，就出自这柄刀！ 就出自这个人！ “滴答……” “滴答……” “滴答……” 鲜血滴落地面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无比刺耳！ 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了顾凤青身后的一众锦衣卫，而是全都死死的盯着他。 “唏律律！” 随着他缓步走出，徐丞座下的马匹，恍若受惊了一般，忽然不安的后退了一步，发出响鼻声。 近千甲士，也不自觉的一步步后退！ 没有一个人，敢靠近顾凤青！ 恐惧，如瘟疫般蔓延开来！ 尤其是，当他们看见顾凤青的手上，还拎着一个人的时候，这股恐惧，陡然蔓延到了极点！ 噗通…… 顾凤青将誉王如同死狗一般仍在地上。 抬头看着千余甲士，最后目光放在徐丞的身上，嘴角忽而露出一抹微笑：“来了？” “我等你们很久了！” …… “刀魔！” 不知道是谁，忽然惊恐的大喊一声。 下一刻，千余甲士竟然同时转身，落荒而逃！ 徐丞座下马匹唏律律一声扬起身体，竟是将心神剧颤之下的徐丞直接甩落在地上，然后发足狂奔，逃离了此处！ …… 第77章 善后 一句话，惊退上千甲士！ 望着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徐丞，被摔下马之后，他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至今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所率领的军士，虽只是应天府厢兵，战力不如边军凶悍，可再怎么说，这也是千余甲士啊！ 居然就这样被此人一句话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这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没人知道徐丞的想法，但这不影响锦衣卫将他给抓住。 在郭心远的率领下，几名锦衣卫直接打掉了徐丞头上的头盔，紧接着将其给看管了起来。 可怜徐丞身为应天府正六品参将，麾下甲士三千人，可竟然就这样被抓住！ 不理会懵逼的徐丞，顾凤青将目光转到了另外一处方向。 披头散发、气息凌乱的胡桓，以及手持倭刀，依旧清冷的东瀛人，伊藤樱子。 二人持刀对峙，并没有继续打下去！ 这还打啥？ 誉王都已经被捉了，他们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见着顾凤青的目光投注过来，持刀的伊藤樱子顿时紧张起来，呼吸为之一凝，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长刀。 “你是东瀛人，为何来我中原？又为何跟在誉王身边？” 顾凤青刀未入鞘，依旧持刀斜指，淡声说道。 浓郁的犹如实质的杀意若隐若现，似乎只要这人有任何意动，开天辟地的一刀就能劈在她的身上！ 面对这样的气势威压，伊藤樱子更加紧张，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却反应过来，颤声说道：“我是杀神一刀流的弟子，流主派我来中原学习中原武艺，至于跟在誉王身边……” “我们和他有合作，杀神一刀流助他登上皇位，也誉王也需要帮我们收罗中原武学！” “不过现在誉王谋反不成被你抓住了……” 说到这里，她似乎放松了一些，看向顾凤青道：“你比誉王更厉害，我们杀神一刀流可以和你合作！” “呵！” 顾凤青冷笑道：“顾某不需要东瀛的帮助！” “顾大人，我劝你认真考虑一下！” 伊藤樱子认真道：“我们杀神一刀流虽远在东瀛，但高手众多，比之你们中原的顶尖大派也不遑多让，若你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们必能给予你很大的帮助！” “无论权势、地位、金钱、美人……” 说到‘美人’二字时，她顿了顿，随即道：“若是顾大人需要，即便是我，也可以委身于你！” “听起来确实很动人！” 顾凤青微微颔首，伊藤樱子一看，顿时浮现笑容，可下一刻，她这笑容就顿时戛然而止—— “不过顾某听过一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杀神一刀流愿意付出这么多，所图必然甚大！顾某虽有野心，但也不会与虎谋皮！” “更何况……” 说到这里，顾凤青忽然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之色。 “金钱、权势、地位、美人……若顾某需要，尽可亲自去取！” “又何须尔等？！” 说着，他对着身侧的应含光道：“将其拿下，关进大狱！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 应含光嘴角露出狞笑，看着早已不复清冷的伊藤樱子，冷声道：“是你自己放下刀，还是要我们来帮你？” 听着顾凤青的话，伊藤樱子整个人都懵了。 我都说了要委身于他，他竟然还如此决绝？ 究竟是我的容貌的变低了，还是他根本不近女子？ 有心想要反抗，可看着持刀而立的顾凤青，她握在手中的刀，不知怎么了，就是抬不起来！ 脸上浮现挣扎，持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但终究—— 她还是闭上了眼睛，随着‘铛’的一声，长刀落地。 “你一定会后悔的！” 东瀛女子沉声说道。 “大人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从现在起……你会后悔来到中原！”应含光狞笑道：“给我抓起来，严加看管！” 几名锦衣卫扑上去，直接将这女子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解决了伊藤樱子，顾凤青的目光便放在了胡桓的身上。 感受着目光的注视，胡桓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顾大人……” 他咽了一口口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未说完，就被顾凤青所打断。 “今日你做了一个十分正确，却又让我意想不到的选择！” “让顾某都找不到理由杀你！” 此言一出，胡桓当即心神一颤。 “暂且留你一命，以观后效吧！”顾凤青想了想，淡声说道。 说到这，还不等胡桓露出惊喜，顾凤青又说道：“只不过……” “誉王意图谋反，虽现已被我拿下！可城中仍旧还有叛党欲孽……” 胡桓当即就懂了，立马说道：“还请顾大人示下，胡桓绝对唯命是从！” “很好！” 顾凤青点点头，道：“召集城中所有北镇抚司锦衣卫，清缴城中所有誉王的叛党余孽，若是有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还有……郭心远！” “立刻带人奔赴铁刀门，下我锦衣卫驾贴——铁刀门意图谋反，锦衣卫绝不能容，命其天亮之前投案自首，若是不从，满门尽灭！” 郭心远站出身来，单膝跪地，硬声说道：“卑职遵命！” “至于剩下的所有人——” 顾凤青长身而立，此时已经还刀入鞘，只是浑身仍旧散发着冰冷杀意：“随我奔赴青城山……” “从今日起，世上在无青城剑派，也不会再有铁刀门！” 此言一出，胡桓霍然抬头，面上满是惊骇之色。 剿灭铁刀门他虽惊讶，却也不会如此失态。 可那青城剑派……虽余观海已经被顾凤青斩杀，但终究还是传承数百年的一流大派，威震蜀中，江湖有名！ 而顾凤青，居然要去剿灭青城剑派！ 他竟是要将这等传承数百年的江湖名门大派，给满门尽灭？！！ 饶是胡桓，此刻竟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铁刀门有门人三百余，青城山更是弟子千余，而此人竟然言谈之中便要将其满门尽灭……” 他望着浑身煞气横生的顾凤青，心惊肉跳之余，更是忍不住想道。 “刀魔之名，果真名副其实！” “这偌大江湖招惹了他……” “恐怕今后，便要不得安宁了！” 第78章 八百里加急 誉王被抓，参将徐丞也被俘，城中的叛党余孽群龙无首，请教难度自然就简单了许多。 随着胡桓率领北镇抚司锦衣卫奔赴城中各地，镇压叛军，城内的一些世家高官，原本就是被誉王逼迫，此刻也都是号召家丁或县中衙役反抗。 面对这种情况，在加上誉王和徐丞都被抓了，叛军皆知大势已去，不少人都是跪地求饶。 当然，还是有一些死硬顽固到底，面对这种情况，锦衣卫一阵强攻，立刻将去全部绞杀，一个不留。 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一些趁着城中大变而故意生乱的地痞流氓，也都被顺手清缴了。 辰时，太阳刚出东山，城中的叛党就已经全部被剿灭，因兵乱而引发的火情也被全部扑灭。 可叹誉王造反，一夜之间便被荡平。 其实按理来说，誉王不仅仅只是应天府这点势力，天下各州还都有他埋伏的暗子，只等他摇旗呐喊，振臂一呼，各地便会纷纷响应。 但谁能想到，誉王刚准备谋反，还没有来得及振臂高呼，自己就被抓了。 这也导致他准备了那么多年的大计，一夕破灭。 究其原因，就在于他非要节外生枝招惹了顾凤青！ …… 叛党虽被剿灭，但善后工作却还有很多，这足以令人焦头烂额。 府衙官员安抚百姓、倒塌的房屋组织修建、城中要严格把关搜索潜逃的叛党余孽等等，可谓是千头万绪。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一封加急奏报，送往顺天府京师。 …… 顺天府，京畿重地。 一名骑手面色苍白，骑着一匹快马，身后还用绳子牵着两匹，在官道上发足狂奔，朝着顺天府城中而去。 本来官道上还有不少排队准备进城的百姓，望见一人三马发足狂奔，自是惊慌失措的连忙躲避。 “京师重地，竟敢纵马狂奔，给我拿下！” 驻守城门的五城兵马司校尉本正在一边悠闲的看着手下士兵检查，忽然看到有人纵马狂奔而来，顿时脸色大变，厉声吼道。 说话同时，手下已经组织拦截，将据马给搬了过来。 “我乃应天府番子，有紧急军情，速开城门内！” 骑手面色苍白，但还是鼓起全部力气，大声喊道。 说话的同时，还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 为了尽早将情报传递到京师，骑手星夜兼程，虽是一骑三马，路上又有驿站，可在路上还是累死了几个马匹。 不说马匹，纵然是这位番子，乃是应天府实力最好的密探，有炼血阶修为，可此刻也已经到了强弩以末的境地。 见着令牌，校尉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让手下搬开据马。 “哒哒哒……” 一骑三马飞奔而去，留下烟尘升腾。 望着远去背影，校尉不禁暗暗想道：“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是八百里加急奏报！” 大夏公文传递靠驿站，一般每隔二十里设一个。 一旦公文注明“马上飞递”字样，按规定要求每天三百里，遇紧急情况可达四百里、六百里，最快达八百里。 传递紧急公文时，每个驿站都用快马，马累了即在沿途驿站换马，确保连续飞跑，在最短时间内送达。 而这“八百里加急”的标志便是一骑三马，情况最紧急，速度也最快。 “希望不是发生战乱啊……” …… 内阁，陆元青身为文华殿大学士，又是辅政大臣，正在看着奏折。 桌边，一杯浓茶散发着热气。 “应天府紧急奏报！应天府紧急奏报！” 就在此时，外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陆元青顿时皱眉，面露不渝。 “外间何事因此喧哗？” 门外一道声音传来：“大人，是应天府八百里加急奏报！” “哦？” 听到这话，陆元青一愣，随后连忙站起身来，走出门外。 正巧见着一匹快马冲了过来，到了面前之后，骑手从马上滚落下来，膝行而前，道：“大人，应天府八百里加急奏报！” 说完这句话，骑手当即晕倒在地。 而身后的马匹也是‘轰’的一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过会，竟是没了动静。 “事情竟然这样紧急？” 见着这一幕，饶是陆元青也不由心惊，连忙接过公文，打开一看，面色顿时大变。 “快，立刻去通禀，我要去面见陛下！” 陆元青着急忙慌的朝着外间走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喊道：“另外，给两位大学士还有西厂的几位公公递消息！” 听着这话，周围的一些侍卫或者太监立刻就行动起来，有的去递消息，有的则是将晕倒的骑手给送去医治。 …… 大内，一处偏殿内。 以陆元青为首的三位内阁大臣，东厂魏忠贤、曹正淳，西厂刘瑾、雨正初、鱼朝恩赫然在列。 堂上，是高座至尊之位的当今陛下。 “哼！” 看完奏折，当今陛下顿时愤而拍桌：“誉王乃我皇叔，朕自诩对他恩宠有加，不但将王府设立在顺天府，更是多有赏赐，未曾想他竟然谋反，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什么？” 听着陛下的话，刚刚得到消息赶来的魏忠贤、刘瑾等人，都是大惊失色。 紧接着，他们都反映过来，立马说道：“陛下，誉王胆大包天，竟然谋反，必要给予严惩！” “老奴以为，必须要立刻调集重兵，将其镇压，以免誉王势大，到时局势糜烂！” 其余之人，也都是纷纷附和。 听到这话，皇帝脸色稍缓：“众卿无须担心，誉王虽谋反，可已经在奏报送来之时，就被镇压了！” “而且只用了一夜时间！” 啊？！ 听到这话，在场几人除了陆元青之外，都是面面相觑。 “陛下，不知这镇压谋反之人，是哪位大人？” 刘瑾面上露出一抹松了一口气的神色，紧接着又露出敬佩神情：“誉王谋反，定然图谋许久，仅用一夜就将叛军镇压，这实乃我大夏英杰，这样的人，必要多加赏赐才好！” 其余几位太监头子，也都是纷纷附和。 赞美之语溢于言表。 听着下面一众人的话，皇帝望着他们，似笑非笑道：“谁说不是呢！这样的人实乃我大夏英杰，若是不重重赏赐，岂非叫世人认为朕赏罚不明？” 说着，他笑道：“拟旨，锦衣卫北镇抚司顾凤青有勇有谋，又镇压誉王作乱，立此大功，着即刻押送誉王，进京面圣！” 什么？！ 听着皇帝口中说出的这个名字，原本还满脸堆笑的众太监，顿时面色一滞。 整个殿内，一片寂静。 只剩下皇帝的声音，仍在殿内回荡。 第79章 赶赴青城山 皇城灵济宫外，有一个并不起眼的建筑。 从外间看去，这间建筑被包围在层层院墙之中，院子里有几间普通院子，完全没有任何奇异的地方。 若真要找点特殊之处的话，就是院墙内并没有多少树木，却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是旧灰厂，现在的西厂厂署总部。 西厂成立不过几十年，前后至今不过两任提督，但因为先皇信任，准许西厂从锦衣卫中选拔人手，随后这些人在自行选置部下，所以短短时日，西厂就权柄大增，人员众多。 其势力，甚至一度超过了成立百五十年的东厂。 如今，现任西厂督主刘瑾，二督主雨正初，三督主鱼朝恩分别落座在屋内。 “锦衣卫里那个叫顾凤青的，不过是个区区百户，未曾想竟然得了陛下看中，现在又立此大功！” 二督主雨正初捧着茶杯轻轻吹气，用尖细的声音说道：“最可恨的是，此子狂妄无端，明知南镇抚司是我西厂麾下，竟还毫不客气，连我那义子都被他踩在脚下！” “督主何不派人将其料理了？” 这话，自然是对大督主刘瑾说的。 “呵呵……” 刘瑾阴沉一笑，表情看不出喜怒，瞥了他一眼：“他现在可不仅仅是个百户，如今名声都传到皇上耳中，让陛下宣旨进京，看这样子，皇上怕是要重用他，来对付西厂和内阁……” “咱们皇上虽然年轻，可不是真的昏庸无能啊！” 这话说出，屋子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原本一直不言不语的三督主鱼朝恩却忽然说道：“督主，区区一个百户，咱们是不是太过重视了？他还能翻天了不成？！” “翻天倒不至于！” 刘瑾道：“不过锦衣卫是天子亲军，给他封个什么官，还不是皇上说了算！指不定让他直接权掌北镇抚司呢！” “以此子的行事风格，一旦他得了势，恐怕将会更加变本加厉，对我西厂而言，则是愈加不妙！” “这不可能吧！” 雨正初、鱼朝恩对视一眼，有些不可思议。 皇上就算在如何急着压制东西二厂和内阁，也不至于让区区一个锦衣卫百户，一跃成为北镇抚司头号人物吧？！ 更何况，现如今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可还有人坐着呢！ 如此想着，雨正初、鱼朝恩都觉得刘瑾有些大惊小怪了。 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刘瑾对其的重视，却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 他看着外间，目光悠远，似愣神，又似隔着虚空看到遥远之处：“若是我们之前猜测为真，那顾凤青先前大闹南镇抚司，真是早有预谋，将我们所有人包括皇上都算计在内的话……” “那么，这个人的可怕，将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而他对我们的危害，甚至不下于东厂和威武郡王！” 此言一出，雨正初、鱼朝恩悚然一惊。 两大太监身躯齐齐一震，下意识就想要反驳，可却在转瞬间惊骇的发现—— 刘瑾之言，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之前在皇宫里，他们也曾有过这个猜测！ 那么……这个顾凤青到底只是胆大包天、恣意妄为，还是真的心沉似海？！ “不管如何……” “现在他的崛起势头都已不可阻挡！” “为今之计，只能等他来到京城，再做打算！” 刘瑾声音阴沉，尖细的声音透着一股令人惊惧的意味：“京城是我们的地盘，此人若是对我西厂毫无敬畏，寻个由头，便打杀了！” …… 随着陛下的旨意下达，皇宫内自有钦差上路，赶赴应天府。 而与此同时，此时的顾凤青却已经带人踏上了赶赴青城山的路途。 因为要剿灭的是流传数百年的江湖大派，门下弟子千余，所以顾凤青此行，非但带着百户所内的本部人马，连带着胡桓本人，以及手下四个百户所，共计五百余人。 应天府到青城山相隔千里之遥，古时行路崎岖，这么远的距离，普通人至少要走上一两个月。 但此行他们都是锦衣卫，带着武功，又是一人一骑，沿途各锦衣卫卫所都给予支持。 虽不至于日行数百里，但一日两百余里，却也是稀疏平常。 “当年，断情山庄内有一百二十八名弟子，时任庄主让他们两两一组互相残杀，最后只有一个，在七年内连杀七个好友，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 “断情山庄的绝学断情刀，须绝情绝义，绝亲绝友，得到这位徒弟，庄主自然是喜出望外，本打算传授他的绝学，但谁曾想……” “那名弟子天赋高绝，竟然自行领悟了断情刀的心法，反而将庄主打败，破门而入！” “而这名弟子，刚一出世便挑战天下成名高手，三月之内，连败二十九名地榜天骄，震动整座江湖！” “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却没了动作，江湖传言传他好似被人打败，后来隐退江湖，绝口不提绝情刀法，具体原因为何，早已扑朔迷离！” 行路中，闲暇吃饭之余，胡桓给顾凤青说着一些江湖上的传闻。 “哦？” 顾凤青来了兴趣，不禁问道：“这名弟子，叫什么？” “绝无神！” 胡桓缓缓说道。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身躯还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追忆神色。 当年绝无神震动江湖之时，他还只是锦衣卫中的一介总旗。 如今倏忽之间，便已是一二十载过去了。 当年名震江湖的人，就如这绝无神一般，大都不见了踪影。 江湖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一时。 就如眼下，他成了锦衣卫千户，权势不小，更是二流顶峰，但仍旧还是被后来者取而代之……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身侧的顾凤青。 身姿俊秀，气度卓然。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位赫然是一代刀魔呢？”他暗暗想道。 “人说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顾凤青不知道胡桓的想法，只是饶有兴趣道：“但顾某还是挺想见识见识这位绝无神！” “看看他，这么多年过去了，到底是彻底沉沦，还是破茧成蝶！” 说着，他环顾左右，发现锦衣卫们都已吃过饭休息好了，站起身来，朗声道：“走吧，尽快赶赴青城山！” “早点解决，也能早点回来！” 第80章 青城派所属，一个不留！ 青城山，乃道门名山圣地，十大洞天中的第五洞天。 山势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享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举世闻名。 而名震蜀中、江湖有名的青城剑派，就坐落于此！ 山脚下，倾城剑派一处别院亭子内，四名青城剑派的弟子正百无聊赖的躺在亭子内假寐。 剑，就就放在亭子的角落靠着。 青城剑派观主余观海带领门中精锐下山，长老代领门中事务，叮嘱他们小心警惕，以免有贼子趁其不备。 但弟子们却不以为然，青城剑派流传数百年，门人弟子千余，可谓的高手众多，实力强悍——哪个贼子胆敢跑来青城剑派闹事？ 平日里就算有人拜访，也大都是慕名而来，或者是有求与青城剑派，自然不敢在这里放肆，是以他们这些驻守山门的弟子也是十分懒散。 一名弟子闭目假寐，忽然感觉眼前似乎有一道微风刮来，不由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 而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小兄弟，这里可是青城剑派？” “谁呀，烦不烦！” 听到声音，这青城派弟子下意思的有些不耐烦，睁开眼睛的同时嘴里还嘀咕道：“今日青城剑派闭门谢客，不招待……” 话未说话，却忽然戛然而止。 他看着面前这名俊秀的男子，身着玄色绣着金丝的衣服，腰间配着一把绣春刀，虽面上带着温和笑容，可却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愣。 飞鱼服！ 绣春刀！ “你是朝廷鹰……” 一句‘朝廷鹰犬’下意识脱口而出，可说到一半，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到这人身后站着密密麻麻一眼数不清的锦衣卫，皆是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队列整齐，默然不语。 一股诡异的肃杀气息，陡然萦绕在山脚下。 这名弟子顿时一个激灵！ 鲤鱼打挺一般站起来，下意识拿起墙角的剑，颤声说道：“你，你们是锦衣卫，这么多人来我青城剑派干什么？” 他的声音，也将亭子里的其他三名弟子给惊醒，待看到这一幕，也都是懵了。 紧接着，却纷纷手忙脚乱的拿起自己的剑，‘蹭’的一声抽剑出鞘。 可出鞘之后，却恍然醒悟过来—— 面前这些人，可是锦衣卫！ 对着锦衣卫出刀，这可是大忌！ 有心想要收回来，但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毕竟是年轻人好面子，虽脸上犹豫，可硬是没收回去。 望着他们剑出鞘，顾凤青瞥了一眼，笑道：“果真不愧是青城剑派，竟敢对锦衣卫出剑，怪不得能谋反，胆子果然很大！” 啊？ 四个青城派弟子一脸懵逼，不知道顾凤青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他们弄明白，却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刀鸣之声响起，紧接着四人顿时双目圆瞪，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感受着体内快速流逝的热度，四人同一时间丢下剑器，捂住了脖子：“你……你……” 顾凤青不理会他们，转过身来，面对着亭子外数百锦衣卫，冷声道：“青城剑派聚众谋反，按律当诛！” “锦衣卫听令，杀上青城派，一个不留！” 话语当中，蕴含着森然杀意。 身后，听着顾凤青的话，尤其是‘谋反’二字一出，四名弟子尽皆面露骇然。 “青城剑派，完了！” 在死前，脑海中只剩下一个这念头。 随后眼前一黑，纷纷跌倒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 顾凤青一声令下，数百锦衣卫便在陆文忠、楚休和应含光的率领下，朝着山上掠去。 顾凤青则是跟在后面缓步前行，一边上山，一边看着青城山的景致。 青城山并不高，但却幽静，上山路旁有一条小溪自上而下泊泊流出，清澈透亮。 顾凤青饶有兴趣的看着，闲庭信步般，恍若不是灭人满门，而是观赏美景。 胡桓跟随在顾凤青身后，望着其人‘杀人观景’心中更是震惊。 “此等做派，假以时日，必成一代枭雄！” 胡桓自问，他杀人时就绝做不到这等气度，就连当今北镇抚司镇抚使许正清都做不到！ 更遑论这还是灭一个名震江湖的青城剑派满门！ 山不高，且青城剑派又在半山腰。 很快，锦衣卫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望着那青城剑派山门处巨大的牌坊，里间更有依山傍水而建的层层楼阁，隐藏在林荫石后的景致建筑，风景绝佳，气派俨然！ 堂堂江湖闻名的名门正派气息，展露无遗！ 山门牌坊处，有着十余位青城剑派弟子驻守，为首之人是一个身着门中服饰，手持长剑的年轻弟子。 他叫孟流，本是青城山下一山村的农家郎，后来有幸拜入青城剑派，学艺有成下山历练时，但凡他报出青城剑派弟子的名号，江湖上的同道无不是肃然起敬。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以身为青城剑派弟子为荣。 后来历练结束之后回归山门，教导新晋弟子，言语之间更是让他们以加入青城剑派为荣。 今日，是他率领师弟们驻守山门，忽然听见山脚下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顿时皱眉。 “今日有江湖同道拜访？可山下为何没有通禀？” “莫不是擅自上山？” 想到此处，他顿时有些不悦。 打定主意，等这些人上山之后，一定要让其吃一番苦头，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名门大派！ 这样想着，此时山脚下的脚步越来越近，终于，他看到了来人。 而这一看，整个人都懵了！ 只见不远处，密密麻麻的人持刀冲了上来，浑身散发着惊人杀意。 “这是……” “锦衣卫？！” 他悚然一惊，刚反应过来，却见这些锦衣卫已经全都上了山。 为首之人，手持绣春刀斜指地面，一脸狞笑的看着他：“青城剑派的弟子？” “此乃青城剑派，你们为何擅闯山门？” 孟流悚然醒悟过来，大声喊道。 看到这么多锦衣卫，虽然心中惊惧，可身为青城剑派弟子，内心当中的那份荣誉，却支撑着他的胆气。 “承认了？” 应含光狞笑一声，脸上杀气骤闪，高声大喝道：“既然你承认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杀！” 话音一落，身后众锦衣卫一声大喝，数十柄绣春刀同时出鞘，狂霸刀意涌动，森然冷冽的刀气毫不留情的爆斩而下，眨眼间，便将这山门处的十余位青城剑派弟子全部吞噬！ 孟流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便全都身体被一切两半，倒在地上。 “杀！杀上去！” “青城派所属，一个不留！” 应含光狞笑出声，绣春刀刀锋所指，身后数百锦衣卫，直冲而上！ 第81章 锦衣卫办事，何须向你等交代？ 青城剑派正堂大殿，长老潘川正在殿中招待来宾。 自从观主余观海带人下山之后，大长老让门中多加警惕，小心防守，按理来说是闭门谢客，可这遂宁江家的族长和苍羽帮却突然上门拜访。 遂宁江家，虽不入江湖一流，但在江湖上也是有着一番名声，更重要的是在蜀中也与他们青城剑派私交甚好。 苍羽帮更是巴蜀地区最大的盐帮，虽势力并不强横，但门中弟子耳目遍布蜀中，对于青城剑派而言，也须得礼让三分。 人家两门相约来拜访，总不能堵在门口不让进吧。 没办法，长老潘川只好来招待，邀请他们在门中小住几日。 此时潘川正和江家的族长江云鹤、苍羽帮帮主朱修明在殿中喝茶叙话，忽然听到外间传来喧闹之声，顿时皱眉，有些不渝。 “外间发生了何事？如此吵闹！” 他瞥了一眼江云鹤和朱修明，沉声说道。 他正在招待外来访客，向其展示大派风范，门中弟子却如此吵闹，这成何体统！ 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话音刚落，突得有一名弟子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慌神色：“潘，潘长老，外面……外面……外面来了许多锦衣卫，他们……他们打上来了！” 他眼中带着惊恐，一句话竟然都说不利索。 听到这话，潘川忽然一愣，脸上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朝着外面走去。 身后，江云鹤、朱修明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也跟了上去。 刚走出大殿，潘川顿时看到了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数百锦衣卫冲上山门，正在肆意的杀戮青城剑派的弟子！ 潘川心中涌现出无穷的怒火，大声吼道：“给我住手！” 声音当中带着真气，远远传播出去，传遍了整个山门。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潘川疾步走下殿，望着那些锦衣卫当中的为首一人：“你们是哪里的锦衣卫？为什么来我青城剑派，还肆无忌惮的杀戮我门中弟子！” “今日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纵然你们是锦衣卫，老夫也绝不与你们干休！” 此言一出，众锦衣卫排开，从后方走出几人。 为首一人气度不凡，身着飞鱼服，腰间配着绣春刀，面容俊秀，顾盼之间，气度俨然。 正是顾凤青！ 只见他手抚绣春刀，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刀柄，看着潘川，淡声道：“你是谁？” “在下是青城剑派长老潘川！” 潘川压抑着怒火，沉声问道：“你又是谁？” “此乃锦衣卫北镇抚司顾凤青顾大人！”旁边，应含光狞笑着说道。 “顾凤青？” 潘川皱起眉头，他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哪里听过，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在加上眼前弟子惨死当场，索性也就不再多想，反而怒声说道：“顾大人是吧？就算你们是锦衣卫，也不能无缘无故当众杀人，莫不是你以为这青城剑派，是你锦衣卫的北镇抚司衙门吗？！” 极度的震怒之下，潘川指着顾凤青大声喊道：“在场还有遂宁江家的族长江云鹤，苍羽帮帮主朱修明，你话都不说一句就闯入山门暴起杀人，难道是以为我江湖无人不成？！” 不愧是青城剑派的长老，一句话就挑起了在场其余江湖势力的神经。 他的话音才落，江云鹤、朱修明以及他们此次带来的弟子就将目光投注到了顾凤青的身上。 这目光当中，带着愤怒，以及……杀机！ 面对这么多道携带愤怒的目光注视，顾凤青却毫不在意。 目光横扫全场，嘴角带着肆无忌惮的冷笑：“莫说是青城剑派有罪，即便是无罪……” “我锦衣卫办事，又何时要向你等江湖草莽交代？” “你们有谁想知道此事原委，现在就站出来，本官亲自带着他去本镇抚司，保证让他看的清清楚楚！” 这话当真无比嚣张，更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霸道。 锦衣卫的飞扬跋扈、横行霸道之态，展露无遗！ 所有人都听得怒火中烧！ 青城剑派自诩江湖名门，威震蜀中，平日里无论去哪，那些江湖同道不都要给三分薄面？ 而遂宁江家虽势力稍有不及，可在蜀中那也是排的上号！ 至于苍羽帮，因为背靠京师某高官，掌管着蜀中盐运，别说江湖，就连官府也得客客气气！ 他们何时听过如此霸道、如此不给面子的话！ “好！你说我青城剑派有罪，那你说说，我青城剑派到底何罪之有！”潘川压抑着怒火，吼道：“今日若不给我一个交代，青城剑派绝不与你锦衣卫善罢甘休！” “你要一个交代，本官就给你一个交代！” 顾凤青冷笑出声，环顾场中，一字一句缓缓道：“誉王谋反，青城剑派余观海涉及其中，这个罪名……够不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怒火中烧的潘川忽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怒火消散，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谋反！ 谋反，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这顾凤青，一张嘴就给他青城剑派盖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这是要他们死啊！ 潘川虽是长老，但并不清楚余观海和誉王勾连的事情，是以根本不相信顾凤青所说的话。 反而以为顾凤青是在编织罪名！ 一念至此，更是怒火中烧，指着顾凤青的鼻子，怒声吼道：“顾大人，潘某不知道你在锦衣卫是什么官职，但你如此嚣张跋扈，毫无证据便当众杀人，眼里可还有朝廷，还有王法？” “证据？” 顾凤青看着这位义正凛然，风度不凡的青城剑派长老，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冰冷的杀意丝丝酝酿：“锦衣卫，天子亲军，先斩后奏皇权特殊，你问我要证据——我锦衣卫杀人，什么时候要证据了？” “至于王法？” 顾凤青更是乐了。 他淡淡一笑，朗声道：“应含光，告诉这位潘长老，今日在这青城剑派山门处，什么是王法！” 话音未落，应含光便气沉丹田，大声吼道。 “锦衣卫的刀，便是王法！！！” 吼声传来，青城剑派山门中忽然传来无数悍然拔刀之声，汇聚之下竟如惊雷炸响，震得全场所有人都心神剧颤！ 与此同时，一股无坚不摧的刀意锋芒，直冲云霄，宛如泰山压顶般，笼罩在了每个人的头上！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退后一步！ 潘川面色煞白，江云鹤目光圆瞪，朱修明汗毛倒竖。 青城剑派的弟子、江家弟子、苍羽帮弟子，更是心神胆颤，不敢言语。 一时间，整个青城山，除了拔刀之音外，再无其他声音！ …… 第82章 我说你有罪，你就是有罪！ 无边刀气席卷，猛然砸下，又是十数名青城剑派弟子惨死当下。 连哀嚎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突如其来的杀戮，视线中狂飙而出的鲜血，犹如一盆凉水，浇在了全场所有人的头上。 耳边的话犹自在脑海中回响，这狂妄无端、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让潘川顿时如坠冰窖，刚才的愤怒也转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不自觉从心底泛起的惊恐！ 锦衣卫如此肆意妄为、无法无天，固然让他们感觉到不爽，可同时也在提醒着他们呢，锦衣卫是朝廷的人，是天子亲军！ 能管他们的，只有皇帝！ 哪怕他们自诩江湖正道，哪怕他们是威震蜀中的青城剑派，也没有资格！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只要他们胆敢站出来，这些锦衣卫手上的绣春刀，就会毫不客气的斩到他们头上！ 正如那句话—— 今日在这青城山中，锦衣卫的刀，便是王法！ “这就是权势啊！” 江云鹤、朱修明站在潘川后侧，尽管心中愤怒至极，可眼中仍旧是流露出一丝羡慕。 他们修炼武学、投靠青城剑派，为的不就是想让自己的势力提升，在江湖中一席之地，拥有如眼前顾凤青这般的权势吗？！ “遂宁江家，巴蜀苍羽帮……” 这时，顾凤青将目光转到江云鹤、朱修明身上，似笑非笑道：“青城剑派意图谋反，今日必灭无疑，本官给你们三息时间，现在退去和青城剑派划清关系，本官还可留你们一条性命，若是不然……” 此言一出，顿时让江云鹤、朱修明目光圆瞪，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这尼玛怎么扯到我头上了？ 退去好说，可划清关系……若是今日他们真就这样和青城剑派划清关系，那以后在江湖上还有何颜面？ 堂堂遂宁江家、巴蜀盐帮竟然被朝廷鹰犬一言喝退，这要是流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嗤笑？！ 虽心中万分后悔来青城剑派做客，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上去。 江云鹤心中踌躇，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即说道：“顾大人，大夏开国数百年，江湖朝堂从来都是互不干涉，今日你率锦衣卫袭杀青城剑派，若是当真将其灭门，流传出去，这让众多江湖同道怎么看待朝廷？怎么看待锦衣卫？” “到时候江湖各大门派噤若寒蝉，民间更易生乱！” “更何况，青城剑派乃是江湖正道，向来都是行侠仗义，帮助朝廷维持治安，这样的门派，怎么可能会造反呢？依我之见，不如在仔细调查调查如何？” 说到这里，江云鹤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到：“顺天府吏部侍郎江大人是我族弟，若是顾大人有暇去了顺天府，到时候我江家定然扫榻以待，为顾大人赔罪！” 江云鹤这番话说的可以说非常中肯，既给了顾凤青台阶，又点出他们江家的势力。 其目的就是让顾凤青顺着台阶下得了，今天给他这个面子，他们江家自然承情。 若是一般人，听到江云鹤这番话，肯定也就下去了，毕竟和青城剑派也没有什么生死仇怨，何必非要将其灭门？ 可是…… 顾凤青却笑了。 “江族长不愧是一族之长，说话滴水不漏，给出的也是一个十分老道的建议！” 听到顾凤青的话，江云鹤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可下一刻，他这笑容当即就凝固在脸上—— “但……” 顾凤青似笑非笑道：“本官说给你三息时间，可眼下……这三息时间，却是早已经过去了呀！” 话音一落，他脸上的表情当即就冷了下来。 与此同时，应含光和百余锦衣卫更是身形一转，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冲入的潘川等人身后的人群中。 “遂宁江家，与青城剑派合谋，意图不轨，按律当诛！” 话音一落，乱刀扬起，恐怖的刀气骤然生出，将其带来的徒弟、随从尽数斩杀！ “啊……” “师傅救我！” “我不想死……” 霎时间，一声声凄厉哀嚎声响彻，带着无尽的绝望，传入江云鹤的耳中，让他不自觉浑身颤抖起来，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 他自以为遂宁江家大小也算是一方豪强，更有族弟在顺天府吏部担任侍郎，无论江湖朝堂，谁人不给三分薄面？！ 可他没想到，顾凤青的行事竟然如此张狂霸道！ 说给三息，就是三息！ 三息时间一过，毫不废话，上来就开杀！ 快到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片刻，江云鹤所带来的江家门人，就已经全部被杀！ 这时，顾凤青将目光转到了朱修明身上：“巴蜀苍羽帮朱修明朱帮主？你的决定是什么？” 迎着顾凤青那平静的目光，朱修明竟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他想要走，可…… 望了望一脸怒容的潘川，犹自震惊还未回过神来的江云鹤……他这个决定，真的做不下来了啊！ 若是今日走了，苍羽帮的名声可就完了！ 苍羽帮能把持巴蜀盐运，一是巴结蜀中官员，二是巴蜀各地江湖同道给面子……倘若苍羽帮今日退去，那他们苍羽帮，从今往后在这巴蜀地区，将会寸步难行！ 今后行走江湖，更将人人喊打！ “看来，朱帮主很难做出决定啊！” 看着朱修明纠结犹豫的神色，顾凤青目光平静，语气淡然道：“既如此，那就让本官替你做决定吧！” 说罢，他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胡桓，淡声道：“胡千户，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苍羽帮为了打通盐运水道，将誓不与他们合作的汉中守将刘将军给暗杀了吧？” 此言一出，朱修明顿时目光圆瞪。 暗杀汉中守将？ 他们啥时候干过这事？ 汉中有姓刘的将军吗？ 我怎么不知道？！ 这锦衣卫顾大人……在说什么大胡话？！ 朱修明懵了！ 不仅仅是朱修明，胡桓也一瞬间脑子宕机了片刻，但感受着瞥视过来的目光，他顿时一个激灵，醒悟了过来！ 编制罪名！ 这不是锦衣卫最拿手的吗？ 想到这里，他也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不错，在我锦衣卫档案就有记载！确实是被苍羽帮派人暗杀！” 听到这个回答，顾凤青笑了，淡声说道：“汉中守将，朝廷授予的正六品官职，说杀就杀，按照朝廷律令，此罪当如何处置？” 顺着他的目光，胡桓回应道：“当诛！” “当诛！” “当诛！” “当诛！” 此言一出，仿佛化作了杀意一般，整个山门大殿处，忽然挂起了一阵寒风，吹的全场所有人都透体发寒。 霎时间，一张张脸色惊恐变化，全都化作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朱修明顿时背后汗毛倒竖，额头上的汗猛然流了下来，忍不住大声喊道：“我没有！不可能！苍羽帮从来都没有暗杀过汉中守将！” “汉中，更是没有姓刘的将军！” “顾凤青，你这是污蔑，对我苍羽帮的污蔑！” “我要去见刺史陈大人，陈大人会为我主持公道！” “呵呵……” 顾凤青手提绣春刀，一步步朝着朱修明走去。 每走出一步，脸上的笑容便收敛一分，取而代之的，则是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 此时，他已经走到了朱修明面前丈许之处，面露狞笑：“污蔑？” “朱帮主，看来你还是没有弄清楚情况啊！” “锦衣卫——闻风奏事，皇权特殊，先斩后奏！” “今日，我说你有罪，你就是有罪！我说你谋逆，你就是谋逆！” 声音犹如从九幽地狱中刮来的魔鬼低吟，传开之后，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这顾凤青，疯了！ 第83章 刀斩半步先天！ “青城剑派与誉王图谋造反，遂宁江氏牵连甚深，巴蜀苍羽帮杀官犯上，其罪当诛，锦衣卫所属，将乱臣贼子全部拿下，满门上下，一个不留！” 众人惊愕之下，顾凤青面容冷峻，泛着杀意：“今日只诛首恶，祸不及妻儿，但若胆敢反抗，株连九族！” 一言既出，身后众锦衣卫当即在陆文忠、应含光等人率领下，对青城剑派和遂宁江家、巴蜀苍羽帮的弟子门人展开杀戮。 “好好好，好一个锦衣卫！好一个顾大人！” 朱修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徒弟、随从被杀，竟然气极反笑，他死死的盯着顾凤青，口中就想要高呼，让手下反抗—— 江湖男儿，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之徒！ 可是，他这句话，硬是憋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 正如顾凤青所言，若是不反抗，还只是诛杀他们个人！ 可若是反抗，那就等同造反，到时候不仅仅是他们要死，连他们的妻儿子女、亲朋好友，也要一同下地狱！ 若是自己，死则死矣，可祸及妻儿，一想到妻儿子女被填进官府教坊司……他顿时就觉得喉咙里的这句话重逾千钧！ 他犹豫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不仅仅是他，江云鹤也是如此，整个人呆立在原地，身后左右是他的族人尸体——明明凶手就在眼前，可手中的剑，却是怎么也不敢出鞘！ 他们都怕了！ 第一次接触锦衣卫，就领教了其等的凶威。 让他们心中憋屈，却不敢还手！ …… “长老，救我！” “我不想死啊！” “不要杀我，我求饶！” 青城剑派的弟子哀嚎声不绝于耳，浓郁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听着耳边传来的弟子惨叫，潘川面色通红，手臂、脖颈处青筋暴起。 大夏开国数百年，除了开国巅峰时期，再也没有哪一任皇帝敢对江湖扬起屠刀，这也就导致了数百年下来，武林中人看不起朝廷鹰犬的局面难！ 所以，谁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一个锦衣卫，明目张胆的带人屠灭一个江湖门派！ 还是青城剑派这样的名门正道！ 是的！ 看这些锦衣卫的架势，分明是真的要将他青城剑派满门尽灭啊！ 他们甚至连抓人回去审讯的流程都懒得做了！ 直接闻风奏事——简单的来说，你不顺从我，就是叛逆！我说你要谋反，你就是谋反！ 如此肆无忌惮、为所欲为，这还是大夏朝的锦衣卫吗？！ 这还是官府吗？！ “疯了！疯了！” “顾凤青，你特么就是一个疯子！” 潘川怒声吼道！ 然而，顾凤青却是压根看都不看他。 因为，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青城山后山的方向！ 手掌，也一直紧紧握着刀柄，浑身的气息更是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 “朝廷鹰犬，竟敢来此放肆，当我青城剑派无人？” 随着青城派后山一道爆吼声响起，紧接着，一道人影倏忽之间从远处而来。 只见来人浑身气息凌厉，直入云霄，竟然烟云都为之搅散，飞掠而来之时，脚尖踩在树梢上，犹如雀鸟一般，一个起落，便是十数丈的距离。 人还未至，凌厉的气息便已经刮的人皮肤生疼！ 这是一个高手！ 一个至强的高手！ “大长老！！！” “大长老来了，这下我们有救了！” “大长老快救救我们，这些朝廷鹰犬疯了！” 看到来人，一些青城剑派的弟子顿时欢呼出声，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然而，他们脸上的笑容才刚刚浮现，转瞬间却凝固！ “哼！” “早就等着你呢！” 当来人即将抵达近前之时，顾凤青忽然上前一步：“给我死！” 伴随着这声大喝，‘锵’的一声手中的绣春刀悍然出鞘，刹那间便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顷刻间，所有人的视线中，仿佛出现了一片无边血幕，似有鬼哭神嚎，阵阵血腥刺鼻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禁作呕，更是脸色狂变。 “雕虫小技！” 来人冷笑出声，凌空当中便举起双掌，真气鼓荡之下，狂风呼啸而过，悍然迎上了这血色长龙！ 这一掌打出，威势十足，似乎能将人撕心裂肺般。 分明是青城派镇派绝学——摧心掌！ 双掌和血色长龙相接，顿时发出如金铁交加之声，其中更有着无双掌劲和血色长龙怒吼接连起伏响起。 “如此浓郁的血腥气息，果真不愧是朝廷鹰犬，简直如同魔门中人！” 此人接下这长龙，虽其中所裹挟的威势令他为之心惊，但面上却是冷笑出声：“顾凤青，你已然入了魔道，今日老夫就替天行道，斩杀……” 他的话未说完，就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 接触的地方，原本应该崩碎的血色长龙，忽然之间化去，转而变成一道血红色的幕布蔓延开来，其中更是隐隐约约似乎听见龙象怒吼之声！ “这是……” 看到这番变化，此人登时脸色一变，可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异变突生！ 血色幕布当中，忽然涌现出无边无际的刀气，这刀气带着颜色——血色的红！ “嗤！嗤！嗤！” 只听见一道道犹如烧红的烙铁放入水中的嗤声响起，在全场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青城剑派大长老的身体忽然一个颤动，紧接着喉咙间便犹如江河开闸般鲜血狂飙！ 眨眼间，便染红了胸前的大片衣裳！ “这怎么可能！” 看到这一幕，每一个人都懵了，仿佛活见鬼了般瞪大眼睛。 青城剑派大长老，传闻已经是一流巅峰半步先天的高手，怎么可能一击就落了下风！ 这当然不可能！ 因为他并不是一击就落了下风，而是—— 他们脸上的震惊还未来得及浮现，大长老的身体便忽然‘嗤’‘嗤’分裂开来，就仿佛从体内钻出无数个虫子一般，来回穿梭！ 这当然不是虫子！ 而是比虫子恐怖无数倍的刀气！ 肉眼不可见，甚至无法细数的细微刀气穿梭与体内，摧毁着大长老的生机，也摧毁者他的肉身！ “啪嗒！” 一声异象，大长老陡然之间分裂成数十块碎尸，掉落在地上！ 堂堂青城剑派大长老，半步先天般的人物，竟然自出现之后也就说了两句话，便死了！ 懵了！ 寂静！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一幕！ 那先前诡异的刀气是何时转入大长老体内的？ 身为江湖人，他们见过杀人，更亲自杀过人，可如此诡异的将人杀死，却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刀法？！” “这是什么刀？！” 众人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直到此刻，他们才看见顾凤青手中持着绣春刀，刀锋之上，挂着一点红意！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却忽然发现，那把绣春刀，竟然‘啪’的一声，发出异响。 随后—— 竟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陡然碎裂！ 而顾凤青却看都未见，将只剩下刀柄的绣春刀丢在地上，不屑的笑容从嘴角溢出。 “偌大青城剑派，竟只有一个半步先天的高手，其余最高不过一流，这样的实力，就算与誉王合谋造反成功，又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面前的一众人等，负手而立，如渊气息笼罩：“从今往后——” “世上再无青城剑派！” 声音冷漠，仿佛冥土判官，宣判着死刑！ 宣判着…… 青城剑派的死刑！ …… 第84章 世上再无青城派！ 锦衣卫扬刀半晌，青城山血流成河。 当喊杀声停止的时候，天色已是傍晚，夕阳将要落山，红色的余韵映照在青城山上，仿若笼罩了一层朦胧晕色——似乎在映照着青城剑派的结局！ 山门大殿，整个青城剑派，遍地都是尸体。 鲜血汇聚之下，竟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微风一吹，浓郁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令人直欲呕吐。 “大人！” 应含光来到顾凤青面前，单膝下跪，汇报到：“此一役，毙杀青城剑派弟子七百三十七人！” “不过因在厮杀时，有一些青城弟子经由后山密道跑脱，所以逃了一些人，还请大人恕罪！” 因刚杀完人，浑身杀意冲天，身上的飞鱼服满是鲜血凝固化成的暗红斑点，脸上仍旧有血迹，此刻夕阳映照下，竟如魔鬼般阴森可怖。 但他却毫不在意，脸上反倒有快意嗜血。 “无妨！” 顾凤青摆摆手道：“区区不过些许微末弟子，量也成不了气候，等日后交由当地县衙慢慢搜罗便是！” 闻言，应含光点了点头，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奋之色：“大人，刚才我们抄了青城剑派的库房，好家伙……足足抄出来数十万两白银！” “除此之外，还有各类奇珍异宝、文玩收藏、武功秘籍、名贵药材等等，其价值合计超过百万两！” 说到这，他一抹脸上的血迹，兴奋道：“大人，咱们发财了！” “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江湖大派，有此收获也实属正常，若是没有这些，才叫人惊讶！” 顾凤青淡然说道：“走吧，前头带路，也让我开开眼界！” 应含光连忙站起身来，引领着顾凤青过去。 经过倒塌的房屋、破损的墙梁，顾凤青来到青城剑派后方一处依山而建的小院中。 门口有着数十具青城剑派的弟子，身上皆是中了无数箭支，如同刺猬一般。 顾凤青看也不看，跨过尸体，走了进去。 走近院中，这才发现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这院子依山而建，看似建着屋子，但实际上只是障眼法，实则里面则是将山体掏出来一个大洞。 大约数十丈大小。 山洞昏暗，故此锦衣卫都打着火把。 借着这火光，可以看到山洞中摆放着数十个大箱子，里面全都装满了金银珠宝。 除此之外，还放着一些甲胄、刀剑和弓弩！ 见到这些，顾凤青还没说话，胡桓就怒声道：“青城剑派果真是狼子野心，竟敢私藏甲胄弓弩，死有余辜！” 大夏尚武，官府不禁刀剑，但对于甲胄、弓弩却管理的十分严格！ 若私藏一副，流放千里，私藏五副，满门抄斩，私藏十副，株连九族！ 此刻这里摆放着的皮甲、弓弩，至少不下于数百副！ 见到这，就等于是坐实了青城剑派谋逆之举！ 当然，对于锦衣卫而言，这些都是小节，反正青城剑派已经被满门尽灭了。 唯有那满箱满箱装着的金银珠宝，吸引着众多人的目光。 火把‘噼里啪啦’的燃烧，入目出满是反射着光芒的财务，让在场的人全都呼吸一滞。 周围的这些锦衣卫，虽然满身杀气，目光凶悍，可在看到这些金银珠宝的时候，也是差点眼睛都看直了。 不过好歹心里还有着理智，没有做出什么僭越之举。 对于这些金银珠宝，顾凤青只是扫视了一眼，随即便跟着应含光直接走到了山洞里一处小屋内。 里面摆放着几个木架子，架子上全是线装的书籍。 青城剑派的武学秘籍，赫然全部在此！ 走到木架前，看着上面摆放着各种武学，顾凤青饶有兴趣观摩着。 “果真不愧是青城剑派，江湖一流的名门正道，流传数百年下来，底蕴真是惊人！” 除了青城剑派赖以成名的绝学‘青城心法、摧心掌、松风剑法’之外，这书架上尚且还有七八本不输于这等镇派绝学的武功秘籍。 “蓝砂手、袖里乾坤剑、无影幻脚、蛇行狸翻术……” “这才是青城剑派真正的宝物啊！” “此行不亏！” 顾凤青合上秘籍，将其丢在木架上，道：“这些武功秘籍，全部封箱送回百户所！” “另外，金银珠宝以及各类奇珍，按照往常惯例，七成送到我处，其余三成让今日所有参与的锦衣卫分了！” “还有，在此役中战死的锦衣卫三倍抚恤、负伤者双倍奖赏！” 听到这话，应含光顿时面露喜色，当即单膝跪下：“是！” 随后他站起身来，兴奋的说道：“马无夜草不肥，还是抄灭这些江湖门派爽快啊，一次就能富得流油！” “要是能多来几次的话，我老应也能在应天府买它个几百亩地，到时候也学学那富户乡绅，整个三进大院，在买他十七八个小妾暖床！” 听到这话，站在一边的胡桓却是眼皮子直跳。 抄了一个青城剑派就已经了不得了，你竟然还想再来几次！ 就不怕江湖震动，到时候举世为敌啊！ 不提胡桓的心思，周围的其他锦衣卫，听到这话，也都是欢呼出声。 这些金银珠宝，合计价值超过百万两，纵然顾凤青拿走七成，可还剩下三层。 几位大人再分分，落到他们这些普通的番子的手上，最起码每个人也能分到数百两！ 换成地，那就是几十上百亩！ 岂不是发财了！ “行了，此间事了，咱们也该打道回府了！” “想必京城里的天使，也已经在去应天府的路上了！” 顾凤青走出山洞，望着天色。 此时金乌落山，月色升起，远远望去，就仿佛缺了一角的玉盘—— “又快到月圆之夜了呀！” 他感叹着，心中有些期待。 “这一次……又将给我带来什么武学秘籍呢？” …… 锦衣卫正在进行善后，遇见未死的青城弟子则是上去补刀，然后挖坑埋了。 遇到自家同袍则是搀扶起来，若是死了，便将尸体带走。 一番处理，等到全都弄完，已经是月上中天，这才带着一些活捉的青城弟子下山。 “走快点！” 一名锦衣卫推搡着潘川，口中骂骂咧咧。 潘川、朱修明、江云鹤全都被五花大绑，跟随着上百名被活捉的青城剑派弟子下山。 他们被绑成一串，一个个情绪低落，下山之时，也是时不时回头望着山门处，脸上露出哀伤。 而潘川，更是一步三回头，那山门处残缺倒塌的牌坊、已成废墟的建筑、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无不是昭示着昔日名震蜀中、江湖闻名的青城剑派，彻底没了！ “往后——” “再无青城剑派了！” 一念至此，潘川忽的悲从心来，不禁怆然泣下。 第85章 断弦三刀，如影随形 德安府，固州。 固州古时称作云梦，原属荆州之城，周为云梦荆州泽，春秋时属郧（yun）国，战国时属楚国。 自秦至魏、晋，一直属安陆县。 顾凤青一行人经云梦，因天色已晚，便在县中驿馆安息下来。 驿馆无法容纳这五六百人，所以大部分锦衣卫便在驿馆周围扎营——锦衣卫番子以往出任务经常野外驻营，所以倒也并不在乎。 顾凤青在驿馆内，见了当地的闻讯而来、心中忐忑的县令，直到月上柳梢头，这才安息下来。 有驿员送上热水，洗漱了一番之后，顾凤青便早早的上床歇息。 今日是月圆之夜，睡前顾凤青将窗户打开，便平躺在床上，平复着呼吸。 已入了深秋，又是夜晚，鸟鸣声不多，显得寂静。 一些锦衣卫在外巡逻值守，绣春刀碰撞发出铿锵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不多时，顾凤青便已入睡。 月华放着光明，映照着大地，时间缓缓划过，外间隐隐约约传来打更人‘梆梆梆’的敲锣声，已经是三更天了。 一道月华忽的落下，透过窗户，照射在顾凤青的身上。 胸前的‘如梦令’陡然之间悬浮起来，月华将其笼罩，仿若披了一层银辉。 …… 意识中，顾凤青又来了朦胧之处。 还是无法动作，只能听到、看到、感觉到。 底下的凹槽当中，陡然自上落下一层银色光滑，倒灌而入凹槽之中。 “来了！” 见到这一幕，顾凤青顿时精神一凝。 却见底下凹槽被湖水灌满之后，水波粼粼，犹如月光照耀般，清澈透亮。 随即不见湖水有任何动静，却忽的折射出一道金色光芒映照在湖水上空，呈现出金色小人景象。 顾凤青凝神看去，便见那金色小人手持一把长刀，正在演练着武学！ 确切的说，是刀法！ 此刀法迅捷无比，出刀之时快如闪电，令人目不暇接，只看到一道光芒闪过，随即虚空破碎。 明明看不清动作，但顾凤青举目望去的时候，却能体会到这刀法当中的玄妙。 足足演练了三遍，金色小人这才收刀停歇。 顾凤青本以为已经结束，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金色小人竟然再次身体一动，演练了起来！ 而这一次所演练的，竟然和之前完全不同！ 而是另外一种武学！ “这是……” “轻功？！” 顾凤青心中一动，凝神望去，便见金色小人依照着某种韵律，正在湖水上空辗转腾挪，将身法奥秘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这不是轻功，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种身法！” 顾凤青瞬间就沉醉其中，细细品味着其中的精髓。 盏茶时间后，金色小人演练完毕，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随后这才消散，化作点点金光，最终凌空组成两本书籍，化作一道流光，投注到顾凤青脑海当中。 而底下的银色湖水，也四散蔓延开来，流入朦胧混沌之中，开始滋养顾凤青的肉身。 …… 顾凤青从梦中醒来，感受着脑海中多出的两本秘籍，虽面上不动声色，但眼中却闪过一抹欣喜。 这一次，‘如梦令’竟是一次性给了两门武学！ “《断弦三刀》！” “《如影随形》！” 脑海中闪过这两本武学的口诀心法，诸般奥妙涌上心头，他已经将其中的精髓全部学会了！ 所欠缺的，只是练习！ “如影随形，乃是一个辗转腾挪轻身之法，如影子一般快速闪现，叫人捉摸不透。” “而这断弦三刀，更是不凡！” 这刀法虽听着有些陌生，但实际上却威力不俗！ 断弦三刀，只有三刀！ 可若是刀一出鞘，必将人一刀腰斩，刀锋由腰而入，腰断、腿奔、身倒、血溅、腿扑、人死！ 号称断弦三刀，人不能见，若有人见，人如断弦！ “好刀法，好身份！” 感受着两本武学的奥妙，顾凤青不由轻声赞叹。 断弦三刀，乃是一本快刀秘籍，出手如闪电，杀人只在顷刻间！ 可谓是至高刀法，位列二品！ 虽看似比血刀经低了一品，但血刀经之所以功成一品，实则是刀法、心法合二为一，两相配合，这才绝妙无比！ 而断弦三刀，不过区区一本刀法就成就二品，可谓是颇为不俗！ 单论威力，比之血刀经，绝对不遑多让！ 放眼整座江湖，能与之比拟者，恐怕也是寥寥无几！ “至于这如影随形，更是最为适合斗战的身法！虽只是功成五品，可却异常玄妙！最重要的是，眼下我已经是二流境界，却还没有与之匹配的身法，这如影随形，可谓来得十分及时！” “以我现在的实力，再加上如影随形和断弦三刀，真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实力，必然更上一个台阶！” 感受着这两门武学的精要，顾凤青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但他还是强行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反而凝神感悟着身体的变化。 每一次进入梦中，除了武学之外，那银色湖水逸散，也会给肉身带来好处。 此刻他就细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次性出现了两本武学，导致消耗甚大，湖水虽然滋养，但功效却比之往常小了很多。 可即便如此，也让顾凤青体内的真气充盈，到了即将打通第二道奇经八脉的地步。 “依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多久，便能积攒够冲击阳维脉的真气了！” 顾凤青暗暗想道，心中只觉满意。 一次得了两本武学，又是十分适合他的武学秘籍，自然是心中激动。 虽有心想要迫不及待的修炼一番，但念及此刻身在外面，周围又有锦衣卫，若是修炼的话，肯定会打扰到他们、引来不必来的骚动，故此便将这股念头压下。 躺回床上，平复着心情，顾凤青安然入睡。 翌日凌晨，天光放早，锦衣卫拔营启程。 回去的路上，顾凤青一边熟悉两本武学，一边观摩路途景致。 等到他将两本武学全部修习到圆润无缺、再无隔阂之后，终于是抵达应天府。 …… 第86章 天使到来 应天府。 长途跋涉千里，饶是顾凤青也有些风尘仆仆之感，故此在家休沐了一天，第二日这才到百户所点卯。 刚刚到百户所，顾凤青才走进堂中，后脚郭心远便进来了。 “大人！” 见着顾凤青，郭心远当即行礼，道：“大人，这是卑职抄铁刀门所得来的一应财务，还请大人察验！” 说话间，递上来一份帖子。 顾凤青去青城山之时，将郭心远留下来剿灭铁刀门，此刻看他满脸喜色，想必应是收获颇丰。 顾凤青扫视了一眼帖子清单，发现果不其然，查抄的一应物资合计也超过二十万两。 这当然是一笔极为丰厚的资产，可有了青城剑派在前，顾凤青自然不是很放在心上。 将帖子放在一边，笑道：“事办的不错！所得财务按照以往惯例分配下去吧！” 郭心远自然称是。 随后顾凤青又询问了他不在百户所的这段时间都有什么事情发生，郭心远一一应答。 两人说话间，外间忽然跑进来一个锦衣卫，行礼道：“大人，京城的天使来了！” 一听这话，顾凤青当即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说道：“郭心远，召集百户所众锦衣卫，随我迎接天使！” …… 院中，顾凤青率领着百户所众锦衣卫迎接天使，顾凤青在前，身后郭心远、陆文忠、楚休与应含光在后。 一名钦差见着顾凤青，观其相貌堂堂，风姿卓绝，不由就是一愣。 “钦差大人……” 旁边有随从拉了拉他的袖子。 钦差这才回过神来，心想如此相貌，怪不得能平了誉王谋反。 只是可惜…… 却得罪了西厂和内阁！ 钦差是礼部的官，身在京师，自然是听到一些消息——这顾凤青大闹南镇抚司，让西厂和内阁联名状告。 西厂和内阁如此势大，这顾凤青往后还能有前途？ 心中有些惋惜，但他还是很快调整心态，请出圣旨，道：“顾凤青听旨！” “……命顾凤青即刻押解誉王，进京面圣，不得有误！” 宣读完，钦差合上圣旨，看着顾凤青笑语盈盈道：“顾大人，接旨吧？” “臣顾凤青，谢陛下！” 谢礼之后，顾凤青接过圣旨，随后道：“多谢钦差大人，钦差大人一路远来，想必应是劳累，不如暂且歇息，等稍晚，在为你接风洗尘！” “如此，就多谢了！” 钦差也不矫情，直接应承下来。 吩咐人带着钦差下去歇息，等其走后，郭心远等人就围了上来。 “大人……” 应含光面带喜色，想说些什么。 但顾凤青却挥挥手，止住了他的话语：“屋里说话。” …… 堂内，顾凤青端坐正中，郭心远等人分列左右。 “大人，这次咱们平了誉王谋反，立此大功，那皇帝叫我们进京，想来应是要升官了吧！” 应含光面露兴奋，笑着说道。 然而，他说完这话之后，却不见有人附和，左右望去，却见大人面露沉吟，而郭心远、楚休等人也是一脸凝重，不由便是一愣。 “大人，此次平了誉王谋反，虽得陛下看重，但此去京师……恐弊大于利啊！” 沉默许久，楚休忽然开口说道。 这话说的就让应含光糊涂了：“楚老哥，咱们去京城是升官，怎么就弊大于利了？” 楚休道：“皇帝年幼，权利被东西二厂和内阁把持，皇命不出宫城，纵得皇帝看重，又有什么意思？” “相反，京师乃是东西二厂的大本营，内阁更是根深蒂固，咱们若去京城，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说到这，楚休看向顾凤青，拱手道：“大人还是要细细思量为好！” 顾凤青坐在椅子上，面露沉吟之色。 见状，楚休不在言语，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其余几人看到顾凤青沉吟，也都不敢开口，一时间整个堂内，寂静无声。 顾凤青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发出‘咚咚’的声音。 正如楚休所言，此次前往京城绝对是利大于弊。 京师各方势力交错，形势复杂比之应天府要更甚，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是东西二厂的大本营。 他已经将西厂得罪的狠了，可以料想的是，等去了京城，西厂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若前往京师，必将一直处于西厂的威胁之下！ 除非…… 顾凤青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除非西厂残了，废了！” “我就不信一个废了的西厂，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一念至此，顾凤青长身而立。 郭心远等人也是连忙站起来，目光注视着顾凤青。 却见顾凤青走到门口，目光凝视着远方，寂静片刻后，忽的传来一道声音：“郭心远，召集百户所的兄弟，收拾行礼，三日后出发……” “前往顺天府！” …… 翌日中午，顾凤青在应天府青萍客栈内设宴，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和应含光陪同而来。 五人分别落座，等待上菜途中，郭心远好奇的问道：“大人，这次设宴是招待谁呀？” 说话间，他看着周围，这是一处包厢，刚才点的酒菜也是最高规格，不禁道：“这应天府还有谁值得大人您这么隆重的招待？” 顾凤青没说话，只是面露笑容的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等待着。 见状，郭心远也没敢再问。 屋内一时寂静。 过了片刻，他忽然神色一动，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轻声道：“他来了！” “啊？” 就在郭心远四人愣神的时候，外间脚步声忽然响起，紧接着门被推开，走近一名年轻男子。 身着黑色兜帽衣，腰间配着一把长刀，身材并不高大，但双目当中却偶尔露出一丝凌厉。 “是你！” 看到来人，郭心远顿时神色一凝，右手也立刻握住腰间的刀：“神刀方南！” 陆文忠三人也是下意识握住手中刀，面露警惕之色。 此前誉王破门而入，这人就站在誉王身边，虽然最后没有拔刀，可他身上充斥着的凌厉刀意，仍旧给郭心远四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此时照面，自然是万分警惕。 方南没理会他们，而是坐在了顾凤青的面前，将腰间的刀解下来，放在收边，看着顾凤青道：“我来了！” 顾凤青瞥了一眼他的刀，笑道：“如此大意，就不怕我趁机对你出刀？” “我不是你的对手，若是拔刀，必然成你刀下亡魂！” “左右不过一样的结果，何不如坦然一些！” 方南倒是洒脱。 说完，他便拿起桌上的筷子，对着桌上的酒菜招呼了起来。 “味道真不错！” 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对着菜品评头论足。 这期间，顾凤青并没有说话，只是面露笑容的看着他。 等到其吃的差不多之时，忽然开口说道：“你的刀法不错，来我北镇抚司吧！” …… 第87章 锦衣卫方南，前往顺天府 “好啊！” 方南没有丝毫犹豫，果然回答道。 听到这话，饶是顾凤青，也不禁有些愕然：“锦衣卫在外人看来，是朝廷鹰犬，人人都避之不及，你就这么轻易的加入我们？” “我吃了你一顿饭，必须要报答，和我身无外物，没法回报你这一饭之恩，可不就只能以身相抵！” 方南一边吃，一边说道，看起来颇不在意。 听到这个回答，顾凤青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方南放下了筷子。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看着顾凤青，表情非常认真，缓缓说道：“我想踏入先天，可我自己做不到！” 顾凤青笑了。 笑的非常开心！ 方南是半步先天，看似距离先天只剩下半步之遥，然而，恰恰是这半步，却犹如天暂！ 若无大机缘，恐怕寻常人一辈子都无法跨过去！ 江湖之大，天骄如鲤过江，然则踏进先天者，却寥寥无几。 强如青城剑派，其门中也不过一位半步先天，由此可见一斑！ 至于方南，虽刀意强横，乃顾凤青平生所见的最强者，天资想必也绝对不差，但他仍旧被阻在这一步，这么多年都不得寸进！ 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他没资源！ 方南虽在江湖闯下了偌大名声，可终究不过是一介江湖散人，靠着自己非凡的资质和悟性这才取得如今这般成就！ 但若是往后没有大机缘，恐怕也就到此止步了！ 他不甘心，自然要想办法！ 可江湖上那些顶尖大派不会将门中的顶尖武学给他观摩，就算加入……终究不是自己培养的弟子，也不会相信！ 而锦衣卫，虽在外人看来是朝廷鹰犬，但这却是最适合他的路子！ 毕竟，朝廷底蕴深厚，又海纳百川，只要你有能力，就能加入！ “你给了我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 “但不得不说，你的选择很正确！” 顾凤青笑着说道：“大夏开国之时，天下各大们女排无不臣服，世间高手无人敢掠其锋芒，纵然数百年之下，早已不复当年之强盛，但底蕴却依旧深厚的可怕！” “有无数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武林秘籍，都藏在深宫大院中吃灰……说了这么久，就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 “朝廷，就是这世上最大的门派！”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放在桌上，缓缓推到方南的面前。 “此乃《断弦三刀》上册，乃是一本快刀秘籍，可弥补你刀法中的不足，细细揣摩，想来应有收获！” 听到这话，方南直接拿起这本刀法，仔细观看了起来，这一看之下，顿时就挪不开眼了。 “这，这刀法……” 他看着顾凤青，呼吸都粗重了一些，脸上也露出动容之色。 “此武学功成二品，当然，这只是上册！” 顾凤青笑道。 嘶！ 饶是方南，听到这话，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功成二品的刀法，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见都没有见过！ 那些江湖大派，无不是将这等武学深藏阁楼之上，若不是核心弟子，根本就没有资格修炼！ 而眼下，这位锦衣卫的顾大人，竟然随手就拿出来一本！ 尽管只是上册，可方南仍旧被顾凤青这大手笔给震惊到无以复加。 “这真是……” 一时间方南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朝堂，果然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 抚摸着这本刀法，方南眼中露出一抹炙热，像是看着这世上最为珍贵的宝物一般。 足足过了许久，他这才缓缓平复了心中激动的心情。 看着笑意盈盈的顾凤青，方南忽然问道：“顾大人给出这本功法，想来是早就准备好了吧？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答应？” 顾凤青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这已经是给出答案了。 方南又问道：“其实我很好奇，若是我不答应的话，大人会怎么做？” 听到这话，顾凤青握住了腰间新配的绣春刀，手指摩挲着刀柄，忽然用力—— “蹭！” 一声轻鸣，金铁交加之声传来，绣春刀出鞘三寸！ 霎时间，整个包厢内，顿时充斥着极为凌厉的刀气！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细微刀气，刮的人皮肤生疼，眼角流泪。 值此之际，顾凤青的声音幽幽传来：“不答应，就是死！” 方南闻之一愣，紧接着却忽然朗声大笑。 “这还真是锦衣卫的风格啊！” 言罢，方南站起身来，一甩衣袍下摆，单膝跪地，行礼道：“锦衣卫方南，拜见百户大人！” …… 三日之后，城南百户所，众锦衣卫皆是背着行李，肃立于院中。 这些锦衣卫人数有六七十人，皆是从青竹县就一直跟着的老部下，跟顾凤青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心中早没有对权势、和皇权的敬畏！ 说句不客气的话，哪怕顾凤青现在去造反，他们也绝对没有任何迟疑！ 现在的他们，已经将一身前程命运都系于顾凤青身上，对于顾凤青可谓是忠心耿耿！ 无论顾凤青去哪，他们也都跟随！ “大人，已经清点清楚，人都到齐了！”郭心远前来汇报。 顾凤青点点头，举目望去，却见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以及新加入的方南，全都穿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面色肃然的站在前面。 其后，更有数十锦衣卫尽皆身体站的笔直，浑身气息凌厉。 从他们的身上，顾凤青看到了嚣张跋扈、肆无忌惮和无法无天！ “这些人都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了一柄无坚不摧的刀！” “有了他们，这天下就无不可拔刀之人，无不可斩之物，更无不可杀之人！” “他们……就是我此去京城的底气所在！” 一念至此，顾凤青心中豪气顿生。 皇帝靠不住，那又如何？！ 他顾凤青何须皇帝做靠山？ 他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大义名分！ 有了这个，就足够了！ 环顾全场，顾凤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挥手，朗声道：“出发！” …… ps：第一卷‘声鸣应天府’结束。接下来将开启第二卷‘刀气耀京华’，多谢大家的支持，接下来敬请期待。 第88章 奇怪商队 沧平府。 一行数十名锦衣卫骑着马匹行走在官道上，皆是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气势凛然。 过往的行人望着他们，无不是纷纷躲闪，如避蛇蝎。 此一行，正是赶赴进京的顾凤青等人。 此次前往京城，除了顾凤青和他的本部属下之外，还有回京的钦差以及胡桓——因为剿灭誉王谋反，胡桓临阵倒戈也算是将功补过立了大功，终于是从应天府调回了京城。 远离了南镇抚司，这对于胡桓来说，简直犹如鱼跃龙门，顿生天高海阔之感，一路上都是笑容颜开。 只是，这笑容往往在看到最前面的顾凤青之时，却又不自觉的收敛了起来。 他现在对于顾凤青，真的是又敬又畏。 顾凤青倒是不知道胡桓的心思，骑在马上，走在队伍的最面前，脸上露出一抹沉吟，似在想着什么。 “大人，眼下天色将晚，晚上不如就近找个客栈住下？” 这时，郭心远驱马赶了过来，循声问道。 这声音将顾凤青从沉思中打断，醒悟过来，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已经是日垂西山，恐怕距离落暮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了。 想了想，顾凤青问道：“附近处可有人烟？” “这是官道，一般二十里便有驿站，再走大约七八里就有驿站，不过驿站有些小，恐怕不能容纳我们这么多人！但再往前走大约二十里左右，有一处小镇，镇中有客栈！”郭心远回答道。 “去客栈吧！大家一路行来都累了，今天都去客栈好好休息一番，洗个热水澡！” 顾凤青稍作思索，便作出了决定。 他们这一行已经在路上走了大约半月有余，因有钦差随同，所以速度并不快，半个月也才走了一半的距离。 一路风尘仆仆，大家也都有些疲累，正好去客栈休整一下。 郭心远自然是点头应下来，随后叫过两名锦衣卫，让他们先行出发，赶赴客栈提前准备。 随后他在队伍中大声喊道：“大人有令，今晚去客栈住宿，兄弟们加快速度，争取在太阳落山之前赶赴！” “是！” …… 队伍稍稍加快了速度，很快越过了官道驿站，随后换了另外一条小路行走——小镇偏离官道。 一路在小路上行走，太阳也一点点落山，眼看着只剩下一点余晖，众人不由下意识加快了一些速度。 顾凤青坐在马上，忽然看到前方似有一伙队伍停在路边，似乎正在休整。 等稍近，便发现这好像是一个商队，林林总总有数十辆车，都插着号旗，规模不小，人数更是不少，大致一看，至少有着两三百人。 此时他们也看到了顾凤青等人，一个个全都将目光注视了过来。 “大人，这伙人……” 这时，郭心远忽然凑上来，皱着眉头说道。 “小心戒备就是！” 顾凤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了一个手势，这是锦衣卫的暗语。 见状之后，所有的锦衣卫都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将手握紧了绣春刀。 此时，两只队伍经过，锦衣卫们外表看似毫无区别，实则手全都放在了绣春刀的刀柄上。 至于那些在原地休整的商队，也是紧紧的将目光注视着顾凤青他们，眼中精光爆闪。 顾凤青骑着马经过，看似非常随意的撇了他们一眼，可就在此时，道旁商队中一辆马车忽然掀开一角帘子。 帘子掀开的弧度很小，甚至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却露出了掀开帘子的手。 确切的说，是女人的手。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女人手上所带的东西——护甲套！ 大夏朝贵族妇女蓄指甲成风，但一般人只能在小拇指、无名指上带一个或两个，且花纹、配饰都有严格要求，不可僭越。 但此女手上却在小拇指、无名指、中指、食指上各戴一个，且全都是玉制护指，更是长约四寸，表面镂刻、点翠、嵌珠。花纹更是极为复杂精美。 虽然这个女子的手只是掀开随后很快就收回去，可在这惊鸿一瞥中，顾凤青还是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护甲套上除了刻出的花卉之外，竟然还有凤的纹路！ 这就不对了！ 此非宫廷皇后、太皇太后不可镶嵌，普通妃子带了，都是僭越！ 顾凤青当即心中一凛。 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而是带着队伍，很快过了这群人。 等到将其甩开之后，郭心远这才低声说道：“大人，这伙人非常不对！” “卑职刚才在经过之时，感受到这支队伍当中有着不少入流高手，其中还有几个甚至仅仅只是气息便让我心惊肉跳——寻常商队，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实力！” 说到这，郭心远眼中闪过一丝戾色：“大人，要不要卑职带人，将这伙来历不明的人给拿下审问身份？” 听到这话，顾凤青脸上露出沉吟之色。 这伙商队当然不对！ 这光凭顾凤青所看到的那几个指套就能说明一切！ 但…… “算了，进京为主，”顾凤青摇头道：“只要他们没有招惹我们，就无需多管闲事！叫手下都小心戒备，今晚休息之时，巡逻、值守人员加倍！” 郭心远点了点头，没有在多说。 至于顾凤青，之所以不去夺冠，其原因就在于左右不过道旁遇见的一伙身份不明的商队，哪怕明知道奇怪，也没有必要多管闲事。 锦衣卫虽说啥都能管，啥都可以管，但这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总不能见一个管一个。 更何况…… 以顾凤青所见的那女子指套，若不是这伙商队胆大包天、暗中僭越。那就是这伙商队来历不凡，甚至很有可能涉及皇宫宫闱之事。 只要他们不来主动招惹，没必要去多管闲事。 …… 锦衣卫已经走远，原地留下的这一行商队，依旧还在警惕的观望着。 “王……管事，咱们怎么会遇见锦衣卫？会不会……” 此时，有一名护卫打扮的精壮汉子，走到了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身边，低声说道。 听到这话，年轻人面上皱眉，看着锦衣卫远去的方向，暗暗沉吟。 过了许久，这才说道：“想来应该是偶然遇见！不用去理会，让我们的人暗自警惕就好，倘若真是发现了，那……” 说到这，他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杀了便是！” …… 第89章 蒙面女子和年轻人 当夕阳彻底落暮，天地卷上黑暗之时，顾凤青一行人，终于是抵达了小镇的客栈内。 因这小镇位于沧平府官道四通八达之地，往来经过的商队、行人不少，所以客栈不小。 虽没有几百间客房那么夸张，但三十多个客房，外加几十个大通铺，这就足以将锦衣卫全都容纳，甚至还绰绰有余。 因是锦衣卫来住宿，客栈掌柜都战战兢兢的亲自来招待，生怕哪里做错了惹恼了这些锦衣卫的大爷，那可就不妙了。 郭心远在安排着住宿和吃食，顾凤青、胡桓、钦差等自然都是住最好的客房，而誉王则是被锦衣卫押解着住在他们旁边。 一来方便看管，二来誉王毕竟也是王爷，虽是谋反，但押解回京的路上也不好弄的太苛刻。 其他人就随意的多了，郭心远、陆文忠等人随便找了一些客房，普通的番子则是住大通铺，最后又让客栈弄一些吃食和热水，这才算是安歇下来。 众锦衣卫都在客栈吃饭，顾凤青自然是在屋子内吃着掌柜亲自送上来的饭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锦衣卫忽然敲门进来：“大人……之前路旁所见的那伙商队，也来了！” 一听这话，顾凤青顿时停住筷子，走到窗前。 他这是二楼雅间，透过窗户帘，看着客栈下面，一伙商队正在卸着货物，灯光照耀下，人声嘈杂。 当然，顾凤青的目光不在这里，而是在一辆马车上——此前所见到那名带着护甲套的女子马车。 没让顾凤青等多久，就有一名侍女走到马车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声音微弱，可以顾凤青的耳力，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主子，咱们到休息的地方了！” 马车内没说话，只是没一会，一名女子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踩着垫在下面的矮凳下了马车。 此女脸上罩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从身段上来看，更像是一个妙龄女子。 身着华贵服裳，顾凤青一眼就看出这是蜀中所织就的锦缎做成，绣着十分精美的花纹。 蜀锦以精美顺滑倾销天下，其中最为上乘的历来都是当作贡品送到皇宫大内，如今，此女所穿的赫然正是贡品蜀锦所织就的衣服！ 此女果真是宫中的人！ 顾凤青目光一凝，恰在此时，底下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迎了上来，顾凤青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到他身上。 这是一个高手！ 尽管年轻人的气息隐藏的很好，但顾凤青体内的刀气还是自他出现之后边缓缓转动了起来——能够勾连刀气，绝对不是寻常人！ 似乎是感应到顾凤青的目光，这年轻人陡然抬头看了过来，四目相接的瞬间，空气中都似乎为之凝固。 “好敏锐的年轻人！” 顾凤青收回目光，眉头轻皱，此人……实力不同凡响！ “大人……” 正好，此时郭心远忽然敲门进来。 见着郭心远，顾凤青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心远，今晚你亲自带人，盯着这伙商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给我盯着就好！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听到这话，在看到顾凤青凝重的神色，郭心远顿时一愣。 他还是第一次从大人的脸上看到了凝重。 此前哪怕是面对半步先天的方南，也不曾如此！ “这伙商队……竟然还有让大人都如此重视的人？” 郭心远暗暗心惊。 回过神来，点头答道：“是！” …… 顾凤青所不知道的是，在四目相接的瞬间，那年轻人也心中暗惊。 “好强悍的刀气！” 随后见得对方收回目光，年轻人也皱起了眉头：“锦衣卫里竟然还有这样强悍的刀客？” 他心中暗觉不妥，唤来一名精壮汉子，皱眉道：“晚上小心应对，给我盯着这些人！” 听到这话，旁边这名汉子瞪大了眼睛：“王……管事，是不是这些人发现了我们的事情？要不要直接做掉他们？” “属下保证，一夜之间绝对可以将这些人全部杀掉，一个活口都不留！” “不一定是发现了！” 这年轻人皱眉道：“还有，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是锦衣卫，若是杀掉容易招惹大麻烦！有什么事情，你第一时间来汇报给我！” “是！” 精壮汉子十分顺从，听到这话，就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安排盯梢的。 至于年轻人，则是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过了片刻，这才整理好心情。 看着蒙着面纱的女子，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此刻仍旧是不可避免的心中一荡。 但他心中似乎有着某种顾虑，硬生生的将这些想法按耐住，走到此女面前，笑着说道：“尊敬的贵人，咱们到了休息的地方……此地有些简陋，还请不要介意！” “怎敢介意，阁下自行安排就是！” 如银铃般的声音响彻起来，悦耳至极，另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不觉心中为之一跳。 年轻人自然也是，但他很快就在此按耐住，笑道：“既如此，还请贵人移步下榻处！” 蒙着面纱的女子微微颔首，由着侍女扶着，左右则是有虎背熊腰的精壮汉子陪同——虽是护卫，更是监视。 …… 夜渐渐深了。 喧闹也停歇了下来，这支商队也都休息。 只是在暗中，却有着眼睛暗中观摩。 两方势力都在互相警惕中，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日，顾凤青率先带着锦衣卫收拾行礼离开。 走之前，发现这支神秘商队的手下也在收拾着行礼，只是还未看见昨晚所见的年轻人与蒙面女子。 “大人，东西都收拾好了，是否要现在出发？” 郭心远上前来汇报。 顾凤青看了看天色，道：“出发吧！” 随后，翻身上马，正欲驱使身下马匹离开之前，又回望了一眼客栈。 恰在此时，一名年轻人忽然从客房内走了出来，正好见到了顾凤青。 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 顾凤青深深凝视着对方一眼，随后回过头，一甩皮鞭，大声道：“驾！” …… 第90章 绝无神 又是行了十数日，顾凤青一行队伍终于是抵达了直隶保定府。 距离京城已然不远了。 只是，在抵达保定府之后，顾凤青却并没有径直的沿着官道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而是让郭心远、楚休带着一众锦衣卫护送钦差和押解誉王。 至于他自己，则是带着胡桓以及郭心远、应含光、方南和三十余名锦衣卫改道一个县道。 保定府，有一座毫不起眼的小镇。 这座小镇偏僻而又穷苦，穷到既没有当官的来捞油水，也没有贼盗匪寇大驾光临，甚至就连县城里那些小吏平日里都懒得来这里。 所以当顾凤青带着三十余名锦衣卫行进约半个时辰左右抵达这里时，整个小镇都沸腾了。 当然不是夹道欢迎。 而是如避蛇蝎，畏之如虎。 纵然是在这种偏僻的地方，消息蔽塞如斯，可这里的人还是知道锦衣卫的威名！ 甚至其凶名，比之外间消息流通的地方还要更加恐怖。 毕竟此间消息不同，他们也不知现如今锦衣卫落魄，只是祖祖辈辈说下来，心中都对锦衣卫畏惧如斯。 “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应含光带着十余名锦衣卫在前头开路，所过之处，镇上的百姓无不是快速避让。 街道两边做生意的小贩，更是纷纷低下头颅，不敢多看一眼。 方南此前久居江湖，自然是见过锦衣卫飞扬跋扈的场面，然而此刻，作为锦衣卫的一份子，他却再无以往那种不屑的感觉，反而真切的领略到了—— 权利的可怕！ 这一瞬间，方南似乎隐隐约约就明白了，为何顾凤青这样实力高强的人不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反而进了锦衣卫这种朝廷机构，而胡桓、郭心远这些人，更是一直在朝廷里、锦衣卫里打滚。 “顾大人说的不错，朝廷……就是世上最大、最强的帮派！” 眼中露出思索之时，众锦衣卫已经来到了一处小小的屠宰摊前。 别的屠宰摊子大都苍蝇横飞，可眼前这个屠宰摊，虽不算非常干净，但却毫无蚊蝇，细细品味下，竟然还能感觉到一丝特殊的韵律。 “大人，应当就是这儿了！” 胡桓轻声说道。 顾凤青微微颔首，看着站在屠宰摊前那名低眉顺眼的屠夫，仔细的凝望着他。 似乎是被顾凤青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舒服，这屠夫浑身颤抖，结结巴巴道：“各，各位大，大爷，小，小人……” 他话还没说完，顿时就嘎然而止。 因为…… 顾凤青打断了他，并且笑着说了一句话—— “绝无神，久仰大名了！” 方南身形剧颤。 眼前这个身躯壮硕，可头发却杂乱，胡子拉碴，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屠夫，竟然是传说中一代刀法名家——绝无神？！ 他瞬间瞪大了双眼，脸上更是露出一抹震撼与狐疑——顾大人，是不是认错人了？！ 听说此人以一手断情斩威震江湖，从断情山庄破门而出后，三月之内连挑二十九名地榜天骄，更是嗜杀成性、残忍暴戾、杀人无数，江湖上无不是在震惊之余且欲除之而后快！ 可此后，此人就销声匿迹。 江湖传闻，此人似被人所打败，后来绝口不提断情刀法，江湖上也再无消息，难不成，竟然隐居在这个偏僻的小镇里贩卖猪肉？！ “这怎么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锦衣卫的情报，该是何等的可怕？！” 心念转动间，方南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绣春刀，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屠夫摊主！ 身为一个刀客，纵然是江湖散人，又如何能不知道一二十年前引起江湖震动的绝无神到底是何等可怕？！ 当年的绝无神三月之内连挑二十九名地榜天骄，就已经传他以刀入道，踏入了半步先天！ 这一二十年过去了，又该到了何等地步？！ “大人，您认错人了，我不认识那个绝无神，我只是一个屠猪的小贩！” 摊主撇了顾凤青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畏惧之色，颤颤巍巍的说道。 说话的时候，连身躯都在颤抖，似乎害怕极了。 看起来，与小镇上的其他百姓没有什么区别。 顾凤青毫不意外。 “这江湖很大，却也很小。” 他淡声的说道：“当年，断情山庄内有一百二十八名弟子，其中有一人七年之内连斩七名至交好友，自行领悟了断情心法，反将庄主打败，破门而出。” “后来三月内连挑二十九名地榜天骄，引起整座江湖震动，只是可惜……却一夕之间杳无音讯！” “世人皆是不知其中原因，但……” “我却看到一个秘闻！” 说到这里，顾凤青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当年你成名之后，威武郡王朱永昌麾下天下第一楼四大密探之一，天子第一密探前去挑战，并且将你打败……” “你备受打击之下，从此隐退江湖！终生不在碰刀，也绝口不提断情刀法！” 此言一出，眼前的摊主身躯微微颤动，眼眸抬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顾凤青。 但紧接着，顾凤青接下来的一席话，却让他更是脸色大变。 “说实话……对于这个秘闻，本官是一个字都不信！” “天子第一密探天赋绝顶，要不然他也成不了天下第一楼的天子第一密探，他或许可以击败了，但你作为一个刀客，绝不能因为一次落败便彻底颓废，放弃一切名利，在这里做一个半死不活的废物！” “甚至，顾某还有一个猜测……” “你能被天子第一密探，根本就是故意的！” “因为你知道，天子第一密探的背后，是武威君王！” 话到此处，顾凤青没有动作，但站在一边的应含光却忽然绣春刀出鞘，全身气力轰鸣，隐隐带着一丝龙象怒吼。 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小贩的脑袋砸去！ 刀气凌厉，声势惊人！ 这一次，小贩……不，应该说是绝无神，猛然捕捉到了顾凤青的眼神，那其中所蕴含的冷漠和无情，让他感觉到一股股刺骨的寒意，不禁遍体生寒。 他看懂了顾凤青眼神中的含义！ 是不是伪装，一试便知。 若是真的，则验证猜测。 若是假的，不过杀个人罢了！ 堂堂锦衣卫，杀个把人，太正常不过了。 好狠的心！ 好狠的人！ …… 第91章 真的有敬畏吗？ 是生，还是死？ 一个十分艰难的选择，落在了绝无神的面前。 选择死很容易，站着不动就行了，任由这一刀劈在脑门上，一切万事皆休。 可若是选择生，就必须暴露身份出手反抗！ 眼看着应含光这一刀就要落在脑门上，电光火石的刹那，他终于做出了选择—— “锵！” 只听见一声高亢的刀鸣之声，骤然响彻在小镇上空，一道无与伦比的霸绝刀气陡然出现，搅动风云，呼啸冲出，眨眼间便将应含光的刀气给搅碎。 随后，竟是朝着顾凤青爆斩而来！ 这道刀气之强，犹如风卷残云、浪击悬岸，蕴含着斩碎一切的霸道，其中更有一股绝亲绝友、绝情绝义的恐怖刀意蕴含其中。 在这一刀之下，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能为之斩碎！ 看到这一刀，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心神摇曳，眼前更是恍若出现了层层幻觉，一时间不能自己！ “绝无神的断情刀，竟然如此之强？！” 神刀方南面色大变。 他毫不怀疑，这一刀若是在击杀顾凤青之后，只要稍微偏转一下，在场的所有锦衣卫恐怕大部分都要被斩成碎片！ 即便是自己，哪怕拥有半步先天修为，也绝无可能幸免！ 这样想着，他猛然一咬牙，抽出腰间绣春刀，就想要上前抵挡这一刀的锋芒，可恰在此时，眼角的余光猛然捕捉到…… 顾凤青竟然毫无拔刀的意思！ 这是什么情况？！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方南不敢置信的目光当中，顾凤青长身而立，双手背负毫无动作，而绝无神的断情刀，却是在临身的刹那——戛然而止！ “一二十载过去，你的刀道非但没有废，反而比记载中的更强！” “甚至已经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 断情山庄的断情刀，须绝情绝义、绝亲绝友，出刀之时毫不留情，拔刀则必然见血。 然而此刻，从绝无神体内斩出来的断情刀意，却是收发自如，毫无阻碍之感。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绝无神的刀道，要比当年更强！ 当年的境界是刀驾驭人，而现如今，却是人驾驭刀！ 刀，近在眼前。 可顾凤青却毫无紧张之色，反而笑道：“我猜，你已经到了先天之境了吧？！” 虽是疑问，但他说出来之时，却带着肯定。 “你为何不还手？” 绝无神没有回答顾凤青的话，反而目光凌冽的看着顾凤青。 脸上，露出一丝惊疑之色。 “不需要！” 顾凤青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话语当中你那个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霸道和张狂：“你面前的这些人，可不是以往你杀的那些江湖中人，而是大夏朝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你敢动手，莫非是想要造反不成？！” “你退隐之后，成了亲，有了媳妇有了孩子……” “你信不信，只要你伤了在场这些人但凡一根汗毛，你的家人将会受到百倍、千倍的回报，锦衣卫的诏狱之名，你应该听说过吧？！” “而你自己，在朝廷的通缉之下，也只能再次隐姓埋名，浪迹天涯！” 威胁！ 肆无忌惮的威胁！ 听着这话，绝无神的心神狂颤，一颗心更是猛地沉了下去。 看向顾凤青的目光当中，更是闪烁着疯狂的杀意。 然而…… 虽杀意愈盛，可他刀上的断情刀气，却不但没有斩出，反而当场碎裂！ 因为就在此时，顾凤青又说了一句话：“绝无神，你有了家人，就有了弱点！” “要不然，你也不会隐姓埋名！” 绝无神沉默不言。 这个江湖很大，大到高手众多，天骄辈出，许多人都胆大包天，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绝无神也不例外。 但不放在眼里，就不代表着他们胆敢造反！ 别看江湖上‘三山五岳，七门二教’门人弟子众多，各大门派宛如割据一方，称雄称霸，但表面上哪一个不是臣服朝廷？ 真要是敢扯起大旗造反，估计一大半的门人弟子都要叛逃，甚至主动告状！ 这个道理，绝无神明白。 要不然的话，他当年也就不会假装被天字第一号密探打败，继而隐姓埋名了——武威郡王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却是他身后的大夏王朝！ 他当年能够畏惧武威郡王，选择了隐姓埋名。 现在，便会同样畏惧朝廷，畏惧锦衣卫！ 作为天子亲军，杀锦衣卫，便等同造反！ 这一点，从他撕破伪装，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刀气之时，便已经被顾凤青看出来了。 顾凤青此言，毫无疑问是戳中了他心中最大的弱点和隐秘。 “朱永昌心机深沉也就算了，你这个小小的锦衣卫，竟然也丝毫都不弱与他！” 看着坦然自若站在那里的顾凤青，绝无神放下手中的刀，脸色颓然的站在原地，苦涩道：“你逼我动手，除了验证我是否伪装之外，还有想要我暴露修为的意图吧？！” “毕竟，一旦我暴露了修为，朱永昌也就知道了！” “没错！” 顾凤青毫不掩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所以你现在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若当真是隐姓埋名，朱永昌也就不把你放在眼里，可现在你展现出了比之当年更强的修为……朱永昌断然不会放过你！”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 “穿上这身衣服，跟顾某回锦衣卫！” “除此之外，别无他选！” 说话间，顾凤青大手一挥，身边应含光便将一套早就准备好的飞鱼服，扔在了绝无神面前。 方南看懵了。 这样也行？ 堂堂先天境界的刀道天骄绝无神，竟然就这样便会选择屈服？ 他下意识的看向顾凤青，绝无神隐藏多年的秘密，却被此人三言两语间击破了心防，看这个样子，除了投靠锦衣卫之外，再无其他选择—— 此前方南加入锦衣卫，不过是看顾凤青年纪轻轻便修为高超，想要跟在他手下希望获得朝廷资源，继而突破先天。 可今日再看，却发现此人不但实力强横，这份心机智谋，更是令人可怕！ 难怪！ 竟然敢收编一个成名一二十载的江湖绝顶刀客！ 这份胆大妄为和自信，真真是令人侧目！ 方南的心思，顾凤青并不知道。 此时此刻，他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绝无神，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你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付我，就不怕我杀了你们，然后再杀上天下第一楼，与朱永昌一决高下？或者干脆一点杀了你们，直接投靠朱永昌，成为他手下一条狗？” 绝无神瞥了一眼地上的飞鱼服，转而看着顾凤青道：“反正都是做狗，跟着你区区一介百户，我为何不投靠一个王爷呢？！” 顾凤青笑了。 “你不甘！” 这笑容落在全场众人的眼中，展现着无与伦比的霸道和强势。 “也不敢！” 短短六个字，犹如一柄利刃，插在绝无神的心口。 他沉默。 然后拜服。 穿上飞鱼服，就在将那把绣春刀配到腰间的刹那，绝无神看了一眼顾凤青。 随后说了一句令全场所有人都为之心神剧颤的话—— “作为锦衣卫，天子亲军，却连武威郡王都敢得罪，甚至连天子皇叔誉王都被你拿下，你心里对大夏皇室……” “真的有敬畏吗？！” …… 第92章 入顺天府！ 绝无神的疑问，终究没有得到答案。 顾凤青收编了他之后，便打算直接去京城。 带着应含光和新加入锦衣卫的绝无神一行人，顾凤青快马加鞭，追上了在客栈暂时休息的郭心远他们。 随后两支队伍合流，朝着京城而去。 又是一天后，顾凤青等人，终于是抵达了京师。 坐在马上，远远的遥望着京城方向。 广阔平原上，一座巨城坐落于此，城墙高大且长，远远望不到边际。 城门处，排队进程的百姓更是排数里长的队列，官道两边的商贩数不胜数，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远远望着这顺天府，顾凤青手下不少都是第一次来的锦衣卫，哪怕如郭心远、陆文忠等人也是不禁惊叹出声。 “这就是顺天府？果真是天下第一大城！” “传闻这顺天府占地极为广大，城中生活着数以百万计的居民，以前我还道是假，今日一见……这岂止百万！” “实乃生平仅见！” …… 震撼之中，不禁议论出身。 周围不少顺天府本地的人听着这话，都是心下不屑。 心想这是又是哪些土包子第一次来顺天府吧，下意思的循声望去，结果这一看，顿时吓得脑袋一缩。 锦衣卫！ 虽说皇城势力复杂，高官云集，可锦衣卫身为天子亲军，凶名赫赫，也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够招惹的！ 此刻看到这一群锦衣卫，周围的人一个个都是躲闪到一边，如避蛇蝎。 顾凤青收回目光。 此城虽大，但毕竟见识过前世繁华，到也不能让顾凤青一见之下便震撼失神。 顶多饶有兴趣的观看一方京城的风土人情。 除此之外，别的也就不足道哉了。 左右看了看，顾凤青一扬皮鞭，笑道：“走，进城！” 说着，率先驱使身下马匹，朝着城门而去。 身后锦衣卫，自然紧紧跟随。 马蹄踏处，阵阵烟尘飞扬升腾，似将城墙都给遮蔽。 大夏元顺十三年，锦衣百户顾凤青——入顺天府！ 府志记载：是日，阳光明媚，有白虹贯日，时片刻，异象消散。 …… 北镇抚司总衙。 顾凤青前来报道，锦衣卫镇抚使许正清没有出面，甚至连一个千户也没有出头，只有一名副千户接待了顾凤青。 态度非常冷漠。 只是按照章程和顾凤青交接，验明身份之后，便给了顾凤青一个新的身份腰牌，随即给了顾凤青一个地址：顺天府城东柳枝巷百户所。 最后，又按照章程和顾凤青交接了誉王，另派手下将誉王押送有司看管，然后……这名副千户也不见了踪影。 总衙内。 顾凤青站在堂中，周围路过的锦衣卫望着他无不是冷漠以对，似乎完全将他忽视。 “大人……” 主辱臣死，见着这一幕，郭心远面上露出怒容，上前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顾凤青所打断。 顾凤青手中把玩着腰牌，面上不见任何怒容，反而还露出一丝笑意：“看来咱们这位镇抚使大人，对我的意见非常大啊！” 顾凤青对于眼下这一幕毫不意外。 此前他在应天府大闹南镇抚司，还将许正清当了一回枪使，让其受了这么大的罪，差点就要被摘了乌纱帽！ 身为北镇抚司的老大，手下一个小弟这么对他，能不当场砍死，已经是念着皇帝看重。 还能给了好脸色？！ “能交接就行，至于其他的……且走着看吧！” 顾凤青笑了笑，随后转身出门。 带着手下离开北镇抚司的府衙，就在即将出去的瞬间，顾凤青忍不住回望了一眼。 恰好见到先前接待他的那名副千户走出正堂，四目相对的刹那，副千户冷笑一声，望着顾凤青的眼神，就好似看着一个死人。 顾凤青也轻笑了一声，随后离开，再不回头。 “这人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真是狂妄至极！” 望着顾凤青离去的背影，副千户不禁暗暗恼怒——来交接，居然不给他带好处，不知道锦衣卫的规矩吗？ 更可恨的是，态度居然对他也十分冷漠。 你一个得罪了西厂的小小百户，此时来到京城，难道不应该是诚惶诚恐四处送钱找靠山吗？ “如此狂妄，迟早要完！” “真以为立了大功，有陛下罩着就安枕无忧了？” “且等着吧，有你哭的那一天！” 这名千户暗暗暗啐了一口，撇了撇嘴道。 …… 城东柳枝巷，地处京城最为繁华之所，巷中周围住着的都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 什么朝廷要员、公侯府邸，尽数坐落于此。 而这个百户所修建的也是富丽堂皇，比之应天府胡桓的千户所都丝毫不遑多让。 看起来应该是油水很足的地方，但……真的是这样吗？ 若是放在百五十年前，自然是这样！ 可眼下，锦衣卫如此势弱，在京师内，最大的是东厂和西厂，锦衣卫可以说是毫无话语权！ 在京师外远离权利中心，锦衣卫还能留着七分凶威，可在京城……当真就跟孙子没什么区别了！ 而城东柳枝巷，更是整个京城所有锦衣卫户所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 其原因就在于，这巷中的每一个府邸，锦衣卫都惹不起！ 招惹不起，政令不通，自然就毫无作为。 历来都被当做锦衣卫内的流放之处，但凡谁被安排到这里，基本上就离死不远了。 就如眼下，顾凤青所接替的柳枝巷百户所内的前一个百户，半个月前刚被斩首。 “大人，这些人真是包藏祸心，该死！” 到了百户所内，顾凤青一行人坐在刚刚打扫好的正堂内，郭心远就忍不住义愤填膺的说道。 有手下端上来一碗茶，茶是陈年旧茶，品相也不好，但顾凤青也不在意。 能在这里找到茶，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轻轻用碗盖刮着茶沫，顾凤青抿了一口。 “不用着急，也不用愤怒。” “你等安顿好之后，便耐心修炼，实力上来了，自然就不惧任何阴谋算计！” “路还很长，时间还久，未来怎样，谁又能说的清呢？” 放下茶碗，他看了一眼外间。 透过正门，可以清楚的看到街道上往来的马车。 恰在此时刚好有一行商队经过，为首之人，竟是此前在路上所遇到的那个实力高强的年轻人。 顾凤青收回目光，仔细沉吟了片刻，忽然轻笑出声。 “这顺天府，说不得要掀起一场风波了！” 声音低微，似是呢喃，又似低语。 …… 第93章 拒绝东厂 顾凤青自此就在这城东柳枝巷安顿了下来。 手下的一众锦衣卫们暂时也没任务，索性就在百户所内打磨根基，锻炼武艺。 身为锦衣卫，永远明白一个道理——想要活得久，想要受赏识，跟对上司很重要，但同时也要自己有相应的实力。 如今他们的身家性命和一身荣辱都系于顾凤青身上，此后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顾大人带着他们初来京师，可以料想的是，接下来肯定日子不好过。 只有实力上来了，才能在这个地方扎根生存，并且搏出一片立足之地！ 日子便在这种平静的生活中缓缓划过，转眼间，便已经是几日过去了。 众人才刚开始适应京城的生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速之客上门，打破了这份平静。 …… 柳枝巷，百户所。 正堂之中，一男子坐在首位上，顾凤青立于堂下。 此人看身材不高，体型也略显消瘦，面容普通，乍一看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可唯有眼眸流转之间，偶尔闪现出一抹精芒，彰显着此人的不俗。 范椒，京城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顾凤青的顶头上司。 他看着立于堂下的顾凤青，身材笔挺，面容俊秀，相貌堂堂，虽是束手而立，但自由一番气度，身处于锦衣卫，可谓是卓尔不群。 “相貌倒是不错，只可惜……”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心头有着一丝惋惜。 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随即道：“顾百户，咱们锦衣卫北镇抚司在京师向来有个规矩，但凡有百户调过来，总衙都要送他一个功劳，作为欢迎新同僚的礼物，也是存着让新来的同僚可以在京师立足的心思！” “顾百户你有能力、有实力，我这里刚好有一件大功劳送给你，敢不敢应下？” 堂下，顾凤青听到这话，抬头看着范椒，笑道：“敢问千户大人，不知是何功劳？” 说话间，他看了一眼站在范椒身后的一名男子。 身材矮小，面白无须，眼神更是阴柔，乍一看之下便不像是一个正常男子。 更何况，他还穿着宦官的服饰—— 其人的身份已然昭然若揭了！ 毫无疑问，东厂太监无疑！ 北镇抚司的一名千户带着一名太监来到他这百户所，还扬言还给他送一份大功劳——顾凤青内心冷笑。 或许北镇抚司真有这样的惯例，但从他到北镇抚司交接如此不受待见，便能看出来了，这样的‘大功劳’，绝不可能落到他的头上！ 在联想这城东柳枝巷百户所的特殊含义，恐怕——这是掉脑袋的大功劳吧！ 心中不屑，可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倒要看看，此番这些人过来，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 随着他出声询问，范椒千户端起茶碗品茶，而站在他身后的太监却站出来，看了一眼顾凤青，道：“誉王谋反，虽其人已经被抓，但经有司审理，得知京城内仍有誉王同谋！” “兵部左侍中吕高杰与其同谋，奉陛下之命，东厂二督主曹公公灭其满门，如今吕高杰已死，但他的家眷，却仍旧在逃！” “曹公公派了黑衣箭队前去追杀，但黑衣箭队的大档头刘公公当心有江湖中人作乱，便派我来锦衣卫，抽调一部分番子、校尉前去帮忙！” “经过范千户极力推荐，咱家这才来你这柳枝巷百户所！”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太监目中露出一抹怜悯的神色，就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死人般。 与此同时，范椒也呵呵一笑，嘴角上两缕小胡子微微颤动，透着令人作呕的虚伪：“顾百户，这可是我极力推荐之下才让你得到的这个机会，咱们总衙不少百户都想去，可都被我给否了！” “顾百户，作为咱们北镇抚司京城总衙的新晋人才，你一定不会让咱们千户所，在东厂和北镇抚司总衙面前丢脸的，对吧？” 听到这话，顾凤青笑了。 东西二厂自成立之初便是为了抑制权利日渐庞大的锦衣卫，旗下所属的番子大都是从锦衣卫抽调。 可谓是实力深厚，高手众多！ 而那黑衣箭队，更是东厂中的精锐所组成，乃是东厂厂公的心腹，非常神秘。 东西二厂均由一个提督负责，其中西厂称之为‘督主’，东厂称之为‘厂公’。 两厂下面，都设掌刑千户一名，理刑百户一名，这两个人都是从锦衣卫选拔过来的。再下面是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而在外侦察缉访的是役长和番役，役长又叫“档头”，共有100多人。 简单的来说，两厂的实力要比锦衣卫深厚许多！ 可听这太监说，堂堂东厂，尤其是黑衣箭队的大档头居然还担心江湖人士作乱—— 这简直笑话！ 东厂还怕江湖人士？ 说的再直白点，以东厂的实力，还需要锦衣卫来帮忙？ 毫无疑问，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他初来乍到，对于京师错综复杂的局势并不清楚，若是就此贸然跟随黑衣箭队前去，恐怕稍有不慎，就进了大坑！ 说句不客气的话，若这件事日后出了什么意外，黑衣箭队或许没事，但他这个不受人待见的锦衣卫百户，恐怕就要被推出来当替罪羊！ “没想到……” “刚来京师，我竟然就被人给盯上了！” 顾凤青内心冷笑。 他此来明明是得了皇帝看重，可看东厂的作风，却完全不把他这个‘简在帝心’的人放在眼里——世人都说锦衣卫嚣张跋扈，如此看来，这东厂却毫不逊色！ 连皇帝看重的人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推出来当替罪羊！ “这是把我当软柿子捏了？” 顾凤青如此想着，原本低下的头，却渐渐抬起来了。 “顾百户你这是……” 看着顾凤青的一双眼眸，范椒忽而感觉内心有些不安，正打算说话，却顿时戛然而止—— “千户大人还真是体恤下属啊！” 顾凤青打断了他的话，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范椒千户，没有丝毫波澜，语气更是平静的可怕：“但可惜的是，我这百户所实力低微，恐怕不能跟着东厂各位大人一起前去了！” 听到这话，范椒顿时一愣。 “你这是……拒绝？！” 他目中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竟然拒绝东厂！ 锦衣卫成立以来，自镇抚使许正清往下，谁敢拒绝东厂？！ 还不等他从愣神当中醒悟过来，却在此时，一道阴柔的声音突然传出场中。 “如此说来，你这个新晋来的百户，竟是不愿意跟随咱家追剿吕高杰的家眷了？！” “顾凤青是吧？你是看不起我黑衣箭队，还是看不起东厂？！” …… 第94章 恐怖的手段 声音传来，犹如一阵阴风刮过。 堂内的范椒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 百户所的气氛，陡然陷入诡异的阴冷、萧瑟当中。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缓缓走来的一队黑衣人！ 为首之人，面白无须，眼神阴冷，嘴角带着狞笑，大步走进来之时环顾左右，颇有张狂霸道之意：“到要让咱家看看，看不起我黑衣箭队、看不起东厂的到底是谁！” “大档头！” “刘公公！” 范椒及那小太监见着来人，顿时站起身来，刚想要口出奉承，可就在此时，耳边却又传来一道张狂霸道之音—— “我看不起的是你，刘公公！” 话音刚落，‘蹭’的一声抽刀出鞘声响起，紧接着，一抹刀光猛然乍现。 刹那间，全场所有人，包括刚来的这群东厂黑衣箭队，所有人手中、腰间的刀，猛然之间突兀颤动，齐齐发出刀鸣之声。 值此之时，一道血色的刀光充斥视野—— 一闪即逝！ 可就是这一闪即逝的刀光，却瞬间填满了所有人的视线！ 尤其是以刘公公为首的黑衣箭队，本气势汹汹而来，可当这一抹刀光骤起的时候，他们竟忍不住身形一仰，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好快的刀！ 这一瞬间，从顾凤青手中斩出的血色刀光，惊骇了所有人！ 但与这股惊骇相比，更让全场所有人震惊的是，顾凤青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拒绝东厂之外，竟还敢对东厂的刘公公出手！ 整个锦衣卫，谁不知道刘公公乃是黑衣箭队的大档头，更是黑衣箭队指挥使、东厂年轻第一高手曹文宣的心腹！ 胆大包天！ 不！ 胆大包天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疯狂举止！ 这是丧心病狂啊！ “好胆！” 刘公公也在一瞬间的惊骇之后，反应过来，顿时又惊又怒。 自加入东厂的那一天起，他就从未想过，竟然还有北镇抚司的锦衣卫胆敢对他出刀！ 尤其是，这一刀竟还吓得他退后了一步！ 这让他在惊怒之余，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耻辱！ 看不起咱家？ 这是找死！！！ 电光火石的刹那，这位黑衣箭队的指挥使，顿时闪电般的抓起身后的一张铁胆弓，随后随手从身后抓起一把箭支—— “嗖！嗖！嗖！” 破空之声乍起！ 十几根箭矢激射而出，竟无一个直射，而是全都以不可思议的弧度激射而出，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张手，便是神乎其技的箭术！ “传闻黑衣箭队的锁天箭阵，一旦使出，任你武功盖世，也绝逃不出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见此一幕，范椒心中不觉暗暗点头，与此同时又浮现出想法：刘公公以一人之力射出十几支箭，威力虽不能与真正的锁天箭阵相媲美，但也是无坚不摧、防不胜防，传闻此前曾有一流高手都在此招之下伏诛，这顾凤青……” 念头到此，却忽然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则是目中的一抹震惊，以及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惊呼！ “锵！” 只见那道血色刀光突然间当空炸裂，竟是在一瞬间分裂成十余道，然后以十几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斩出，精准至极的斩在了十几支箭支的箭簇位置！ 下一刻，就在一双双惊骇欲绝的目光当中，刘公公射出的十几支箭矢，竟然全都被血色刀光所挑碎！ 随后—— 十余道血色刀光去势不减，竟然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刘公公而去。 “嗖！” “嗖！” “嗖！” 一道刀光斩在刘公公的头上，帽子‘喀嚓’一声，当场炸裂。 紧接着，剩下的刀光也宛如描边般，贴着他的身躯周围，撕裂太监服，没入其后的墙壁当中！ 十几道刀光，竟没有一道击中他的身体！ “好快的刀！” “好诡异的刀法！” “好精准的操控！” 刹那间，全场每一个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双双眼睛瞪得老大，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就连刘公公，以及他身后的黑衣箭队成员，也是如此！ 谁都明白，刚才那一瞬间的交锋，若是顾凤青的刀光稍稍偏离那么一丝，此刻的刘公公恐怕就已经身首分离，血溅当场了！ 百户所内，突然寂静的可怕！ 范椒虽觉得顾凤青活不了多久，但此刻也不觉暗自点头：就这一手刀法，在锦衣卫内，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怪不得敢招惹西厂和内阁，甚至敢算计镇抚使大人，当真不俗！” “可惜，却不能为我们所用！” 范椒心中思绪连闪，更觉可惜。 而与此同时，场中的顾凤青却已经还刀入鞘。 只见他目光冷冽的看着刘公公，冷声道：“你连顾某一刀都接不下，有什么资格调遣我的手下，去给你东厂做炮灰？！” 说着，他的眼神在范椒、刘公公、场中所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声音铿锵在，掷地有声道：“从今天起，这个百户所，我顾凤青说了算！” “锦衣卫里其他人顾某管不着，但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东厂以后休想调动一个人！” “锦衣卫，也从来就不是东厂的走狗！” “以后再有什么要命的活派到我们头上来，休怪顾某不客气！” “现在，带着你的黑衣箭队，给老子滚！” 这几句话，字字轰鸣，犹如惊雷一般平地炸响，震得在场一众人心神狂颤，耳朵嗡鸣。 尤其是话语蕴含的霸道、张狂，更是让他们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惊骇和激动！ 惊骇的是刘公公！ 身为一名东厂黑衣箭队的大档头，何时听过此等狂妄之语？ 而激动的，则是范椒！ 身为一名锦衣卫，他们压抑的太久了！ 纵然再不看好顾凤青，可此时此刻—— 不得不说，这个小小的百户，却说出了所有锦衣卫内心想说，却从不敢说的话，做了他们想做，却从不敢做的事！ 众目睽睽之下，一刀击败东厂黑衣箭队的大档头，然后指着他的脑袋，说滚！ 这种事情，多少年没有发生了？！ 刹那间，范椒的身躯竟然不可抑制的颤动了起来，心底也悄然之间涌现出一抹扬眉吐气的感觉！ 与此同时，他看着顾凤青的目光，也再度变了。 “此人寥寥数语，便将拒绝东厂这样的个人私事，变成了北镇抚司和东厂之间的对立！” “如此一来，但凡有些血性的锦衣卫，反而还会支持他！” “甚至北镇抚司也不得不迫于压力，转而去力挺，不能将其交给东厂，否则北镇抚司的一众锦衣卫将会人人心寒！” “更重要的是，这番话一旦传出来，京师北镇抚司七个千户所的锦衣卫，恐怕都要对其心生一丝好感！” “他的威望，将在一夕之间，传遍整个京师！” “此子手段，当真恐怖！” 脑海中想着这些，饶是范椒，此刻竟也不得不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第95章 皇帝召见 “你……你……” 刘公公站在那里，脸上阴晴不定。 阴沉尖锐的声音当中，充满了惊魂未定的后怕。 他看着顾凤青，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被一个锦衣卫如此羞辱！ 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修炼多年的箭术，竟然被对方一刀破去！ 特么的，我本来就是想到锦衣卫挑几个听话的炮灰出去执行任务，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刘公公气的浑身发抖，目光看向范椒，可范椒却已经移开目光，似乎对这里的事情并没有关注。 “好！好！好！” 刘公公一阵气急，他怎么能不知道，这范椒分明是不想插手此事。 一时间气极反笑，森冷的目光再度转向顾凤青，却没敢在出手，反而发出了暴怒的吼声：“咱家倒是没有想到，一段时间没来，锦衣卫里倒还真出了个像样的人物！” “这种优秀的人才，咱家一定会上报曹指挥使，上报曹督主，禀报皇上，委以重任！” 近乎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他狠狠的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随后便在黑衣箭队的簇拥下，掉头离开。 等他走后，范椒这才放松了下来，看向顾凤青。 激动过后，理智回归，范椒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胆敢对东厂的人出手，不得不说，你的胆子很大，甚至令本官都有些佩服你！” “但你就不怕刘公公办完事之后，回来报复你？” 听到这话，顾凤青笑了笑。 他看着刘公公离去的方向，淡淡开口道：“你以为……刘公公所率领的黑衣箭队还能活着回来？” 此言一出，范椒登时一愣。 但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顾凤青，转身告辞离开了。 刚刚送走范椒，就有锦衣卫跑进堂内汇报。 “大人，大内来人……陛下，宣您进宫！” 听到这话，顾凤青笑了一下：“咱们这位小皇帝，终于记起我了！” “告诉大内来人稍等片刻，另外，烧热水，本官要沐浴更衣！” …… 就在顾凤青沐浴更衣准备进宫面圣的时候，与此同时，刘公公也带着黑衣箭队立刻出城了。 之所以憋屈的退去没有第一时间找曹文宣告状，就是因为曹正淳交代给他的任务，已经迫在眉睫。 东厂早就对兵部虎视眈眈，如今好不容易借着誉王谋反的由头灭掉了兵部左侍中吕高杰，自然不容许此事再出现半点偏差。 斩草除根，是当务之急。 刘公公自然不敢耽误正事。 不过，他打定主意，等解决这件事，回过头来肯定要第一时间在指挥使面前状告顾凤青这么一个胆大包天之徒！ 然而，他的这个念头，也终究只能成为一个念头了。 黑衣箭队出城之后，在追杀吕高杰家眷之时，却遭遇到了天字第一楼的大内密探。 天字第一号李剑生和地字第一号刀无心一起出手，黑衣箭队毫无还手之力，犹如砍瓜切菜一般，被屠戮了个干干净净。 刘公公，也被刀无心一刀斩了！ 只是，在斩杀刘公公之后，刀无心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李剑生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在他的印象中，刀无心似乎是一个面瘫，永远都没有表情。 然而此刻，却露出一抹惊疑、诧异的神色。 这就让他很奇怪了。 “这个人……” 刀无心仔细的看了一下被他一刀斩成碎块的刘公公尸体，沉声道：“我本想一刀斩下他的头颅，可当我刀气入体之时，他却成了碎尸，这很奇怪……此人，似乎早就已经死了！” “什么？！” 听到这话，李剑生一愣，连忙蹲下身来，也检查了一番。 片刻之后，一丝惊叹之色，悄然浮现在他的脸上。 “此人的体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潜伏了一道无形刀气，平常并无大碍，可一旦遇到其他刀气或刀意的刺激，便会破体而出，顷刻间斩断其所有生机！” “也正因如此，才会在你出刀之时，他的身躯炸成碎块！” “你说的不错！” 看着面前的碎尸，李剑生沉声道：“这个人，在你出刀的瞬间，其实就已经死了！” “刀气的主人，很强！” 刀无心也做出评价。 只是说完，他却眸光闪动，又补充了一句：“也够狠、够辣、够阴险！” 李剑生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他很了解刀无心，作为一名刀客，他的刀很强……非常强！ 可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透露出了一丝战意！ 这已经足够表明问题！ 潜伏刀气的主人也很强，并且足以让刀无心感兴趣！ “此事是否需要禀告王爷？”李剑生沉声道。 “禀报王爷干什么？” 刀无心冷哼一声，再也不看尸体，站起身来收刀入鞘：“东厂得罪了那么多人，此次大概了踢到了铁板，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吧……” “可怜的是，到死都尤不自知！” 说着，他转身离开：“走吧，任务完成，我们该回去复命了！” 李剑生皱眉，思量许久之后，又看了一眼刘公公的尸体，随后这才跟了上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感觉，却萦绕在他的心头。 …… 大内。 一处偏殿内。 顾凤青身着飞鱼服，站在殿下。 当今陛下就端坐在宝座上，左右两边则是东西二厂的一众大小太监头子。 看着站在下面的顾凤青，皇帝仔细打量着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秀，气度卓尔不凡，怎么看心里都是欢喜。 又想到顾凤青所作的那些事，心中更是满意。 一个锦衣卫出身，又不惧东西二厂和内阁，更兼之自身武力高强，这不正是他苦苦寻找了很久的肱股之臣嘛！ “顾，顾凤青是吧？” 皇帝清了清嗓子，然后笑容满面的看着台下的顾凤青，出声询问。 “回禀陛下，微臣正是顾凤青！” 顾凤青行礼，声音清朗，出声回话。 皇帝笑道：“朕听闻顾爱卿曾覆灭血煞门这等乱臣贼子，还勇闯南镇抚司，后又破获了誉王谋反且将之生擒，朕很欣慰，锦衣卫里能有你这样武功、智慧均为翘楚的英杰！” “陛下谬赞了！” “不谬赞不谬赞，一点都不谬赞！” 皇帝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朕向来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爱卿立下这么多的功劳，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说完，不等顾凤青回话，皇帝就自顾自兴奋的说道：“你看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一职如何？” 此言一出，顾凤青还没说话，立于两边的魏忠贤、曹正淳、刘瑾等人顿时脸色大变。 这年幼皇帝…… 竟还真打算直接让这顾凤青权掌北镇抚司？！ 第96章 年幼天子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听到皇帝的话，西厂督主刘瑾就站出来了。 只见他脸上堆笑，弯着腰说道：“先不说那北镇抚司镇抚使许大人还在，就区区一介百户一跃跨过千户成为镇抚使，这是不是太过夸张了？本朝历来都没有这个先例啊！” “是啊，陛下！” “这要是传出去，叫满朝上下文武百官如何看待啊？” “陛下您可要三思啊！” …… 刘瑾的话一说出来，其余几个太监也都纷纷附和。 除了西厂之外，竟然连东厂的魏忠贤、曹正淳也都纷纷阻拦。 虽然北镇抚司投靠东厂，但凡北镇抚司出来的，无论是谁都算是他们自己人。 可一来，顾凤青还没有对他们东厂表露忠心。 二来，以他们观顾凤青以往的行事作风，这绝对是一个嚣张跋扈、肆无忌惮的人，这样的人若是成了北镇抚司的镇抚使，那对于他们东厂而言，可不一定是好事了！ 所以，对于当下而言，维稳，才是最主要的！ 眼见着都在拒绝，皇帝面露不渝之色。 似乎是看到皇帝不太高兴，西厂刘瑾想了想，忽然眼珠子一转，站出来，笑着说道：“陛下，顾凤青武功、智慧皆是上乘，您见才欣喜的心思，老奴是知道的！” “可顾凤青毕竟只是一个正六品的百户，这一跃晋升到从四品镇抚使，这可是连升三级啊！” “先帝当年有言，连升三级除战时之外，必须要有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之功，而这顾凤青毕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劳，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世人以为我大夏晋升太过儿戏？” “顾爱卿破获誉王谋反，难道这个功劳还不够吗？” 皇帝十分不快，瞪了一眼刘瑾。 “誉王谋反毕竟没掀起什么浪花，功劳虽大，可终究无法服众呀！”刘瑾笑吟吟的说道。 “那……那让顾爱卿当一个千户总可以吧？千户才正五品，这应该没人多说什么了吧！” 刘瑾又笑到：“千户虽是可以，但现在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加起来十四个千户卫所如今都已经满了，他们在任上也是兢兢业业，陛下总不能将他们无缘无故给撤了，这岂不是让人心寒？！” “那……那该怎么办啊？” 听到刘瑾的话，皇帝面露犹豫，一时间没了主心骨。 他们说话之时，顾凤青就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传言当今皇帝年幼，大权掌握在宦官和内阁之手，皇命不出大内！ 可如今看来，哪止如此啊！ 这年幼皇帝简直是被宦官们当成猴耍了！ 堂堂皇帝，天下之主，所做出的决定竟然被宦官一否在否，毫无帝王威严！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当年先帝驾崩之时，太子不过才是几岁孩童，登基之后也是养于妇人宦官之手，导致性格懦弱毫无主见。 如今皇帝逐渐年长，急于收回权利，可从小就被宦官们养在深宫，无论心智、计谋都远不如长年在深宫争斗的宦官，想从他们手里拿回权利……若无外力，简直痴心妄心！ “这皇帝，还真是靠不住啊！” 心中暗自摇头，顾凤青冷眼旁观，看着这两厂太监的表演。 看着皇帝没了主心骨，刘瑾微微一笑，一甩拂尘道：“陛下若真要提拔顾百户，依老奴之见，倒也有一个法子！” 一听这话，皇帝当即大喜，连忙道：“刘伴伴有什么办法，快说快说！” 刘瑾看了顾凤青一眼，笑了一声，用那尖锐阴沉的声音，缓缓说道：“太后前段时日回祖地寻亲，可却失了踪迹，至今了无音讯，宫内宫内封锁消息同时派出人手寻找，但至今也没有下落！” “不若把这个任务交给顾百户……顾百户武功高强，又有谋略，若是能寻回太后，这又是一记大功，到时候封赏顾百户，岂不就是顺水推舟？” “这……”听到这话，皇帝有些犹豫，一时迟疑。 “陛下，太后已经失踪十数天了，若是在寻不到，万一出了意外……这终究是皇室的事，不能传扬出去，而顾百户身在锦衣卫，这是天子亲军，交给他来办，正是合适！”刘瑾笑吟吟的说道。 太后失踪，这是大事。 可同样，这也是不能传出去的大事。 毕竟这事关皇家颜面，若是传扬出去，一旦朝野得知，皇家岂不是丢了面子？ 所以，寻找太后只能暗中进行，且必须要在此事被揭露出去之前找到太后！ 可这么多天下来，宫里散出去了大量人手，也没有半点头绪…… 听到这话，皇帝终于做了决定。 他看着顾凤青，说道：“顾爱卿，这件事……不如就交给你来办？若是办得好，朕就能名正言顺的封赏你了！” “陛下，依老奴看，还要约定一个时日，不如……就定在五天之内？”刘瑾笑着说道。 “五天……这时间上会不会太紧了？”皇帝犹豫道。 “陛下，太后安危要紧啊！多耽搁一日，太后的危险就愈加严重……依老奴看，五日的时间还长了呢！” 刘瑾看着顾凤青道：“顾百户文武全才，想必应该可以在五日内找到太后吧？！” 顾凤青依旧站在那里，束手而立并未说话，只是看了看皇帝。 而此时，皇帝也终于做了决定，他看着顾凤青说道：“既如此，那朕就将这件事交给顾爱卿来办！若是能在五日之内找到太后，朕不吝赏赐！” 面对这种情况，顾凤青也只能接受。 “臣，领旨！” “好了，都退下吧，朕也乏了……” 看到顾凤青应下来，皇帝摆了摆手，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东厂魏忠贤、曹正淳看了一眼顾凤青，冷哼一声走了。 至于刘瑾，则是走到顾凤青的身边，阴测测一笑：“顾百户，好好干吧！” “若是办得好，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哈哈哈……” 说着，刘瑾一甩拂尘，便转身离开。 顾凤青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面上平静，没有什么深情。 过了许久，忽而轻笑一声：“好算计……” “不过，可惜……”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喃喃道：“恐怕要让你们的想法落空了……” 第97章 全城搜捕 “什么？！” “要我们在五日之内找回被劫的太后？” 柳枝巷百户所，听着顾凤青的消息，在场郭心远几人面面相觑。 既震惊于当朝太后竟然被劫持不见，又为这五日的时限感到愤怒——大内高手尽出都遍寻不得，他们又如何能够在五日内找到？！ “这分明就是阉党的诡计！” 郭心远十分气愤的说道：“皇帝要给大人升官，他们为了阻拦就把这个差事交给咱们，分明就是想让我们办差了，到时候非但无功，反而有罪！” “这群太监，真是岂有此理！” 楚休皱着眉头，看向顾凤青，道：“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堂中，顾凤青坐在椅子上，面色不见丝毫紧张，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笑道：“两厂太监不想让我短时间内找到太后，更不想让我升官……这是阳谋！” “不过……” 说到这里，顾凤青忽然看向楚休，朗声道：“你还记得当日我们来京城时所遇到的那个神秘商队吗？” 听到这话，楚休忽然一愣，但紧接着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大人，你是说……” “在京城内四处打探，找到他们的行踪！”顾凤青笑吟吟的说道。 “是！” 楚休行礼道，紧接着抬头，看着面色平静的顾凤青，眸光一闪，忽然露出一抹笑容，道：“大人，看来等找到了这伙人，咱们就不用在这个小小的百户所里呆着了吧！” …… 京城之大，居住着数以百万计的百姓，寻常人想要找到某个人的下落，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他们身为锦衣卫，本就擅长打探情报，哪怕初来京师并无耳目，但锦衣卫也有着自己的方法——帮派。 顺天府虽是皇城重地，但百万人居住自然不可避免的就催生了一些藏污纳垢之地。 城东，张记赌坊。 下午时分，本应是赌客聚集人声鼎沸的时候，然而此刻的张记赌坊，却一片寂静。 “各位锦衣卫的大爷，不知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我们是正经生意，每月例银也都准时送到……” 小混混中为首的一名精装汉子，满脸横肉本应是十分吓人，但此刻却脸色煞白，颤声说道。 若是此刻有附近几条街的人看到，就能发现，说话这人是附近几条街出了名的恶人，背靠朝中某位高官，掌管着几家赌坊，每日日进斗金，权势熏人。 传闻手上还沾着人命，但凡谁欠了钱还不上，要么逼得你卖妻卖女，要么就将你沉河，端的是凶威赫赫。 因在家中行三，人送外号‘破家三爷’，在这偌大京城的地下世界中，也算是薄有名声！ 可此刻，这位令寻常百姓闻风丧胆的‘破家三爷’竟然浑身战栗，一脸惊恐。 不害怕不行！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 旁边还有两具刚死的小弟，尸体还没凉透呢！ 楚休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是被锦衣卫压着跪在地上的十几个小混混。 他看着为首的‘三爷’，扣着手指甲，看了也没看他，轻声道：“本官此来，是想让你帮个忙！” “有什么事，请大人直接吩咐，小人绝对尽心竭力，绝不推辞！” 听到这话，‘三爷’连忙磕头如捣蒜，连声说道。 说话的时候，心里则是在嘀咕：你说你找人帮忙就直说，上来就杀人，整的这么吓人，这谁顶得住？ 楚休不知道他的心思，闻言，顿时露出一抹笑容：“帮本官找个人，这是此人的画像，一天之内，找到他的下落，找到了你能活命，找不到的话……”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混帮派的谁不清楚这其中的意思？ 三爷当即再度连连磕头，颤声说道：“是是是！小人一定竭尽全力，拼了命也要找到！” “很好！” 楚休站起身来，一挥手，带着众锦衣卫朝着外面走去：“明日这个时候本官来找你！” 等到一众人全都走了，‘三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脸上露出一抹劫后余生之感。 此时一摸后背，才发现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 “三爷，要不要找上面的人……” 此时，旁边一个小弟凑过来，指了指上边：“这伙人杀了咱们的人，难道就这么算了？” 劫后余生的三爷，本来松了一口气，听到这话，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扭头看向外面。 发现没人之后，这才放松下来。 但紧接着，却勃然大怒，一巴掌甩在这小弟的脸上：“瞎了你的狗眼，没看清这是什么人？” “这特么的是锦衣卫！你还想报复？你想找死，老子可不想死！” 小弟被他一巴掌打的眼冒金星，一下子懵了。 “还特么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我找！明天这个时候要是找不到，咱们全都特么得死！” 看着周围的小弟依旧还愣在原地，‘三爷’又是一巴掌甩在小弟的脸上，怒声吼道。 …… 这样的一幕，还有很多。 在楚休的率领下，锦衣卫们找到这些帮派，或威逼、或利诱，发动他们前去寻找。 若有不从，直接斩杀！ 或许一般人还会心有顾虑——毕竟能在京师扎根生存下来的帮派哪个身后站着没人？ 但身为锦衣卫，尤其是顾凤青手下的锦衣卫，从来都没有这些顾虑。 在顾凤青的洗礼之下，他们早就养成了嚣张跋扈、肆无忌惮的性格，行事作风也与顾凤青越来越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总而言之，各种手段齐出，不过才一日的功夫，楚休便打探到了消息，赶回百户所复命。 “大人！” 百户所内，楚休正在禀报着他们探听来的消息。 顾凤青就坐在堂中上首位置，仔细的听着。 等到楚休汇报完毕，顾凤青脸上登时露出一抹笑容。 “这么快就能找到，想来应该是费了一番功夫！”顾凤青看着楚休，笑道。 被称赞了一番，在外面各大帮派话事人眼中杀人如麻的楚休，此刻竟然露出一丝腼腆：“大人言重了！” 顾凤青微微颔首，站起身来，朗声道：“召集百户所的兄弟们，准备出发！” “是！” 堂内，郭心远、陆文忠等人单膝下跪，硬声回道。 第98章 包围会同馆，刀斩外使 会同馆。 大夏朝专门用来招待番邦外国使节的驿馆。 为了彰显上国风范气度，会同馆占地极大，里面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建筑。 门口更是站着士兵把守，煞气凌人，威势凛然。 往常时候，会同馆除了外国使节或者专司外宾礼仪的鸿胪寺官员之外，并无人到此。 然而此刻，会同馆前，却多了一群不速之客。 “围起来！” 顾凤青右手一挥，身后数十名锦衣卫没有丝毫犹豫，齐齐拔出腰间绣春刀，一个个面楼狠厉，气势汹汹的分成两队，很快就将偌大的会同馆，给彻底包围了起来。 “此乃会同馆，你们是什么人？” 门口的守卫见到这一幕，顿时脸色大变，持枪呵斥道。 然而，顾凤青却看也不看，大手一挥，又是一道命令下达：“扣门！” 这道命令发出，半数的锦衣卫顿时如狼似虎般冲到了大门口——锦衣卫口中的扣门，可不是客客气气的敲门问候！ 而是直接将刀架在门口守卫的脖子上，在守卫那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直接踹开大门，冲了进去！ 下一刻，会同馆内顿时就传出阵阵惊恐的尖叫、惊呼，一片嘈杂混乱之声。 锦衣卫的气焰之嚣张，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举动，自然被街道上一些过往的行人看到，正当他们想要围过来看热闹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如有妨碍，视同谋反！” 应含光大喝一声，阴冷森然的眸光扫视长街。 一双嗜血的双眸所过之处，无一人胆敢与之对视，纷纷心神一凛，面露怯意。 此地靠近皇城，更是在会同馆周围，住的无不是达官贵人，所以此刻街上的这些行人，要么是朝廷官员，要么是达官贵人的家眷，随便拉出来一个都不是寻常的百姓，所以，他们自然是知道锦衣卫！ 更是知道，锦衣卫，不过就是东西二厂的走狗罢了！ 然而此刻此刻，眼前这数十名锦衣卫，个个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浑身上下散发着比之以往要浓烈不知多少倍的煞气，仿若凝如实质一般扑面而来！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能感觉到这些锦衣卫身上那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气势！ 仿若一柄柄出鞘的绣春刀，锋芒毕露！ “这些锦衣卫都疯了吗？！” “这可是会同馆，朝廷专门用来招待外宾的啊！” “他们怎么敢在这里动武？！” 所有人都是面露惊骇之色，下意识的退出老远。 除了开国之处，锦衣卫什么时候这么嚣张了？ 不！ 哪怕是开国之初的锦衣卫，也远远不如他们嚣张！ 就在围观之人震惊之时，此时顾凤青已然大步走进了会同馆内。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方南、绝无神六人紧随其后。 “什么人胆敢在会同馆闹事？不知道我们东瀛的世子就住在这里吗？” 刚走进国宾馆，便迎面走来一个浓眉大眼的精壮汉子，只是身材有些矮小，此刻表情愤怒的大喝道。 此人穿着与中原有些相似，却又十分怪异的服饰，脚下踩着一双木屐，行走之时步伐稳健，毫无错乱之感，腰间更是挂着一把直刀。 其人的双手，则是合拢隐藏在宽大的袍袖之中。 看到此人，顾凤青当即目光一凝——此人，赫然正是此前曾前往京城时，所遇到那一行奇怪商队中的一人！ 仔细的打量他一眼，顾凤青似笑非笑道：“你是谁？” “东瀛大名，世子家臣，伊藤静斋！” 此人身躯一直，傲然说道。 听到他的话，顾凤青笑了。 这下子，算是彻底的找到正主了！ 当日路遇这行商队，看到其中一辆马车中的女子所戴的宫中护指套，顾凤青就察觉异常，只是当时并不想多管闲事，就没有去探查。 可后来得知太后被劫，他当即就想到了这一行商队中的那个女子。 如今一确定此人的身份，顾凤青几乎可以断定——这一行东瀛使节，便是劫掠太后的真凶！ 而那名女子，便是当朝太后！ 可笑刘瑾等人以为限定五日时限让自己找不到太后，到时候皇帝便没有理由晋升他，甚至还能借机让皇帝处决了办事不利的自己，却殊不知…… 这是送给顾凤青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更是，给他们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顾凤青，怎么可能放过？！ 脑海中思绪连转，顾凤青饶有兴趣的看着此人：“东瀛不远万里派遣世子前来朝拜上国，难道就没有对大夏有过一翻了解吗？” “大夏锦衣卫，伊藤将军居然不知道？！” 听这话，伊藤静斋冷哼一声：“大夏锦衣卫的威名，我等番邦小国虽远在千里前外，却也如雷贯耳，只是不知道，作为天子亲军的锦衣卫，却跑道会同馆，还将其包围起来，打扰了我们世子修习，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欺我东瀛国小民寡，便肆无忌惮的侮辱吗？” 不得不说，伊藤静斋身为东瀛大名，世子家臣，身上自然有一番气度。 在加上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直接就将锦衣卫擅闯会同馆之事，上交到了国家邦交的层面上，可谓是十分具有威慑力！ 然而…… 顾凤青却淡然一笑，看着伊藤静斋腰间的直刀，轻声道：“你也用刀？” 什么意思？ 伊藤静斋一冷声，还不待反应过来，忽然听到顾凤青又说话了：“给你一个呼吸的时间，拔出你的刀，展示出你的刀法！” 此言一出，伊藤静斋顿时身躯一颤。 他根本不明白顾凤青的意思。 然后……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锵！” 会同馆内，忽然响彻一道高亢的声音，仿若长刀出鞘，又如利刃破空，更像是锋芒划破人体的声音，亦或者——是三种声音汇聚在一起的怪异声响。 总而言之，伴随着这道奇怪的声音出现，众人视线中的乌丸，忽然怪异至极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是他的右手，却忽然从宽大的袍袖之中，滑了出来！ 仅仅只是滑出半截！ 而他的眼神中，却一点点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整个会同馆内，气氛陡然变得诡异了起来。 全场绝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却感到身躯一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至于那伊藤静斋，则是眼珠艰难转动，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话及此处，眼神瞳孔忽然慢慢涣散，说话的声音也愈加艰难。 “更是……好……快……的……刀……” …… 第99章 帮本官一个忙，保你不死！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此时，旁边有一名东瀛侍女看着伊藤静斋怪异至极的举动，忍不住轻轻用手指推了一下。 可就是这随意至极的轻轻一推，却瞬间让伊藤静斋的身躯，陡然从腰间一分为二，断成了两截！ 他竟然死了！！！ “啊——！” 这名东瀛侍女当场就懵了，忍不住尖叫出声，脸色也是都让之间变得惨白至极，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最后竟然双眼一翻，露出眼白，晕倒在地上。 眼前的一幕太过骇人了，甚至超出了她的想象！ 不只是她，在场其余东瀛使团的随行人员也都被吓到了，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们根本就没有看清，自家将军到底是怎么死的！ 与其相比，众锦衣卫的表现就好了很多。 虽然伊藤静斋死的十分突然，但毕竟他们都是见惯了死人，所以倒也没有觉得多么骇人，反倒是最顾凤青的敬畏之心，却更加浓厚！ 尽管他们也没有看清，可他们很清楚，出手杀了伊藤静斋的，肯定是顾大人！ “大人的刀法……竟然又增进了？”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和应含光四人同时色变，下意识的看向方南和绝无神。 在场的所有人中，如果有人看清楚的这一刀的话，就只能是方南和绝无神了！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方南的脸上，也是露着震惊！ 作为半步先天境界的强者，他确实隐约看清楚了顾凤青出刀的瞬间！ 然而，正是因为看的清楚，却也不自觉的对这一刀、这无法形容的一刀，产生了一丝凝重之意！ 太快了！ 快到他纵然看得清，却完全不知道到底能否来得及阻挡！ “这就是‘断弦三刀’吗？” “断弦三刀，人不能见，若有人见，人如断弦……此刀，当真恐怖！” 方南深吸了一口气，对于那本快刀刀法的威力，更有了深刻认知！ 而绝无神，除了看清顾凤青的出刀之外，还看出了别的东西——一种连他都说不清楚的刀势、意境，在这股刀势、意境下，顾凤青的刀仿佛没有遇到任何的阻力，出刀之时，甚至都没有产生任何动静！ 所以伊藤静斋触不及防之下，连出手都没有来得及便被一刀斩成两截！ “伊藤静斋身为东瀛大名，一身武学不弱，在他体内我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刀意，最少也是一流境界！” “但他太过大意、又根本没有想到大人竟然出手，故此才被一刀斩杀，估计死的时候，心情是很后悔的吧！” 脑海中思绪闪过，绝无神再度看向顾凤青的目光，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此人内力不过二流，距离一流还有一段路途，距离先天更是尚且遥远，可这一手刀法——” “绝对是当世一流！” “现在便已经到了此等境界，等到他能打通任督二脉，将内力也提升到一流境界，战力又将会提升到何等恐怖的地步？” “若是再进一步，内力修为抵达先天，这世上能挡他一刀者，还有几人？！” 原本，他被威胁着加入锦衣卫，心中还有一丝不甘。 可到了现在，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这一丝不甘已然随着这一刀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对顾凤青的敬畏！ 众人思绪变换见，会同馆已经是乱作一团。 “杀人了！” “锦衣卫杀人了，快去禀报大人！” “锦衣卫杀人，杀的还是外使，这该禀报哪位大人啊？” “大理寺、鸿胪寺、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不管哪个衙门，通通去禀报一番，赶紧让人过来啊！！！” 惊恐叫喊之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远远的逃窜出去，离顾凤青他们远远的！ 此时此刻，在这些人的目光当中，顾凤青这一群人已经犹如魔鬼般可怖！ 光天化日之下，胆敢在会同馆斩杀外国使节，这可是大夏朝开国数百年来头一次！ 尤其是行凶的人，竟还是天子亲军锦衣卫！ 这到底是我们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锦衣卫，什么时候已经嚣张跋扈、肆无忌惮到这个地步了？！ 对于这些人的惊恐和慌乱，顾凤青毫不在意。 他微微右手轻轻一挥，应含光当即压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白衣女子上前。 “帮本官一个忙，我保你不死！” 顾凤青说完，竟是看也不看这白衣女子，随后径直朝着会同馆深处走去。 …… 旧灰厂，西厂厂署总部。 三大督主正在堂内叙话，说到兴头，大督主刘瑾端起一碗茶盏，正欲轻抿一口，恰在此时，忽然听得外间传来一道声音。 “督主！破了……破了……” 这道声音来的太突然，让刘瑾一下子没端稳，手中的茶碗晃了一下，略微洒出一些茶水。 他面色如常，将茶碗放在了桌子上。 而鱼朝恩却脸色一变，当即猛然拍桌而起，怒喝道：“没用的废物，什么事情值得如此慌慌张张？！” 一个小太监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督主，破了！破了！” “什么东西破了？！” 鱼朝恩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刘瑾，随后狠狠的扇了眼前小太监一耳光，继而声音阴冷道：“话说清楚，要不然本督主割了你的舌头！” 这小太监明显是他的心腹，之所以这么做，不过就是想保住手下这个激灵的心腹。 然而，小太监此刻被接连两耳光打蒙了，捂着脸有些委屈的说道：“是太后被劫一案，破了！” “那个顾凤青，就在刚才带人封锁了会同馆，然后当场斩杀东瀛使节伊藤静斋，最后在东瀛使节的驻地里，找到了太后！” 什么？！ 听到这话，鱼朝恩当即就懵了。 雨正初拍案而起，刘瑾站起身来，上前一步，盯着面前的小太监，阴沉一笑道：“你再说一遍？？？” “破了，那顾凤青……” 望着刘瑾那阴沉的目光，小太监有些害怕，吞咽了一口唾沫，只能再说一遍。 再次得到肯定，刘瑾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前之所以给顾凤青五日时间，就是想让顾凤青找不到太后，可谁曾想——这才多久？ 不过是第二日啊！ 严格的来说，甚至都没用两天！ 他竟然就找到了太后？！ 西厂、东厂精锐尽出，花费了那么多天却连一根毛都没找到，可这顾凤青，怎么就这么厉害？！ 满朝上下，竟不入区区一人有用？！ 落在皇上眼里，他们又会是何等的无能、何等的废物？！ “该死！” “这顾凤青，竟是当真让他找到了太后！” “此人崛起之势，已然势不可挡！” 刹那间，刘瑾心思转动，只觉得怒火中烧！ 望着眼前小太监捂着脸委屈的神色，更是恼怒至极。 “废物！” 暴喝之中，他忽然出手一把抓住小太监的头颅，用力之下，小太监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忽然‘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化作血雾，飘散在半空中。 “走，去会同馆！” …… 第100章 你不给，我便亲自去拿！ 当刘瑾、雨正初、鱼朝恩匆匆赶赴会同馆的时候，此时会同馆内，已经是人潮汹涌。 正好看到另一个方向，魏忠贤、曹正淳也匆匆赶到。 两方汇合，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是谁都没有说话——要在以前，或许两方见了面还会言语嘲讽一波，可此刻，他们都没了这个心思。 门口站着北镇抚司镇抚使许正清，见着两厂来人，当即迎了上去。 “到底是什么情况？” 曹正淳声音尖锐，声音低沉着问道。 “义父，太后在会同馆东瀛使节驻地里找到，现在安然无恙，皇上已经亲自前来问安！” 许正清一边引着几人入门难，一边快速说道：“除此之外，内阁以首辅大臣陆元青为首的三位大学士、武威郡王及其手下密探，另外还有一些朝中文武百官，都来了不少！” 刘瑾、魏忠贤几人快步行走，个个表情阴沉，没有一人开口。 当朝太后遭遇贼子劫掠，如今安然无恙被解救，皇帝亲自赶来，那些朝中大臣自然也会过来表露忠心，纵然见不到太后。 可出现与不出现，所代表的含义完全不同。 官场上的潜规则，他们丝毫都不觉得奇怪。 只是行走之前，步伐却愈加快速，心中更是有着不安——身为东西二厂的厂公督主、皇帝的近臣，他们才应该是得到消息最快的人，但实际情况却是，他们来的最晚！ 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刀斩东瀛使节，解救太后之后，那个叫顾凤青的锦衣卫百户，派人通报了大内和各大衙门，却唯独忽略了两厂！ 此人…… 来者不善呐！ 如此想着，几人已经来到了内院。 还未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陛下您可不知道，我们顾大人接到旨意之后，立刻就行动起来，发动全百户所的兄弟们搜集情报！” 话语激动，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当得知太后有可能在这里之时，大人立刻带着我们奔赴过来，封锁会同馆，短短时间内便控制了局势！” “刀斩东瀛大名，抓住东营世子，解救太后，可谓是一气呵成！” 话音落下，太后的声音也是传了出来：“不错，顾百户的办事风格当真是雷厉风行，他手下的锦衣卫也是哀家见过的最有气势和魄力的！对于这样的臣子，你可要好好嘉奖一番！” “好好好！” 皇帝也显得非常开心：“顾百户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京城之中，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知道，这才是锦衣卫应该有的风范！” “顾爱卿，我对你非常满意！” “这样吧，朕就晋升你为锦衣卫千户……” 院外的魏忠贤、刘瑾等人，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大变。 皇帝居然真的要提拔那顾凤青为千户？！ 这怎么能行！ 严重精芒爆闪，刘瑾和雨正初、鱼朝恩三人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目光当中感受到了一丝浓郁的杀意！ 不仅仅是刘瑾三人，东厂的魏忠贤与曹正淳也是不着痕迹的对了一下目光，随机两人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幻。 阴沉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欣喜、开心、惊慌等神色，一边朝着院内跑去，一边喊到：“谢天谢地，太后凤体安康，这可真是太好了，要不然老奴们可就要着急死了……” 伴随着的他们的声音响起，也将皇帝正准备说的话给打断。 本来皇帝还有些不渝，见到魏忠贤、刘瑾等人，脸色稍缓，道：“原来是几位伴伴，你们来的也太晚了……还不快去扶着太后！” 不用皇帝说，他们也第一时间凑到太后身边，嘘长问短，极尽阿谀之态。 同时还打量着院中的情况。 大夏朝的高官几乎全都聚集在此，而那顾凤青则是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 虽只是站在一边，但看着他们的目光却泛着一丝冷意。 不等他们细想，就听到皇帝说道：“你们来的正好，朕正打算晋升顾爱卿为锦衣卫千户，许……许正清，你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便给他安排一个职位吧！” 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皇帝又补充了一句：“可不要说北镇抚司里没有空缺了，朕不听这话！要真是没有空缺，那你就把镇抚使的位置让给顾爱卿吧！” 听到这话，许正清身躯一颤，忍不住看了一眼魏忠贤。 然而，魏忠贤和曹正淳却围在太后身边嘘寒问暖，根本没有搭理他。 许正清顿时了然，立刻嘴角一撇，脸上泛着苦色，道：“陛下有命，臣自然应该遵从！可这北镇抚司七个千户卫所里是真的都满了，几位千户也都兢兢业业，臣总不能无缘无故把他们撤职！” “至于这北镇抚使的镇抚使一职……” 说到这，他身体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道：“臣自从当了这镇抚使一职，确实愧对陛下厚爱，即顾百户有能力，臣自当退位让贤！” 许正清这是以退为进。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皇帝脸上当即就犯了难，面露犹豫。 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许正清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眼珠子一转，又是说道：“陛下若是不信，臣就将几位千户全都喊来，让陛下您瞧瞧！” 说着，他竟然真的喊来北镇抚司的所有千户。 七名锦衣卫千户一字排开，个个昂首挺胸，乍一看，确实气度不凡。 见着这，皇帝终于死心，看向顾凤青道：“顾爱卿……看来你也只能先当一段时间的副千户了！不过……” 皇帝还想要说些什么，可还不等他说完，顾凤青就上前一步。 嘴角含笑，轻声说道：“陛下无需如此麻烦！” 他看着在场的这些人——一个个看向他的目光当中带着冷冽和漠视，就仿佛是在看着一只蝼蚁般。 对于他们而言，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就像是一只小丑再上蹿下跳吧？！ 在他们看来，无论自己立了怎样的功劳，只要没有他们的准许，就永远不可能成为人上人吧？！ 在他们想来，或许……自己的生死荣辱，全在于他们一言而决吧？！ 他们以为，自己需要靠着他们——可这些人从来都没有弄明白一件事，或者说他们到现在都还不清楚顾凤青的行事作风！ 我顾凤青想要什么东西，就必须拿到！ 你不给，我便自己伸手去拿！！！ …… 第101章 许大人，你的事犯了！ 魏忠贤、刘瑾等人以为他顾凤青在皇帝面前根本不敢放肆，可他们错了！ 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明白！ 在皇帝当前所遇到的情况下，他顾凤青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那就是让皇帝亲眼看到他的强大，并且意识到，想要破开东厂、西厂、内阁等多方势力的层层束缚，就需要给他足够大的权利！ 他越嚣张、越狂妄，皇帝便会越意识到这一点！ 并且对他就更加信任！ 因为在皇帝看你来，他顾凤青就是一个孤臣——毫无背景人脉，除了依靠皇帝、忠诚皇帝之外，再无其他道路！ 所以…… 此时此刻，在全场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顾凤青右手猛然抬起，然后狠狠落下！ 紧接着，步伐声陡然响起，数十名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快速冲了进来，将除了皇帝、太后之外的所有人，全都包围了起来你！ “锵！锵！锵！” 数十柄绣春刀齐齐出鞘，指向了包括许正清在内的北镇抚司七名千户！ 刀芒闪烁间，便听到顾凤青冷冽至极的声音陡然响起：“范椒大人，你的事……犯了！” 话音刚落，神刀方南身形一闪，便听见‘蹭’的一声，绣春刀出鞘斩出一刀光华，紧接着——跪在地上的范椒还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却突然身形一僵，眼中浮现不可思议之色。 “呲呲~” 寂静的院中，忽然响起轻微的响声，范椒的脖颈处，陡然冒出一丝血线，细密的鲜血从中飚飞而出，似喷泉一般。 一刀割喉！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望着这一幕，愣愣出神。 而顾凤青，则是笑容满面的看向许正清，轻声道：“许大人，这下子……北镇抚司应该有缺了吧？！” 许正清懵了。 魏忠贤、曹正淳懵了。 刘瑾、雨正初、鱼朝恩也懵了。 院中以陆元青为首的三位内阁大学士，包括文武百官也都懵了。 当着皇帝的面杀人？ 杀的还是锦衣卫的千户？ 这是怎样的泼天大胆！ 这顾凤青，是他娘的疯了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快到他们的脑子到现在都没有转过弯来！ 范椒被杀之时，许正清就站在他身边，按理来说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挡住这一刀，甚至是将范椒推开，避过这一刀！ 可任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顾凤青竟然敢在这里杀人！ 最关键的是，他当着皇帝的面杀人之后，竟然还若无其事的询问我——难不成在他看来，只要范椒死了，这个空出来的职位就能落到他的头上？ 这特么的是一个疯子吧！ 就在许正清满脸不可思议的时候，此时其他人也终于是反应过来。 “大胆！” “竟在御前杀人，实是丧心病狂！” “快，护驾！” 前所未有的震惊下，东西二厂的太监，乃是内阁陆元青等人和文武百官一边指着顾凤青厉声大喝，一边护卫在皇帝面前，将其保护起来。 此时的皇帝，仍旧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围在太后身边的魏忠贤、刘瑾等人，不禁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喜色。 “原本还头疼怎么压制这姓顾的，没想到他自己作死，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想到这里，西厂刘瑾立刻用他那尖锐的声音，大声喊道：“快，派人调集大内高手护驾，保护皇上和太后！” 说着，看着还愣神的许正清等人，怒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抓住此人，将其乱刀砍死以儆效尤！” “啊？！” 许正清陡然醒悟过来，连忙就要招呼院外的其他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可就在此时，却听到顾凤青说道：“许大人身为锦衣卫镇抚使，应该知道咱们锦衣卫的职责是什么吧？” 说话之时，顾凤青的表情十分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波澜不惊。 以至于让许正清闻言之后，都愣了一下。 不待许正清说话，顾凤青身边的应含光就说道：“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掌直驾侍卫，巡查侦缉，任何对皇上不利的人，都是锦衣卫的敌人！” 这啥意思？ 众人闻言，都是一头雾水。 可还不等他们说话，便听到应含光狞笑一声道：“范椒勾结东瀛，意图谋反，现已经被锦衣卫诛杀，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所有人都被应含光这句话震的哑口无言——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胡说八道！” 许正清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气极反笑，指着顾凤青喝道：“真是一派胡言！” “范椒乃是本官亲手提拔上来的，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举，陛下，这分明是……” 话还未说完，却顿时戛然而止。 许正清猛然发现，当他这句话说出来之时，顾凤青、郭心远、陆文忠等人以及数十名锦衣卫全都将目光注视了过来。 那目光当中，带着丝丝狞笑。 而他们的表情，更是十分怪异。 “不对！” “有阴谋！” 许正清心神一颤，忽然闭口不言，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曹正淳，可就在此时，却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这么说来，许大人是承认了这范椒是你心腹？” 声音不大，可听在许正清的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当场便震得他身躯狂震，表情凝固！ 这特么…… 这说话的语气…… 身为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他如何听不出来，这种语气，分明是要给他编制罪名啊！ 果不其然，下一刻，顾凤青的声音就陡然响彻，传遍了整个院中—— “许大人，你通番卖国、结党营私、搅乱朝纲、贪赃枉法，更是意图刺杀皇上的事，败露了！” …… 静！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短短的一句话，却给全场所有人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力，比之范椒的死，要令他们震撼千倍万倍！ 这顾凤青……竟然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许正清！ 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朝廷授予的从四品大员！ “疯了！” “这顾凤青，简直丧心病狂！” 所有人都懵了！ 今日能来到这里的，哪一个不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 对于他们而言，锦衣卫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很新鲜吗？ 别说锦衣卫了，在场的这些人里，哪一个没有结党营私？哪一个没有收取下官的孝敬？哪一个没有给上官送过礼？ 至于搅乱朝纲……不是看不起许正清，就凭他一个破落的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的职位，还真没有这个资格！ 要是放在开国之初，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度！ 而通番卖国，刺杀皇上……这就更可笑了！ 他区区许正清不过皇帝家奴曹正淳养的一条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有半点这样的想法！ 要不然，事情敢泄露出去，曹正淳第一个就先灭了他！ 所有人都知道，顾凤青所说的这些罪名，全都是构陷罢了！ 网罗罪名、栽赃陷害，这本就是锦衣卫最拿手的本事！ 而之所以让全场所有人惊骇，尤其是魏忠贤、刘瑾等东西二厂的人如此震惊，其原因就在——以往都是他们栽赃陷害别人，什么时候会有人拿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第102章 大忠似奸！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面带不可思议之色。 甚至他们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而就在此时，顾凤青却右手一挥，便见一名锦衣卫押着一名白衣女子从院外走了进来。 看到这道声音，武威郡王朱永昌顿时脸色一变。 “绝无神！” “他怎么在这里？” “竟然还穿了锦衣卫的衣服？！” 绝无神目光，同样在进来之后的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武威郡王的身上，只是他却并未开口，反而先是对着顾凤青行了一礼，然后将押解的白衣女子一用力，让其跪在地上。 随后，便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听到这女子说道：“大夏皇帝在上，我乃是东瀛杀神一刀流流主的徒弟，此次前来中原，就是受了锦衣卫镇抚使许大人的指使，要我协助东瀛使团劫掠太后，然后混入使团中，刺杀陛下！” 此女，正是跟在誉王身边的东瀛女子——伊藤樱子！ 此刻，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许正清的身上：“许大人收了我们东瀛陛下的银子，答应要替我东瀛网罗天下武学，并帮我们搅乱大夏朝纲，好让我们东瀛可以趁机浑水摸鱼，至于那名范椒千户，就是许大人专门用来和我们联络的人……” “你胡说！我没有！不是我！” 许正清跳将起来，指着顾凤青破口大骂道：“顾凤青，我不知道你从哪来找来的女人，但你让她冒充东瀛人就想要害我，是痴心妄想！” “陛下英明神武，绝不可能会被你蒙蔽！” 然而，他的话才刚落下，此时院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樱子，你怎么在这里？”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院子角落，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年轻人，此刻一脸震惊的看着白衣女子。 “哥哥！” 听到声音，伊藤樱子下意识的循声望去，结果顿时惊呼出声。 “他是你哥哥？” 听着这话，顾凤青顿时笑了。 目光投注到那名年轻人身上——这正是先前所遇到的神秘商队中的年轻人，其真实身份是东瀛世子！ 可没想到，此人竟然是伊藤樱子的哥哥。 这岂不是说…… 伊藤樱子也是东瀛皇室的人？ “这下好了！” “本来证据还有些勉强，但这下……是彻底的将许正清给钉死了！” 顾凤青嘴角含笑。 本来他的计划就是让伊藤樱子栽赃许正清，毕竟伊藤樱子东瀛人的身份不假，杀神一刀流流主的徒弟身体也不假！ 而她前来中原收集武学的事情更不假！ 顾凤青所作的不过就是将其跟在誉王身边做的事，转而嫁接到许正清身上！ 真真假假，许正清根本就说不清楚！ 哪怕不被皇帝处死，也绝对会受猜忌，甚至会让皇帝动用有司彻查！ 在此期间，许正清镇抚使的职位是不要想保住了！ 可没想到……这伊藤樱子居然是东瀛世子的妹妹，这下子……最后一丝隐患也消除了！ 许正清谋反的事情，基本上算是被钉死了！ 许正清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整个人呆愣的看着伊藤樱子，脑海中一片空白，身形更是摇摇欲坠，差点晕过去。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认识这女的？ 我干过这些事？ 这他娘的，分明是顾凤青害我啊！ “好你个许正清，身为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朕对你可谓是恩宠有家，备受信任，没想到你却一边吃着朝廷的俸禄，一边跟东瀛勾结，想造朕的反，朕看你分明是丧心病狂！” 皇帝拍案而起，死死的盯着许正清，怒声吼道：“朕这些年赏赐你的金银财宝，再加上你自己贪污的，足够把你的府邸填满了吧？” “没想到这样你都不满足，居然还勾结东瀛，难不成在你眼中，朕堂堂中原之主，居然还不如区区一介弹丸小国的皇帝吗？！” “是不是以为朕年纪轻，就以为朕可以肆无忌惮的蒙骗？！” 怒火攻心之下，皇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脖子上青筋暴起，手臂处的筋脉更是鼓动着，显示出皇帝此刻内心的极度愤怒。 皇帝年幼，登基十几年来，大权旁落，被宦官权臣所把持，一直都处于担惊受怕当中。 最怕的就是有人阳奉阴违，或者对他心怀不轨——对于造反，更像是逆鳞般，一旦触及，便会有超乎想象的巨大反应！ 正因如此，皇帝才会如此震怒！ 而在震怒之下，心中更是有着难以想象的恐惧！ 所以，哪怕此事还有疑点，可皇帝此时此刻只想着尽快平息，杀掉许正清，以儆效尤！ 而此言一传开，刚想要给许正清求情的曹正淳顿时身躯一颤，原本要说的话，也生生的咽了下去。 作为侍奉皇帝多年的近臣，他们自然听出了皇帝话中的极度愤怒，此刻哪里还敢替许正清求情？ 最为关键的是，听皇帝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早就知道许正清贪污的事情！ 那——此刻的皇帝，究竟是真的怒火攻心，还是想要借机打压东厂势力？ 对于东厂来说，这二者之间，有着天大的区别！ 可不论如何，许正清的命……都已经保不住了！ 此时此刻，唯有弃车保帅，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皇上，臣冤枉啊！” 许正清还在做着最后的怒吼，他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哭着说道：“这一切都是姓顾的栽赃嫁祸与我，此人杀人不用刀，那个白衣女子，分明就是他的同党，我根本就不认识啊！” “还敢狡辩！” 皇帝震怒：“若你没做过这事，那东瀛皇室的女子哪能说是你指使的？他顾凤青一介百户，又怎能驱使的了东瀛皇室去害你？！” “许正清，死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竟然还敢陷害顾爱卿这样的忠臣，简直就是死不足惜！” 忠臣？ 顾凤青是忠臣？ 听到这话，许正清双目通红的看着顾凤青，脸色如魔鬼般狰狞可怖。 此子颠倒黑白，栽赃陷害，将所有人包括皇帝都玩弄于股掌之中，居然还说他是忠臣？ 而我许正清身为锦衣卫，这数十年来，自问对朝廷、对皇帝忠心耿耿，最后居然成了造反的罪人？ 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 第103章 许正清，死！ “皇儿，顾百户是个大大的忠臣，又立下这样的大功，你可要好好嘉奖一番！另外，许正清勾结东瀛之事，也要好好的查个水落石出！这幕后到底还有多少人通番卖国，全都要给哀家查出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伴随着许正清心如死灰的哀嚎，太后的一席话语，也彻底的将今日之事，盖棺定论。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母后说的不错！” 这句话一说出，全场所有人当即脸色惊变，心神狂颤。 皇帝和太后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要大肆牵连啊！ 一念至此，曹正淳忽然站出来，在皇帝面前跪了下来，声泪泣下道：“皇上，许正清是老奴提拔上来的，如今竟然罔顾君恩，做出此等叛逆之举，老奴也有着抹不开的干系，愿受皇上任何处罚！” “只求皇上不要祸及家眷，老奴无怨无悔！” 这话一说出，许正清顿时双目圆瞪，身躯猛然颤动。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便彻底的黯淡了下来。 他听出了曹正淳这番话的意思——老老实实认罪伏法，还能想办法保你家眷无恙，若是胆敢胡乱攀咬，到时候祸及家眷，亲人、朋友便全都跟着你一起下地狱！ 弃车保帅！ 许正清彻底绝望了！ 他的义父放弃了他，西厂也不可能帮他，内阁不会落井下石已经算不错了，至于武威郡王，从来都是不管朝中之事——可以说，他算是彻底的完了！ 再也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站在顾凤青身后的楚休，一直冷眼旁观事情的发展。 “大人说的果然不错，这些太监看似权势滔天，但终究不过是皇帝养的一条狗，所有的权利都来源于皇帝，只要皇帝震怒，他们连给许正清求情都不敢！” 眼见曹正淳说出这番话，楚休嘴角泛起一丝冷意：“非但如此，他们还要帮大人的忙！” “用最快的速度，将许正清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因为只有许正清死了，他们才不会受到任何牵连！” 如此想着，他不由看向顾凤青：“人心鬼蜮复杂万千，这些朝中权贵大臣，哪个不是心沉似海，可依旧却尽在大人掌握之中！” “楚休啊楚休，枉你自诩聪慧，却何曾见识过这等手段？” 不提楚休的心思，此时皇帝也发话，将此事彻底的一锤定音了：“许正清勾结东瀛，通番卖国，罪不容恕，着其押解锦衣卫诏狱看管审问！” “顾爱卿此番功劳甚大，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不足以犒赏其功，当加封——北镇抚司镇抚使一职！” 此言一出，整个会同馆内院众人顿时面色惊变。 许正清更是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哀嚎！ 皇上……居然要把自己送到锦衣卫诏狱？更要加封顾凤青权掌北镇抚司？！ 锦衣卫诏狱，若是进去了，那可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一念至此，他身躯颤动，眼中露出难以言表的恐惧！ 下一刻，他一咬牙，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如同一只魔鬼般死死的盯着顾凤青：“姓顾的，你杀人不用刀，句句诛心，害的老子沦落到这等境地！哪怕老子做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咆哮之中，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拔出腰间已经许久未曾出鞘的绣春刀，却并未杀向顾凤青，而是转身朝着外间跑去。 他竟是想要逃跑！ 宁愿逃、宁愿往后浪迹天涯，也绝不愿进锦衣卫诏狱！ 让许正清意外的是，他逃跑之时，顾凤青麾下的郭心远、陆文忠等人，包括方南、绝无神在内，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他，反而眼睁睁的看着他逃跑。 难不成这些人念及旧情，想要放我一马？ 他脑海中不自觉泛起这个念头，眼看着就要冲出院子了，可就在此时，忽然听到身后皇帝的声音：“顾爱卿，许正清跑了，你手下的这些锦衣卫为何都不去追？” 顾凤青笑道：“皇上放心，他已经死了！” 死了？ 谁死了？ 许正清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院门，还没有来得及想这个问题，就忽然看见两条腿一样的东西从自己身下掠过，朝着前方奔出老远。 那两条腿上方，血淋淋的骇人至极，看上去，竟像是人的腰肢一般。 “那好像……是我的腿？” 等等！ “难道，是我死了？？？” 伴随着最后一个念头，许正清的上半截身体轰然落地，发出‘轰’的一声响动。 眼珠转动，里面的光芒逐渐黯然。 摔倒的瞬间，他正好转了一个身，目光盯到了院内顾凤青的身上，似有无尽的悲痛！ 原来—— 你杀人，既诛心！ 也用刀！ …… 许正清死了！ 可对于在场的绝大部分人而言，今天却简直犹如一场梦。 先是顾凤青解救太后，随后就见他胆大包天的当众斩杀锦衣卫范椒千户。 还不等所有人从惊骇当众回过神来，这顾凤青竟然又不知道从哪弄出一个东瀛皇室之女，口口声声说北镇抚司镇抚使许正清通番卖国。 关键是皇上居然还信了！ 以至于东厂督主曹正淳根本就不敢为其求情，甚至还要立刻撇清关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干儿子被定罪。 而皇帝，更是将这顾凤青练练提拔，从一介百户，越过千户，连升三级，直到镇抚使一职！ 这可是权掌北镇抚司！ 从此成为锦衣卫二号实权人物！ 而以此人大闹南镇抚司、脚踩李季同的事情来看，这跟他权掌整个锦衣卫，又有什么区别？ 最关键的是，还不等他们从接二连三的震撼当中醒悟过来，便发生了许正清暴起逃跑的事情，然后就有了那无与伦比的一刀！ 在场绝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看见的一刀！ 之所以是绝大部分，因为武威郡王朱永昌看见了，他手下的大内探秘看到了！ 东厂魏忠贤、曹正淳看到了！ 西厂刘瑾、雨正初、鱼朝恩看到了！ 方南、绝无神也看到了！ 霎时间，一道道目光凝聚在顾凤青的身上。 “好快的刀！” “好狠的人！” 断弦三刀，人不能见！ 若有人见，人如断弦！ 几乎每一个看见的人，无论是何修为，都被这一刀给惊骇到了。 脸上，都浮现出抑制不住的震惊之色！ “这一刀，太快了！” “能死在这一刀之下，许正清当感到荣幸！” 不知为何，明明许正清死了……可所有人都不觉得他惋惜。 反而为其能死在这一刀之下，而感到荣幸。 天见可怜，若是许正清知道他们的想法的话，恐怕会挣扎着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他们拼命！ 第104章 权掌北镇抚司！ 会同馆内的，陡然之间变得有些寂静。 虽没有人无聊到拿一根针丢在地上试试能不能听到响声，但想来应该大差不差。 皇帝张大了嘴巴，看着院子内外，许正清那两截隔着老远的尸体，久久愣神。 过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 一抹喜色，悄然浮现在他的眼里。 他表面不动声色，但眼角的余光却是将全场所有人的表情全都扫视了一遍，尤其是内阁陆元青，武威郡王朱永昌，东西二厂的魏忠贤、刘瑾等人。 看到他们的震惊之后，心底的喜悦愈加浓郁。 “顾爱卿！” 皇帝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既然许正清已死，北镇抚司镇抚使的位置空下来，从今日起，顾爱卿便是北镇抚司镇抚使了！” “另外……” 他似乎有意无意的扫视了一眼东西二厂的太监，以及陆元青等人一眼，又接着说道：“许正清通番卖国一事，还是要仔细彻查一番！北镇抚司十四个千户卫所，上百百户卫所，究竟有多少人和许正清勾结，朕要你一一彻查清楚！” “若是有牵连，便直接处死，不必与朕汇报！” “空缺出来的职位，便由顾爱卿安排人补上，到时候直接去清吏司告知一声便可！” 此言一出，场内剩下的六名千户顿时色变。 魏忠贤、曹正淳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刘瑾等西厂的三位督主，也是同样的心思。 他们这位年幼的皇帝…… 分明是要借此机会大开杀戒啊！ 扶持顾凤青权掌北镇抚司，然后借着许正清通番卖国，授予其便宜行事，彻底将锦衣卫清洗一番，想要将锦衣卫给完全掌控，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 好借此与东厂、西厂、内阁分庭抗礼！ 这位年幼的皇帝，不傻！ 只是…… 皇帝难道就没有想过，就凭他那幼稚的手段，能控制住这个新任的顾镇抚使？ 此人有如此实力、如此头脑、如此手段，仅凭一介百户的身份，便将朝堂各方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样的人，对朝廷和皇上您—— 真的有畏惧之心吗？ …… 随着皇帝一锤定音，授予顾凤青北镇抚司镇抚使一职，太后被劫、东瀛皇室刺杀皇帝，许正清通番卖国之事也宣告终结。 而当众斩杀范椒千户，又构陷镇抚使许正清，将其打成叛逆，并在其后走马上任北镇抚司镇抚使的消息，也随之传遍整个京师。 并且伴随着一批批快马、一只只信鸽的离京，迅速轰传天下！ 从这一天起，顾凤青这个名字，终于在这个天下，有了一定的份量！ 在朝野之间，更是有了一定的威名！ 伴随着他名声传播，此前顾凤青所作的事情，也都一一流传出来。 从开始的覆灭黑虎堂，剿灭血煞门，再到之后的大闹南镇抚司、脚踩李季同，镇压誉王谋反，以及到了京师之后，对东厂黑衣箭队出手，一刀击败刘公公…… 一桩桩，一件件，顾凤青的所作所为，在天下间广为流传。 有人对他钦佩至极，认为锦衣卫就该这样张扬，而不是默默无名，成为太监的走狗。 但也有人等着看笑话，觉得他这么嚣张，又把东厂和西厂全都得罪了，迟早要丢了性命，满门抄斩！ 这一切，顾凤青都不在乎。 他很清楚，实力，才是张狂霸道的资本！ …… 北镇抚司总衙，顾凤青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在郭心远等人的陪同下，踏进了堂中。 看着那座立于堂中，象征着北镇抚司最高权利的椅子上，顾凤青忽然笑了。 转过身来，望着屋中的众人，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四人面色激动。 方南、绝无神虽面无表情，但握着刀的手却隐隐有些颤动。 顾凤青洒然一笑，随后—— 坐在了椅子上！ “我等——” 见此一幕，郭心远六人顿时单膝下跪，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凤青，抱拳道：“拜见镇抚使大人！” 当他们的声音响起之后，屋子外间，北镇抚司的大院中，忽然响起一阵齐声大吼。 “我等，拜见镇抚使大人！” 这是从顾凤青起家之时，就跟着他的数十名锦衣卫！ 紧接着，更有一声比之刚才更加高涨的齐喝响起。 “我等，拜见镇抚使大人！” 这是北镇抚司总衙，驻守的锦衣卫，共同见礼，迎接他们的新任上官！ “我等，拜见镇抚使大人！” “我等，拜见镇抚使大人！” …… 一声接一声，一声连一声。 刚开始还有些杂乱，可随着不断的齐喊，声音逐渐汇聚，渐渐如一，最终直冲天际，声震寰宇！ 顾凤青扬天长笑，随即右手虚抬：“诸位免礼！” “谢大人！” 郭心远等人依次站起身来，随后分别落座。 “恭喜大人，权掌北镇抚司！” 应含光第一个站出来，再次对顾凤青表达祝贺。 说话之时，他看着顾凤青的目光当中，带着无法言之的敬畏。 事实上，直到现在，对于他们而言，这仍旧如同做梦一般！ 当着皇帝和各方朝廷大员的面，构陷上官、栽赃嫁祸，最终扳倒许正清，权掌北镇抚司！ 这简直…… 他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形容了！ 心中，只剩下敬畏之情！ “权掌北镇抚司固然可喜，但也不可放松警惕！” 顾凤青笑了笑，道：“如今许正清已死，可他多年为官，积攒下来的财富却不能置之不理，应含光，你带人去将许正清的宅子给围起来！” “他家里的东西，我锦衣卫要了！” 听到这话，应含光顿时站出来，硬声道：“诺！” 说罢，应含光正打算转身离去，可却在此时，却听到身后传来顾大人的声音：“另外……” “记得通知一下北镇抚司其他几名千户，以及清吏司等衙口，让他们带着精锐人手抵达许正清的府邸处集合，若是有胆敢不来者……” 后面话顾凤青没说出口，但应含光已经明白了。 大人初掌北镇抚司，这是要立威啊！ 第105章 从这一刻起 夜色渐深，天空中，明月高悬。 顺天府京城内，依旧灯火通明。 一些夜市和花柳巷中，更是人声鼎沸，歌舞升平。 虽然京城一夕之间发生了很多大事，可对于这些普通百姓而言，日子却还是照样过，并不因为谁死了、谁上位了，而惶惶不可终日。 可对于某些人而言，却犹如变了天！ 锦衣卫北镇抚司剩余六名千户，在接到了顾凤青的命令之后，非常自觉的第一时间率领麾下精锐，赶赴许正清的府邸。 其实他们也不想去。 但因为皇帝当众下旨，让顾凤青彻查锦衣卫中与许正清有牵连的人……这就等于捏住了他们的命脉，但凡有点智商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和顾凤青对着干。 废话，真要对着干，就不怕这位新上任的镇抚使大人直接一顶造反的大帽子扣上来？ 当胡桓等六名千户带着手下精锐，抵达许正清府邸外之时，却发现，许府早已经被一群捷足先登了！ 东厂的番子！ 夜色当中，上百人明火执仗，煞气冲天，犹如黑暗中的幽冥鬼差，目光阴冷的盯着他们。 似乎完全没有将北镇抚司的几名千户，以及他们带来的数百名锦衣卫精锐放在眼里。 看到这些人，他们先是一愣，随后却是猛然一惊。 “是了！” “许大人权掌北镇抚司这么多年，定然积累了无数财富，如今他死了，东厂绝不会放过这笔财富！” 在场的这些人，能在锦衣卫混成千户，自然不是傻子，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名新上任的镇抚使大人，召集我们过来，显然是想要让我们和东厂正面冲突，抢夺这个抄家的机会！” “一来，这是把我们当枪使！” “二来……” “这是要我们表忠心啊！” 这个念头一出，众人无不是脸色一变。 唯有胡桓面色如常，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盖因他熟悉顾凤青，在见到东厂番子之后，便知道，这绝对是他做出来的手笔！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刚刚抵达之时，从远处黑暗中又走来一队人马。 为首之人，赫然正是顾凤青手下咬人最凶的走狗，应含光！ “顾大人有令，许正清一案由锦衣卫北镇抚司全权负责，东厂无权干涉！” 应含光歪着头，举起绣春刀抗在肩膀上，吊儿郎当的说道：“几位千户大人，还不赶紧动手，把这群碍眼的东厂走狗给清理了？！” 话音刚落，许府外便陷入到了寂静当中。 包围许府的东厂番子没人出动，甚至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东厂的主事者也没有出来，很显然……此刻他们都在许府里面搜刮着金银珠宝，所以懒得搭理外面的人。 对于东厂而言，锦衣卫就是他们手下的走狗，还值得重视？ 至于许府外，几名北镇抚司的千户，也是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对东厂动手？ 别说这里面有几个千户甚至认了东厂的太监做义父，就算没有，他们也不敢对东厂动手啊！ “应含光，顾大人只是让我们来这里集合，可没有说让我们对东厂动手啊！” “就是！咱们锦衣卫敢对东厂动手，这不是找死吗！” “我可不想死！” 几名千户纷纷说道。 应含光手指掏了掏耳朵，身体微微前倾，轻笑着说道：“这么说来，几位大人是不愿意出手了？” 这一副姿态，可谓是颇为无礼。 其中有一名千户忍不住面露怒色，指着应含光到：“区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锦衣卫校尉，竟然指挥我们做事？” “若是以前，在我们面前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别以为傍上了大腿，就能将锦衣卫里的上下尊卑，都当成摆设！” “就是！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真是可笑！” 伴随着那名千户的怒骂，其余四名千户，除胡桓之外也都是纷纷附和起来，指着应含光怒斥。 都是颐指气使惯了，纵然现在乃这个时候他们不敢得罪顾凤青，可他们毕竟是千户。 而眼前这区区一个锦衣卫校尉，连小旗都算不上的小人物，竟然拿着鸡毛当令箭，指挥他们做事，自然是忍受不了。 然而，在他们怒骂的时候，却谁也没有发现。 站在一边一直未曾开口的胡桓，却忽然露出一抹怜悯之色。 “他现在是锦衣卫千户了！” 恰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冷漠、淡然，不含有丝毫温度。 听在全场众人的耳中，猛然打了一个寒颤……这声音，有些耳熟啊！ 下意思的循声望去，却见黑暗中，走出一群身影。 为首之人，赫然正是北镇抚司新任镇抚使，顾凤青！ 而他身后，郭心远、陆文忠等人大步跟随而来，浑身气息凌厉，竟是丝毫不掩饰身上的张狂霸道。 见到这一幕，几名千户，忽然响起白日里所发生的事情，一个个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 虽他们都有后台，可此时直面顾凤青，仍旧是心中恐惧。 “顾，顾指挥使！” 几名千户连忙行礼。 随后其中一人却指着应含光道：“敢问顾大人，此人区区一介锦衣卫校尉，怎么就眨眼之间成为千户了？” “顾某说他是千户，他就是千户！” 顾凤青淡淡的说道。 语气中毫无波澜，却自有一股肆无忌惮的嚣张，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无不是心神剧颤，而问话的千户，更是面色狂变。 他便是再蠢，此刻也想到了什么。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忽然感觉心口一疼，下意思低头看去，便见一截染着鲜血的刀锋，已然从他们的心脏位置刺入！ 他的表情骤然凝固，全身更是不自觉的哆嗦起来，唯有眼珠艰难转动，其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顺着刀身往后看去，便见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握着刀柄，手的主人……正是应含光！ 一个在他口中只是一介锦衣卫校尉，不足挂齿的小人物！ “卑职确实只是一个小人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锦衣校尉！” “可从这一刻起……” 这一刻，全场安静的落针可闻，唯有应含光狞笑着说话之音传开：“您死了，而应某承蒙顾大人赏识，接了您的位置，做一做这千户！” …… 第106章 北镇抚司姓顾，顾凤青的顾！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应含光的话，让全场每个人都心惊胆颤！ 除了胡桓，北镇抚司的这些人还是第一次与顾凤青正面接触！ 所以，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顾凤青及其麾下的这些锦衣卫，与他们这些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他们只是仗着锦衣卫的身份肆无忌惮，而顾凤青和他的这些手下—— 却是无法无天！ 对于他们而言，顾凤青意志、目光所及之处，无人不可杀，无人不可斩！ 死一般的寂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应含光将绣春刀拔出，将死不瞑目的千户尸体推倒在地，喧哗声这才再度传开。 “你，你们……” 其余几名千户懵了。 身躯颤抖，脸色惨白，望着顾凤青的目光当中充斥着浓浓的恐惧，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疯子般！ 然而，还不等他们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此时—— “嗤嗤~” 黑暗中，忽然亮起一抹锋芒，似一束光，又似一根弦，一闪即逝，却带着无穷刀意，瞬间斩在一名千户的身上，将其拦腰斩成两截！ “轰！” 一道炸响，夜幕中仿佛出现一柄绝情绝义，霸道无双的刀气，倏忽之间内，将另外一名千户的脑袋，给撕成粉碎！ “唰！” 更有轻微破空声，犹如风吹脸，又如柳拂面，可却转瞬间在第三名千户身上，密密麻麻划出数十道深可见骨的刀痕。 “喝！” 最后，更有一声大喝，隐约夹杂着龙象怒吼，绣春刀力大势沉，带着可怕的气势，瞬间将第四名千户，给斩成两截！ “砰！” “砰！” “砰！” “砰！” 四具尸体倒在地上，溅起尘土飞扬。 与此同时，四道身影同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嘴角尽皆挂着微弱弧度，向着顾凤青躬身行礼。 “卑职多谢大人，想不到我方南还有当锦衣卫千户的时候！” “锦衣千户绝无神，拜见镇抚使大人！从今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陆文忠，谢大人赏识！” “郭心远拜谢大人厚恩！” 行礼之后，四人便与应含光站在一处，森然冷酷的眼眸，锁定全场每一个人。 那些千户带来的精锐们都疯了。 在此之前，他们在会同馆已经见识到了顾凤青行事的肆无忌惮，所以今晚他们的千户大人才会带着他们来这里，可没想到，这顾凤青居然能再一次肆无忌惮的杀人！ 杀的还是千户！ 朝廷正式册封的正五品锦衣卫千户啊！ 是，你新官上任，自然要安插亲信、排除异己，这一点所有人都明白，可……北镇抚司总共七个千户，这一眨眼就杀了五个，在加上会同馆惨死的范椒…… 好家伙，七个千户到现在就剩下一个人了！ 整整一个北镇抚司，差点被你杀的干净！ 就不怕皇上那边交不了差？ 千户们带来精锐一个个神情呆滞，完全懵了。 而此时，全场仅剩下的一个千户胡桓，却看着地上的五具尸体，面上露出嘲讽之色：“一群蠢货！” “顾大人新官上任，又奉陛下之命调查许正清通番卖国之事，可便宜行事，锦衣卫里任何与之有勾结者，都可先斩后奏！” “现在这个关口，居然还敢不听话，简直就是死有余辜！” 这样想着，胡桓忽然感觉有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抬眼一看，就发现无论是顾凤青，还是刚刚杀了千户的郭心远几人，都是一脸狞笑的看着他。 胡桓顿时心脏狠狠一跳。 他毫不犹豫，立刻跪在地上，口中大声喊道：“卑职胡桓，从此以后愿听顾大人之名，从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听着这话，顾凤青收回了目光。 楚休握着绣春刀的手，也逐渐送来。 望着胡桓的脖子，不禁摇了摇头，似乎颇为惋惜他怂的太快。 这让胡桓不禁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哪怕在他看来，楚休还不是他的对手，可不知道为何，当对方目光看过来之时，仍旧是心里害怕的紧。 “本官奉命调查许正清通番卖国一案，锦衣卫里所有与之勾结者，都可先斩后奏！” 顾凤青昂然而立，双手背负，冰冷的目光在全场所有人的身上掠过：“这几人与许正清勾结，已被当场诛杀，清吏司的人何在？” 话音一落，几个锦衣卫上前一步。 “如今这几人死了，我北镇抚司七个千户卫所空缺六个，便将这六人名字划掉，由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方南、绝无神六人接任！” 话音一落，这几名清吏司的官员毫不犹豫，扫视了一眼地上的几具尸体，然后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本小册子。 提笔，在册子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几个千户卫所的精锐哪能不明白，这顾凤青分明是有备而来！ 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清洗、收服北镇抚司！ 任何不服的人，都会被打上许正清同党的名义，当场斩杀于此！ 简单的来说，不管他们是否清白，只要顾凤青说他们谋反，他们就是谋反！ 不是也是！ 有着皇命在身，此人做事根本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真特么狠啊！” 其实在来的时候，惨死的几个千户还想当然的以为，自己等人在锦衣卫多年，朝中还有靠山，顾凤青初掌北镇抚司，想要彻底掌握，最终不还是要依仗他们这些人？ 可他们做梦……不，应该是到死都没有想到，顾凤青的手段，居然如此激动！ 直接大开杀戒，把锦衣卫彻底来了一个大换血！ 这种张狂霸道、肆无忌惮……不要说在锦衣卫，即便是大夏，整整立国数百年，何曾见到过？！ “本官初掌北镇抚司，需要很多心腹！” “他六人能当千户，就是因为跟随本官时日久，有能力，更有忠心！” “往后，谁要是愿意投靠本官，只要有能力、有忠心，你们便能和他一样，荣登高位！” “在我这里，有能者上，无能者下！忠心者上，不忠者死！” “本官话只说一遍，往后不会再多加复述！” 话音一落，全场数百名锦衣卫面面相觑。 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是谁带头，忽然有一人跪地，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去。 犹如推金山倒玉柱般，数百锦衣卫齐齐跪倒在地，朝着顾凤青叩拜，声震四野： “我等拜见镇抚使大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不仅是他们，郭心远、陆文忠，连同胡桓等人，也全都跪了下去。 “我等拜见镇抚使大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我等拜见镇抚使大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 这一刹那，声音汇聚，渐渐如一。 这一刹那，所有人尽皆脑袋低垂，不敢直视顾凤青，声音中的敬畏，更是浓如实质。 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敬畏，然后—— 跪的更结实，喊话的声音更大！ 这一刻，从这一刻起—— 北镇抚司，姓顾！ 顾凤青的顾！ …… 第107章 刀气耀京师！ “什么人在外面吵吵闹闹？” 因为数百人齐声大喊，声势惊人，终于也吸引到了正在许府内搜刮财务的东厂主事人的注意力。 只见从许府内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紧接着，数名身着太监服饰的人走了出来。 “东厂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你们锦衣卫围在这里干什么？是想要造反吗？” 其中一名太监，脸色阴沉，张口就是一顶大帽子扣上来。 伴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围住许府的上百名东厂番子便同时将火把扔到半空，下一刻，一柄柄锋利的长刀同时出鞘，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阴冷的气息。 这一刻，沉默多时的东厂番子，展现出了远超锦衣卫的素质和纪律。 这种令行禁止，几乎堪比军伍。 “顾大人，你带着这么多锦衣卫这是何意？” “你初掌北镇抚司，不忙着掌控内部，这个时候带人来，莫非也是想要这许府的财务？” 这时，其中为首的一名身着东厂服饰的人，忽然开口说话。 他声音浑厚，倒不像是太监那般声音尖锐阴沉，反而还带着一丝磁性。 “孙吉？孙领班？！” 见到说话的人，胡桓顿时大惊失色，声音中更是带着不可置信之色：“东厂竟然派他来查封许正清的财务？！” 由不得他不惊讶。 作为当今京师最大的势力，谁也不知道东厂里到底有多少人，更是不知道东厂里有多少高手，这无疑会让各方势力忌惮不已。 简单的来说，东厂之所以令人畏惧如斯，就是因为未知。 没人知道魏忠贤、曹正淳手下有多少强者！ 没人知道他们手下到底都有多少势力！ 而摆在明面上，世人仅知道的，则是东厂曹正淳手里有黑衣箭队，而魏忠贤却有直属卫队。 直属卫队有千人，是从全东厂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每一个都是训练有素、实力强悍，分则单刀杀敌，合则刀阵合击，在京城之中、尤其是各方势力当中，颇有凶名。 直属卫队由掌班率领，麾下十名领班，而眼前这个孙吉，就是魏忠贤直属卫队中的其中一名领班！ 胡桓怎么也没有想到，抄许正清家这样的小事，居然还出动了魏忠贤的直属卫队！ 而且还是一个百人队！ 许正清的家里，到底藏着多少财富？ 胡桓不清楚。 面对孙吉的说话，顾凤青也没有多说废话，只是瞥了一眼孙吉，随即冷声道：“拔刀！” 话音既落—— “锵！锵！锵！” 数百名锦衣卫，竟然下意识的同时拔刀出鞘。 绣春刀寒光闪烁，在火光照耀下，闪烁着无穷寒意。 “锦衣卫敢对东厂拔刀？简直不知死活！” “刀阵！” 许府门口的孙吉见状，仿佛看见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一般，下意识的不屑冷哼。 而随着他的话音一落，百余名东厂番子几乎同时踩在地面上，借力狂冲而出，百余名番子，手中百余柄长刀颤动呼啸，隐隐形成一个刀阵，以孙吉为中心，将其环绕其中。 刹那间，杀意弥漫，刀势锋芒，带着一股似可斩杀一切的锋芒与森然！ “顾大人，若是你再不退去，等我东厂刀阵一成，倒是你便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孙吉面露狞笑，眼神锁定顾凤青，与其手中的长刀一般，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森冷杀意。 面对孙吉的话，顾凤青嘴角冷笑，瞥了一眼东厂番子所组成的刀阵，淡声道：“就凭这些，也敢称刀阵？” “你知道……什么叫做刀吗？” 一言既出，还不等孙吉做出反应，顾凤青忽然大喝一声：“锦衣卫听令！” “随我出刀！”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如雷般大喝声中，顾凤青面无表情，却是一点点的拔出腰间的绣春刀，仿佛引导一般，牵引着四周数百名锦衣卫手中之刀，高高举手，继而对着已经完全组建起来的东厂刀阵，猛然斩下！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斩！！！” 斩！斩！斩！斩！斩！斩！—— 数百声‘斩’字汇聚如一，犹如惊雷狂炸，巨浪翻滚，震得地面都似乎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顾凤青原本所属的数十名老部下的刀光与顾凤青的刀光融合为一，刀势猛然大涨，受此牵引，周围数百道刀光也是被吸引过去，随后逐渐融合—— “嗡！” 空中，似有嗡鸣之声作响，当数百道刀光也融入进去之后，以顾凤青为首的刀光此刻竟是化作一柄无形物质的狂猛霸绝刀气！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当中，猛然斩下！ 刹那间，一股毁天灭地，斩破山海的锋芒气息从刀气中狂涌而出，其速之快，竟仿佛突破了空间的限制，连虚空都隐隐颤动起来！ 更有一道道血色巨浪，随着刀气的呼啸而疯狂翻滚！ 直面之下，竟如同血海倾覆，地狱降临般，带着令人胆寒的血气！ 这一刀斩出，夜空中轰然大亮，夜幕被撕开，乌云被搅散，露出高悬于苍穹中的明月！ 只是这明月，竟也似乎被染上了一层血色，变成了一轮血月！ 血色光芒照耀而下，恍若带着断绝一切生机的杀意，又似透着灭绝所有的冰冷！ 这一刀，震惊了无数人！ 京城内外，一道道身影陡然色变，无不是放下手中之事，遥望虚空，看向许府所在的位置，目光圆瞪，睫毛颤动，瞳孔收缩，无法掩饰的凝重映在脸上。 而人群后方的绝无神，才刚准备出手，却猛然间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声。 “这是……” “断情刀？！” 这道霸绝一切的刀气，透着斩灭一切的气息，令绝无神震撼失声。 可等他仔细观望之后，却发现是自己看错了。 “不！这不是断情刀！” 这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断情刀！ 断情刀要求绝情绝义，绝亲绝友，做到这一点，性子就会变得冷漠无比，但唯有如此，才能发生出其真正的威力！ 可这，并不是断情刀的最高境界！ 断情，非是斩断情！ 而是超脱情！ 唯有从绝情绝义中跳出来，才能真正领悟断情刀的奥妙！ 出刀之时绝情绝义，收刀之时情感丝毫不受影响，如此，方是人驾驭刀，方是执刀人！ 正是因为领悟了这一点，绝无神当年才会放下刀，从此也没有碰过刀。 可当他放下刀之时，他的断情刀，才日进千里，飞速上涨！ 最终跨过了先天之槛！ 可以说，在断情之道上，这世上几乎无人能出其右者！ 所以，眼前这一刀，纵然透着与断情刀一般无二的气息，可仅仅只是一瞬之后，绝无神便认出来，这绝不是断情刀！ 而是…… 比断情刀更加恐怖，更加令人心惊的…… 绝情刀！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绝情！ 毁天灭地，斩破山海的绝情！ …… 第108章 大夏十四势！ 虽然与他的断情刀并不相同，但这并不妨碍绝无神的震惊！ “真是匪夷所思！” “大人所引导斩出来的这一刀，但论境界而言，已经与先天一般无二！” “此等天赋，竟如此恐怖？！” 绝无神双目圆瞪，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他为了步入先天境界，用了二十年！ 而顾凤青…… 仅仅一刀之下，便引导出先天奥秘！ 虽这只是境界，还不是顾凤青的真实修为……可一旦领悟这奥妙，就等于往后步入先天之路，将再无阻碍！ 那所谓的半步天堑，更将在这一刀之下，荡然无存！ 前所未有的震惊之下，绝无神竟然忘记了出刀。 而实际上，也根本就不需要他出刀！ “嗡！！！” 倏忽之间，但见那道毁天灭地的恐怖刀气当空爆斩，所过之处无物可挡，毫无阻碍的，便切入了东厂的刀阵之中！ “这……这是……” 刀阵中间的孙吉领班，眼中露出一抹惊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便被刀气吞噬。 而距离他周围最近的十几个东厂番子，更是在第一时间便被当场斩杀！ 身体碎裂，化为血雾消散在半空之中。 与此同时，只听见‘崩’‘崩’‘崩’之声不绝于耳，刀阵之中的百余柄长刀，竟根本承受不住这一刀的刀意，无一例外的当场断裂开。 断刃四处飞溅，激射而出，让周围一众东厂番子，受伤者不计其数。 刹那间，刀阵被破掉！ “砰！砰！砰！” 只听见一声声沉闷巨响，一句句身体倒飞而出，重重的砸落在地上，与兵刃落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溅起烟尘升腾。 “这不可能！” 浑身鲜血淋漓，早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孙吉，大口大口吐着鲜血，脸色惨白。 他的五脏六腑早已经全部被搅碎，实际上此刻已经死了。 但他还是强撑着这口气，死死的盯着顾凤青，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之色：“这怎么可能！” “锦衣卫怎么会有这样的刀阵？” “他们这些人分明就是不堪一击，怎么可能会在你的引导下，斩出这等恐怖的刀气？！” 孙吉完全理解不了。 不止是他，胡桓等人也理解不了。 在胡桓看来，包括郭心远、陆文忠，乃至是楚休、应含光等人，虽然都是刀客，可修炼的却大都是品级不高的刀法，能够今日修为，完全是靠夜以继日的苦练。 虽身在锦衣卫，自认有些眼光。 但对于这一刀，他们却完全没看明白！ 在他们的眼中，顾凤青固然刀法高绝，可他麾下的这些手下，除方南、绝无神之外，剩下的锦衣卫，实力都不高啊！ 尤其是那数百名锦衣卫，更不过只是区区锦衣卫的普通番子罢了！ 刀法稀疏！ 内力寻常！ 其中有一部分，有没有内力甚至都说不准！ 在此之前，对于他们而言，这些人手中的绣春刀，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摆设罢了！ 如果硬要说他们有什么奇异之处的话，顶多也就是他们在面对东厂的强大刀阵之时，竟没有一个人露出怯意，反而全都毫不犹豫的拔刀应战。 可是—— 这也不对啊！ 他们怎么就能斩出这如此惊天的一刀呢？ 重伤未死的孙吉，死死的盯着顾凤青，想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然而，面对孙吉的目光，顾凤青却毫无解惑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道： “你们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刀！”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让孙吉目光圆瞪，一口气没上来，身体猛然一僵。 竟是已然死了！ 死不瞑目！ 而胡桓，则是若有所思，仔细的打量着手中之刀。 顾凤青身后的数十锦衣卫老部下，周围的数百锦衣卫也全都是一个个惊疑的看着手中的绣春刀——平平无奇，和往常一摸一样，但又似乎有些不同。 “这是……势！” “刀势！” 顾凤青带来的数十名老部下，经受顾凤青的几番洗礼，早就已经隐隐有所感悟，此刻再经引导，斩出这一刀之后，恍若破开了一层阻碍般，隐约之间，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这是刀势！” “大人此前曾教导我们呢你，刀者锋芒毕露，刀锋所指之处，天下无不可拔刀人，无不可斩之物，更无不可杀之人！” “大人，这是在培养我们的气势！” “刚才拔刀的刹那，我们气势激荡，引起手中绣春刀的刀势，方才与大人的刀融合如一，这才化作了那惊天一刀！” “原来如此，我懂了！” “大人是想要告诉我们，欲练刀，先聚势！” “一刀斩出，势如破竹，无坚不摧！” “如此，方可称之为……” “刀客！” 亲身经历之下，这数十名锦衣卫激动的浑身颤抖起来，在看向顾凤青的眼神当中，除了往常的敬畏之外，更多了一丝如信仰般的虔诚！ 毫无疑问，作为顾凤青手下最初的班底，顾凤青丝毫不满足以将他们培养成锦衣卫中的精锐！ 他需要的是……刀客！ 一名真正的—— 刀客！ 数十名老部下领悟刀势，周围的数百名锦衣卫也隐隐有所感悟，至于胡桓，更是面露沉吟。 “传闻我朝立国之初，时任陛下创立锦衣卫，那时锦衣卫锋芒毕露，威压天下，名震八荒，除了锦衣卫人数众多、权柄甚大之外，更因为，那时的锦衣卫，有着一大杀器——” “大夏十四势！” “此非兵刃，也非武学，更非某个强者！” “乃是气势！” “大夏立国，太祖言能取天下依靠十三势，夺龙之势、顺天之势、民心之势、军阵之势……共计十三势！” “而锦衣卫，则是拥有着定国安邦、监察天下的大夏十四势！” “此大夏十四势，名叫……悬刀天下之势！” “绣春刀出，无物不可斩，无人不可杀！陛下意志所至，锦衣卫刀锋所指！” “只可惜，数百年下来，锦衣卫腐朽糜烂，早已失去了此等气势，未曾想……” 他看着人群中，负手而立，浑身气息卓然不群的顾凤青，眸中毫不掩饰敬畏。 “此子……不，顾大人竟能让锦衣卫找回此势！” “更是夺皇帝之权柄，将此势，掌握在自己手中！！！” …… …… 第109章 大幕拉开 “锦衣卫听令！” “所有人入府，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搬出来，但有人阻挡，格杀勿论！” 破了东厂刀阵之后，顾凤青还刀入鞘，大手一挥，沉声喊道。 “是！” 数百名锦衣卫轰然应答，手持绣春刀，斜指地面，犹如黑云压顶般，朝着许府碾压而去。 所过之处，东厂番子，竟然无一胆敢阻拦。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锦衣卫如许府，将原本他们都搜刮出来的宝物全部搬走，一个不留。 …… 就在锦衣卫正在搬运财宝的时候，此时，京城内外，却因为顾凤青那一刀，不知道惊动了多少高手。 东厂。 魏忠贤原本正在堂内假寐，忽然之间身躯一颤。 举目望去，透过窗户便能看到夜空中，血色的月光映照。 “那个方向……是许正清的府邸……” “看来孙吉，是回不来了！” 似乎呢喃，又似轻吟，从他口中传出，竟是罕见的低沉。 而当他这句话说出之时，本来此时周身无人服侍，屋内也并无人的踪迹，但却不知道从哪冒出一道声音：“看来，厂公终究还是小看了那顾凤青！” 黑暗中的声音有些尖锐刺耳，似乎也是出自太监之口，但却有些飘忽不定，令人无法捉摸。 “此人实力高强，又无法无天，如今权掌北镇抚司，怕是日后将会更加嚣张跋扈！” “你说的对！” 对于黑暗中的声音，魏忠贤却并不意外，此时却摇了摇头，道：“我原以为此人虽胆大包天，但想来应不敢再京城中明目张胆的杀我东厂的人，却未曾想……” 说到此处，他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早已经被打废、沦为我东厂和西厂走狗的锦衣卫，居然还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黑暗中的人并未说话。 而魏忠贤静坐了片刻，却陡然之间双目之中射出一道精芒：“大夏朝堂、江湖之中，本公自认不惧任何人，那刘瑾实力强横，狡诈多端，可这些年不还是死死的被我压着？” “内阁陆元青掌控朝堂百官，可最终不还是与西厂同流合污，一起抵挡我东厂之威？” “天下第一楼，武威郡王朱永昌心沉似海，天下间无人能及，四大密探更是实力高深，可与我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不还是不分胜负？” “至于皇上，虽不甘心被操控、做一个傀儡，可这么多年下来，也始终不敢对我下手！” “大夏王朝，自先皇至今数十年，无论江湖、朝堂都是维持这种稳定的僵局当中，你可知道，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局面？” 魏忠贤似乎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以至于让黑暗中的存在也一时无言。 没有得到回应，魏忠贤也不介意。 自顾自的说道：“因为我们这些人，无论怎么争斗，都会遵循一些隐形的规则！” “互相都知道对方有底牌、有弱点，彼此动手自然都有顾虑！” “更重要的是，我们都对这天下间的某些事情和存在，心存敬畏！” “可这个顾凤青，却不一样！” “通过这短暂的接触，我能看拿出，他心中没有丝毫的敬畏，更没有任何的规矩，所以行事作风不但无迹可寻，更是肆无忌惮……” “就像是一个搅屎棍一般？”黑暗中的人忽然接了一句。 魏忠贤微微颔首，紧接着又叹气道：“是啊，他就是一个搅屎棍！” “可这样的人——” “却最可怕！”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陷入了深深的寂静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的声音忽然再度响起，这一次，并不如先前那般平静，反而……话语当中，带着丝丝颤抖。 这是震惊！ “厂公，竟然对此人如此重视？” “甚至……” “甚至感到了一丝害怕？！” 这话显然不敬，可魏忠贤却并没有生气，反而闭上了眼睛。 堂内再一次陷入寂静当中。 过了许久，魏忠贤的声音忽然自屋内幽幽传开：“古今福，暂时不要去追查内承运库失窃一案了，把你的人手都调回来，潜伏下去，等待时机，务求一击必杀！” 说到这里，魏忠贤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另外……” “告诉戚半寒，本公帮了他那么多年扬名边关，也该有个结果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之时，他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似乎已经睡着。 然而，黑暗中的声音却并没有消失。 “属下明白！” …… 几乎是同一时间，类似的对话，也发生了西厂刘瑾等人的身上。 在感应到顾凤青的刀气之后，刘瑾便与鱼朝恩进入密室详谈。 “此子对我西厂毫无敬畏，如今又招惹了东厂，当众杀掉魏忠贤的直属卫队，想来现如今那魏忠贤的脸色应该很不好看吧！” 鱼朝恩笑盈盈的说道。 然而，大督主刘瑾却并没有露出笑容，反而露出一抹凝重。 他看着外间的月光，眸中，似乎还隐隐残留着一丝血色。 过了许久，刘瑾收回目光，说道：“此子的修为，增长的太快了！” “快到令本督主都有些胆战心惊！” “朝恩，派人给雨正初发消息，让他立刻带人从龙门回来……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不要再纠结于那些小事！” 听到这话，原本笑吟吟的鱼朝恩逐渐收敛了笑容：“督主，对顾凤青竟然如此看重？” “不是看重！” 刘瑾摇了摇头，双眸深处，看不到的地方，仍旧留存着一丝……畏惧。 “而是已成大敌！” 在鱼朝恩一脸不敢置信的目光当中，刘瑾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虽然东厂魏忠贤那条老狗肯定会对顾凤青下手，但值此之际，我们也不得不防！” “提前准备，总比事到临头措手不及要好些！” 鱼朝恩点了点头，正准备去吩咐，却在此时，又听到刘瑾的声音传来：“对了，风里刀目前在何地？” 闻言，鱼朝恩想了想，道：“几日前我西厂番子来报，说此人正在大漠四处击杀匪盗马贼，似乎正在打磨刀意。” “传信让他回来，就说本督主要见他！” 说完，刘瑾揉了揉眉心，眉目之间露出一抹倦意。 他摆了摆手，道：“去吧！” 鱼朝恩点了点头，随后悄无声息的退出密室。 屋内，黑暗中，只剩下刘瑾一人静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10章 不可知之地 就在东西二厂各自做出安排的时候，与此同时，在京师城东一处高官府邸内。 内阁首辅大臣陆元青，也正在家中书房和儿子陆明达商议着事情。 “许正清这个废物，堂堂北镇抚司镇抚使，还背靠东厂，居然能就这样被人给拉下来，不仅自己死了，还被冠上反贼的名头，现在连家都被抄了！” “他这几十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陆明达面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只是眼神当中却诡异的冷静。 毕竟世家大族尽心竭力培养出来的接班人，自然不差。 此刻他皱着眉头，说道：“父亲，看来那东西二厂应是挡不住顾凤青的崛起之势了，此人权掌北镇抚司之后，恐怕接下来又将会掀起更大的风浪！” “如此看来，不如让孩子召集一些人手，将此子给除去……”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陆元青便瞪了他一眼。 “可笑！” 陆元青沉声道：“那顾凤青一刀斩出这样的威势，实力可谓是深不可测，就凭你手下蓄养的那些所谓高手，上去了能顶什么用？！” “早就跟你说过，手下这些人不必太过重视，你还偏偏整日跟他们厮混在一起……你是陆家的嫡长子，将来要做族长，天天跟一群江湖人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还都是一群不入流的江湖人！” 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儿子，陆元青端起茶碗，皱眉轻抿了一口，似是在想着事情，连茶水早就凉了也不知道。 过了许久，他眼中陡然露出一抹决然：“罢了！我儿，派人去江南请傅雨石来，当年他欠为父一个人情，承诺愿为我出手一次，如今到了他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此言一出，陆明达顿时大惊失色。 “父亲竟然要请傅老前辈出手？” 他脸色骤变，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傅雨石，纵横江湖数十年，乃是现如今硕果仅存的宿老之一，一身武学惊天彻地，一手剑术更是神乎其技，尤其是成名绝技‘三尺剑’更是威震武林，江湖人尊称‘剑尊’。 他们陆家所有底牌当中，剑尊傅雨石便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可现如今……父亲竟然要用掉这仅有的一次机会？ 陆明达觉得自家父亲对于这顾凤青，似乎是太过重视了些。 然而，陆元青却扫了一眼自家儿子，接着又说了一句：“你亲自去一趟天山，持我名帖，邀请天山这一代的剑使前来京城！” 陆明达直接呆了。 …… 天下第一楼，观星台上。 顾凤青向东厂刀阵扬刀之时，武威郡王朱永昌连同天地玄黄四大密探都在观星台观星，恰好看到那耀绝明月，斩破夜幕的一刀。 “刀势？” 地字第一号刀无心瞳孔急剧收缩，不可置信的喊道：“这是先天刀势？看方向，好像是许府……莫非是那个新任的锦衣卫镇抚使？” 此言一出，天字第一号李剑生和玄黄密探尽皆心神一颤。 还不等他们说话，刀无心却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到：“这种感觉……剑生，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那个刘公公？” 李剑生闻言一愣，随后脱口而出道：“你是说……” “不错！如出一辙！” 刀无心肯定的说道。 随后，他又补了一句：“此人的刀，比之此前，要更强了！” 说话之时，他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长刀。 朱永昌面上也是露出震惊之色，但很快就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平静：“此人如此肆无忌惮，皇上将北镇抚司交给他，也不知对我们大夏而言，是福是祸……” 听到这话，玄黄两位密探不禁对视一眼。 玄字第一号是一位女子，名唤于心慈，虽武功不属顶尖，但胜在心思敏捷，乃是朱永昌麾下的智囊。 此女肤白秀丽，明眸皓齿，身着素白宫装，略一沉吟，开口道：“王爷，此人与东厂、西厂和内阁为敌，等于帮我们吸引了各方势力目光，虽嚣张跋扈、狂妄无端，但对于我们而言，未必是一件坏事！” “或许吧！” 朱永昌双手背负，闭上双眸，似在想着什么。 没多久，他张开双眼，然后转身朝着楼下走去：“本王明日要去一趟‘西湖梅庄’，你等不必跟来，且留在京师观察各方动向！” 看到这一幕，四大密探面面相觑。 朱永昌每年都会去一趟梅庄，以往都不让他们跟随，所以他们并不奇怪。 但此次…… “以往王爷去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日子啊！” 于心慈若有所思，轻声呢喃道。 …… 京城，一处不可知之地。 当那道惊艳了夜空的一刀闪耀夜幕之时，一名男子走了出来。 身材中等，相貌平庸，只是双眸却异常明亮，转动之间，偶尔露出一抹沧桑之感。 此人双手背负，抬头望着许府方向，双目微凝。 “大夏十四势？” “早已失传数百年的大夏十四势，竟然又找回来了？” 他收回目光，随后轻声呢喃：“锦衣卫里，何时出了这样的一个人物？” 站在院中静默了片刻，随后他便再度投身黑暗之中。 …… 许府内，院中。 密密麻麻摆放着一眼看不清的大箱子，这全是东厂番子搜刮出来的财宝。 顾凤青缓步走到了一个箱子前，随手将其打开，刹那间，火光照耀的夜空中，陡然被一抹金银之色充斥。 众人的视线中，陡然被密密麻麻的金银珠宝所占满。 顾凤青一步步走着，一只只箱子被打开，一箱箱的金锭、银锭、珠宝映入眼帘，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视觉冲击力。 周围的锦衣卫瞬间呼吸都粗重了些。 至于陆文忠、应含光等人，则是在一瞬间的失声之后，很快就清醒过来。 毕竟此前顾凤青曾带着他们查抄过青城剑派，在那里已经经受过一次考验了，自然不会在这里震惊出神。 但郭心远等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许正清不过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从四品官职，竟然有这么多家产，和青城剑派这等数百年积攒下来的家底比起来，都差不了多少了！” “怪不得魏忠贤要派他的直属卫队来抄家，这得多少钱啊！” 方南看着这么多的财宝，忍不住深吸几口气，这才压住内心的贪欲。 他看着顾凤青，忍不住说道：“怪不得古往今来无数人都想加入朝堂，实在是……” 他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憋了许久，最终只能说出一句：“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啊！” 闻言，其余郭心远等人也都是点头，显然是很赞同。 第111章 我全都要！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顾凤青收回目光，面色平静，淡声说道：“这世上有三种东西若拥有到极致，便能通神！” “便是世人究其一生所追求的武、财、权！” “强大的武力，可依仗一身修为，打出自己想要的一切！” “庞大的财力，可以买到无数条命为自己所用，做到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而至高无上的权利，一言便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三者但凡得其一，便是一方枭雄，搅动天下风云，备受万人瞩目！” “江湖中，有很多人追求武力，但这个世上，却又更多的人追求权利和财力，甚至想要三者皆有，所以他们加入朝廷，以身家性命为赌注，在权利的漩涡中挣扎，只是为了爬的更高，获得更大的权利、更多的财力！” “许正清，便是这种人！” “只是……” 顾凤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笑道：“许正清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闻言，周围的郭心远等人都是竖起耳朵，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所有的财、权，都要有与之匹配的强大武力，否则的话，德不配位，如小儿持金银，匹夫怀玉璧，只会引来别人的觊觎！” “这一点，无论是东厂魏忠贤、西厂刘瑾，还是武威郡王朱永昌，他们都很清楚！” “所以他们从来都不会忽略自身的实力提升，每一个人，或是世间高手，或是麾下底牌无数！”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武力、权势、财务三者合一，才能真正屹立于这世界之巅！” 说出最后一句话之时，顾凤青眸中精芒爆闪，散发着慑人气息。 这一刻，郭心远等人看着近在咫尺的顾凤青，他们……很清楚的感受到了这股毫不掩饰的野心！ 不是为了权利、财富、武力三者中的单独某一个。 而是—— “我全都要！” 登临绝巅，俯瞰世人，悬刀天下！ “大人……” 听着顾凤青此言，在场诸人不自觉的呼吸粗重了起来。 世上寻常人，究其一生不过为财、为权，纵然是江湖人，学得一声武艺，要么是或与帝王家，要么是追求无上武道。 可顾大人…… 此等野心，真真是令人心折！ 就在他们犹自震惊之时，此时顾凤青已经打开了最后一个箱子。 箱重装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许多的瓶瓶罐罐，只见那些瓶瓶罐罐上，都贴着字条，标明了瓶子里的东西。 “地元丹、武当培元散、少林小还丹……” 除此之外，箱子底部还有数十本册子，似是武功秘籍。 大多是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招牌武学，虽有价值，但却入不得顾凤青的眼。 “大人之言，当真是振聋发聩！” 不知何时，绝无神走到了顾凤青身后，扫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道：“朝廷确实是世上最大的门派，许正清身为从四品镇抚使，就攒下如此家底，甚至比之青城剑派这样流传数百年的江湖大派都不遑多让！” “但只可惜，他迷失在权势的假象当中！” “搜刮了这么多好东西，却都封箱深藏，而不是用来提升自己的实力，真是可笑至极！” 闻言，顾凤青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而是摆摆手，道：“清点物资，然后全部押送到北镇抚司衙门！” “诺！” 郭心远等人回过神来，回声答道。 很快，所有的财务就已经全部清点完毕，随即装上马车，从许府内出来。 此时，许府外间，地上仍旧还有不少受伤的东厂番子，另外还有一些东厂番子虽没有受伤，但也待在一边，不敢乱动。 看到锦衣卫出来，他们都是脸色苍白，连忙朝着两边退去。 恰在此时，应含光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对着顾凤青说道：“大人，咱们跟东厂已经算是不死不休了，依卑职看，要不就把这些东厂番子全部干掉？” 此言一出，东厂众人不禁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一些东厂番子，看着应含光的目光当中满是仇恨，如果眼神能杀人，恐怕此时应含光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但应含光却是毫不在意。 顾凤青扫视了他一眼，随即淡声说道：“尽快解决！” 说罢，顾凤青便骑上身边的一骑马匹，跟随着押送财务的马车队伍朝着北镇抚司而去。 “是！” 应含光单膝跪地，恭送顾凤青。 等其走远，这才站起身来，面上露出一抹狞笑。 与此同时，郭心远、陆文忠、楚休、方南和绝无神以及胡桓也都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些东厂番子的身上。 刹那间，这些东厂众人如坠冰窖，汗毛倒竖。 他们感受到，这些人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投降！投降！我们投降！” “不要杀我，各位大爷不要杀我！” “以前我也是锦衣卫出身，只是被东厂给挑了去，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死亡的恐惧笼罩，让这些人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跪地求饶！ 然而…… “绣春刀下，不留活口！” 应含光狞笑一声，绣春刀‘锵’的一声出鞘：“杀！” 随着一声令下，一柄柄绣春刀的寒芒，次第划破夜空，带起一股股飚飞的鲜血，江天空中的明月，染得愈发鲜红。 顾凤青前行纵马，身后惨叫声、刀入体声、喊杀声落入耳中，却没有在他心里激起半点涟漪。 他甚至都没抬眼看。 左右不过杀人罢了！ 对于锦衣卫而言，杀人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 杀的还是东厂的人！ 喊杀声为曲，惨叫声为乐，奏出一首杀戮乐章。 伴随着这杀戮，顾凤青回去的途中，面露沉吟，似乎在想着什么。 不知何时，郭心远等人已经跟上了上来……东厂的人，已经被尽数杀光！ 而顾凤青，也已经思索完毕，抬头看了看天上月色—— “又快到月圆之夜了！” 这样想着，顾凤青忽然开口说道：“回去之后，你等立刻从全国所有锦衣卫中遴选出精锐，送到北镇抚司衙门！” 听到这话，周围几人愣了一下，郭心远忍不住问道：“大人，您这是？” “于九州布武，让天下封刀！” 顾凤青沉声说道：“组建‘黑衣刀卫’，马踏江湖，悬刀天下！” 听到这话，郭心远顿时面露喜色，但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到：“大人，全国锦衣卫共计六万余人，其中南镇抚司占据半数以上，难道也要从南镇抚司遴选吗？” “自然！” 顾凤青冷声道：“无论南北镇抚司，但凡有天资、有能力者，尽皆遴选出来！” “我就不信李季同这老匹夫，还敢阻拦我！” …… …… 第112章 左手刀法 这一刻的顾凤青，还并不知道他想组建的‘黑衣刀卫’将会给大夏朝的江湖、朝堂带来怎样的影响。 但他明白一个道理。 任何一个组织，想要强大起来、令人畏惧，就必须要有底牌！ 而黑衣刀卫，就是顾凤青要打造的底牌！ 用无数金银财宝、江湖顶尖武学，以锦衣卫为基础遴选出其中精锐，数十领悟刀势的老部下为骨干，打造一把至强之刀！ 而顾凤青，将会是这把刀的执刀人！ 当然，这还需要时间。 但经过许正清抄家一案，顾凤青彻底掌控了整个锦衣卫北镇抚司。 也正是从抄了许正清的家这一刻开始，锦衣卫北镇抚司彻底告别了东厂附庸的身份，时隔一百五十年多年之后，再一次正式的走上了搅动天下风云的舞台！ 急速扩张之路，将会经由此刻开始！ 这一刻，许府外流下的鲜血，那一抹惊艳夜空的刀，不知让多少人睡不着觉。 更不知让多少人辗转反侧，思量着该以怎样的态度，对待这位新晋崛起的镇抚使大人！ …… “我回来了！” 顺天府，顾宅。 这是顾凤青来到京城之后买的宅子，并不很大，但胜在环境还算幽静。 到家之后，依旧如往常一样，看到屋子外间的台阶上做着等待的小一伊。 看到顾凤青回来，小侍女站起身来的同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露出笑容。 许是这么多天的调养，一伊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生气。 以往还很呆滞，但现在看到顾凤青，偶尔也能笑笑，只是依旧还是个哑巴。 “都说了让你以后不用等我……” 顾凤青揉了揉小侍女的脑袋，感受到对方身躯的颤动，忍不住笑道：“天气渐渐冷了，以后我不在，就不要再屋外等了！” 说完这句，想到对方的固执，顾凤青又道：“就算要等，在屋里就好了，要不然受了风寒多不好！” 现在已经是深秋，又是夜晚，风中带着寒——以顾凤青的修为，虽还不是先天体内周天调节恒温，但也不惧寒暑，可小一伊没有修为，真要被风一吹，保不准便会着凉。 小侍女只是傻傻的笑。 见状，顾凤青不禁摇头失笑：“走吧，进屋！” 拉着小侍女进屋，随手将腰间的绣春刀解开，放在堂中刀架上。 一伊也很自然的帮顾凤青脱下飞鱼服，随后想到了什么，突然跑开。 对此，顾凤青也见怪不怪了。 他知道小侍女要去干嘛—— 每天小侍女都会给他在锅里留饭，要是凉了就添一把火热热。 总之，无论顾凤青何时回来，总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饭食。 果不其然，没一会，小侍女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 面散发着热气，一股香气扑鼻。 正好做了一天事也没怎么吃饭，顾凤青也不矫情，直接端起大碗，吃了起来。 “吸溜~吸溜~” 一海碗面下肚，顾凤青打了一个饱嗝，将碗放在桌子上，看着小侍女期待的目光，他不禁摇头失笑—— “真香！” 对方这才傻傻一笑。 这个小侍女有很多癖好，最大的一个癖好就是喜欢让顾凤青夸一夸，无论做什么，只有顾凤青夸赞一句，她才会开心。 就如这碗面。 无论顾凤青多晚回来，总是热腾腾。 而他吃完之后，也总要说一句真香。 吃碗面，小侍女拿去洗碗，然后给顾凤青放洗澡的热水，一番洗漱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休息吧！” 揉了揉小侍女的脑袋，顾凤青便去了里屋休息。 小侍女的屋子在他旁边，两个屋子是打通的，不过却有一个帘子隔开。 睡前，顾凤青打开了窗户。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 一轮玉盘高挂天际。 望着月色，顾凤青掏出胸口处的令牌，手指摩挲了片刻，随后这才合衣平躺在床上。 当顾凤青的呼吸逐渐平复之时，一道月华落下，照耀在其胸前的小小令牌上。 ……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顾凤青盘膝坐在床上，仔细的感受着体内磅礴的真气。 一夜之间，彻底贯通阳维脉！ 奇经八脉，已经贯通了两条！ 除此之外，脑海中还多出来一本武学。 严格的来说，不应该称之为武学，而是——技巧？ 《左手刀法》！ 左手刀法内附带独门心法，经过如梦令灌输，顾凤青已然将这门刀法的精髓尽数领悟。 可领悟之后，他的脸上却逐渐凝重了起来！ 这左手刀法的关键，就在于独门的内功心法，以及其妙到毫巅的出刀角度，这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 毕竟他已经领悟了全部精髓！ 但领悟精髓，却不代表熟练掌握！ 想要彻底学会这门刀法，还有一个巨大的障碍——那就是如何将左手的刀，运势的如同右手一般流畅自然！ 倘若单纯只是用左手使刀，固然一开始会生涩，但他毕竟已经刀窍圆满，成就无上刀体，只要多加掌握，便能和右手使用刀法一样！ 但问题不在于这里，而在于如何在右手出刀的同时，左手也能出刀，甚至是截然不同的刀法！ 如梦令的梦中灌输，让顾凤青彻底悟透了这门刀法的所有奥义，从意识的角度而言，他已经学会了。 但人体是有惯性的，而肌肉，也是有记忆的！ 习惯了右手使刀，突然改成左右手一起使刀，甚至是截然不同的刀法，就如同左手画圆的同时，右手画方，这会让人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 而这种不协调感，在与人交手之时，便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破绽！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 “不停的练习！” 如此想着，顾凤青穿上衣服，从床上下来，简单的洗漱了一番，随后拿起绣春刀配在腰间，走到了练功房内。 练功房中有着武器架，摆着刀枪剑戟等各种武器。 顾凤青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武器架前，左手拿起一柄长刀。 随后右手一抹，寒光乍现，一柄散发着冷冽寒光的绣春刀，便浮现于掌中。 双刀在手，顾凤青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为之一变，散发着肃杀、冷酷之意。 紧接着，他挥舞长刀，一刀一式的演练起自己目前所学会的所有刀法。 只是这一次，他是用左手使刀！ “唰！唰！唰！” 刀芒凌厉，锋锐横空，挥舞之间，发出呼啸之声。 只见失魂刀法、蚀月三杀、血刀刀法、断弦三刀四种刀法，一一从他左手刀中使出。 刚开始的时候，还显得生涩，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使得愈来愈快，愈来愈熟练，到了最后，收发自如，犹如右手刀法一般，如臂指使。 就在这时，他的右手也突然动了。 同样是四种刀法一一展开，与左手保持同样的节奏。 可饶是如此，也让他感受到一丝难受至极的不协调感，双刀的刀势，也出现了混乱。 但他并没有停下。 而是继续修炼！ …… 第113章 锦衣卫指挥使 “刀无止境！” “纵然贯通全身三百六十五处刀窍，成就无上刀体，但也需勤练不缀，唯有如此，方能将所学的各种刀法，灌输于心，将其融入到自己的刀道当中！” “想要彻底掌握左手刀法，必须要在不断的练习当中，忘记左右手的区别，甚至忘记手中的两把刀，将其幻想成一把刀！” “随心而动，随意而行，想左手就左手，想右手就右手，达到……” “刀随心走的境界！” 这一刻，顾凤青陷入到了一种空明虚无的状态，在他眼中，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唯有双手中的刀还存在着！ 而等他的双手，开始各自施展不同的刀法之时，双手中的两把刀，也在他眼中消失了！ 不！ 不仅仅是在他眼中消失，甚至在现实中也消失了！ 当然不是真正的消失！ 而是从有形化作了无形，随着他的心念转动，随心所以的在左手也右手之间轮转着。 这转换越来越快，到了最后甚至都已经完全看不清。 只能看见他面前的虚空刚被一道刀光划过，刹那间又有另外一道刀光，从截然相反的方向划来，将之前那道刀光覆盖。 如此循环往复，顾凤青身上的那一丝不协调感，开始逐渐的消失。 当这丝不协调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顾凤青整个人也仿佛消失不见了。 除非亲眼看见他练刀，否则的话，静室当中，就好像没人似得。 这种感觉极为古怪，无法用言语形容。 可此时此刻，若是有人在这里，看到这一幕的话，恐怕心中必然会生出一个念头。 顾凤青的刀，更强了！ …… “呼！” 站在原地缓缓平复心情，待到气息彻底平稳之后，顾凤青这才将长刀放回武器架上。 “如今我已练成左手刀法，可双手同时出招，甚至是截然不同的武学，出其不意之下，这必然成为我一杀手锏！” “奇经八脉中，我也已经贯通阴、阳维脉，且真气已然充盈，要不了多久，便能冲击冲脉！” “接下来，主要的就是贯通冲脉，另外……需要另找一把趁手的兵刃！” 如今顾凤青实力大为增长，普通的绣春刀已经无法发挥他全部的实力，稍微全力施展，绣春刀便无法承受真气灌输，继而崩断。 老早就想要寻找一把合适的刀，只是此前一直没有找到。 但现在，需要尽快着手了。 除此之外，还需要给自己的左手刀法，配置一把刀。 对于这把刀，顾凤青有着要求。 一定要隐蔽！ 要不然的话，随身携带两把刀，任是谁见了，都知道定然有异常。 脑海中想着这些，顾凤青看了看窗外。 不知不觉间，已然是天光大亮。 因为习练左手刀法，顾凤青身上出了一些汗，随便冲了一个凉水澡，又换了一身浆洗干净的飞鱼服，和一伊吃了一顿早餐，顾凤青这才出门，准备前往北镇抚司衙门。 “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临走前照例揉了揉小侍女的脑袋，其缩起脑袋眯着眼睛，看起来温顺极了。 让顾凤青不禁哈哈大笑，心情颇为畅快。 转身出门，对着小侍女摆了摆手，很快就消失在街道上。 等到顾凤青走后，小一伊在原地呆愣了许久，然后……便走到屋子的台阶前坐下，膝盖撑着胳膊，脸放在手掌上，歪着头，愣愣出神。 亦如往常那般，等待着顾凤青回来。 …… “参见镇抚使大人！” 到了北镇抚司衙门，过往的锦衣卫们见到顾凤青，无不是毕恭毕敬，纷纷行礼。 顾凤青目不斜视，微微颔首，径直朝着正堂走去。 刚坐下，有侍从送上茶水，顾凤青端起茶碗，正准备抿一口，恰在此时，郭心远走了进来。 “大人！” 对着顾凤青行了一礼，随后郭心远说道：“刚刚您没来之前，有锦衣卫送来一封帖子！” 说着，郭心远从怀中掏出一封名帖，递到了顾凤青面前。 大致扫了一眼，顾凤青顿时面色一凝。 “指挥使？！” 放下茶碗，顾凤青结果帖子，将其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期间，郭心远一直坐在椅子上，耐心的等待着，并未说话。 屋内，一时陷入寂静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顾凤青这才放下名帖，面上浮现出一抹沉吟。 “指挥使竟然要见我？！” 自从顾凤青加入锦衣卫以来，就一直未曾听闻这位的消息，哪怕他大闹南镇抚司，甚至后来抵达京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未曾见过这位锦衣卫的大佬出面。 当时他还一度以为指挥使空悬，未曾想…… 想了想，顾凤青道：“让胡桓过来见我！” 郭心远点了点头，转身出去，没过一会就领着胡桓进来了。 “卑职见过镇抚使大人！” 进来之后，胡桓第一时间行礼。 看着坐在上首的顾凤青，他有些忐忑的说道：“不知大人喊我来，所为何事？” “先起来，坐！” 顾凤青微微颔首，让其坐下，随后说道：“这次让你来，是想问问你，你身在锦衣卫这么多年，不知可了解咱们锦衣卫的指挥使？” “指挥使？” 听到这话，胡桓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说道：“卑职对于指挥使大人了解的也不多！” “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但说无妨！”顾凤青摆摆手道。 胡桓这才定下心来，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语气，随后道：“卑职加入锦衣卫二十多年，就见过指挥使大人两次！还都是在十年前。” “近十年，我就没有听闻这位大人的消息了！只是据传闻，这位大人一直都在京师隐居，只是不知道在何处！” “指挥使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对于锦衣卫的事情也并不多加管理……” 胡桓娓娓道来，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而经过胡桓的一番讲述，顾凤青对于这位指挥使也有了一些了解。 这位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似乎并不热衷于权势。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二十多年，却一直并不插手内部事宜，反而一直隐居，连内部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除此之外，别的信息，一概不知。 而当顾凤青问到指挥使的修为之时，胡桓却顿了一下，随后面色凝重的说出了两个字： “很强！” 胡桓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末了，似乎觉得这个描述不够准确，又补充道：“非常强！” 听到这话，顾凤青来了兴趣：“你见过这位镇抚使大人出手？” “没有！” 胡桓摇头，道：“卑职并没有见过，实际上，无论是锦衣卫还是江湖上，都没有人见过这位指挥使大人出手——或许他出手过，只是卑职并不知道罢了！” “之所以说他很强，是因为卑职当初远远的看到他之时，自然而然浮现出这个念头！” 顾凤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见状，郭心远和胡桓都是沉默，不敢说话。 他们知道，每当顾大人在思索事情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手指敲击。 屋内，寂静无声。 只剩下手指敲击扶手发出的声音，不时响起。 “这位镇抚使大人二十多年不插手事宜，如今却突然要见我……他想要做什么？” “此事，对于我而言，又是福是祸？” 他脑海中想着这些，却根本想不出头绪。 关于这位镇抚使大人的信息实在太少了，顾凤青也猜不出对方此举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若是为了稳妥起见，最好的方式便是不去赴约。 可…… “二十多年不插手锦衣卫具体事宜的指挥使突然见我这么一个新任的镇抚使，若是不去的话……” 顾凤青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手指的敲击也突然停止——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第114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京城郊外，一处不知名的小院前。 顺着名帖上的地址，顾凤青带着绝无神和方南，三人一起来到了这里。 但见此处风景秀丽，不远处是座小山，虽不高，但树木幽深，只是因已深秋，草木凋谢，有着肃杀之意。 屋前有条小溪，虽不宽，但清澈见底，偶尔能见肥美的河鱼从溪底游过，时不时甩尾转向，颇为雅致。 “这位指挥使大人隐居的地方倒是颇为清净！” 望着周围的景致，顾凤青笑道：“只可惜……” “身在江湖，位列朝堂，又怎可能事事不插手，万事全不管呢？”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顾凤青径直上前，正欲扣门，忽而看到柴门忽然无风自动，自己打开。 见状，顾凤青目光一凝，身后的方南和绝无神更是不自觉的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大人……” 绝无神眼神闪烁，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无妨！” 顾凤青摆摆手，止住了他们要说的话：“你们且在此等候！” 说罢，便径直一个人进去了！ 院子并不大，和院外也只是一道院墙之隔，可当顾凤青走进之后，却感觉这院中和院外，似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氛围。 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但却可以清晰的感应。 如果强行用言语形容的话，就好像是…… 就好像从一个天地，猛然扎进了另外一个天地。 顾凤青微微皱眉，颇为不适。 体内的真气也不自觉的运转了起来，刀窍之中，更是有着刀气震颤，似要破体而出。 强行压下这股不适，顾凤青举目望去，这才发现院中一颗枣树下，石桌前，竟然坐着一名男子。 望见此人，他顿时悚然一惊。 他目光可以望见此人，但在感应中，却探查不到任何异样！ 更为重要的是，此人虽然只是简单的坐在那里，可在顾凤青看来，却恍若和周遭融为一体。 在感应中，他就仿佛……仿佛本就是石桌、石椅、老枣树！ 可在感应中，他分明就是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很强！” “非常强！” 蓦然，顾凤青的心中，也兀自浮现出这个念头。 此刻，他终于理解了先前胡桓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 真的很怪异！ 心中警兆狂生，更是有一丝丝的恐惧从心底深处衍生出来。 这更不正常！ 哪怕是与东厂魏忠贤、曹正淳，西厂刘瑾、鱼朝恩、雨正初以及武威郡王朱永昌等人当面，他也不曾有过任何恐惧。 可此刻…… 这丝恐怖，并不由他自己所控制，而是在看到此人之时，就自然而然的产生出来。 “这个人，很危险！” “如果他出手，我可能毫无还手之力！” 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顾凤青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不安，可手……还是不自觉的握紧了腰间所配的绣春刀。 就在此时，那人却说话了。 对着顾凤青伸出手，笑道：“坐！” 顺着他的示意，顾凤青来到石桌前，坐在石椅上。 此人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顾凤青，片刻后点了点头：“果真是仪表堂堂，相貌不凡，锦衣卫出了你这等人才，真是我大夏之福！” “当不得指挥使大人称赞！” 顾凤青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知指挥使大人喊我来，所为何事？” “不用如此多礼！” 此人笑着，说道：“倒没有什么别的事！这次喊你来，主要是见见你这位新上任的镇抚使……”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末了又到：“前日京城里那一刀刀气，可是你所为？” 听到这话，顾凤青顿时脑海中急速飞转。 初见之下，这位指挥使大人对他看起来并无恶意，甚至似乎……还隐隐透露出一丝善意。 “莫非仅仅只是因为这一刀？” 这样想着，顾凤青心中一动，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坦诚的说道：“不错！” 得到顾凤青肯定的回答，此人面上的笑意愈加浓厚。 他再一次打量了一番顾凤青，笑道：“能挥出这一刀，说明你的修为不错！” 末了，又加了一句：“当然，你的刀更不错！” 顾凤青的刀，只是普通的绣春刀，当然称不得此人的夸张。 他所说的，实则是顾凤青的刀道境界。 顾凤青笑了笑，并没说话。 这时，此人想了想，又道：“你可知道大夏十四势？” 顾凤青点了点头——此前，胡桓已经将此事告知了他。 “大夏十四势，名叫悬刀天下之势，乃是太祖亲口所言，我锦衣卫所独有。” “历来都是大夏皇帝所控制，陛下意志所至，绣春刀刀锋所指！有定国安邦、监察天下之威！” 指挥使不知从哪掏出一壶酒，又从衣袖中排出两个小杯，分别倒上：“这话说的有点玄乎，实际上就是皇权愈盛，则锦衣卫自然水涨船高，权柄越大——尝尝！” 说到此处，他已经倒好了酒，伸手让顾凤青品尝。 但顾凤青却并未动，而是询问道：“敢问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指挥使没有回答。 而是话锋一转，又说道：“你的真气只是二流，但刀道境界已经打通了先天桎梏，跨过了那一道门槛……先天之门，对你而言，已经敞开！” “须谨记，这个世界，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你所见的，也并不全是真实的景象……” 说到这里，他便闭口不言，直接就着酒壶，细细品味起来。 顾凤青沉默的静坐在哪里，过了许久，这才端起酒壶，一饮而尽。 随后站起身来，对着此人躬身行礼，朗声道：“卑职告退！” 说罢，不等对方说话，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刚一跨出小院，原本那股压抑，顿时为之消散。 “大人……” 这时，方南和绝无神凑上来，眼中露出询问之色。 顾凤青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径直走在前面。 方南和绝无神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愕然。 “哼！” 顾凤青走在前面，回想着院中的谈话，不禁冷哼一声。 指挥使话说的云山雾罩，但顾凤青如何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 锦衣卫，天子亲军，皇权特许。 皇权越大，锦衣卫的权柄自然越大。 指挥使这是让自己成了镇抚使之后，要记得忠君爱国，不要阳奉阴违，更不要搞事！ 但…… 顾凤青停住脚步，回首望着那座溪边小屋。 此时已经相距很远，小屋隐藏在稀疏萧瑟的树丛里。远处夕阳跌落，投映在大地上，朦朦胧胧中，看不真切。 “道不同！” “终究不相为谋！” …… …… 第115章 千金市马骨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京城仿佛陷入了一片祥和宁静之中。 各方势力，都毫无动作。 但顾凤青很清楚，这不过就是假象。 隐藏在宁静之中的暴风雨，要不了多久，就会席卷而来。 在加上见了指挥使，被其的修为所震慑，顾凤青回去之后，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十分焦急。 直观的体现就是顾凤青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去了镇抚司衙门，就专心修炼。 龙象般若功稳步上升，左手刀法也一直不停。 同时，也将断弦三刀交给了手下几位几人。 这门功法，对于绝无神没有什么意义，可对于郭心远、陆文忠、应含光、楚休乃至是胡桓等要么出身锦衣卫、要么野路子的人而言，却价值巨大。 因为从这一刻起，他们终于有了真正高深的刀法，正式踏入了系统的刀道修炼道路上。 尤其是方南，虽然是半步先天，可苦于找不到晋升先天之路，断弦三刀对于他的意义更是非凡。 除此之外，最先跟随顾凤青的数十名锦衣卫，经过一系列的洗礼，又经过许府一战，已然领悟了刀势，顾凤青便将他们单独收编，统一训练，成为他将要组建‘黑衣刀卫’的核心。 当然，仅仅数十名黑衣刀卫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在顾凤青的授意下，北镇抚司七位千户开始热火朝天的在麾下进行选拔，甚至连南镇抚司也没有被拉下，但凡有刀道天赋、又忠心耿耿的，全都被遴选了出来，成为候选黑衣刀卫，接受最为严苛的训练。 无论身体，还是精神！ 都将是最为严格！ 在这样的训练之下，一旦达到标准，便可以正式成为黑衣刀卫，若是达不到标准，也可以成为锦衣卫的基层军官，回去之后继续训练手下。 如此循环，一点点的充斥整个锦衣卫系统，提升北镇抚司的整体实力。 这是个大工程，也需要充足的时间，但顾凤青却并不着急。 刀道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必须时刻一往无前，保持一颗勇猛精进心。 所以他在指点手下，成立黑衣刀卫之时，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修为实力提升。 清修苦练之下，龙象般若功和左手刀法的境界，在飞速提升，几乎每天都有新的进步。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真气也一直化作刀气不断的冲击奇经八脉。 终于，在十天之后，冲脉被冲开！ 至此，奇经八脉，已经被顾凤青冲开三处！ 而带脉，也已经在充盈的真气冲击下，摇摇欲坠。 距离被冲开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 北镇抚司演武场，不少锦衣卫围成一团，他们穿着特制的黑色飞鱼服，边角处绣着金丝，尽显神秘、冷酷之感。 这是顾凤青组建的黑衣刀卫所用制式服装，单独区分，用以彰显地位。 此时他们正看着中心区域，两名正在斗战的锦衣卫。 这是在候选人中选拔出黑衣刀卫。 顾凤青坐在一张椅子上，遥遥看着。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方南、绝无神、胡桓七人围在身边。 斗战的两人，绣春刀锋芒闪烁，划破长空，传出刺耳的呼啸之声，可谓是声势惊人。 这种威力，自然不入顾凤青的眼，但让其感兴趣的时候，其中一人用的并不是绣春刀，而是一把双刀。 双刀在其手中灵动的犹如两只鹞燕，上下纷飞，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而另外一人也不甘示弱，锦衣卫标配的绣春刀，在其手中完美的展现出威力，刀中八法的扫、劈、削、斩次第展开，竟是将对手的双刀连连挡住。 “喝！” 恰在此时，当他又一次挑开双刀之时，忽然改为双手握持绣春刀，紧接着欺身上前，继而如海浪般挥舞绣春刀，一刀接着一刀朝着对方砍去。 每砍一刀，便上前一步，每砍一刀，便逼近一步。 挥舞双刀的黑衣刀卫虽双刀如燕，可此刻被逼格挡，根本无从发挥实力，只能被迫格挡，挡一次便退后一步，最终终于是格挡不住，虎口崩裂，双刀脱手而出。 自己也连连后退，最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承让了！” 使用绣春刀的黑衣刀卫收起绣春刀，上前将此人拉起来，轻声说道。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运势双刀的黑衣刀卫也不恼，拍拍灰尘，捡回自己的双刀，随后两人站定，面对着顾凤青，单膝下跪：“卑职等，见过镇抚使大人！” 顾凤青站起身来，手指轻抬，让二人上前来。 等两人到了近前，再度拜倒在地之时，顾凤青站起身来，亲自将二人搀扶起来，笑着问道：“你二人，都叫什么名字？原本是何职位？” “回大人的话！” 用绣春刀的汉子，面向忠厚，颔下留着短须，抱拳行礼道：“卑职名叫沈炼，原锦衣卫北镇抚司总旗！” “卑职名叫江一川，原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小旗！”使用双刀的锦衣卫也行礼道。 顾凤青点了点头，眼睛扫了一眼胡桓，其当即站出来，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快速读到：“总旗沈炼，边军出身，修为二流，一手雁翅刀法，颇为出众。但因没有银子贿赂上官，十数年来止步总旗不得晋升！” “小旗江一川，修为三流巅峰，一手双刀，名为飞燕，防不胜防！原本世袭总旗之职，但职位却被抢占，在范椒手下完全不受重用！” 收起册子后，他转身对着顾凤青行了一礼，随后便再度退了回去。 “很好！” 顾凤青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淡声道：“许正清在时，你们被压制的毫无出头之日，但现在，今夕不同往日！” “在本官这里，有能者上，无能者下，忠诚者上，不忠者死！” 说罢，顾凤青朗声道：“清吏司的人何在？” 话音既落，一名锦衣卫小跑了过来。 “着晋升原总旗沈炼、小旗江一川为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名列黑衣刀卫！” 说罢，旁边两名锦衣卫各自捧着一套黑色飞鱼服，上面放着独属于黑衣刀卫的身份腰牌，走到了两人面前。 而沈炼和江一川则是愣了一下，随后顿时面上浮现狂喜。 “卑职沈炼（江一川）拜见大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 …… 第116章 匠作司，欧冶衡 黑衣刀卫的人选在如火如荼的选拔当中。 大把大把的银子撒下去，黑衣刀卫组建的十分顺利，短短时日内，就已经初具规模。 而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和应含光四人，他们跟随顾凤青之时，实力还都尚浅。 但这么长时间下来，有了顾凤青所给予的刀法秘籍，让他们获得了完整的修炼体系，在加上各种天材地宝的供应，他们的实力提升的都非常快。 应含光正式踏入三流境界，且十二正经也在飞快的贯通。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三人更是到了三流顶峰，想必要不了多少时日，便能正式踏足二流境界！ 整个北镇抚司，都陷入到了练武热潮中。 …… 京城，南镇抚司匠作司。 虽然南镇抚司总部在应天府，但匠作司这等最为核心的部门，却被留在了京城。 这一日，顾凤青带着应含光来到了匠作司。 匠作司处于顺天府城南，占地极大，四周院墙高耸，戒备森严，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作为锦衣卫制造武器军备的地方，自然是备受重视！ 毕竟，匠作司除了制造绣春刀之外，可还同时制造短弩，自然是看管严密！ 顾凤青身着飞鱼服，腰间配着绣春刀，在一名管事的引领下，朝着匠作司大堂而去。 路上，所过之处，经过的锦衣卫无不是露出敬畏之色。 纷纷闪躲到两边，对顾凤青行礼。 走到门口之时，有守卫正打算拦住察验身份，可还不等顾凤青说话，引路的管事就直接一巴掌上去了。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是北镇抚司顾镇抚使当面吗？还不赶紧给我闪开！” 管事瞪了他一眼，怒声呵斥道。 说话的时候，还偷偷看了一眼顾凤青，生怕这位大爷不快——毕竟，这位爷可是陛下面前的新贵，同时也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凶人，连东西二厂都不放在眼里，万一招惹了他，被一刀砍了，可真是哭都没地哭去！ 一巴掌下去，看门的守卫眼冒金星，但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反而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小的有眼无珠，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大人见谅！” “哼！” 管事冷哼一声，随后转过头来，见着顾凤青立马赔上笑脸，弯着腰道：“顾大人，我们匠作司的匠作大监就在里面！” “嗯！” 顾凤青径直朝着里面走去，应含光仅仅跟随着，路径之时，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还真是一个做狗的好人选！” 管事只是傻笑。 只是等其走后，却擦了擦额头流出的冷汗。 匠作司大堂，一名身着大红麒麟服的老者，以及一名身着飞鱼服的中年人，此时正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属下匠作司大监欧冶衡见过镇抚使大人！” “卑职匠作司千户田大孟见过镇抚使大人！” “起来吧！” 顾凤青看着两人，缓声道。 “不知大人此次前来匠作司，是所为何事啊？”匠作司千户田大孟看年纪约三十许岁，此时一边擦了额头汗水，一边说道：“匠作司是粗人来的地方，大人您纡尊降贵，可真是让卑职惶恐！” “不必拘礼！” 顾凤青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座大堂，缓声道：“这次来匠作司，是想打造一把绣春刀！” “我听说世间真正的极品铁矿、锻造之法、锻造大师，早在开国之初就已经被朝廷收编，数百年传承下来，想来比江湖上那些所谓的铁匠要好很多吧！” “我希望……” 他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这柄刀，不要让我失望！” 听到这话，原本内心惶恐的匠作司千户也逐渐平复了心情，他立刻说道：“还请大人放心，别的卑职不敢说，但若是说打造武器，这天下绝对没有地方能比得上我锦衣卫匠作司！” 说罢，他指着身边的老者，道：“此人乃是我匠作司大监，原本是江湖上流传数百年的锻造世家欧冶家族出身，我锦衣卫成立之时，便将其收编，此后数百年便一直为我锦衣卫所用！” “此人因曾为先帝打造兵刃，得先帝欢喜，赐下麒麟服，他的技艺，必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说到这里，欧冶衡颤声说道：“大人既然要打造兵刃，不妨跟随属下移步匠作部，让大人您亲眼看看，到底想要一个怎样的兵刃？” “也好！” 顾凤青点头。 随后，便由千户田大孟带路，欧冶衡作陪，引着顾凤青前往匠作部。 一路上走马观花，还看了不少跟武器有关的作坊。 生产火药的、冶炼矿石的、炼钢的、制造弓弩的…… 几乎所有大夏出现的武器，都能在这里看到有人在制造。 见着顾凤青颇为感兴趣，千户田大孟还一路讲解。 “这是火器所，专门拿研究火器，现在我们锦衣卫已经研究出了三眼火铳，可以连续三发……” “这里是弩箭所，我们匠作司研究出来了神机弩，可以单反和多发，虽比不得传说中的诸葛神弩，但也不遑多让！” “这是……” 一路介绍着，没多久，顾凤青就远远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匠作部，到了！ 到了这里之后，似乎是来到了自己最为擅长的地方，欧冶衡腰都稍微挺直了一些，引着顾凤青来到一处屋内。 挥手让几名光着膀子的汉子出去，随后自己拉开一个幕布——后面，摆放着十几把兵刃。 “大人，这些就是我锦衣卫匠作司这近十年来的珍藏，皆是以天外陨铁打造，掺杂各种天材地宝，虽比不得江湖上流传的‘兵器谱’那般神兵，但也差不了多少！”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欧冶衡面上露出一抹傲然之色。 顾凤青点了点头，上前仔细的看着这些兵刃。 大部分都是绣春刀制样，其余的还有双刀或者长剑。 对于双刀、长剑，顾凤青并没多做关注，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这数柄绣春刀身上。 随手拿起一柄，抽刀出鞘的瞬间，但见寒芒一闪，丝丝刀气弥漫，整个屋内都瞬间温度降低了一些。 “果然是好刀！” 顾凤青交口称赞。 听到这话，欧冶衡顿时面露喜色，可还不等他笑容绽放，下一刻，却顿时凝固—— “只可惜，仅仅只是一把还不够！” 顾凤青朗声说道：“我需要两把刀！一把常用，要足够锋利，足够坚固，可以削金断玉，而另外一把……要足够隐蔽！令对手出其不意，意想不到！” 闻听此言，欧冶衡仔细想了想，忽然说道：“大人想来应是使用两把刀！既如此……” 他忽然离开，在屋子内一处墙壁上摸索了片刻，似乎触摸了一处机关，一个暗格被弹开。 紧接着，他从暗格内拿出一个箱子，将其打开，从中小心翼翼的捧出一张图纸，摊在桌子上。 “大人，此乃我欧冶家祖上设计的一张图纸，名叫昆吾，虽是剑器，但构造奇特，乃是在剑中藏剑！” “只需要按动剑柄处的机关，便能从剑柄处弹出另外一把剑，我思来想去，恐怕也就只有这把剑，才符合大人的要求了！” “若是大人喜欢，只需要将剑器的样式换成绣春刀，便能满足大人的需要！” …… …… 第117章 少女傅辛瑜 在看到这张图纸的第一眼，顾凤青就决定是他了！ 因为这把剑……不，应该是这把刀，太符合他的念头了！ 一把普通的绣春刀，但在对敌之时，却忽然能够从中抽出第二把刀……足够隐蔽，足够出其不意，也足够让顾凤青满意！ “就是他了！” 顾凤青满意的点点头，毫不犹豫。 “大人喜欢就好！” 看到顾凤青满意，欧冶衡也松了一口气，随即却露出一丝犹豫，道：“只是……这本是一把剑，改造成绣春刀的话，需要反复权衡，另外打造的话，也需要一段时间！” “要多久？” “半个月！”欧冶衡说道。 “太久了！”顾凤青摇头，道：“我给你一周的时间！” 闻言，欧冶衡看了一眼田大孟，随后咬咬牙：“一周便一周！属下亲自动手，和我弟子一起，彻夜不休全力为大人打造！” …… 乘兴而来，满意而归。 一趟匠作司之行，让顾凤青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走到回北镇抚司的路上，眼看着已是正午，正打算找个地方吃饭，恰在此时，街道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伴随着一声急促惊呼，一道较弱的身影冲出人群，来到顾凤青的面前。 因为速度太快，又或者回头观望，忽然摔倒在了地上，看着面前的顾凤青，焦急的喊道：“大人，救救我！他们要抓我去勾栏院！” 这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衣衫略微有些破旧，却难掩曼妙身段。 肤白貌美，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大眼睛，透着勾人的光芒。 哪怕此刻摔倒在地，忍着痛抬头看向顾凤青，眸中隐隐有着水雾泛起，却不见神韵，反而更添柔弱。 看起来楚楚动人，令人怜惜。 在她身后，跟着冲出两个大汉，见到顾凤青之后，他们下意识的就要停步，但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人胆敢在锦衣卫面前放肆！” 应含光手握绣春刀，只是冷哼一声，那两个壮汉便吓得面如土色。 对于他们这等市井无赖而言，听到锦衣卫的名头就要心惊胆战，更别说亲眼见到了。 “大人，大人，我们不是坏人！” 两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同时指着女子连连撇清：“我们跟她不熟，只知道他叫傅辛瑜，自称是剑尊傅雨石的女儿，她冒犯了大人，罪该万死，却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啊！” “是这女子说带她来京城找父亲，只要找到父亲，就能给我们钱，结果她来了京城就跑，我们没什么恶意，只是想要钱而已！” “是啊大人，我们真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冲撞锦衣卫啊！” 闻言，应含光皱起眉头，看向了顾凤青，眼神中有着询问之色。 “大人，要不要……” 顾凤青随意一摆手，看向了面前的女子。 傅辛瑜？ 剑尊傅雨石的女儿？ 少女正仰头看着他，脸上有些灰尘，显得脏兮兮，但却掩盖不了白皙的肌肤。 楚楚动人的大眼睛里，仿佛有着无数的委屈想要述说，这一副模样，足以引起世间任何一个男人的同情。 然而，顾凤青却在其的眼底深处，看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狡诈和算计。 “被坏人纠缠，懂得冲出来寻找帮手，说明你很聪明！” 他蹲下身子，目光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似要将其全身上下每一个部分，都看的透彻。 “但敢找一个凶名在外的锦衣卫，更说明，你的胆子很大！” “你叫傅辛瑜？” 顾凤青探出右手，温柔却不容拒绝，捏着对方的下巴，轻笑道：“你倒是有些姿色，就不怕刚出狼群，又入虎口？” 傅辛瑜被他的眼神盯着，不知为何，竟有一种全身被看透的感觉。 这种诡异，让她不禁身躯微颤，上半身下意识的向后仰去。 原本就楚楚可怜的模样，此刻更是我见犹怜。 她看着顾凤青，声音颤抖道：“大人……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顾凤青笑了。 随即轻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有做一个锦衣卫的潜力！” 将傅辛瑜脸颊前的一缕乱发拢起来：“你想寻找父亲，却要求人帮忙，甚至被人欺负……” “以你的聪慧，其实早应该明白——遇到事情没办法解决，只能求助他人、或者借势算计，说到底不过一个原因……” “那就是自己的实力，不够！” “而进了锦衣卫，这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这一刻，顾凤青的声音犹如魔鬼的低吟。 听在傅辛瑜的耳中，更是让她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她身体微颤，眸中带着一丝迷茫：“我……我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有我在！” 顾凤青说着，一把将对方横抱而起，继而朝着旁边的酒楼而去。 “这两个人，交给你！” 这话，自然是对应含光说的。 只是应含光却有些意外。 跟了顾凤青这么长时间，他自然不会以为顾凤青看上了这个少女，迫不及待的要发生些什么。 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不过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少女，为何顾大人要安排她进锦衣卫？ 这个少女，难不成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成？ 应含光当然不知道，顾凤青也不知道。 只是，他从这个少女的身上，看出了一丝野心。 当然，有野心的人很多，聪慧的人更多，有姿色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但于顾凤青而言，遇到这么一个三者合一的少女，偶尔起了兴致，随手点播一番，或许……未来就能收获一个参天大树呢？ 反正左右不过来了兴致，随手施为罢了！ 而对于傅辛瑜而言，自己灵机一动冲出来，找到的这名锦衣卫，似乎…… 她被其抱在怀中，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顾凤青的脸，心底涌现出一丝奇异。 似乎……这个人，有些不一样！ 她心里如此想到。 遇到一个怪异的人，而且还是锦衣卫，换做一般人，应该心中惊慌，可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此时的她，尚且还不知道。 她以后的路…… 将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 …… 第118章 天机阁人榜首名，武林大会伐刀魔 朝堂风平浪静，然而江湖上，却又再度掀起了波澜。 本来因为顾凤青剿灭青城剑派以及铁刀门就已经让江湖震动，甚至不少江湖中人已经打算去截杀顾凤青。 可后来京城那一夜一刀耀京华，在加上一批批快马和信鸽离京，传出顾凤青已然成为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 这一下，就让群情激奋的江湖中人懵了。 犹如头上浇了一盆凉水，霎时间没了声音。 笑话，本来顾凤青不过一介百户，位卑人微，他们这些江湖人趁夜暗杀一波将其枭首，杀了也就杀了。 官府不会为了一个锦衣卫百户的死，去大动干戈。 可如今成了锦衣卫镇抚使，这可是从四品的高官，又是北镇抚司一号人物，这要是死了，恐怕朝廷都要震怒，无论如何都会彻查清楚！ 江湖偃旗息鼓，虽然骂骂咧咧，可终究也不敢动手。 本来事情已经平息，可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发生了一件事情！ 天机阁人榜更新！ 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顾凤青，位列头榜首名！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整座江湖震动！ 当初顾凤青还在人榜四十七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不少的热议，如今居然位列头榜首名，这岂不是要炸锅？！ 事实上，此刻的江湖，就算不炸锅，也已经差不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锦衣卫，朝廷鹰犬，竟然上了人榜首名，这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偌大江湖，莫非还比不上一个朝廷鹰犬？！” “天机阁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想要拍这位锦衣卫新任镇抚使的马屁？居然把他放在了第一名？！” “这简直可笑！” “就是！一个恶贯满盈，杀人盈野的刀魔，居然上了人榜首……这简直就是荒诞！” …… 天下各处，几乎每一个看到的江湖人士，都被惊到了！ 他们先是嗤之以鼻，随后勃然大怒！ 对于江湖人士而言，虽然自诩正道，行走江湖无不是把替天行道挂在嘴边。 可实际上，青城剑派这等江湖一流门派被灭，他们也不过声讨了一番，然后便偃旗息鼓。 毕竟这事不关己。 若是遇到江湖同道，一起骂骂也就是了，何必真的去挑衅顾凤青给自己找麻烦呢？！ 但天机阁榜单更新，他们就真的坐不住了！ 这岂不是说偌大的江湖，各大门派，无数武林世家那么多后起之秀还比不上一个朝廷鹰犬？ 这怎么能行！ 这等一旦位列榜单便名传天下的事情，他们都没上榜，凭什么一介锦衣卫、朝廷鹰犬可以上榜？ 不服！ 群情激奋之下，不少江湖中人竟然广邀同道，打算召开武林大会，商议讨伐顾凤青的事情！ 杀是不敢杀的，但选出几位高手，前去挑战顾凤青，将其打败，夺了他首榜头名的位置，给他一个教训还是可行的！ 是以，在众多武林人士的商议下，很快他们就商议定下了武林大会的具体章程。 为此，他们还专门写了一番讨伐缴文，淋淋洒洒数千言，名列了顾凤青十大罪状，将顾凤青写的是恶贯满盈，杀人盈野，无愧于刀魔之名。 一篇缴文下来，可谓是大义凛然，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很快便轰传出去。 “十一月初八，保定兴云庄，广邀武林同道，共讨刀魔！” 一时间江湖人士纷纷出动，前往保定府，响者云集。 …… “大人，辛瑜姑娘的天赋当真令人惊叹，不，简直是匪夷所思！” 北镇抚司衙门的演武场上，郭心远等人聚集在顾凤青身边，一张张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就在刚才，在双方都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傅辛瑜以一柄单刀，施展锦衣卫基础刀法，竟然接连打败数名黑衣刀卫。 这就让他们震惊了！ 要知道，黑衣刀卫选拔极为严格，乃是从锦衣卫系统六万多人里面选拔出来，最次的都是聚气阶。 而傅辛瑜，在此之前还只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弱女子！ 纵然双方都不动用真气内力，可黑衣刀卫毕竟都是锦衣卫出身，各个斗战经验丰富，刀法凌厉，就这样居然还败了？ 此等天赋，这也太离谱了吧！ 不止是他们，应含光也是同样震惊。 他下意识的看向顾凤青：“难道，当初大人将辛瑜姑娘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出她有如此可怕的武道天赋？这怎么可能？！” 如此想着，应含光愈发觉得顾凤青高深莫测，心沉似海。 与此同时，应含光甚至产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以往他一直都是大人手下最弱的一个，如今这又来了一个女子，还有这等天赋，恐怕要不了多时，他也仍旧还是最弱的那个！ 一想到这里，应含光就内心焦急！ 他打定主意，接下来务必要更加努力的修炼，要不然的话……不光被大人远远的甩在身后，即便是这个女子，恐怕也能后来居上！ 这样想着，一名黑衣刀卫忽然快步掠入，见着顾凤青当即单膝跪下，沉声道：“大人，刚刚接到锦衣卫密谍来报！” “什么事？说！” 顾凤青扫视了一眼，沉声说道。 “锦衣卫密谍发现，近些时日江湖有些动荡，追查之下发现是因为大人您登上了天机阁人榜首名，整座江湖震动，不服之下以您滥杀无辜、恶贯满盈、实为刀魔为名写下缴文，广邀好友准备于十一月八日召开武林大会，商议讨伐大人您的事情！” “地点位于保定兴云庄！” 说完之后，这名黑衣刀卫便再度行了一礼，随后缓缓退去。 而演武场上，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全都面色骤冷，眼中杀意横生。 区区江湖人士，背后非议镇抚使大人为刀魔就罢了，居然还敢大张旗鼓的召开武林大会讨伐顾凤青，甚至还写出缴文，这简直就是死不足惜！ 一双双眼睛齐齐看向顾凤青！ 他们知道……这一次，大人恐怕又要再度对江湖扬刀了！ 他们猜的不错。 却显然差了一点。 …… …… 第119章 真正的刀魔，刀名：无常春晓！ “说我滥杀无辜，恶贯满盈，实为真正的刀魔？” 顾凤青笑了。 他轻声低吟，似是自问，又似自答：“什么是刀魔？” “对于江湖人而言，横行霸道，肆无忌惮，挡路者尽皆饮恨，刀下血流成河，武林、朝堂中人闻之色变，见之退避，是为刀魔！” “犯我者满门诛灭，断种绝后、江湖除名、不得超生，凶名盖压当世，可止小儿夜啼，可绝武者战意，是为刀魔！” “然而，在我看来——” “真正的刀魔，却是刀出寂灭万事空，我所在处，刀法，即是国法！” “我所在处，唯刀无剑！” “我所在处，刀悬天下，除刀之外，世间万般兵器尽成废铁！” 顾凤青眼神冰冷，话音阴冷：“既然他们说我刀魔，那本官……就当这个刀魔！” “作为刀魔，既然他们想要对付我，那我还有什么理由……” “让他们继续存在于这个世上呢？！” 当顾凤青的声音传来之时，在场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禁心神狂颤，面色剧变。 虽知道大人所说的话不是针对他们！ 但此时此刻，他们仍旧感受到了——一名刀魔的怒火！ 震惊之余，心底深处又是涌现出无尽的热血！ 我所在处，刀法即是国法！ 作为一名刀客，这句话犹如惶惶天言，响彻在他们耳中！ 心底不约而同的涌现出一道声音： “这才是真正的刀魔！” “这才是至强的刀道！” “这才是刀客的宿命！” 刀威盖压当世，魔焰威震世间，以无上刀魔之名，让整座江湖，在绣春刀下感到恐惧！ “大人！”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乃是方南、绝无神，胡桓七人，尽皆出列。 这些时日选拔出来的三百名黑衣刀卫，也是轰然一声，在沈陵和江一川率领下，齐齐伏地跪拜。 他们所有人一起说话，汇聚起来，却只有一道声音： “愿随大人，悬刀天下，盖压当世！”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 距离十一月八日还有一段时日，且顺天府距离保定不远，所以顾凤青并不着急出发。 又在北镇抚司衙门呆了几日，正好匠作司派人过来——他的刀，打造好了！ 北镇抚司衙门，正堂。 桌子上放着一把刀，顾凤青仔细打量着。 这柄刀与其他的绣春刀并无多大区别，样式古朴，看起来就如外间普通锦衣卫所用的一般无二。 只是仔细观看之下，却能发现，这柄刀，要比寻常的绣春刀更宽一些，刀脊也更厚一些！ 探出左手，将其缓缓拿起，轻轻抽刀出鞘。 “锵~” 刀身拔出，刹那间，整个屋子一片雪亮。 无数细碎刀气充盈，整个屋内的温度都霎时间降低了许多。 前来送到的匠作司千户田大孟，大监欧冶衡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浑身刺骨寒冷，背后寒芒倒竖。 持着刀柄，感觉手掌大拇指所处有一处细小的凸起，轻轻一按，只见刀柄底处忽然弹出一柄略微小一号的刀柄。 将其抽出，但见寒光凌冽！ “好刀！” “好一把绣春刀！” 不用演练，仅仅将其拿在手中，顾凤青就能感觉到源自心底的喜爱。 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刀窍齐齐震颤，丹田之内真气倏忽运转，刀气跃跃欲试，彰显对这两把刀的喜欢！ “此刀何名？” 顾凤青满意的点点头，轻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 欧冶衡笑着说道：“剑名本为昆吾，可既然改成了绣春刀，就不该再叫这个名字了……大人不妨给它起个名字？” 闻言，顾凤青面露沉吟。 但见此刀乃是刀中藏刀，两柄均是寒光凛然，只是外表看，一柄如绣春刀般，另一柄却稍细半分，狭长形似柳叶。 而两柄刀都因加了天材地宝，全身赤红，如同幽冥血海，望之使人心惊。 想了想，顾凤青道：“既如此，便叫明刀为无常，暗刀为春晓！合春风未动蝉先晓，暗算无常死不知之意！” “好名！” 欧冶衡闻言，顿时交口称赞：“我等匠师，最为得意的便是所铸之兵能在其主人手上发挥威力，此‘无常春晓’刀，能在大人手中，想来定然会大放异彩！” 说到这里，他不无玩笑道：“说不定此刀，假以时日还能登上那兵器谱！” 顾凤青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将暗刀春晓插回刀身，随即将刀配在腰间，顾凤青心中豪气顿生。 有此兵刃，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挥自己全部的实力！ 又和欧冶衡、田大孟两人闲叙片刻，两人也有眼力见，似乎看出顾凤青谈兴不浓，于是在侍从又一次添茶之后，便言及告辞。 吩咐应含光送别两人，顾凤青待在堂内，一时只觉得技痒难耐，索性便在屋内习练了起来。 “锵！” 随着金铁交加声忽然响起，绣春刀‘无常’猛然出鞘。 长刀在手，但见周身内登时涌现出无尽刀意，细密的刀丝蔓延开来，等到其充盈到整个屋子之时，顾凤青动了！ 刹那间，却见屋内寒芒一闪即逝，刀气划破虚空留下一道白印，还没有消散，随即便被另外一道寒芒陡然从不同的角度划过，随即将其覆盖。 失魂刀法、蚀月三杀、血杀刀法，断弦三刀……甚至一些不成章法的刀法招式，也被顾凤青一招一招演示出来。 时间缓缓划过。 随着他的演练，屋内的刀丝正在逐渐减少，他体内的真气也在随着演练，如滚滚洪流般沸腾了起来。 在这沸腾之中，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刀窍中的刀型气旋缓缓旋转，似乎正在跃跃欲试！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色已经黑下来，屋子中的刀丝也全都消失不见之时…… “轰隆！” 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却不是在外面，而是源自顾凤青体内。 三百六十五处刀窍中的刀型气旋猛然同时涌出，在真气洪流中汇聚如一，顺着经脉，朝着奇经八脉中的带脉冲击而去！ “轰！” “轰！” “轰！” 一波接一波，一轮接一轮。 犹如浪击崖边，又如风卷残云，不断的冲击，不断的循环往复！ 每次冲击，刀型气旋所化成的微小刀气都站在穴位桎梏上！ 在刀气的冲击下，带脉关卡摇摇欲坠，终于…… “喀嚓~” 随着一声脆响，带脉桎梏碎裂，随后滚滚洪流般的刀气瞬间涌入，将带脉彻底贯通！ 真气翻涌，气血激荡！ 顾凤青收刀而立，缓缓平复之后，随即仰天大笑！ “嘎吱~” 北镇抚司正堂大门洞开，顾凤青迈步走出。 当他走出大门的刹那，一阵风涌入进来，身后屋内，猛然响起‘喀~喀~喀’之音。 随即—— 桌椅、板凳、梁柱、木架等所有物品，轰然碎裂，化为齑粉落在地上！ 这一刻，顾凤青打通带脉！ 奇经八脉，贯通一半！ …… …… 第120章 本官倒想知道，是谁要讨伐顾某？！ 京城锦衣卫北镇抚司，今日又有了大动作！ 三百名身着黑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在顾凤青的率领下，鱼贯涌出北镇抚司衙门，朝着城外而去。 他们各个整装齐备，浑身杀意惊天。 所过之处，大街小巷道旁的行人无不是慌忙退避，哪怕是高官富绅的马车，也不敢阻拦于路前。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没有瞒过别人。 实际上，顾凤青也没有打算瞒着别人——他就是要堂堂正正的告诉别人！ 我，顾凤青—— 来了！ 将带着刚组建的黑衣刀卫，裹挟着无上之威，去做一件身为‘刀魔’而言，应该做的事情！ 看着锦衣卫浩浩荡荡的出了城，不少人观望着，心中却在想： “如此惊天杀意，这些锦衣卫，又要去杀谁？” 对于他们的想法，顾凤青并不知道。 出了城之后，顾凤青便直接带着郭心远七人，外加三百黑衣刀卫，朝着保定府而去。 保定府距离顺天府并不远，沿着官道，不过三百余里左右。 以他们的脚程，又全都骑着快马，不过第二日，便已经来到了保定城内。 “大人，这里便是兴云庄了！” 应含光一马当先，带着众黑衣刀卫快速分散，将面前一座看上去很是萧条破败的院子包围起来：“这就是兴云庄？这些江湖人士搞的武林大会，就在这么破旧的地方？” 郭心远则是道：“听说江湖人大都穷，不知是不是真的？” 说着，他瞅了一眼楚休。 楚休没理会郭心远的目光，反而沉声道：“来的路上抓了几个赶来的武林人士，发现他们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似乎全都是接了一封信！” “一份信？” 顾凤青饶有兴致道：“什么信？” “信上写着，十一月十五，兴云庄将有重宝现世，盼阁下勿失之交臂！” 听着这话，顾凤青冷笑一声。 这很明显是江湖上惯用的伎俩。 散播出来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说某某地有天材地宝或者顶尖秘籍，然后吸引江湖人纷涌而来——一般做这种事情的，不是坏，就是别有用心！ 但奇怪的是，这种伎俩用了数百年，可江湖上的人还是依旧吃这一套，每次都弄得血雨腥风，偏偏还不长记性。 顾凤青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但他想知道的是：兴云庄有重宝现世的消息，到底是在武林大会提议召开之前出现，还是在此之后？ 在此之前的话，还不算什么。 可若是之后的话……那散播这个消息的幕后黑手，其行为就值得玩味了。 询问了一番，但郭心远等人都并不知情，这让顾凤青不禁叹了一口气。 都说锦衣卫缇骑遍天下，世上任何事情都瞒不过锦衣卫番子的耳目！ 但这上百年下来，锦衣卫内部腐烂，在加上东西二厂排挤，锦衣卫连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其情报打探能力，差不多算是废了！ “等回去之后，要着手成立一个情报部门了！” 顾凤青如此想到。 就在这时，应含光站了出来，对着顾凤青行礼道：“大人，这散布消息的肯定别有用心，要不要卑职立刻带人，查了这兴云庄？” 他的话音一落，胡桓就站出来。 作为一名老牌锦衣卫，办事比之应含光要更为滴水不漏，他皱着眉头说道：“听说这里此前并不叫兴云庄，而是李园。” “李园？” 听到这个名字，顾凤青心中一动。 “不错！” 胡桓道：“这李园的主人本也是官宦世家，曾出过七个进士和三个探花，可谓是显赫一时！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位惊才绝艳，当世无双的武林大侠，只是后来却不知道为何，换了一个姓龙的主人！” “再然后，这姓龙的一家也逐渐消失，这里也就逐渐没落了下来。” “两家人相继不知所踪，市井便传言这是一座凶宅，不过偶尔还能看到有人出门上街，所以里面应该还有人居住！” 听到这，顾凤青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这里当然有人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李园，面上无有表情，只是内心却起了波澜。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这里， 是中原九绝之一，飞刀传人的故宅！ …… “扣门！” 整理了心情之后，顾凤青一挥手，冷声说道。 作为锦衣卫，扣门方式自然不是正常的！ 尤其是顾凤青麾下的锦衣卫，行事向来是更加的肆无忌惮！ 是以当此言一出，只听见‘砰’的一声，兴云庄的大门便被踹开。 紧接着，数百名锦衣卫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作为顾凤青手下第一号走狗和嘴炮，应含光大声吼道：“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退避！” “如有妨碍者，以谋反论处！” 数百名锦衣卫浩浩荡荡而来，自然是早就惊动了整条长街，一张张脑袋从家里伸出来，本打算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就在此时，却听到‘锦衣卫’三个字，顿时便毫不犹豫的退了回去。 而兴云庄内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到了。 一双双眼睛下意识的回头，瞥向大门方向。 值此之际，恰逢顾凤青带着麾下众人走进院中，旁边一名锦衣卫搬过来一张太师椅，顾凤青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上面。 随后，整好以暇的看着院中。 来的人已经不少，密密麻麻大致一看，已经不下数百人。 而站在最中间的，却是一名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似乎是这兴云庄的主人。 看到大队锦衣卫冲了进来，其脸上竟没有丝毫震惊之色，平静的完全不似孩童。 而在其周围，则是七零八落的站着很多江湖人士。 有独自而来，也有三五成群，更有打着门派帮会旗号聚众而来。 穿的衣服各式各样，拿的兵器也是千奇百怪。 当然，作为江湖人士，自然少不了独眼龙和残废。 缺胳膊的，少腿的，眼瞎的，耳聋的…… 虽然杂乱无章，可作为江湖中人，同样还有一种东西是大家共有的。 那就是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无一例外煞气极重，显然都不是什么善茬！ 此刻，看到这些锦衣卫，在一开始的愕然之后，这些人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 “在下龙小飞，兴云庄的主人！” 少年看着被郭心远等人簇拥的顾凤青，立刻上前一步，略带恭敬却又不失体面的说道：“这位大人，您来此处所为何事啊？” “莫非也是收到了那封信，认为我兴云庄内藏有什么宝物，所以来查探一二吗？” 在此之前，他已经接待了很多的江湖人士。 但那些人都虚伪的很，一个个口中说着是召开武林大会，但实际上…… 顾凤青的风格，显然与那些江湖人士不同。 “本官对你兴云庄内有什么宝藏并不感兴趣！” 顾凤青坐在太师椅上，旁边有锦衣卫为其倒了一碗清茶——天知道这些锦衣卫是如何在外面找到热水的。 他轻抿了一口茶水，目光从在场众人身上飞掠而过，似笑非笑道：“本官此来，是听闻这里召开武林大会，声称要讨伐刀魔顾凤青！” “我就是顾凤青，所以特意来看看——” “到底是谁，要讨伐顾某啊！” …… …… ps：今天三更完毕。 另外说一件事，11月8号，也就是本周五将会上架，届时将会爆发更新，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一二。 最后，你们投推荐票太不积极了，是不是不爱我了qaq？ 第121章 嚣张跋扈，镇压全场！ 轻描淡写的声音传开，在场数百名江湖人士，尽皆脸色狂变！ 可还不等他们有什么动作，便听到顾凤青又笑着说道：“如今本官就在这里，你们谁来说说，顾某到底犯了什么罄竹难书的罪，值得专门召开一个武林大会来讨伐我？” 话音一落，一众江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间，竟是没有一人胆敢站出来！ “怎么？” 顾凤青嗤笑一声，环视全场道：“没人站出来了？” 天知道他这一声轻笑里，到底蕴含着多么肆无忌惮的嘲讽和不屑。 而且是毫不掩饰！ “大人，卑职倒是希望这些人有点胆子……” 应含光手中握着绣春刀柄，阴森的目光一一扫过众多江湖人士，似笑非笑道：“如此，咱们北镇抚司诏狱里那些空着的牢房，可就能派上用场了！” 这话说出，众高手无不是大怒！ 太嚣张了！ 你嘲讽一次也就罢了，居然接二连三的嘲讽！ 在场的都是江湖中人，都是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主，谁受得了这种嘲讽？ 江湖人不要面子的吗？！ 每一个人都面露怒色。 然而，面对连院墙都站的满满当当的数百锦衣卫，他们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这些锦衣卫，一个个目光阴冷，眸中露出的寒意，与应含光如出一辙。 而那一只只已经搭在绣春刀刀柄上的手，无不是在彰显着——就等他们跳出来，然后悍然拔刀！ 说实话，在江湖上混的时间长些，或多或少都见过锦衣卫办事，对于这些朝廷鹰犬，他们一般还真没放在眼里。 可这一刻，面对着如此做派的顾凤青，在场的武林人士却无一例外的，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惊。 仿佛眼前的这群锦衣卫，与自己以往所见到的，完全不同！ 他们有种预感，若是自己敢跳出来说哪怕半个不字，迎接自己的，就将会是几百柄绣春刀绽放出来的光芒！ 那一定很绚烂。 但也绝对很可怕！ 不过，饶是如此，不得不说，这个江湖上，总是有脑残的人！ 不知道是自持实力高深、还是练武把脑子练坏了，导致毫无理智！ 以至于应含光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排开众人，冷哼一声道：“锦衣卫早就已经沦为东厂走狗，什么时候敢在江湖上这么嚣张了？” “别人怕你们，老子可不怕你们……” 他话未说完，突然戛然而止。 整个人更是浑身一颤，眼睛瞳孔猛然收缩。 下一刻，就在全场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的身体拦腰而断，一分为二的掉落在地。 似乎因为他的腰断的太快，导致鲜血都没有第一时间流淌出来。 倒在地上的上半身，脸上的肌肉还在抽动，充满了惊惧、迷茫和不可置信，似乎到死也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人杀了！ 不！ 他甚至都没发现你，自己是如何被杀的！ “以前你可以不怕！” “但以后，你最好还是怕一点的好……虽然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顾凤青面无表情，目光移开，再一次扫视众人。 面无表情，口中缓缓的道：“还有谁要讨伐？请站出来！”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数百锦衣卫齐齐握住刀柄。 绣春刀出鞘三寸，寒意笼罩兴云庄。 这一瞬间，空气都似乎变得刺骨了起来！ 在场众人，无不是感觉浑身汗毛倒竖，额头的冷汗，唰唰往下流。 如果说此前，大夏锦衣卫给江湖中人的感觉是如同鹰犬般仗势欺人，无恶不作。 除此之外，本身却没有多少实力。 可现在……兴云庄内的众多高手，却深刻的领会到了锦衣卫，到底是何等强势！ 又是何等张狂，何等霸道！ 说杀就杀！ 丝毫不跟你任何废话！ 最重要的是，杀的还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通臂大圣梁安国！ 通臂大圣梁安国，天机阁地榜排名三十六，虽是末席，可也代表着其实力不同凡响。 更为重要的是，此人乃是少林俗家弟子，闯过了十八铜人阵，可在世俗成家立业的同时，依旧可以用少林名号！ 简单的来说，他背后，站着的是少林！ 这可是一个光喊出来，就足以让江湖人士震动的门派名字！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被其一刀砍了？ 甚至死的时候，在场大部分人都没看清楚到底是如何被杀的！ 之所以说是很多人，自然是因为，在场还有人看到了顾凤青出刀。 “好一个快刀！” 人群中，一名身着青袍，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忽然出声。 看着顾凤青的目光当中，也露出强烈的战意。 此人一说话，众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这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竟然是蜀中唐门绰号‘霹雳手’的唐铁心，他竟然也来了！” “这唐铁心号称铁掌，虽在唐门，却从不用暗器，而是练就了一身横练功夫，据说让唐门之主颇为怒其不争！” “不过他这一身横练功端的是不俗！” “没想到竟然连他都能引来！” …… 场中一众江湖人议论纷纷。 然而，就在此人出现的时候，原本还一脸平静的兴云庄之主龙小飞忽然脸色一变，紧接着大声喊道：“大人，既然你要我们兴云庄的宝物，那我给你就是了，千万不要杀我！” 说着，竟然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朝着顾凤青扔去。 与此同时，他自己的身形也急速暴退！ 这一惊变，顿时让场中的所有江湖人全都懵了。 但紧接着，他们看向那飞在半空中的书册，却是目露贪婪之色。 贪婪，自古以来便可以使人疯狂！ 是以眼见这兴云庄的宝藏就在眼前，哪怕人群中还有不少人觉得此事可疑，可毕竟书册就在眼前，真假与否到手便知，于是…… 这一刻，电光火石之间，至少有数十人同一时间出手！ 各种兵器、各种武功都施展了出来，目标直指半空中的秘籍。 但因为秘籍是朝着顾凤青而去，许多江湖人生怕秘籍被顾凤青抢到，是以竟然先下手为强，直接对顾凤青出手！ “好胆！” “放肆！” 看到这一幕，郭心远等人顿时面色铁青！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群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眼看着无数暗器、武功就要砸在顾凤青的身上，秘籍被众人哄抢，郭心远已经站在顾凤青面前，方南、绝无神等人已然抽刀出鞘…… 值此之际—— “果不其然……江湖上，最不能惹的便是老人与小孩！” 顾凤青淡淡开口，面无表情，语气平静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智慧，竟是想要将场中形势弄乱，继而好浑水摸鱼！” “但可惜，你忘了一件事！” “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以往所遇到的那些江湖势力，而是大夏锦衣卫！是天子亲军！” “代表的是皇帝，是朝廷！！！” …… …… 第122章 小李飞刀，再现江湖！ 话音一落，但见寒芒一闪，凌空飞来的书册，忽然一滞，紧接着瞬间被撕碎，化作一堆齑粉，从空中洒落下来。 与此同时，方南与绝无神也同时出手，绣春刀出鞘的瞬间，便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次第响起。 他们竟是将所有射来的暗器，全部拨开—— 哦不！ 不是拨开！ 而是全部拨了回去！ 无数暗器，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沿着来时的路激射回去。 “噗噗噗~” 只听见十几声暗器入体的沉闷之声响起，十几名江湖人士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惨叫，便纷纷身体一僵。 在他们的身上，已经被自己的暗器，纷纷洞穿，断了生机！ “敢对大人出手，真是死不足惜！” 方南、绝无神两人冷哼一声，缓缓道。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谁都没想到，这位锦衣卫的大人，面对宝藏居然毫不动心，甚至直接将其给摧毁。 这等果决，实是令人心惊！ 宝藏没了，在加上身边死了十几个，众多江湖人士自然就冷静了下来。 直到此刻，他们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们居然对这位锦衣卫大人出手了！ 尽管这次兴云庄武林大会召开的初衷就是商讨如何对付顾凤青，但很多人心里都明白—— 来参加武林大会，也不过就是附和一波，赚取一波声望罢了！ 谁特么真的敢动手？ 不想活了？ 就算自己不想活，家人、亲朋也想活啊！ 袭杀朝廷命官，还是锦衣卫这样的天子亲军，这要是真严格追究起来，几乎等同造反！ 而看这位刀魔的行事作风，完全有可能这样做！ 一念至此，在场大部分人都心生退意，想要立刻远离这里。 至于那做出这一切的龙小飞，身形暴退之时，自以为计谋得逞，脸上都以浮现了笑意，可当顾凤青一刀斩碎所谓的宝藏之时，他的笑容，也瞬间凝固在脸上。 “这下坏了！” 他心思急转，刚想要有所动作，却忽然感觉背后一疼，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便忽然感觉脖子一疼——他已然被一双铁掌给提溜了起来。 “小小年纪，心思倒是不少！” “居然还懂得祸水东引，但可惜，终究还是阅历尚浅！” “倒是不枉费我废这么大的功夫，散布出谣言！” 唐铁心将龙小飞浑身上下各处大穴都被封住，让其无法动弹，随即冷声问道：“快说，宝藏在哪？” 兴云庄内有宝藏的事情竟然是他散布出来了！ 更为重要的是，他竟然毫不避讳锦衣卫和在场众多的江湖人！ 他到底是哪来的底气？ 有从何得此依仗？ 场中，不少江湖人听着这话，眼神闪烁，握着兵器的手也紧了紧，可看了看唐铁心身上着的唐门服饰，这点心思，终究还是消散了！ 唐门，威震蜀中上千年的武林世家！ 虽不是门派，但却胜似宗门！ 位列‘三山五岳，七门二教’行列，为当世顶尖的江湖势力！ 唐门虽不用毒，可一手暗器却神乎其技，鬼神莫测。 寻常人根本就不敢招惹！ 这而唐铁心，更是唐门这一代唐家老太的嫡孙，虽因为不喜暗器，反而专修横练功，让唐门不少长老颇为不满，但他终究还是唐门的人！ 背靠如此庞然大物，其自身又是实力不俗，乃是天机阁地榜前列的人物，谁敢招惹？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当众询问宝藏而不怕江湖人士哄抢的底气，也是他不惧锦衣卫的依仗！ 面对他的逼问，龙小飞却是闭口不言。 “还敢嘴硬？” 见状，唐铁心顿时勃然大怒：“不说是吧？” “既然不说，那就没必要活着了！” “待唐某一掌将你拍死，然后派人将这兴云庄掘地三尺，我就不信还找不到！” 说着，他举起左掌，恐怖的劲气呼啸，虽还未曾落下，但所有旁观者都毫不怀疑，若是这一掌落下，其威势定然十分恐怖！ 而龙小飞，也绝不可能在这一掌之下存活！ 他竟是丝毫不在于龙小飞的死活！ 眼看着这一掌就要落下，顾凤青的嘴角却露出了一抹弧度。 “此人，必死无疑！” 旁边，应含光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死了？ 是龙小飞死？ 还是……唐铁心死了？ 他脑海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下一刻却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仅是他，郭心远、陆文忠、楚休、方南、绝无神、胡桓六人也都呼吸一滞。 周围三百锦衣卫更是身体猛然紧绷。 全场数百江湖人士更是猛然瞪大了眼睛！ 因为， 他们看到， 唐门老太嫡孙，名列地榜的唐铁心，咽喉上，竟然插着一把刀！ 所有的江湖人士都没有看见刀光！ 这把刀，就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插在了唐铁心的咽喉上！ 这是一把飞刀！ 一把长三寸七分，看上去没有丝毫奇异之处的飞刀！ 这是…… 小李飞刀！ …… 唐铁心，死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不管是在场的数百江湖人士，还是周围的三百锦衣卫，亦或是郭心远、方南等人，每个人都被这把突然出现的飞刀，给惊艳到了！ 是的！ 尽管绝大部分人根本就没有看见刀光，也根本就不知道这把刀是从那里飞来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感觉到—— 惊艳！ 惊艳绝伦！ 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这把飞刀的惊艳，当然也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他的可怕。 唯有面前这一把飞刀，它的出现，让所有人想起了多年前，江湖上流传的一个传说。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以前不曾见过，他们心中还有不服，甚至觉得不信！ 但这一刻，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果然如此！ 当真如此！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但见全场一张张脸上的肌肉，一点点的颤抖，一点点的浮现出惊骇、震惊、恐惧、不可置信的表情！ 正常来说，无论是什么表情，出现的过程肯定是如电光火石，眨眼间便会完成！ 但这一刻！ 似乎是因为太过震惊、太过恐惧、太过不可思议，以至于让他们的大脑宕机，反应都慢了很多！ 所以导致他们的表情变换，竟然变得无比缓慢！ 全场之中，只有两人反应了过来。 一是绝无神，二是顾凤青。 他们一起看向了院子的西南方向。 事实上，最先看向西南方向的，应是顾凤青。 因为无上刀体，让他对刀意的感应，十分敏锐。 以至于当飞刀还未出现之时，他便感应到了。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面容憔悴，满脸病容，嘴角还残留着浓浓酒渍的中年男子！ 此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好酒如命，并且很明显活不长的酒鬼。 除此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出刀的刹那，他的眼神中，却仿佛倒映出了一抹刀光……一抹明亮、锋利、迅捷的刀光！ 这一刻的他， 宛如， 刀中之神！ …… …… 第123章 召李清欢入锦衣卫！ 在此之前，顾凤青对于小李飞刀这个名字，有很多想象。 此人的飞刀，到底有何等玄妙？ 竟然号称例无虚发。 究竟是其刀意绝强，还是内力无双？ 现在，亲眼见到此人出手的刹那，顾凤青明白了。 小李飞刀之所以无人能挡，就在于一个字：快！ 快到极致，快到毫巅！ 无法形容，无法言喻的快！ 快到哪怕眼睛看见了，脑海做出回馈了，可身体却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程度！ 面对这样的飞刀，想要在其刀下不死，唯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逼得飞刀的主人发不出飞刀，而一旦他发出了飞刀，这个世上，将根本没有人能够躲的过去！ 因为眼睛所看到的，需要通过神经传入大脑，在做出反馈操控身体进行反应，可这一切……是需要时间的！ 哪怕这个过程，所用的时间内短到了极致！ 但对于杀人而言，却已经足够了！ 最起码，今日来到兴云庄的这些江湖中人，没有一个人能够躲的过去——强如唐门唐铁心，是在场一众江湖人中武学造诣最高的，可还是在其飞刀之下饮恨而亡！ “是李清欢？！” “小李探花李清欢，他竟然一直都在这兴云庄附近？” “传闻此地本不叫兴云庄，而是李园……原来此人，从未离开过这里！” 当李清欢缓步走来之时，在场的江湖中人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其人，无不是惊恐大叫，下意识的连连后退。 所有人都面带恐惧，如同直面死亡。 面对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江湖上谁人不怕？ “我当年废掉了你的修为，但你体内，分明还有内力！” 李清欢左手一番，扣住龙小飞的手腕，检查了一番，随后又摸了摸他的身体，从怀中衣服内兜掏出一本书册。 看到书册上的名字，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意。 “这东西还真在你兴云庄内！看来你是从中找到了医治自己的办法！” 说着，他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嗽声中，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当这本书册拿出来的时候，全场所有江湖人的目光顿时被其所吸引。 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贪婪。 宝藏！ 兴云庄内的宝藏！ 一时间，不少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他们想要抢夺，然而……这本秘籍，却被李清欢拿在手中。 面对这个可怕的人，他们却根本不敢有任何异动！ “锦衣卫的顾大人，显然不是为了这‘宝藏’而来，对吗？” 这时，缓缓平复下来的李清欢，将目光转到了顾凤青的身上。 “宝藏虽好，可对于顾某而言，却不值一提！” 顾凤青对其手中的‘宝藏’看也不看，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对方，毫不掩饰的说道。 对于一心刀道的他而言，这本秘籍固然可能是江湖中顶尖绝学，但对他却毫无吸引力！ 他所求的，只有刀道！ 李寻欢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是以对顾凤青的回答毫不意外。 只见他拿着书册的手逐渐用力。 下一刻，便在一众江湖人士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砰’的一声将其捏碎。 纸片碎屑，簌簌落下。 “这……” “李清欢，你……” 看到这一幕，众人瞠目结舌。 全都懵了。 唯有顾凤青、李清欢两人，对于碎屑看也不看，反而直视着对方。 江湖中人视若珍宝的东西，可在顾凤青和李清欢而言，却不值一提，弃之如履。 “大人既不是为了‘宝藏’而来，又为何逼我现身呢？” 又一次咳嗽了急声，李清欢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缓声说道。 “本官此来，只是听闻这里召开武林大会，声称要讨伐顾某！” “可到了这里之后……” 顾凤青笑了：“本官改主意了！” 他看着李清欢，目中带着灼灼之意，笑容当中尽显霸道张狂，一字一句，不容置疑道：“本官新任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正是用人之际，特召李清欢入锦衣卫，卫国效力！” 此言一出，本还未‘宝藏’被毁而惋惜的一众江湖人顿时懵了。 你一个锦衣卫，竟然想要让小李飞刀加入锦衣卫？ 跟你一样，成为一名朝廷鹰犬？ 这怎么可能！ 这个锦衣卫顾大人，莫非是得了失心疯，竟然如此异想天开！ 顾凤青当然不是异想天开。 伴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从飞刀的惊艳中清醒过来的应含光，忽然站出身来，朗声道：“传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顾大人口谕！” “着探花郎李清欢入北镇抚司衙门听调，不得有误！” 此言一出，兴云庄内，陷入到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通臂大圣梁安国的死此刻已经无人关注，‘宝藏’被毁，也暂时没人在意，众多江湖中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都落在了李清欢的身上。 他们很想知道，面对锦衣卫的征召，名动天下的小李飞刀，会如何选择！ 不！ 应该是抉择！ 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顾大人……” 李清欢又咳嗽了起来，似乎只要他一激动，就会犯病：“我本人间清欢客，大人何必多逼迫……” “这些话，就不要说了！” 顾凤青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第一次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缓步走出。 走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的目光在唐铁心的尸体上扫视而过，语气冰冷道：“为救龙小飞，你杀了唐铁心，不过是唐门弟子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所以你得罪唐门弟子，根本不用在意！” 这话说的可谓是几位嚣张跋扈。 仿佛威震蜀中，名传天下的唐门在他中就是土鸡瓦狗般，这让听见此言的院中一众江湖人，无不是面色怪异。 不过李清欢却是面无表情。 显然正如顾凤青所言，他并不惧怕唐门。 但就在此时，顾凤青第二步踏出：“但你拒绝锦衣卫的征召，可知晓，这代表着什么？” 话到此处，顾凤青将持在手中的绣春刀忽然‘铛’的一声放在地上，双手杵着。 因砸落在地而响起的刀鞘震颤声，让全场所有人都心神一跳。 “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违抗锦衣卫，就是违抗天子！” “违抗天子，便是抗旨不尊，大逆不道！” “罪当……满门抄斩！” “此刻我锦衣卫便是将你李家上下满门诛杀，甚至株连九族，你李清欢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最后一句话落下，毫不保留的杀意瞬间倾斜而出。 全场江湖人再度心神震颤，而李清欢更是面色陡然一变。 恰在此时，顾凤青踏出了他的第三步。 …… …… 第124章 堂堂正正之威！ 这一步落下之时，顾凤青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毫不掩饰的张狂：“你李清欢虽是孤身一人，但你李家当年也是官宦世家，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如此显赫，总有亲朋旧故吧？” “李家当年声势如此惊人，保定府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如今亲族之人总还有不少吧？” “李清欢，你以为你拒绝锦衣卫的征召，最多不过自己流落江湖，被朝廷通缉，然后亡命天涯而已？” “可笑！” “天真！” 话到此处，宛如一道惊雷般，在所有人耳中炸响。 震得他们耳膜狂颤，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久久都无法回神。 便是李清欢，满是病态倦容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双眸圆瞪，锁定顾凤青：“你是在威胁我？” 是的！ 在全场所有人看来，顾凤青就是在威胁李清欢！ 并且是毫不掩饰的威胁！ 所有人都懵了。 目光锁定在顾凤青身上——他们完全无法想象，这个锦衣卫的顾大人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得了失心疯？ 李清欢是谁？ 号称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你用李清欢最在意的东西去威胁他，这不是找死吗？ 到底是怎样的疯子，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依然插在唐铁心咽喉上的飞刀，难道他没看见吗？！ “此人……必死无疑！” 此时此刻，在场的这些江湖人，都以为顾凤青绝对要完蛋！ 然而，面对李清欢的气机封锁，顾凤青却不屑的笑了。 “威胁？” “如果你将这理解成威胁的话，那顾某反倒要小瞧了名动天下的小李探花！” 说着，他嘴角勾起冷意，缓缓道：“你当年也是朝廷命官，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吧——”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此言一出，李清欢顿时眼皮一跳。 “当年你辞官归隐，朝廷准许了，这是仁德！现如今锦衣卫要征召你，为国效力，亦是皇恩！” “你不思皇恩浩荡，反而还敢忤逆，你以为锦衣卫的征召是什么？” “江湖儿戏？还是市井玩笑？”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凤青刚好踏出第四步。 此时的他，距离李清欢已经只剩下一步之遥，几乎可以说是面对面。 他目光一转，扫视了一样在场的江湖人，缓声道：“江湖中人以武犯禁，不服管束，有此想法并不奇怪。可你李家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饱受皇恩浩荡，你李清欢又是自己做过官的人，竟然也有此想法……” “李清欢，本官倒要问问你！” “你是觉得朝廷数十万大军全是摆设，还是各地官府驻军都是玩物？” 话到此处，顾凤青突然脸色一变。 笑容全部收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严肃以及冰冷：“锦衣卫，代表天子，不尊锦衣卫征召，便是抗旨！就是造反！” “李清欢，你要造反吗？！！” 突兀的大喝声震动寰宇，伴随着他此刻身上陡然飙升到极致的霸道气势，以他为中心，周围一丈之内的地板陡然塌陷，如同山崩地裂般，震得在场一众江湖中人骇然变色。 李清欢也是身躯狂颤，面色悚然。 他们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并不是寻常的江湖势力。 而是官府、是朝廷、是锦衣卫、是代表着国家的暴力机器！ 不尊命令，便是造反！ 株连九族，死有余辜！ 李清欢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苍白了，但紧接着身躯颤抖，脸色也点点涨红，似乎想要咳嗽，可却硬生生被他忍住了。 原本略微有些佝偻的身躯，一点点笔直，他盯着顾凤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皇命固然不可违，但你只是锦衣卫镇抚使，你代表不了朝廷，也代表不了皇上！” 听到这句话，顾凤青身上气势陡然一敛。 可他的嘴角，却渐渐浮现了笑容。 “看看我这身衣服——” “锦衣卫，天子亲军，皇权特许，有先斩后奏之权！” “见锦衣卫，如见天子！” “所以此刻……” 他豁然转身，返回太师椅上，坐视几步之遥外的李清欢，带着俯视：“本官，就是朝廷！就是皇上！” 这句话当真是有些大逆不道！ 然而，无论是谁听了，都没办法反驳！ 因为锦衣卫的职责就是如此——天子亲军，代皇帝监察天下！ 当然，最关键的是，此刻已经没有人去在意这个问题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 为什么顾凤青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为什么顾凤青会如此嚣张跋扈！ 因为…… 他并不是威胁李清欢，而是，以势压人！ 以堂堂正正的朝廷之势、皇帝之威，压着李清欢不得不服！ 这命令，你不听也得听！ 这征召，你不从也得从！ …… 兴云庄，再一次寂静了下来。 顾凤青的霸道，让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力！ 纵然这等压力并不是对着他们，可此时此刻，他们的脑海当中，却全都浮现出一个同样的念头—— 江湖草莽，如何抵挡朝廷大势？！ 一念至此，直到此刻，他们才不由得去仔细想想这个他们此前不曾想、或者说不愿意想的问题。 然后就悲哀的发现，虽然他们一贯看不起朝廷鹰犬，可真当‘造反’、‘满门尽灭’、‘株连九族’这样的字眼传入耳中的时候，他们第一个想法，不是愤怒和反抗。 而是恐惧……与害怕！ 哪怕现如今的大夏朝廷内部腐朽，外敌环伺，可谓是内忧外患交加，但它依然还是一个强大的国家机器！ 在朝廷大势面前，寻常人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 甚至连浪花都翻不起来！ 当然，除非你的实力强到一定的地步，可以无视国家机器，否则的话，只有臣服一条路！ 李清欢有这个实力吗？ 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当然有这个实力！ 但是…… 他并不是一个人！ 他有在意的东西，例如亲情、例如友情…… 重情重义，是他最大的弱点！ 所以此刻，对于李清欢而言，四周的所有一切都仿佛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眼前一个选择！ 穿上飞鱼服，配上绣春刀！ 他不想穿这身衣服，也不想接这把刀！ 可…… 他不得不穿，也不得不接！ …… …… 第125章 事了拂衣去，杀人盈野时 “顾大人，你真的很可怕！” 沉默了许久的李清欢，终于醒悟过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顾凤青，眼中竟无身不由己的仇恨之色，反而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钦佩：“李清欢这辈子见过许多的人，江湖高手、朝堂大员、市井无赖、寻常百姓……却从来没有一个，如你这般可怕！” 顾凤青莞尔一笑。 随后一挥手，应含光便捧着一套锦衣卫衣服走到李清欢的面前。 而李清欢，则是在全场众多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抬起手，一点点的朝着那飞鱼服上摸去。 “嘶！”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难不成…… 名震江湖的小李飞刀，从今日起，就将成为朝廷鹰犬吗？ 此事若传扬出去，必将轰动整座江湖！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李清欢仍旧心有不甘，但在场所有人也都明白，他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选——这个锦衣卫的顾大人，裹挟着堂堂正正的朝廷之势，将李清欢拿捏的死死的！ 毫无反抗之力！ 甚至到最后，惊才绝艳的小李飞刀，竟然还对其推崇备至，说出此等敬佩之余！ 这简直可怖！ 震惊之余，众目睽睽之中，眼看着李清欢就要触摸到那身衣服，可恰在此时—— “且慢！” 外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声音响起之时，尚且还看不到人影。 可等‘且慢’二字余音落下，兴云庄院中内陡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小李探花今日加入锦衣卫，从此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可为一大喜事！鄙人先在此祝贺一番！” “但李兄入了锦衣卫，日后想必就公务繁忙、再也抽不出时间，不如就趁此机会，与我一战如何？” 这声音中气十足，听在众人耳中，更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战意！ 顾凤青一愣，也是饶有兴致的举目望去。 但见落入场中的，却是一名身着粗布麻衣，腰佩长剑的中年剑客，整个人浑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看起来十分颓废。 当然，更引人注目的，还是其身上所充斥的剑意！ 此时此刻，他的手已经搭载了剑柄上。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剑客。 一个十分纯粹且强大的剑客！ 当他的手握住剑柄之时，全场所有人都从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引而不发的犀利剑意正引而不发的从其身上涌入掌中之剑内。 那是一柄极为普通的铁剑。 可此时此刻，在众人眼中，却极为刺目。 仿佛世间少有的神兵。 “竟是‘浪子剑客’杨二白？” “传闻其十年前就已经晋级一流，一直在边关打磨剑意，三年前曾单人独剑绞杀乌桓三百骑兵，实力十分恐怖，在天机阁中名列地榜第五，他怎么回来了？” “十年前便已经是一流，那现在他的实力该是何等恐怖？！” …… 看到来人，周围的江湖人顿时议论纷纷。 “李兄，你看如何？” 对于周围的议论，来人并不在意，他的目光中只有李清欢。 似乎是担心李清欢当了锦衣卫，就再也没有机会和他手脚，所以此刻便又迫不及待的追问想要与其交手，验证自己的剑道。 但此时的李清欢，哪还有心思跟他交手？ “你是杨二白？” 听着周围的议论，顾凤青皱着眉头，轻声询问道。 颓废大叔模样的杨二白循声看过来，见到顾凤青之后，先是皱眉，但随即却是眼前一亮：“阁下莫非就是锦衣卫顾大人？” 顾凤青轻轻颔首，似笑非笑道：“你想验证自己的剑道？” “不错！” 杨二白眼神明亮，转过身体正面对着，轻声道：“顾大人若是愿意赐教，杨某求之不得！正想领教一番……” ‘番’字才刚出口，全场所有人便忽闻得一声轻微的刀鸣之声。 杨二白未说完的话顿时戛然而止，身躯也是陡然一颤，表情瞬间凝固。 “什么情况？” “咋回事啊？” “怎不动了？” 看着杨二白突然不说话了，身体也不动了，不少江湖中人顿时懵了。 然而，就在此时—— “滴答！” “滴答！” 似乎水滴滴落的声音，陡然响彻在院中。 这声音是那么的轻微，可所有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好……刀……” 杨二白的声音陡然响起，只是这声音，却似乎牙缝中挤出来，说的艰难至极，听得众人也是难受至极。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却惊骇的发现，杨二白的身躯……竟然从腰间一分为二，上半身，此时正缓缓滑落！ 直到此刻，他们这才看见！ 那‘滴答’‘滴答’的声音，竟然是杨二白被腰斩之后鲜血滴落在地板上所发出的！ “轰！” 随着一声沉闷，杨二白的身躯跌落尘埃，溅起一地烟尘。 “刺啦~” 顾凤青缓缓归刀入鞘，看也不看已然身死的杨二白，漫不经心道：“既然求死，本官成全！” 全场所有人都再次懵了！ 整个兴云庄又一次寂静！ 天机阁地榜第五、十年前便入了一流、单人独剑斩杀乌桓三百骑的‘浪子剑客’杨二白……就这样没了？ 我们看到了什么？ 所有江湖中人：？？？ “李清欢，给你一天的时间清理杂事，明日午时，本官在保定城外卧龙亭等你！” “过时不候！” 就在他们懵逼的时候，顾凤青的声音传来。 说完之后，便转身朝着外间走去。 只是刚转身走了一步，似乎想起了什么，顾凤青又折返了回来。 平静幽深的目光，在院中所有江湖中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差点忘了本官这一次来兴云庄的目的！” “你们应当全都是为了讨伐本官而来的吧？既如此……那就全留在这儿吧！” 说完，他一拂飞鱼服下摆，转身离开了兴云庄。 原地，只留下一句话：“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诺！”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方南、绝无神、胡桓，外加三百黑衣刀卫同时领命。 然后便齐齐提刀，杀入人群之中。 “遵大人命，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杀！” …… 兴云庄内的江湖人全都懵了。 这尼玛……要把我们全都杀了？ 通臂大圣梁安国死了，铁手唐铁心死了，剑客杨二白死了，他们剩下的这些人几乎全是二三流的武者，如何抵挡得住锦衣卫之威？ 所有人都慌了！ 一些江湖人惊恐之下甚至直接丢掉兵刃，跪地求饶。 然而，却还是被一刀斩首，死无全尸。 应含光面露狞笑：“绣春刀下，不留活口！” …… 这一战没有任何悬念。 一百黑衣刀卫站在院墙上端着短弩掠阵，两百黑衣刀卫抽出绣春刀近战格杀。 绣春刀齐齐挥舞，刀势汇聚在一起，锋芒毕露，无坚不摧。 在加上还有方南、绝无神这等高手，这些江湖人根本就翻不起任何浪花。 当夕阳西下，余晖映照大地之时，绞杀，终于是结束了。 数百江湖人，没有一个逃脱！ 院中满是鲜血，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死亡的尸体中，许多人脸上还犹自留存着惊恐——恐怕谁都没有想到，顾凤青竟然丧心病狂到将他们全部灭杀吧！ 他们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呢？ 自诩江湖正道，却侠以武犯禁。 号称劫富济贫，却劫得是他人之富，济自己之贫。 满口正义，满口道德，张口天下，闭口众生…… 既然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刀魔……那就做一个刀魔又如何？ 以数百江湖人之血，奠定刀魔之名！ 今日之后，几多家庭哭丧，几多门派全灭，这座江湖再添数百冤魂。 可…… 这又如何？ 当郭心远带人赶来汇报之时，顾凤青正站在一处阁楼上，远远眺望着兴云庄的方向。 余晖洒落大地，似是给这座江湖添了一丝血红。 “你们说，江湖到底是什么？” 他收回目光，望着左近的一众人，目中带着一丝迷茫，轻声询问道。 …… …… 第126章 若成刀客，必先有心 顾凤青终究没有得到回答。 江湖广大，千人千面。 问什么人，都会有不同的答案。 实则当顾凤青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中便也有了回答。 …… 日已将出，保定城外卧龙亭。 “大人，李清欢会来吗？” 郭心远握着腰间的绣春刀，目光一直盯着保定城的方向，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询问这句话了。 在他旁边，楚休、胡桓、方南以及江一川的状态也差不多。 “城门都还没开呢，着什么急！” 应含光有些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然后趁他没反应过来，连忙跑开：“你在这样，我都快忍不住要砍死你了！真是太啰嗦了！” 沈炼的性子倒是沉稳，此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只是眼角的余光，却也不自觉的瞥向城门方向。 至于陆文忠，则是在远处抽出绣春刀，练起了刀法。 绝无神见状，冷声道：“昨日见了李清欢的飞刀，你们的心……都乱了！” 此言一出，顿时犹如寒风过境般。 整个卧龙亭都安静了下来。 众人无不是心神一颤，面露惊容，下意识的看向亭中的顾凤青。 正如绝无神所言，昨日李清欢那惊艳绝伦的飞刀，给他们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心理冲击。 天知道这一晚，不知有多少人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一直以来，顾凤青麾下的一众人，除了绝无神之外，实力大都相差不多。 学习了蚀月三杀、龙象般若功以及断弦三刀之后，他们的进步速度也都很平均。 所以看上去，众人的实力差距并不大。 至于方南，一直被卡在半步先天境界，而绝无神，虽然是先天，但加入锦衣卫之后，却极少出手。 唯一一次展露真正的实力，还是许府外刀斩一名北镇抚司千户。 但那一次，只不过惊鸿一瞥罢了。 虽然他的‘断情刀’确实给众人带来了一些震撼，可大家毕竟太过熟悉，是以并没有真切的感受到，先天境界的强大之处。 直到昨日，亲眼见到了李清欢的飞刀。 那惊艳绝伦、可怕如斯的刀道，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影响。 以至于，到现在都心神不宁。 最为关键的是，顾凤青在临走之前，一刀斩杀地榜第五的‘浪子剑客’杨二白……虽然除了方南和绝无神之外，都没有看到顾凤青拔刀，但却让他们所受到的冲击，更近一层！ 因为他们意识到，大人的实力……越来越强了！ 麾下的高手，也越来越多了！ 自己等人，最先追随大人，且都曾发誓要跟随大人登临刀道绝巅，然而如此下去……他们还能一直紧跟着大人的步伐吗？ 没有答案！ 谁都回答不上来！ 正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让他们原本坚定无比的心，突然乱了！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顾凤青站起身来，毫不在意的说道：“你们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刀道修为，闭门造车是不行的！” “只有见识到真正的刀道强者，观摩各种刀意，取长补短，与自己的刀道融为一体，才会越来越强！” “直至攀升刀道极限，达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先天之境！” “既然如此，见识到李清欢的飞刀还能活下来，这对于你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又为何担惊受怕呢？” 他的声音非常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毫无疑问，这给众人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安慰。 然而，郭心远还是有些不自信的说道：“大人，你觉得我们也能踏足先天？” 顾凤青笑了。 “这是自然！” “有我在，你们还怕达不到先天境界？” 他举步走出凉亭，目光在麾下众人尤其是三百黑衣刀卫身上一一掠过，一字一句道：“你们可知，本官所打造的黑衣刀卫定员千人，而这一千人最次也要是一流境界！” “若是你们连突然先天的潜力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统领黑衣刀卫？” “本官又何须将你们从全锦衣卫六万多番子当中，遴选出来独立成一卫呢？” 话到此处，他的脸色骤然严肃：“难不成，你们以为本官是吃饱了撑的？！” 冰凉的声音传到全场，犹如阴风刮过。 可听在所有人耳中，却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全身的肌肉都忍不住剧烈颤抖了起来。 一双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顾凤青——尤其是三百黑衣刀卫，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大人眼中，他们竟能抵达一流境界？ 这可是一流啊！ 先天不出，便足以仗之成为一方豪强！ 更是可以开宗立派的存在！ 此时此刻，若是换了世上任何一人说出这番话，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个疯子。 可此时说这话的，是顾凤青！ 是在他们眼中，无所不能、强大无比的顾大人！ 而顾大人所说的话，向来都会成真！ “嗡！” 三百多人的情绪激荡之下，不自觉全都握紧了手中的绣春刀。 只听见一声声刀鸣兀自响起，引动他们手中所有人的绣春刀！ 刀势狂涌而出，渐渐汇聚，并且越来越强，最终竟仿佛凝如实质，化成一柄黑色长刀，斩向天穹！ 与此同时，每一个人的眼中，都仿佛了出现了一柄犹如实质的刀！ “这是……刀势和刀意？！” 绝无神瞪大了眼睛，不自觉的上前一步，整个人都看呆了。 “这些人对大人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心中更是对大人敬若神明！以至于在大人一句话的影响下，认为自己未来必成一流刀客，信心爆棚，牵引长刀，最终激发了体内的刀势甚至是刀意！” “这怎么可能？！” 绝无神完全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 作为一名刀客，尤其是先天刀客，他很清楚，对于一个刀客而言，所谓资质、天赋不过小道，唯有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刀客之心！ 刀者一往无前，有进无退！ 所以刀客必然要怀有一颗势如破竹、无物不可斩的气势，而当这股气势被激发出来之后，便是刀势！ 刀势若是凝聚到了极致，便能成就刀意！ 换句话来说，成就刀势，便有希望领悟刀意，便有了真正成为一名刀客的资格！ 而一旦领悟刀意，在加上夜以继日的苦练，未来的刀道成就，绝对不低！ 所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郭心远等人也就算了，他们本就已经领悟了一丝刀意！ 那些黑衣刀卫中，顾凤青的数十名老部下，此前就领悟刀势，如今刀势激荡之下，领悟刀意也勉强正常！ 可那剩余的两百余黑衣刀卫，原本连刀势都没有，甚至才刚刚踏入刀道没多久，怎么就能在这种情况下，领悟刀势？！ 虽只是一丝，但毫无疑问，却为他们此后的刀道修行，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一千个一流，才是黑衣刀卫的最低标准……” 莫名的，绝无神的脑海当中，竟然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 “大人所要登临的刀道绝巅，真是我们所想象中的巅峰吗？” 他不知道。 但这一刻， 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兴奋！ …… …… 第127章 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三百黑衣刀卫练就刀势，所引起的动静，自然是惊人无比！ 见到这一幕，顾凤青面上的肃然不由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灿烂笑容。 只是，这丝笑容刚刚浮现，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面色一动，随即扭头朝着一处方向望去。 山脚下，一名相貌俊秀的年轻人正缓缓走了上来。 待来到卧龙亭前之时，他停下了脚步。 看着三百黑衣刀卫，面上露出一抹惊疑不定。 “可是顾大人当面？” 来人身着飞鱼服，却并没有配绣春刀。 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后将目光放在顾凤青的脸上，略有诧异，但很快就醒悟过来，出声问道。 “李清欢怎么没来？” 看着此人，顾凤青略微皱眉，轻声说道。 “我师傅说，还有一些私事没有处理完，因为有些麻烦，所以请大人容他一些时间！” 说着，来人便走到顾凤青面前，抱拳行礼道：“所以这段时间，便由我来代替师傅加入锦衣卫，为大人效力！” 听到此人的话，顾凤青忽然心中一动，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奇异之色。 而此时，来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 “我知道你！” 顾凤青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嘴角咧出一抹笑容：“你叫叶开。” “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对于顾凤青知道他的名字，叶开有些意外，但并不很在意。 反而笑着说道：“来之前，师傅跟我说，大人乃是他此生见过最为可怕的人，原本我是不信的！” “但今天，看到了大人麾下这些锦衣卫，我却有些信了！” 说话之时，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三百黑衣刀卫身上，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惊容：“他们一定不是普通的锦衣卫，我说的对吗？” “大人麾下的锦衣卫，自然不普通！” 恢复信心的郭心远，眼中再无急躁，反而愈发沉静，此刻闻言，有些诧异的说道。 他说出这句话之时，非常的理所当然。 仿佛认为，能投靠在顾大人麾下，难道还有普通人？ 叶开点了点头，看了看众人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飞鱼服，好奇的问道：“敢问顾大人，我加入了锦衣卫，目前是什么官职？” “北镇抚司目前七位千户都已经满员，所以只能委屈你担任一位虚职百户，暂列黑衣刀卫之中！” “不过其实在咱们北镇抚司，官职也没有什么用……因为在北镇抚司，只有大人一字千钧！” 应含光靠在凉亭的柱子上，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原来如此！” 叶开点了点头。 他不是一个喜欢废话的人。 而此前之所以询问这一句话没有意义的话，就是想得到一个信息。 很显然，这个信息他已经得到了——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只有顾凤青一个声音。 所以他很快就知道，该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 当下，他笑了笑，扯了扯飞鱼服，说道：“其实说实话，我这辈子还真没想过，会有一天穿上这身飞鱼服，所以突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 说完，他面对着顾凤青，双拳合抱，郑重行了一礼：“卑职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叶开，见过顾大人！” 不得不说，叶开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顾凤青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保定城里？” “碰巧了！” 叶开笑道：“当年师傅隐居关外十年，也正是这十年中才收了我为徒，传我飞刀绝技。” “后来师傅回中原，我就浪迹江湖，黄山学剑、少林练拳……直到最近家母逝世，祭拜之后，我便来看看师傅！” 短短一句话，便可以听出他那些远超同辈的江湖阅历。 他看上去很年纪，只有十**岁，脸上的笑容也很灿烂、纯真。 所以他浪迹江湖的时候，年纪一定更小。 可到现在，他不但还活着，而且活着很好。 这毫无疑问，证明了一件事。 那就是早在他浪迹江湖之前，便已经让李清欢对他的实力放心。 “所以……” “既然你代替李清欢加入锦衣卫，那么……你现在的实力到了何等地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凤青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期待。 他很想知道，叶开的飞刀绝技，到了什么境界。 短短的接触，叶开也已经知道顾凤青的性格，所以此刻也不废话，当即运转体内真气，下一刻，就在郭心远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头顶真气翻涌交织，凝聚出一柄极为细小的飞刀。 刀气凌厉，寒芒刺目。 “嘶！” 霎时间，全场所有人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便是绝无神，看着叶开的目光当中，也满是不可思议。 一流境界汇聚胸中五气朝元，先天境界凝聚顶上三花绽放！ 叶开头顶一朵刀气之花，这分明是已经进入了先天境界，和绝无神相当！ 可绝无神年少成名，此后又二十年不碰刀，这才领悟‘断情刀’的奥秘，踏足先天境界！ 而他……才十八岁啊！ 众人无不是惊骇欲绝，尤其是方南，久久困于半步先天这么久，此刻闻言，更是震惊莫名。 然而，还不等他们从震惊当中醒悟过来，就又听到叶开的声音传来：“师傅说，再有十年，江湖上无人是我对手！” 此言一出，便是绝无神，都面色狂变！ 这话是何等嚣张？！ 又是何等狂妄？！ 然而诡异的是，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叶开是在大放厥词，反而觉得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这无疑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但更奇怪的，却是叶开。 他的话音刚落，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方南和绝无神，随后目光瞥向了顾凤青：“剑客杨二白名列地榜第五，天资绝伦，又触摸到了先天门槛，可大人你却能一刀将其斩杀……师傅说你的内力修为，才只是二流！” “那么顾大人，你的实力，到底是什么境界呢？” 此言一出，顾凤青笑了。 郭心远等人也都笑了。 …… …… 第128章 情报组织，锦衣信风 叶开，李清欢之徒。 得其传授飞刀绝技，例无虚发。 于保定城外，卧龙亭前，入锦衣卫北镇抚司！ 为百户！ 叶开的出现，对于顾凤青而言，是个意外之喜。 他不在乎李清欢需要多长的时间去处理那些私事，从其答应的那一刻起，他的名字便已经出现在了锦衣卫清吏司的名单上，再无划掉的可能。 当然，还有一个例外—— 死人，便会从这个名单上划掉！ 所以李清欢迟早会来！ 而到了那个时候，暂时代替他加入锦衣卫的叶开，还能走得了吗？ 带着大队人马，走在回京的路上，看着跟在身后的叶开，顾凤青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当今之世，有人能够躲过李清欢和叶开，同时发出的飞刀吗？“ 这个念头才刚刚出现，他就不自觉的笑了。 这世上， 有能让李清欢和叶开同时出刀之人吗？！ …… 两日后。 顾凤青回抵京城。 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正堂。 顾凤青坐在上首位置，傅辛瑜伺候在旁边。 堂下，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方南、绝无神、胡桓外加沈陵、江一川以及刚刚加入锦衣卫的叶开立于左右。 随着顾凤青逐渐身居高位，他身边的高手，也越来越多。 郭心远他们虽然只是三流，但距离二流也已经不远，且因为都领悟刀意，又有顾凤青给予的强大刀法，便是与二流争锋，也不弱下风。 至于方南、绝无神和叶开，或是半步先天，或是先天境界，这才是顾凤青手下最大的底牌。 如今分列两边，可谓是人才济济，竟让顾凤青生出一种天下英才尽入吾彀矣的感觉。 摇摇头将这个想法驱散出去，随即他扭头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两本秘籍。 《蛇形狸翻术》 《追星赶月》 两本轻功秘籍！ 前一本，乃是顾凤青带人剿灭青城剑派时，搜刮出来的功法，看名字就能知道，乃是一本翻墙上梁、辗转腾挪之法。 至于后一本，乃是长途赶路之轻功，是从许正清府邸里抄家抄出来的。 这两本功法，品级都不低，《蛇形狸翻术》位列五品，而《追星赶月》更是位列四品武学。 之所以将这两本轻功秘籍拿出来，就是因为顾凤青心中有着一个想法。 前些日赶赴兴云庄，顾凤青深感如今的锦衣卫情报能力几乎瘫痪，是以打算组建一支情报部门。 如此想着，顾凤青将这两本秘籍拿起来，环顾堂下，发现所有人都在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只是全场扫视过后，顾凤青却摇了摇头。 “这些人，都不合适！” 这支情报部门，顾凤青寄予很大的期望。 所以掌握这个部门的主官，必须要聪明、伶俐，会随机应变。 在场的这些人，诸如郭心远等人，刀法资质倒是不错，让他们杀人也都是一个好手。 但显然不是搞情报的人才。 楚休算是足智多谋，但可惜他现在管着黑衣刀卫的选拔，暂时无暇分身。 环顾一圈之后，顾凤青忽然看到站在身侧的傅辛瑜，眼中顿时露出一抹沉吟。 被顾凤青的目光盯着，傅辛瑜有些手足无措，脸颊上更是飞起一抹红霞，可她却不敢躲闪，只能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 只是脑海中却在胡思乱想着：大人这么看着我，难不成……如果他要用强怎么办……那我……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此时顾凤青忽然开口说话：“辛瑜，你来我锦衣卫这么些天，想必也已经熟悉了锦衣卫的生活！” “如今，本官交给你个任务，不知可愿意？” 听到这话，霞飞双颊的傅辛瑜顿时清醒过来……原来自己是误会了。 少女慕英雄，傅辛瑜虽然聪明伶俐，但毕竟从小被养在内宅，对于男子接触不多。 唯一一次偷跑出去便遇到顾凤青这样英俊的男子，加之又身居高位，久而自有威严，且武功高强，自然吸引少女瞩目。 所以此刻，傅辛瑜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傅辛瑜，你在想什么！” 脑海中胡思乱想，不过很快就将其驱散，定了定神，站出来行了一礼道：“大人尽管吩咐，便是赴汤蹈火，也决不让大人失望！” 傅辛瑜很清楚，虽然顾凤青把她带回锦衣卫，只不过就是随手施为罢了。 尽管她已经展露出自己的武学才能，但这还不够。 必须要更多的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能真正得到顾凤青的认可！ 所以这一刻，她内心中国铆足了劲。 而事实上，顾凤青给她的任务，也确实很需要力气。 “本官打算组建一个情报部门！” “让郭心远等人配合你，从全国六万多锦衣卫里，挑选出腿脚快、有轻功天赋的，修炼这两门轻功，尤其是这本《追星赶月》，然后单独列入一个百户所，人人配备千里快马！” “本官对于这些人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强攻要好、腿脚要快，然后将将话中那个所有有价值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本官的面前！” “这些人的情报传递，要做到如风一般迅捷，所以本官给它取名【信风】！” “锦衣卫信风，不需要是大夏最可怕的情报组织，但一定要是最快的情报组织，快到更甚飞鸽传书、百里加急！” “快到你看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高手想杀你灭口，却发现他根本追不上你！” “快到你们打探消息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 “快到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相貌，但你们依旧是最为出色的情报谍子！” “能做到吗？” 这一刻，听着顾凤青的描述，在场众人无一例外，全都生出了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这哪里是训练一群情报人员？ 这分明是要打造一个全所未有的江湖门派啊！ 锦衣信风， 一个专注轻功和情报的门派！ 众人愣愣出神。 顾凤青并不知道他这番话、他这个决定，会给大明朝带来怎样的影响。 但他明白，如同黑衣刀卫一般，想要让一个情报组织扩张且迅速壮大，几样东西是不可或缺的。 银子和人手。 忠诚和效率。 而这些，锦衣信风全部具备了！ 面对着顾凤青的目光，傅辛瑜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很快醒悟过来。 她毫不犹豫，没有任何迟疑的点点头。 “请大人放心！” …… …… 第129章 刀魔之名传天下，再起波澜 锦衣信风，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黑衣刀卫，也在紧张有序的遴选。 北镇抚司的实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一点一滴的增长着。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而与此同时，顾凤青率众赶赴保定兴云庄，一夕灭杀数百江湖人士的事情，也在江湖上传开了。 当日顾凤青下达全部灭杀的命令并且率部离开之后，后续也陆陆续续的有江湖人前往兴云庄，结果就看到了满地尸体和流淌在地面上汇聚成水洼的鲜血。 虽因为时日久了，鲜血早已经凝结成血痂，可那满地的暗红，却依然触目惊心！ 那一幕，深深的震撼到了所有看到的江湖人士！ 更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惊惧不已。 消息传开之后，整座江湖震动。 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可大家都再说，并且信誓旦旦！ 况且不少死者已经去收尸，当日赶赴兴云庄的还有几个小门派，全员出动，结果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渐渐的，他们明白了！ 这些人……是真的死了！ 全都被那个锦衣卫镇抚使、朝廷鹰犬，给杀光了！ 这简直就震撼人心！ “大夏立朝三百年，除了开国之时，太祖对江湖威压甚重之外，往后这么多年，何等有过任何一人敢对江湖如此下杀手？” “他顾凤青，不过一介锦衣卫镇抚使，区区从四品的官职，他怎么就敢？！” “血煞门被他灭了，此乃魔门情有可原！可铁刀门何辜？青城剑派何辜？兴云庄惨死的数百江湖同道何辜？” “一夕杀数百人，灭了这么多门派，保定周边大小江湖同道几乎为之一清，如此行径，与魔道何异？！” “这还是朝廷的锦衣卫吗？这还是我大夏的父母官吗？” “魔道！真真是入了魔道！” “如今看来，江湖同道给其冠上‘魔刀’之名，非但没有言过其实，反而还小觑了他顾凤青！” “如此恶人，江湖圣地少林、武当两大名门正派为何不发声？玄真山为何不发声？五岳剑派为何不发声？” “魔刀顾凤青，搅乱江湖，此等行径，天理不容！” “我等必须要团结起来，广邀同道赶赴各大名门正派，请他们主持公道！” “不错！此人若不除去，我大夏江湖，往后再难有安宁之日！！！” …… 江湖热议纷纷。 无数正道人士睚眦欲裂，对顾凤青咬牙切齿。 他们甚至还编写了顾凤青十大罪状，一一列出来，把顾凤青渲染成一个无恶不作的魔头，所犯下的罪名更是罄竹难书。 他们甚至还想要联合一众江湖同道，赶赴名门正派请他们站出来主持公道。 但诡异的是，江湖上虽然对顾凤青声讨有加，可真当要他们站出来之时，却一个个都不见了踪影。 最后，所谓的光耀同道上圣地，请求主持公道的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见到这一幕，一位江湖名宿不由痛心疾首的发出悲鸣： “刀魔逞凶，无人敢拦！人人皆知，人人不言！” 而当有人找上这位江湖名宿，希望由他出面联系江湖好友之时，这位名宿却闭门不出，并且传出：老夫早已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诸事云云。 总而言之，此事就算是这样烂尾了。 其实按理来说，若是江湖上真出现了魔头，一番联合之下，肯定会有不少门派响应，可面对顾凤青，为何却不了了之？ 没有人给出原因。 但每个人都知道原因。 因为……顾凤青是官！ 而他们，说好听点是江湖人士、武林豪杰，说不好听点，不过是江湖草莽。 自古民不与官斗，谁敢当这个出头鸟？ 当然了，江湖这么大，自然是有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可这些人往往刚露出这样的念头，便被自家人给软禁了起来。 那刀魔顾凤青杀人不眨眼，你一介初出茅庐的小辈过去触霉头，是想要祸及家人，被株连九族吗？！ 江湖吵闹，纷争不断。 但在这一段时间内，却在一开始的沸腾之后，竟罕见的安静了下来。 不过，刀魔之名，也经由此事，彻底的轰传天下！ 顾凤青这三个字，也被无数人记在心中。 …… “哼！这些江湖中人果真是欺软怕硬之徒！” “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一直都在观望着江湖动态的北镇抚司众人，在看到这些江湖人整出这么一番闹剧、最后不了了之的时候，不由皆是心生不屑。 不过他们也没当回事。 左右不过一群江湖草莽，不来罢了，若是真惹到头上，杀了便是！ 锦衣卫之威，绣春刀之名，这可是在数百年不停的杀戮当中取来的！ 他们的重心就是修炼！ 寄希望早日突破！ 整个北镇抚司陷入到了修炼热潮当中，而时间，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缓缓流淌。 然而，平静的时间没过几天，却又一次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打破。 “你说什么？” 听着楚休汇报的消息，顾凤青豁然起身：“皇帝太液池试坐新造的宝船，竟然沉了？” “是的大人！” 应含光立于堂下，沉声说道：“随同的好几个内官太监都被淹死了！皇上虽然救起来了，但也染了风寒，现在一直都在咳嗽！” 听到这话，顾凤青皱起眉头。 却听到应含光继续说道：“据说皇上龙颜大怒，下令三司彻查此事，如今东厂已经乱的一团乱麻，那魏忠贤都被打了几个耳光……” 说到这里之时，应含光脸上露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神色。 然而，顾凤青却笑不出来。 做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面上露出一抹沉吟之色。 见到这一幕，本来偷笑的应含光顿时一愣，随后收敛了笑容，站在一边，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大人又在思考事情了。 顾凤青确实在想着此事。 新造的宝船竟会在皇宫大内沉了，此事绝对有蹊跷！ 但他想的并不是这其中的诡异之处，而是……此事发生之后，锦衣卫将会面临何等局面。 而他， 又将在此事当中，如何施为？ “哒！” 细细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凤青敲击扶手的动作忽然一顿。 而恰在此时，外间忽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锦衣卫顾大人何在？” “陛下口谕，着锦衣卫北镇抚司顾大人进宫面圣！” …… …… 上架感言！！！ 大家好，正如大家所见，这是一个上架感言。 我是作者他弟弟，我叫小王。 我哥因为上架，现在十分焦虑，整个人在屋里转来转去跟个二哈似得，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看视频。 这是我亲自拍的视频，我哥在屋里转悠。 这是视频【作者在屋里瞎转悠·mp4】 点击播放。 大家看到了吧，我哥现在这个状态完全不行，所以这篇上架感言就由我来代劳。 下面是我哥口述，我整理上来的原话： 今天中午十二点上架，承蒙各位厚爱，一路追看到现在。 谢谢此前所有打赏、投票的读者们，谢谢你们。 也谢谢我的武侠组主编水墨大大还有编辑星辰大大，给我一路上了起点所有新书推荐，强推还上了两次，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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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信王声泪俱下道：“公公，小王绝对不敢暗害陛下啊，更是不敢在新造的宝船上动手脚啊，可现如今锦衣卫插手，万一……万一……” 提及‘锦衣卫’之时，他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万一锦衣卫追查之下，一个不慎将小王牵连其中，这可就是掉脑袋的案子啊！” “还请公公一定要救小王一条性命！” 说着，竟是埋头痛哭了起来。 听到这话，刘瑾面上露出一抹沉吟：“殿下，你所担忧不无道理……以往锦衣卫差办的事儿，哪一次不是牵连甚大、波折甚广，确实应该防着锦衣卫胡乱攀咬。” “但此事让圣上龙颜大怒，亲自让锦衣卫督办，老奴……也是力所不能及啊！” “公公！” 见着刘瑾竟似要拒绝，信王双手抚着刘瑾的手臂，紧紧抓住，竟仿佛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公公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一定要出手搭救！” 说完，见刘瑾还是不为所动，他竟然一个扑身，从椅子上摔下来，随后竟不站起来，反而膝行而前，要给刘瑾叩首。 见到这一幕，刘瑾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躲闪开：“哎呀殿下，你这是干什么，这可是要折煞老奴了！” 说着，就要将其搀扶起来，可信王却不动：“若是公公不答应，小王就不起来！” “信王殿下你是何苦呢……” 刘瑾扭不过他，叹了一口气，仔细沉吟，随后咬着牙道：“罢了！既如此，那老奴就试着想想办法，信王殿下且先起来！” 让信王殿下起来，坐在椅子上，刘瑾让侍从重新给其倒了一杯热茶，助信王平复心情。 不一会，茶水端上来，信王端起茶碗想要喝茶，但却双手发颤，碗中的茶水都泼洒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刘瑾的眼神顿时一闪。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说道：“有了！” “公公有办法了？” 信王当即面露惊喜，连忙说道：“公公快说！” 刘瑾笑道：“殿下，若是想要自救的话，你且先……” …… “殿下慢走！” 看着心中大定的信王离去，刘瑾脸上挂着的笑意也缓缓消散。 这位信王虽是当今圣上的兄长，但因为不是嫡出，而是一介宫女所生，故此无缘大宝。 但刘瑾却知道，这位王爷并不不安分。 对于那至高之位，也是一直暗中觊觎。 只可惜，此人胸无大志，更无城府，遇到丁点事便惊慌失措，完全不似人君。 可话又说回来，对于他们这群皇帝家奴而言，一个昏聩的主子，总要比一个英明的主子要好吧？ 想到这里，刘瑾脸上的笑容渐渐浮出。 金鱼胡同，信王出了刘瑾的家，原本还强装镇定的身躯，忽然之间放松了下来。 略显佝偻的身躯，也是瞬间挺直了腰板。 他回首忘了一眼刘瑾府邸，随即转过头，对着过来的王府马车道：“走，回府！” 上了马车，坐在软凳上，信王闭目沉思，仔细的想着自己此前在刘瑾府内的一举一动，确认毫无破绽之后，这才睁开双眼。 而当他睁开双眼的刹那，脸上还尚且挂着的一丝唯唯诺诺、担惊受怕全部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冷意。 此时此刻，如果刘瑾在这里的话，便会发现—— 这位在他印象中唯唯诺诺、完全不似人君的信王殿下，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威严，竟比当今陛下更足！ …… 养心殿。 顾凤青入宫之后，便一路跟随內侍来到了这里。 皇帝半躺在一张软榻上，脸色苍白，有着掩饰不住的病容。 顾凤青没有多看，当即行礼道：“微臣，拜见陛下！” “顾爱卿！” 见到顾凤青前来，皇帝强撑着坐起来，苍白的脸色背后，有着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愤怒：“朕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来的路上刚刚听闻，陛下，此事其中必有蹊跷！” 顾凤青轻声说道。 “自然是有蹊跷，要不然新造的船怎么就能沉了，朕又怎么会落水！” 皇帝一拍桌子，因情绪激动，不由的开始咳嗽起来，脸上也露出一抹病态的绯红：“顾凤青，朕将你提拔起来，让你坐这锦衣卫镇抚使的位置，朕能不能信你？” “还请陛下吩咐，微臣绝对尽心竭力，虽死无悔！” “很好！” 皇帝脸色稍缓，但随即却咬牙切齿道：“此案，朕现在交给你，命你查出背后真凶！” “无论是谁，但凡与此案有关联的、有牵扯的，通通给我找出来！” “朕要将这群乱臣贼子，通通诛杀，一个不留！！！” 皇帝压抑的怒吼，回荡在这养心殿内。 顾凤青抬眼望去，便见此刻的皇帝，恍若一只受伤的小狮子。 这只小狮子幼年时长于深宫，十几年来处于群狼环伺之下，本就心中惶恐。 如今又被人暗害，他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多年积攒下来的不甘全部化作了这一声怒吼，宣泄出去！ …… …… 第131章 这位信王，所图甚大啊！（2/10更求首订、月票） 大夏朝的这位年幼皇帝，其实严格的来说，还是有些聪明的。 只是因为从小长于深宫妇人之手，导致性子有些懦弱。 在加上登基十几年来，皇权被内阁、东西二厂以及武威郡王把持，自己的命令根本不出皇城，这让他一直处于担惊受怕之中。 正因如此，他才会导致急于收回权柄。 这也正是他力排众议将顾凤青这个来自‘天子亲军’序列的锦衣卫提拔上来的原因之所在。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被受到暗害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顾凤青……因为在他看来，顾凤青是他提拔的、是自己人！ 所以，调查宝船出事一案，尽管有三司审查，可他并不放心。 他相信……或者说最值得他相信的，只有顾凤青！ 回去的路上，顾凤青一直在皱眉想着事情。 宝船沉了，皇帝落水，震怒之下授予他调查此案，并且给予如此之大的权利。 这对顾凤青而言是个好事。 他正可以接着这个权柄，便宜行事，将潜伏在身边的隐患，全部拔除。 而之所以皱眉，实则是在想着，如何才能将这个权利发挥到最大化。 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回到了北镇抚司衙门。 “大人！” “拜见镇抚使大人！” 门口把守的几名锦衣卫番子见到顾凤青，连忙行礼。 这声音将顾凤青拉回现实，微微颔首，便大步走了进去。 来到正堂，刚坐下来，郭心远等人便跟了进来。 “大人，此去宫城如何？” 楚休出声询问道。 顾凤青抬头，轻声道：“皇帝命我彻查宝船案，可便宜行事！” “大人，这可是好事啊！” 一听这话，楚休当即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若是一般人接到这样的案子，恐怕早就内心惶恐不安了——毕竟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皇帝能在大内遭到暗算，绝对是内部自己人所谓。 说不准还牵扯到皇权之争。 贸然陷入进去，无论这案子查不查的清楚，事后都必将遭到清算。 但这显然对于锦衣卫……或者说对于他们北镇抚司不适用。 对于他们而言，事后的清算根本算不得什么……现如今权柄最大的东西二厂和内阁他们都得罪了个遍，就算里面另有隐情，又能如何？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怕，左右全都得罪狠了，在得罪一遍又如何？ 关键之处在于，他们能不能借着这次机会，给他们捞到足够的好处！ “这确实是好事……只是，如何开始着手，本官还须细想一番！” 顾凤青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淡声说道。 他并不担心宝船案能不能找到真正凶手，找到了固然好，找不到也没影响——反正有便宜行事之权，真要是查不到凶手，直接从内阁、东厂、西厂这三个地方，拉出来几个当替死鬼。 反正都是一群滥杀无辜之辈，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死有余辜的。 至于不招供？ 下了锦衣卫诏狱，生死不由己，还真没有几个能硬扛过去不招供的！ 郭心远等人很显然也都是这样想，是以全都没有露出担忧之色。 这样想着，此时外间忽有一名黑衣刀卫跑了进来，见着顾凤青立刻行礼：“镇抚使大人，信王府送来一封名帖，邀请您今晚戌时前往王府赴宴！” 说完，低着头双手奉上一张烫金的名帖。 “信王？” 顾凤青接过名帖，仔细的看了看里面的内容，随后将其合上。 环顾屋内，发现除了楚休之外，大都露出疑惑之色。 见状，顾凤青不由笑道：“先前还说着无从着手，可眼下……” 将名帖放在桌子上，顾凤青笑了。 “这机会，就已经来了！” …… 京师，新王府。 戌时刚过，王府内便早已经是灯火通明。 偌大的王府，不少侍女管家都在来回张罗着，显得非常匆忙，却有很有秩序。 “今天王爷要在府里宴请贵客，你们都给我仔细着点，谁要出了差错，坏了规矩让王爷脸上无光，谁都救不了你们！” 偏房一处通道内，一名管家模样的人看着来往的家丁、侍女，冷声说道。 听着他这话，这些家丁和侍女更是低着头，不敢出任何差池。 见状，管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恰在此时，一名小管事快步跑了过来，低声道：“大管家，王爷有令，贵客已至，立刻开席！” 一听这话，管家当即指挥着：“快快快，全都按照以往的惯例，把饭食送上去！” “记住，千万别出了差错！” 后面紧张有序的忙碌了起来。 而在前厅，王府大厅内，歌舞升平。 十几名王府养的女乐伴奏，几名舞娘伴舞，与此同时，一道道精美菜肴恍若流水一般被端了上来。 尽显王府奢靡。 坐在上首位置的信王殿下，面露笑容，端起酒杯道：“顾大人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小王的宴会，小王喜不自胜！” 说着，他端起酒杯。 “来，共饮此杯！” 闻听此言，坐在堂下右边首位的顾凤青，也是笑着端起酒杯：“信王殿下客气了！” 说罢，一饮而尽。 “好，顾大人果真是畅快！” 见状，信王更是爽朗一笑。 面前是佳人伴舞，桌前是美酒菜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到达了最为热烈的时候，兴许是因为高兴，信王殿下一招手，随后屏风背后竟然走出来一名女子。 身着华丽宫裙，头戴金玉珠钗，容貌秀丽，气质温婉，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 只是，不知为何，顾凤青却发觉此女眼睛似乎红肿了一些。 尽管很浅，又被胭脂覆盖，但还是能隐约看见。 见着此女出来，信王挽着她的手臂，笑着对顾凤青道：“顾大人一表人才，文治武功又皆是上上之选，锦衣卫北镇抚司能有顾大人掌管，实乃我大夏之福！” “如顾大人这般贵客赏光赴宴，本王喜不自禁，特让内人出来，与顾大人共饮一杯！” 此言一出，顾凤青面色如常，却心中一动。 今日信王突然邀请他来赴宴，还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最后竟然还让王妃出来敬酒，这其中的意思，耐人寻味啊…… 如此想着，却见此女端着酒杯，在信王的注视下，走到了顾凤青的面前。 “顾大人文武超群，如今又权掌北镇抚司，实乃我大夏之不多见的少年英杰，我家王爷也时时提起，叫本宫颇为好奇！” “今日得罪王爷宴请，本宫便央求王爷，希望能见一见顾大人……如有失礼之处，还望顾大人海涵！” 樱唇轻启，声如黄鹂。 恍若大珠小珠落玉盘，传入耳中，沁人心脾。 顾凤青连忙道：“王妃客气，实不敢当！” 说罢，举杯与其共饮。 喝完之后，顾凤青本以为这位王妃要么回避、要么回到信王身边，可没想到…… 她竟然直接就坐在顾凤青的侧边，然后手持银筷，为他布施菜肴。 见状，顾凤青豁然抬头。 看着坐在首位，笑吟吟注视着这一幕的信王，心中大为震动！ 这信王…… 所图甚大啊！ …… …… 第132章 原来这就是你的算计（3/10更求首订、月票） 大夏礼法对女子虽要求并不十分严苛，但也有女德之说。 除了寻常百姓家女子需要养家糊口，时常抛头露面之外，一般的富绅家庭乃至是官宦出身，女子都是深藏闺中，轻易不会露于人前。 而此刻…… 这是王府，规矩最为森严的皇家！ 而信王竟然让他的王妃给顾凤青这么一个外臣布施菜肴…… 这若是传出去，满朝文武百官都要惊骇欲绝！ 脑海中心思急转，此时王妃已经布施菜肴完毕，随后又给顾凤青斟满美酒。 做完这一切后，便跪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简直就像是一个寻常侍女般！ 望着这一幕，顾凤青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筷子，看着信王缓声道：“信王殿下，你这是何意？” “啊？” “顾大人何出此言啊？” 信王显得有些讶然，脸上的笑容从开席以来就没有消散过：“顾大人为朝廷出力甚多，小王虽不插手朝政，但也当需为我皇弟分忧！” “而内子，这是身为皇家人，所应该做的，顾大人大可不必介怀！” 顾凤青心中冷笑。 对于信王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想了想，顾凤青站起身来，行礼道：“天色已晚，既然信王殿下无事，那下官就告辞了！” 说罢，顾凤青就打算站起来离开。 见状，信王依旧笑着说道：“顾大人何必着急走？此时还不到亥时，来来来，且再饮一杯！” 顾凤青理也不理，站起身来转身便朝着外间走去。 只是，他才刚刚朝着外面走，身后就传来一道大喝。 “顾大人……” 信王先是大喝一声，随后声音陡然变得冰冷了起来，犹如寒风过境一般，刮过屋内：“本王，让你在喝一杯！” “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再往前走一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便听见‘撕拉’一道衣服撕裂的声音响起。 顾凤青转头，便看到原本侍立在他旁边的王妃，此刻脸色苍白，而她身上的衣裳则是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间的白皙肌肤。 “信王邀请锦衣卫北镇抚司顾大人赴宴，可谁曾想那顾凤青却丧心病狂，借着醉酒名义调戏王妃……顾凤青，这个罪名，你可担待的起？！” 信王面色阴沉，怒声吼道。 此时的他，一改此前的满面笑容，反而面色阴沉入魔鬼般可怖，双眸当中，更是带着暴戾之色。 图穷匕见，若是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内心惶恐。 毕竟……调戏王妃，这可是死罪！ 然而，顾凤青却笑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算计！” 他没有任何紧张之色，反而看着信王，饶有兴趣的问道：“说说看，此番是受了谁的指使？” 信王不言，只是脸色却愈加阴沉。 “不说？” 看着信王表情，顾凤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就让顾某猜猜看……” 说罢，顾凤青当真露出一抹思索的神色，过了片刻，忽然诡异一笑：“算了，不想猜！” “左右不过是东西二厂的其中一个罢了！无论是谁，都没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外间忽然隐隐约约传来大队人马的脚步声，信王的脸上，当即浮现拿出一抹狂喜之色。 只是……这一丝喜悦才刚刚浮现，便突然凝固。 “看来信王殿下之所以一直拖延着我，是在等待援兵啊！” “借着顾某调戏王妃这个由头，然后围杀我吗？” “只是……外面的来人，真的是你所的等待的援兵吗！” 短短几句话，却让信王当即脸色大变。 因为顾凤青的这句话，让他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我和西厂刘瑾约定的时间是亥时一刻发动，可眼下戌时都还没过完……西厂的人来的怎么这么快？” “不对！” 他看着笑语盈盈，毫无紧张之色的顾凤青，心头霎时间浮现出一抹匪夷所思到了极点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便让信王如遭雷击般呆愣在原地。 “外间的来人，是他引来的！！！” …… 其实外间的援兵当中，确实有西厂的人。 只是，比信王所想的，却多了一波人马…… 因为，除了西厂之外，东厂的人马也来了！ 两支队伍分别从长街的两个方向而来，最终在信王府前停下。 遥遥相对。 火把林立，刀剑如林，初步估算之下，两支队伍加起来竟然不下千人！ “咦？” 长街是南北走向，位于北部的队伍当中，数百人全都身着西厂番子的服饰，为首一人身着太监服饰，面白无须，长相阴柔。 此人，乃是西厂大督主刘瑾的心腹，西厂掌班李进忠！ 此刻，李进忠看着对面的东厂番子，不禁轻咦一声道：“这不对啊，东厂的人怎么来了？” “难不成东厂也得知我们的计划，所以特地赶来相助？” 听到这话，旁边一名留着短须的男子却冷哼一声：“东厂曹、魏两只老狗看我们和那顾凤青相互斗来不及，怎么会出手相助！” 说话这人，乃是西厂的掌邢千户（掌刑千户不是太监，所以有胡须），陈辅国。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辅国道：“且不用管东厂的人，只需要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行！” “倒也是！” 李进忠阴沉一笑，狠声道：“这一次咱们布下天罗地网，谅那顾凤青也逃不掉，定然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这儿，李进忠看了一眼陈辅国，拱手道：“大督主果然是神机妙算，借助信王给这顾凤青布下一个坑！” “不管顾凤青怎么做，只要他来赴宴，这一次都必死无疑。” “调戏王爷之妻，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是死罪，又事关皇家颜面，纵然那顾凤青颇受皇上喜爱，也绝不可能轻易放过！” “而若是那姓顾的胆敢对信王出手，甚至将其伤了，那就是造反，就是死罪！” “到时候，咱们尽可以将其拿下，只要他胆敢反抗，咱们就有理由调集重兵将其围剿，事后皇上也无法怪罪我们！” “没错！” 陈辅国点点头，看着新王府的大门，眼中闪烁着凝如实质的杀意：“今夜，这姓顾的，必死无疑！” …… …… 第133章 十足十的蠢货（4/10更求首订、月票） 相比较于西厂而言，此时的东厂却谨慎了许多。 “指挥使大人，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诈啊？” 一名身着东厂服饰的中年男子，脸上带着一抹惊疑，歪着头凑到旁边一人身边，轻声询问道：“信王殿下好端端的，为何要设局袭杀顾凤青，还派人通知我们东厂，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是东厂的掌刑千户，名叫冯兴业，当然，也不是太监。 实际上东西二厂的掌刑千户和理邢百户，向来都是由锦衣卫千户、百户担任。 这也是方便相互监督。 只是东西二厂权柄日重，锦衣卫逐渐势弱，所以一般处在这个位置上的锦衣卫，要么彻底倒向东西二厂，要么本来就是他们人。 而冯兴业此人，虽是锦衣卫出身，但却自认为魏忠贤麾下走狗，在朝廷里凶名昭著。 所以他口中所说的指挥使自然不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而是东厂年轻第一高手、黑衣箭队指挥使……曹文宣！ 曹文宣骑在马上，虽是太监，可一声太监服饰穿在身上，竟有一种威风凛凛、气度不凡的感觉。 此刻闻言，曹文宣毫不在意的说道：“应是为了讨好厂公吧！” “当今皇上年幼，身子骨从小就弱，所以咱们大夏朝的几位皇叔、皇兄无不是的对那九五之位存有想法，再加上皇上如今又落水受了风寒，恐怕……” “这等情况下，信王过来讨好厂公，岂不是正常？” “他见那姓顾的敢跟东厂作对，还构陷许正清，所以为了讨好厂公欢心，而设局算计姓顾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他是皇上兄长，就算此事不成，事后皇上追究起来，也不会太过责罚他！”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但冯兴业还是有些怀疑。 可此刻曹文宣却突然阴沉一笑：“老冯，其实你说的也对，这里面或许还有一些隐情，但你可知道，厂公为什么还是派我们过来？” 此言一出，冯兴业心神微颤：“为何？” “因为信王设局陷害顾凤青这件事，千真万确！” 曹文宣看着信王府紧闭的大门，脸上露出一抹狠辣之色：“不管原因如何，也不管最后胜负如何，只要咱们来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无论事情成与不成，对我们都无影响！” “可若是成了，姓顾的必死无疑，那咱们东厂就少了这个心腹大患！” 听到这话，冯兴业顿时猛然醒悟过来，紧接着一个马屁送了上来。 “厂公高明！” 曹文宣笑了笑，看着前面，淡声道：“且拭目以待吧！” …… 两人说话的功夫，西厂已经开始行动了。 “给我围起来！” 但见西厂掌班李进忠右手一挥，他身后数百名西厂番子便气势汹汹的朝着信王府大门冲去。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冲到门口的刹那，信王府紧闭的大门轰然之间炸裂开来。 碎裂的木屑纷飞，将周围十余个西厂番子全都砸倒在地，头破血流。 随后，便见顾凤青提着一个人缓步走了出来。 仔细一看，却发觉竟然是信王！ “信王殿下？！” 他看着信王被顾凤青提着，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紧接着却醒悟过来，指着顾凤青大喝道：“顾凤青，赶紧把信王殿下给放了！要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给你！” 顾凤青随手一丢，竟是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将信王扔了过去：“信王殿下是皇上的兄长，你们可要好好照顾！” 李进忠顿时懵了，下意识接过信王。 紧接着，他便发现信王身上竟然毫发无伤，之所以看上去一动不动，只是因为似乎受到了某种惊吓，一时间没回过来神。 除此之外，毫发无伤。 “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信王殿下没得手？” 李进忠和陈辅国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措手不及。 按照他们此前所商议的计划，本应该是信王殿下设好局，营造出顾凤青调戏王妃的场景，然而信王悲痛之下怒而训斥。 紧接着他们便十分‘迅速’的赶过来，忠心护主，于千钧一发之际，拦住了‘事情败露’后打算竟丧心病狂到要挟信王的顾凤青！ 若是顾凤青当真做出伤害信王，乃至是要挟信王的举动，那就更完美了！ 可谁想到……眼下这个场景，让他们此前所准备的说辞，全都没用上。 调戏王妃，没有将其‘当场抓获’。 而伤害信王……信王现在就安然无恙的在他们身边。 这可咋整啊？ 眼看着气氛就要陷入到诡异的尴尬当中，旁边的陈辅国忽然眸中精芒一闪，毫不犹豫的说道：“顾凤青，你妄图刺杀信王殿下，被本官和西厂数百人当场抓获，证据确凿，其罪当诛！” “所有人听着，此人乃是锦衣卫镇抚使，按律当抓入天牢，听候皇上发落！但此人行事肆无忌惮，竟胆敢拒捕抗法、想要逃跑，我等无奈，不小心将其乱刀分尸！” “他日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所有罪责由本官一力承担！” “现在，所有人听令，杀！” 满含杀意的声音划破夜空，数百名西厂番子刀剑齐出，身上顿时散发出冷冽杀意。 面对数百人汇聚的杀意，顾凤青却丝毫不受影响。 反而还似笑非笑的看着西厂众人，笑道：“你们这是公然诬陷杀人啊，在场的可不止你们西厂的人呢！” 说话之时，他瞥了一眼另一个方向的东厂众人。 陈辅国听了，却哈哈大笑。 “你得罪了东厂，还以为他们愿意为你说话？” “真是天真！” 他右手长刀举起，脸上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杀意：“我告诉你，这一次你必死无疑！” 说话的功夫，西厂的番子正在缩小包围圈，渐渐朝着顾凤青靠拢。 “如此说来，你们这是明目张胆的栽赃嫁祸啊！” 顾凤青好似没有看见越来越近的包围圈一样，说话之时，竟然收起了手中的绣春刀：“你就不怕皇上发现了，治你得罪？” “只要你死了，皇上才不会关系这是不是栽赃嫁祸！” “你死了，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皇上……还是依然需要依仗我们西厂！”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陈辅国，而是李进忠。 此时此刻，在两人的眼中，顾凤青仿佛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所以他们愈发的有恃无恐，甚至还有点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快感。 但他们却没有发现，顾凤青的眸中，也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笑意：“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这么做，刘瑾知道吗？” “哈哈哈哈……” 陈辅国肆意狂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当然！就是刘公公派我们……” 话到此处，他猛然一个激灵，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狂笑声戛然而止，而几乎同一时间，他似乎看见顾凤青嘴唇微动，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蠢货！ …… …… 第134章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5/10更求首订、月票） 蠢货说的是谁？ 当然是他陈辅国！ 霎时间，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犹如一通凉水劈头浇下来，令他透体发寒。 他面色狂变，下意识的嘶声吼道：“所以人一起上，杀了他……” 话还未说完内，黑暗中便陡然传来一声暴喝。 “陈辅国，你敢公然诬陷朝中大臣，还想杀人灭口，掩盖真相，难道是把朕当做一个玩偶吗？” “你想要干什么？是要造反吗？！” 这一声暴喝并不雄浑有力，反而透着一股虚弱之感，但却满含愤怒。 而听在陈辅国和李进忠耳中，却是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的他们当场呆住了。 伴随着暴喝之声响起，远处的街道上忽然传来杂乱的步伐之音，循声望去，便见一支刀剑齐备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奔行而来。 而大军当中，竟有一个龙撵！ 龙撵之上，坐着一位身穿龙袍的少年，此刻面沉如水，眸中怒火狂飙。 而与此同时，信王府周边的一栋栋建筑上，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 他们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一双双眼睛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方南、绝无神、胡桓、叶开……顾凤青麾下的众多高手，竟早已再次埋伏多时。 “皇上？！” 陈辅国等人吓尿了。 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此刻本应在大内的皇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信王府外，还刚好看见了自己等人的所作所为？！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两人不是蠢货，刹那间就反应过来，眸子猛然转到顾凤青的身上，只见顾凤青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透着森冷之意。 “嘶！” 两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蝉，只觉得这一个笑容，比世上最锋利的刀子还要可怕、犀利！ 这一切，分明是他一手策划！ 他在算计我们…… 不！ 是在算计刘公公！ 想明白这一点，两人顿觉眼前一黑，心中的憋屈愤怒，竟远远胜于惶恐。 上一次在会同馆，顾凤青一手炮制了许正清的案子。 今日他们有学有样，本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可…… 同样是栽赃嫁祸，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 就在他们震惊的时候，皇帝下了龙撵，冷冷的扫视了他们一样：“胆子大的，让朕都难以置信！” “就在这朗朗乾坤的大夏京城内，你们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栽赃嫁祸朕的锦衣卫镇抚使，还想要杀人灭口……是仗着谁的权利？” “西厂刘瑾？雨正初？还是鱼朝恩？” 话到此处，众人忽然听闻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循声望去，便见西厂的刘瑾、鱼朝恩快步而来……很明显，他们早已经到了附近，只是一直未曾出面而已。 此时此刻，两人都明白了……皇帝的到来，绝对出自顾凤青的手笔。 但与上一次在会同馆时不同，此时刘瑾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焦急、慌乱，相反，他除了在面对皇上时展露出的奉承和恭敬之外，眸中反而十分平静。 上一次，他们是完全没有准备，才让顾凤青突然暴起杀了许正清，爬上了锦衣卫高层！ 可这一次…… 不同了！ 森冷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已经收刀而立的顾凤青，随后刘瑾快步走到了皇帝的面前，恭敬道：“皇上，老奴收到消息，锦衣卫顾镇抚使意图对信王殿下不轨，所以这才命西厂掌班李进忠、掌刑千户陈辅国等人前来救援，以防信王殿下出现什么不测，并无栽赃嫁祸之意啊！” “是吗？” 皇帝冷笑，话语当着透着一股让刘瑾无法理解的寒意：“可朕刚才听到、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此言一出，陈辅国连忙跪下磕头，连身道：“皇上，微臣只是一时失言……” 他话未说完，皇帝却忽然摆手，将其打断。 紧接着，皇帝的身边忽然出现一人，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而这个表情和这张脸一出现，便让刘瑾等人不禁眼皮一跳……是应含光！ 谁都知道，应含光这厮是顾凤青手下咬人最凶的狗，他一出现，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 “几位公公，卑职有礼了！” 应含光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看着刘瑾笑道：“我锦衣卫北镇抚司顾大人查到信王殿下有异心，竟然在皇上新造的宝船上做了手脚，妄图弑君篡位，聚众谋反……” 此言一出，当即就将众人震的呆立当场。 “这……” 刘瑾等人不禁失神了刹那，莫名感到一丝熟悉。 还不等他们细想，便听到应含光继续说道。 “于是，顾大人单枪匹马来到了信王府，拖住了信王的同时，派遣卑职前往皇宫，将此事禀报皇上……” “却没有想到，咱们刚刚来到这里，就看见西厂还有东厂这么多人围着咱们顾大人，好像还要动手杀人灭口？” “哎呀，之前顾大人来说，此事应当只是信王一人所为……” “现在看来……” 话到此处，他脸上笑容陡然一冷，双眸微眯，煞气惊人：“刘公公和鱼公公不会是真正的幕后真凶吧？！” 天见可怜！ 此时此刻，若不是皇上当面，刘瑾和鱼朝恩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撕烂应含光的嘴！ 特么的，这应含光栽赃嫁祸，怎么就能章口就来呢？！ 震惊之下，刘瑾等人呆若木鸡，眼中瞳孔急剧放大。 他们懵了。 不止是刘瑾和鱼朝恩，李进忠和陈辅国也懵了。 表情呆滞，茫然中带着怀疑——信王殿下弑君谋反？ 这口吻、这语气…… 还是熟悉的配方！ 还是原来的味道！ 这特么跟会同馆当日一模一样啊！ 仿佛心有灵犀般，几人同时扭头，将目光放在了顾凤青的身上。 只是还没等他们看清顾凤青脸上的表情，耳边又传来皇帝的声音。 “顾爱卿刚刚上任北镇抚司，便查出如此惊天大案，实乃我大夏朝的栋梁，你们这等天杀的阉才竟然还想要杀他？” 这一刻，皇帝的脸上，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意：“难道真如应含光所言，你们才是真正的幕后真凶？！” 此言一出，李进忠、陈辅国心神剧颤，整个人如坠冰窖。 恐惧之下，竟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喊冤。 “皇上，我们冤枉啊！” “这可真不是我们干的！” 然而，刘瑾却并未惊慌。 看也不看李进忠和陈辅国，反而指着应含光的脑袋，用着尖锐阴沉的声音怒吼道：“一派胡言！” “信王殿下乃是皇上的兄弟，怎么可能做出弑君之事？” “再说，如此大事，又怎可听你们锦衣卫一面之词？！” “你们锦衣卫如此行事，是想要裹挟皇上随意杀戮同胞兄弟，让我大夏的江山社稷，陷入兄弟阋于墙的混乱之中吗？” 这一刻的刘瑾，浑身正气凛然。 若不是知道他是个太监，谁看了恐怕都以为他是个直言敢谏的诤臣！ 第135章 请皇上三思！（6/10更求首订、月票） “皇上，依老奴之见，此事干系甚大，不若召集群臣百官，会同三司，如此方能定夺！” 说罢，刘瑾跪伏在地，再不发言一言。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鱼朝恩也是跪伏在地：“皇上，三思啊！” 与此同时，原本侍立在皇帝身边的东厂魏忠贤、曹正淳也脸色阴晴片刻，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然后，二人退后一步，皆是跪在地上：“老奴以为，刘公公此言有理，请皇上三思！” 紧接着，李进忠、陈辅国和西厂众多番子，乃至是一直观望的东厂等数百番子，也在冯兴业、曹文宣的率领下，纷纷跪了下来。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千余人声音汇聚，竟震动夜空，将原本肃杀寂静的夜空彻底打破，长街的地面都似乎因为声音而震动起来。 见状，皇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 恰在此时，顾凤青缓步走了过来，面无表情道：“刘公公，你们这么做，是要逼宫吗？！” “顾大人说笑了！” 刘瑾也是脸色平静，缓声道：“老奴乃是皇上家奴，对皇上忠心耿耿，即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绝不会皱半点眉头！” “只是信王谋反之事太过匪夷所思，这让老奴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你锦衣卫蒙蔽皇上，这才请皇上三思而行！” 刘瑾说完，众人这才发现。 他们说了半天信王谋反之事，可当事人信王殿下，竟然一言不发。 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奇怪。 陈辅国看了一下刘瑾颜色，随后凑到信王面前，低声道：“信王殿下？” 一连叫了几声，信王都没有反应。 陈辅国不由伸出右手，轻轻的在信王肩膀上拍了一下。 可下一刻—— 只听见‘噗’的一声，信王殿下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双目圆瞪，倒地身亡！ 他竟然死了！ 陈辅国懵了。 李进忠懵了。 西厂的人都懵了。 全场所有人也都懵了。 然而，顾凤青和在场的锦衣卫几人却没懵。 应含光更是突然开口，声音震天：“陈辅国，你们西厂果然与信王有勾结，如今发现事情败露，竟然敢当着皇上的面，杀人灭口！” 陈辅国：？？？ 一声大喝，让陈辅国耳聋发鸣。 此时的陈辅国，呆滞当场。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的话，他刚才绝不会拍信王那一下…… 不！ 他甚至都会远离信王，离得越远越好！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实际上，早在他听从刘瑾之命而来的时候，知道信王设下陷阱陷害顾凤青，信王对于他而言，是死是活就不重要了！ 他甚至希望，顾凤青恼羞成怒之下，能够挟持信王，甚至在他们西厂围剿下，一不小心杀死信王！ 因为这样一来，顾凤青谋逆之举，便坐实了！ 可现在…… 他万万没有想到，信王死了！ ‘死’在了他的手上！ 其实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陈辅国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掌拍死信王。 所以信王之死，肯定是此前便已经受到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创伤，只是一直在潜伏，而陈辅国的这轻轻一掌，将其给激发了。 之前的呆滞出神，便是证据。 但现在，说不清了！ 信王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死在了西厂陈辅国的手中！ 在加上此前皇上亲眼见到陈辅国和李进忠当众诬陷顾凤青刺杀信王，后又有应含光那一番诛心之言……这就犹如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刘瑾慌了！ 从这一刻开始，从信王死在陈辅国手上的这一刻，真正的开始慌了！ 因为…… 从现在开始。 信王有没有谋反已经不重要了！ 此前他们所作的各种铺垫也都没用了！ 现在的重点是信王之死！ 他们要如何解释，信王之死跟西厂没有关心，陈辅国的那轻轻一拍，也绝不是杀人灭口！ 这一点解释不清楚，他今晚就要完蛋！ 一念至此，他豁然抬头，看着站在一旁，脸色淡然的顾凤青。 “好狠，好歹毒！” “竟然以信王的死，来栽赃嫁祸！” 刘瑾眸中满是狠厉，更有着无尽怒火。 顾凤青这是让信王借由西厂之手‘死去’，然后营造出一个死无对证的局面。 手段并不高超，甚至十分简单。 可此时此刻，却产生了极大的威力！ 因为这么多种情况叠加起来，皇上……很有可能会相信！ 事实上，不要说皇上，若不是知道实情，就算是他也觉得此事绝对是他们西厂所为。 果不其然，皇帝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的燃烧起来了！ “刘瑾，你好大的……”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刘瑾忽然磕了一个响头，然后膝行而前，拽着皇帝的裤腿：“皇上……老奴侍奉皇上十几年来，对皇上、对大夏忠心耿耿啊，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您的事情啊！” “皇上您就是老奴的主心骨，老奴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伤害皇上的手足兄弟啊！还请皇上明察！” 这一刻的刘瑾，并没有辩解。 而是以他多年侍奉皇帝，对其性格的了解，而做出最为正确的行为——拜服在地，哭惨喊冤。 既表忠心，也露感情。 他知道，只有这样做，才能让皇帝对他的怀疑，减轻一些。 也只有打打感情牌，才能让优柔寡断的皇帝，不会对他太过惩罚。 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刘瑾的内心都在滴血。 他心中满是憋屈和悲愤，恨不得将顾凤青千刀万剐——身为西厂大督主，历来都是他们栽赃嫁祸别人，如今这种事竟然落到他的头上！ 悲愤之余，心中更是产生着无尽的震惊！ 他知道顾凤青行事肆无忌惮，却没有想到……这顾凤青的胆子，竟然大过天！ 信王，那可是天潢贵胄，皇上的手足兄弟！ 而顾凤青，为了栽赃嫁祸，居然将其给杀了！ 这已经不是肆无忌惮可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这顾凤青…… 对于大夏朝的皇权，根本就没有丁点的敬畏！！！ 直到这一刻。 刘瑾这才真正的感受到，顾凤青的可怕之处！ 并且是切身体会！ …… …… 第136章 各方势力入瓮中（7/10更求首订、月票） 相比较于悲愤欲绝的刘瑾，此刻的陈辅国，其心中的悲愤与之相比，恐怕要更甚！ 因为此时，顾凤青又说了一句话。 而就是这一句，就让陈辅国陷入了绝望当中。 “陈大人，顾某将信王交给你的时候，他可是活得好好的！” “陈大人不应该好好解释一下吗？” 直娘贼！ 陈辅国内心都在狂吼，短短的时间内差不多已经问候顾凤青祖上十八代了，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丝毫怨怼。 反而跟在刘瑾之后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皇上，微臣真的没有杀信王，我只是，我只是轻轻碰了他一下，谁知道……” 说话的时候，陈辅国口干舌燥。 自己这番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果不其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帝的暴喝打断。 “够了！” 皇帝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却看都没看陈辅国，反而将目光一直落在刘瑾的身上：“朕亲眼所见，你们还想让朕相信，西厂与信王毫无瓜葛？你们与信王谋反一事毫无关系？” “如此错漏百出之语，便拿来欺瞒朕，难不成在你们心中，朕就是一个蠢货吗？！” 可你真的不聪明啊皇上！ 他们在内心狂吼！ 但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反而跪在地上，以头抢地，不敢说话。 感受到天子的暴怒，别说刘瑾等人，即便是东厂的魏忠贤、曹正淳等人，也是噤若寒蝉。 一时间，整条长街寂静无声。 只有火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陈辅国，官至西厂掌刑千户，李进忠，官至西厂掌班……刘瑾，这二人都是你的手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来人！” “将刘瑾等三人给朕拿下，打入天牢……”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刘瑾面色骤然苍白。 魏忠贤和曹正淳也是心神狂颤。 在场的其他人更是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一双双眼睛盯在了皇帝的身上…… 难道…… 权掌西厂，威震朝野的刘瑾刘公公，今夜便要被皇上一撸到底，成为阶下之囚？！ 此事若是传来，等明日大朝会之时，恐将朝野震动！ 不！ 将会天下震动！ “皇上，老奴冤枉啊！” “老奴忠心耿耿，绝无私心啊！” 刘瑾拽着皇帝的腿，眼泪鼻涕一把，皇帝似乎心神嫌弃，一脚将其踹开：“你这天杀的阉才！” 如此羞辱，刘瑾却不恼，反又再次膝行过来，继续喊冤。 奇怪的是，此刻的刘瑾，虽然脸色苍白，但眼中却毫无恐惧。 似乎……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下场。 事实也印证了这一点。 就在他开口之后，魏忠贤、曹正淳对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身体没动，却开口道：“皇上，信王之死很是蹊跷，并不能就此盖棺定论！” “是啊皇上，如果这么轻易便定了刘公公罪，传出去，恐让天下人笑话啊！” 伴随着东厂两人开口，周围的其他人，包括西厂众人也都开始哀求了起来。 这一幕十分熟悉。 刚才刘瑾劝谏皇帝详查信王谋反的时候，便是如此。 皇帝也感觉到了这一丝熟悉，所以他的脸色，愈加难看了起来。 就在他刚要说话的时候，此时远处忽有几人飞奔而来，紧接着内阁辅政大臣陆元青的声音便传来：“皇上，刘公公乃是朝中重臣，即便有罪，也不能如此轻率的处置啊！” 话音落下，远处夜空中，竟又有一人飞掠而来。 人还在远处，声音却远远传了过来：“皇上，陆阁老此言有理，信王之死太过蹊跷，臣认为就算陈辅国再蠢，也不至于在皇上的面前杀人灭口！” 这道声音中气十足，传遍整条长街。 彰显着来人浑厚的真气修为。 话音落下，显出身形——正是统率天下第一楼、当今大夏的镇国柱石，武威郡王！ 武威郡王落地之后，便直接走到信王尸体边，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过不一会，他站起来说道：“信王体内的经脉和五脏六腑全部被搅碎，显然是被武道高手所杀，以陈大人的实力，还做不到这一点！” “而搅碎信王五脏六腑的这股力道，很是诡异，微臣竟然察觉不出来，到底是掌力、剑气或是……刀气！” 话音一落，他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顾凤青。 见此一幕，所有人都蒙了。 跟西厂穿一条裤子的陆元青陆阁老给刘瑾说话，这很正常。 可武威郡王朱永昌，向来不管朝中之事，对于阉臣也一直看不惯，可此刻，竟然为刘瑾求情，这…… 这太过匪夷所思！ 极度的震惊之下，没有人发现。 当武威郡王说话的时候，皇帝的脸色，却比此前更加的阴沉了。 而一直站在一边观望的顾凤青，此时却突然嘴角一咧，露出一抹弧度。 这下子，稳了。 他如此想着，便将目光放在了皇帝身上。 此时的皇上，显然也没有想到内阁陆元青和武威郡王会为刘瑾求情。 但他到底不蠢，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当初他登基时，尚且年幼，导致权利下移。 到得如今，这十几年下来，大夏朝堂已经形成了以内阁、东厂、西厂、天下第一楼四足鼎立的局面。 四大势力相互敌对竞争，却又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也正是这种平衡，才让皇帝虽无实权，可却事事都需要由他过问。 因为一旦各方势力都不做这个表面文章的话，那他们四方势力交织纠缠之下，相互都会很难做！ 这有利有弊。 利在于，皇帝不用担心某一天被乱臣贼子毒死。 而弊在于，四大势力相互交织，愈发壮大，十几年下来，早已经在斗争中形成了某种默契。 这种默契，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他的四周，让他越来越觉得喘不过气。 而这种感觉，在此刻浓郁到了极致！ 在此之前，他感觉到了四方势力的束缚，所以这才从锦衣卫中扶持顾凤青，想以此来对抗这四方势力，以求获得喘息之机的同时，渐渐突破这张大网。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四方势力相互交织这么多年，竟早已经到了彼此都不愿意打破这个平衡的地步！ 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陆元青是内阁，是臣子，代表的是群臣百官。 可武威郡王…… 他是皇家的人啊！ “连皇叔也……” 这一刹那，皇帝感觉到了全世界给予他的深深恶意。 他看着朱永昌，眸中带着一丝隐藏极深，却真实存在的愤怒……以及恐惧！ “皇叔，身为皇家人，却不愿助我……他到底有何意图？！” “难不成……” 他看着自己身上这身龙袍，忽然想到了一个念头，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不敢再想下去。 可这个念头，却深深的根植于心底。 已然在不知不觉中， 生根， 发芽！ …… …… 第137章 他算计的是所有人！（8/10更求首订、月票） 其实皇帝虽然想明白了这一点，但他显然想的还不够深。 对于陆元青和朱永昌等四大势力而言，虽然维持平衡对各方都有利，但真要有机会，谁不愿意干掉其他一方，以获得更大的权利？ 但这是以前。 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反而不会打破平衡。 因为平衡一旦被打破，就很有可能会让第五方势力彻底的壮大起来！ 锦衣卫！ 顾凤青崛起的太快了！ 快到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心惊、一丝害怕！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元青和朱永昌根本不敢让刘瑾死掉……倘若他死了，西厂失去一名大督主，失去大为受损，很有可能就会让顾凤青崛起！ 权倾朝野，也只是迟早的事！ 毕竟，与刘瑾麾下的西厂不同，锦衣卫在顾凤青的率领下，行事风格太过肆无忌惮，就仿佛是一柄刀般锋芒毕露！ 这样无视规矩、无视章程的势力，显然比西厂的威胁要大的多！ 因为他无惧无畏，只会一直扩张，永远都不会停下进攻的脚步！ 这样的势力，要么中途覆灭，要么……便是在有朝一日将所有挡路者全部消灭！ 无论东厂、西厂、内阁、天下第一楼，不会有任何一个例外！ 正是因为如此，陆元青才会给刘瑾求情。 而朱永昌……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顾凤青以信王为饵，引诱刘瑾上钩，此等行径对皇室缺乏最起码的敬畏，这才让他这个大夏皇叔，感到震惊以及警惕！ 而对于东厂的魏忠贤、曹正淳而言，虽然刘瑾倒台后，最直接的得利者便是他们，可与此同时，宦官的权势也会遭受一定的削弱。 覆巢之下无完卵。 西厂要是倒了，那东厂……还远吗？ 所以，种种心思、层层因素之下，就形成了眼下这么一个局面。 各方势力的几位大佬，虽然没有一起商议过，但却不约而同的达成了共识。 决不能让顾凤青的奸计得逞！ 刘瑾，决不能倒下！ 不得不说，他们做到了！ 四大势力，几乎涵盖了如今大夏朝堂、江湖的各个角落，他们一同反对，若是皇帝一意孤行的话，很容易便会引来无法挽救的后果。 以至于皇帝虽然面沉如水，但在沉吟许久之后，权衡利弊之后，还是苦涩一笑：“既然皇叔和陆阁老、东厂都为你求情，那就暂且饶了你这条老狗！”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御下不严，罚奉三年，三个月内闭门不得外出！另外，待此时查清之后，另行发落！” “多谢皇上恩典！” 刘瑾眼中平静如水，可面上却装作惊喜交加，连连叩首。 眼见刘瑾逃过一劫，朱永昌看了一眼顾凤青，随后上前道：“陛下，天下第一楼招揽了天下间的各种奇人，其中就有天下第一神探，不如将信王被杀一案，交给我……” 他话还未说完，便猛然发现，面前这位年轻的皇帝眸中陡然露出一抹寒芒。 “皇叔！” 皇帝沉声道：“刘瑾之事虽了，可李进忠、陈辅国陷害忠臣、栽赃嫁祸之事却是朕亲眼所见！这绝不可饶恕！” 说着，便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皇帝指着顾凤青道：“信王谋反一事是锦衣卫镇抚使顾凤青所察觉，并且冒着生命危险将信王牵制在此，如此大功，功在社稷！” “顾爱卿何在？” 顾凤青当即上前，行礼道：“微臣在！” 皇帝硬声道：“原锦衣卫指挥使苏逸仙为先皇守陵，二十年来不管锦衣卫诸事！如今锦衣卫百废待兴，便着你暂代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彻查信王被杀一案！” “原来这位指挥使，名叫苏逸仙……” 听着皇帝的话，顾凤青虽在行礼，但脑海中却想到了依山傍水小茅屋里的那位指挥使。 气度卓尔，真真是不像一名锦衣卫。 更不像是锦衣卫的大佬！ “苏逸仙……苏逸仙……这名字，还真是与其气质十分想匹配！”顾凤青暗暗想道。 脑海中思绪转过，顾凤青回过神来，面色平静道：“微臣，谢陛下！” “皇上！” 相比较于面色平静的顾凤青，此时的朱永昌却大惊之色。 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皇上不但要将此案交给顾凤青审理，甚至还要让他暂代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虽是暂代，可谁人不知那位神出鬼没的指挥使从来不管锦衣卫杂事？ 这与实授有何区别？ 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永昌一时之间没有想明白，但到底是镇国柱石，他猛然响起皇上此前所露出的眼神，转瞬间就醒悟过来。 他和内阁外加东西二厂虽然联手救下了刘瑾，可终究还是引起了皇帝的猜忌！ 不止是朱永昌，其他人此刻也都到了。 但还不等他们开口补救，便听到皇帝又开口，且说出了一句更为震撼人心的话来：“内卫统领徐元直何在？” “你统领御前内卫，从这一刻起，也听从顾指挥使之命，所有阻挡查案之人，无论是何身份，皆可先斩后奏！” 此言一出，龙撵后方，忽然掠出一道身着亮银甲胄的青年。 此人相貌俊秀，却看不出具体年龄，此刻闻言，当即单膝下跪，沉声道：“臣，接旨！” 所有人都呆住了。 包括武威郡王在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事情到最后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纵然阻挡了顾凤青的阴谋，没让皇上杀了刘瑾，可却因此事而引起皇上极大的猜忌！ 甚至，还让这姓顾的再次升官！ 虽只是暂代指挥使，但行使的却是掌权整个锦衣卫的权利！ 不仅如此，皇上还将御前内卫也交给了顾凤青统领！ 御前内卫，乃是大夏皇室自先祖时便培养的宫廷內侍，花费无数心血、无数钱财和武学，精心打造而成！ 只忠心于皇帝一人！ 这支内卫，具体人数多少谁也不知道！ 他们只清楚一点，御前内卫的实力……非常强悍！ 毫无疑问，权掌整个锦衣卫，在加上御前内卫，这让顾凤青彻底成为了大夏朝的第五方大势力！ “皇上虽然没杀刘瑾，但却从此对我们猜忌甚深！” “并且因此，也让陛下下定决定扶持锦衣卫，来牵制我们啊！” 霎时间，朱永昌、魏忠贤、曹正淳、刘瑾、鱼朝恩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这个念头来。 一时间，不由苦涩至极。 他们看着顾凤青……这个今晚打从皇上出现，从头到尾便没有说几句话的人，竟然能成了今夜最大的赢家！ 也是唯一的赢家！ 等等！ 一念至此，他们忽然想到了一个及其匪夷所思的想法。 而这个想法一经生出，众人心中的苦涩齐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悚然刺骨的寒意！ 有没有一种可能—— 此人的算计，从头到尾就不是刘瑾？ 而是我们？ 东厂、西厂、内阁、天下第一楼，乃至是……皇上？ 换句话来说，他或许根本就不在乎刘瑾是死是活！ 而是借此事，让皇上看见刘瑾的嚣张跋扈、看见四大势力对皇上的笼罩，看见这种平衡。 继而， 让皇上感到恐惧、害怕？ 然后不得不最大限度的加强他的力量，来强行打破这种平衡，维持皇权的至高无上？！ 嘶！ 一念至此，在场每一个人都只觉汗毛倒竖，冷意彻骨！ …… …… 第138章 权掌锦衣卫，绝无神突破！（9/10更求首订、月票）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当朝信王被杀，西厂大督主刘瑾几乎下狱，锦衣卫被镇抚使顾凤青暂代指挥使一职……一桩桩，一件件，但难度拎出来，都是足以轰动天下的大事，足以铭记在史书之中。 在信王府前的这一晚，直到皇帝阴沉着脸回宫，各大势力相继退去，这一夜的喧闹，才终于落下帷幕。 作为唯一的胜利者，顾凤青带着麾下众多锦衣卫，目视所有人一一离开之后，这才吩咐下去，收拾残局。 “看刘瑾走的时候，那眼神……啧啧，我张这么大，还从未艰难过这么复杂的眼神呢！” 应含光满面红光的走到顾凤青的身边，脸上的喜色毫不掩饰：“大人，经此一事，西厂的人再见到咱们，怕是都得夹着尾巴跑路吧！” “也有可能半夜潜进你家，把你装进麻袋乱刀分尸！” 郭心远也笑着走过来，说道。 应含光不屑道：“那他们也得有这个本事！” “不能大意！” 旁边的胡桓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反而露出一丝警惕，说道：“经此一事，西厂、东厂、内阁、天下第一楼必然将我们锦衣卫视为头号大敌，甚至有可能联手，压制我们壮大！” 胡桓作为一名混迹锦衣卫数十年的人，局势自然是看的透彻。 “不是压制！” 楚休闻言冷笑道：“只要有机会，他们会将锦衣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闻言，众人皆是点头。 这一点，他们自然是明白。 应含光也明白，但他却并不担心，反而瞥了众人一眼，道：“你们还真是杞人忧天，咱们锦衣卫有大人统领，略施小计便将各大势力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会怕他们联手？” “依我看，大人早已经胸有成竹，迟早会将他们几方势力全部铲除！” “让咱们锦衣卫，真正的悬刀天下！” 应含光朗声说道。 而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点头，显然很是赞同。 随后便全部将目光汇聚在顾凤青的身上，脸上的担忧之色尽去。 到了这个时候，无论原本就是锦衣卫的郭心远等人，还是被顾凤青半路胁迫加入锦衣卫的楚休和绝无神，都已经对这个仿佛无所不能的顾大人，产生了近乎本能的信任和敬畏。 已经壮大到三百余人，并且今夜赶来执行任务的黑衣刀卫，也都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只要有大人在，锦衣卫，谁人敢惹？！ 然而顾凤青听了，却脸色一冷。 “所有的阴谋诡计、人心算计，都只是因为自身实力不足！” “如果锦衣卫的实力足够强大，别说这四方势力中的任意一个，便是他们当真全部联手，绣春刀下，也照样能杀他个血流成河！” “所以此刻，你们应该做的只有一件事——提升自己的实力！” “身为刀客，只要足够强大，你们手中的刀，便能斩碎一切！” “便能无敌！” 顾凤青掷地有声，声音当中带着刺骨的寒意，激荡在全场每一名锦衣卫的耳中。 却犹如一个惊雷般，炸响在他们心中。 霎时间，数百人心神剧颤。 刚刚涌现出的得意之色，也瞬间消失殆尽。 绝无神听了这话，更是浑身颤抖起来。 “大人之言，当真是振聋发聩！” “想当初，朱永昌老谋深算、心沉似海，派人算计我，当日卑职只觉得惶惶不可终日。” “可跟随大人这么长的时日，卑职所观所看，大人行为举止都做到身为一名刀客应有的气势！” “言行合一，知行合一，刀者无敌，不应该只是刀的锋锐，更是人的锋锐！” 他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身上竟然涌现出一股比之以往更加霸道、更加锋芒毕露的刀意！ 而后，竟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当中……这股刀意，竟然汇聚到其头顶，随即凝聚出了两道犹如实质的刀气！ 刀气震颤，便引发虚空嗡鸣，刀气凌厉，似乎可斩天裂地。 这两道刀气虽然凝如实质，但细细看去，便发现是由无数细微、无形的刀气汇聚成为，看上去仿佛两朵刀形之花，在虚空中交织翻滚了片刻，随后才涌入绝无神的体内。 “五气朝元，三花聚顶！” 叶开见状，不禁惊呼道：“恭喜无神兄，凝聚出第二道刀气之花，距离先天大圆满更进一步！” 此言一出，其余众人皆是心神剧颤。 身为锦衣卫，他们实力堪比二流，但修为不过三流顶峰，虽战力强悍，可因为此前地位是在太低，导致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没有高深的内功心法！ 内力不够，刀法练得再好，也只是外功而已！ 绝无可能臻至绝顶境界！ 唯有内外兼修，方能突破一流！ 甚至是传说中，凝聚顶上三花的先天之境！ 这是整个锦衣卫的缺陷，朝廷收藏的各种高深秘籍，全都被东西二厂和天下第一楼瓜分完，轮到他们的时候，连汤都喝不到几口。 这种情况，直到顾凤青来了，才有所缓解。 但哪怕如此，郭心远这些人，还是不知道，绝无神凝聚出第二道刀气之花，意味着什么。 叶开知道，所以他解释道：“一流境界汇聚胸中五气，一旦五气汇聚完毕，便可尝试凝聚顶上三花！” “三花聚顶，便是先天之境！” “但因为每个人修炼的武道不同，顶上三花的表现形式也不一样。” “对于刀客而言，头顶每凝聚出一道刀气之花，战力便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这朵刀气之花，乃是自身修炼多年的刀道孕育而出，关键时刻可融入招式之中，一刀斩出，便是倾尽毕生修为的至强之刀，发挥出远超平时的恐怖威力！” “便是称之为惊天地、泣鬼神都不为过！” “此等三花，因完全不消耗内力，堪称保命杀敌的超强底牌！” “因为太过强大，所以先天武者，将其称之为——神通！” “这也是为何，先天境界称之为先天的原因，便是因为和一流，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差距，犹如仙凡之别！” “而一旦三花齐聚，便是先天大圆满之境，而这个境界，被称之为——武道宗师！” 听着叶开的解释，顾凤青对于绝无神的突破，也感受到些许欣喜之意。 这意味着，他麾下的最强刀客，战力再一次大增！ 但这对于他而言，还远远不够！ “只有自身的实力，才是根本！” 如此想着，顾凤青沉声说道：“从今日起，锦衣卫信风交给辛瑜，黑衣刀卫选拔照常进行，但北镇抚司暂且由胡桓打理，南镇抚司先不用管！” “其他所有人，包括我，只需要做一件事！” “就是练刀！” …… …… 第139章 他们不仅仅是锦衣卫！（10/10更求首订、月票） 身为指挥使，权掌整个锦衣卫，对于顾凤青而言，和以往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唯一有用的就是，或许名义上的权利更大了些。 但还是他此前曾说过的那句话，越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就越需要与之匹配的强大实力。 他如今内力修为不过二流，奇经八脉才只贯通了一半，虽然因为功法武学和无上刀体的加成，让他可刀斩半步先天，甚至能与寻常的先天高手争锋！ 但这还不够！ 刀道无极，他需要更强的实力！ 听着顾凤青的话，郭心远等人双目圆瞪，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他这才知道，哪怕权谋算尽、荣登高位、人心鬼蜮尽在翻掌之间，可顾凤青的心，也从未被这些所腐蚀！ 他依然是一个纯粹到极致的刀客！ 大人的野心，从来不只是权势的巅峰，更是刀道的极限！ 他的野心，也只有的登临绝巅、刀断万古的无上信念！ “大人……” 应含光喃喃出声，竟是一改往日的轻佻，眼神中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双手捧起手中的绣春刀，对着顾凤青单膝跪地，掷地有声道：“卑职……愿随大人扬刀天下，登临绝巅，万死不辞！” 紧随其后，郭心远等人也是同时单膝跪地：“卑职等，愿随大人扬刀天下，登临绝巅，万死不辞！” 便是方南、绝无神、胡桓三人，也受气氛影响，单膝跪地，双手捧刀：“卑职，愿随大人扬刀天下，登临绝巅，万死不辞！” 紧接着，全场所有的黑衣刀卫全都跪了下来。 “卑职，愿随大人扬刀天下，登临绝巅，万死不辞！” 犹如誓言般的声音汇聚响起，仿若滚滚雷霆般哄传长街，甚至直透寰宇。 仿佛就此宣告天下，一个可怕的组织，就此诞生了！ 这个组织的人，虽然全都是锦衣卫，但他们…… 却不仅仅只是锦衣卫！ …… 翌日，天光大亮。 顾凤青权掌锦衣卫，成为指挥使的消息就传遍了整座京师，甚至在一只只信鸽、一匹匹快马的离京之下，正在以飞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天下。 锦衣卫内大为震动，人人皆惊。 当然，这主要是南镇抚司。 据说顾凤青暂代指挥使的消息传开之后，南镇抚司诸位千户尽皆惶恐不可终日。 指挥同知李季同更是在家里大发雷霆，气急攻心之下一连摔碎了不少前朝古董。 而紧随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任是谁都找不到了。 有人说他终日离家，出门买醉。 也有人说他躲到西厂去了。 流言纷飞，但观望的都明白了。 这李季同啊，是要倒霉喽！ “可怜的李大人，自从被那顾凤青踩在脚下之后，就一直想要报仇，可谁曾想，人家踩了他转头就权掌北镇抚司，甚至现在都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这下好了，想报仇都没机会，甚至还要躲起来！” “也难怪李大人不见人影了！” …… 李季同对于顾凤青而言不足为虑。 当日从信王府离开之后，顾凤青及其一众手下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修炼当中。 黑衣刀卫还在紧张有序的选拔之中，一名名高手被扩充进来。 锦衣信风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就在锦衣卫的实力飞快增长的时候，与此同时，在西厂，三大督主也在商量着怎么对付顾凤青。 大督主刘瑾坐在上首，鱼朝恩坐在左手，刚刚从龙门回来的雨正初坐在右手位置。 三人各自坐着，都在品茶，可任是谁都能看出来了，这一次…… 他们之间的氛围，远不如之前友好了。 “大督主，此次信王府一案，大督主威严大损，甚至还让那顾凤青借此机会一跃权掌锦衣卫！” 雨正初脸上挂着笑容，却没有丝毫暖意，反而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冷：“依咱家看，在大督主与信王串通谋反的事情没有查清之前，大督主实在不宜再有什么动作了！” “要不……对付那个姓顾的，就交给咱家和鱼公公了吧？” 此言一出，一直老神在在轻抿茶水的鱼朝恩，也瞥了一眼刘瑾：“雨公公所言在理，大督主这段时间辛苦了，如今又被皇上禁足在家、反省悔悟，想必此时定然精神不佳，不如这西厂的事情，便暂时由我们二人代劳一二？” 刘瑾依然坐在三人中的主位。 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再也没有西厂大督主的威风和权势，反而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阴翳。 刘瑾武功虽强，但因为是太监，一身权利全系与皇帝身上……换而言之，便是皇帝的恩宠。 皇帝恩宠有加，太监自然权势滔天。 若是失去皇帝恩宠，身为太监，那就是一个人人可踩的老鼠！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瑾才刚刚回到西厂，雨正初和鱼朝恩这两条老狗，便迫不及待的出来争权！ 趁着他被皇上怀疑，身上嫌疑没有洗清，又闭门思过的良机！ 毕竟，谁都知道，刘瑾这段时间是没有机会得到皇帝宠信了！ “呵呵……” 刘瑾的眼睛犹如死鱼一般转动着，看上去竟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恐怖：“两位公公如此体谅咱家，是觉得咱失去了皇帝宠信，再也不能翻身了吗？” “那自然不是！” 雨正初立刻开口，脸上还带着恭敬，可声音却阴冷如冰：“只是经此一役，那锦衣卫已经成了我西厂必须除去的大敌，而大督主如今微风尽丧，令我西厂上下士气低落……” “如此时刻，若是大督主还管着此事，恐难以令手下人恢复信心啊！” 话到此处，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似浮现出一丝冷笑和嘲讽：“既如此，此事便能交给我们二人处理，方为正道！” 鱼朝恩也随之开口，话语当中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若是时间拖得越长，锦衣卫的实力就会增长越快！我们这么做，也是未免迟则生变，否则的话，等他们实力增长上来，再想除去他们，可就不容易了！” 刘瑾的连暖色，瞬间变得一片铁青。 但他却没有开口，反而用阴冷的眼神，看了一眼雨正初和鱼朝恩。 却见这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 “听说刘公公在江湖上，很是扶持了一些实力，却都如幽灵一般隐藏在黑暗之中，不如咱们就赌一把，看谁先除去这个东厂大敌，如何？” “咱家赢定了！” 两人相识一笑。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刘瑾的嘴角却微微裂开，似乎泛起了一抹不屑的弧度。 …… …… 第140章 各方势力入京城！（11/10更求首订、月票） 与西厂的杀机四伏不同，东厂内的气氛，显然更加和谐一些。 东厂厂公魏忠贤和曹正淳，各自掌握着一半的权利，这些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面对顾凤青已然成为锦衣卫指挥使，两人便在堂内，将东厂年轻第一高手召唤了过来。 “义父！” 曹文宣虽是太监，但因为修炼的不知道是何武学，竟浑身阳刚之气十足，完全不似阴柔阉人。 此刻得到召唤，来到密室内，行礼道。 “文宣，近来你的黑衣箭队如何了？” 曹正淳看着自己这名义子，语气温和的问道。 这名义子还是他二十年前出宫办事时偶然救下来的一名孩童，当时察觉到这名孩童有习武天赋，又是孤苦伶仃，便将其带回来，收为义子，并赐姓曹。 从小精心培养，传授其武学，而曹文宣也果然不负他的期望，很快就展露出武学天赋，到得如今，已然成为东厂的年轻第一高手。 这么多年以来，曹正淳都将其视为骄傲。 听着义父的话，曹文宣说道：“孩儿已经将黑衣箭队的精锐全部收拢回来，只等义父一声令下，随时都能派上用场！” “很好！” 曹正淳说道：“这些时日，你就带着黑衣箭队，时刻盯着那顾凤青，不要放过他的一举一动，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便赶来汇报！” 不得不说，曹正淳的这个命令，有些强人所难。 现如今的锦衣卫，早已经被打造的如铁桶一般，顾凤青对于北镇抚司的掌控力，绝对是大夏开国以来最强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曹文宣虽实力强悍，麾下黑衣箭队兵强马壮，可想要监视顾凤青，还是力所不逮。 但曹文宣却没有丝毫犹豫，躬身领命道：“孩儿明白！” 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直老神在在坐在一边喝茶的魏忠贤淡淡一笑：“看来曹公公是已经做好准备了？” “小小心思，瞒不过魏公公。” 曹正淳端起茶碗，脸上透着老狐狸般的笑容：“魏公公神机妙算，想必早已经有了动作吧？” “呵呵，小小心思，瞒不过曹公公。” 魏忠贤又抿了口茶，开始了日常的互吹。 …… 同一时间，应天府谷王府。 当日和誉王一掷千金，想要与顾凤青交个朋友的谷王殿下，也唤来了自己的心腹。 “通知下去，近些时日让府里的人都安分点，咱们关上王府的大门，无事不得外出！” “还有，南镇抚司近些时日也暂且不要接触，这些锦衣卫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不要与其发生冲突！” “本王可不想落得跟誉王、信王一样的下场，成了他人的垫脚石！” …… 一间没人知道的密室内。 当朝内阁首辅大臣陆元青端坐而立，浑浊的眼珠中此刻却透着精芒。 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 此人外貌谦和，看起来就像是一名性子温雅大儒，实际上他确实是一个当世大儒。 当然，除了大儒这个身份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剑客！ 他的手中，拿着一柄长剑，寸步不离。 就好像比起对面的陆阁老而言，这把剑才更为重要一些。 而事实上，这把剑确实是很重要！ “剑山峨峨插穹苍，千林万谷蟠其阳。何由斸（zhu）取换肝肠，往驾素虯（qiu）朝紫皇。” 陆元青没有在意中年男子的态度，反而很是客气的开口道：“江南傅家庄，剑尊傅雨石，你知道我请你来，是为了何事吗？” “阁老找我，当然是为了杀人。” 傅雨石轻笑一声，道：“现如今的大夏朝，还有敢得罪内阁陆阁老？还有陆阁老摆不平的事情？以至于到了需要动用我给你这个承诺的地步？” 面对傅雨石的戏谑，陆元青非但没恼，反而苦笑着摇了摇头。 见到这一幕，傅雨石倒是愣住了。 随后他坐直了身体，放在膝上的剑器忽然嗡鸣作响，整个密室内，霎时间温度降低，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只此一次，过后你我两清！” “说罢，要我杀谁？！” …… 顺天府城东大门。 百姓排列成长长的队伍准备进城，道路两边，无数商贩吆喝着售卖物品。 城门处的士兵，对进城的百姓一一进行检查，旁边还有捕快持刀站着，冷酷的双眸盯着每一个过往行人，以求不放过任何企图蒙混过关的江洋大盗。 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而就在城外，远处东方的地平线，却忽然出现七个黑点，正在缓缓靠近。 随着他们逐渐朝着顺天府城靠近，这七个黑点，也渐渐放大，最后看的清楚——是七个人！ 此七人五男两女，尽皆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白色劲装，身后背着长剑，长发被木簪束着，唯有额头两侧各有一缕长发飘扬，显得潇洒飘逸，气度不凡。 尤其是跟在皆是身着粗布麻衣的百姓群中，更显鹤立鸡群。 这自然吸引到了许多人的目光。 站在道路旁的那群捕快，很显然也发现了，其中一名年轻的捕快看到这一幕，快步走到了旁边一个茶亭里。 对着茶亭里一名稍年长些、正在喝茶的捕快道：“头，来了几个带剑的江湖人！” “嗯？” 顺着年轻捕快指引的方向，年长捕快目光看了过去，当看到此七人的时候，顿时双目微眯。 “高手啊！” 他喃喃道：“近些时日，京城可是来了不少高手，看来是要出乱子哦！” 话虽如此，但他却身体不动，反而端起茶碗，轻轻的品了起来。 尽管只是粗茶，他却喝的有滋有味。 “不用理会，安心做你的事情就行！” “少说话、少张望，多做事！” …… 京城与保定府之间的一条小路上。 一抹清风吹来，令人顿觉舒爽。 然而，一个持着环首刀的大汉却忽然双目圆瞪，捂着脖子呆立在原地。 在手中的缝隙，有些鲜血缓缓流淌出来。 在他的周围，地面上已经有十几具尸体，尽皆是脖颈处一抹细微伤口。 “你……是……谁？” 大汉望着前方，从哪个牙缝中艰难的挤出三个字。 前方，一名身着儒衫，头戴纶巾，背着书蔑的青年缓缓的将刀收鞘，他并没有理会身后大汉的询问，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顺天府方向。 过不一会，提了提背后的书蔑，然后继续赶路。 从开始到现在，他竟是看也不看满地的尸体！ 恍若对他而言，杀死这些大汉，只是碾死一只蚂蚁般，根本不值得他瞩目。 早已出气多进气少的大汉显然也察觉到了，不由得气急攻心，这反倒加速了他的死亡。 …… …… 第141章 黄昏细雨红袖刀法，贯通阴阳跷脉！（1/5更求月票） 顾宅。 时隔一月，又是月圆之夜。 顾凤青早早的从衙门回来，和一伊一起吃了晚饭，随后便在一伊的服侍下，洗澡。 其实顾宅早就买了很多丫鬟婆子，洗澡这等杂物，都有专人伺候，但一伊还是将这个活给抢了过来。 她很喜欢顾凤青夸奖，也很喜欢跟顾凤青待在一起。 更喜欢，做一些什么。 或者说…… 她更喜欢，为顾凤青做些什么。 坐在木桶里，水汽升腾，小一伊拿着水巾为顾凤青擦背。 手法其实并不好，东一下西一下，往往小一伊擦过之后，顾凤青还要自己擦一下。 但他从不会制止，小一伊自然也不会主动停下。 无论是于他还是与她而言，这个时刻，或许是他们最为开心也最为放松的时刻。 趴在木桶沿上，感受着小一伊的擦拭，顾凤青双眼微眯，嘴里嘀咕着。 “小一伊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吃的胖一点啊？” “小一伊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高呢？” “小一伊啊，以后你想嫁人吗？” …… 他笑着说道，脸上有着平日里所看不到的轻松。 此刻的顾凤青，若是让外人看见的话，恐怕便会诧异，这位在江湖上凶名赫赫的刀魔，这位锦衣卫的指挥使，竟然也有这么率真的一面。 而小侍女却依旧如往日一样，没有任何回复。 顾凤青早就习惯了她的沉默。 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便趴在桶沿上缓缓睡着了。 只是嘴里，却传出微小的呢喃：“小一伊啊，平时我不在家，你都在玩什么呢？” 顾凤青睡着了。 也只有在家里，只有在一伊面前，他才能毫不设防的睡着。 微小的呼噜声响起，似乎做了一个不好的梦，额头紧紧的皱起。 一伊歪着脑袋看了一阵，呆滞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思索，随后伸出小手，抚在了顾凤青的额头。 手掌过后，皱眉被抚平。 见状，她退后了一步，仔细打量了一番，睫毛微微颤抖，似乎很满意。 随后，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顾凤青的面前，捧着脑袋看着他。 每当水快要凉的时候，便复又加热水。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 “居然睡着了！” 街道上隐约响起打更人的打更声，两声’梆梆的响动，标志着此刻已然是二更天。 “居然睡了这么长时间！” 顾凤青皱眉想到，随后拿起桶沿边上搭着的水巾擦拭身体，这时他才发觉水桶的水居然还是温的。 抬眼一看，便发现小侍女捧着脑袋睡着了，而她的旁边，放着一个大木桶。 顾凤青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不由摇头失笑。 擦拭好身体，换上里衣，随后将小侍女拦腰抱起来——份量很轻，没有多少肉，顾凤青甚至可以感觉到这具小小身体的骨头。 “困了也不知道去床上睡。” 将侍女放在侧房床上，看着她嘴角因睡着而吹起的水泡泡，不禁失笑。 点点她的小鼻子，随后仔细给她盖好被子，顾凤青这才吹灭蜡烛，轻轻拉上了小木门。 木桶的水不去管它，明日会有人来收拾。 顾凤青今夜没有打坐练功，而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又是月圆之夜，到了入梦之时。 控制着呼吸，没一会，顾凤青便已然睡着。 夜色如水，明月静静高悬。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道月光洒落，照射在顾凤青胸前的‘入梦令’上。 …… 依旧还是那片熟悉的场景。 底下一处凹坑，周围则是无尽的朦胧混沌。 顾凤青静静的等待着银白色湖水的落下。 没让他等多久，银白色的月华便自上而下，落入凹坑中，无光自亮，水光粼粼。 随后，湖水上空便出现了金色的小人。 金色小人演练着武学，三遍之后，便破碎化作一本书册，悬浮在湖水上空。 顾凤青举目望去，却见那书册上印着一行字：《黄昏细雨红袖刀法》 书册悬浮片刻，随后便化作点点金光，投注到了顾凤青的脑海当中。 刹那间，这本武学的精髓便已经被顾凤青尽数掌握。 按照以往的惯例，当武学完毕之后，就是银白色湖水蔓延到朦胧中，滋养他的肉身和真气。 湖水的滋养，完全都是无意识的滋养，其中大部分的湖水都用来推进他的龙象般若功，只有小部分化作真气灌输进丹田之内。 以至于到了现在，龙象般若功已经快要晋升到第三层境界。 只是这一次，顾凤青却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这些湖水，能不能经由他来操纵？ 如果可以的话，他便可以将这些湖水全部调动起来，需要什么，便可以滋养什么。 真气不足，便补充真气，需要推进龙翔般若功时，便全部用来滋养肉身。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顾凤青就发现，原本开始四处蔓延的湖水，忽然静止不动了。 “这……” 看到这一幕，顾凤青顿时一愣。 随后，他试着调动精神，指挥着这些湖水——便见湖水果然按照他的想法而流动。 “竟然真的可以！” 见到这一幕，顾凤青顿时大喜，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用精神指挥这些湖水，全部用来补充真气！ 现如今他的真气修为才不过是二流，奇经八脉也只贯通了一半，对于他目前的修为而言，已经是有些不够用。 当下这个发现，可以说十分及时。 随着湖水全部用来补充真气，顾凤青便发觉体内丹田之内顿时产生了极其磅礴的真气，很快就已经将丹田充满，甚至开始朝着经脉蔓延。 不一会，便已经感觉到了真气传来充盈之感。 这就极为恐怖了！ 因为他打通了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刀窍，成就无上刀体，经脉早就被拓宽的极为恐怖，可储存的真气上限比之先天境界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此刻，竟然慢了！ 震惊之余，顾凤青不敢怠慢，连忙运转血刀心法，指挥着体内的真气朝着阴跷脉而去！ 他要借助这雄浑的真气，冲击奇经八脉！ 真气流通之时，刀窍震颤，将所过之处的真气全部转化为凌厉的刀气，一路经过大**窍，最后抵达在奇经八脉的阴跷脉前。 “轰！” 磅礴的真气丝毫不做停留，直接冲击了上去！ 凌厉的刀气斩在阴跷脉的关卡上，虽然关卡坚固，可在微小刀气的不断的斩击下，穴位桎梏很快就摇摇欲坠！ “破！” 随着轰然一声，磅礴的一鼓作气，只听见‘喀嚓’一声脆响，阴跷脉的桎梏彻底被贯通，紧接着滚滚洪流般的刀气瞬间涌入！ 阴跷脉，通！ 随后，依旧磅礴的真气不做停留，继续朝着阳跷脉冲击而去。 此脉虽坚固，可仍旧还是无法抵挡，只坚持了片刻，便被贯通！ 至此，奇经八脉，已经被贯通了六条！ 而湖水所化成的真气，仍旧源源不断！ 顾凤青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指挥着真气，继续朝着任督二脉而去！ 若是真气足够，今夜便贯通任督二脉，成就一流境界！ …… …… () 第142章 成就一流境界，刀气成丝（2/5更求月票） 奇经八脉中，除了任督二脉之外，其余六条经脉因为没有独立的穴窍，所以导致贯通难度非常高。 开辟的难度远超十二正经。 江湖上有无数人被困在这个阶段，终身无法跨越。 但若是将任督二脉与其相比的话，贯通六脉的难度，却恍若云泥之别。 江湖中有一句话：“任督二脉，非大机缘者，不可打通！” 这话说的有些玄乎，实际上的情况也差不多。 任、督二脉虽属于奇经八脉，但因具有明确穴位，也有人将其与十二正经脉合称十四正经脉。 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 也就是说，任督二脉分别对十二正经脉中的手足六阴经与六阳经脉起着主导作用，当十二正经脉气血充盈，就会流溢于任督两脉。 相反的，若任督两脉气机旺盛，同样也会循环作用于十二正经脉。 故江湖中又有流传，任督通则百脉皆通。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任督二脉乃是气之根本，所谓打通，便是回归根本。 人刚出生时是通的，但随着那一声啼哭，此后的生活违背了自然规律，造成气不能贯通二脉，武者蕴养真气，便是为了借此贯通，使之体内自成小周天，逐渐凝聚胸中五气。 这自然不容易。 因为想要贯通，其所耗费的真气，实在是太多了！ 寻常武者，一辈子修炼，因为经脉大小，所摄取的真气自然都有定数。 资质不行，经脉阻碍导致真气运行困顿，自然没有太高的成就。 若是资质过人，所摄取的真气多，自然就比别人多了一些机会。 说的简单点，若是资质不行，凭借着勤修苦练还能有一番成就，可想要抵达一流境界，若无大机缘，绝无可能。 但这对于顾凤青，显然是不适用。 无上刀体铸成，才只是二流，经脉便可比拟先天。 即便是没有湖水，凭借水磨工夫，早晚有一天也能将其贯通。 如今，不过是早一点罢了。 脑海中想着这些，顾凤青不做丝毫犹豫，直接指挥着经脉中的真气撞了上去。 三百六十处刀窍中的刀型漩涡猛然同时涌入，在真气洪流中汇聚如一。 “轰！” “轰！” “轰！” 一波接一波，磅礴的真气仿佛不知疲惫般，循环往复的冲击着。 任脉桎梏坚固，虽巍然不动，可在这等撞击之下，也在一点点的消磨着。 不知过了多久。 随着刀型气旋又一次猛然斩击在桎梏上，坚固的任脉终于是摇摇欲坠，随后—— “喀嚓~” 一声脆响，任脉桎梏碎裂，然后轰然倒下。 下一刻，无尽的真气涌入进去，彻底的将任脉贯通！ “接下来，督脉！” 顾凤青不做丝毫停留，又指挥着真气朝着督脉冲去。 如同之前一样，不停的循环。 坚不可破的督脉桎梏，在磅礴真气的冲击下，随着一声脆响，恍若天门破裂般，贯通了！ 实际上，就跟刀斩天门一般无二！ 当督脉贯通的刹那，顾凤青只感觉丹田之内猛然涌出一股真气，沿着大周天运行了一圈，随后回到丹田之处。 至此，全身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彻底贯穿，真气运行再无阻碍，一呼一吸间，便是源源不断的真气涌入丹田。 这还不算完。 此时尚且还剩余一些湖水，此刻竟是全部化作真气涌入顾凤青体内，先是运行了一个周天，随后便朝着肾脏而去。 凝聚胸中五气！ 所谓胸中五气，乃是贯通任督二脉，抵达一流境界之后，以真气沟通人体内的五气，也即是心、肝、脾、肺、肾。 道家有言，人体乃是宝库，体内自成天地，五脏便是代表着构成天地的金木水火土五行。唯有打开胸中五气，才能凝固成仙道果。 道家说的有点玄奇，但武者修炼，凝聚胸中五气，乃是为了使五气循环，生生不息，然后聚出顶上三花，至此超凡脱俗，跨入先天之境。 此刻真气涌入肾脏之中，缓缓炼化。 随着真气的涌入，顾凤青便感觉到自己的器官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隐隐有着一丝氤氲水汽生出。 肾藏精主水，属五脏之一，肾气足，可身体健康，力量蓬勃。 而一旦将其炼化完成，便能使之真气运转生生不息，比之以往更添威力，也更具持久。 随着真气不断的洗刷，他的肾脏也在逐渐强大。 不知过了多久，顾凤青忽然感觉身体一震，随后便体会到从肾脏之中，有一股气涌入泥丸宫中。 见状，顾凤青当即面露喜色。 他哪里不知道，这分明是肾脏炼化完毕，水气朝元的征召！ 人体五脏份属五行，如今肾水朝元，五气当中，已然完成其一！ 而到了此时，顾凤青也终于感觉到，那银白色的湖水，彻底消耗完毕！ …… “呼……” 缓缓醒来。 顾凤青盘膝坐在床上，感受着体内传来的充盈真气，比之以往要强大了数倍。 而运行真气更是毫无阻碍，生生不息。 “至此，入得一流境界！” “且胸中五气，也炼化其一！” 细细感受着身体内传来的变化，举手投足间，都有着无比磅礴的真气运转流通。 他有种预感，此刻他的实力，比之以往，可谓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念至此，顾凤青忍不住技痒难耐，在加上刚得到了一种新的刀法，索性便穿上衣服，拿起绣春刀，来到了练武室内。 “锵！” 随着绣春刀无常猛然出鞘，黄昏细雨红袖刀法运转，顾凤青体内刀窍齐齐颤动，随后便见他体内涌现出无数细微刀气。 这些细小的刀丝与他体内的真气同根同源，但彼此却泾渭分明。 顾凤青心中一动，体内真气便如万川归海般，涌入了刀丝之中—— 霎时间，这些刀丝仿佛活了过来，在他体内一一连接起来，随后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凡能够是，将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刀窍和所有经脉，串联唯一。 顾凤青心念微动，刀丝竟如臂指使般，顺着三百六十五处刀窍冲出体外，蔓延至周身三尺方圆之处。 “嗤！嗤！嗤！” 只听见微弱至极的破空之声传来，顾凤青的周身仿佛变成了刀丝的海洋。 三百六十五条刀丝顺着她的意念所动，呼啸翻滚、凌厉破空，就好像……多出了三百六十五条手臂！ “手臂？” 想着这个念头，顾凤青便以精神控制着周身最近处一条刀丝，将其卷在绣春刀的刀柄上，紧接着，竟是以刀丝为手，施展起了黄昏细雨红袖刀法！ 唰唰唰！ 绣春刀挥舞，带着一丝空灵，虚空之中仿佛出现轻吟之声，更是掠起了一丝微不可闻的香气。 所过之处，虚空一片绯红，透着一股风华绝代的绚烂和锋芒。 犹如世间绝美之人，千般风情，万种雅韵。 这一刀，若是展现在世人面前，必然令人一件难忘。 更何况，此时此刻的顾凤青，并非是以手持刀，而是以刀丝牵引着刀柄，三百六十五处达奥斯随意轮换，竟使得他周身，每一个方向都是刀光无数。 凄美诡谲的刀光，在周身上下所有区域内充斥着！ “刀气成丝！” 顾凤青眼中浮现出抑制不住的喜色：“黄昏细雨红袖刀法，乃是以凌厉、凄美诡谲而著称，这些刀丝若能如臂指使，必然能将这门刀法的诡谲之处，发挥到极致！ 有了三百六十五条刀丝，他就像多了三百六十五条手臂，即便是再厉害的强者，谁能察觉到他下一次挥刀，会从哪个方向出现？ 更合怕的是，三百六十五条刀丝，原则上便意味着—— 顾凤青可以同时操控三百六十五柄刀！ 这是何等可怕？ 如此想着，他心念在动，周身刀丝颤动，将春晓抽了出来。 下一刻，就见两柄刀在他周身呼啸破空、如影随形。 挥动起来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刀法，却毫无迟滞，反而顺畅自然，给人一种根本无从防御之感！ 可就在他从武器架上再次抽出一柄刀加入进来之时，三柄刀的挥舞，却出现了问题。 “因为左手刀法大成，所以我现在可以分心两用，同时操纵两柄刀、同时施展两门刀法！” “但再多的话，就需要夜以继日的练习了！” 顾凤青收起刀气，脸上并无颓唐之色，反而愈发坚定：“随着我刀道修为的提升，刀丝延伸出去的范围也会越来越广，等到了那个时候……” 想到那个画面，饶是顾凤青，此刻他的呼吸也忍不住急促了起来。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有着前所未有的充实。 因为他的刀道，有了追求的方向！ …… …… () 第143章 这把绣春刀，从未入鞘！（3/5三更求月票） “见过大人！” 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 顾凤青端坐其上，手下众人分列两排。 顾凤青微微颔首，示意让他们免礼，随即又询问了一番近日他们的进展。 “大人，黑衣刀卫进展迅速，在全锦衣卫内筛选，经过考核，已经有近五百余人！” 负责黑衣刀卫的楚休第一个上前汇报。 紧接着，负责北镇抚司的胡桓也上前汇报。 北镇抚司经过一轮大换血，千户、百户大部分都是顾凤青的人，或者是顾凤青手下提拔上来，已经被打造的如铁通一般。 至于其他人，则是在紧锣密鼓的修炼，进度也相当喜人。 询问了一番之后，顾凤青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傅辛瑜的身上。 感觉到顾凤青的目光，傅辛瑜上前道：“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锦衣信风已经组建完成，正在加紧修炼当中。” “另外，目前已经完成了对京城的监控，京城之外因为时间尚且还短，所以还没有来得及！” 话虽如此说，但她脸上却露出一丝骄傲之色。 说完之后，还挺直了腰板，显然在等待着顾凤青的夸奖。 “做的不错！” 没有让她失望，顾凤青果然夸赞了：“情报组织组建不易，是个水磨工夫，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京城覆盖，还朝着周边蔓延，显然是下了功夫！” 得到顾凤青的夸奖，傅辛瑜显得很是高兴。 只是，随即她就露出一抹犹豫之色，说道：“大人，锦衣信风在掌控京城的时候，偶然打探到了一个消息，我觉得此事有些异常……” “哦？说说看！” 顾凤青笑道。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傅辛瑜淡然自若。 “由于此前大人在新王府大出风头，让东西二厂和内阁、天下第一楼大失风头，我认为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便将布控的重点放在了这几方势力的身上。” 她轻轻撩了撩额边的一缕秀发，姿态优雅、偏又透着一股不经意的妩媚，看着顾凤青道：“锦衣信风发现，江湖上有不少势力都入京，找上了这几方势力！” “东厂古今福原本在暗查内承运库失窃一案，如今却突然收拢人手，回抵京城。” “边关‘七现神龙’戚半寒也低调入京！” “东厂黑衣箭队也从外地撤回来，指挥使曹文宣更是久居东厂驻地，闭门不出。” “前日，有人在保定府与顺天府官道旁的小路上，发现有一伙匪徒被杀，死者皆是脖颈一点痕，此等手法，疑似名传大漠的‘风里刀’封雨星所为！” “昨日，天山这一代剑使入京……天山派早已不过问世事，即便有门人弟子下山，也不过是一两位，但这一次……却是全部出动，七剑下天山！” “另外，天下第一楼虽然没有什么大动作，却有蛛丝马迹显示，武威郡王也在暗中策划着什么，近两个月内，连续两次前往西湖梅庄，后一次，还是信王府一事结束之后，他便马不停蹄的连夜出城前往西湖！” “内阁的陆阁老，也在天山七剑入京的当日，与一名老者密谋，此人疑似……” 说到这里，傅辛瑜犹豫了。 “嗯？” 顾凤青眉头一跳：“此人是谁？” “是我父亲，剑尊……傅雨石！”傅辛瑜说完，立马就低下头。 此言一出，在场其余众人，顿时面色各异。 “大人，我……” 傅辛瑜有些惊慌，似乎想要解释说明。 但还不等她说完，顾凤青就挥手打断。 “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我相信你能把你父亲的行踪说出来，就决然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情！” 顾凤青轻声说道。 听到这话，傅辛瑜脸上飞起一抹绯红：“多谢大人信任！” 说着，她又道：“大人！还希望大人能对我父亲手下留情……我也会劝说父亲，不要与您为敌！” 闻言，顾凤青有些诧异：“几大势力入京城，外人看来我锦衣卫危在旦夕，可那你却说出这番话，难不成还以为我锦衣卫这一次能在四方势力的围堵下，反败为胜不成？” “不错！” 傅辛瑜稍缓情绪，眸中流光轻转，看着顾凤青的眼神当中，竟泛起毫不掩饰的崇拜之色：“各大势力入京，他们的目标很明显就是为了对付大人您！毕竟您的锦衣卫崛起速度太快了，已经严重破坏了朝中的权利平衡，所以这几方势力，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将大人铲除了！” “可这几方势力，在历经几次的挫败之后，还是没有看清形势——” “任何与顾大人为敌者，除了在绣春刀下铩羽而归之外，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 “他们没有看清，但我傅辛瑜看清楚了！” 此言一出，全场众人无不是心神微颤。 所有人都能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崇拜，更在这股崇拜之外，感受到了一丝爱慕。 至此众人震惊之时。 顾凤青却笑了。 “你真的很令我意外！” 他看着傅辛瑜，眸中毫不掩饰赞赏之意。 而此刻，回过神来的应含光，看着顾凤青毫无紧张之色，眸光一转，突然站出来说道：“区区东西二厂，哪怕加上内阁和天下第一楼，也绝不可能是大人的对手！” “他们此番露出动这么多的实力，外人都以为我们锦衣卫所要面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埋伏，可又怎知……顾某不是要趁此机会，剪除四方势力的羽翼呢？” 后面一句，出自顾凤青之口。 本来听着应含光的手下众人心里无不是暗自吐槽：“这老应，拍马屁的动作还真是快！” 但紧接着听到顾凤青的话，却顿时为之一惊。 是啊！ 眼前的这位顾大人，曾在京城中搅动风云，将四方势力玩弄于鼓掌之中—— 会同馆一案，是与四方势力的第一次正面接触，令其等措手不及！ 而刚发生不久的信王府一案，却让四方势力，尤其是刘瑾威严大为受损！ 这些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 这位顾大人，又怎么可能突然停止进攻？！ 他的刀，分明是一直悬挂在敌人的脑袋上！ 从未入鞘！ …… …… () 第144章 这句话，你不应该说出来（4/5更求月票） 顺天府，张记面馆。 张记面馆位于顺天府城南，虽然店面不大，但因为味道好、份量足，所以食客很多，每到饭点的时候，不少周边卖力气的都喜欢来这里吃面。 然而今日，张记面馆里，却有些不一样。 此时是饭点，若是往常该是最为热闹的时候，可此时，店里却了无人烟，根本见不到几人。 “这位锦衣卫的大爷，你吃了两碗面，却只给了一碗面的钱，这说不过去吧！” 店内，几名捕快带着腰刀，对着面前的一名锦衣卫说道。 听到这话，江一川顿时皱眉：“我就吃了一碗面，给了他一碗的钱！” 捕快点点头，随后看向站在一边的面馆掌柜，道：“他吃了几碗面？” 面馆掌柜缩了缩脖子，显得很是害怕，但还是低声说道：“两，两碗！” “我告诉你，这是锦衣卫的人，你敢胡说八道，小心大狱伺候！” 捕快面色一般，沉声说道。 掌柜噗通一声跪下来，战战兢兢到：“几位官爷，这为锦衣卫的大爷就是吃了两碗面，只给了一碗钱！” “你放屁！” 江一川怒声道：“老子就特么吃了一碗面，给了一碗钱，再敢胡说八道，老子把你抓进锦衣卫大狱！” ‘锦衣卫大狱’几个字一出，掌柜顿时身躯狂颤，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了几个捕快身上。 为首的捕快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消失不见，看着江一川道：“这位锦衣卫的爷，虽说您是锦衣卫，但也应该讲讲道理！” “店掌柜说您吃了两碗面，可您就给了一碗的钱，下吏虽没看见，但若你真只是吃了一碗面，我想店掌柜应该不会诬陷、也不敢诬陷！” 这很不正常。 江一川皱着眉头，看着店里的掌柜和这几名捕快。 张记面馆，他此前放班的时候，也是经常来这里吃。 可今日他来店里吃了一碗面给了一碗钱，老板却硬要说他吃了两碗面……按理来说，哪怕他真的吃两碗，他身上穿着锦衣卫的飞鱼服，寻常百姓哪敢要钱？ 更不要说这很快就‘闻讯赶来’的捕快，言语当中看似铁面无私，可……恰恰是铁面无私，这才最为诡异。 一个京师里当差的捕快，面对一名锦衣卫和面馆掌柜，竟然铁面无私？ 这要是说不出，恐怕谁都不敢相信！ 这里面，说不定就有着阴谋！ 一想到这里，江一川便想着尽快解决此事，索性直接从兜里掏出来一枚碎银：“一碗面7文钱，我给你一两多银子，此事……不要再提了！” “本官告辞！” 说罢，他提起绣春刀，就打算离开这里， 可谁知，还没等他离开，那看似‘铁面无私’的捕快，却突然说了一句话。 而就是这一句话，却让江一川，面色大变。 “这么多银子……这位锦衣卫的大爷，你这是吃了多少碗面啊？！” …… 张记面馆外，对面街道的茶楼内，有两人正在看着这一幕。 一人身着儒衫，留着长须，气质儒雅，只是手上却抱着一柄剑，寸步不离。 一人身着华丽锦衣，面白无须，说话更是声音尖细，乍一看之下，不似常人。 他当然不是常人。 因为他是个太监。 西厂督主雨正初麾下心腹，掌班洪门达。 而另外一人，则是内阁首辅大臣陆元青请来的江家傅家庄庄主，剑尊傅雨石。 两人的目光一直看着张记面馆，时不时对望一眼。 “傅大侠，你说……锦衣卫真的会来吗？” 洪门达尖细的声音传来，脸上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紧张。 “当然会！” 相比较于紧张的洪门达，傅雨石就显得老神在在了许久，手持利剑，自有一番泰然自若。 看了一眼洪门达，虽然对于这阉人内心颇为不屑，可毕竟他此番乃是履行当初对陆元青的承诺，也就只能听陆元青的意思，和这西厂的阉人坐在一起。 “你我故意做出这一番事情来，不就是为了引那锦衣卫顾凤青来这里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却如此紧张？” 洪门达讪讪一笑：“傅大侠江湖绰号‘剑尊’，武功高强，自然是一点也不紧张，可咱家……可我却是武功低微！” “而那顾凤青武功高强，杀人如麻，又有刀魔之名，自然心下有些畏惧，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傅雨石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是握着剑的手，却不由紧了紧。 而这时，洪门达却又说道：“那顾凤青人送外号刀魔，行事肆无忌惮、张狂霸道，对于我西厂和内阁毫无尊重，此番东西二厂和内阁联手，又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那顾凤青一出现……” “等待他的，绝对是死路一条！” 说到这里，洪门达不由摇头晃脑，道：“看来跟鱼朝恩鱼公公的这场赌局啊，最终还是咱们雨公公要赢啊！” 说着，他下意思的想要抿嘴轻笑，只是今日出来穿的不是太监服，袖子也不能遮住脸，不由讪讪放下手。 扭头看了看张记面馆，里面还在发生着争吵，洪门达目光转到傅雨石的身上，带着奉承道：“傅大侠，那你武功高强，等会要是真打起来了，可千万要照拂一下咱家！” 这洪门达罗里吧嗦，傅雨石面上虽不声色，但实际上早就厌烦了。 为了让其闭嘴，只能皱着眉头道：“洪公公且放心，有傅某在，保你无恙！” “这就好！” 洪门达轻声笑了笑，算是放下心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轻叹。 “爹，这句话，你不应该说出来的！” 声音传来，傅雨石顿时为之一愣。 循着声音望去，便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脸上满是激动和喜悦之情。 “瑜儿？” “你怎么来京师了？” 傅雨石回过神来，顿时皱眉道：“是不是趁我不在家，又偷跑出来了？” “你看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待在家里，整日在外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现在跟着我，等会我带你会陆阁老那里，让他派人带你回江南！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在出来！” 然而，面对傅雨石的训斥，眼前这位女儿，却并不如往常那边俯首听令。 而是在激动和喜悦之外，脸上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 “父亲，你真的不应该说出这句话！” 傅辛瑜又一次开口说道。 …… …… () 第145章 杀局起（5/5更求月票） 不应该？ 为什么不应该？ 傅雨石没有听明白。 但他很快就懂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片璀璨的光芒，带着一丝血红，刚一出现，便瞬间消逝。 而当这抹光芒消散之后，一抹眼红已经出现在了洪门达的咽喉之上。 “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到！闲杂人等退避！” 伴随着洪门达的死亡，方南还刀入鞘，随后大声喝道。 下一刻，长街上忽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数百名黑衣刀卫便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当锦衣卫出现的时候，整个长街上的百姓全都连忙躲避。 当黑衣刀卫抵达张记面馆和周边建筑的屋顶上时，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寻常百姓。 “锵！锵！锵！” 绣春刀出鞘，一股狂暴的煞气，顷刻间笼罩在所有人的身上。 张记面馆内所发生的事情，也突然被强行打断。 所有人都惊愕莫名，下意识的看向外面。 顾凤青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缓缓从数百黑衣刀卫当中，走了出来。 眸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 看着逐渐走来的顾凤青，洪门达不由瞪大了眼睛。 可一句话刚说出来，忽然感觉咽喉一凉。 在外人看来，洪门达咽喉上的一抹嫣红，正在逐渐扩大，渐渐蔓延成一刀血红的刀痕。 感受着全身飞快流逝的温度，洪门达全身颤抖，右手下意识的想要捂住咽喉，可怎么也抬不起来。 而与此同时，他双目圆瞪，瞳孔逐渐消散，脸上的肌肉一点点颤动，逐渐露出惊讶、震惊、不可置信。 至于眼神，更是一点点的滑向傅雨石，似乎想要对其说：你刚才，不是说保我无恙的吗？ 傅雨石都懵了。 因为傅辛瑜的出现，让他一时间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女儿的身上。 可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短短的瞬息，居然就让一个锦衣卫将洪门达给杀了！ 就杀死在他的眼前！ 就杀死在离他不足三尺之地的地方！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方南出刀的瞬间，傅雨石能够感觉到他的刀法非常玄妙，同样也能感觉到他的修为不过一流顶峰，半步先天的样子。 所以，他就更是愤怒！ 堂堂江南大侠，号称剑尊，竟然被一个半步先天的刀客，当着自己的面，杀了自己刚刚才说要保他安然无恙的人……这简直就是打他的脸！ “你找死！！！” 傅雨石目光锁定方南，眸中杀机骤然。 然而，他的话刚出口，顾凤青便已经跨步走来。 “大人！” 此时，旁边忽然走出一人，单膝跪地，沉声道：“大人，卑职愚昧，没有发现贼子奸计，还请大人责罚！” 正是江一川。 然而，顾凤青却看也不看他，径直跨过。 身后，绝无神紧紧跟着。 路径之时，却看了他一眼，道：“此事起因不在你，无须多问，赶紧归队！” “是！” 江一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提起绣春刀，归到黑衣刀卫队列中。 “你就是傅雨石？” 走到茶楼边，看都没有洪门达一眼，顾凤青面无表情的看着傅雨石，缓声道：“今天这个局，我谅你一介江湖人也想不出来，告诉本官，谁请你来的？！” 傅雨石站起身来，没有说话。 只是右手，却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不说？” 顾凤青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既然幕后之人藏头露尾，那本官就逼他出来！” 说着，他指着洪门达，冷声道：“洪门达，是不是你勾连李进忠、陈辅国在宝船上做手脚，意图谋反刺杀皇上？” 此言一出，傅雨石眼中顿时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意图谋反？ 刺杀皇上？ 这开什么玩笑？！ 不是傅雨石看不起洪门达……就这么一个胆小之人，还敢刺杀皇上意图谋反？ 再说了，洪门达的咽喉都被划断了，哪里还能回答你的问题？ 你若是想要审问他，又何必派人暴起发难，将其击杀？ 果不其然，仅存一点意识的洪门达，似乎听见了顾凤青的话，他喉中‘嗬嗬’作响，似乎想要说话，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刀痕中流出来的鲜血愈发迅速，已经将他胸前大片染红。 与此同时，他的身躯也渐渐失去力气，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承认了？” 顾凤青似乎有些意外的样子，看的全场众人又是一脸懵逼。 可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便见到顾凤青脸上杀气骤现，大喝道：“既然你承认了，那就该知道，意图刺杀皇上，到底是何等罪名！” 此言一出，麾下头号嘴炮应含光立刻上前，大喝道：“西厂洪门达勾结陈辅国、李进忠，意图谋反、刺杀皇上，我锦衣卫百户江一川暗中查访，现已查清，证据确凿，按律当诛！” 说着，他狞笑道：“在场其余所有西厂之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不用他说，郭心远、陆文忠等人，便已经抽出绣春刀，直接将洪门达带来的人全都包围了起来。 洪门达此番乃是乔装而来，自然没带多少手下，所以仅仅只是片刻，便被郭心远等人全部斩杀在此。 傅雨石懵了。 但紧接着，却是身躯颤抖……这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身为一介江湖人，又是一名当世大儒，他何曾见过此等局面？ 当着他的面，二话不说先杀人也就罢了，随后竟然直接睁着眼睛说瞎话，诬陷别人意图谋反…… 这简直比阉臣还要可恶！ 极度的震怒之下，傅雨石指着顾凤青喝道：“顾大人，就算你们是锦衣卫，也不能无缘无故构陷他人！” “这天下，可不是你锦衣卫的一言堂！” “这天下不是我锦衣卫的一言堂，但此时此刻，就在此地……”顾凤青转过头来，目光直视傅雨石，沉声道：“本官，说了算！” 顾凤青这话，让傅雨石心中一颤。 他和洪门达本就是为了引顾凤青过来。 可当顾凤青真正来此的时候，他却忽然发现，无论自己在如何研究顾凤青的情报，也根本就看不透此人的行事风格！ 就在傅雨石怒火中烧之时，此时，外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顾大人，还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口气这么大，就不怕闪了舌头？！” 话音一落，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忽然从周边街道各处狂冲而来，犹如滚滚洪流一般，将这个街道，全都包围了起来。 …… …… () 第146章 天罗地网（6/5更为白银盟‘庐州三公子’加更） 这些身影，人人手持兵器，从四面八方将整个接到全都包围了起来。 粗略一看，竟不下两三千人！ 其中有近半之人穿着东西二厂服饰的番役，其他的人则是衣服各异。 他们在包围的时候，一言不发，显示着颇为严格的纪律性。 一看便知是精锐。 人群当中，一名身着东厂服饰的太监，却气质颇为阳刚，骑着马走了出来：“顾大人，久仰大名！” 这道声音中气十足，完全不似寻常太监的尖锐阴沉，和此前的声音相似，很显然，先前那道话音，也出自他之口。 看着来人，顾凤青抬起头，循声问道：“你是何人？” “本官东厂黑衣箭队指挥使，曹文宣！” 来人轻驱战马前行几步，朗声说道。 说罢，他看着顾凤青，及其周围众人，笑道：“此番东厂、西厂和内阁联手布下天罗地网，便是一直麻雀都飞不进来！” “顾大人……不妨束手就擒吧！” 顾凤青笑道：“即是天罗地网，那想来应当不止你一人吧？！” “顾大人明鉴！” 曹文宣抱拳行了一礼，道：“因为顾大人在京城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了许多人你的利益……我们，都想要让顾大人死啊！” “所以这一次，为了杀你，几大势力出动了很多人！” 话音既落，下一刻，便从远处飞掠而来不少身影。 先是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如浮光掠影般瞬间出现在了对面的楼宇之上，看着顾凤青爽朗一笑：“听说顾大人年纪轻轻便新任锦衣卫指挥使，乃是我大夏不出世的少年英豪，今日一见，果真是传言不虚！” 声音爽朗，中气十足。 而说话的这人，也是面容方正，气度俨然，一看便知是豪爽大气之人。 “本官戚半寒，见过顾大人！” 听着此人说话，顾凤青有些好笑的说道：“闻名边关的七现神龙，峰火寨大当家戚半寒居然抵达京城，还将自己寨中兄弟全都带来……” 他看着围住长街的两三千人，扫视一眼，道：“戚大侠难道不知道，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还人人手持兵器，更有不少持长弓……这可是明目张胆的造反，是死罪啊！” “有了我东厂的令牌，他们当然不是造反，而是协助我东厂围剿逆贼！” 另一道颇为尖细，却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传来。 几道身影迅速翻飞腾挪，掠到对面的另外一栋楼上，目光杀气腾腾的锁定着顾凤青。 为首之人，是个太监。 而且是穿着正四品的太监服！ 此人显然不是东西二厂几大督主厂公中的任何一个，年纪要比魏忠贤、曹正淳、刘瑾三人看起来年轻一些。 身形消瘦，面上带着一丝阴冷笑容：“东厂古今福，见过顾大人！” 他身后，跟着几名高手，其中一人身材矮小，唯有相貌十分猥琐，很是显然。 似乎注意到了顾凤青的目光，此人沉声道：“属下欧阳权，见过顾大人！” 顾凤青点点头，没有说话。 只是将目光复又放回到古今福的身上，似笑非笑道：“我听说古公公身为宫里內侍公公，论起职权来，不过比曹正淳弱那么一级，可曹正淳身为却身为东厂第二厂公，而你却只是魏忠贤麾下的狗，难道古公公心中就没有一点不甘心？” 这话中的挑拨，是个聋子也听得出来。 古今福固然有染指东厂厂公位置的意思，可魏忠贤和曹正淳权利把持的非常严密，不留半点破绽。 饶是古今福手段、实力皆是上上之选，但也只能屈居人下，做魏忠贤麾下的一条狗。 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 可谁要是说出来，那就是找死了。 所以此刻，古今福面上的阴冷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冷意：“顾大人倒真是好胆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咱家还真是佩服的紧！” “泰山崩于前？” 听到这话，顾凤青笑了：“你们未免太过看得起自己了！” 话音落下，前方便又传来一声大喝。 “事实上，我等对顾大人的重视，是西厂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程度！” 这一声大喝，丝毫不显尖锐，反倒有些雄浑，只是和曹文宣的中气十足略有不同罢了。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个太监。 只见一道声音在一栋栋建筑屋顶上快步奔行而来，所过之处，片瓦未碎，显示出了极为高明的轻功。 此人面色红润，身量颇高，整个人透着一股妖异的气息。 这个人，顾凤青见过。 “在下西厂雨正初，此来特意送顾大人上路！” “雨公公？” 顾凤青说道：“前些时日听说你率部去了龙门，怎么？安然无恙活着回来了？” “哦？顾大人也知道龙门的事情？” 雨正初有些诧异，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冷笑道：“龙门之地，不过一群江湖草莽，如何能跟顾大人相比！若是能送顾大人上路，这才是一大快事！” “快事……” 顾凤青那个目光一转，看向雨正初身后，一起飞掠而来的十余道身影：“所以你们也是来找乐子的？” “呵呵！找乐子不敢想！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其中两人形影不离，手中都拿着一把铁杖，身上透着阴冷气息，显然是走的歪门邪路：“我二人号称阴阳双煞，乃是一对同胞兄弟，在下是哥哥，许不言！” “在下是弟弟，许不语！” 两人声音落下，又有一驼背老者便阴笑道：“在下河西一字剑禹文石，孤身一人行走江湖惯了，老了老了，倒也想尝尝权势的滋味！” “在下……” 剩下十几人正要说话，一一介绍自己，但还不等他们说出口，顾凤青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 “你们是谁，出自什么门派，顾某好不感兴趣！”他面不改色，脸色平静道：“反正死人，有没有名字都一样！” “狂妄！” “放肆！” “找死！” 雨正初带来的这些人，很显然都是招揽来的江湖高手，其中小半都是一流境界，在江湖上大小也算是号人物。 此刻闻言，自然是大怒，纷纷出言呵斥。 但下一刻，他们的呵斥声便戛然而止。 因为一道清风陡然凭空生出，带着一丝干燥带着一丝血腥。 下一刻，一道身影便无声无息的落在了一座屋顶上：“顾大人不用在意这些人，他们只是用来收拾你那些手下，刘公公派来取大人性命的人，是在下……” “风里刀，封雨星！” …… …… 第147章 天山七剑使（1/5更求月票） 此人一出现，在场的所有锦衣卫，包括顾凤青在内，全都面色骤然冷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手中的兵刃上。 一把刀！ 一把绣春刀！ “你以前是锦衣卫？” 顾凤青看着封雨星手中的刀，有些意外的说道。 “封某以前确实当过锦衣卫，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叛徒！” 应含光站在长街上，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阴沉的喝道。 听到这两个字，封雨星面色毫无变化，甚至还很认真的解释道：“当年我身在锦衣卫，也不过是东厂的一条走狗罢了！” “后来辞官归隐，结果被西厂找到，被逼无奈只能加入西厂……只不过换了一个主人，何来叛逆之说？” “顾大人，当年的锦衣卫，可没有你这样的人物出现呢！” “倘若当时你在锦衣卫的话，封某也不至于心灰意冷之下，从锦衣卫离开。” “当然，也就不会成了现在这样，你我成了对手！” 话到此处，他脸上竟然露出一丝艳羡之色。但紧接着，便转化深深的落寞：“可惜……如你这般英杰，今日也快要死了！” 这一声叹息之后，他脸上的表情便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冷漠和杀意。 顾凤青笑了。 目光在在场众人的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封雨星的身上，轻声说道：“当初本官成为锦衣卫指挥使，曾看过我锦衣卫的名册，依稀发现有一条名目记载着这么一句话‘时任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封雨星无故消失，不见踪影’。” “可后来我又看到那时东厂的内承运库失火过一次，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你当时便负责把守东厂内承运库吧！” 此言一出，封雨星当即脸色一变。 可还不等他说话，便又听到顾凤青说道：“东厂真的很会招揽高手……换句话来说，东厂的武学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以至于你可以放弃男人的身份，去修炼太监的功法！” “住嘴！” 封雨星眸中杀意爆闪：“说那么多有什么用，今日你必死无疑！” 顾凤青笑了笑，没在继续说话。 右手抚摸着绣春刀的刀柄，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小事，面无表情的扫视着众多高手：“算了，懒得跟你们多说废话！” “还有什么底牌，全都一次性亮出来吧！” 轻描淡写的话语中，却带着无与伦比的霸道与嚣张。 仿佛包围着长街的两三千人，不过就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雨正初气极反笑。 “顾大人，你未免也太看得起锦衣卫了！” “如今，东西二厂出动番役上千人，边关峰火寨更是倾巢而出，雨某虽不才，武功倒也入了先天之境，麾下阴阳双煞，也都是一流顶尖的高手，两人合力之下，更是能与先天一较高下！” 他说话之时，右手一点点的握住了长剑剑柄，身上气息陡然暴涨：“你可知道，本公与原本与鱼朝恩打了个赌，看谁能先铲除锦衣卫，但今日行动，我与鱼公公商议之下，却决定联手而行！” “如此待遇，自我开厂以来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敌人，谁曾有过此等待遇？” “顾大人，该知足了！” 这话说出，远处忽有一阵大笑传来：“不错，这一次东西二厂联手对付你，顾大人即便是死，也该含笑九泉！” 话音刚落，忽有一阵狂风吹来。 便见一个屋顶上陡然出现一道声音。 “风从虎，云从龙，在下不才，白额山君阚（kan）高阳奉西厂鱼公公之命，前来送顾大人赴死！” 来人挟风而至，声音豪爽，绰号响亮，一看便知是武功高强之人。 只是那额前一块白癣，颇为瞩目，像是得了白癜风——倒也无愧白额山君之名。 至此，几大势力的高手，基本上算是全都到齐了。 雨正初目光扫视全场，在顾凤青麾下这么多人的身上一一扫视而过：“不得不承认，顾大人你确实是天纵之才，短短时间内便彻底掌控了锦衣卫！” “但锦衣卫的底蕴毕竟太浅，哪怕你收集全部高手，再加上名震江湖的绝无神，也不过才区区几名可堪一用的手下！” “绝无神确实够强，二十年前，三个月内连挑地榜二十九名，其风姿确实令人胆寒……但他再强，也不过只有一人罢了！” “在场这些人，随便抽出一人，即便不能杀了他，也能将其暂且牵制住！” 说着，他右手一扬，身后披风呼啸荡起：“你再看看我身后，三大势力同时联手，光是江湖高手便有数十位！” “甚至为了将你带来的锦衣卫彻底铲除，我们还准备了足足三千精锐！” “三千对五百黑衣刀卫，顾大人，今日之战，不会再有任何悬念，不是吗？” 不得不说，正如雨正初所言，东西二厂对于顾凤青的重视，确实开大夏朝三百年年之先河、 为了对付区区一个锦衣卫指挥使，他们竟然动用了如此多的的势力！ 毫不客气的说，即便是东西二厂底蕴深厚，可今日所派出来的，也已经是半数精锐……所以他们从未想过，此次围剿顾凤青之战，会失败了。 也难怪洪门达会说，这是天罗地网！ 此时此刻，在所有人眼中看来，顾凤青和他麾下的五百黑衣刀卫，已经犹如瓮中之鳖，根本不可能再活着离开这个长街。 今日之后，刚刚崛起的锦衣卫，也将再度沦为二厂走狗！ 不会有任何意外！ 见此一幕，剑尊傅雨石不由露出冷笑，在看自家女儿……这抹冷笑顿时消散。 取而代之的，则是愕然。 只见自家女儿嘴角的嘲讽，竟然比他还要你浓郁！ 更诡异的是，还带着一丝激动！ 她在激动什么？ 她又在嘲讽谁？ 傅雨石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顾凤青，很是不耐烦的打断了雨正初的话：“行了！废话就不要多说了！” 他目光看向长街另外一处，朗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此言一处，在场众人尽皆色变。 只见长街尽头，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忽然出现七道身影，缓步走来。 五男二女，尽皆背负长剑，额前发丝飘扬，气度漂移，恍若谪仙。 “天山七剑使！” …… …… 第148章 这世上用剑的人太多（2/5更求月票） “七剑下天山！” 看见这七人，不少江湖中人都是惊呼，颇为有些不敢置信：“天山这一代的七位剑使竟然一同下山，他们是谁请来的？” 没人回答他们的话。 “阁下确实如传闻所言，不能以常理度之！” 天山七位剑使，为首一名中年男性朗声说道：“我等出剑杀人，都不借他人之手，是以并未有现身的打算，若你能逃过今日杀劫，来日我等必然亲自取你性命……” “可你却偏偏叫破我等七人的行踪……是想找死吗？” 仅仅一句话，便尽显天山七剑的傲气。 但顾凤青闻言，却眉毛一挑，一股比之七剑更甚的张狂霸道透体而出，双眸中甚至泛起不屑。 “这世上用刀的人太少太少，用剑的人却太多太多！” “之所以叫你们出来，是为了让这世上用剑的人……” “少那么几个！” 此言一出，为首之人未曾动怒，只是淡淡的吐出一句：“果真狂妄！” 而他身后的六人，眼神也尽是凌冽，似乎在嘲讽着顾凤青的不自量力。 听见他的话，在场一众江湖人尽皆放下了心中的惊疑，转而浮现出一丝惊喜。 他们没有倒没有想到，天山七剑同时下山，竟然也是来要顾凤青的命！ 他们，到底是谁请来的？ 东厂？ 西厂？ 还是内阁？ 亦或者……天下第一楼？ 不用他们猜测，顾凤青已经帮他们回答了这个疑问：“顾某真的很好奇，陆元青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才会请动久不问世事的天山，派出七位剑使来？” “天山苦寒，陆阁老愿给予五十万两白银、还有诸多天材地宝！另有一份人情！” 为首之人很是诚实的说道。 “原来如此！” 顾凤青点点头，并不在说话。 而此刻，雨正初却看着天山七剑，喝道：“既然几位剑使是受了陆元青所托，来铲除这群锦衣卫，不如便于我等联手，以浩荡之势将其碾压如何？” 七位剑使毫无表情，甚至都没看西厂督主雨正初一眼。 纵然雨正初权势滔天，却也丝毫没被他放在眼里。 实际上，天山与陆元青之间，也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罢了。 像他们这等江湖势力，已然凌驾于江湖之上，又怎么可能真正的臣服于东西厂或者内阁……正因如此，陆元青想请他们出手，每一次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而很显然，这一次的代价，让他们天山非常满意。 所以这七位剑使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在顾凤青的身上。 “听说你用刀，一手刀法冠绝锦衣卫，震惊顺天府，江湖上的刀客有很多，我等久居天山，却也听说过不少，不过大多沽名钓誉，不值一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天山七剑使的眼中尽皆涌现剑意，七人就如同七把即将出鞘的神剑一般锋芒毕露。 虽各自的气息并不相同，但却冥冥之中有一股牵连。 很显然，他们七人应当会一种合击阵法。 “反正阁下左右都要死，不如与我一战，让我等见识一下这传闻中的刀法如何，也顺便让你明白——” “世上武道万千，可唯有剑道，方是最强！” “所谓刀……” “不过是战阵厮杀的小道而已！” 轻描淡写的话语传来，透着他对自己的剑有着无与伦比的信心。 但他或许是在天山苦修久了，苦寒之地冻得脑子坏掉了……显然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得罪了多少人。 风里刀等一众江湖人的怒目而视且不提，就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天山剑使的面前，陡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你想见识至强的刀法？”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叶开，终于露出了身影，目光灼灼的看着天山七位剑使：“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叶开，可以让你如愿，并且让你明白——刀，会比剑更强！” 飞刀虽是暗器，但毫无疑问。 无论是叶开还是李清欢，甚至时间所有人，都不觉得小李飞刀是暗器。 在叶开的心中，飞刀，乃是至强刀道！ 所以，他站出来了！ 甚至在站出来的时候，看到如今这一幕，他甚至想明白……当日顾凤青之所以去收服李清欢，或许为的便是今日之事！ “锦衣卫百户叶开？” 看到叶开身上的飞鱼服，雨正初、曹文宣、古今福等人眼中瞳孔猛然一缩，便是戚半寒、风里刀的眼神，也在刹那间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个高手！ 还是一个，在他们的情报里，并不存在于锦衣卫的高手！ 他是从哪冒出来的？ “这个姓顾的，到底又去哪里，招揽了一个丝毫不弱于绝无神的刀客？！” 雨正初、曹文宣、古今福等人对视一眼，突然有了一种，似乎某些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错觉。 也正是因为这种感觉，让他们眼中露出了一丝急切。 “哼！” 曹文宣大喝一声，右手突然扬起，脸上杀机尽显：“纵然你手下还有高手又如何？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三千对五百，就算是用人堆，也能堆死你！” 说着，他右手猛然用力，就要下令让所有人进攻。 可恰在此时，他却突然发现，顾凤青的脸上，陡然泛起冷笑。 “你确定我就这些人吗？” 话音刚落下，陡然生出异变。 “嗖！嗖！嗖！” 只听见远处天空中突然传来呼啸之声，曹文宣等人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就见密密麻麻的利箭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 “箭雨！” “快躲！” 曹文宣、雨正初等众多东西二厂的高手顿时大惊，连忙大喝两厂番役和峰火寨的人躲避。 与此同时，众多高手齐齐出手，只见劲气横空，剑光狂闪，刀气纵横，眨眼间便将不知道多少利箭撕碎当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夹杂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中，有着数百支利箭，却突然当空炸裂开来。 随着箭矢包扎，附着在剑上的布袋也随之炸裂开来，一团团粉末飘荡开来。 将整条长街，全都笼罩了进去。 “这是什么东西？” “小心毒粉！” 曹文宣、古今福、雨正初等众多高手顿时色变，连忙闭气运功，防止吸入粉末。 不过那些普通的东西二厂番役和峰火寨的任你，却显然反应没有那么快，很多人都吸入了粉末，顿时大惊。 实际上，不管是东西二厂，还是久居边关的峰火寨都是非常擅于用毒。 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只要能杀敌，什么手段都会使用。 甚至此刻在场的这么多人，大部分都还随身携带着毒药过来。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毒药还没用上，就先吸入了别人的毒粉。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耳边忽然传来密集当即脚步声。 这脚步连成一片，震耳欲聋，连地面都仿佛震动起来，宛如地震一般。 数千人无不是色变，这声音层层叠叠，宛如滔天巨浪，尚未出现，其声势就已经令人胆寒。 下一刻。 就在所有人不可置信你的目光当中，一队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手持刀枪盾牌，身着铁甲，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周边街道出现。 宛如巨浪般，呼啸而来！ …… …… 第149章 你显然不明白（3/5更求月票） “这，这是……” 看到这一支部队，雨正初当即就懵了。 可等到队伍中有一人骑着马上前而来之时，雨正初当即惊呼一声：“徐元直？！” “你居然调动皇上的内卫？这，这怎么可能！” 他有着不可置信的指着顾凤青，但紧接着立马就醒悟过来：“不，不对！是皇上将内卫交给你的？！” 当日信王府外，雨正初还尚且没有回来，所以并不清楚当日具体细节。 而事后，鱼朝恩和刘瑾也都没把这件事告诉他，以至于雨正初这时露出震惊之色。 千名内卫，虽然加上此地锦衣卫五百黑衣刀卫，看起来人数上尚且还不如他们带来的三千人，可…… 这是皇帝的内卫啊！ 千余武功高强、尤其是装备精良的内卫，虽然依旧无法形成优势，但这已然是超出了他的掌控！ 纵然之后成功剿灭顾凤青，可这千余年内卫，也会让他们带来的人手损失惨重！ “皇帝将内卫都交给顾凤青，这是想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想接着顾凤青的手，来削弱我们东西二厂的实力吗？” 雨正初脑海中心思急转。 他知道，想要依靠人海战术的策略已经作废，为今之计……只能依靠在场的一众江湖高手，施行斩首行动，尽快将顾凤青斩杀，才是正理！ 念及此处，刚想要说话，便听到带队的徐元直沉声说道：“顾大人，本官奉命而来，这些土鸡瓦狗便交给我们！剩下的那些江湖高手，就看顾大人了！” “多谢徐大人了！” 顾凤青知道他不可能为了自己拼命，所以不强求。 正如他所言，能将东西二厂带来的三千人给牵制住，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毕竟…… 这终究还是皇帝内卫！ 不可能会为了他将所有的人手拼光！ 但这已经足够了！ “你们可知道，自从顾某回京之后，四大势力都有动作，可为何至今武威郡王朱永昌却毫无动作吗？” 再无后顾之忧，顾凤青目光冷冽，落到雨正初等人的身上，淡声说道：“因为他知道，除非以压倒性的优势，否则人数从来都不能决定胜负！” “想要获得胜利，只有一种方法！” “那就是以堂堂正正的力量，发出致命一击！”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将敌人给杀死！” “这一点，朱永昌很明白，刘瑾也明白，魏忠贤、曹正淳更是明白，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没有亲自过来！” “唯有你……雨公公，你显然还不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们这才派你来送死啊！” 此言一出，雨正初当即脸色大变。 麾下一众东西二厂的番役，也是心如死灰。 顾凤青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他们是被自家厂公、督主当成了弃子！ 其实这只是顾凤青刻意夸大。 今日之局，刘瑾、魏忠贤、曹正淳等人之所以没来，不过就是因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罢了。 但千余内卫的出现，在加上顾凤青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语，却让在场的不少番役都认为他们被放弃了，一时间更是士气浮动。 恰在此时，应含光朗声大喝道：“雨正初、曹文宣、古今福等，尔身为太监深受皇上宠信却不思皇恩浩荡，反而勾结江湖人士意图造反、祸乱朝纲，幸而被我锦衣卫察觉，为保大夏江山社稷，今日锦衣卫与内卫联手，将尔等尽数诛杀于此！” 偌大的顺天府，一时间仿佛陷入到了诡异的死寂当中，唯有顾凤青的声音，响彻全场。 “今日过后，顾某将亲赴东西二厂，问问他刘瑾和魏忠贤，是不是也勾结其中！” 这话一说出，曹文宣、古今福和雨正初全都懵了。 “胡说八道！” “一派胡言！” “死到临头，还敢妖言惑众！” “竟然还想诬陷我们！” 三人怒声吼道，死死的盯着顾凤青，却还未来得及在说话，就看到顾凤青面无表情的举起绣春刀—— “杀！” 一言既出，徐元直当即抽出长刀，遥指面前两三千由东厂、西厂和峰火寨组成的大军：“杀！” 皇帝内卫，令行禁止。 得到命令之后，千余内卫骤然发动冲锋，犹如洪水一般，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前排刀盾手举盾扬刀，后面火铳手早已经将点燃了火绳的火绳枪聚起来，再往后，弓箭手齐齐端起短弩，手指一扣便是一阵犀利箭雨。 只是第一轮设计，东西二厂的番役和峰火寨众人便出现伤亡。 惨叫之声络绎不绝。 还是那句话，单打独斗的话，军士或许不如江湖人。 可一旦形成阵列，以江湖人这等散兵游勇，如何是形成队列的大军对手？ 当年有一先天高手入皇城偷盗宝物，结果皇帝震怒之下，调集三千大军将其围杀！ 更遑论，在场的，乃是皇帝内卫！ 论起精锐，实乃世间顶尖！ 曹文宣、古今福和雨正初显然都明白这个道理，是以立刻喝道：“东厂西厂所属听令，不想死就杀光这些锦衣卫，只要抓住姓顾的，这些内卫就会退去！” 戚半寒也大声喊道：“峰火寨的兄弟们听令，所有人立刻寻找掩体，阻挡内卫进攻！” 命令下达完毕，雨正初等人和一众江湖人再次目光锁定在了顾凤青的身上。 而与此同时，风里刀封雨星也是齐齐抽出绣春刀：“雕虫小技！” “纵有大军在外，可你也在重重包围之中，五百锦衣卫又能坚持多久？只要杀了你，我等还不是来去自如？！” “你说的不错！” 顾凤青竟然点了点头，可随即却说道：“不过这一切的前年是，你们能杀得了顾某，而你们的手下，也能在顶住内卫的攻击时，冲破我锦衣卫的防御！” 话音刚落，长街上骤然在起异变。 东厂和西厂以及峰火寨的一众人，在一些档头和长老的率领下，想要依托防御顶住内卫的进攻，同时朝着黑衣刀卫进攻，可他们才刚刚调动真气，便骤然发现竟然提不起丝毫内力！ “怎么回事？” “我用不出内力！” “是刚才的粉末，刚才的粉末有毒！” 众人很快醒悟过来，可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能看到那些内卫胆囊肿，原本还有百余毫无动作的内卫，却忽然排开阵型。 紧接着，他们竟然掏出一个个火枪。 与寻常的火绳枪不同的是，这些火枪竟然有三个管子！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一刹那，所有看到这种火枪的人，脑海中全都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第150章 红袖刀出！（4/5更求月票） “锦衣卫匠作司研究出来的新式火枪——三眼铳！” “一次可以连发三弹！” “配合排枪之法，虽只是百人，却可在原野之上，力敌数千人而不败！” 徐元直沉声说道，算是解开了他们的疑惑。 而当‘三眼铳’三个字传开的时候，峰火寨的人尚且还不理解，可东西二厂的那些番役，却无一不是面色狂变。 火绳枪威力便已经无穷，寻常三流高手甚至是二流高手一个不慎之下若是中弹，也是死路一条。 不过缺点在于，火绳枪装填新弹很慢，若不形成一定规模的话，无法给入流高手带来很大的威胁。 但这种‘三眼铳’却是朝廷新进研发出来的机密，装填快速、威力强劲，自研发出来之后，还未曾大规模装配——谁曾想，皇帝的内卫，居然已经率先装备了这种可怕的武器！ “你们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雨正初脸色大变，而此时，那些三眼铳已经装填完毕，下一刻——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汇聚之下，犹如狂风骤雨般。 眨眼间，便将数十人射成了筛子。 而因为体内真气无法调动，这些威力强劲的火枪弹竟然透体而出，将后方的人也都射中。 一时间，惨叫连连。 直到整个时候，东西二厂的番役，这才绝望的发现，他们在内气无法调动的情况下，既无法阻挡内卫的进攻，也冲不破锦衣卫的防线。 一时间，竟然进退两难！ 望着这一幕，曹文宣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震惊。 目光转到顾凤青身上之时，更是带着一抹浓重的忌惮！ 当日在京城中，此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四方势力尽数算计。 而现在，他竟是又故技重施，再次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此人，当真可怕！ 但…… 好在的是，他们还有余力！ 只要能杀了此人，哪怕带来的东西二厂番役全部死绝，回去之后，仍旧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曹文宣眼中杀意更甚。 古今福、雨正初以及他们所带来的数十名江湖高手，也都是如此！ 杀了顾凤青！ 也只有杀了顾凤青！ 他们才能活下去！ 戚半寒长枪在手，杀伐之气冲天。 封雨星绣春刀在握，周身已经凭空生出丝丝微风。 长街上，七位剑使更是缓缓抽出长剑，凌厉的剑意弥漫开来。 这一幕，顾凤青自然是全都看到了。 “下面那些人的下场，已经毫无悬念！” 他右手握住绣春刀的刀柄，大拇指轻轻敲击在刀柄之上，目光在对面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现在你们该担心的是……自己，还能活几个呼吸！” 话音刚落，如影随形身法瞬间发动，他身形闪现之间，手中的绣春刀便已经呼啸斩出。 身后，郭心远和五百黑衣刀卫紧随其后。 方南、绝无神和叶开，也在同一时间出手。 所有人都明白！ 无论下方街道上呈现怎样的局面，他们这些人的交锋，才是决定最终胜负的战场！ 对于顾凤青而言，对于所有的锦衣卫而言！ 只有手中的绣春刀，才是最为真实！ 而绣春刀一旦出鞘，就必须要杀人！ “杀！” 伴随着凌厉的杀伐之音，今日的战斗，已然开启！ “嗖嗖嗖……” 阴阳双煞兄弟俩率先跳出来，两人各持着铁掌，挥舞之间内，呼啸劲风刮过，直取顾凤青的脑门。 然而，虚空之中，却刹那间出现一道凌厉刀芒，只听见‘锵’的一声，便将这两个铁杖全都拨开。 “两个一流巅峰，因是双胞胎，心意相通之下，竟能力敌先天！” 方南眼中，流露出极为强烈的战意，声音传开之时，便朝着两人杀气：“既如此，便让你二人，来做我迈入先天的磨刀石！” “神刀方南？” “我兄弟二人，也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你的刀利，还是我二人的铁杖厚实！” 徐不言桀桀一笑，和弟弟许不语一起出手，挥舞铁杖，和方南战了一起。 铁杖挥舞之间，有着凌厉的呼啸劲风刮过，虽还未至身上，却已经皮肤生疼。仗着铁杖之重，竟是将方南的绣春刀，牢牢压制！ ‘一力降十会’，在二人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以前的方南因为是野路子修行，一直止步半步先天，后来跟随顾凤青，修习了不少高深刀法，又见识多诸般刀道高手，尤其是保定府观摩了李清欢的飞刀绝技，让他受到极大震动，刀道似有所悟。 此刻便想借着这阴阳双煞，来助他迈入先天！ 就在三人争斗在一起时，此刻戚半寒也已经出手了。 “唰！” 铁胆长枪，寒芒耀空。 眼见着顾凤青杀向古今福、曹文宣和雨正初三人，戚半寒手持长剑，身形连闪，竟是瞬息之间便抵达了顾凤青的周边。 随后枪出如龙，枪尖上竟是再度暴涨三分寒芒，犹如石破天惊的一招朝着顾凤青刺去！ 可恰在此时，虚空之中却忽然横空出现一道断情刀气，气势磅礴，瞬息间挡住长枪锋锐。 “先天二重巅峰，只差一步，便是先天大圆满！” 绝无神身随影动，当断情刀斩出之时，整个人便冷若冰霜：“你有资格当我的对手！” “成名二十载、享誉江湖的绝无神，戚某也想见识一下！” 戚半寒朗声大笑，挥舞长枪与绝无神激战在一起。 两人一边缠斗，一边身形挪转，所过之处，兵刃交接和真气激荡所产生的劲风将地面震裂，墙梁轰踏！ 将先天境界的威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顾大人，阚高阳来送你赴死！” 其中众人都已经各自找到对手，捉对厮杀。 而此刻，白额山君竟然哈哈一笑，朝着顾凤青杀来。 与此同时，空中一股狂风呼啸而过，带着无与伦比的杀意：“风里刀，也来领教你的高招！” 这还不算完！ “一字剑禹文石在此！” 伴随着声音落下，恍若黎明初的一缕光，又如夕阳落山的刹那一道光，眨眼之间穿越空间，抵达近前。 三人联手一起杀来，虽人还未至，可刀气、剑气与掌劲，却已经扑面而来。 值此之时，场中忽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刀鸣。 这刀鸣虽轻，可在如此混乱的场中，却依旧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伴随着刀鸣之声的响起，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当中，仿佛出现了黄昏时的蒙蒙细雨，带着一种风凄凄、雨潇潇的诡异之美。 更让人心神不自觉沉迷其中的，是这蒙蒙细雨中，竟有一种绯红瑰丽之色。 鲜艳的，如同鲜血！ …… …… 灯笔 第151章 杀人如写意，曹文宣死！（5/5求月票） 血红色的细雨绵绵落下，密密麻麻。 随着顾凤青如影随形的身法施展，仿若有狂风呼啸而过，将细雨吹散，倾斜落下。一时间蔓延开来，将阚高阳、封雨星、禹文石全都笼罩其中那个。 这细雨来的如此之快，快到全场许多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刻，细雨骤停。 只听见一道道犹如溪水流淌过鹅卵石的声音骤然响起，还不等全场众人反应过来，便见一字剑禹文石忽然身体剧变，喉咙间犹如江河开闸般鲜血狂飙，眨眼间便染红了胸前的大片衣衫。 “这……” 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是犹如见了鬼一般，瞪大双眼。 然而，还不等他们的脸上浮现出震惊之色，白额山君阚高阳的身体也骤然一僵，随后身躯竟然‘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与此同时，身形飞快前行的风里刀封雨星也是骤然脸色大变，随即他整个人竟然身躯飞快倒退……竟是比扑来之后，仍旧快上三分！ 可还是晚了！ 丝丝细雨落在持刀的手臂上，将衣衫打湿。 当衣衫打湿的瞬间，封雨星竟是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手中之刀换到左手，随后…… “噗呲！” 一道鲜血如柱，一条手臂冲天而起！ 他竟是将自己的右手给直接斩下来！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封雨星为什么会避细雨如蛇蝎？ 难不成那细雨还是刀气不成，一旦沾到身上，便会刀气入体？ 他们想不明白。 而风里刀此刻也无暇向他们解释。 躲开细雨之后，便脸色苍白，远远的避开。 目中，满是惊恐之色！ 他想不明白……这刀法，为什么会这么恐怖！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见过杀人，也亲自杀过许多人！ 但如此美丽的杀人方式，如此凄丽诡谲的刀法，却从未见过！ 他甚至到现在都不明白—— 刀！ 是兵刃！ 而用刀杀人，明明是行凶，可为何会有一种风华绝代的美丽之感？ 亲身如雨中，他在感受到比旁人更多的杀意之外，也看到了更多的秀丽。 可就是这更多的秀丽，却让他心中产生一股强烈到极致的反差！ 以至于此时此刻，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想知道—— “这到底，是什么刀法？” 不仅仅是他，在场其余所有人，也都浮现出这同一个念头。 而直到此刻，他们才看见顾凤青手中持着绣春刀——明明只是一把普通的赤红色绣春刀，可此刻在他们眼中你那个，竟如佳人的芊芊细腰，美到了极致！ 鲜血从刀身上缓缓滑落，竟是传出了空灵般的天籁，而空气中，更是隐隐有着一股江南烟雨的气息。 黄昏细雨，绣春刀。 不得不说，这一幕很有意境。 然而，此刻顾凤青长身而立，周围却是阚高阳和禹文石的尸体，给这一幕，带来一股诡异氛围。 可越是越是，却是让众人产生一种想法—— 杀人，原来也能如此美丽！ “不过如此修为，也敢卷入东西二厂和我锦衣卫的纷争当中，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朝堂权利之争的漩涡，自古以来吞噬了多少人，没有实力就想卷进来，死……是迟早的事情！” 不屑的笑容从顾凤青嘴角溢出。 看也不看右手齐根截断的封雨星——右手被斩断，除非修炼有顾凤青这般的做手刀法，否则此生已经是个废人。 将目光投注到雨正初等三人的身上：“现在，到你们了！” 这话轻描淡写，但却透着无与伦比的霸道和张狂。 嘶！！！ 似乎是回应他的话一般，雨正初、古今福和曹文宣三人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刻的三人，再也没有先前的智珠在握，而是齐齐露出震惊之色。 尤其是曹文宣，更是目中有着浓厚的惊惧之色。 这与先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的刀法很强！” “但如眼前这种刀法……以你的修为，还能用出几次？！” “今日，你必死无疑！” 说罢，曹文宣身上忽然寒意涌动，带出手中长剑出鞘，竟是斩出一抹似要冰冻天地的剑气，朝着顾凤青爆斩而来。 霎时间，四周一片冰冷刺骨，令人不禁汗毛倒竖！ “冰封剑法！” “这是曹文宣的成名绝技，他要拼命了！” 锦衣卫中，对曹文宣恨之入骨，暗中调查的应含光，第一眼就看出来曹文宣的功法跟脚。 周围的其他人，也都被这一幕所吸引，下意思的看过来。 然而，还不等他们看到冰封剑法的神妙之处，就惊骇欲绝的发现，曹文宣冲出去的身体……竟只有一半！ 他的腿，狂冲而出！ 但他的上半身，却依然还在原地！ 他竟是早已被拦腰斩断！ 断弦三刀，人不能见！ 若有人见，人如断弦！ “红袖刀法，固然施展不了几次！” “可斩杀你，还是绰绰有余！” 顾凤青缓缓还刀入鞘，面色如常，看着一分为二的曹文宣——这个东厂年轻第一高手。 他虽是第一高手，可终究，在这第一高手前，还加了两个字：年轻！ 不过是先天一重境界而已，以顾凤青如今踏足一流境界，在加上无上刀体的加成，杀之，如杀鸡！ “缇娜！！！”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差点疯了。 任他们心里素质在如何强悍，可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曹文宣，竟然被顾凤青一刀杀了！ 这个东厂年轻第一高手，曹正淳的义子，黑衣箭队的指挥使，竟然……就这么死了？！ 漫天的寒冰剑气瞬间消散。 曹文宣上半身‘砰’的一声落地，但他却并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双眸段等，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凤青。 一字一句，艰难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原来……你……这么……强……” 这一刻，顾凤青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浓郁到极致的后悔！ 是的！ 这个年轻的高手，后悔了！ 他的天赋很高，若是有条不紊的修炼，假以时日，必能踏足先天三重境界，成为一名武道宗师！ 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东厂第一厂公！ 可他就这么死了……死在了顾凤青的手中！ 看也不看死去的曹文宣，顾凤青将目光又放在了雨正初和古今福的身上。 面对顾凤青的注视，雨正初深吸了一口气，而古今福却是身躯一颤，额头上不自觉的流下了一滴冷汗。 随即……他竟然下意识的目光躲闪，回避了过去！ …… …… 第152章 叶开的刀！（6/5更为白银盟‘庐州三公子’加更） 一字剑禹文石的武功，是一流境界。 白额山君阚高阳则是一流巅峰。 至于风里刀封雨星，作为刘瑾派前来的高手，不但一手刀法如风般迅捷，内力修为更是踏入到先天境界。 然而，他们三人还是在顾凤青的黄昏细雨红袖刀法下，两死一废！ 这样的结局，自然是让他们大为震撼！ 可紧接着曹文宣的死，使得场中能够抽出空对付顾凤青的，只剩下古今福和雨正初两人！ 形势，急转直下！ 如此情形，瞬间就让他们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冲击！ “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实力？！” “艰难上哪有这种战力一流的高手，竟然接连杀先天境界的高手？”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妖孽？” “我们真的是来杀他，而不是来送人头的？” 刹那间，掠阵的江湖高手们，无不是心神剧颤，战意更是快速消融。 他们这些剩下的人，或是一流，或是二流，对于顾凤青而言，根本就不够看！ 便是古今福，也是不敢再与顾凤青直视，脸上泛起一丝惧色。 唯有雨正初，还有着理智尚存。 “此人刀法虽强，但内里终究只有一流境界，在接连使出两种刀法斩杀两名先天之后，他的内力还能坚持多久？” “拖！” “生生拖死他！” “古今福，唯今之计，已经是有进无退，唯有你我联手，将其斩杀，否则的话，你我都活不了！” 雨正初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道。 不得不说，这世上从来都没有蠢货，即便落入了如此不利的局面，雨正初也是瞬间能想到了破敌之策。 古今福也知道当下局面不利，只有将顾凤青斩杀，他才能活下去！ 是以也鼓起勇气，运势全身真气，和雨正初一起朝着顾凤青冲去。 两人体内真气疯狂涌动，身形闪动间，竟是不主动进攻，而是在顾凤青周身快速游走，长剑或刺或撂或斩，眨眼间爆发出漫天剑气呼啸舞动，分散开来之后，又凝聚成一道剑气风暴，从四面八方、犹如羽毛般，朝着顾凤青笼罩而去。 “这是雨正初赖以成名的分光化羽剑，一招使出，漫天剑气飘洒，犹如羽毛般随风而下，只消触碰丁点，所有剑气便会顺便爆开，威力十分恐怖！” 脑海中回想着雨正初的情报，顾凤青身形一转，如影随形辗转腾挪，快速离开了此地。 只是他刚闪开，雨正初又是故技重施，再次将他笼罩！ 除此之外，古今福的剑气也是疯狂朝着顾凤青激射而来。 一道借一道，恍若不知疲倦一般！ 他们的想法很清楚，就是想要将顾凤青困住！ 以先天之境界的内力生生将其拖死，只要能将其拖死，他们依然可以获得最后的胜利！ “不愧是西厂督主之一！” 对于两人的围攻，顾凤青竟然发出了毫不掩饰的赞叹，只是他脸上的冰寒，却并未因此消散：“只是你们显然不懂……” “对刀客而言，拖……是没有用的！” 掷地有声的声音传开，下一刻，原本握在手中的绣春刀忽然脱手而出，恍若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凭空操纵着。 在间不容发之际，将雨正初的分光化羽剑给破去，并且瞬息之间，出现在雨正初和古今福的面前。 “这是……” 两人骇然色变。 可还不等他们说话，出现在面前的绣春刀，便猛然之间划出蒙蒙细雨，映照出无数瑰丽绚烂的刀气。 其速之快，如迅风闪电。 其威之巨，如泰山压顶。 这柄绣春刀，由着一道刀气之丝所控制，距离顾凤青的身体，已然超出了一丈之遥，可却能如臂指使！ 突如其来的变化，完全超出了雨正初和古今福的意料，尤其是一丈之外控刀这种事情，更是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简直和传说中的剑仙手段一般无二！ 电光火石见，两人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嗤嗤嗤！” 蒙蒙细雨顷刻间覆盖在两人的身上，两人顿时回过神来，浑厚的真气激荡而出，将刚刚粘在身上的刀气被逼出！ “给我死！” 逼出刀气之后，雨正初竟然不退反进，手持长剑速度猛然加快，手中长剑荡出的漫天剑气瞬间合而为一，竟是与剑相融，化作一道足有三尺的血色剑气，直刺顾凤青的咽喉！ 其速之快，竟远超之前！ 他竟是一直都在藏拙，没有使出全力！ 直到此刻，见着顾凤青使出红袖刀法，又是凌空指使绣春刀——此等手段虽然见所未见，但他明白一个道理！ 此刻的顾凤青，手上并没有刀！ 就算此刻召回绣春刀，这也需要时间！ 哪怕短暂到瞬息，这也足够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是以直到此刻，他浑身真气激荡之下，才将自身分光化羽剑的精髓，尽数发挥出来！ “一流的境界，接连使出此等刀法，又凌空指使绣春刀，你的内力还能剩下多少？” “此刻绣春刀脱手，你绝避不开这一剑！” 这一瞬间，森冷犹如凌冽寒冬的煞气，从雨正初的身上狂涌而出，以至于他整个人恍若从地狱中杀出来的剑中之魔。 其杀气之盛、竟使得周围的天地，都刹那为之昏暗！ 漫天剑气飞舞。 而他眼中，只此一剑！ 只，顾凤青一人！ 然而，就在他这一剑迅如闪电，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朝着顾凤青杀来之时，顾凤青竟然毫无反应。 似乎真的内力耗尽，竟只做出了一个细微的动作—— 他的脑袋，朝着左右，稍稍偏了一下！ 然后，雨正初的视线当中，便出现了叶开的身影！ “好剑！” 正在与天山七剑纠缠叶开，突然出现他的视线当中，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一抹赞赏之色。 却夹杂着无法捉摸的寒意：“但你让我出这一刀，是你最大的不幸！” 仿佛从九幽中传来的声音，让雨正初心神摇曳，刹那失声。 叶开从不在背后出刀，所以当他的身影出现在雨正初视线当中之时，三寸七分的飞刀，才堪堪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之中。 当他的话音落下之时，飞刀才看看脱手！ 而此时此刻，雨正初的剑气，才抵达顾凤青面前三尺之地！ 值此之际，他眼中的瞳孔骤然收缩！ …… …… 第153章 雨正初死！ 叶开的这一刀让他产生了死亡的感觉！ 所以，千钧一发之际，雨正初立刻做出了他判断。 他立刻放弃了攻向顾凤青的杀招，转而让手中长剑回转，一个折返，剑上光华大方，随后竟然直接朝着叶开杀了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眼前一亮，只看你从叶开的手上陡然亮起一抹锋芒。 一道此生从未见过的锋锐，跃然出现在视线当中。 这道锋锐，以无可匹敌的姿态，裹挟着无可匹敌的威力，跨越了时间、空间，朝着他飞来！ 这是一把飞刀！ 这是叶开的飞刀！ “嗡！” 随着刀气穿越空间，划破虚空所引起的嗡鸣震颤声响起，刹那间，雨正初只感觉大脑陡然一沉，恍若一团浆糊。 而眉心之处，更是皮肤生疼。 仿佛来源于灵魂深处的疼！ 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刹那间从脑海中传来，让他的心跳速度蓦然加快！ 这一刹，他竟是毫不犹豫，全力运转体内真气，随后便见头上骤然现出三道剑气之花！ 他原先竟然还没有使出全部实力，他竟然还在藏拙！ 只到了这一刻，才展露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三朵剑气之花！ 他竟是已经三花齐聚的先天大圆满境界！ 他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剑道宗师！！！ “嗤！嗤！嗤！” 三道剑气之花的突然出现，仿佛刺破了空间与时间，使得时间在这一刹那静止！更是让空间在这一刹那停滞！ 下一刻，就在叶开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三道剑气之花交融凝聚，竟是化作一柄犹如实质的小剑，出现在了雨正初的面前，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叶开的飞刀！ “锵！” 金铁交加之声陡然响起。 当飞刀与小剑接触之时，顿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 而紧接着，那例无虚发的飞刀，竟然在小剑的绞杀下，一点点的崩碎！ 确切的说，是飞刀与小剑同时崩碎！ 飞刀中蕴含的恐怖刀意如冰雪般消融，而雨正初剑气之花凝聚而成的小剑也在快速消散。 每当它消散一点，雨正初的身躯便颤动一次。 每当雨正初身躯颤动一次，脸色便愈加发白，气息也愈加微弱。 终于，剑气之花凝结的小剑彻底消散，而叶开的飞刀也刚好崩碎！ 恍若从来都不存在这世上一般，竟然连齑粉都不剩下！ 就这样突兀的消散在空中！ 叶开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加入锦衣卫之后的第一次出手，竟然失败了！ 雨正初的三道剑气之花尽出，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挡住了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 这让叶开无法接受！ “哈哈哈……” 雨正初虽然也不好受，三朵剑气之花尽数消散，使得他的气息极为萎靡，而想要将顶上三花再度修出来，则需要至少一年半载的时间！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是放声大笑！ “传说中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也不过如此！” 显然，他已经认出来叶开的飞刀，就是传说中的小李飞刀！ 是以此刻，他放声狂笑，面上有着披靡捭阖的傲气！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江湖上从来没人能在小李飞刀下活下来！ 可他雨正初却挡住了！ 不但挡住，还能与之不相上下！ 是以此刻，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颤动，精气神更是节节攀升，身上的剑意也如风助火势般腾腾燃烧了起来！ 挡住了叶开的飞刀，这生死之间的碰撞，竟是让他的剑道，有了突破的迹象！ 带着这股所向披靡的精气神，带着这股仿若世间再无人能敌的气势，雨正初狞笑着看向顾凤青：“顾凤青，本督主还真要谢谢你啊！” “若不是你，本督主说不定此生永远都无法跨过这一道门槛！” “如此大礼，我就收下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说罢，他长剑上的剑气竟是再度暴涨三分，朝着顾凤青的咽喉刺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顾凤青浑身真气激荡，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刀窍齐齐震颤，隐隐传来龙象怒吼，紧接着更有无边血色浮现，间或夹杂着隐约的弦断之音，又有黄昏细雨簌簌滴落。 龙象般若功！ 血杀刀法！ 断弦三刀！ 黄昏细雨红袖刀法！ 四种武学齐齐而出，体内恐怖的刀气在经脉中汇聚，犹如百川归海般最终合而为一，顺着经脉，涌入他的右手之中！ “铛！” 金铁交加之声传来，顾凤青的这一刀，于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雨正初这必杀的一剑！ 虽然只是挡住了一瞬，下一瞬便瞬间崩碎！ 可就是这一瞬，也已然足够了！ 顾凤青的左手，陡然出现了一把刀！ 没有人看见他左手是何时出现的一把刀！ 全场所有人只看到，在他左手出现一把细若柳叶的长刀之时，一道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刀气，陡然从刀尖上冲了出来！ “嗡！” 随着嗡鸣之声陡然响起，雨正初身上节节攀升的气息，陡然为之一滞。 随后，竟然身躯一颤，气息瞬息之间开始急速跌落！ 这一刻，雨正初脸上的狂傲、霸道、笑意，全都为之凝固！ 这一刻，叶开身形闪在半空中，却忘了运转真气。 这一刻，天山七剑使的剑气呼啸声，竟是陡然消散。 这一刻，风也停、雨也住，时空为之顿止。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 “噗呲~” 微弱的声音陡然传来，雨正初的咽喉处，浮现一道血线。 这道血线，逐渐蔓延开来，最终化作一道嫣红的幕布，刹那间染红胸前一大片。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这一刹，雨正初脸上露出一抹及其复杂的表情，似是悲伤、似是震撼、又似恍惚：“好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好一个顾凤青!” 他眼珠艰难转动，落在顾凤青的身上，突然咯出一口鲜血：“没想到……” “你的左手刀，竟然比右手刀……更强！” 话音落下，雨正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随后，头颅缓缓低下，整个人扑入长街的泥泞之中。 再无声息。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望着伏在脚下的雨正初尸体，饶是亲手将其毙杀的顾凤青，此刻竟也有种恍惚之感。 “雨，雨公公……” “堂堂先天境界大圆满的剑道宗师……竟然就这样……” “死了？！” 这是一个疯狂的念头。 然而，那道跌入泥泞中的尸体，却让他们心中的这个念头，变得无比真实。 所有人都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不仅仅因为他是剑道宗师！ 更因为他是西厂第二督主，权倾朝野的雨公公……竟然如此草率的死在这里！ 死在了……这条长街上！ 如此突然！ 如此不可思议！ “这……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忽然，此起彼伏的惊疑之声不断响起，响彻在这片长街上。 …… …… 第154章 悬刀于世人之顶！ “这怎么可能！” “堂堂剑道宗师，居然就这样没了？” 望着这一幕，所有人都懵了。 凝聚三朵剑气之花，先天大圆满的剑道宗师，西厂第二督主雨正初，居然就这么死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更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古今福也是愣在原地。 身为东厂魏忠贤的暗子，一直游走在黑暗之中，他对于东西二厂所有高手的实力可谓是了解甚深。 雨正初凝聚三朵剑气之花，成就剑道宗师，实力自然不同凡响。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死在了顾凤青和叶开的夹击之下…… 这简直，令人有一种十分荒诞的感觉！ 恰在古今福愣神的时候，忽然再度闻得一声刀鸣之声骤起，紧接着便见一道寒意凛然的绣春刀映入眼帘。 随后，如闪电般，掠过他的视线。 “嗬嗬……” 古今福顿时回过神来，双手捂住脖子，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脖子已经被划开，所有的声音只能化作无意义的嘶鸣声，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眼睛死死的盯着顾凤青，其内的光芒正在逐渐消散。 在他意识黑暗的最后一刻，只看到顾凤青手持绣春刀，刀尖斜指地面，缓步朝着前方走去。 然后…… 迈步跨过了他的躯体。 当这一幕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之时，无论是正在与绝无神激斗的戚半寒，还是阴阳双煞，乃至是天山七剑使，都不由停了下来。 戚半寒不复先前的冲天气势，此时气喘吁吁，以长枪支地，撑住身体。 而绝无神，虽然也是气息凌乱，但一双眸子仍旧是杀意凛然，身上充斥着寒意。 阴阳双煞兄弟俩更是凄惨，哥哥许不言一条腿被砍断，弟弟许不语左手手掌被斩，两人相互靠扶着，支撑下去。 至于他们的对手方南，虽然嘴角溢出了鲜血，可一双眸子却异常明亮，身上的刀意也是随着时间愈发兴盛。 很显然，在与阴阳双煞的交手中，他的刀意，正在飞快的上涨！ 这个磨刀石，很合他的意！ 至于天山七剑使，相比较而言，情况稍微好些。 外表依旧如刚才现身的那般气度自若，只是气息却稍微有些萎靡……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七人就在与叶开进行气机的锁定。 他们没敢贸然上前动手！ 一开始的时候，七剑使并不知道叶开会小李飞刀，只是在看到他的时候，心中便心生警惕，觉得此人若是一旦出手，必将是石破天惊的一招。 所以他们没贸然的上前，而是七人结成合击之阵，以气机将其锁定。 一方面是寻找破绽，另一方面也是牵制叶开，拖延时间。 等待雨正初这边的战斗结束。 毕竟，正如此前所说，身为天山这一代的剑使，他们还不屑和别人联手对敌！ 或许恰恰正是因为他们的这一举动，导致他们并没有亲身体会到叶开的飞刀！ 也正是因为这一举动，才使得他们有幸见到叶开的飞刀而不死！ 此刻，几人全都停下来，面面相觑，一时间不敢再有其他的行动。 过了片刻，戚半寒抱拳行了一礼，沉声说道：“顾大人此番已经赢了，戚某甘拜下风，愿此刻退去，还请顾大人放一条生路！” “放一条生路？” 顾凤青笑了：“顾某放你一条生路，我锦衣卫死去的那些兄弟可愿意放你们一条生路？” 说罢，他脸上笑意逐渐收敛，转而化作浓浓的冰冷寒意：“今日来此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走不了！” “锦衣卫听令，将其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诺！” 一言既出，麾下方南、绝无神等人顿时露出狞笑之色，继而提起绣春刀扑了上去。 见到这一幕，心知今日之局已然无法善了，戚半寒咬了咬牙，再次提起长枪，和绝无神战在一起。 而阴阳双煞更是狠声道：“他娘的，既然不给老子一条生路，那就杀出去！杀了这姓顾的！” 而天山七剑使，更是长叹一声，各自持着长剑，结成剑阵，与顾凤青对峙。 天山七位剑使，自小生活在一起，虽不入同胞兄弟般心意相通，但也同吃同住同修炼，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十分默契。 结成剑阵之下，更是威力不俗。 他们只是对视一眼，随后便能一起攻了上去。 和雨正初同样的打算，仍旧是拖。 拖到顾凤青真气耗尽的那一刻！ 尽管是故技重施，但不可否认这是最佳的策略！ 顾凤青虽然强，可他终究也只是一流境界，真气上限摆在这里。 而在接连杀了一字剑禹文石、白额山君阚高阳，重创风里刀封雨星之后，又连杀剑道宗师雨正初和先天二重的古今福，此刻的顾凤青，真气绝对已经所剩不多了！ 是以，七位剑使围在顾凤青周身快速游走，剑阵合击之下，每次都能有至少三个人一同攻向顾凤青。 既威力大增，又能同时分担压力。 不得不说，他们的打算非常不错。 此刻的顾凤青，确实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体内真气已然所剩无几，几乎到了强弩以末的境地。 但…… “身为一个剑客，你们显然不懂！” “拥有无上刀体的刀客，究竟是多么的可怕！” 话语落下的瞬间，便见顾凤青周身猛然环绕着一道无形的气旋。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三百六十五处刀窍也猛然同时运转，凌厉的刀意刹那间透体而出。 以其周身为中心，方圆三丈之地，充斥着无数细若游丝的细线！ 那是…… 刀丝！ 无数刀丝环绕周围，沿着某种轨迹接连划破虚空，在周身之地循环往复。 “这是……” 天山七位剑使，为首的中年男子见着这一幕，顿时骇然色变。 “剑气成丝？” “不对！这是刀气成丝！” “快退！”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形就急速爆闪，朝着后方退去。 其余六人也是同样的举动。 可他们的举动，已经晚了！ 当他们刚刚作出后撤的动作之时，十几道刀丝便倏忽之间破开虚空，如电弧一般，穿透他们的身体！ 七人的头上同时浮现出一朵剑气之花，可这朵剑气之花刚刚凝结，便如泡影般瞬间碎裂开来。 七人顿时身体一僵，呆愣在原地。 “为什么……你可以……刀气化丝……” 为首的中年男子，喉咙出被洞开一道极为细小的口，如果从正面看的话，便能通过这个创口，看到后面的景物。 顾凤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缓缓的将绣春刀归入鞘中。 这期间，一直守着最后一口气的中年男子，终于是再也忍耐不住，缓缓的倒了下去——刀气成丝被破开喉咙的瞬间，他的五脏六腑便已经被刀气搅碎。 此刻，早已经是死了。 只是，在即将死去的这最后一刻，他仍旧在死死的望着顾凤青。 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但终究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最后，他将目光放在了顾凤青的刀上——那把外表看起来，极为普通的绣春刀。 可他却在这柄绣春刀上，看到了不久后的未来。 九州天下、广袤江湖，无数剑客……头上，都将悬挂着一把刀！ 一把， 绣春刀！ …… …… 第155章 修罗杀戮，方南突破 “轰隆！” 当天山七位剑使身死的那一刻，天上忽然炸出一道闷雷。 明明已经是立冬，却居然还有惊雷炸响。紧接着便是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不消片刻，就变成了磅礴大雨。 狂风怒号，暴雨倾盆。 以顾凤青的目光看去，整个京城都昏暗了下来。 身着飞鱼服，顾凤青飞身一跃，站在了茶馆屋顶之上，俯瞰着整座顺天府。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厮杀与惨叫声。 “东厂古今福、曹文宣，西厂雨正初等人，纠结峰火寨和一众江湖人意图谋反，伺机刺杀皇上，现已查清，证据确凿，首恶被本官当场诛杀！” “尔等助纣为虐，罪当满门！” “锦衣卫麾下听令，今日之战，不留活口！” “无论东厂、西厂还是峰火寨，但凡拔刀者，尽皆是我锦衣卫之敌，绣春刀一出，不死不休！” “本官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胆敢招惹我锦衣卫，到底是什么下场！” 顾凤青扬声大喝，声音中夹带着真气，远远的传出去。 纵然在惊雷、暴雨、狂风的呼啸下，还是传遍了整个战场。 一时间，听到此言的众锦衣卫，无不是精神一震，士气大增。 而西厂东厂和峰火寨的一众人，却士气低落，战意锐减——几位公公都已经被诛杀，还被冠上了反贼的名头，他们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有的人这一刻便想逃走，可此刻目之所及之处都是厮杀的战场，纵然逃，又能逃到哪去？ 有的人则想要丢下兵刃跪地求饶，然而还不等他们说出哀求之语，便已经绣春刀临头。 风和雨，越来越急，愈来愈狂。 雷和电，不断炸响，划破长空。 五百黑衣刀卫，手中的绣春刀不断扬起，又不断落下。 每次扬起之时，劈开雨滴，每次落下之时，砍下头颅。 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哀嚎、求饶次第响起。 这是一场杀戮的协奏，更是一场血腥的交响。 “绣春刀下，不留活口！” 整齐划一的怒吼声中，带走的，是无数的生命。 残肢断臂满地，鲜血汇聚成河。 流淌到地上，与雨水交融，竟然形成了令人触目惊心的鲜红之色。 如此大的雨，也洗不尽长街的血。 茶馆内，傅雨石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 此时一股狂风吹来，身躯都不由微微颤抖起来——身为江湖宿老，先天境界的剑尊傅雨石，当然不可能因为狂风的吹拂而冷。 他的颤抖，是源自内心。 他的寒冷，是源自灵魂。 狂风将雨吹斜，暴雨飘进屋檐，豆大的雨滴砸落在他的头上，可他却依旧恍若未见。 傅雨石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原以为的天罗地网，竟然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纵然眼前的顾凤青已经脸色苍白，看似到了强弩以末的境地，似乎只要随便来个人就能将其杀掉，继而完成今夜的围杀。 今夜他没有动手，或许如果加上他，就能毕其功于一役！ 但……真的是这样吗？ 傅雨石这样扪心质问。 随后他就发现，面对这个问题，他脑海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敢！ 他的剑，根本就不敢拔出来！ “父亲，你根本就不该说出这句话！” 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女儿之前跟他说的那一句话，不由心神一颤。 原本看到女儿跟在顾凤青身边，他还满是震怒，但此时此刻……他心中只剩下庆幸。 …… 大雨还在下。 郭心远、陆文忠以及楚休等人，和那些江湖人战在一起——这些江湖人大都是二流一流，以境界来看，郭心远等人远远比不上。 可领悟了刀意的他们，其真正的战斗力，却根本就不能以境界来划分。 所以，面对郭心远等人，那些江湖人竟然一直处在下风。 方南与阴阳双煞战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流逝，阴阳双煞兄弟俩的气息愈来愈若，而方南却越来越凶，气势也越来越盛。 似乎……快要到了某个临界点。 绝无神和戚半寒的战斗也已经即将揭晓。 顾凤青没有去帮忙，对于他的手下而言，这些敌人固然是对手，可同样也是他们迈入无上刀道的磨刀石。 迈过去，他们才有资格继续跟在自己身边，迈不过去……或许这就将是他们的终点。 地面上已经伏尸无数。 在五百黑衣刀卫和千余内卫的围杀下，中毒的三千东、西厂番子和峰火寨成员组成的大军，根本就不是对手。 到现在，已经死伤大半。 暴雨倾盆，也洗不尽满城的鲜血。 顾凤青站在高处，只是淡漠的望着。 忽然，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偏了一些头。 目光所及之处，便见激战中的方南忽然浑身的刀意再次暴涨，全身真气激荡，以无可匹敌的威势迸发而出。 紧接着，就见青、红、黄、白、黑五色之气汇聚在方南的头顶，在狂风暴雨之下，虽然十分微弱，看起来明灭不定，但还是异常坚韧的融合、交织。 “五气朝元，汇入泥丸宫。” “随即交织融合，化为成顶上三花！” 望着这一幕，顾凤青心有所感。 踏入一流之后，接下来便是先天。 虽然先天对顾凤青而言已经没有瓶颈，但观摩方南突破，对他之后突破先天，仍旧有着极大的好处。 这一幕，在这昏暗的战场内，自然是极为醒目。 不少人的目光都注视过来，顿时为之一愣。 而阴阳双煞兄弟二人见了却是登时骇然失色。 “他竟然……” “竟然成就先天？！” 方南半步先天的时候，便已经让他们难以抵挡，若是突破先天了，这还得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下意识的就想要阻止方南突破，可就在当下，却忽然感受到一道极为冷漠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两人顿时身体一僵。 这道目光……自然是顾凤青投注过来的。 面对顾凤青的注视，两人竟然不敢有丝毫异动，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方南，看着方南头顶五色之气交织融合，随后—— “轰！” 一道闷雷陡然乍现，恰在此时，五色之气也融合完毕，随即陡然放出一道光华，恍若孤室悬光，一道璀璨的刀气之花在方南的头顶渐渐成型。 在这一刻，一股更为磅礴的气势从他身上激荡而出，周身一丈之地，地面的雨水被震离地面，落下的雨滴凝滞半空。 在这一刻，无尽的暴雨和狂风，竟然诡异的被分开，竟一点一滴都落不到方南的头上。 “多谢你们助我成就先天！” 方南持刀斜指，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他看着面前惊骇欲绝的阴阳双煞，嘴角一咧：“作为回报，便让你们从这无尽的修罗战场中，解脱出来吧！” 话音一落，死亡威胁下的兄弟俩，在也承受不住，竟然各自转头要逃。 然而，他们的身体刚刚转身，身躯才刚背对方南，便听得一声刀鸣之声骤起。 下一刻—— 兄弟二人的下肢还在原地，可上半身竟然从腰间截断，扑入三步之外的泥水之中。 断弦三刀，人如断弦！ …… …… 第156章 轰动朝野，天下皆惊！ 当战斗停歇的时候，整条长街，入目已经满是鲜红。 磅礴的雨水和鲜血混杂交织，在豆大雨滴的砸落之下，溅起无数波纹涟漪，望之恍若血海翻涌。 无数尸体伏尸在地，残肢断臂和倒塌的墙梁建筑在旁，如同地狱般，望之使人心惊。 这一战，注定要轰动朝野，震惊天下！ 东厂、西厂和峰火寨的番役已经全部被杀，两三千人，无一幸免。 曹文宣、古今福、雨正初三位来自东西二厂的太监公公，也都被诛！ 风里刀封雨星、阴阳双煞两兄弟、一字剑禹文石、白额山君阚高阳、天山七剑使，尽数身亡。 唯有七现神龙戚半寒，还在苦苦支撑。 但他面对着绝无神，显然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戚半寒，你半生求名，若只在边关杀贼，还能名传天下青史留名，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沾入这权势场中！” “身为江湖人，却妄想求名之时沾染朝堂权力……古往今来，多少王佐之才、天纵之资都折戟沉沙，你又有何特殊之处？” “如今更是伙同阉人，向我锦衣卫出刀——” “今日，便是你之死期！” 绝无神气势冲霄，刀意纵横，涵盖天地。 此刻话语落下，手中长刀高举，恍若要斩天绝地一般，对着戚半寒宣判出他的命运！ 断情刀，绝情绝义，绝亲绝友。一刀斩出，天地色变。 面对绝无神的这一刀，戚半寒便是全盛之时都只能暂避锋芒，更遑论此刻他早已经力竭？ 长枪的枪尖被斩断，只剩下一杆铁胆枪身，戚半寒以其支地，撑住他的身躯站立。 眼见着这一刀临头，戚半寒惨笑一声。 “戚某这一生行事，前半生快意恩仇，要杀，便血流成河，要退，便百忍为金。” “当年戚某出生边关小城，一家和睦，谁料辽兵来袭，守城驻军一枪未发、一箭未射便退去，徒留满城数万老弱面对辽兵，结果落得一个满城尽灭的下场！” “眼见亲人被杀，戚某发狂之下杀得百余人，后重伤逃离，一路辗转结识天下英杰，因志同道合，我们成立峰火寨立于边关，抵挡辽兵扣关！” “峰火寨自成立之后，辽兵数次进犯，我等都拼尽全力帮助驻城守军抵挡辽兵锋锐，收拢老弱妇孺、刺探敌方军情，寸功未取，全数赠予守将，可谁知……当辽兵举重兵袭击峰火寨之时，那边关守军却丝毫不念及旧情，不但不发兵救援，反而将城关关闭，截断我峰火寨的后路……” “峰火寨上下三百余人无一幸免，辽兵退去之后，峰火寨的火，烧了三天三夜！而戚某，也在寨门口看了三天三夜！” “随后我孤身入关，向幽州刺史状告边关守军，可非但没有见着刺史之面，反倒因为白身状告命官，被而打了三十个杀威棒……从那天起，我就知道，在这个世道……强权之下，何来公道？！” “后来……” “后来我打算换一种活法！” 戚半寒眸中露出一抹追忆之色：“我杀了守将，将其枭首置于城门处，随后入的关内参加武举，以武举头名之身，获得偏将之职！” “然后投靠太监，平步青云，回到边关之后，手握重权！”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屋顶上的顾凤青：“我很羡慕你！” “你可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做出选择，而我一开始……却没得选择！” “后来能做选择的时候，也是这个世道逼我不得不做出一个我不想做出的选择！” “一朝踏错，再无回头的可能，我只能一错再错，但我不愿意就此沉沦，所以便又重立峰火寨，算是给心中留下仅有的一片净土！” “龙飞九天岂惧亢龙有悔，鹰飞九霄未恐高不胜寒。” 言及此处，戚半寒嘴唇微动，轻轻吟唱着什么：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 “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 “一诺千金重。” “推翘勇，矜豪纵，轻盖拥，联飞鞚。” “斗城东。” “轰饮酒垆，春色浮寒瓮。” “吸海垂虹，闲呼鹰嗾犬，白羽摘雕弓。狡穴俄空。” “乐匆匆……” 一曲唱罢，他叹了一口气：“我这一生，真像是一个笑话……” 随后，便缓缓闭上了双眸。 …… 顺天府一战，锦衣卫之名，再次轰传天下。 与之前轰传天下的凶名所不同，这一次，锦衣卫是以无上之威，裹挟着刀下数千亡魂和数十江湖宿老、豪杰之名，传遍朝野。 大夏朝廷、整座江湖，无不震动。 前所未有的震荡，让整个大夏全都沸腾了起来，宛如一锅烧开的沸水。 这一战所产生的影响如何，已经无人去深究了，他们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些锦衣卫，为什么短短时间内，便这么强了？！ 一年之前……不，半年之前，锦衣卫还处于南北镇抚司分裂状态，整个锦衣卫就是东西二厂的走狗。 可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锦衣卫接连几番大动作，不断的震动朝野江湖。 此前倒还罢了，而这一次……西厂雨正初、东厂古今福、曹文宣的死，乃至是不少江湖豪杰的死，让所有人都纳闷不已。 这到底是缘何？ 而这个念头一经生出，他们的脑海中便突兀的浮现出一个人、一个名。 顾凤青！ 大夏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 那个绰号刀魔，凶威震世、魔焰滔天的男人！ 以前，人们提起他的名字，只会咬牙切齿，顺便带着一丝恐怖！ 但今日过后，人们再度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咬牙切齿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恐惧和害怕！ 顺天府一役。 顾凤青和麾下众人及五百黑衣刀卫，以数千人的血，奠定绣春刀的威名！ 从这一刻起，绣春刀—— 真正成为了这座江湖上最为禁忌的武器！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当这座江湖，还在为顺天府一役而胆寒的时候，因为某件事情的风行天下，而使得绣春刀这柄普普通通的武器，真正成为了整座江湖都闻之色变的存在！ …… …… 第157章 双榜第一，天下谁人不识君 顺天府一役刚过，消息刚开始轰传天下，紧随其后，两张榜单，便在江湖上疯传了起来。 这两张榜单，张贴于天下各大郡城，以及江湖顶尖大派的山门处。 刚一出现，便引起了天下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天机阁制作的地榜与兵器谱！ 江湖中人，最为津津乐道的便是天机阁制作的天地人三榜，每次更新榜单，新上榜的侠士，都会一举成名天下知。 而除了成名之外，最让江湖人瞩目的，自然就是武功秘籍和神兵利器了。 顶尖的武功秘籍大都珍藏于顶尖大派内，等闲见不到。 而神兵利器，自然就成了普通江湖人最为津津乐道的东西。 而现如今，十几年未曾更新的地榜和上百年未曾更新的百晓生兵器谱却突然一起更新，自然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目。 只是当他们看清更新的内容之后，无不是瞠目结舌。 地榜第一：顾凤青！ 兵器谱第一：绣春刀！ 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啥意思？” “那刀魔顾凤青居然上了地榜第一？他凭什么上地榜第一？” “还有那兵器谱第一，居然是一柄绣春刀，这不是闹着玩吗？！” “绣春刀乃是所有锦衣卫的制式兵刃，天下间那么多锦衣卫都在用，居然上了兵器谱第一，天机阁这是怎么回事？” “天机阁到底在干嘛？就算是要巴结朝廷，也应该巴结东西二厂吧，巴结锦衣卫算是怎么回事？！” “百十年未曾更新兵器谱，结果这一更新，就闹出这么大的一个笑话？！” …… 江湖中人大为震惊，但紧随其后的，却是数之不尽的嘲讽和不屑。 然而，江湖这么大，总有一些人较快的接到顺天府的消息。 是以在许多地方，每当有人这么说的时候，便有人发出嗤笑声：“若是放在一月之前，你这么说，大家还会附和你，但现在，你再度说出这番话，只能显示出你的孤陋寡闻！” 面对这种嘲讽，有的人大怒，而有的人则是下意识询问这其中的缘由。 襄阳城，一间茶楼内。 一群江湖人正在追问着。 “你问我为何？” 一名老者抚着胡子，故作高深的说道：“这么说来，前些时日顺天府发生了一件大事恐怕你们还不知道喽？” 他这一副姿态，自然是吊足了旁人的胃口，连忙纷纷追问。 只是老者却不言，而是清了清嗓子。 有些江湖人比较机灵，见这一幕，自然就懂了。 连忙唤来店小二给这老者上了好酒好菜。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说道：“前些时日，东西二厂联合内阁，出动三千人围剿顾凤青。” “为了能将其一举拿下，东厂古今福，黑衣箭队指挥使曹文宣，还有西厂雨正初联手，除此之外，尚且还有闻名边关的七现神龙戚半寒、威震大漠的风里刀封雨星、盖压河北两地的阴阳双煞许不言许不语两兄弟、以及一字剑禹文石、白额山君阚高阳，另有江南傅家庄的庄主剑尊傅雨石，其余江湖好手数十人……” 说到这里，周围顿时掀起一阵惊呼声。 这些人……可都是响彻江湖，大名鼎鼎的人物啊！ 有人下意识的说道：“这么多江湖宿老、武林前辈出手，那顾凤青想来应当是插翅难逃了吧！” “谁说不是呢！当时东西二厂也是这么想的，所有人都以为那顾凤青必死无疑！” 老者继续说道：“可谁知道……” “那一战，打的真是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整整激战了一个下午，两三千名东西厂番役和峰火寨成员全部被诛杀，一个不留！” “风里刀封雨星、一字剑禹文石、白额山君阚高阳更是被顾凤青以一招诡谲凄艳的神秘刀法击败，据说……据说叫什么黄昏细雨红袖刀法，真真是一刀出，天地惊！” “还有那东厂黑衣箭队指挥使曹文宣，先天境界一刀被斩，古今福先天二重也根本不是一合之敌，至于那雨正初雨公公……” 说到这里，老者面上露出一抹敬仰之色：“此人虽是阉人，但一身武学却是究极天人，竟然是先天三重的剑道宗师之境界！” 乖乖！！！ ‘剑道宗师’四字一处，周围所有江湖人士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这些人，了不起就是个二流境界，平时遇着一流高手那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先天境界对他们而言，就已经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传奇，至于那先天三重的剑道宗师……想都想象不到，到底是何等通天彻地的威能！ “那阉……那雨公公是剑道宗师，想来顾凤青应该不是对手吧？” 有人急切的追问道。 “顾凤青虽然厉害，可终究不过一流境界，自然不是对手！”老者摇头晃脑道。 随即，又说道：“但这位顾大人麾下，竟然有小李探花的高徒为其效命！” 小李探花？！ “你说的莫非是中原九绝之一，号称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的小李探花李清欢？” 有人不可思议的追问道。 “这江湖上除了李清欢之外，谁敢号称小李探花？” 老者吹胡子瞪眼道：“那李清欢的高徒叶开，学得小李探花的飞刀绝技，飞刀一出，雨正初当即面临生死险地，不过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 这句话自然又引起了一阵惊呼。 “随后雨公公又是斩向顾凤青，可谁知道啊……那顾凤青居然学的一手左手刀法，居然于关键时刻，两刀齐出，趁雨正初一个不慎，将其斩杀……” 老者侃侃而谈，一番大战，被他讲的是惊心动魄，也让周围的人都惊呼连连。 虽未曾亲眼目睹，可光是听，便已经心神向往，恨不能亲眼目睹。 …… 江湖上流传的消息，向来是越传越广，越传越夸张。 但不管如何，顺天府一战，在加上天机阁地榜和兵器谱第一的流传，也让锦衣卫在江湖上的声势，一时间抵达了顶峰。 而顾凤青的刀魔之名，更是随之轰传天下，风头一时无二。 …… …… 第158章 万事俱备，信风已至！ 顺天府，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 虽已经权掌锦衣卫，但顾凤青还是一直在北镇抚司衙门办事。 正堂。 顾凤青坐在上首位置，麾下一众高手，分列两行。 经过此前一役，麾下众人各自捉对厮杀，虽然大都带伤，但以顾凤青的目光看去，他们身上的气质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生死之战中，在鲜血和杀戮中，他们揣摩自己的刀道，消化自己的刀道，更领悟自己的刀道。 如今看来，他们都有的不小的领悟。 当然，收获最大的还是方南，一跃从半步先天跨过这道门槛，抵达了先天境界。 从此，可谓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诸位，这几日想来应该都休整好了！” 循着众人的目光，顾凤青一一扫视过去，淡声说道。 听这话，众人无不是精神一震——他们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是以此刻纷纷单膝跪地，齐声说道：“我等已经做好准备，但凭大人差遣！” “很好！” 顾凤青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放在了傅辛瑜的身上：“辛瑜，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麾下锦衣信风已经将此次一役传遍江湖，并且在我们刻意的推波助澜下，整座江湖几乎是人尽皆知！” 傅辛瑜双眸明亮，美目一直放在顾凤青的身上，从未挪开过。 “好！” “如今万事皆以具备，所欠缺的东风也已经补齐，既如此……” 话到此处，顾凤青长身而立，迎着堂内麾下一众高手，还有外间院中默默单膝跪地的五百黑衣刀卫，沉声说道： “傅辛瑜，通知锦衣信风，即刻昭告天下！” “明年三月二十八日，天下刀客往京师！” “本官……要于那日，于京师城外灵雾山，论天下刀客！”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是心神狂颤。 而傅辛瑜更是跪伏在地，双手高捧：“辛瑜，遵命！” 话音刚落，便觉得手上一沉，抬眼一看，却是一面令牌，以不知何种矿物炼制而成，通体赤红，背后雕刻翻覆花纹，中间则是一柄出鞘三寸的刀！ 一柄……绣春刀！ 至于正面，只有一个以篆体所书的字，是为—— 刀！ …… 江湖广大，千人千面。 混迹江湖众多，有人求名，有人求利，有人求权，**繁多。 正如戚半寒临死前所言：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宏图霸业谈笑中，不似人间一场醉。 江湖人一入江湖，总是在为自己的述求而奔波忙碌。 这个江湖很大，所以很热闹。 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了不得的大事轰动江湖。 而就在天机阁双榜的事情还没过去的时候，又一件事关顾凤青的事情，传了出来。 此事一出，再度将整座江湖沸腾。 锦衣卫指挥使，刀魔顾凤青，广发刀字令！ 三月二十八日，天下刀客往京师！ 于京城郊外灵雾山，论天下刀客！ 伴随着这个消息传出来的，则是江湖上出现了一群神秘人。 人人皆是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配备千里快马，身怀不凡轻功，他们沉默寡言，只是在某个地方，将锦衣卫的驾贴和一面令牌丢给某个人。 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刀客！ …… 岭南。 一名身着劲装的年轻人正在练刀，只是这时，却忽然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循声望去的同时，手中之刀也下意识的斩了过去。 只是望去之时，却发现并不是什么暗器，而只是一封信。 他手中的刀，顿时就停了下来。 而外面，也响起一道声音：“刀出人死余十三，你的刀不赖，奉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之命，宣你持此刀字令于明年三月二十八日，前往京城灵雾山，论天下刀客！” 话音一落，便见一道身影如鹞燕般起纵飞掠，几个呼吸间，便已经消失不见。 远远的，只能看到此人身上所穿的衣服—— 似乎是……飞鱼服！ …… 关东边城，大地苍茫似远无穷无尽，草长马肥，人却贫瘠。 一阵阵萧瑟的风声，吹起一幅幅洪荒的景象。 一间小院内。 中年男子吃过饭，便在院中练刀。 他手中的刀是漆黑的刀，刀柄漆黑，刀鞘漆黑。 这是一把很不起眼的刀，漆黑的刀鞘、漆黑的刀柄。 此刀在鞘中深藏不露，谁也不知道它的利钝……但如果有人注视到这把刀，便会油然而生出一个念头—— 此刀一旦出鞘，展露锋刃，这天下之大，恐怕谁也不敢轻攫（jue）其锋！ 这是一柄很怪的刀！ 当然，跟他的刀相比，这个持刀的人更加怪异。 他的脸很苍白，总是能让人下意识忽略他的刀，转而注视他的人。 而此人虽然是在练刀，却并不抽刀出鞘。 而是站在院中默默的闭目沉思，右手一直握着刀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随着他握住刀柄，整个院子陡然之间变得肃杀了起来，似乎有着淡淡的刀意正在弥漫。 然而，就在此时，外间忽然响起快马奔驰之声，紧接着一道破空之声呼啸而来。 此人霎时间双目睁开，眸中闪过一抹精芒，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却见是一封信和一枚令牌被绑在一起。 信上写着驾贴二字。 令牌上，则刻着一柄绣春刀，外加一个刀字！ 在看到这个刀字的刹那，他只感觉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异常强大的刀扑面而来。 此人双目当即微眯，瞳孔也微微收缩。 而恰在此时，外间的快马飞快远去，唯有一道声音留下： “奉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之命，明年三月二十八日，天下刀客往京师！” 听到这声音，此人想要追出去，可想了想，还是停住了脚步。 “天下刀客往京师？” 嘴里呢喃着，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刀字令——通体银白，似是以白银打造！ 真是好大的魄力！ 如此想着，他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他走路的时候，非常缓慢。 左脚先往前迈出一步，右腿才慢慢地从地上跟着拖过去—— 他竟是一个跛子！ …… …… 第159章 刀字令 江湖上有一人创建镇远镖局，在北方屹立三十多年不倒。 非但不倒，反而还异常声势大振，在江北绿林中闯下赫赫声威，号称威震河朔王无敌。 此人名叫王维扬，擅使用一把八卦刀，刀锋凛冽，无人敢掠起锋芒。 其人时年六十余岁，精心所教出一名弟子，名为商剑鸣，人虽年轻，可一身刀道修为已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日，师徒俩正在镖局内的演武堂对练，对练结束，两人相识一笑，老者王维扬抚着胡须大笑，正想说话，却突然有一道身影如风般掠了进来。 “明年三月二十八日，锦衣卫指挥使于顺天府外灵雾山论天下刀客！按实力选拔名次！” “王维扬，年方六十有二，自创八卦刀威震河朔无人能敌，商剑鸣为其弟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二人刀法一般，勉强附和要求，持此刀字令和我锦衣卫驾贴，于时间截止前抵达！” “如若不至，锦衣卫诏狱伺候！” 说罢，便见此人右手一样，一团黑物激射而来，随即转身，飘然远去。 “你是何人？竟然口出狂言，真是……” 商剑鸣怒喝，本想要出手将此人立下，可还不等他拔刀，却见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顿时面露骇然。 “一个传信的，竟然有这么好的轻功？” 王维扬年老，不同于商剑鸣的少年意气，此刻望着远去之人的方向，待对方彻底消失不见，复又将目光转到了手中之物上。 一信，一令。 信乃是锦衣卫驾贴。 令则是青铜刀字令。 “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想要论天下刀客！” 商剑鸣说着，也将目光投注了过来。 可当他目光触及刀字令之时，忽然面色大变，瞳孔急剧收缩，手中的紫金刀更是刹那间嗡鸣作响。 过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自家师父，瞠目结舌道：“师父……这……” “仅仅一面令牌上附着的刀意便让你我师徒二人心神不稳如临大敌，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刀道修为，深不可测啊！” 王维扬深吸了一口气，目及远方：“看来……” “这场灵雾山论刀，我们要非去不可了！” …… 辽东，一间客栈内似乎发生了矛盾，正在打斗。 一人长相凶恶，一张黑漆脸皮，满脸浓髯，头发又不结辫子，蓬蓬松松的堆在头上。 而他的对手，则是三个青壮汉子和一名妖娆女子。 青壮汉子面容方正，看起来颇为憨厚，而妖娆女子更是人间绝色，虽是半老徐娘，但却风韵不减。 若单以相貌而论，看似是三男一女在铲除魔门中人，只是—— “好个黑店，竟然在酒里下蒙汗药，要不是老胡我出门在外多长了一份心眼，今日恐怕就着了你们的道！” 面容凶恶的汉子，一边持刀对战，一边大声吼道。 “哼！算你机灵，不过既然来了老娘店，就别想活着出去！”妖娆女子冷笑一声，手中的剁骨刀却刀刀朝着姓胡的汉子头上砍去。 “你们在这开店，也不知祸害了多少过路人，今日我老胡就替天行道！” 胡姓的凶恶汉子，手中一把朴刀使得虎虎生风，绵绵之中似有阴阳，刚猛之中更添柔和。 而他使刀之时，观其出刀，看似缓慢，收敛很多，却刀刀攻守兼备。 缠、滑、绞、擦、抽、截等依次在刀下使来，虚实互用，忽虚忽实，可谓是异常精妙。 而那三个大汉且不提，用的都是环首刀，力大气沉，单纯以力破巧。 唯有那妖娆女子，明明肤白貌美，可手中所用却是剁骨刀，每每砍出，都带着破空呼啸之声，刀刀直指要害，端的是凶悍异常。 五人战在一起，那使用朴刀的胡姓男子虽然一直招架，但却并不落下风，反而还时不时能够抽空反击。 就在他们打斗的时候，此时忽然有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响彻。 这马蹄声愈来愈近，最终竟然在他们附近停了下来。 这就很诡异了。 寻常人见着他们打斗，不是慌忙跑路便是吓得肝胆欲裂，可此人竟然骑在马上，整好以暇的看着他们颤抖，面上甚至还露出一抹看戏的神色。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五人对视一眼，竟然一起收手，先是对峙，紧接着便一起看向来人的方向。 这一看之下，顿时为之愕然。 只见来人身上所穿的，竟然是黑色的……飞鱼服！ “锦衣卫？” 妖娆女子皱眉说道，话语当中带着丝丝凌厉。 听到这话，那坐在马上的锦衣卫，沉声说道：“燕大娘，擅使一把剁骨刀，刀法凌厉却后劲威势不足，勉强算是符合要求。” 随后，他又看向胡姓汉子：“胡一刀，名为一刀，只有一刀。一刀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变化万千！” 听着这评价，妖娆女子燕大娘看了一眼面向凶恶的胡一刀，随后目光回转过来：“你这锦衣卫到底想要干什么？再不说来意，老娘一刀砍了你做成白肉！” 马上的锦衣卫嘴角一咧，从怀中掏出两件东西，手腕一抖，分别吵着燕大娘和胡一刀激射而去。 “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有令，将于明年三月二十八日，京城郊外灵雾山论天下刀客，你二人持此刀令须在截止日前抵达！” “如若不至，锦衣卫黑衣刀卫发布海捕文书，任你逃至天涯海角，也逃不脱我绣春刀之锋锐！” 说到这里，此人调转马头，快速远去。 原地，只留下一句话：“话已带到，你等继续！” 看着此人离去的背影，燕大娘和胡一刀都看着手中的青铜刀字令和锦衣卫驾贴，不由皱眉。 “什么玩意？也敢说我的刀法不行？！” “要不是你跑得快，老娘非把你剁了喂狗！” 燕大娘冷哼一声。 嘴上虽然不客气，但还是把这令牌和驾贴收了进来。 胡一刀也是如此。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竟是各自转头，在不理会对方。 至于继续打？ 锦衣卫出来横插一杠子，出了这事，谁还有心思继续打下去？ …… …… 第160章 江湖盛事，皇上错了呀！ 江湖多奇女子。 而在江南，便有这么一位奇女子。 她红衣白马，一双鸳鸯刀一长一短，还极为擅长放飞刀。 她个性爽朗，好动爱笑，恩怨分明，从不婆婆妈妈。 她喜好结交朋友，虽爱与兄弟开玩笑玩闹，但却十分循规蹈矩。 她说，她要看遍世间美景，吃遍世间美食，看遍世间美人，爬遍世间高山。 江湖上有人说她是个‘江湖娇女’，因为她荣登天机阁绝色榜，也因此，有说她使刀时‘纤手执白刃，如持鲜花枝’。 总而言之，她在这个江湖上，备受宠爱，人人喜欢。 她叫骆雪，一个擅使鸳鸯双刀的奇女子。 今日，江南西湖边，刚刚和慕名而来的几名江湖侠客喝过酒，骆雪回到客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屋子桌上，多了一些东西。 一封信，一面令牌。 “锦衣卫驾贴，刀字令？” 看到这样东西，她并不如常人般震惊，而是先一愣，随后就露出笑容。 “没想到我也能接到刀字令，这么说的话……明年我也可以去了？” “三年二十八日，灵雾山顶论刀客，肯定非常热闹！” 一想到这里，她不禁露出笑容。 十分珍重的将刀字令和驾贴收起来，本打算放进包裹里，但想了想，还是放到贴身的衣服内兜里。 随后拍了拍胸膛，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真希望那一天快点来呀！” …… 在大夏，刀客的数量比起剑客来说，少之又少。 但少，并不代表着没有。 从江湖上出现锦衣信风之后，天下各地就陆续有刀客接到了刀字令。 也都知道了大夏锦衣卫指挥使欲要在明年三月二十八日，与京师城外灵雾山论刀的事情。 一时间江湖轰动。 无数人都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接到了刀字令。 虽然不想承认，但有一点不得不认同——那就是能够接到刀字令的，绝对是江湖上的顶尖刀客。 他们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入了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眼。 正是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时间接到刀字令的刀客，其受江湖追捧的热度竟然比之荣登天机阁榜单还要大。 在整座江湖的追捧下，确实有不少接到刀字令的刀客一举成名天下知。 然而，外人并不知道的是，这些刀客，虽然全都接到了刀字令，可他们的刀字令却有着不同。 有的是青铜所铸，有的是白银所铸，有的……则是黄金所铸。 青铜所铸的刀字令，是刀客中最多的，例如王维扬、商剑鸣、燕大娘、骆雪之流。 白银刀字令次之，总共发出去不过十余枚。 例如胡一刀、例如余十三、例如叶开。 而黄金刀字令，总共只发出去五枚。 这五个接到黄金刀字令的刀客，有的已经成名江湖。 例如小李探花李清欢。 也有的，行踪诡秘，不为世人所知。 例如关东边城的天涯刀客跛子。 例如徒步丈量西域的传教和尚。 例如一个有点坏又很可爱的大盗。 有例如一个胡子很多瞎了一只眼的暴躁汉子。 …… 不管是谁，不管是怎样的刀客，但凡接到刀字令之后，纵然嘴上或许不屑一顾，但实际上……身体却很诚实的收拾东西，准备赶赴京城。 如今虽只是十一月底，距离三月二十八日尚且还有很长的时间，但古时行路不便，从江南之地赶赴顺天府，哪怕是走水路，也尚且需要月余的时间。 提前出发，时间可以稍稍宽松些，纵然路上出了意外，也能及时赶赴。 不仅仅是那些接到刀字令的刀客，无数没有接到刀字令的刀客，外加许多江湖人，也都是纷纷赶赴京师顺天府，前来参与这一次的江湖盛事。 是啊，对于江湖人而言，这就是一次很久不曾发生过的江湖盛事了！ 若是在此前的话，对于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顾大人发出的刀字令，或许大部分人还不屑一顾。 毕竟朝廷鹰犬，哪来的底气竟以为一枚刀字令便能号召天下刀客前往京城？ 你顾凤青难不成还是武林盟主不成？ 对江湖人而言，江湖、朝堂历来都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对朝廷只需要保持一定的恭敬和敬畏就可以了，但绝不会加入朝堂！ 然而，顺天府一战过后，顾凤青刀斩先天三重的剑道宗师，这就让所有人震惊了！ 顾凤青不但是锦衣卫指挥使，他更是天下有数的刀道高手！麾下更是汇聚着无数强大刀客！ 这对于刀客而言，有着十分强大的吸引力！ 毕竟刀客都是孤独的，向来都是独自一人，平时想要验证刀道都很困难，但这一此，天下刀客往京师，平时难得的验证刀道机会，在京师，将会遍地都是。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欣然往之。 而刀客一旦多了，其他看热闹的江湖人，自然也就多了。 …… 天下第一楼，最高的观星台上。 武威郡王朱永昌看着手中的纸条，久久沉默。 良久之后，这才回过神来。 “目前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刀客全都接到了刀字令，并且全都欣然往之……这可是天下刀客往京师啊！” “此人的魄力……” 朱永昌竟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有着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惊骇：“当真是令人闻之色变！” 玄字第一号大内密探于心慈忍不住说道：“王爷，这顾凤青自从当上锦衣卫指挥使之后，便接连做出这么多大动作，这一次……更是让江湖人全都汇聚京城，难道皇上就任由他胡闹下去吗？” “皇上对我们忌惮甚深，铁了心要支持他！” 朱永昌说道：“这个时候，无论顾凤青做什么，皇上都不会在意。甚至……” “甚至他搞出来的动作越大，皇上就越欣喜。他锦衣卫的实力越强，皇上就越满意！” “可是……”于心慈忍不住说道：“皇上难道就没有发现，这顾凤青对权利毫无敬畏，皇上他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自信认为可以掌控顾凤青呢？就不怕日后尾大不掉吗？！” 朱永昌叹了一口气道：“对于皇上而言，顾凤青是他提拔起来的，是他的心腹！” “他以为，顾凤青只能依靠他！” “但殊不知……” 说到这里，朱永昌目及远方，声音幽深：“经过这么多的事情，本王早已看出来——”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对于权力毫无敬畏！” “他并不依靠任何人，他所信赖的，从始至终都是手中的刀！” “皇上他……错了呀！” …… …… 第161章 年关将近 朱永昌这话一出，在场天地玄黄四大密探无不是心神一颤。 他们对视一眼，竟是没人敢说话。 观星台上，再次陷入寂静当中。 足足过了许久，地字第一号刀无心这才开口，打破了寂静：“这位锦衣卫顾大人所求甚多，灵雾山论天下刀客，可谓是给天下刀客成名的机会，此举虽会让无数江湖人趋之若鹜，但……” “那些真正的刀客，却绝不会在意这些虚名！” “不错！” 听到这话，于心慈也点了点头。 然而，她的话才刚说出来，便听到刀无心又继续说道：“所以……明年三月二十八日，我会抵达灵雾山！” 此言一出，于心慈顿时为之一愣，紧接着面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无心，你……” “刀客虽不在意成名，但却在意刀道！” 刀无心面容平静，没有丝毫表情：“天下刀客往京师，大部分人为了成名，可强大的刀客却只是为了验证刀道，所以他们肯定也不会错过，如此盛会，我不可不去！” 朱永昌这时也将目光注视了过来，他已经知道了刀无心的心思。 他不在乎成名江湖，所以对灵雾山论刀不屑一顾。 但他希望以此验证自己的刀道修为，所以才会参与。 是以，只是略一沉吟，便说道：“既如此，那你便去吧，只不过……” 说到这里，朱永昌目中忽然露出一抹精芒，淡声说道：“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据说喜欢拉拢刀客入他麾下，倘若你击败天下高手，被其看上了让你加入锦衣卫怎么办？！” 刀无心顿时一愣。 李剑生和于心慈，包括地字第一号段高杰也是愕然。 观星台上，再一次陷入寂静当中。 没有得到回答，朱永昌也不介意。 转身抚着观星台的栏杆，举目俯瞰整座顺天府。 “顺天府长街一役，顾凤青和锦衣卫彻底崛起！” “这让东厂、西厂、内阁与本王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如此情形下……” “若是那顾凤青再能将灵雾山论刀顺利召开，这天下，还有谁能挡住其步伐？！” “谁又能眼睁睁的坐视他顾凤青一点点做大呢？！” 他如此想着，眼眸流转间，隐藏于眼底深处的精芒，一点点翻滚着。 只是这些，四大密探都没有看到。 …… 就在江湖热闹纷纷，无数江湖人宁愿过年在路上也要前往京城的时候，与此同时，锦衣卫这边却已经开始为过年做准备了。 年关将近，锦衣卫也已经下发了奖赏。 以往锦衣卫腐朽，过年时朝廷下发的奖赏大都被上官克扣，可如今顾凤青权掌锦衣卫，不管是为了收买人心，还是让手下过个好年，自然不能在这样。 奖赏不但如实下发，反而还超出了许多——这一年，顾凤青带着锦衣卫抄了几次家，所获银两财宝数以百万计，自然不吝啬这点。 所以当奖赏下发之后，无论南北镇抚司，所有锦衣卫尽皆是欢呼雀跃。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南镇抚司的现况。 虽然自顾凤青权掌锦衣卫以来，还尚且没有主动管过南镇抚司，但南司已经有不少锦衣卫的心思发生了变化。 以往身在南司，给西厂当狗，那是迫于形势，没有办法。 可现在新任指挥使顾大人实力强大，麾下高手众多，且丝毫不惧东西二厂，连雨正初都被他给杀了，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锦衣卫实力强大起来了，东西二厂已经奈何不了他们！ 只要投靠顾凤青，便能重新做人——有这样的大好机会摆在眼前，谁还愿意给阉人做狗？ 以至于在这样的情况下，南司的人竟然有大部分人心向顾凤青。 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便是顾凤青从锦衣信风口中得知此事之后，也是颇为诧异。 现如今南司心向他，而指挥同知李季同也已经基本上不管事，或许是怕顾凤青清算，也或许是有自知之明，整日不是以酒买醉，就是待在西厂不出来。 如此看来，整合收编南司的时机已经到了！ 但顾凤青并没有立刻着手，眼下已经即将沐休放年假，此刻动手还不如放到年后。 反正不急于一时。 …… 顺天府内，张灯结彩。 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货，喜气洋溢在脸上。 而顾凤青家里，也开始张罗着年货。 虽说家里什么都不缺，但毕竟是过年，好歹也要准备一些。 当顾凤青从衙门回来的时候，所看到的便是小侍女一伊指使着府里的丫鬟婆子对家里进行全面的清理。 虽然说不出话，但依靠着比划，倒也将她们指挥的井然有序。 “老，老爷回来了！” “见过老爷！” 此时，府里的一些丫鬟婆子见到顾凤青回来，连忙战战兢兢的行礼。 顾凤青是他们的主人，又是在百姓中凶名赫赫的锦衣卫指挥使最大的头子，怎么可能不害怕？ 顾凤青也没理会她们的心思，挥挥手让她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随后对着小侍女一伊招了招手，后者非常顺从的小跑过来，然后拉着顾凤青的衣角。 见状，顾凤青不禁揉了揉一伊的小脑袋，面上露出笑容。 将飞鱼服换下来，绣春刀也放在刀架上，顾凤青随手拿着一本书，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悠闲的看了起来。 不知为何，年关将近，顾凤青也变得懒散了起来。 以往回到家也都是勤修苦练，但此刻他却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躺在椅子上，看看书、晒晒太阳。 颇为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便感觉背后有一双小手在他脖子上捏了起来。 虽然力道不足、手法凌乱，但…… 顾凤青也没介意，反而微微一笑，就那么将书盖在脸上，假寐了起来。 而小一伊似乎没有察觉，仍旧是十分卖力的捏着肩膀，偶尔侧着小脑袋，显得异常可爱。 只可惜，还是瘦了一些。 此时才刚过下午，略微偏斜的阳光洒落在院中，照在这一大一小的主仆身上。 微风轻拂，干枯的树枝轻轻晃动。 地上干枯树叶忽的飘起，后又落下，如此循环往复。 一切， 都显得那么静谧、和煦。 …… …… 第162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年关愈发接近。 腊月初的时候，下了一场雪，朝廷许多衙门都已经封门，但五城兵马司却加紧了巡逻——年关年关，对于富家弟子而言，过年是好事。 可对于普通人而言，年关，真的是一个大关。 贫苦之家，一场大雪下来，要么冻死，要么饿死。 往年每年冬季的时候，五城兵马司都能在道旁或者一些屋内发现一些死去多时的百姓。 这还是顺天府这种皇城脚下，难以想象其他地方，到底是何等的场景。 顾凤青对于江湖人心狠手辣，但对于寻常百姓却很是宽容，虽于心不忍，但毕竟只是一人之力，纵然武功高强，也不能帮得了所有人。 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家门口支一口大锅，让府里的丫鬟每日早晨和下午施粥，散给穷苦百姓。 不过诡异的是，施粥了几日后，丫鬟婆子禀报说没有百姓来领取食物。 这让顾凤青有些愕然。 但他转念就想明白了——还是自己身上这声飞鱼服，让百姓害怕。 哪怕饿死，也不敢来领他的粥吃。 顾凤青也是苦笑不已。 眼下已经腊月，朝廷里也发下来奖赏，顾凤青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虽无实际的正三品官职，却衙门却按照正三品发放。 不仅如此，连皇帝也念着他，赏赐了不少宫里的宝贝。 外加底下的孝敬和其他各衙门官员的礼品，杂七杂八收了一大堆，整整装满了一个库房。 值得一提的是，每一个礼品送过来，小一伊都要亲自放到库房里，并且清点清楚——顾凤青也不知道她数不数的清，反正看起来挺宝贝的。 倒像是一个小财迷。 顾凤青也没插手，任由她开心。 “这是赏赐给你们的红包，这一年辛苦你们了！” 院中，顾凤青封了几个红包，给府里的丫鬟婆子。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听到这话，几个丫鬟婆子连忙道谢，只是却一时犹豫，不敢去拿红包。 看着她们的表情，顾凤青知道他在想些些什么。 若是以往的话，也懒得解释，但这些时日心情舒畅了不少，不免多说了几句：“我知道你们都怕我，本官是锦衣卫指挥使，在外人眼中凶名赫赫，不过你们是我府里的丫鬟婆子，倒是不用多么惧怕。” “你们是我府里的人，出门在外打的也都是我顾凤青的名号，只要好好做事，不吃里扒外，老爷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害你们，甚至做得好，若是家中有人愿意来锦衣卫当差，本官也能酌情填补进去！” 闻听此言，在场的丫鬟婆子顿时就愣住了，紧接着却面露不可思议道：“老，老爷，这是真的？” 说完，其中一个婆子似乎觉得话说错了，连忙磕头道：“我们，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其余几人也都是连忙磕头。 “行了，红包就拿着吧，以后在府里好好做事，若是家里遇到什么难事，也能用我的名头，只是切记不可借此仗势欺人！” 将红包分给几位婆子，顾凤青摆摆手让她们散了。 几个丫鬟婆子又是磕头道谢，然后这才欢天喜地的做事去了。 以往顾凤青经常不在家里，这些丫鬟婆子摸不清顾凤青的脾气，干什么事都是战战兢兢，生怕惹得不高兴被打入锦衣卫，到时候生死难料。 但如今顾凤青这一番话，可谓是让她们心中大定。 只要好好做事，不但好处少不了，以后有机会还能填补进锦衣卫……锦衣卫虽然对普通人而言凶名赫赫，不敢接触。 可若是能加入进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 “新年快乐！” 顺天府顾宅，顾凤青举起杯子，笑着喊出一句。 小一伊虽然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想来应该是祝福，是以也举起杯子，和顾凤青碰了一下。 顾凤青一饮而尽，小一伊则是浅尝辄止。 喝完酒，便坐在一起吃饭。 年夜饭，顾凤青并没有让婆子做一大堆饭菜，而是弄了一个铜炉锅，围在一起涮火锅吃。 此时已经有这种类似火锅的铜炉，但并没有大范围普及。 一般都是寻常百姓才这样吃，富贵人家或者官宦世家为了彰显礼仪，还是分桌。 但顾凤青却没有这个顾忌，一来是不在乎，二来还是挺怀念的。 屋外寒冷，屋内却是热气腾腾。 顾凤青和小一伊一起捞着能牛羊肉涮着吃，虽其中一个并不说话，但因为热气升腾的缘故，还是显得很热闹。 许是睹物思人，涮肉的时候，顾凤青叹了一口气道：“小一伊啊，想当初你老爷我以前最爱吃的就是火锅，经常呼朋唤友，一大桌子人坐在一起，热闹的很！” “小时候记得有一年过年也是和父母一起吃火锅，只可惜啊，后来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一边喝着酒，顾凤青打开了话匣子：“小一伊啊，在我的家乡，有能在天上飞的铁鸟，还有能在地上跑的铁车，不用马车拉也不用人拉，速度可快了！” “从顺天府到应天府啊，几个小时就到了！” “还有一个小盒子，能够让人千里之外联系到另外一个人，只可惜啊……” “回不去了……” 他说着，小一伊吃着。 一边吃，一边歪着头倾听，眼中露出迷茫。 恰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杂乱的声音。 “大人，兄弟们来了！” “大人开门啊，开门啊，兄弟们来找你了！” “大人快开门，我们知道你在家！” …… 一个婆子连忙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却发现郭心远、应含光、楚休、陆文忠、绝无神、方南、胡桓和叶开全都在。 “你们怎么来了？” 几人走了走来，顾凤青循声望去，顿时不由诧异的问道。 “嘿嘿，这不是过年了，兄弟们都是孤身一人，我们知道大人也是一个人过年，家里就一个小侍女，所以这不是寻思着一起过年吗！” 应含光嘿嘿一笑，说道：“大人，可不能赶我们走啊！” “说的哪里话，既然来了，那正好，一起来吃吧！”顾凤青露出笑容。 虽有些诧异，但他们来了，心里还是很高兴。 招呼他们坐下，然后让丫鬟添了碗筷，便一起坐下围着铜炉锅涮火锅吃。 这么多人一来，气氛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一起举杯，推杯换盏，酒过三巡，晕晕乎乎间，大家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纷纷说着这一年来的经历。 “哎，你们是不知道啊，想当初你们还没有在大人麾下的时候，大人被那百户林英欺压，领了一个送死的活……” 郭心远喝了一些酒，也不知是热的，还是醉了，脸有些红，扯着嗓门到：“咱们大人那是谁啊？岂能忍得了这气？回过头来就打上百户所，直接把那林英给干了！” “干得好！” “大人就是解气！” “恨不能亲眼所见！” “老郭你可是有福了，第一个就跟着大人！” …… 几人纷纷附和道。 “那可不？”郭心远一梗脖子道：“咱老郭是谁？慧眼识珠，一看就知道大人不是池中之物，将来那肯定不是一般人！” “那林英小小百户，挡着咱们大人的路，岂能不落得灰灰下场？” 其余之人对于郭心远这位顾凤青手下的头号马仔也很面子，纷纷附和。 “说的是，说的是！” “老郭你是有眼光，我应含光佩服！” “听老郭说起这个啊，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想当初大人来千户所的时候，我居然还动了杀心……”胡桓眯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都是过去了，老胡你再说这个可就没意思了！” “来来来，喝酒！” “对喝酒，咱们喝一杯，老胡你喝两……算了，喝三杯吧！” “对对对，三杯！” “虽然早就过去了，但怎么说也要陪个罪不是？！” …… 气氛热烈，转眼间，时间已经到了午夜。 小一伊还小，又喝了酒，撑不住困了，顾凤青便将她抱到床上，贴心的盖好被子。 随后并没有回去，而是走到了院中。 外间下着大雪，鹅毛般飘落。 目光所及之处，天地一片洁白。 这一夜，顺天府家家户户点灯，整座城恍若不夜天。 外间，寒冷刺骨，顾凤青却感觉不到丝毫。 屋内，热气腾腾，传来郭心远他们的哄笑声。 这一刻，天上明月高悬。 虽不是月圆，却明月如勾，异常明亮。 这一刻，有万家灯火自在长明。 这一天，是千里家园团聚之日。 顾凤青含笑听着他们喝酒说话，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有一个声音隐隐响起，传来一道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声音：“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 他忽然想到了以前。 在这个时候，或许那个世界的人们也同样在团聚吧！ 他想到那个世界，天上飞的铁鸟，地上跑的长龙，道旁的路灯，不夜的庐州，以及无数普通而又不普通的寻常人……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新年快乐！” 顾凤青抬起头，轻声说道。 月光照及在他的脸上，竟然映照出泪痕。 他竟然不知不觉间，泪湿两行。 …… …… 第163章 阿鼻道三刀！ 新年刚过。 雪还未化，道旁屋顶上白茫茫一片，家家户户都在扫着自家门前的雪，街坊四邻相互拜访串门，联络感情。 顾凤青孤身一人，则是在家中修炼。 顾宅，院中。 顾凤青此刻站在院中，默默调息了片刻，随后‘蹭’的一声，但闻一声刀鸣之音响起，绣春刀无常悍然出鞘，映照着院中陡然一亮。 “唰！” 只见他抬起头一刀挥出，明明只是简单的一招挥砍，可当这一刀下去之时，整个院中却陡然变得寒冷彻骨。 虽冬日的气温本就寒冷，可这寒冷不过作用于体表，然而此刻的寒冷，却仿佛侵入灵魂深处。 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按理来说，如此异象，应当是十分诡异，可顾凤青却恍若未见，竟是再度挥出一刀，刹那间，便见一股漆黑的特殊刀气自绣春刀中激射而出。 这股黑色刀气一出，其中所蕴含的黑暗暴虐、嗜血残忍更是宛如无间地狱降临，令人闻之色变。 “无间杀道！” 一刀出，天地惊。 黑色刀气裹挟着无边恐怖威势，刚一生出，便瞬息而至，斩入地面。 地面毫无异常。 顾凤青皱起了眉头，收刀而立，缓缓平复了内息，随后走到刚才斩入刀气的地方。 此地和其他地方一样，看起来毫无异常，但以顾凤青的目光看去，却能察觉到，黄土之上，却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黑色之气，透着一股残忍嗜杀之意。 略一沉吟，顾凤青探出右手，轻轻覆盖在了刀气斩过的地面上。 当他的刚刚刚触及之时—— “轰！”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刹那间从耳边响彻一声炸响。 这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爆炸！ 一道恐怖刀气，通过手掌直接抵达顾凤青的经脉，并且朝着心脏部位涌去。 这还不算，肉眼可见，这道黑色刀气所过之处，经脉都开始逐渐萎靡，枯竭！ 见到这一幕，顾凤青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随后体内三百六十五处刀窍震颤，真气转化为刀气，将这股黑色刀气排斥出去。 “这还仅仅只是一刀斩过之后残留的一丝，便有如此威势，此刀果然名不虚传！” 顾凤青喃喃说道。 他这一刀斩出去，看似毫无异常，但实则当顾凤青手掌覆及地面之时，便察觉到，这片土地往下十余米深的地方都已经被刀气所覆盖。 所有的黄土，都被刀气碾碎成细微的颗粒——毫不夸张的说，但凡有风一吹，这些黄土便会瞬间化作扬尘飘散。 “威势果然恐怖！” “但……” “身为传说中作为恐怖邪恶的一刀，它的威力应当远不止于此！” 这一刀，是源自顾凤青年前的一次入梦所获得的。 这一次入梦，让顾凤青的修为再一次暴涨，体内原本只有一道水气朝元的境界，也已经变成了三气朝元。 肺藏魄，金气朝元。 肝藏魂，木气朝元。 泥丸宫内，已经有了三气，只剩下土气和火气，便能五气朝元，继而合一，化作一道刀气之花，抵达先天之境。 然而，这还不是最大的收获。 最大的收获，则是在于这门刀法——《阿鼻道三刀》！ 此刀法一共分为三招，但是施展起来却有如集天地至邪之气于刀之中，刀光一过敌人就有如置身于刀山之中。 其刀法之威势，比之绝无神的断情刀，要更加凶残、更加嗜血、更加暴虐！ 这是一门完全脱离人的情感控制的刀法！ 但不可否认，它更是一门及其强大的刀法！ 此前顾凤青有些慵懒，所以得到刀法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修炼，因为此刀名头太凶，所以顾凤青一直在调整心神，等精气神达到圆满。 到了现在，自感心神圆润，这才开始修炼。 可这一刀挥出之后，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对。 按理来说，这一刀虽强，但却完全匹配不了此刀法所应有的名头，似乎这一刀挥出之后，缺了点什么。 顾凤青细细感悟着刚才挥出的那一刀。 入梦之后，阿鼻道三刀的所有奥妙精髓就已经被他全部掌握，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样的缺陷。 但它却确确实实存在。 “阿鼻道三刀号称世间最邪恶的刀法，由恨的力量所形成，内心的仇恨越是炽烈，威力越是强大。” “我这一刀之所以有缺陷，或许……就是因为挥砍出去的时候心中没有恨意！” 只是略一沉吟，他便察觉到缺陷所在。 但心中裹挟恨意一刀斩出，这就有些难办了。 顾凤青自从加入锦衣卫之后，虽然行事嚣张，肆无忌惮，手段也十分残忍，但这说白了，都是堂堂正正的霸道，并非是恨意。 而这个世上，值得让顾凤青产生恨意的人或事，还真没有。 以至于要让他产生恨意，这着实有些难办。 一时间顾凤青也感觉有些棘手。 左右想想，也没有什么头绪，顾凤青只能暂且将其搁置。 此刀虽然一时之间不得圆满，但光凭如今的威力，就已经让顾凤青的刀道实力大涨，其战力比之以往，几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不是夸大其词！ 顾凤青原本一流只汇聚一气，可经过入梦之后，现如今已经汇聚其三，真气上限再度暴涨一大截。 其次，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阿鼻道三刀》当他刚刚入手之时，便感觉到比之一品的《血刀刀法》、《断弦三刀》以及《黄昏细雨红袖刀法》要更加强大！ 强到与之相比，这三种刀法犹如萤火比之皓月！ 一品境界，已经完全无法匹配《阿鼻道三刀》！ “无论是血刀刀法还是断弦三刀，都还只是术的境界，常人尚且还能理解，黄昏细雨红袖刀法，要稍稍强些，带着一丝意境的韵味，但还没有完全超出术的范畴！” “可阿鼻道三刀，无论是武学立意还是刀法精髓，都已经超出了术的境界，技近乎道！” “若此世的武学一品并非顶峰的话，那《阿鼻道三刀》绝对是一品之上的境界！” 顾凤青几乎可以断言。 …… …… 第164章 刀乃杀伐之器，若不杀人又有何用？ 自从顾凤青得到阿鼻道三刀之后，就一直在努力的修炼当中。 此刀法乃是他当下最为强大的底牌，虽然心中无恨导致此刀一直未曾圆满，但顾凤青还是寄希望于平日的修炼当中，能够揣摩到一丝意境。 在加上他的龙象般若功也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恐怕不日便要抵达三层境界。 所以顾凤青一直未曾懈怠，哪怕新年过后，衙门都已经开始正常运转，仍旧如此。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演武场中。 顾凤青正在习练着阿鼻道三刀，刀法在他手中越来越纯熟，到了现在，往往一刀斩出，便是滔天魔焰，气势惊人。 旁边，数百黑衣刀卫都在围观，而郭心远等人也在默默看着。 “大人的刀，更强了！” 绝无神看着场中的顾凤青，不由沉声道：“某家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未见过如大人这边刀道天赋如此高绝之人！” “年前大人的刀，还只是让我感到一丝忌惮，但现如今在看大人的刀……我竟然心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一丝恐惧！” 听着这话，周边的郭心远等人都是心神震颤。 绝无神这话中的意思十分清楚。 这代表着，此刻的大人，纵然与绝无神争斗，说不定也能不落下风！甚至若是绝无神一着不慎，还能被大人斩于刀下！ 这就十分恐怖了！ 要知道，绝无神虽只是先天二重，可断情刀威力无穷，乃是无情之道，专注杀伐，其战力要比之寻常的先天二重更甚一重。 戚半寒先天二重境界，一杆长枪出神入化，天资更是惊艳绝伦，可与绝无神捉对厮杀之下，竟最终还是不敌，有此便可见一斑。 而这样的人，竟然对大人的刀，还能产生恐惧！ 那现如今的大人……其刀法境界，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他们不敢相信，也无法想象！ 就在在场诸人尽皆心神胆寒之时，此时场中的顾凤青已然收工，站在原地缓缓调息，待内息平复之后，便朝着他们走去。 “大人！” 郭心远等人和一众黑衣刀卫都是纷纷行礼。 顾凤青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随即便走到一旁的亭子下。 傅辛瑜很是乖巧的倒了一杯茶水，顾凤青端起来，细细的品茶，同时听着郭心远等人讲述过年期间京城发生的事情。 “这段时间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过就是进京的江湖人多了许多，不过属下已经吩北镇抚司加强戒备，对于这些江湖人进行重点监管。” “他们不惹是生非倒还罢了，若是胆敢在京城闹事，锦衣卫诏狱便为他们而设！” 胡桓暂时掌管着北镇抚司，此刻恭恭敬敬的说道。 听罢，顾凤青点了点头。 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注视着在场诸人，却发现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四人的实力竟然全都突破到了二流境界。 顿时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过年的这段时间，他们倒没有将功夫荒废。 绝无神且不提，先天二重境界，乃是顾凤青麾下最强的刀客之一。 而方南刚入先天，正是最为意气风发的之时，浑身刀意凌厉，走到哪都像是一柄出鞘的长刀，令人为之侧目。 等到顾凤青将目光转到叶开身上之时，却登时顿住。 似乎感应到顾凤青的目光，叶开抬起头，声音略微有些低沉的说道：“恭喜大人，实力再度精进！” 话语平静，并无任何异常。 然而…… 恰恰因为如此，才显得怪异。 叶开是一个自信的人，也是一个爱笑的人。 可此刻的叶开，说话的时候不但没笑，眼底深处更是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颓然。 回忆过年期间所发生的事，顾凤青猛然发现——似乎从当初长街鏖战，他一刀并未斩杀雨正初之后，便心情有些异常。 很显然，这件事给他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 这不仅仅是他平生第一次失误，更是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第一次失误！ “叶开，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初见时，你跟我们说李清欢对你的评价吗？” 顾凤青骤然提及此话，叶开有些诧异：“大人这是何意？” 顾凤青笑了笑：“你可知，顾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说罢，不等叶开回答，他便继续说道：“本官听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笑话？！” 这本是嘲讽，可叶开闻听之后，却并未见到顾凤青脸上流露出嘲讽之意。 顿时为之一愣。 “当然是笑话！” 顾凤青站起身来，目视叶开，眼神中露着毫不掩饰的霸道：“堂堂小李探花李清欢教授出来的高徒，若想独步江湖，何须十年之久？！” 此言一出，叶开顿时身躯一震，目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他从未想到，顾凤青对他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一时间竟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这段时间心情低沉，刀意都有所萎靡，在我看来，实在的可笑至极！” “当初你之所以没能杀掉雨正初，不是因为你的小李飞刀修炼不纯熟，实则是因为你的刀道之中，少了一样东西！” 顾凤青缓步走出亭中，看着院中数百黑衣刀卫正在形成两队作对厮杀，虽都是同袍交手，可相互交手之间，却杀意弥漫。 “你看他们——” “明明只是寻常的锦衣卫，但一身杀意惊人，若是与寻常江湖人较量，你以为谁胜谁负？” “自然是他们胜！”叶开下意识的回答道：“黑衣刀卫乃是锦衣卫精锐选拔而出，武学精深，绣春刀利，若是遇到同等境界的江湖人，自然是他们胜！” “这是原因！” 顾凤青微微颔首，随即却又摇头：“但并不是最大的原因！” “江湖广袤，后起之秀层出不穷，若是寻常江湖人，自然是如你所言，我麾下黑衣刀卫无往而不利！” “可顾某所要的黑衣刀卫，并非只是欺负欺负寻常的江湖人，顾某所要的黑衣刀卫，乃是能够随我悬刀天下，刀锋所指之处所向披靡！” “若不能做到这一点，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加入黑衣刀卫？他们又凭什么成为黑衣刀卫？” 是啊，凭什么？ 此言一出，叶开浑身一颤，脑海中下意思的浮现出这个疑问。 “杀气！” 顾凤青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 他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叶开，一双眸子深邃幽深，似乎可看穿叶开心底最深处：“叶开，你可知道，刀——是用来杀人的！” “刀乃是杀伐之兵，所以才需要杀气！” “而你的飞刀，没有杀气！” “正是因为没有杀气，所以你的刀，才做不到无坚不摧，做不到例无虚发！” “若是刀不能杀人，便不是真正的刀！” “若是刀客没有杀气，便不能称之为真正的刀客！” “不管李清欢是如何教导你，但叶开……你身为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人，并不能全部认同李清欢的所有观念，否则的话，你终其一生都不过是李清欢的翻版罢了！” …… …… 第165章 刀出之时，当天地变色鬼神皆哭！ 顾凤青的一席话语，让叶开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颤。 这一刻，他的话听在叶开的耳中，就犹如平地惊雷般振聋发聩，让叶开不禁愣在原地。 就在其愣神的时候，顾凤青还在继续说着。 “李清欢因为仁爱狭义，所以成就小李飞刀例无虚发之威名。” “而你叶开若是不想成为李清欢，便需要与你师傅走出一个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的刀充满仁爱，你的刀——便要杀人！” “所以，不管你心中存有怎样的仁爱，又多么不想杀人，可当你掏出飞刀、出手的刹那，心中一定要有杀意，刀中也必须要裹挟着令天地为之惊、鬼神为之哭的杀气！” “说句不客气的话，当初若是你的心中拥有这股杀意，那雨正初早就成为了你的刀下亡魂！” 顾凤青这一席话语，给叶开造成的冲击，常人难以想象。 李清欢从不擅杀，他每次杀人都是为了救人，所以他的飞刀中蕴含的是仁爱之情。 可这世上终究只有一个李清欢。 李清欢身为刀客，刀中蕴含仁爱，这是他的道，所以小李飞刀在其手中能够发挥无比磅礴的威力！ 而叶开性格开朗，虽然李清欢教授他的都是仁爱宽恕，叶开也一直都是这么做，但这终究不属于叶开的道。 就如叶开代替李清欢加入锦衣卫，内心实则是非常不愿意的。 但李清欢是他的师傅——师傅有事，弟子代其劳。 又比如他对雨正初出刀，也只是为了完成顾凤青的命令罢了，他的内心，是不愿意杀人的。 正是因为这不符合叶开的道，所以他在出刀之时心生犹豫，所以他这一刀出现失误。 叶开自己并不知道，所以他在发出这一记飞刀之后，便心情低沉，自以为自己的刀道出现瑕疵……然而，他没有想到，就在他最为迷茫的时候，顾凤青却对他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与他此前十八年的人生心念完全相反的话！ 刀出……就要杀人？ 这简直就是荒诞！ 叶开刚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却愣住了。 因为，他听到顾凤青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道有万千，唯刀无敌！” “所以身为刀客，若是刀不在手还罢了，一旦握住手中刀，那么刀锋所指之处，将所向披靡！” “唯有拥有这种心念，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刀客！” “叶开，你……是一名刀客吗？” 此言一出，愣神的叶开顿时面色大变，脸上骤然之间毫无血色。 “我……竟不是一名刀客？” 他站在原地，愣愣说道。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额头上竟是沁出了冷汗。 到此刻，谁都看出叶开现在的状态不对了。 郭心远有些于心不忍，似乎想要上前安慰一下叶开，但就在此时，却被绝无神拉住。 感受到郭心远疑惑的目光，绝无神脸色淡然的说到：“叶开的刀，走错了！” “而大人这一番话，是在纠正叶开的刀道，若是叶开能够想明白，那往后自然一帆风顺，从此飞刀绝技，天下再无人能够阻拦！若是想不明白……”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但无论是郭心远还是陆文忠，以及周围其他诸人都已经懂了。 若是叶开自己想不明白——那他以后都将会一直陷入到自我怀疑当中，刀道境界愈加衰落，刀道修为愈加弱小，最终……彻底变成一个废人，一个连刀都不敢出的废人！ 没有理会还在喃喃自语、陷入自我心理纠葛中的叶开，顾凤青将目光投注到了其他诸人的身上：“过去的一年，本官从锦衣卫一介小小的小旗，到得如今成为锦衣卫代指挥使，这期间，剿灭为祸一方的血煞门、大闹南镇抚司、平息誉王谋反、剿灭铁刀门、青城剑派、搬倒许正清、后又和东西二厂、内阁争斗……可以说，一路走来，伴随着的都是困苦艰难！” “幸而这一路有你们相助，本官才走到如今这一地步！” 顾凤青说话之时，台下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待听到这里，顿时齐声道：“大人言重了！” 顾凤青挥挥手，止住他们的话，随即说到：“有过要罚，有功便要赏！你们随我一起立下诸多功劳，本官不能吝啬！” 说吧，便从怀中掏出一本秘籍。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方南、胡桓、绝无神听令！”顾凤青面色肃然道。 一言既出，几人都是站出来，抱拳行礼道：“在！” “你等自加入锦衣卫一来，履立功劳，此番大破东西二厂和内阁阴谋，更是居功至伟，今日本官便传授你等《血刀经》！” “此功法位列一品，包含心法与刀法两部分，两相配合，威力无穷！” “回去之后，你等自行参谋，勤加修炼！” 听到这话，绝无神倒还好点。 他的断情刀中本就蕴含心法，虽然品级不过三品，但与他十分匹配，仗之足以发挥出一品武学的威力。 所以对于传授一品《血刀经》并不是十分欣喜若狂、奉为至宝，仅仅将其当作一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武学参悟。 寄希望能得到一些新的感悟，让他的刀道境界走的愈加远些。 然而，对于其余人而言，这却是最大的至宝！ 身在锦衣卫，虽然武学功法不缺，可那些都是低品，高深的武学秘籍大都已经被东西二厂瓜分完毕——这种情况，直到顾风情来了这才有所缓解。 他们晋升到二流境界后，便有感自己所用的心法跟不上修炼进度，本来还都打算着去锦衣卫内库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一本和他们自身刀法匹配的心法。 没想打，就在这个时候，顾凤青却奖赏给他们心法！ 而且还是一品武学，《血刀经》！ 在场的所有人，再一次被顾凤青的大手笔给震撼到了！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小看了顾凤青。 当郭心远心情激荡的接过这本《血刀经》之时，尚且还没有来得及对顾凤青行礼，恰在此时，便听到顾凤青继续说道。 …… …… 第166章 绝品超凡，域！ “方南，本官为锦衣卫百户之时，你便入我麾下，此番走来，可谓是劳苦功高！” “现传你《黄昏细雨红袖刀法》，此刀法虽名列一品，但却蕴含刀道至高奥妙，比之寻常一品武学更为精深，望你好好参悟，莫要辜负本官对你的期望！” 说罢，复有从怀中掏出一本武学秘籍，递给了方南。 方南并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行礼道：“大人助我入先天，又传授此等高深武学秘籍，恩同再造。属下无以为报，唯有誓死效忠，方能不负大人！” 说罢，竟是再度连续三次摆手，这才恭敬的接过这本秘籍。 黄昏细雨红袖刀法，他们此前已经见过顾凤青施展，对于这本刀法的威力更是印象极深，所以此刻拿到手之后，方南便迫不期待的看了起来。 当看到内里文字的时候，方南的身躯瞬间疯狂震颤了起来，眼中也都是陡然射出一道精芒，浑身的刀意更是在这一刹那透体而出，直冲云霄。 高亢冷冽的刀鸣声，毫无征兆的从他的体内穿出，并且越来越犀利，到了最后，竟是逼得周围的郭心远等人不得不连连后退。 与此同时，一股诡谲凄艳的气息弥漫周围，虽天地仍旧是冬季，但不知为何，众人却感觉到身在秋季，有着蒙蒙细雨落在身上的孤寂之感。 这股意境一出现，郭心远等人只是觉得方南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仿佛无休止一般令人羡慕，其他的倒还不清楚。 可绝无神却是瞬间色变。 “这刀法……” “竟然已经是触摸到域的范畴？” 他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此前虽见过顾风情施展红袖刀法，但那时他们距离较远，却各自都在捉对厮杀，所以并没有机会静下心来细细感悟。 可此刻方南观摩刀法，不知觉的刀法中的意境散开，当即就让绝无神变了色。 这分明就是域的范畴啊！ “什么是域？” 听到绝无神的惊呼，顾凤青一闪，循声问道。 绝无神掩下内心的震惊，沉声说道：“众所周知，天下武学分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然则……实际在一品之上，还有更为强大的武学！” “此等武学，称之为绝品境界，也名曰超凡！” “寓意为……超越一品凡俗之境，拥有人力所不可测之威！” “之所以这么说，便是因为武学中已经超出了术的范畴，一旦施展，便能在一定范围内形成域！” “域者，乃是武学施展时的意境显化，在这种意境中，施展者招式威力大涨如有神助，恍若时来天地皆借力。而敌人则是变相被削弱，恍若运去英雄不自由！” 听着绝无神的话，在场所有人尽皆面色狂变，脸上带着震惊之色。 无论是顾凤青，还是郭心远、陆文忠等，甚至是方南，此前都不曾了解到这些辛秘，是以骤然听到这话，都觉得不可思议。 顾凤青皱着眉头道：“既然有此绝品超凡的武学，可为何此前一直不曾听闻？江湖上也没有半点消息？” 绝无神说道：“绝品武学唯有先天才能修炼，可因为绝品武学甚少，寻常先天别说修炼，就算是见都没见过……这世上能够拥有绝品武学的，恐怕除了朝堂可能有之外，其余的应当都在当今天下顶尖大派之中！” “因为各大派刻意隐瞒，导致许多先天也不知，所以江湖上这才久不闻绝品之名！” 听了这话，顾凤青微微颔首。 但随即心中一动，不禁问道：“你确定这本刀法便是绝品境界吗？” 绝无神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卑职可以确定！” “当初卑职刚从断情山庄破门而出，挑战天下地榜人杰，曾路径五岳剑派，偶然间见过这一代的剑子于云台之上演武。” “便见云霄随周身而动，清风绕松林飞旋，仙鹤与长剑共舞，意境悠然！卑职当时虽远在山下，却也能清晰感受到，至今都记忆犹新！” “这股意境虽与《黄昏细雨红袖刀法》截然不同，但卑职却能察觉出其中的本源相同，所以……这绝对是域！” “原来如此！” 听着绝无神的解释，在场所有人都是恍然大悟。 但紧接着，所有人都把羡慕的目光放在方南的身上。 正如绝无神所言——这可是超品武学啊！ 唯有先天境界才有资格修炼的武学！ 而天下间，也唯有顶尖大派才可能拥有此等武学！ 寻常先天见都见不到，听都未曾听闻……如今，却就在他们眼前！ 虽然知道，只有成为先天才有资格修炼，但……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羡慕不已！ 便是绝无神，此刻也有着羡慕之色。 看着他们的神情，顾凤青笑了笑：“你们好好修炼，等成为先天之后，便将其传授你等！” 众人自然是点头称是。 而此刻，顾凤青也将目光放在了绝无神的身上：“绝无神，这黄昏细雨红袖刀法你可想要学习一二？” 听到这话，绝无神脸上也露出一抹易动之色。 说实话，这一刻绝无神绝对是动心了，但想了想，他终究还是将这股念头压了下去。 “大人！” 绝无神说到：“《黄昏细雨红袖刀法》虽好，但却与卑职的刀道意境不同！” “若是一品刀法的话，卑职还能学习一二，但这种超品境界的武学中都蕴含着不同的刀域和势！若是同修的话，很容易会导致体内刀意驳杂。” “卑职的断情刀虽然品级低，但假以时日未尝不能练出断情刀域！” 他话语当中所的话虽然谦虚，可语气中却蕴含着强烈的自信。 听着绝无神的话，顾凤青微微颔首，并没有再多说。 所有人一起看着还在处于悟道状态的方南，顾凤青虽然在看，但却在这一刻，心中产生一个念头。 “绝无神说体内拥有不同的域会导致刀意驳杂，可为何我同修了黄昏细雨红袖刀法和阿鼻道三刀，为何却没有这种驳杂之感？”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体内三百六十五处刀窍忽然齐齐一震。 顾凤青在刀窍之中愕然了片刻，但随即却哑然失笑。 “还有——” “绝无神说黄昏细雨红袖刀法绝对是绝品境界，那……” “阿鼻道三刀，又是属于何等武学层次？！” …… …… 第167章 本官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多谢大人栽培，方南愿从此以后，誓死效忠大人，永不背叛！” 从黄昏细雨红袖刀法意境中清醒过来的方南，几乎难以掩饰住内心的喜悦。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对顾凤青行大礼，表示臣服之意。 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红袖刀法的珍贵之处。 身为先天，若是此前不曾感受到域，那还罢了。 可当切身体会到之后，便能发现……域，对于先天而言，究竟是何等重要！ 面对方南的大礼，顾凤青微微一笑，探手将其搀扶起来，随后望着郭心远等人，朗声道：“你们之中，有的是从一开始便跟随本官，有的则是半途归顺，但不管如何，应该都知道本官的处事方式！在我这里，有能者上，不能者下，顺从者上，不顺者死，你们好好办事，本官有的，将来你们也一定会有！” 此言一出，郭心远等人更是面露期待之色，紧接着再次大礼参拜，对顾凤青表达臣服：“大人栽培，卑职等铭记于心，愿从此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大人意志所至，是为属下刀锋所指！”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方南、胡桓、绝无神等人纷纷开口说到。 紧接着，站在院中的数百黑衣刀卫也是纷纷单膝跪地，齐声喝道：“大人意志所至，是为属下刀锋所指！” 声音汇聚之下，竟将天上烟云都为之搅散，其声之巨，其势之威，激荡之下，恍若惊涛拍岸般，层层叠叠呼啸而来。 令人闻之色变。 这声音，将还在陷入自我纠结中的叶开惊醒。 他望着在场的这些人，数百黑衣刀卫、郭心远、陆文忠等人，甚至还有方南、绝无神他们，都是半跪在地，脸上露出源自内心深处的敬畏与崇敬。 他毫不怀疑，若是此刻顾凤青叫他们去造反，甚至叫他们去死，恐怕他们都都绝不会有任何犹豫！ “人皆言刀者锋芒毕露，刀客更是一往无前，可这天下之大，江湖之广，数千年来无数刀客，天资绝艳之辈入鲤过江，名噪一时者更是数不胜数。” “他们都很好的遵守了成为一名刀客的信念，然则……” “遍数历史长河、无数刀客，能有眼前之人这般雄壮气阔者寥寥无几，更如眼前之人般手握重权的刀客，更是屈指可数，而此人二者皆有的同时，还能不忘刀客初衷！” “真是难以想，若假以时日……锦衣卫，甚至是这天下刀客，将会迎来一个怎样的局面？” “他会否开创一个绝无仅有的时代，更是否可以将刀魔乃至是绣春刀之威名镇压当世……” 想到这里，叶开不敢在继续想下去。 不是他的格局不够高，眼界不够大……而是以他的眼光来看，顾风情的未来和前途已然非是他所能猜测！ 不过…… 他却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并在这一刻，为自己有幸参与其中，而深感荣幸。 甚至是—— 激动！ 一念至此，他眼中的迷茫和挣扎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坚定。 “这样的盛世，我叶开又怎么能错过？” “顾大人，今日过后，我将闭关，不破枷锁，永不出关！” “待我出关之日，便是我刀道大成、圆满无暇再无疏漏的那一日！” 听到这话，顾凤青终于展颜一笑。 “好！” “本官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并且，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 新年过后一次简短的谈话，让顾凤青麾下的众位高手全都心情激荡，练功更加加倍努力。 而麾下的数百黑衣刀卫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比以往更加拼命的练功！ 他们或许还并不知道顾凤青的理想，或许也并不清楚叶开的想法，更是不清楚一个怎样的大时代将会降临—— 他们唯清楚一点！ 那就是，让自己的修为提升上来！ 修为越高，越是能够获得大人的赏识！ 越是获得大人的赏识，他们的未来才会愈加光明愈加不可限量！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锦衣卫都陷入到了热火朝天都修炼狂潮当中。 而与此同时，锦衣卫诏狱里，顾凤青正在傅辛瑜的陪同下，见着一个人。 剑尊，傅雨石。 自上次东西二厂和内阁联手绞杀顾凤青失败之后，傅雨石虽然一直未曾对顾凤青出手，但因为也牵扯其中，再加上其人的身份是傅辛瑜的父亲，所以顾凤青并未杀他，而是将其关押在诏狱内。 没有刑讯逼供，只是将其关押，限制活动罢了。 此刻在昏暗的诏狱内，到处都散发着血腥与死亡的气息。 一间打扫的稍微干净些的牢房内，傅雨石坐在椅子上看书，目光纹丝不动，嘴里却轻声道：“顾大人怎么有暇来看我？” “大胆！顾大人亲自前来，居然如此无礼！” 旁边的狱吏看到傅雨石如此托大，顿时大怒道。 顾凤青丝毫不介意傅雨石的无礼，摆摆手让狱吏出去，随后坐在椅子上，笑到：“这不是过完年了，来看看剑尊在诏狱里过的怎么样。” 说着，他看了看傅雨石，虽然略显狼狈了些，但精神却不差，想来应当在狱中没有受到苛责。 “承蒙大人挂碍，老夫在狱中过的还行，只是吃饭却不习惯，睡的也不踏实！” 傅雨石扬了扬手中的书，笑着说道：“不过幸好还有书作伴，还有剑在旁，也算不孤单！” 顾凤青笑了笑，没有接这话茬，而是说道：“辛瑜说要来看看你！” “爹！” 此时，一直未曾说话的傅辛瑜终于是开口了，看着傅雨石，忍不住说道：“爹，你说你都金盆洗手，为什么还要掺合江湖上的事，更是来对付大人啊……” 听到这话，傅雨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望着顾凤青，沉声说道：“我养在闺中的女儿跑出来一次，便被顾大人你拐来入了锦衣卫，顾大人莫非还想要招降老夫？” “傅前辈想错了，顾某并非是这个意思。”顾凤青笑道。 “是不是这个意思，你心里比我清楚！” 傅雨石脸色阴沉，沉声道：“小女从小待字深闺，不识人心险恶，顾大人身为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却让一名小女子加入锦衣卫，涉入这个泥潭当中，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听到这话，顾凤青原本面上的笑语盈盈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沉静。 “你又错了！” 他看着傅雨石，双眸平静，道：“本官一不是拐骗你的女儿，二来，也非是招降于你！” …… …… 第168章 给陆元青带句话 “大人不招降我，莫非……大人是想要杀我？” 听到顾凤青的话，傅雨石轻声问道。 虽认为自己难逃一死，可话语当中仍旧平静，并无丝毫波澜。 顾凤青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你是辛瑜的父亲，本官为何要杀你？” “实不相瞒，本官此次前来，就是要放你离开！” “放我离开？” 听到这话，傅雨石愣了一下，第一次将目光从书上挪开，投注到顾凤青的身上：“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 顾凤青笑道：“难不成阁下过完春节后，还想要在诏狱内过上元节吗？！” 这话说出，傅雨石还没说话，傅辛瑜却抿嘴笑了一声。 她知道，自家父亲之所以这一次能活着出来，完全是因为顾大人看在她的面子上，否则的话，按照顾凤青以往的行事作风，傅雨石纵然能捡回一条性命，恐怕在诏狱里也难免被折磨一番。 一时间心中更是感激，看着顾凤青的目光当中，也满是感激、崇敬，以及……一丝浓郁到化不开的爱慕。 傅雨石这一次是真的诧异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被顾凤青给放走。 要知道，以他对顾凤青的了解，这位锦衣卫的指挥使，传闻当中杀人如麻、手段残忍，多次对江湖人进行惨无人道的杀戮，铁刀门、青城剑派满门尽灭，兴云庄数百江湖人被其杀戮一空，年前的雨中鏖战，更是将数千人屠戮殆尽，刀魔之名因此轰传天下。 原以为落到顾凤青手中，即便不死也要脱掉一层皮，可……到现在，傅雨石这才发现。 纵然他自以为十分了解顾凤青，可还是看不清此人的作风。 “顾大人，真是……”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时间，竟是找不到任何词语形容。 “放你走，是因为你是辛瑜的父亲。” “当然，除此之外，顾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顾凤青笑着说道：“本官虽不知道陆元青是如何请动你，但想你出去之后，给陆元青带一句话！” …… 顺天府，大夏当今内阁首辅大臣陆元青府邸。 “咔嚓～” 一声脆响，辈子砸落地面碎裂的声音陡然在屋内响起。 听到这道声音，站在门口侍立的几个侍女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老者——这是大管家，平日里最得老爷信任。 大管家此刻面露惊异之色，听得里面传来的声音之后，也是犹豫了片刻，随后便推门进去，同时轻声的说道：“老爷，要不要……” “出去！滚出去！” “不开眼的奴才，老爷让你进来了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一道暴怒之声陡然响彻，紧接着便是一个茶杯飞过来，砸到头上，直接将其砸的头破血流。 然而，平日里在陆家下人眼中说一不二，深的老爷信任的大管家却是不敢露出任何异色，反而连忙跪在地上：“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小的有眼无珠！” 说着，便膝行而退，悄悄关上了门。 额头流淌的血水却是擦也不敢擦，只能站在门口老老实实的等待着。 而与此同时在屋内，在朝中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首辅大臣陆元青，此刻面露怒意，声音沙哑道：“傅雨石，当日长街外，你为何不出手？” “倘若那日你出手的话，我内阁与东西二厂的天罗地网便能功成，那顾凤青也必死无疑，何至于落得如今局面？！”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他坐在椅子上，虽然极力想要平复心情，可剧烈起伏的胸膛却彰显着他内心的极不平静。 相比较于暴怒的陆元青，坐在他对面的傅雨石却平静的喝了一口茶，面对淡然道：“如果那日我出手的话，恐怕今日你就见不到我了！” “所以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剑尊傅雨石是怕了那顾凤青？以至于连自己视若生命的剑都不敢拔？” “江湖传闻剑尊傅雨石一诺千金，你承诺愿意为我出手一次，结果却作壁上观！” 陆元青嘲讽道：“我听闻事后你还被那顾凤青给捉拿到锦衣卫诏狱……那等地方但凡进去都没有活着出来的，你却好好的来到我面前！” “是了！我记得你那走丢的女儿在顾凤青麾下效命，堂堂剑尊傅雨石该不会是借着女儿的名头，投靠了那顾凤青吧！” 听到这话，傅雨石沉默了。 过了许久，这才说道：“当日没有出手，是老夫未守承诺！可今日……老夫给你带来一个消息，当作未曾出手的补偿！” “哼！” 陆元青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这个消息，是顾凤青让我转告给你！”傅雨石没理会陆元青的恶劣态度，沉声说道：“他让我转告你——陆大人爬上首辅之位不易，为子孙计，望好自为之，切莫自误！” “另外，他准备对西厂动手了！” 这话一出，陆元青顿时愣住了。 可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傅雨石便站起身来，拿着手中长剑，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只是在走到门口，即将出去的时候，却身形顿住了。 回过头来，望着仍旧还在愣神的陆元青道：“这一句话带到，你我之间在无纠葛！另外，老夫早已金盆洗手，从此不再过问江湖诸事！以后你有什么事情，也不用来找我了！” “最后，看在你我相交这么多年的份上，给你一句忠告！” “你虽贵为大夏首辅，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虽位高权重，但不要在牵扯到锦衣卫和东西二厂的纠葛当中！更是不要在与那顾凤青为敌！” “哪怕你与西厂相交甚密，哪怕你自以为智珠在握，但也不要妄想对付顾凤青，因为此人……” “其心智手段，实乃老夫生平仅见！” “言尽于此，你自珍重！” 说罢，陆元青打开房门，大步跨出，再不回头。 原地，只留下坐在椅子上的陆元青一个人，愣愣出神。 房屋内，一时间陷入到寂静之中。 足足过了许久，陆元青这才回过神来。 “可恨！” “傅雨石果然是靠不住！” “还有那顾凤青，此人说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打算对西厂出手，为何还要让傅雨石告知于我？肚子里打的到底是什么算计？” 陆元青脸色阴晴不定。 想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去西厂，和刘瑾合计一番。 一念至此，他站起身来，大声喊道：“来人，备车！” 此刻的陆元青，满脑子都在想着顾凤青此言到底何意，至于傅雨石的忠告—— 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开弓没有回头箭，早已经和顾凤青成了生死仇敌，哪还有回头的机会？ …… …… 第169章 谁是猎物？谁是猎人？ “大人，既然您打算对西厂动手，又为什么要对我父亲……” 亲自送傅雨石从诏狱内出去，待回到北镇抚司衙门之后，傅辛瑜终于是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虽然他是我父亲，但他是陆元青请来的！” “而那陆元青，跟西厂可是私交甚密，大人就不怕……” “或者说大人并不是想对西厂动手？！” 听着傅辛瑜的疑问，顾凤青看着站在面前的傅辛瑜。 少女亭亭玉立，皮肤白皙，发丝在微风下轻轻飘扬。 因为冬季，说话之时哈着热气。 再加上体内刚刚开始修炼，真气不多，在寒风吹拂下，脸色微红，更添动人。 顾凤青不禁笑了。 “本官对西厂动手之事是真！” 说话间，顾凤青探手将少女额前的一缕散乱的秀发别在耳后，望着少女脸色逐渐变红，不由轻声笑道：“藏在洞中的老鼠不易捕捉，可若是放出一个诱饵……老鼠便会忍耐不住！” “一旦老鼠出了洞口跑出来，想要捕捉，便容易多了！” “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放出一个诱饵，好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 “你说什么？” “顾凤青让那傅雨石给你带话，说要准备对我西厂动手？” 西厂厂署总部，刘瑾听着陆元青带来的消息，一时间面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这顾凤青是疯了吗？竟然主动将此时告知你我？！” “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本官也并不知道！” 陆元青摇了摇头：“这姓顾的除非是得了失心疯才会这么做，但他显然没有，所以……这想不通啊！” 刘瑾缓缓回过神来，坐在椅子上，平复了一下心情。 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面上露出沉吟之色。 “此人手段高绝，短短时日内便将锦衣卫掌控，绝不能以常理度之，绝不能将其小视！” “小视？” 听到这话，陆元青苦笑道：“本官能登上首辅大臣的位置，这一路走来踩着无数人的尸骨，自认从来就没有小瞧过任何一个对手！” “无论对付谁，老夫向来都是抱着苍鹰搏兔，亦用全力的想法！” “可这一次……原以为我已经很看得起他了，为此不惜话费巨大代价请动傅雨石和天山七位剑使，未曾想，竟然还是让这顾凤青死中求活，逃出生天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元青的脸上露出一抹颓然之色。 若是叫外人看见的话，恐怕便会震惊——堂堂大夏丞相，首辅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陆元青，面对政敌之时向来都是铁腕手段，可此刻竟然也会露出无奈和颓唐之色。 这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不止是他，即便是刘瑾，此刻也是满脸无奈。 “我又何尝不是！” “为了对付这顾凤青，让其必死无疑，本督主不惜出动风里刀封雨星、外加激将雨正初亲自出马，还带着不少西厂高手、一众江湖人乃至是近千名西厂番役，可这顾凤青怎么就能活着杀出来呢？！！！” 他脸上露出惊异之色，一副完全想不通的模样。 说到这里，他忽然忍不住喊道：“那个顾凤青，手底下到底藏着多少底牌啊？！崛起的时间这么短，为什么就能让成名二十年的绝无神为其效力，甚至连小李探花的高徒叶开都在其麾下，这到底是为啥呀！” 震惊之色，竟是连方言都说出来了。 而这一句话说出，两人皆是沉默。 不知道为何，他们想到这里的时候，心底竟然忽然涌现出一丝恐惧。 一个是堂堂大夏内阁首辅，文武百官之首。 另一个则是掌控西厂，权倾朝野的西厂大督主。 这两人竟然会心生恐惧，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至于到底是为何恐惧、恐惧的又是谁，他们也说不上来——或许不是说不上来，而是不愿意说，不想去说。 屋内，一时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忽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管他这一举动究竟有何深意，唯有一点……那就是我们绝不能放任其继续作大！” “必须要赶在三月二十八日灵雾山论刀之前，将其干掉！就算干不掉，也绝不能让其顺利召开！” “否则的话，一旦召开成功，天下刀客往京师，无数刀客入锦衣卫麾下，到时候这天下之大，还有谁能压制住他？！” “到了那个时候，哪怕是你我联手，外加东厂和天下第一楼联手，高手尽出，甚至是我等亲至，也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锦衣卫、他顾凤青坐大，然后权倾朝野！” “从此这大夏，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之间，愤怒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理智占据上风。 说到最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年前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东厂也有出手，结果那魏忠贤的暗子古今福身死、曹正淳最得意的义子曹文宣也被杀，他们和顾凤青早已经势同水火，在无调节的可能！” 刘瑾说道：“等稍后，咱家便亲赴东厂，找魏忠贤和曹正淳相商，让他们去皇上面前告那顾凤青一状——古今福是內侍公公，曹文宣更是带班公公，而我西厂的雨正初更是掌事太监，都是朝堂大员，顾凤青以下犯上，杀了这么多朝廷高官，这是大罪！” 陆元青也皱着眉头说道：“那我去找朱永昌，此人身为武威郡王，大夏镇国柱石，虽对于这顾凤青的态度不明，但想来应该不会坐视顾凤青坐大，导致我们四方势力竭力维持的平衡破碎！” “我去找他，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不错！” 刘瑾沉声道：“既然咱们私下铲除不了那顾凤青，那就将事情摆在明面上！” “顾凤青因为信王之事让皇上对我们心生警惕，那咱们就以此事让皇上对这顾凤青心生忌惮，让皇上知道——这顾凤青已然成了我们的心头大患，必须要集合四方势力才能将其压制！” “这样一来的话，面对一个比我们更可怕的锦衣卫，皇上绝不会坐视不管！” “但凡皇上有所动作，那顾凤青绝不会坐以待毙，只要他一动……就是他的死期！” 两人定下计策来，对视了一眼，便打算各自行动。 然而，就在陆元青即将出去的时候，却在此时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忍不住回过头来，对着刘瑾说道：“刘公公，你说会不会还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姓顾的主动放出这个消息，就是为了让我们有所动作，好主动跳出来？” …… …… 第170章 朱永昌的谋划 经过此次商议之后，刘瑾和陆元青定下计策，随后便按照计划而行。 刘瑾第一时间前往东厂总署，面见魏忠贤和曹正淳，商议对付顾凤青的事情。 年前的围剿中，魏忠贤损失了自己培养多年的暗子，而曹正淳更是连自己的义子都葬身于此，可谓是损失惨重。 在这样的情况下，三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随后竟是一起前往大内，面见皇上状告顾凤青无故袭杀朝廷高官，并且将此事添油加醋，尽量抹黑。 皇帝得知此事之后，反应并没有超出他们的设想，将此事移交锦衣卫查办——顾凤青本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皇帝让锦衣卫去查涉嫌锦衣卫指挥使的案子，这能查出一个什么结果来？ 虽然早有预料皇帝的反应，可真当皇上的反应摆在他们面前之事，刘瑾和魏忠贤、曹正淳三人仍旧是心寒不已—— 我们是太监，是你皇帝家奴，可你不信我们，反而去相信一个外臣锦衣卫。 难道皇上就不知道，太监和锦衣卫哪个最可靠吗？！ 为了尽快收复权利，竟至于斯？！ 大失所望之下，这也让他们对顾凤青的杀机更加坚定。 出宫之后，刘瑾便第一时间动用后手，安排对付顾凤青。 而与此同时，陆元青这边也找上了武威郡王朱永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打算劝说朱永昌和他们一起联手。 武威郡王府邸。 正堂之中，朱永昌坐在龙首宝座上，陆元青坐在客座首位的位置。 这时便有侍女端上来清茶。 王府规矩森严，下人走动之间低眉顺眼，尽显王家威严。 可此刻却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陆相身为我大夏辅政大臣，事务繁杂，今日怎么有暇来我王府啊？” 朱永昌抿了一口茶水，面色淡然的说道。 听到这话，若是以往，恐怕陆元青还会跟他打打太极，但此刻却迫不及待的直入正题：“郡王，今日来此，实则是想邀请王爷随我一起清君侧！” “啪！” 一言既出，恍若平地一声雷惊雷。 朱永昌面色瞬间一变，但毕竟久居上位，自有一番涵养，此刻摆摆手让侍立在两旁的侍女全都退下。 待门被关上之后，朱永昌这才说道：“陆相何出此言？！” “如今天子年幼，容易被奸臣谗言所误，今有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蒙蔽圣上，欺压良善，滥杀无辜，竟是无故袭杀朝廷高官要员！” “雨正初贵为西厂二督主，又是大内正三品掌事公公，东厂古今福、黑衣箭队指挥使曹文宣也皆是从三品、正四品的官职，如此朝廷高官要员，却被顾凤青无故袭杀，此举……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实乃我大夏立国以来，闻所未闻之事，此等嚣张跋扈之徒，若是不将之除去，我大夏非但令朝野心寒，更是让天下动荡！” “最恐怖的是，恐将让朝野上下、九州内外人人心生怒怨！” 这一刻，陆元青面色肃然，浑身浩然正气升腾：“为挽救我大夏与水火之中，本官身为内阁辅政大臣，责无旁贷！” “只是本官毕竟人微言轻，若想行此事，却还需要王爷您来牵头，如此才有大义名分！” 说到此处，陆元青竟是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朱永昌的面前，一拜到底：“王爷，大夏安危尽在您一念之间！还望王爷为大夏万年国祚，当早做决定！” “陆相，何必行礼大礼！” 见到陆元青此举，朱永昌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来，快步上前，想要将陆元青扶起来。 只是陆元青却不肯，而是仍旧拜下：“王爷——” “唉！陆相这又是何苦呢！” 武威郡王眼见‘坳不过’陆元青，不由叹息一声道。 “王爷，那顾凤青蒙蔽圣听，权掌锦衣卫之后更是独断专行，在朝野之中肆意忌惮，滥杀无辜，早已经让朝野文武百官怨声载道、只是却敢怒不敢言！” “如今，我大夏已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若是不清君侧，斩杀顾凤青此獠，我大夏……命运堪忧啊！” 陆元青一脸悲愤，正气十足的说道。 这一幕，若是叫不认识他们的人看到了，还真以为是直言敢谏的老臣展露铮铮铁骨，然而……无论是武威郡王还是陆元青，两人不过就是两只老狐狸罢了。 你在演戏，我在配合，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若不然的话，陆元青拜首，以武威郡王的实力，想要搀扶他起来，又怎么可能做不到？！ “陆相身为大夏丞相，虽年过高龄却仍不失忠贞之志，为我大夏安危，可谓是呕心沥血，当真称得上的直言敢谏的忠心老臣，无愧于天下群臣、文武百官之首！” 武威郡王先是称赞，随后面露挣扎之色，过了许久，这才‘一咬牙’说道：“罢了！” “既然陆相有如此决心，本王也不能被你比了下去！” “既如此，那本王就助你，清君侧！将顾凤青此獠击杀，还我大夏朗朗太平！” 此言一出，陆元青顿时面露惊喜之色。 “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本王虽称不上一言九鼎，但也信守承诺！陆相且信手施为，若是有任何需要，本官无不配合！” 朱永昌沉声说道。 “好！” 陆元青大喜过望，随后将他和刘瑾商议的计划和盘托出。 …… “还望王爷信守承诺，等待时机一到，即刻发动！” 让管家送走陆元青，朱永昌坐在大厅的龙首宝座上，面色再度恢复了平静。 屋内空无一人。 只是突然，却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王爷莫非当真要和这群乌合之众一起发动？” 这声音来的突兀，但武威郡王却并不意外。 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 闻听此言，朱永昌淡淡的抿了一口茶，发觉茶水已凉，便将其放下。 “清君侧自然是真！” “绞杀顾凤青也是真！” “只是……” 说到这里，朱永昌却顿住了。 那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次，话语当中却带着一丝好奇：“只是什么？” “只是，他们是想要在三月二十八之前发作，终究不过眼皮子太浅！” 武威郡王站起身来，透过窗户眺望着远处。 那是灵雾山的方向。 “三月二十八，天下刀客往京师！” “若是在那日将顾凤青的论刀大会破坏掉，甚至是鸠占鹊巢……天下刀客尽入吾手中，这才快意！” …… …… 第171章 有青年带刀而出，欲斩西厂大督主！ 在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刘瑾便行动了起来。 年前对顾凤青的绞杀虽然失利，让他损失了一些底牌，可这些底牌对于他而言，充其量不过是冰山一角。 而这一次，刘瑾是真正的将自己的底牌彻底掀开。 于是，在西厂总署稍作休整之后，刘瑾便带着几个心腹亲信，出了顺天府。 至于陆元青，也是在号召文武百官，准备刘瑾对其发难之后，在朝堂上对皇帝进行进言，彻底的将顾凤青给钉死！ 让其再无翻身的可能！ 就在他们作着准备的时候，与此同时，在锦衣卫北镇抚司这边，也在进行着一番谈话。 “大人，你说那刘瑾会咬钩吗？” 北镇抚司堂内，傅辛瑜一边看着手上的秘籍，一边好奇的问道。 这本秘籍，乃是顾凤青给予傅辛瑜的刀法，断弦三刀。 傅辛瑜天资可谓绝伦，再加上大量的天材地宝加持下，加入锦衣卫不过短短的时间内，便已经一跃跨过了锻骨、练血阶段，进入到了聚气阶。 其进步之快，可谓神速。 更为重要的是，她的刀道天赋还极其恐怖。 此前刚刚接触刀法的时候，便能在双方都不用真气的情况下，仅仅凭借刀法招式将擅长厮杀的黑衣刀卫击败，由此可见其天资是多么的恐怖。 所以此刻，虽然她还未曾入流，但顾凤青也已经提前将刀法传授给她，让其先事先观摩，加以体会。 听着傅辛瑜的话，顾凤青却淡淡一笑。 “从你爹离开锦衣卫诏狱，给陆元青带过去那句话的时候，刘瑾的下场，便已经被注定了！” “这个鱼饵，刘瑾不可能不咬，也绝不能不咬！” 顾凤青话语当中充斥的自信，让傅辛瑜十分好奇。 “大人为何就如此肯定呢？” “年前那一战，西厂损失惨重，脸二督主雨正初都死了，刘瑾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收敛一些？毕竟现在是我们锦衣卫风头最盛的时候！” “辛瑜！你虽聪慧，却对于人心还并不十分了解！” 听着傅辛瑜的疑问，顾凤青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伸手抚了抚对方的秀发，温声道：“西厂三大督主和东厂不一样！东厂两人一人掌控着一半的权力，两人合作共存，而西厂因为有三人，虽是平衡，却也因此会产生争胜之心！” “刘瑾势力最大，雨正初和鱼朝恩抱团，三人看似是一团和气，实则却是在相互争斗之中！” “刘瑾想将两人瓦解，将其的权力全部收回，而雨正初和鱼朝恩却想着压制刘瑾的势头，并且各自都有小算盘！” “在这期间，雨正初看似势力在西厂中排行第二，而鱼朝恩却并无什么存在感，但实际上，这三人当中，鱼朝恩却是最为神秘的！” “当日信王一案，让刘瑾大失风头，雨正初自以为崛起的机会来了，所以便主动跳出来，亲自上阵，想要将我击杀……但他太着急了！” “所以他死了！” 说到这里，顾凤青声音稍稍缓和：“雨正初一死，鱼朝恩按兵不动，刘瑾便开始着急了！” “大失风头的他急于想要重新树立威信，更想要将雨正初的势力掌控在手中，所以他便会迫不及待的利用一个机会，将我按死！” “现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哪怕他明知道其中可能有阴谋，但刘瑾自认为这一次自己底牌尽出，绝不可能在重蹈覆辙！” “所以……他一定会咬钩！” “为了成为西厂一言九鼎的存在，为了彻底将东厂这个老对头击败，也为了将武威郡王踩在脚下！” 听着顾凤青的分析，傅辛瑜心中的疑惑顿时恍然大悟。 她已然全部明白了！ 顾凤青的这个计划，分明就是阳谋！ 他明明什么都没动，什么也没做，只是放出去一句话。然而就是这句话，却能让刘瑾找到借口……一个说服自己必须要出手的借口！ 简单的来说，就是顾凤青知道刘瑾的所想所求，并且主动给刘瑾一个机会，让其能够自行攻略自己！ 一念至此，傅辛瑜顿时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她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虽年轻，但却俊秀。 且实力高深，心智果决，三言两语间，便将西厂大督主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等手段…… 一时间，傅辛瑜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内心却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所倾倒。 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顾凤青，眼中流露出浓郁到实质的崇敬、敬畏以及爱慕。 “如此男人……” “这天下间究竟是怎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 “傅辛瑜，若是你想……就必须要更努力、在努力，如此……才有资格追随在大人身后！” 望着顾凤青，傅辛瑜爱慕的同时，忍不住心中如此想到。 而恰在此时，外间忽然传到一道脚步声。 紧接着一名锦衣信风快步走进了堂中，看着顾凤青连忙单膝下跪：“大人，锦衣信风回报，就在半个时辰前，刘瑾秘密带人出顺天府城门，一路南下！” “具体去想不明，但已经安排信风沿途追踪！” 此言一出，傅辛瑜豁然抬头。 望着面前的男人，心中的震惊这一刻竟然再也无法控制。 被大人说中了！ 刘瑾，果然坐不住了！ 相比较于震惊的少女，顾凤青却笑了。 “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看来咱们这位西厂大督主，还真是迫不及待了呢！” “既然他着急送死，那——” “便送他上路吧！” 一言既出，顾凤青跨步而出，朝着堂外走去。 值此正是冬日正午，阳光和煦，照射在顾凤青的身上，空气中有着浮游的微尘漂浮，然而在触碰到顾凤青的周身之时，却恍若被什么东西震开。 堂内，身后傅辛瑜看着这一幕，“这位西厂的大督主，自以为智珠在握，可他并不知道，当他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大人的绣春刀便已经悬在了他的脑袋上！” “更为重要的是，这位西厂的大督主、权倾朝野的大太监，或许在世人眼中可怕至极，可却从来都没有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放在眼里过！” “因为刘瑾最为致命的弱点，从始至终都掌握在他的手上！” 值此之时，外间响起顾凤青的轻喝：“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胡桓、方南、绝无神、叶开何在？！” “黑衣刀卫何在？！” 一言既出，整座北镇抚司肃然之间弥漫出一股嗜血杀戮气息。 紧接着，响彻天际的声音回荡。 “卑职在！” “我等，听候大人吩咐！” 数百人齐声回应，悍然道。 阳光照耀下，有青年带刀而出。 欲要—— 斩西厂大督主，刘瑾！ …… …… 第172章 江南霹雳堂，就凭你也配？ 大夏江湖很大。 一旦有了江湖，自然便会有争斗。 武学中尚且分成三、二、一流境界，侠士也分天资高低，江湖门派自然也就有了三六九等。 这些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在江湖上以门中弟子多寡、掌门长老的修为上限、江湖中的名望来划分等级。 其中有那立于江湖最顶层的门派，则是被单独划分出来，彰显特殊地位。 “三山五岳，七门二教！” 作为江湖上最顶尖的门派序列，传承上百年不曾动摇，时至今日，已然是江湖皆知，名传内外。 三山，分别是玄真山、沧霞山、扶台山。 五岳自然就是五岳剑派。 二教则是源自波斯东入中原传教的拜火神教，和本土的日月神教。 至于七门，并非是七个门派，而是七家姓氏，因为族中习武，底蕴深厚，故而被列为七门。 这七门分别是那姑苏慕容家、蜀中唐家堡、沧州沈家、大理段氏、九华秋家孔雀山庄、绿水湖畔谢家神剑山庄、青州西门氏万梅山庄。 当然，除了这七门之外，江南尚且还有一家极为擅长火器的家族，此家族虽族中之人修为并非如何高深，功法也没有如何玄妙，但因为十分擅长制造火器，故而闻名于江湖之中，仅次于七门。 这个家族，姓雷。 族地并非以雷家称呼，而是称之为霹雳堂。 如今在霹雳堂内，雷家的族中高层正聚在议事厅内，商议着事情。 “族长，刘公公给我们发来密信，让我们准备大量的火器，配合他行事绞杀顾凤青，你说咱们……” 一名老者抚着胡须，面露忧虑道：“那顾凤青是锦衣卫指挥使，现如今风头最盛，咱们霹雳堂虽然流传上百年，在江湖中也有了一席之位，可若是参合这等朝堂争斗之中，恐……”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另外一个打断。 “老三此言差矣！那顾凤青虽然是锦衣卫指挥使，但毕竟崛起时间尚晚，而刘公公那可是西厂大督主，成名数十载底蕴深厚，更何况刘公公也暗地支持我们这么多年，如今他要用我们，若是咱们雷家拒不遵守命令，这才是大祸临头！” 坐在他旁边的无须老者说到：“咱们雷家上百年传承，好不容易快要让江湖七门变成八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 “若是此次拒绝西厂刘公公，那后果……” 说到这里，便停住了话语，望着位于上首位置的一名老者。 话里话外的意思非常明显。 然而，那坐在上首位置的老者却并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一名年轻人，缓缓道：“凌儿，你意如何？” 被称之为凌儿的年轻人面容俊秀，仪表不凡，身着白色锦衣气度自若，此刻文言，皱眉沉吟道：“父亲，依我之见，不如暂且先观望一二。” “刘公公底蕴深厚，我们不能招惹，但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虽然崛起时间尚短，可凶威更甚，江湖上传此人杀人如麻，若是招惹了他们咱们也吃不了好果子，不如暂且先按兵不动！” “如何按兵不动？”上首位置的老者询问道。 “刘公公不是要火器让我们配合吗？咱们就先准备，只不过准备的时间稍稍长一些，人手集合的也慢一点，以不变应万变，看看风向在决定要不要出手！” “倘若刘公公占据上风，那自然是竭尽全力助刘公公绞杀顾凤青，而若是顾凤青占据了上风，那咱们就第一时间抽身而退，并且向这位指挥使大人赔礼谢罪——” “他固然杀人如麻，行事乖张，可只要咱们做足了姿态，就不信他会不接纳我们……毕竟是仅次于七门之下的江南霹雳堂！” 说到这里的时候，年轻人脸上不仅露出一抹傲然神色。 江南霹雳堂，虽不是七门，可作为仅次于七门的家族，若他们想要投靠某个势力，这江湖、朝堂之内，谁会拒绝？！ 闻听此言，先前说话的两名老者也是含笑道：“此法最为稳妥，当是可行！” 坐在上首的老者也是点了点头，目中露出欣慰之色：“凌儿此计和为父不谋而合……” 他还想要在说些什么，可就在此时，外间忽然传来喧哗之声。 原本要说的话顿时停住，面上也露出一抹不渝之色：“外间如何吵闹，发生了何事？！” ‘嘎吱～’ 门被打开，一名雷家的族人快步走进来，面上带着一抹惊慌之色，道：“家主，两位长老，还有少族长，大事不好了！” “外面来了一名锦衣卫，给我们下了一封驾贴！” “什么？！” 此言一出，在场四人顿时豁然起身，面露震惊之色。 …… “江南霹雳堂，江湖上说是亦正亦邪，其名声虽响，但却非以武功胜，而且后世雷家子弟承继万千家财，从小就是席丰履厚，并未真下苦功练习武艺，因此到后来只是靠火药和财富支撑着偌大的门面。” 脑海中想着这些，在看面前一众如临大敌模样的雷家族人，应含光面露不屑道：“看来果真如此！” 如此狂妄姿态，顿时将一众雷家族人给激怒。 可还不等他们发出狠话，里面忽然传来几道暴怒之声。 “放肆！” “狂妄！” “我雷家乃是仅次于七门的家族，岂容你来评论？” “区区小小的锦衣卫，有何资格对我霹雳堂评头论足？！” 随着话音落下，三名老者和一名年轻人恍若踏风而行般飞掠而来。 这四人尽皆是身轻如燕，足尖每一次点在树梢、花木之上，其身形便会再次略出数尺距离，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出现在了应含光的面前。 “阁下身为锦衣卫，老夫虽不止你此次来我霹雳堂到底是所谓何事，但如此狂妄姿态不讲我霹雳堂看在眼里，属实有些过不起了吧？！” 为首的老者沉声说到。 “你就是雷家现任族长雷震天？！” 应含光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他一眼，随后注视着站在他身旁的几人，饶有兴趣道：“我家大人说江南霹雳堂虽实力不足挂齿，但一手轻功却还值得称道一番，如今一看，果然不虚！” “只可惜啊，雷家后继无人，学得轻功绝技的竟然就这么几人……如此还被称之为七门之下第一家，真是……” 说到这里，应含光摇了摇头。 话里话外、行为举止中，对于霹雳堂的蔑视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一副作态，自然是将雷震天几人激怒，可还不等他们发作，便看到应含光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物，紧接着手腕一番，便扔出一面令牌，正落在雷震天的手上。 雷震天下意识接住，目光只是一扫，顿时脸色骤变。 “锦衣卫指挥使·顾？！” 令牌古朴，以青铜所铸，只见背面刻着‘锦衣卫指挥使’，而正面只有一个‘顾’字。 虽是简单，可落在雷震天的手中，却感到沉甸甸的重量。 只因为这是江湖中最近风头最盛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的令牌！ 屠灭铁刀门、青城剑派满门，围杀兴云庄数百江湖人，顺天府一役斩杀数十江湖成名高手，外加剑道宗师雨正初，江湖号称‘刀魔’。 最近更是放出消息，要于不久之后在京城灵雾山论天下刀客，使得整座江湖都闻风而动，让天下无数刀客往京师的那个男人—— 那个刚一出现，便璀璨如皓月当空，夺整座江湖光辉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 此前他们便在聊顾凤青，虽然言谈当中，在他们心里顾凤青并不如刘瑾，可那也只是因为顾凤青崛起时间尚短，底蕴稍显不足。 真要论起威势，比之西厂大督主刘瑾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以当这面令牌一出现，顿时便让雷震天等人心神狂颤，震撼莫名。 “你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派来的？” 看到这枚令牌的时候，雷震天便眼皮子一跳，内心涌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此刻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说到：“我江南霹雳堂乃是江湖势力，并不于朝堂有所牵扯，不知顾大人派遣你前来，到底是有何贵干？” “嗯？” 听到雷震天的话，本来还笑眯眯的应含光忽然笑容收敛，面色肃然道：“雷震天雷家主此言何意？” “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霹雳堂身处江南，却说出这番话……莫非雷家主是认为霹雳堂实力雄厚，便不再受朝廷管制、不受律法约束了？” 话到此处，应含光突然提高语气，厉声喝到：“我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本官又是受顾大人指派，来你霹雳堂难道还要事先与你们通报一声不成？！”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顿时让周围闻讯赶来的霹雳堂门人面露怒色。 便是雷震天也是面露怒容。 自从霹雳堂闻名江湖，号称七门之下第一门之外，江湖上谁敢不给他三分薄面？ 谁又敢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是以此刻，闻听此言之后，雷震天不由压抑着怒火道：“这位大人，你虽是锦衣卫，但如此不讲我霹雳堂看在眼里，莫非是小视于我？！” “我霹雳堂虽是江湖，不涉足朝堂，但也绝非你等可以轻易辱及！” “此事若不给老夫一个交代，我江南霹雳堂必不与你锦衣卫干休！到时候纵然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当面，老夫也要问个清楚！” 此言一出，应含光乐了。 “大人说江湖上的家族，大都是自视甚高，应某深以为然！只是……见了你们之后，我才发现，我想的还是有些幼稚！” “你霹雳堂，太看得起自己来！” 说话之时，应含光缓步朝着前方走去，目光甚至没在雷震天身上停留：“甚至已然到了，看不清江湖大势的时候！” 话到此处，应含光停住脚步。 此刻他距离雷震天等人只剩下一丈的距离，目光重新放回到雷震天的身上。 随后，解开配在腰间的绣春刀，‘砰’的一声支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应某告诉你——” 这一刻，应含光双眸凝神，眼中露出凌厉的锋芒：“现如今这江湖，我锦衣卫说的算！区区一个霹雳堂，算个什么东西，竟还想当面质问顾大人——你也配？！” “嘶！！！” 此言一出，传入雷震天等人的耳中，顿如平地一声惊雷般炸响，登时便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所有人都呆立当场，面露震惊之色的看着应含光。 眼前的这个锦衣卫…… 跟他们以往所见到的锦衣卫完全不一样！ 锦衣卫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嚣张跋扈了？其目空一切的姿态，简直比之西厂、东厂还要更足！ 区区一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锦衣卫，功力修为不过二流，非但只身来到霹雳堂总部，更是当着霹雳堂所有人的面，说出一句——你霹雳堂算什么东西？！ 这简直……自从霹雳堂创立以来，还从未有人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等话！ 他怎么就能说出来？ 他怎么就敢说出来？ 这不是找死吗？！！ “狂妄！” “真是嚣张跋扈！” “区区一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锦衣卫，竟然如此目中无人！” 周围的霹雳堂弟子都是纷纷怒喝。 “我霹雳堂自从创立以来，还从未有人如此放肆过，你是第一个！” 雷震天面色平静，轻声说道。 只是，任是谁都能听出这句话当中所蕴含的怒意已经到了顶点！ 这番话，恰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所有人都面露怜悯的看着应含光——他们知道，此人死定了！ 今日绝不可能活着走出霹雳堂！ 然而，面对雷震天压抑到极点的怒火，应含光却恍若未闻般，轻声说道：“以前没听过，可能有些不适应！” “但今日本官来了，又说出这句话了，你可以开始试着适应一下了！” 这又是一句相当狂妄的话。 但雷震天已经没有展露出丝毫怒意了，在他看来，此人今日必死无疑。 谁又会同一个斯人计较呢？ 所以当下他便轻声说道：“就凭你这番话，今天你不会活着走出霹雳堂！” “不过看在你是锦衣卫的份上，老夫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选择怎么死！” “哈哈哈哈哈……” 应含光大笑出声，不屑道：“雷震天，敢不敢打个赌？” “今日非但我可以活着出去，你们霹雳堂的所有人还要恭恭敬敬的送我出去——甚至是你雷震天，也要亲自给我引路！” …… …… 第173章 江湖草莽，终究上不得台面 这话说出来，真可谓是狂妄嚣张到了极点。 雷震天气极反笑，但还不等他说话，站在旁边的少族长雷凌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我真的很好奇！” “你如此狂妄嚣张，底气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就凭你锦衣卫的身份？还是你手中的那把绣春刀？！” 说到这，雷凌饶有兴趣到：“你我都是聪明人，你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要不然等我父亲出手，到时候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此言一出，应含光将目光汇聚到了雷凌的身上。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就是雷震天的儿子雷凌吧？听说你十七岁入二流，晋升人榜三十七，二十一岁入一流，名列地榜一十八，前两年以二十四岁入先天，虽不曾登入天榜，但也实力不弱！” 说到这，应含光饶有兴趣道：“霹雳堂最近几代虽然不成器，但到了你这里，没想到却出了一个人才。” “不过……” “你显然猜错了！” 最后六个字说出口时，应含光有手中忽然再度一番，从中射出一道光芒：“本官凭得不是那些，而是这个！” 话音一落，光芒已然激射到雷凌面前。 雷凌下意识的出手将其抓住，定睛一看，却发现竟然是一封书信。 他眼神一闪，随即打开书信，却见信封当中撞着一张信笺，白纸一张，唯有一字—— 刀！ 仅仅只是一个刀字，但当雷凌目光注视上去的时候，竟发现眼前一疼，似有一道犀利无比的无形刀气扑面而来，欲要透纸而出一般从纸上斩落到他头上。 这一刻，当他打开纸张的时候，当雷凌看到这个字的时候，雷震天及其周围几名雷家的族老也都同一时间看到。 可无一例外的是，当他们看到这一个字时，所有人都瞬间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值此之际，应含光舌绽春雷，猛然喝道：“江南霹雳堂雷家众人听令！” “奉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之命，召尔等入锦衣卫办事，归入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应含光麾下听候差遣！” “如有违抗，视同谋反！” …… 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不仅仅是因为纸张上那一个震撼人心、似要从虚幻中穿越现实斩于人头顶的刀字，更因为应含光的这一句话。 他们听到了什么？！ 锦衣卫要干什么？！ 周围的这些雷家子弟，一个个全都愣在原地，如遭雷击一般呆立当场。 他们瞪大了眼睛，一个个就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他们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这锦衣卫……竟然想要召名震江湖的江南霹雳堂入锦衣卫听候差遣，还是归入眼前这个只有区区二流境界的小小锦衣千户麾下！！！ 他们是不是疯了？！ 这锦衣卫指挥使是不是疯了？！ 这一瞬间，饶是在场的这些人如何想、哪怕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今日这名锦衣卫如此大张旗鼓的过来，展露出如此霸道嚣张的一面—— 居然是这个目的！ 竟然是这个目的！ 想要以一张纸、一句话就调遣霹雳堂办事？！ 连西厂都不敢这名托大，锦衣卫到底是哪来的底气？！ 这简直就是…… “荒唐！” “荒谬！” “滑天下之大稽！” “疯了！这锦衣卫疯了！” “如此托大，真是不将我江南霹雳堂看在眼里！” “族长，依我看不如将这个小小锦衣卫给打杀了，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若不杀了他，我霹雳堂的威名何在？” “这要是流传出去，我江南霹雳堂屹立江湖数百年流传下来的威名，岂不是一朝尽丧，声名扫地？！” 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众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一时间纷纷喝骂。 同时他们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的锦衣卫指挥使也有了一个印象——狂妄嚣张、目中无人、丧心病狂、死不足惜！ 如此想着，所有人都打心里认为，面前的这名锦衣卫，绝对必死无疑！ 因为家主雷震天，绝对不会放过他！ 然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开口喝骂之时，此时却忽然发现，主事的族长、少族长乃至是几名族老都没有说话。 下一瞬望去，却顿时看到了让他们为之愕然的一幕—— 族长雷震天、少族长雷凌，连同几名族老在内，竟无一例外的身体僵硬，面色发白，双目瞪大死死的盯着少族长雷凌手上的那张纸，久久未动。 而额头上，更是不知不觉的流出不少冷汗。 这是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一愣，紧接着一股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雷震天等人终于是回过神来。 而当他们清醒过来之时，全都是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雷震天更是叹了一口气，道：“如此刀法……果真不愧刀魔之名！” 话语虽然平淡，但却夹杂着一丝惊叹、震撼，隐隐的更有一丝恐惧。 目光复投注到应含光的身上，目露复杂道：“你是锦衣卫千户，不知可曾见到你家指挥使大人出刀？” “这是自然！” 应含光朗声说道：“顾大人刀法莫测，凌厉无双，堪称刀出鬼神惊！” 听着应含光的称赞，雷震天竟然没有反驳，反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顾大人的刀确实很强！老夫甘拜下风！甚至整个江南霹雳堂恐怕都无有他一合之敌者！” “不过……” 话到此处，雷震天忽然冷笑道：“但这位指挥使顾大人连面都没露一下，就派出一个千户和一张纸，便想让我霹雳堂听命行事，这位顾大人是不是太托大了？” “是不是太看得起他顾凤青的名声，也太不将我霹雳堂放在眼里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雷震天虽在冷笑。 可周围众多雷家子弟却骇然的发现——自家族长脸上的杀意在此刻竟然悄然之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凝重。 而与应含光言谈对话之中，更是无形当中摆在了一个平等的地位上。 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族长他…… 竟然就因为看到了一张纸，便心生退意，甚至是……露出怯懦？！ 所有人都疯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大人诸事繁忙，区区一个霹雳堂，又怎么值得大人亲自到此？！” 周围这些人的脸上他都看的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雷震天前倨后恭的神态和周围雷家子弟愕然的神情。 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态度更加霸道：“说句不客气的话！” “我家大人早已经知道你们和西厂刘瑾私通，按理来说早应该派遣锦衣卫将你们剿灭，但念在霹雳堂毕竟是造火器，对我大夏而言尚且还有一丝用处，这才留着你们！” “否则的话……你以为区区一介霹雳堂，真就能和天子亲军锦衣卫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似乎是看到雷家众人脸色有些不好看，应含光又说到：“你们也别不高兴！” “顾大人曾经说过，江湖草莽，如何能跟朝廷大势对抗？” “你霹雳堂纵然江湖威望再高、交友再广阔、门人再众多，可在我锦衣卫眼里，也不过随手可灭罢了！” “甚至都不需要锦衣卫亲自动手，只需要大人一纸调令，驻守江南的大军发兵而来，顷刻之间便能将你们夷为平地！” “甚至灭了雷家满门之后，你所谓的那些江湖好友、众多门人，没有一个人胆敢为你们说话，也没有一个人会为你们报仇！” 毫无疑问，应含光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藐视之意更是宣泄而出。 听在雷震天等人耳中，尽管心中满是怒火，但……却没人怀疑这话中的真实。 他们知道，这种事，锦衣卫做的来！ 这位刀魔顾大人，更是做的来！ 铁刀门、青城剑派、兴云庄数百同道，他们被惨遭屠戮才几天啊？！ 冤魂恐怕还凝聚在天空中没消散呢！ 正因如此，倘若顾凤青真的下定决心铲除霹雳堂，灭他们易如反掌！ 想明白了这点，在场众人无不是心神狂颤。 身为七门之下首屈一指的江南霹雳堂，以往他们行走江湖时无不是受人敬仰，何时受过这样的威逼？ 他们有心想要反抗，可却悲哀的发现，他们根本就提不起刀剑。 不是没有力气，而是面对锦衣卫、面对天子亲军，他们真没有这个胆子！ 反抗？ 那是造反！ 那位还未曾露面的锦衣卫指挥使，只需要一纸调令，便能调集数万大军，将他们夷为平地。 不但如此，他们死了之后，他们的家人、亲朋、好友、旧故都要被打上谋逆的罪名，满门尽灭，株连九族！ 他们的后代和子子孙孙，生生世世都要被打上叛党的标签，永世不得抬头！ 这等情况下，让他们怎么敢反抗！ 但难不成就这样被逼顺从吗？ 似乎是看到了他们面上的屈辱，应含光忽然似笑非笑道：“雷家主，刘瑾应该已经联系了你的吧？” “事到如今，你以为刘瑾和我家大人之间，谁能赢？” 这话一说出，雷震天当即就愣住了。 但还不等他思索回话，便听到应含光的声音再度传来：“好好想，想清楚！” “对了，在想之前，大人让我给你捎句话——” “只要你想明白了，锦衣卫匠作司副千户的职位给你留着，虽然官职低了点，但总算也是有了官身，未来也能有个奔头！” “毕竟，身为江湖草莽给别人做狗，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 …… …… 第174章 刘瑾，来了！ 如果之前是威逼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利诱。 虽然很老套，但不可否认，却很实用。 果不其然，这句话说出来之后，雷震天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锦衣卫顾大人……” 身为江南霹雳堂的现任族长，以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可谓是涵养气度极高。 但现如今，却变了神色，甚至连呼吸都骤然急促了许多。 正如应含光所言，江湖草莽，无论如何都不能与朝廷大势阻挡！ 给别人做狗，哪怕是刘瑾的狗，但也不如自己步入官场！ 而且还是一跃成为锦衣卫副千户！ 从五品的官职，虽然对他而言略低，但……这终究是一个起步点！ 是以此刻，雷震天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不得不说，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其气度实乃我生平仅见！” “便是西厂大督主刘瑾，与其相比，也不过如此！” 说完这一句，他目光明亮，沉声道：“既如此，那雷某和这霹雳堂便与那刘瑾拼了！” “本官便用这刘瑾的头颅，当作投靠顾大人的投名状！” 言谈之中，他已经开始以‘本官’自称。 应含光笑了。 江湖人士，自诩看不上朝廷鹰犬，说白了不过就是吃不到葡萄嫌弃葡萄酸……真要将这个机会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比谁都殷勤。 就仿若是丢在地上的一块肉骨头，让恶狗扑上去撕咬！ 死都不愿意松口！ 哪怕是雷震天，江南霹雳堂的族长，也终究逃不过！ 不过这些只是脑海中闪过，应含光面上此刻不动声色，而是拱手笑道：“恭喜雷大人、雷千户！从今往后，咱们便是同僚了！” “哈哈哈哈，应大人说笑了！” 一声雷大人，喊得雷震天笑容满面，略带矜持道：“大人暂且还不敢当！不过本官正好可以先做好准备！” “此前刘瑾给我来信，不日就将抵达这里，到时候打断从我霹雳堂借用火器，好对付顾大人！” “眼下既然本官成了锦衣卫，那刘瑾自然就是我等的头号大敌！” 说到这里，雷震天笑到：“应大人，我霹雳堂别的不多，就是火器多！现在就准备一二，等那阉狗刘瑾一旦抵达，到时候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好！既如此，那本官就拭目以待了！” 应含光嘴角含笑，轻声说道。 雷震天略微行了一礼，随后便带着尚且还处在懵逼状态的儿子雷凌、几名族老以及周围的雷家子弟下去准备。 那些雷家子弟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清状况。 这是啥情况啊？ 本来不还是剑拔弩张，下一刻说不准便会动手，结果现在……这就成了一家人了？！ 他们弄不明白，只能在浑浑噩噩中听候刚刚走马上任锦衣卫副千户雷震天的命令，将原本准备好的火器全都搬出来。 原本这些火器是用来对付顾凤青，只是这一次……却要用在刘瑾的身上了。 就在霹雳堂上下一团忙碌的时候，应含光站在原地，以手持刀支着地面，目光深邃，眺望着远方。 玩世不恭的脸上，这一刻却露出一抹肃然。 “刘瑾老狗，这一次在我绣春刀下——” “不知你能否还能逃过一劫？” …… 霹雳堂雷家子弟虽然大部分都贪图享乐疏于修炼导致武功偏低，但族中制造的火器却是闻名江湖、享誉朝野，甚至能和蜀中唐门的暗器并列！ 只是唐门能位列七门之一，除了他们暗器之外，更因为唐家堡的子弟武功也都不俗。 而霹雳堂在这一方面，就稍稍逊色了一些。 但这并不代表霹雳堂就弱了！ 要知道，霹雳堂制造的火器，虽然不如暗器隐蔽，可在某些方面上，便是唐家堡的暗器都逊色不少。 但凡霹雳堂出品的火器，都大为受江湖中人追捧。 尤其是霹雳堂赖以成名的‘火云霹雳弹’，许多有钱有门路的江湖人都会收藏几枚，因为这种火器，非但体积小，而且威力不俗。 若是不察之下，便是一流高手都有可能被炸死！而先天高手，也不敢略其锋芒。 此刻全面动员之下，一箱箱的火器被搬出来，一箱箱的火云霹雳弹被取出。 “两百把火铳，外加一千三百枚火云霹雳弹，这已经是我霹雳堂现如今所有能拿出来的火器，连以前积攒下来的老底全都动用了！” “这么多的火器和火云霹雳弹，一旦全部投出去，这诺大的霹雳堂都能夷为平地，那刘瑾阉狗只要来了，必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看到这些火器，雷震天底气大增，不由对着身边的应含光笑着说道。 话语当中，带着一丝傲然。 应含光没有雷震天那么信心十足。 跟在顾大人手下那么长时间，见识过不少高手，他深深的知道，先天高手的威力是何等恐怖。 而诸如叶开、绝无神、李清欢、雨正初这样的高手，更是犹如人间凶兽般，几乎非人力所能力敌。 二刘瑾……身为西厂督主，其真实修为到底是什么境界？！ 一旦施展出来，又该是何等恐怖？！ 他不知道。 但他明白—— 对待刘瑾这样的敌手，除非一瞬间将其钉死，否则的话，一旦等其功力施展起来，那将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敌手，我本应该恐惧，可现在……” 应含光低着头，看着颤抖的双手，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我会觉得浑身上下乃至是灵魂都在颤栗、兴奋？！” …… 在雷震天的授意下，为了麻痹刘瑾，整个霹雳堂外松内紧。 内部早已经是严阵以待，地底下已经埋设了炸药，隐蔽处更是藏着霹雳堂的门人子弟，或是手持火铳，或是深藏火云霹雳弹，瞪大了眼睛，就等着刘瑾到来。 至于外面，则依旧如同往常一样。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两天之后。 霹雳堂外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此人身着一袭黑衣，头上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 刚一出现，站在门口的两名霹雳堂门人顿时呵斥道：“哪来的野人，不知道这里是霹雳堂的地盘吗？走走走，赶紧走！” 然而，他们这话刚说出口，此人忽然摘下了兜帽。 这一刹那，整个霹雳堂门口顿时陷入到一种诡异的寂静当中。 两个霹雳堂的门人更是呆立当场，浑身一僵，眼中露出恐惧之色。 因为…… 他们骇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不听使唤了！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 面前的这人摘下了兜帽， 然后， 露出了一张脸！ 一张苍白，没有胡须的脸！ 西厂大督主刘瑾，来了！ 第175章 刘瑾的恐怖实力 当刘瑾摘下兜帽的时候，整个霹雳堂门口，瞬间就陷入到诡异的寂静当中。 站在门口的两个霹雳堂守卫，明明还能听到周围刮来的呼呼风声，也能听到那人缓缓走来时的脚步声，可却感觉这些声音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 近到声音就响彻在耳边，远到明明近在数十步的距离，却似乎隔着一个世界。 这种诡异的反差感，令人十分不适，甚至有些眩晕。 不知道为何，这两人忽然就心慌了起来，心脏跳动十分快速，就感觉似要从胸膛钻出来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不禁面露痛苦之色。 而就在此时，刘瑾说话了：“咱家乃是刘瑾，速去找你们家主禀报！” 说来也怪，伴随着这道声音响起，所有的不适感尽数消失，复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正常状态。 仿佛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就是一个幻觉罢了。 但这两人明白，这绝不是他们的幻觉！ 之前心脏急剧跳动，恍若冲出胸膛的感觉绝不是作伪——身为霹雳堂雷家子弟，虽然功夫稀疏平常，但见识绝对不弱。 他们有种预感，若是刚才那种状态在持续下去的话，他们的心脏……真的会跳出来！ 一念至此，不禁心中惊慌。 但好歹还记着家主雷震天的吩咐，是以强行掩下内心的不安，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原来是刘公公，小人有眼无珠，还请公公见谅！” “家主早已经吩咐过了，刘公公您要是来了，直接带进去就是了……公公您跟我来，我带您进去！” 说着，守卫陪笑一声，便弯着腰上前引路。 “嗯！” 刘瑾微微颔首，径直在后面跟着。 只是在走到门前，即将跨进门槛的时候，却微微撇头看了一眼另外一个守卫，见着对方苍白的脸色、躲闪的眼神，刘瑾不由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霹雳堂的内部，随后这才跟上去。 刚走进里面，便看到雷震天站在院中，望着他爽朗笑道：“刘公公您可终于来了，本……小人可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咱家看雷家主脸色红润，近来应当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吧？！”刘瑾似笑非笑道：“不妨说来听听？！” “公公说的哪里话！” 雷震天面色如常，笑道：“你看我，公公来了，还让您站在院里，公公，不妨咱们进屋去聊？小人已经备好了粗茶，去年雨前的龙井，比不得公公那里用的贡品，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说着，雷震天便要引着刘瑾进去。 但没想到，刘瑾拒绝了。 “喝茶就不必了！咱家这一次来的目的，想来雷家主应该明白吧？！既如此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将我要的火器都先搬出来吧！” 刘瑾阴柔的声音响彻在院中。 虽然声音如常，但不知为何，雷震天却从中听出一丝淡淡的冷冽。 “这刘瑾难不成发现了什么？” 他心中一惊，如此想到。 但下一刻，就将这股想法掩下去。 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刘瑾有没有发现，都必须要进行下去。 一念至此，雷震天面色如常，陪笑道：“小人已经吩咐人去搬了，不过尚且还需要一段时间，公公咱们还是先进屋喝点茶水听听小曲，小人最近刚弄来几个乐师，都是苏州府首屈一指的画舫里培养出来的，琴棋技艺十分不俗……” “喝茶就不必了！” 雷震天的话还未说话，就忽然被打断。 只听见刘瑾面上带着一丝嘲讽之色，用着太监特有的尖细阴沉嗓音道：“咱家怕进了屋之后，茶没喝到，却先吃了一顿火器！” 这句话说的声音并不大，可听在雷震天耳中却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瞬间让他脸色大变。 他的身影下意识极速爆退，与此同时口中大声吼道：“动手！” 一言既出，下一瞬，从四面八方的房屋内、墙壁后、屋顶上冒出上百名雷家子弟，各个手持火云霹雳弹，朝着刘瑾扔去。 他们的动作很快。 雷震天身形爆退、喊出这一句话，再到他们冲出来并且丢霹雳弹，期间不过就是眨眼之间罢了。 其速度不可谓不快。 雷震天、雷凌乃至是雷家族老都已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刘瑾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 他们的动作虽快，可刘瑾的动作却更快！ 当火云霹雳弹丢出去的霎那间，只见刘瑾忽然咧嘴一笑，随后双手虚抬，一道无形的波纹以其为中心扩散了出去。 倏忽，整个霹雳堂的院中猛然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丢出来的火云霹雳弹被静止在半空、周围埋伏的所有雷家子弟也是呆立在原地。 四周寒风的吹拂、隐约的鸟鸣声也都在顷刻间失去声音。 就恍若整个世界，瞬间失声变暗了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一幕，身形极速爆退的雷震天面色大惊，下意识的朝着周围看去。 却见四周埋伏的那些雷家子弟，此刻虽然还站在原地，但一个个面上却再无任何表情，眼睛甚至都不眨一下。 宛若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了丝毫动静。 此情此景，真可谓是极其恐怖。 饶是雷震天自诩见多识广，但此刻看在眼里，仍旧是觉得如坠冰窖，汗毛倒竖，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腾上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护卫—— 已然是失去了生机，变成了一个死人！ 而他们面色平静，眼神如常，只是因为在死的时候毫无知觉……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是此刻这些人还有意识的话，他们恐怕根本就不会发觉自己已经死了！ 但恐怖的恰恰就在这里！ 他们在一瞬间便全部死去，并且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就恍若是…… 在某一个瞬间，所有体内的生机被瞬间摧毁，灵魂也被瞬间碾碎！ 这太奇怪了！ 也太恐怖了！ 奇怪到饶是雷震天也不由呆立当场，恐怖到饶是他，也脸色发白。 这刘瑾的实力，竟然这么强？！ 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是明白过来了！ 只可惜，却已经晚了！ “哒～哒～哒～” 寂静之中，鞋履踩在石板上的声音响彻。 刘瑾迈着不大不小的步伐，缓缓的朝着雷震天走去：“咱家很好奇——” “雷震天，你为什么要背叛咱家？！” …… …… 第176章 六大高手！ “胆敢背叛咱家……” 刘瑾阴沉一笑，沉声说道：“谅你自己也没有这个胆子！说吧，到底是听了谁的指使？！” “宦官阉狗，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刘瑾的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便突兀响起。 这道声音，自然不是因为惊恐而身体发颤的雷震天所能讲出来的。 而是…… 刘瑾循声望去，第一眼所看到的便是一袭对他而言有些刺目的衣裳：衣服上绣着飞鱼，形似蟒状，衣角以金丝裁边，显得神秘。 赫然是飞鱼服！ “是你！” “锦衣卫！” 看到来人，刘瑾原本还从容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狠戾之色，眼神之中更是射出一道精芒，掐着兰花指尖声喝道：“又是你们这群锦衣卫，我还没找你们的麻烦，没想到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说着，还左顾右望：“咱家听闻姓顾的离京，就知道他绝对没安好心，果不其然是找上来了！姓顾的呢？既然来了，为何还藏头露尾？！” 这话一出口，应含光笑着说道：“听公公这意思，看来是对我家大人一点都不害怕？” “害怕？！” 刘瑾嗤笑一声道：“咱家为何要怕他姓顾的？区区一介毛头小子，修炼了一段时间，便自以为能招惹我西厂，实乃找死！” “刘公公的口气还真的大啊！” 就在刘瑾这句话说出来，外间，忽然传来一道淡然的声音。 紧接着，一袭身影缓缓踏进了院中。 顾凤青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浑身刀意引而不发，若隐若现。 在他深厚，则是方南、绝无神、叶开三人。 至于更外间，则是有着无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显然是郭心远等人带着锦衣卫将这里团团包围了起来。 顾凤青迈步走到距离刘瑾十几步之外，站定之后，笑着说道：“刘公公既然知道本官不安好心，为何又出现呢？难道就不怕阴沟里翻船，毕竟……雨正初此前可就死在我们手里！前车之鉴刘公公难道忘了？！” 听到这话，刘瑾笑了。 他目视着顾凤青，及其身后的方南、绝无神和叶开三人，阴沉笑道：“飞刀传人叶开的名声咱家不敢小觑，成名二十载的绝无神咱家也须得小心堤防，至于你顾凤青，更是咱家的心头大患！” “你等三人联手之下，咱家或许不敌，会落得跟雨正初一样的下场！” “不过……” 说到这里，刘瑾忽然诡异一笑：“咱家既然来了，自然有我的底牌！” 说到这里，霹雳堂外面忽然传来几道破空之声，紧接着几道身影落在了院中。 一者身着白衣，手持长剑，面容俊秀，气度洒然不凡，值得令人瞩目的时候，其眉心竟有着一点红痣，看起来妖冶异常。 而在其身后，则是跟着两人，一人面如冠玉，一人脸色颓然，风格气质大为不同，可唯有一点相同—— 两人皆是身着黑色夜行衣，唯有腰间系着一根青色布条。 这三人站在一块，而除此之外，尚且还有一人。 此人身着儒衫，手持一把折扇，眼睛微眯起来，脸上露出笑容，就像是个山寨里的师爷、白纸扇。 看到这笑容，所有人一见之下就不由的在脑海中生出一个念头——这个人的笑容一定很久没有消散过了。 见着顾凤青的目光看过来，此人手中折扇一合，对着顾凤青作揖行礼：“小人何问奇，见过顾大人！” 顾凤青并不理会，转头又望着另外一人。 此人身材有些矮小，着一身道衣，只是原本青色的已然变成了墨色，看起来有些邋遢。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其双手白皙如玉，恍若女子的手掌……不，要比女子的双手更加白皙，更加柔软！ 身为一个男人，这自然是不正常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人练就了一身强横的掌法，不过因为内功修为身后，使得双手晶莹如玉。 “在下是一乡野小观的观主，不值一提。今日有幸见到顾大人，实乃三生有幸！” 感受到顾凤青的目光注视，这道人一甩拂尘，行了一礼，缓声道。 顾凤青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放在了最后一人身上。 此人看起来有些怪异，大冷天只穿着一袭粗布短打，然而更怪异的是，他的头上却长着三个肉瘤，看起来分外恶心。 手持一把三股叉，呲牙咧嘴，眉毛倒吊，看起来面容凶恶，不似好人。 看到顾凤青忘了过来，他嘿嘿一笑，扬了扬手中的三股叉，眼中满是嗜血之色。 “这……” 这时，雷整天终于是回过神来，望着在场的这几人，面上忍不住露出一抹骇然之色。 “青衣楼楼主，天下第一杀手，中原一点红！” “还有青衣楼排名最靠前的两名楼主，玉面郎君柳余恨、断肠剑客萧秋雨！” “笑面狐，何问奇！” “催魂掌，曲风道人！” “三头蛟，侯海通！” 没说出一个人的名字，他的脸色就愈加惨白一分。 在场的这六人，皆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 青衣楼楼主中原第一红，乃是天下索价最高，出手最狠，最有信用的杀手，一身修为究竟为何无人知晓，但此人身法诡谲，常人根本无法得见。 可是死在他手中的高手却数不胜数，号称中原第一杀手。 而柳余恨、萧秋雨也是不凡。 青衣楼乃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共有三十六楼楼主，此二人占据第二第三，由此可见一斑。 至于笑面狐何问奇，因为一直活跃在北方，故而在中原名声不显，可一身武道修为却是不俗，手中铁扇更是暗藏杀机。 此人最为出名之处便是前一刻还与人笑语盈盈，下一刻便无故取人性命，杀人时还笑容满面，端的是喜怒无常。 催魂掌曲风道人，本是乡野无名子孙观的观主，后来在山中得奇遇，习得高深掌法和内功，隐居二十年后出关，刚一出现便挑战江湖成名高手，月余时间内以掌法毙杀数名以掌法成名江湖的前辈高人，由此名声大噪。 此人虽是道人，但却好色如命，爱财如命。 可为财无故杀乡绅富户，可为色强掠良家女子，在江湖上风评很差。 至于三头蛟侯海通，乃是常年活跃在洞庭湖一代的水匪，手下管着数十条船，数百弟兄，每日里打结过往的船队客商，不但取财更是杀人，手底下沾满了鲜血。 这六人，皆是江湖成名高手，最低也是先天一重境界，浑身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也不怪乎雷震天惊恐，刘瑾居然还有着如此之多的高手，那这一次…… 他们霹雳堂，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一念至此，他不由将目光放在了顾凤青的身上。 可等他看到顾凤青的脸庞之时，不由愣住了—— 只见此人，面对刘瑾和其麾下六大高手，竟没有丝毫异色，也没有任何紧张。 反而， 一脸平静！ 似乎……根本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 …… 第177章 今日，你必死无疑！ “顾凤青，你身边虽有叶开和绝无神，但本督主麾下这几人也不是吃素的！” 这一刻，刘瑾原本阴沉的面容陡然之间变得嚣张了起来。 他缓缓朝着顾凤青走去，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也在逐步攀升，随着他的走动，四周的空气都似乎开始缓缓凝固了起来，逐渐变得愈加沉重。 这股沉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 霹雳堂雷震天、雷凌等人距离最近，也是修为最低，此刻竟然骇然色变，身体狂颤，似乎有些承受不住。 “叶开的飞刀确实很强！绝无神的断情刀也绝非浪得虚名，但只要我的这些手下能够将此人二人牵制住，哪怕只牵制住盏茶时间——” 说话间，刘瑾已经走到了距离顾凤青三丈之遥，目中带着冷意死死的盯着顾凤青：“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凤青顾大人，在咱家的掌下，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你能坚持的了吗？！”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以中原一点红为首的六人全都抽出自己的兵刃，冷冷的看着顾凤青。 大有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气势。 见状，顾风情不但毫无畏惧，反而不屑一顾道：“刘公公，难不成在你眼里，顾某手中的绣春刀就是一个摆设吗？” “还是说……你已经狂妄到吃定我了？！” 话音一落，顾凤青‘蹭’的一声抽刀出鞘。 绣春刀‘无常’刀身冰寒，散发着凛冽锋芒，在阳光照射下，竟透着妖冶的红色光晕。 与此同时，顾凤青身上的刀意也陡然爆发开来，凌厉无双的刀气四散而出，将全身赤红的‘无常’映照的光芒大方。 此时望去，竟是恍若地狱降临，血海翻涌！ “顾凤青！” “你确实很厉害，让本督主吃了不少的亏！” “咱家承认，顺天府一役，咱家确实有些小看了你，以至于让本督主损失惨重，但你并不懂——” “咱家身为西厂督主这么多年，威名远播四海八荒，并不单单只是依靠着西厂！” “本督主的底牌，也远远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面对着顾凤青的拔刀，这一刻的刘瑾声音陡然提高，全身的真气已然开始极速运转了起来。 浑身气势升腾，恍若狼烟气柱直冲云霄。 双眸之中，更是透着森然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杀机：“本督今天就让你明白——” “此前你所杀的、包括这些人，不过就是本督主麾下的走狗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唯有我的朋友，才是我刘瑾坐稳西厂督主的真正底牌！” 随着刘瑾的暴喝声传来，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怪异。 从一个太监口中说出‘朋友’二字，怎么说都感觉画风有些怪异！ 能够跟太监做朋友的人，要么是不值一提的无名小辈，要么便不是普通人。 但从西厂大督主刘瑾口中说出的朋友，显然绝不是无名小辈，那么，最大的可能就绝非普通人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伴随着刘瑾的声音落下，只见数到身影从远处飞掠而来。 而当此几人落到院中之时，雷震天再度懵了。 “竟然……是你们？！” 他不禁失声惊呼出来，脸上满是震惊和骇然之色。 无怪乎他如此失态，刚出现在院中的这几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在江湖上声名赫赫之辈。 每一个人或是武功、或是江湖名望都不弱于青衣楼楼主的存在，甚至要比之更加显赫！ 为首一人，身着一袭黑衣，头发被木簪束着，面容俊美，显得柔和，气度更是随性自然，尤其是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异常明亮。 不知道为何，看到此人便不由得心中浮现出一个印象：此人绝对是一个善良、温柔、痴情、有情有义的人。 事实上他也正是如此。 当然，抛去这些之外，此人手中所携带的兵刃更是夺目—— 手持一把剑背负在身侧，此剑不同于寻常的铁剑。 寻常的铁剑都是直的，且是银白色。但此人手中的长剑，非但通体金黄，剑身处竟还是弯曲，从剑尖有一条长蛇盘旋着直到剑柄处。 这绝不是普通的剑！ 任何人见到这柄剑，都会在心中蓦然浮现出这个念头。 这当然不是寻常的剑。 此剑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位列天机阁百晓生兵器谱第九名！ 能以兵器谱第九名的剑当作兵刃，他的主人，自然绝非一般人—— “金蛇郎君夏温瑜？他竟然跟刘瑾是朋友？这怎么可能！” 雷震天喃喃自语道，心中的不敢置信几乎可以透体而出：“传闻此人身负血海深仇，怎么会跟刘瑾混到一块？！” 他想不通。 金蛇郎君夏温瑜都想不通，那么剩下的几人自然就更加想不通了。 剩下还有三人。 一人身着僧袍，头上戴着一顶金光灿闪的尖顶僧帽，身材更是魁梧至极。双手合十，眉宇之中带着慈悲之色，恍若悲天悯人。 一人面容苍老，身着打着破旧补丁的粗布麻衣，相貌俊美温和，只是额头处却有着一道细长的伤痕，破坏了这一份美感。 至于这最后一人，则是站在他身后。 相貌年轻，剑眉星目，脸上平静，透着一股与年龄完全不符合的威严和气度。 “藏传佛门手印宗高手，灵智上人！” “华山剑宗弃徒崔秋山，及其徒弟袁承志？！” 看到这四人，他终于明白过来了，为什么这四人是刘瑾的朋友，而中原一点红他们却只是刘瑾的走狗。 盖因这几人，都是声名赫赫之辈！ 灵智上人，号称五指秘刀，以“大手印”武功驰名西南，掌力刚猛，实力高强，乃是藏传佛门手印宗的大长老！ 虽说如今藏传佛门已然衰弱，被中原少林所逐渐取代，可此人作为流传数百年的手印宗大长老，绝不能小觑！ 数百年的门派传承，底牌无数、弟子众多，无论放在哪，都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此人的身份，在藏传地区，绝对是最有身份的那一拨人！ 当然，对于中原人而言，他的身份在高，终究不如中原本土的高手。 华山剑宗弃徒崔秋山！ 数十年前，华山派为五岳剑派之首，只可惜后来华山派爆发内乱，剑宗、气宗分支内斗，最终气宗占据上风，而剑宗弟子要么被驱逐、要么被杀。 而崔秋山，便是华山派当年剑宗的三大高手之一，号称一剑断江，其内功修为深不可测。 虽然被驱逐出华山派，可此人仍旧是单人独剑在江湖上闯下诺大名声，独创的伏虎掌法独步武林，号称掌剑双绝！ 而他教出来的弟子袁承志更是不凡！ 当初崔秋山被华山驱逐之后，便流浪江湖，后来捡到一孤儿，这孤儿便是袁承志，寓意为继承崔秋山之志向，光复剑宗。 此人倒也争气，如今不过才是二十六岁的年纪，便已经将崔秋山一身的华山剑法学的淋漓尽致，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后来出师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广交天下豪杰，与金蛇郎君夏温瑜私交甚密，武当木桑道长是其棋友！ 这还不知，此后更是在沿海七省绿林共同推举下，成为沿海七省的武林盟主，威望、身份可谓是当世罕见！ 可是…… 让雷震天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是……如此人物，为什么会跟刘瑾成为朋友？！ 沿海七省的武林盟主是阉人刘瑾的朋友，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恐怕整个江湖都要大受震荡！ “莫非阁下便是刘公公口中的刀魔顾凤青？” 此人四人抵达之后，为首的金蛇郎君见着顾凤青，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后悄不可闻的点了点头：“久闻不如会面，如今见着，果然不同凡响！” “这般人物，放在哪里都非是凡人！若阁下生在沿海七省，恐怕我这武林盟主之位都要易主！” 袁承志也微微颔首，含笑说道。 其师傅崔秋山从抵达便毫无表情的脸上，此刻也是泛起一丝赞同：“如此人物，若是走上正道，不失为下一代江湖豪杰，可惜……” “可惜，他就要死了！” 这时，刘瑾结果话来，森然笑道。 然而，他这句话的声音刚刚传来，便忽然闻得一声刀鸣之声骤然响起。 这道刀光，恍若战天绝地一般，刚一出现，便将天空填满。 与此同时，一道冷冽的声音，也幽幽传来—— “说完了吗？说完了便上路吧！” 下一刻，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顾凤青绣春刀挥舞，一道快若闪电的刀光穿越时间，跨过空间，裹挟着无双威势斩在了玉面郎君柳余恨、断肠剑客萧秋雨二人的身上。 “嗡！嗡！嗡！” 时间，恍若在这一刻静止。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只听见无数刀光从刀上涌入，随后恍若雀鸟归巢一般涌入二人的身体内。 紧接着，便是利刃入肉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汇聚在一起，竟令人感觉耳膜鼓噪！ 下一刻，从进来之后还未曾展露锋芒的两人便忽然身体一僵，体内骤然涌现出无数光芒，将他们完全覆盖。 没有人能够形容这一刀的迅捷！ 也没有人能够形容这一刀的恐怖！ 但在这一刻， 当两人被刀光吞噬之后，顾凤青的声音再度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刘瑾，不管你今日援手有多少，朋友有几多……” “今日，你必死无疑！” …… …… 灯笔 第178章 刘瑾的吸空大法 刀光消散。 被吞噬的两人也终于显露在众人的眼前。 恰逢此时，一道声音陡然响起。 而因为这道声音的响起，众人这才纷纷回过神来。 似乎原静止的时间这才开始恢复流速。 “多情自古空余恨！” 玉面郎君柳余恨目光圆瞪，看着顾凤青，眼中竟没有丝毫的不甘，反而流露出一抹欣喜、缅怀、崇敬……无数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真是……好……刀法……” “秋风秋雨愁煞人！” 断肠剑客萧秋雨更是面露欣喜之色，似乎因为自己能死在这一刀之下，而感到无比的荣幸：“没想到，我会死在如此绚烂夺目的刀下！” 当此二人说完之后，两道身体便同时拦腰而断，摔倒在地上。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一脸呆滞的看着这一幕，目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仿佛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衣楼自楼主以下，天下第二、第三的杀手，就这么没了？ 而且还是被顾凤青一刀给斩杀，连丝毫抵挡、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围观的雷震天懵了！ 而毫无疑问，刘瑾也是懵了。 顾凤青的这一刀，给他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心理冲击。 纵然在刘瑾看来，这一刀比之他还稍显不如，可这一刀之中所蕴含的刀意，却浓郁到如有实质，令他都心神剧颤。 “如此浓郁的刀意，此子……若假以时日，这天下谁还能制得住他？！” 如此想着，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眼中猛然闪现出凶光，心底对于顾凤青的杀意也愈加浓厚！ “如此刀法，刀魔之名果真绝非虚言！” 金蛇郎君夏温瑜不由点头称赞。 便是崔秋山，原本平静的脸庞上，此刻也不由泛起一丝波澜。 其余诸如中原一点红、笑面狐何问奇、催魂掌曲风道人、三头蛟侯海通、五指秘刀灵智上人、袁承志等尽皆流露出震惊之色。 他们震惊的不是顾凤青一刀斩杀了柳余恨和萧秋雨，而是在看到这一刀之后，心中设想，若是自己面对这一刀，能不能阻挡？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在场绝大部分人就悲哀的发现，这一刀……他们无法抵挡！ 甚至若自己易地而处，他们也会和青衣楼的两名杀手相似，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 这就十分恐怖了！ 此前在场的这些人，虽然是响应刘瑾的号召前来围杀顾凤青，但他们心中并无多少紧张。 在他们看来，这么多人围杀，谅那顾凤青武功盖世，也绝不可能逃出他们的手掌心。 但此时此刻…… 他们却骇然的发现，顾凤青有着如此刀法，纵然他们最后能将其毙杀，可顾凤青垂死挣扎之下，也能杀死好多人！ 而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人！ 就在他们犹心神震惊的时候，此时顾凤青在一刀杀了两人之后，并不做停留。 反而提着绣春刀，体内真气疯狂运转，如影随形施展开来，身形怀如闪电，丝若流星般，继续朝着刘瑾杀去！ 杀了两人之后，顾凤青与刘瑾之间的距离就已经在两丈之内，以他的速度，这点距离几乎可以说是眨眼之间。 面对着气势汹汹冲来的顾凤青，刘瑾心神一颤，但却丝毫不乱。 他身形急速爆闪而退，同时双掌探出，细腻如玉的手掌上此刻却携带着如龙威势，掌心处骤然爆发出一股极其恐怖的冲击力，朝着顾凤青砸去。 如泰山压顶，又如大江泄洪！ 前一刻才刚刚在掌心中浮现，下一瞬便已经跨越时空，落在了顾凤青的面前。 劲风吹面，吹乱了顾凤青的发丝，面对这等威势的掌劲，顾凤青毫不退避，只是将刀一收、一扬，随即一道恐怖的刀气便喷薄而出，与掌劲撞击在一起—— “轰！” 刀气、掌劲撞击，登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力顿时宣泄而出，以接触的地点为中心，朝着周围激射而去。 围在旁边的一些雷家子弟修为不高，顿时人仰马翻，纷纷倒飞出去，摔倒在地上。 一时间惨叫络绎不绝。 仅仅只是两人交手所产生的余波，便已经让霹雳堂的雷家子弟几乎全军覆没！ 看着这一幕，雷震天终于是明白了他和刘瑾之间的差距！ 他所引以为傲的江南霹雳堂，竟然连刘瑾一掌的余波都抵挡不住！ 一时间面色苍白，神情颓然。 说时长，实则这一切所发生不过瞬息时间。 直到此刻，两人交手所产生的爆炸这才消散，紧接着便见到顾凤青倒飞出去，落在地上之时，也是连连退后七步。 当退出第七步的时候，顾凤青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大人！” 看到这一幕，绝无神、方南、叶开顿时脸色大变，同时冲了上去。 “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挡住他们！” 见着三人冲来，刘瑾大喝一声，其身后众人纷纷冲了上去，将三人给拦住。 三人虽焦急万分，可都各自被对手所纠缠，尤其是叶开，因为乃是飞刀传人，最受重视。 袁承志拦住了方南，三头蛟侯海通拦住了绝无神，而中原一点红、笑面狐何问奇、催魂掌曲风道人、五指秘刀灵智上人四人竟然全都朝着叶开冲去！ 只是四人虽然是冲上去，却但并不与叶开正面交战，反而都在周边游走。 他们知道！ 若是与叶开正面交战，一旦叶开放出飞刀，他们必死无疑！ 所以他们并不急于交战，反而只是将叶开困住！ 只要困住了叶开，等刘瑾杀了顾凤青，那么形式就将彻底的扭转过来！ 眼见着这些人已经打在一起，没有人可以冲过来救援顾凤青，刘瑾不由仰天大笑：“顾凤青！” “你的刀法确实比此前更强了！” “可这又如何？” “你虽然实力强悍、天资不凡，但终究崛起的时日尚短，而本督主底蕴深厚，你一个未曾崛起的天才，拿什么跟我斗？！” 说到这里，刘瑾双掌一抬，整个人竟然缓缓悬浮起来，最终悬浮到了半空当中！ “姓顾的，你是一个人才，只可惜却不能为我所用！” “既如此，那就去死吧！” 张狂的笑声当中，刘瑾双掌如龙探出，掌心处陡然爆发出一阵恐怖的吸力，四周那些重伤的雷家子弟竟然纷纷不受控制的朝着刘瑾靠拢，最红—— 竟然全都宛如浮萍一般悬浮了起来！ 吸空大法！ 刘瑾赖以成名的吸空大法！ …… …… 灯笔 第179章 无间杀道！ 吸空大法乃是天下间至阴之武学，号称夺他人之功，纳己之经脉，可将他人的内力修为尽数吸取，转化为己用。 堪称绝顶霸道！ 此刻被吸在半空中的上百雷家子弟，一开始还面露惊恐之色想要挣扎，可不过瞬息之间便动弹不得，随后身体竟然逐渐干瘪，最后化成一堆干粉，洒落在地面上。 这上百人，竟然被刘瑾给瞬间吸干！ 瞬间吸取了上百人的内力修为和浑身精气，刘瑾面上露出一抹陶醉的神色，他望着顾凤青道：“姓顾的，任你刀法凌厉，可咱家的吸空大法也绝非浪得虚名！” “今日，本督主便将你吸成人干，以你之精元、真气，化作我突破武道宗师的资粮！” 这一刻的刘瑾，悬浮半空，魔焰滔天，威压众生。 动用了吸空大法的刘瑾，已然是用尽全力，誓要将顾凤青一举灭杀！ 面对此等威势，顾凤青不为所动，反而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嘴角露出一抹冷意：“逼话真多！” 话音落下，顾凤青一扬绣春刀，但听见‘蹭’的一声，一把细长的柳叶刀弹出，落入顾凤青的手中。 春晓——出鞘！ 无常、春晓在手，这一刻，顾凤青的心中再无外物，浑身真气疯狂运转，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刀窍齐齐震颤，汹涌澎湃的刀仿若怒海翻涌，如惊涛拍岸般从他体内疯狂涌出，在融入手中两把刀之后，竟陡然爆发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 “左手刀法？” 见着这一幕，刘瑾缓声道：“听说当初你便是以左手刀法，出其不意之间配合叶开杀了雨正初。” “只可惜……咱家不是雨正初这个废物，你的左手刀法、一切底牌，也绝不是我吸空大法的对手！” “想以此来杀我，你还差得远呢！” 话音落下，刘瑾掌心中的吸力猛然激增，磅礴到难以言述的恐怖威力顿时逸散开来。 与此同时，一股嗜血、混杂的气息弥漫整个院中。 在这一刻，顾凤青陡然感觉到，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对他极为排斥。 原本应该不停涌入他体内的天地真气这一刻也都纷纷躲开，恍若他已经被全世界所抛弃。 “域？！” 顾凤青略一皱眉，却并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刀，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 微风轻拂，虚空中似有隐约的风铃之声传来。 天地陡然为之一昏，犹如黄昏细雨降临，整个院中陡然变得朦胧诡谲了起来。 这突然的变故，让刘瑾不由轻咦出声：“域？” “咱家倒是没有想到，你区区一介一流，非但得到了这等绝品武学，甚至还练成了域？” 说到这里，刘瑾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陡然露出一抹精芒：“是了！” “咱家听闻你崛起不过短短半年左右的光景，便从不入流晋升一流，如今竟也有这等绝品武学，想来应当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奇遇！” “等咱家杀了你之后，倒要好好查查，你到底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说不定还能让我借此一跃跨过先天宗师，抵挡那无上之境界！” 似乎是觉得顾凤青必死无疑，刘瑾从出现便说了许多话，显得聒噪。 作为西厂三大督主之首，刘瑾的实力当然很高—— 先天三重境界，货真价实的武道宗师！ 并且因为吸空大法的霸道，施展之时威力十分恐怖，所以他的战力，要比之寻常的武道宗师，更加强悍！ 只是，他已经卡在先天三重境界很长时间了，虽然因为吸空大法的缘故，他的真气修为一直在增长，可在增长的时候，刘瑾却能感觉出瓶颈。 修为虽然再增，但却并无发生质的变化！ 他明白，自己机缘未至，距离突破抵达那无上境界，尚且还需要一个机会！ 而现在……他认为机会到了！ 只要杀了顾凤青，夺了他的机缘，说不定便可一窥武道宗师之上的境界！ 因此，这也让刘瑾又多了一个必杀顾凤青的理由！ “你的废话，真是太多了！” 顾凤青冷哼一声，随后如影随形运转到了极致，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朝着刘瑾杀去。 他出刀了！ 顾凤青的刀，向来很快！ 不但很快，而且威力十足！ 这一刀，裹挟全力而出，虽还未斩出，便已经传出一股霸绝十方、寂灭万物的恐怖气息！ 这一刀由顾凤青斩出，当然不寻常！ 可对付刘瑾，尚且还不够！ 但顾凤青还是斩出来了，而且是义无反顾的斩出来！ 当这一刀降临的时候，恐怖的刀意涌动，顷刻间便笼罩了整个院子，虚空都恍若承受不住如此霸道的刀意，恍惚中竟传来破碎之声。 悬浮在半空中的刘瑾，更是感觉到一股恍若泰山压落的沉重，整个人的身躯不由瞬间落了一米。 不仅仅是刘瑾，连同其余交战的方南、绝无神、叶开乃至是何问奇、崔秋山、中原一点红、侯海通等人更是感觉身躯一颤，笔直的身躯这一刻更是被压弯，恍若真实背负着一座大山。 天地，在这一刻似乎凝滞！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被这一刀所吸引！ 他们看着，看着这一刀朝着刘瑾斩去！ “哼！” “雕虫小技！看咱家破了你的刀法！” 面对此等威势，刘瑾不屑一顾，双掌吸力再度暴涨。 恐怖的吸力顿将恐怖的刀气止住，随后恍若冰雪消融一般，将刀气逐渐融化！ “喀嚓~” 随着破碎之声传来，顾凤青斩出的毁天灭地一刀，竟然轰然粉碎！ 而刘瑾的吸力，却仅仅只是滞了片刻，随后便再度朝着顾凤青而去！ 虽还未至，但顾凤青已然感觉周身的真气、气血在不受控制的朝着刘瑾而去！ 若吸空大法当中印到他的身上，顾凤青绝对必死无疑！ 这一刻，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所有人的视线，都注视在这似乎将天地万物都吸干的吸空大法之上！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吸空大法即将落在顾凤青的头上！ 恰在此时，顾凤青抬起头来。 双眸之中带着神秘莫测的意味—— “刘瑾，再试试这一刀！” 一言既出，一股毁灭、嗜血、杀戮、狂暴的气息便陡然弥漫而来！ 顾凤青的周身上下，顿时涌现出浓郁的血腥气息，无边刀意犹如天河倒卷，扑面而来，恍若置身刀山血海之中。 这一刀…… 是杀戮的一刀！ 是毁灭的一刀！ 也是……死亡的一刀！ 绝品武学，阿鼻道三刀第一刀—— “无间杀道！” …… …… 灯笔 第180章 小李飞刀，真正的小李飞刀！ 此刀一出，恍若开天辟地一般，直接将刘瑾的吸空大法碾碎！ “这是……” 刘瑾一愣，但紧接着目中便露出不可思议之色：“这……怎么可能！” “你怎么会有此等武学？这不可能！” 眼见这一刀破灭他的吸空大法之后，径直朝着他冲来，刘瑾身形急速暴退，同时双掌连连探入，一道接一道的掌劲打了过去，想要将这一刀挡住！ 然而…… 阿鼻道三刀第一式无间杀道尤其是这么容易变能消散的？ 此刀一出，周遭天地化而为刀山血海域，刘瑾的域第一时间便被崩碎，此刻等于说是被顾凤青所压制，无形当中，出招威力便弱了三层。 这等情况下，刘瑾又岂能挡得住？！ “这不可能！” 这一刻，刘瑾面色通红，双眸充血，额头上青筋暴起，表情狰狞似鬼，整个人更是在半空之中疯狂颤抖：“本督主不信！” “本督主就不信你的刀会有这么强！” “本督主就不信，这天下就没有什么东西能挡住你的刀！” “本督绝不相信！” 爆吼声中，刘瑾不惜动用爆发秘术，使得体内真气疯狂运转，吸空大法的威力再度暴涨三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了起来。 这还不止！ 他左掌探出，直接将中原一点红、何问奇、曲风道人、侯海通全部吸到半空当中。 “督主，你……” 四人只感觉体内的真气和生机正在飞速的流逝，不禁流露出一抹惊恐之色：“督主，我们是你们的属下啊，你不能这样……” 四人一边说着，一边还想要挣扎。 见状，刘瑾冷哼一声：“身为本督的狗，就要有当狗的觉悟！” “反正你们都要死，左右都是死，不如现在化作本督的资粮，用来斩杀顾凤青！” 森然的话语当中，吸空大法全力运转，四人一开始还能挣扎，但不过几个呼吸便已经彻底化成一干。 吸取了四大高手的真气内力和一身精华，刘瑾体内所散发出的气息更加恐怖。 此时此刻，刘瑾浑身衣袍猎猎作响，发丝凌风招展，恍若一只只触手般，见之使人心惊。 当然，更让人心惊的，则是刘瑾的吸空大法！ 四人磅礴的内气，瞬间便被刘瑾全部倾注到了吸空大法之上，刹那间，他的域场再次打开，将顾凤青的刀山血海域给挤压出去。 与此同时，一股沉重、粘稠的诡异气场，也笼罩在全场所有人的身上。 “顾凤青！本督现如今已经超过了先天三重武道宗师之境，就凭你这微末修为，你拿什么来杀我？！” 刘瑾张狂的话语当中，只见双掌一推，顷刻间，这磅礴到无以复加的恐怖域场竟似乎形成了一层层滔天气浪，宛如怒海翻涌，浪击崖边，层层叠叠朝着顾凤青这一记‘无间杀道’而去！ 在刘瑾如此沉重的域场中，寻常人连移动都十分困难，而此时此刻……面对刘瑾这一杀招，顾凤青的无间杀道，又会承受何等可怕的阻力？！ 刘瑾想要以这一招，生生的消磨掉顾凤青的无间杀道。 不可否则，这是他最佳的选择。 然而…… 他高估了自己，或者是低估了顾凤青！ 最重要的是，低估了阿鼻道三刀的威力！ 面对此等威势，顾凤青面色如常。 将春晓收回，手持无常绣春刀，在刘瑾的域场中挥舞着。 虽缓慢，但却异常坚定！ “阿鼻道三刀第二式——” “轮回六道！” 这一刀，自上而下，裹挟着霸道无双、杀尽世间一切敌的信念斩了出去！ 这一刀斩出，刀山拔地而起、血海翻涌升腾，顾凤青身后似有六道轮回虚影浮现，恐怖的死亡气息弥漫而来！ 虽还没有接触，但仅仅凭借这一刀所斩出的气势，刘瑾的滔天气浪便已经开始层层破碎！ 竟然连顾凤青的刀意都承受不住！ “这不可能！！” 刘瑾目光圆瞪，瞳孔急剧收缩，看着这一幕，目中满是震惊与恐惧之色！ “为何有如此强的域场，为何有如此恐怖的死亡气息？！” “这到底是什么刀？！” “这到底是什么刀法？！” 刘瑾状若癫狂，疯狂怒吼：“凭什么？！凭什么你能获得至强刀法，咱家不服！” “咱家要杀了你，只要杀你了，你的真气，你的修为，你的武学功法……你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咱家的！” 怒吼声中，刘瑾双掌拍出，一掌接一掌，一掌连一掌，眨眼之间便已经拍出去数十掌。 “咱家不信！咱家不信！” 刘瑾眼中充斥着疯狂之色：“本督乃是先天三重武道宗师之境，一声修为通天彻地，名列天榜第九，超凡脱俗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死在你的刀下！” “你怎么可能杀的了我？！” “顾某的刀，确实杀不了你！” 顾凤青面色淡然，轻声说道：“但顾某何时说过，我会亲自杀你了？” 轻描淡写的话语落下，刘瑾的身后，陡然出现一道光华。 这道光华刚一出现，便似乎夺了天地之辉，整个天空都瞬间黯淡了下来。 唯有这一道光，充斥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嘶……” 不知不觉间，看到这一道光华的人，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或者是……是忘记了呼吸。 这道光华，是一把刀！ 确切的说，是一把飞刀！ 长三寸七分，看上来没有丝毫奇异之处的飞刀！ 这是…… “小李飞刀！” 当这柄刀出现的时候，刘瑾颤抖的身躯和眼中的疯狂便已经尽数消失，却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绝望和浓郁到犹如实质的恐惧！ “顾凤青！！！” “你居然能让小李飞刀为你出手？！” 嘶吼声中，透着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恐惧。 只因为，这是小李飞刀！ 真正的小李飞刀！ 死亡意境降临，全所未有的恐惧之下，刘瑾身形急速暴退，浑身的真气毫无保留再次疯狂宣泄出去！ 只见他双掌再度探出，不过却并不是对着顾凤青！ 而是对准了金蛇郎君夏温瑜、五指秘刀灵智上人、华山剑宗的崔秋山和袁承志！ 他将四人吸到半空中，随后…… 牵引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竟是想要以此四人的身躯，来挡住这死亡的飞刀！ 与从同时，他自己也是脚尖连点，竟是转身想要朝着外面退去，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然而…… 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小李飞刀瞬息而至，刚一出现便跨越空间和时间，瞬息之间来到了刘瑾的咽喉之处！ 但听闻‘噗呲’一声…… 这声音很是细微，可当它响起的时候，刘瑾，连同金蛇郎君夏温瑜五人的身躯，同时凝固在半空中。 …… …… 灯笔 第181章 刘瑾之死！ 风停了，雨住了。 连时间也为之凝固。 所以人都愣住了，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西厂大督主刘瑾，先天三重大圆满的武道宗师境界强者，其咽喉处…… 赫然插着一把飞刀！ 这把飞刀有三尺七寸长，看起来普通至极！ 可因为这把飞刀来自小李探花，又因为他插在刘瑾的脖子上，因此显得并寻常！ “轰！” 随着时间流逝，刘瑾等人终于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摔倒在地上，跌入了尘埃之中。 “嗬嗬~” 他身躯僵硬，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因为咽喉破开，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全身唯有眼珠还能稍稍转动，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顾凤青，以及…… 一位已经来到他近处的男子。 脸色苍白，皮肤蜡黄，精神颓废，并且还一直捂着嘴唇咳嗽的男子！ 一个十足十足的肺痨鬼！ 但就是这个看起来活不了多长时间肺痨鬼，却要了他的命。 死亡的气息正在逐渐侵蚀刘瑾的身躯，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黑白无常前来索命，但……直到咽气前的最后一刻，刘瑾仍旧是带着一丝疑惑。 他为什么敢真的杀我？ 他怎么就敢真的杀我？ 咱家乃是西厂大督主，大夏正二品殿前公公，皇帝的心腹重臣，他怎么就敢……杀我？！ 杀了我，便是彻底与西厂开战！ 不但我的子子孙孙不过放过你，就连东厂也会念及唇亡齿寒之下不惜一切的追杀你，甚至内阁和天下第一庄也会尽释前嫌，彻底的联合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 你怎么就能杀我？！ ！！！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瞬，刘瑾的心思想到了这里——想到了在此之前他从来都不会想到的这个问题。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想到这里，也或许是因为在临死之前终于全部释然，以至于这一刻，他似乎忽然间全都明白了。 “西厂三大督主其二都死在了你的手中！” “而你，却不会因此停住脚步！” “所以——” “你的野心从来都不止是西厂……不！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咱家和西厂放在眼里，你想做的……” “是要剿灭四方势力，一个不留！” “你这个……疯子！”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可在这一刻，想到这里之后，刘瑾乃是忍不住内心惊惧。 顾凤青看到了他的恐惧。 所以他笑了。 然后说了一句话—— “原来， 西厂大督主也会害怕呀？！” 顾凤青蹲下来，看着目露恐惧的刘瑾，无声笑道：“刘公公，让我猜猜你在害怕什么？” “是害怕自己将要死了？还是害怕西厂从此会覆灭？亦或者是……” “害怕一个人走黄泉路有些孤单？” “嗬嗬~” 刘瑾咽喉鲜血滚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刘公公不用担心！” 顾凤青站起身来，绣春刀缓缓归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要不了多久，东厂、内阁、天下第一庄都会被我剿灭！” “魏忠贤、曹正淳、鱼朝恩、朱永昌他们，都会下去陪你！” “所以你……” “在黄泉路上和雨正初公公走慢些，稍微等等他们！” 此言一出，刘瑾双眸瞬间瞪大，其内的神光也在此刻彻底消散。 他，死了！ 死不瞑目！ …… 寂静。 从小李飞刀出现，再到刘瑾彻底死去，这期间，院内一直处于寂静当中。 所有人都无声的看着这一幕。 忘了呼吸、忘了眨眼、忘了一切…… 他们， 都被刘瑾的死，所震撼到了！ 五指秘刀灵智上人瞪大了眼睛。 金蛇郎君夏温瑜持剑而立，无语漠然，唯有眼中泛起惊异。 崔秋山嘴唇哆嗦，似要说些什么，可终究无声传出。 袁承志双眸连闪，若有所思。 刘瑾的死，太快了！ 快到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早在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他们有这么多人，顾凤青绝对必死无疑！ 可谁想到，结局竟然是这样！ 顾凤青的实力超出他们的预估，以至于刘瑾并没有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将顾凤青斩杀！ 而小李探花的到来，却让战局的走向，最终到了他们所无法承受的地步！ 那惊艳的一刀、那璀璨的一刀、那夺天地之辉的一刀，那目眩神迷的一刀，简直让他们神为之夺、魄为之消。 哪怕直到此刻，也是心神惊惧，尚且无法回神。 这一刀，虽是插在刘瑾的脖子上，但同样也插在他们的心中！ “刘公公邀请我们助拳之前，曾说顾凤青真气修为只是一流，但战力可比拟先天二重！” “当初顺天府一战之时，顾凤青虽杀了雨正初，使得刀魔之名轰传天下，但那不过就是因为雨正初正面接下了叶开所发出的小李飞刀，以至于被顾凤青趁机一刀斩杀！” “可现在……” “不知道是刘公公的情报失误，还是在这段时间顾凤青的实力又大为长进，以至于刘公公先天三重大圆满，甚至在先天三重中也是强者级别的存在，更有着吸空大法这等绝品武学，竟是拿不下这顾凤青！” “以至于被这顾凤青拖到了李清欢的到来，最终反杀刘公公！” “尽管最后并不是顾凤青所杀，可此前顾凤青与刘公公交战，最后所斩出的那两刀……” “分明是已经拥有了可以和先天三重大圆满抗衡的实力！” “甚至若是寻常的先天三重还不是他的对手！” “这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 他们在震撼刘瑾的死时，也不由想起了与之对抗的顾凤青。 此人的刀法……为什么就这么强啊！ 这顾凤青，分明才只是一流境界啊！ 一流之时，其刀法便已经锋芒盖压当世，可力敌先天三重！ 若是等其到了先天境界，那寻常先天三重的武道宗师，岂不是便能被其斩杀？ 而要是等其晋升到了先天三重的武道宗师之境，这天下之大，还有谁能与其一战？ 普天之下，又有谁可以接他一刀？ 如此想着，在场所有人都不觉心中一寒。 哪怕他们都是先天高手，各个皆是名震江湖的武林高手，心智绝非常人，可…… 终究还是胆寒啊！ 这尼玛顾凤青完全就不能常理来度之，谁不害怕？！ …… …… () 第182章 你只是本官手底下的一条狗！（第三更） 金蛇郎君夏温瑜忽然发现自己手中的金蛇剑，似乎一瞬间变得重了很多。 重到他无法将其提起。 重到他连真气都提不起来。 他行走江湖，闯下诺达名声，号称金蛇郎君，如今修为已然是先天二重巅峰境界，养出了两朵剑气之花，并且第三朵剑气之花已然即将形成，有望登临剑道宗师之境。 可…… 纵然有如此修为，他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的金蛇剑法，竟然根本就奈何不得顾凤青！ 作为一个即将踏足武道宗师境界的强者，这种感觉让他感觉无比的憋屈和愤怒，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相比较于金蛇郎君夏温瑜，灵智上人在这一刻，想的更多。 “刘公公终究还是大意了！” “其实在我看来，对付顾凤青此人，就必须要让其没有出刀的机会！”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快速斩杀，如此方能以绝后患！” “否则的话……” 后面的话，他没有在说下去。 因为结果已经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灵智上人虽心狠手辣、擅长偷袭，可一般这样的人，都很惜命。 所以哪怕在他看来，此时此刻的顾凤青已然是真气耗尽，到了强弩以末的地步，他仍旧是不敢有任何动作！ 刘瑾已经死了！ 作为他的朋友，能帮他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 他们只是朋友，又不是刎劲之交，总不能为了刘瑾，去找顾凤青拼命吧！ 更何况……方南、叶开、绝无神三人都站在旁边虎视眈眈呢，那个名震江湖的小李探花也眼睁睁的看着呢，谁敢动？！ 灵智上人想得多，看的也多。 只是相比较于灵智上人而言，崔秋山看的就少了一些。 “顾凤青不过一流境界，斩出那毁天灭地的两刀之后，真气必然已经耗尽，所以此刻，绝对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刻！” 崔秋山眼中眸光爆闪，手中长剑也随之轻轻颤动了起来。 作为当初华山剑宗的三大高手之一，虽在剑宗、气宗争斗中失败导致被驱逐华山，可终究还是先天二重巅峰的强者，只差一步便能抵达剑道宗师之境界。 而他的华山剑法，自然也是修炼的如火纯情，甚至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当初闯荡江湖二十年，这柄剑不知斩杀了多少江湖人士。 掌剑双绝的名号，自然不是凭空得来！ 所以此刻，崔秋山趁着方南、绝无神与叶开刚刚因为大战过后心神松懈的机会，直接持剑朝着顾凤青冲了过去。 脚尖连点地面，身影顿时如风般轻盈，朝着顾凤青飘了过来。 与此同时，周身衣衫更是猎猎作响——这是真气鼓动所导致。 长剑之上，更是闪耀着璀璨的光辉！ 这一剑，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刺。 可在这一刺中，却隐约将顾凤青的所有退路全部封死，剑光锋锐，剑尖之上吞吐着耀眼的寒芒，在阳光照耀下，璀璨如火。 “锵！” 清亮的剑鸣声响彻全场，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这是蕴含着崔秋山毕生之绝学的一剑，不但声势浩大，更是威力惊人，可谓是必杀之剑！ 然而，就在这一剑刚刚斩出，即将抵达顾凤青面前之时，崔秋山身后却猛然传来一道惊呼—— “师傅，不要！” 不要？ 不要什么？ 什么不要？ 崔秋山心中闪过疑惑，便觉得后方传来一道劲风，与此同时一双手掌探出，似乎想要拦住崔秋山的这一剑。 可终究还是晚了！ 但见刀光一闪，崔秋山的无双剑气顿时为之一滞，随后倏忽崩毁，寸寸碎裂。 这一剑，再也伤不到顾凤青了！ 因为…… 崔秋山的咽喉上，已然插着一把刀！ 一把细长、犹若柳叶般的长刀！ 此刀， 名为春晓！ 刀入咽喉，自后脖颈而出！ 这样的伤口，自然是要死人的。 可崔秋山眼中却露出一丝疑虑……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死？！ 脑海中这样想着，他便不由得问出声来。 目光也死死的盯着顾凤青，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顾凤青不回答。 崔秋山便又扭头问刚刚想要阻止他的袁承志，一字一句道：“徒儿，你看见……这把刀是怎么杀我的吗？” 闻言，袁承志闭上双目，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睁开双眼。 “师傅……” “我想阻止你……可来不及了！” …… 崔秋山笑了。 笑的很惨淡。 惨淡中带着一丝缅怀、一丝不甘、一丝怨恨。 可最终，这些所有的情绪，还是全部消散，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 叹息过后，再无声息。 掌剑双绝、华山弃徒崔秋山，至此身死！ 直到此刻，顾凤青这才还刀入鞘，扫视了一眼剩余的金蛇郎君夏温瑜、灵智上人以及袁承志。 感应到顾凤青的目光，灵智上人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双掌合十道：“顾大人，我等本是为还刘瑾人情而来，如今他已经，一切因果都结束了！” “所以还请顾大人放我等一条生路，容我们离开！此情小僧将铭记于心，日后顾大人若有事，小僧必将竭力报答！” 听这话，顾凤青笑了。 “你说的不错，刘瑾确实已经死了！” 他点了点头，似乎很是赞同。随后道：“但你们三个既然是刘瑾的朋友，总要整整齐齐的的才好！” “全都杀了吧，陪刘瑾一起上路！” “要不然你们的朋友一个人在黄泉路上，总归有些寂寞！” 说罢，顾凤青便转身，似要离开。 方南、叶开、绝无神三人闻言，顿时打算出手，便是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一句话没说的李清欢，也是默默捏出了一枚飞刀。 见到这一幕，灵智上人顿时脸色大变。 然而此刻，却忽有一人上前，对着顾凤青的背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人，小人愿归顺大人，从此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闻言，顾凤青转过头来，面上顿时露出奇异之色。 因为， 跪在地上的…… 是袁承志！ “你师傅被我所杀，你居然想要归顺我，这岂不是认贼作父？” 顾凤青似笑非笑道。 “我师傅冥顽不灵，早已被华山扫地出门，却还一直坐着重回华山的梦，甚至妄想以一己之力重建华山剑宗，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如今又是妄想与大人作对，被杀也是死有余辜！” “小人虽不才，但却知道良禽折木而栖的道理，所以还请大人收留！” 说罢，袁承志叩首，拜服在地。 见状，灵智上人瞪大了眼睛，夏温瑜也是目录不可思议之色。 至于方南、绝无神和叶开，则是饶有兴趣的看这一幕。 顾凤青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你乃是沿海七省绿林豪杰共同推举的武林盟主，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归顺我这个朝廷鹰犬，难道就不怕从此以后名声扫地，为江湖人将所不齿？！” 袁承志不屑道：“所谓江湖豪杰，不过就是草莽贼寇不识朝廷威严，大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天下文武百官，九州亿万生民生死尽在大人翻掌之中！” “似大人此等位高权重，才是我等男儿追求，小人若能有幸追随大人，便是受万人唾骂又如何？” 这一刻，袁承志眸光明亮，似闪烁着璀璨光辉：“江湖草莽愚昧，不知大人心有万里山河，那是他们鼠目寸光！” “小人不同，小人看出了大人的志向，所以……愿意追随大人，至死不渝！” 听着这话，顾凤青先是一愣，随后放声大笑。 “你倒是个小机灵鬼！” 顾凤青指着袁承志，却扭头看着方南、绝无神等人，笑道：“不过还别说，咱们锦衣卫就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这么说……大人是愿意收留小人了？” 听到这话，袁承志顿时顺杆子往上爬。 膝行而前，来到顾凤青一丈之外，跪伏在地连连磕头道：“小人袁承志，拜见指挥使大人！” “你倒是挺会顺杆爬！” 顾凤青笑骂了一句，随后道：“不过，本官接下来确实有不少事情要做，正值用人之际，既如此……那便先在我锦衣卫任一个总旗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袁承志再度连连磕头，脸上泛起抑制不住的喜色。 “既然入了我锦衣卫，那说说看，你有什么用处？” 闻言，袁承志毫不犹豫道：“小人是大人手中的一把刀，大人需要小人杀人，小人便杀人……” “不不不！” 他的话还没有说，顾凤青便摇头。 “作为本官的刀……你还不够资格！” 顾凤青露出一抹笑容。 这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肆无忌惮，又是那么的嚣张跋扈。 “你顶多算是本官手底下的一条狗罢了！” 袁承志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可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又听到顾凤青说道：“不过，身为本官的狗……” “哪怕是一条狗，那也是站在所有江湖人头顶的狗！” “你……明白吗？！” 话音落下，顾凤青转身离去。 不过一句话却顺着传了过来—— “还有……” “你的剑，便不要用了！” “从此改用刀吧！” 当话音消散的时候，顾凤青已然消失不见。 原地，只有仍自还在愣神的袁承志。 以及…… 叶开朝着夏温瑜丢去的飞刀和绝无神斩向灵智上人的断情刀！ …… …… 第183章 暗流涌动！（第四更） 直到顾凤青率部离去，热闹了一下午的江南霹雳堂这才归于平静。 只是，哪怕已经到了晚上，雷震天依旧还处于震撼当中。 万万没想到！ 这一次刘瑾的必杀之局，竟然被顾凤青毫发无伤的破去！ 非但破去，反而还将刘瑾及其麾下所带来的高手，几乎全部屠戮殆尽！ 此一役，西厂大督主刘瑾死了。 他所带来的青衣楼总瓢把子中原一点红死了！ 青衣楼玉面郎君柳余恨，断肠剑客萧秋雨死了！ 笑面狐何问奇、催魂掌曲风道人、三头蛟侯海通死了！ 金蛇郎君夏温瑜、五指秘刀灵智上人、掌剑双绝崔秋山也死了！ 只有袁承志，归顺了顾凤青，成为了其麾下一条咬人的狗！ 以上这些人，哪一个放出去不是在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在江湖上大名鼎鼎、威望甚重的高手？！ 可他们……全都死了！ 极大的震撼之下，以至于雷震天连自己霹雳堂残损大半都不在意，反而一直沉浸在震撼当中。 当然，在震撼之余，他更是对自己先前的选择，充满庆幸！ 幸好在最后关头选择归顺顾大人，要不然的话……他这偌大的霹雳堂，恐怕今日便要化作尘埃！ …… 就在雷震天庆幸的时候，此时在江南一栋茶馆内，顾凤青正在静室当中，与李清欢相对而坐。 “探花郎如约而来，果真信人！” 顾凤青亲手为其倒了一杯茶，笑容满面道。 听着这话，李清欢面露苦笑：“我宁愿自己不来！” “哈哈哈哈哈！” 顾凤青放声大笑，丝毫不在于李清欢话语当中的不情愿。 转而说道：“如今刘喜已死，西厂只剩下一个鱼朝恩，已然不成大患！” “如今只剩下朱永昌的天下第一庄、西厂与内阁！” 顾凤青说道：“朱永昌此人心沉似海，城府极深，对付他殊为不易，必须要以雷霆之势将其碾压，否则的话打蛇不死反受其乱！所以这需要我们集中所有的力量！” “但如今还有东厂与内阁在旁虎视眈眈，所以接下来，锦衣卫的重心将会放在这两方势力上面！争取在灵雾山论刀之前，将这两方的实力全都削弱！” 闻言，绝无神皱眉道：“可那魏忠贤和曹正淳的底牌身后，若是他们不主动亮出来的话，恐怕我们锦衣卫也难以查出来！” 顾凤青笑了。 见到这一幕，侍立在一旁的应含光不由问道：“大人莫非心中已有定计？” 顾凤青没有回答，只是说道：“今日之战，回头让锦衣信风张贴天下各处，将这件事给我大肆宣扬出去，务必要做到人尽皆知！” “大人这么做……我明白了！” 绝无神忽然一愣，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大人这么做，是想要引蛇出洞？！” 他眼中闪过一抹精芒，沉声道：“将此事宣扬出去，一旦东厂和内阁知晓，必然是大为震动！慌乱之下他们肯定会做出反应！” “而到了这个时候，只需要看看江湖上有哪个势力有所异动，这必然就是东厂和内阁麾下的势力！” “到了那个时候，便以锦衣卫之力，或威逼或利诱，或杀戮或收服，将东厂和内阁的势力全部削弱，最终让他们再无底牌！” 说到最后，绝无神不由心悦诚服道：“大人的手段，卑职敬佩之至！” 顾凤青微微一笑。 站起身来，透着茶楼的窗户，看着外间街道上过往的风景—— 街道两边商贩比邻，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过往行人络绎不绝，寻常百姓面露笑颜。 这就是江南。 这就是大夏的天下。 “天下承平，百姓安居。” “这样的场景……真是好啊！” 顾凤青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收回目光。 扫视了屋内所有人一眼，随即缓声道：“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回京城——” “整编南北镇抚司！” …… 时隔没多久，年前刚刚闹出大事的锦衣卫，又有消息传来了！ 且这一次，又是一个震动整座江湖的消息！ 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江湖人称刀魔的男子，游览了一趟江南，然后便在江南霹雳堂杀刘喜，斩一众江湖高手！ 这个消息，被锦衣信风张贴在各大城池的城门和主要交通驿站的告示榜上。 这张纸平平无奇，可纸上那些被杀之后还被打成叛逆的名字，却恍若一根根刺般，刺入所有看到这张告示的江湖人眼中、心底。 何问奇、曲风道人、侯海通、中原一点红…… 一个个名字，单独拎出去都是震动一方的武林豪杰，可如今，他们全都死了！ 死在了这个绰号‘刀魔’的男人手上！ 这如何不叫人震惊？！ 这如何不叫人胆寒？！ 哪怕他们谁都不相信这上面所写的是真的，可……事实就摆在他们的面前！ “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真是疯了！”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不过半年光景啊，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杀了多少江湖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铁刀门满门上下三百余口，青城剑派上千人，兴云庄数百人，顺天府三千人……他到底想要杀多少人啊！” “多少江湖人死在他的手中，他如此肆无忌惮的杀戮江湖人士，这分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话说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各大派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刀魔逞凶，而我偌大中原，竟无一人敢言，这还是我所认识的江湖吗？” “这个江湖，还属于正道吗？！” 不少江湖人见到这一幕，第一反应就是愤怒——你顾凤青又开始大开杀戒了！ 然而，他们就没有想到，顾凤青之所以要杀，不过就是这些人死有余辜！ 他们和刘瑾勾结在一起，想要杀顾凤青，结果被顾凤青杀死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他们看不到！ 或者说……是看到了，却选择性的忘记！ 毕竟…… 他们是正道！ 而顾凤青，是刀魔！ 正道杀人，乃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刀魔杀人，就是恶贯满盈、残忍无端。 所以，他们哭嚎、他们咒骂、他们怒吼、他们指责，他们…… 又趁着这个机会赚取名声，最后名声赚够了便偃旗息鼓！ 当然，相比较于这些人而言，还有一小撮的江湖人士则是想的稍微多了一些。 “这位锦衣卫顾大人早就和西厂不合，杀刘瑾不足为奇！可他杀了人之后却又大肆宣扬，这其中有着深意啊！” “依我看，这位锦衣卫顾大人分明是想要立威，给江湖人进行一次威慑！好让整座江湖都知道了他们的可怕！如此一来的话……等到三月二十八日，灵雾山论刀的时候，这天下，又有谁不敢去？！” “说的对啊！不失为一种可能！” “不过……就怕这位顾大人别威慑不成，最后反倒让江湖群起而攻之，玩脱了那就可好看了！” “不管怎么说，接下来估计是有好戏看了！” …… 江湖多是闲人。 所以每次发生什么新鲜事，总会热闹一阵。 虽然这些江湖人的记忆力大都不好……许多事情很快就会忘记！ 但最起码，他们还在关注。 以至于此事发生之后，不少人要么在观望着各大名门正派的反应，要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么还在那里咒骂，逢人便指责锦衣卫咒骂顾凤青赚取名声。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江湖，又要热闹一段时间了。 如此热闹的事情，江湖既然得知了，那么大夏朝堂自然也就更早得知了。 然而，令人觉得奇怪都是，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无论是东厂曹正淳、魏忠贤还是西厂仅剩的鱼朝恩，乃至是内阁陆元青，天下第一庄朱永昌，都毫无反应。 似乎…… 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件事。 他们当然在意。 只是……如今顾凤青凶威正盛，他们已经不敢再明面上在意了，而是将之转到了暗地中。 内阁陆元青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让自己的儿子携带自己亲笔密信，出京城后直奔关东。 西厂鱼朝恩得知刘瑾死了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大张旗鼓的收服两大督主死去所留下的权力空白，而是蛰伏起来，毫无动作。 看起来，就好像已经被吓到丧失了胆气！ 至于东厂，魏忠贤也无动作。 不过，某一日却有几个太监自东厂而出，随后乘坐宝船离开了中原，看方向……似乎是乘船渡海往极东之地而去。 曹正淳倒是有了动作，消息传出之后便带着麾下的一众小太监大张旗鼓的出了京城。 锦衣信风得知消息之后，立马跟上，结果跟踪了一圈却发现…… 曹正淳竟然只是在京城郊外踏青游览了一番！ 鬼知道这正月里来，大雪封天的，曹正淳去郊外踏个什么青！ 与此同时，天下第一庄号称便知天下大事，自然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 然而，让四大密探求见朱永昌的时候，却得知王爷不在。 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四个字。 “按兵不动！” 李剑生、刀无心四人面面相觑。 …… …… 第184章 苏逸仙到来！（第一更） 数日之后，顾凤青回归顺天府。 在各方势力暗中胆寒的目光注视中，顾凤青带人入了本镇抚司。 然后，郭心远、应含光与方南便带着三百黑衣刀卫出了北镇抚司，同时还带出锦衣卫指挥使的口谕： “南镇抚司李季同，尸位其上，贪赃枉法，着其卸任指挥同知一职，闭门三月不得外出，同时配合锦衣卫查案，如有异动，格杀勿论！” 这道命令传出，虽京城各方势力早已有所心理准备，知道顾凤青绝不会放过李季同，但当这个消息传出来之时，他们还是忍不住暗暗心惊。 这顾凤青，自上任锦衣卫指挥使以来，时隔这么久，终于对李季同动手了！ 消息传到应天府，这段时日以来，一直担惊受怕躲在西厂、经常出去以酒消愁的李季同，虽脸色苍白，可不知为何，一颗心反倒落了下来。 顾凤青此前未曾搭理他的时候，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所以一直担惊受怕。 这就好似一把悬在头顶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落下来。 可真当落下来了，反倒没那么好怕了。 正所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现在，顾凤青对他的处置已经落下，虽然被撸掉了指挥同知的职位，但好歹命还在，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李季同只是一个小人物，不足为虑。 郭心远、应含光和方南三人带着三百黑衣刀卫也不是为了对付李季同——他李季同还没有这么大的资格。 之所以带去，就是为了整编南镇抚司。 …… 就在郭心远他们奔赴应天府的时候，与此同时在京城北镇抚司衙门，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名气质如仙的男子站在衙门口，此人身着青袍，看面相不过而立之间，但颌下却有着一撮黑白相间的胡须，倒使得这人看不清具体年纪。 他虽只是很随意的站在那里，但却恍若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就仿佛…… 他应该站在这里！ 他就本该站在这里！ 此刻他仰头张望着北镇抚司的大门，目中露出一抹缅怀之色。 锦衣卫北镇抚司凶名赫赫，平常没人敢在这里逗留，但此人却在此处驻足，如此怪异的举动，周围脚步匆匆的过往行人本该对其投注诧异的目光。 可无论是行人，还是站在衙门口守卫的锦衣卫，竟都对其看也不看，似乎根本那就没有注意到这人。 如果顾凤青来这里的话，就会发现，此人便是锦衣卫指挥使……苏逸仙！ 这时，一声叹息从苏逸仙的口中发出，随后便举步朝着大门口而去。 等其到了衙门口之后，站在门口的两名锦衣卫似乎这才发现他的身影，顿时一惊。 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 他们竟然毫无发觉？ 两名锦衣卫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可无论他们如何回想，都对此人何时来到门口没有丝毫的印象！ 就好像…… 他是突然出现的一般！ 虽内心惊诧，甚至隐隐有些恐惧，可两人本着职责，还是上前一步，挡住了此人的去路。 “锵！” 绣春刀出鞘三寸，散发着冷冽寒芒。 其中一名锦衣卫，浑身透着煞气，冷声道：“锦衣卫重地，闲杂人等退避！” 苏逸仙不觉有些好笑。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居然被手下给拦住不让进本镇抚司。 一念至此，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老夫乃是锦衣卫指挥使，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进去通禀，就说苏逸仙来了！” 他本以为说出这番话，这两名守卫会放他进去，再不济也会通禀。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此言一出，面前的两名锦衣卫竟然勃然变色！ “大胆！” “放肆！” 两人暴喝一声，绣春刀‘蹭’的一声悍然出鞘，刀身冷冽，在阳光照耀下闪耀寒芒。 “竟然胆敢冒充指挥使大人，简直就是找死！” “给我拿下！” 说话间，两人就举刀朝着苏逸仙砍去。 苏逸仙无奈，随意一挥袖，两人就骇然的发现，一股无可抵御的充沛之力顶了过来，直接将这两人推的连连后退，最后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仅此一招，两人便知道，眼前这人，绝对是一个绝世高手！ 并不是他们可以阻挡的！ 但他们竟然丝毫不慌张，反而脸色铁青，怒吼道：“好大胆子，竟然还想抵抗！” “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胆敢抵抗，我看你是想要找死！” 说罢，他大吼一声：“来人啊，有人前来闹事！” 吼声回荡在长街上，惊动了北镇抚司内内众多锦衣卫。 只听见‘嗖’‘嗖’‘嗖’声此起彼伏，一道道身影从镇抚司各处飞掠而来，更是伴随着阵阵冷冽呼啸声。 “锦衣卫重地，何人胆敢闹事？！” “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真是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人敢在北镇抚司闹事！” “给我围起来，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 随着冷冽之声相继传来，数十名身着身着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冲了出来。 或是站在院墙上，或者站在屋顶，或者从大门冲出。 他们或是手持绣春刀、或是手持短弩、或是手持飞爪百炼索，一双双森冷的眸子，锁定在苏逸仙的身上。 一时间，一股冷冽嗜血的煞气汇聚，笼罩全场。 这是气势压制，寻常贼子若是遇到这种阵仗，还未交手，胆气便先夺了三分。 不得不说，自从顾凤青权掌锦衣卫以来，北镇抚司的下属都已经开始逐渐找回了锦衣卫当初鼎盛之时的威势。 此刻，数十名锦衣卫将苏逸仙团团围起来，为首一名锦衣卫身着黑衣刀卫的衣服，面容方正，正是沈陵。 他看着苏逸仙，看起来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百姓，倒是显得有些意外，不由将目光瞥向了守门的两个锦衣卫。 “大人小人，此人武功很高，而且胆大包天，刚才竟敢冒充指挥使大人！” 守门的锦衣卫立马说道。 沈陵一听这话，顿时大怒：“你是何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锦衣卫冒充指挥使，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苏逸仙真的无奈了。 他有一二十年未曾在锦衣卫众人面前露面，以至于到了锦衣卫竟然被误会成冒充。 解释吧没人相信。 可若是动手吧……这些人还都属于他的手下。 想了想，苏逸仙打算以真气传音，让顾凤青出来。 可就在此时，里间忽然走出来一人：“外间何事喧哗？” 声音传来，在场众多锦衣卫顿时一惊，循声望去。 随后…… 纷纷行礼。 “我等，拜见指挥使大人！” 众人让来一条路，便见顾凤青缓步走出。 …… …… 第185章 大夏不能因你而乱！（第二更） “大人，此人在锦衣卫门口闹事，我等准备将其抓起来丢到诏狱！” 见到顾凤青出来，沈陵连忙说道。 “哦？” 顾凤青颇为诧异，现如今还有人胆敢在锦衣卫闹事？ 一念至此，顾凤青看着被锦衣卫团圆包围起来的人，待看清此人相貌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异色。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结果却在自家衙门口被手下给拦住……苏逸仙，这应该是大夏开国以来第一位吧？！ 这样想着，顾凤青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沈陵，人都撤了吧！” 顾凤青看着苏逸仙，笑道：“这位……还真是咱们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 啊？！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是愣神。 全都懵了。 虽然此前皇帝给顾凤青的职务是暂代锦衣卫指挥使，但因为苏逸仙一二十年未曾出面，在加上现如今整个锦衣卫都已经唯顾凤青是从。 所以，无论是南北镇抚司，甚至就算是东西二厂等人心中，也早已经将顾凤青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前面的‘暂代’两个字给忘记了。 这也就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 众人虽然闹了一个乌龙，可在他们心中，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真·锦衣卫指挥使】苏逸仙，还是心存警惕。 哪怕临走之时，也是纷纷扫视了一眼苏逸仙，这才各自散去。 而闻讯之后，立刻赶来的绝无神和叶开，更是一直护卫在顾凤青的身边，并对苏逸仙的到来保持警惕和距离。 这一切的一切，都彰显着—— 如今的锦衣卫，已经彻底成为了顾凤青的锦衣卫！ 苏逸仙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尽管他并不喜欢管俗事，这一二十年以来也一直隐居不插手锦衣卫事宜，可看到这等局面，还是微微皱眉。 心情有些复杂。 这种心情其实很好理解——我不管归不管，但你不能不尊敬我。 苏逸仙的心情顾凤青并不知道，两人来到正堂之后顾凤青很自然的落座在首位，而苏逸仙则是坐在客位上。 这一幕，又让苏逸仙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神色。 “不知指挥使大人今日来到此处，所谓何事？” 顾凤青笑着问道。 此时有侍从端泡好热茶端了过来，顾凤青亲自给苏逸仙倒上。 苏逸仙并未说话，反而先抿了一口茶水，随后目光注视着顾凤青，仔细打量了一番，良久之后，这才缓声道：“你的修为，比之上次，要更强了！” 顾凤青笑而不语。 屋内，陷入寂静之中。 叶开、绝无神侍立在顾凤青两侧，也没有说话。 只是都心中暗暗警惕，体内真气缓缓运转——看到苏逸仙的时候，两人就明白，这是一个高手！ 一个绝顶高手！ 此人气质儒雅，飘然若仙，看起来气度不凡，体内也没有丝毫真气存在，恍若一个文士大儒。 可恰恰正是如此，却让叶开和绝无神如临大敌。 因为…… 他虽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可却悄然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一举一动，无不是暗合自然之意。 此等异常，哪怕是先天宗师都做不到！ 更为重要的是……苏逸仙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又怎么可能没有实力？ 唯一的解释就是—— 此人的修为，已然登临绝巅，到了他们所无法想象的地步！ 叶开身为飞刀传人，先天一重境界，而绝无神更是领悟断情刀意，修为抵达先天二重，连他们都看不清、想不到…… 那么， 此人的修为，又该是何等恐怖？ 他们不知道。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心中的警惕。 苏逸仙扫视了一眼叶开和绝无神，复又将目光注视到顾凤青身上，轻声道：“多日未见，锦衣卫在你手中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很欣慰！” “看来锦衣卫交到你手里，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不过……” 苏逸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的盯着顾凤青，一字一句道：“到此为止吧！” 顾凤青笑了。 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缓声道：“大人这话，卑职没听懂！” “你是聪明人，明白我的意思！” 苏逸仙朗声道：“大夏立国三百年，到得如今，百姓早已习惯了安定，放眼九州，表面上看去歌舞升平，可实际上国朝形势如何，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很明白！” “到得如今，大夏实力已然衰弱不堪，外间又有蛮夷环伺，东瀛、乌丸、草原、高丽、南越……所有势力的目光都盯在大夏的身上！” “他们都在等着大夏乱起来，到时候便一拥而上，想要从大夏这条龙身上撕咬下来一大块血肉……” 苏逸仙长篇大论，可还未说完，便被顾凤青打断：“大人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 “就是想告诉你……该收手了！” “大夏……不能再乱下去了！” 苏逸仙从始至终都将目光放在顾凤青的身上：“最起码，不能从锦衣卫开始乱！” “现任陛下虽年幼，但已经展露雄风，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天子亲军，所需要做的便是积攒实力，助陛下掌权，重整朝堂励精图治，待收拾旧山河，重现大夏往昔万国来朝的局面！” “所以……” “大夏不能再乱下去了！” “你已经杀了雨正初和刘瑾，若是在杀下去，四方势力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必将联合起来将好不容易崛起的锦衣卫重新按下去！” “当初天子年幼，四方势力分权，相互制衡又相互约束，这才使得大夏朝堂并无大事发生。” “我这一二十年之所以不管锦衣卫具体事务，就是等陛下长大，等陛下有能力掌控朝堂之后，再做计较！” “否则的话，区区东西二厂，又何至于活跃到现在？”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 就好似东西二厂在其眼中，不过如此罢了。 事实上，以苏逸仙的修为看来，或许东西二厂在其眼中，真的不值一提。 “你世袭锦衣卫，世受皇恩，当今陛下更是赏识，将你提拔成指挥使，你更应心怀敬畏，对陛下恭敬、遵从，切不可辜负皇恩！” “若是因你而导致这大夏继续乱下去……” 苏逸仙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就在此时，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顾凤青，忽然抬起头来。 他看着苏逸仙，眼神平静，毫无波澜。 “所以……” “其实大人是有能力重整锦衣卫，但却并不插手，仅仅只是坐视锦衣卫被东西二厂的官宦阉奴欺压的吗？！” …… …… 第186章 天下岂有杀官造反的忠臣？！（第三更） “难道大人就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锦衣卫子弟到底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吗？” “难道大人就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多少锦衣卫被阉奴官宦残害，心灰意冷吗？” 顾凤青这一句话，让苏逸仙哑口无言。 屋内，再一次陷入寂静当中。 足足过了许久，苏逸仙这才开口道：“锦衣卫虽被欺压，但这是为了更长远的未来与安定，锦衣卫世袭罔替，祖祖辈辈世受皇恩，如今皇家有难、朝廷动荡，迫不得已让他们做出牺牲，这是他们应尽的本分！” “君君臣臣，天地伦常，主辱臣死，身为臣子，便要为君上分忧！” “所以……” 顾凤青面露讥讽之色：“他们所受的苦，他们所有的死，便被这一句话所掩盖了？” 苏逸仙道：“当今陛下年幼，国朝又衰弱，为大局计，自然要做出一些牺牲，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哈哈哈……说的好！” 顾凤青放声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免不了有阵痛，这是为了更长远的安定与未来，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啊！” “大人此言，当真是满口的忠君爱国、当真是满腔的忠心之念啊！若是叫皇上知道了，当要夸赞你忠心、替主分忧！” “可……” 说到这里，顾凤青忽然脸色一变，嘴角流露出一抹浓郁到犹如实质的嘲讽之色：“既然在你口中，可以为了大部分人而舍弃小部分人，那你做得，为何本官做不得？！” “国朝动荡朝廷腐朽，有宦官阉奴仗势欺人！” “江湖门派割据天下，侠以武犯禁欺压百姓！” “苏大人……” 说到这里，顾凤青的声音陡然提高：“你在这里空口白话，可曾亲眼目睹流离失所的普通百姓？可曾见过天灾之下易子而食？可曾见过有江湖门派刨心挖肺只为练功？可曾见过江湖人士劫他人之富济自己之贫？” 一声声的暴喝，犹如洪钟大吕，响彻在堂内，传荡到苏逸仙的耳中。 让其一时间哑口无言，呆立当场！ 过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 似乎恼羞成怒，忍不住道：“说的好听！那你以往所作之事，又有哪个是心怀慈悲？” “半年光景，你又杀了多少人？你的手中，早已经沾满了鲜血！” 顾凤青毫不犹豫道：“顾某所杀的，皆是该杀之人！” “江湖人士满口正义，满口道德，肆意以武力欺压他人！” “一路行来，顾某见的皆是这等虚伪小人……这偌大江湖当然不排除有真正的道德君子，可这种人，终究还是太少太少！” “而虚伪小人，终究还是太多太多！” 顾凤青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苏逸仙。 “当日顾某在应天府不过一介百户，便已经说过……这个江湖，我看不惯！”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马踏江湖、悬刀天下，给这个江湖、给所有世人头上悬起一把刀！” “既然国朝动荡、秩序崩坏，那顾某……就来当这个守序人！” “只是，以我的方式，以我自己的方式！” …… 煌煌之言，令苏逸仙愣在当场。 他面露不可思议之色的看着顾凤青，过了片刻，这才指着顾凤青，身躯微颤，沉声道：“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之言！” “你何德何能，敢说出这番话？！” “又何德何能，自居守序之人？！” “你如此做，何曾将当今陛下、大夏朝堂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苏逸仙气的浑身发颤，周身顿时涌现出一股磅礴之势，恍若不周山倒，天极崩塌，朝着顾凤青等人压去。 这股气势一经散开，叶开和绝无神竟然瞬间倒飞出去砸到墙壁上，滑落下来，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口鲜血。 而首当其冲的顾凤青，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是其身后，却隐隐有着一道龙象虚影，虚空之中更有龙象怒吼之声咆哮！ 顾凤青……在以龙象之躯硬抗苏逸仙的气势压制！ “你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信不信老夫今日便将你斩杀于此？！” 裹挟着如此恐怖威势，苏逸仙话语中更是蕴含着深然杀意。 谁都不会怀疑，若是顾凤青一句话不对，苏逸仙便会当场出手，以无上之威将顾凤青斩杀！ 而顾凤青…… 将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面对此等威势，顾凤青却怡然不惧！ 反而面露嘲讽之色，目光死死的盯着苏逸仙，狞笑道：“本官乃是大夏锦衣卫指挥使，当今陛下亲自谕封！” “苏逸仙，你张口忠心为国，闭口为君分忧，既然如此忠心陛下，你有胆量杀我吗？！” “今日这番话，便是传出去，便是传到陛下耳中，你猜猜看……皇帝到底是信你，还是信顾某？！” 顾凤青嘴角溢出一股鲜血，但却毫不在意。 这番话说出，苏逸仙更是气的浑身发颤，虽气势和杀意未曾收敛，但他…… 却再也没有了其他动作！ 苏逸仙…… 终究还是不敢杀也不能杀顾凤青！ 他满口愚忠之言，当然不能私下杀顾凤青，要不然的话…… 他这个所谓的忠心便成了一个笑话—— 这世上，岂有杀官造反的忠臣？！ 更何况，杀的还是天子亲军、锦衣卫指挥使！ “好好好！真是好一个顾凤青！” 苏逸仙怒极反笑，浑身的气势也都瞬间收敛，消散的无影无踪。 下一刻，整个屋内原本弥漫的恐怖气氛，陡然为之一空。 “我记住你了！” “本官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若是倒是让京城乱起来，到时哪怕皇帝震怒……苏某，也必将将你斩杀！” 话音一落，苏逸仙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凤青，随后一甩袖子，正堂大门‘嘭’的一声被打开。 转身离去！ “呼……” “大人，你没事吧？！” 苏逸仙走后，叶开和绝无神这才能够支撑着站起来，连忙询问顾凤青，目中满是关切。 “我没事！” 顾凤青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可擦完之后又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走到门口，看着苏逸仙离去的方向，顾凤青沉默不语。 唯有眼中， 露出一抹寒芒。 …… …… 第187章 入梦得武，北冥真经！（第四更） 苏逸仙走了。 但顾凤青并未因此停下他的脚步。 原先所有的计划依旧照常进行，甚至加快步伐。 黑衣刀卫到得如今，已然有了八百多人，距离千人满额，已然快了。 而锦衣信风，也在这段时间得到了长足的发展，目前已经遍及京畿之地，甚至中原各大郡城和重镇都开始有锦衣信风活动。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江湖上，近段时间也是热闹纷纷。 随着东厂、内阁等人私下的动作，不少门派也都露出了马脚。 几乎每一天，都有锦衣信风将新的情报送到北镇抚司，而东厂、内阁他们的底牌，也逐渐在锦衣卫面前揭开。 郭心远和应含光所率领三百黑衣刀卫，也在南镇抚司进行大刀阔斧的整编，将顾凤青常言的‘有能者上，无能者下，归顺者上，不顺者死’贯彻的十分到位。 因为锦衣卫的声势逐渐壮大，且东西两厂和内阁几次对锦衣卫动手都是铩羽而归。 这种情况下，但凡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锦衣卫的崛起之势已然无法抵御。 因此，南镇抚司有不少有才之士纷纷归顺，绝顶高手虽然没有，但普通的好手却如鲤过江。 锦衣卫全天下六万多人，其中不乏天资卓绝者，以前他们或许没有能力出头，但现在……全都冒出来了！ 以至于南司整编虽然杀了不少人，可最后的实力还要更强了！ 更重要的是，经过此一事，整个锦衣卫已然凝聚起来，再无缺陷了！ …… 夜色如水。 又是一番月圆之夜。 顾凤青早早回家，吃罢了晚饭之后，和一伊说了一会话——主要是顾凤青再说，一伊静静的听着。 待到二更天之时，一伊总算是熬不住去睡觉了，顾凤青这才止住话头。 躺在床上，顾凤青闭上双眸，缓缓平复着呼吸。 没一会，便已经在半梦半醒之中。 月华洒下，如梦令散发着盈盈微光，顾凤青依旧如此前那般，进入到了朦胧之地。 不过，刚到这里，顾凤青便发现这篇区域，似乎有些不同。 以往顾凤青来到这里之时，底下是一处凹坑，不过一丈见方，但如今却大了许多。 约莫着有三丈方圆，而且也深了许多。 除此之外，凹坑的周围也平滑整齐的一些。 已然是从此前的小凹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池子。 除了凹坑的变化之外，顾凤青尚且发现，四周的朦胧迷雾，好像也淡了一些。 原本这些朦胧迷雾令顾凤青看不真切后面的事务，可此时却仿佛隐隐约约能看到什么，可当顾凤青仔细去看的话，却有什么都看不清。 恍若只是错觉。 但顾凤青可以肯定，这些朦胧的迷雾，确实是淡了！ 这并不是肉眼所产生的判断，而是直觉的感官。 这一情景，令顾凤青微微皱眉。 他并不知道这一变化到底因何发生，但在感觉到迷雾开始消散的时候，顾凤青心中就有一个感觉—— 一旦迷雾真正消散，让他‘看到’背后的东西，必将给他带来极大的增益！ 就在顾凤青观察着还有没有其他变化之时，此时空间的上空忽有一道银白色光华落下。 随后流淌到池内。 “咦？” 顾凤青发出一声轻咦，面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原本池子不过一丈见方的时候，银白色月华能将其装满，可现在……池子三丈见方，竟然还能装满？ 这湖水莫非是根据池子的大小来倾注？ 而池子越大，所能容纳的湖水也就越多？ 这一发现，令顾凤青眼前一亮。 他并不知道池子是如何变大的，但……若是找出缘由，让池子变得越来越大，那岂不是说每月所能接纳的湖水也就越多？ 那么…… 他所增长的修为也就越多？！ 就在顾凤青想着的时候，此时湖水上空也开始摇晃了起来，湖水泛起波纹，荡漾出一层层的水晕。 顾凤青当即凝神静气，他知道，要开始投映武学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湖水上空陡然折射出一道金色光芒，投影出一个金色小人的模样。 小人出现之后，并没有如往常那般修炼，而是盘膝坐于半空之中，其周身上下各个关节穴位之处出现一条白色的细线相连。 恍若…… 一篇运功法门！ “这是……” 就在顾凤青愣神之际，小人身上的穴位一个个亮起，将功法运行的轨迹一点点的展现在顾凤青的面前。 真气运行，导气之法，种种玄妙，诸般奥义随着小人身上运功穴位的转变，也随之浮现在顾凤青的心头。 当第一种变化出现的时候，顾凤青便知道—— 这绝对是一篇了不得的内功修行功法！ 当下便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的盯着小人身上的经脉运转——虽知道后面会有全本书投入脑海，令他完全领悟，但此刻还是眼睛都不眨，生怕遗漏了某处细节。 如今他已然是一流境界，胸中五气汇聚其三，距离先天境界也已经不远。 而自己所用的内功心法，还只是血刀经。 虽然这本武学刀法、心法合一，能发挥出一品武学的视频，但相较于他的其他武学而言，却弱了一筹。 与他而言，内功之法，确实一个短板。 而如今所看到的这本内功心法，顾凤青几乎可以断定，这必然是一本绝品武学！ 甚至比之阿鼻道三刀都不遑多让！ 经脉运转大约一刻钟后，便已经停止。 随后小人缓缓收功，与此同时，右侧的虚空中忽然出现了一行字迹： “夫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 看到这一行字迹，顾凤青顿时双目一凝。 “这是……”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喃喃道：“夫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这是……庄子《逍遥游》中的原句啊！” “莫非这本武学是……” 他话还未说话，便见金色小人和字迹同时崩碎，最后化作一本书册。 书册上，出现四个大字： 《北冥真经》！ …… …… 灯笔 第188章 五气朝元，鱼上钩了！（第五更）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 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 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竟然是此功！” “果然是此功！” 当书册投入到顾凤青脑海之时，脑海中回想着此武学的开篇要义，饶是他，此刻也不由面露激动之色。 北冥真经，一旦练成，全身每处穴道皆可吸人内力，化为北冥真气。 北冥真气阴阳兼具，阳刚北冥真气煎熬如火炉，阴柔北冥真气犹如万载寒冰，且包容万象，百毒不侵。可谓是强凶霸道！ 随手攻击便有莫大威力，真气护体更是让防御大增，受到攻击时甚至还可反震敌人，便是自身身法也能大增，高山悬崖也如履平地。 若是寻常功法这般样样兼具，也只能样样不精。 可北冥真经不同，不但样样兼具，更是样样精通！甚至几乎精通到了极致！ 若仅仅只是如此的话，顾凤青还不会如此失态。 但恐怖的是，此北冥神功几乎与顾凤青十分契合！ 北冥真经练成后全身穴道皆可吸人内力，这与顾凤青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刀窍几乎不谋而合。 一旦北冥真经运转，全身穴位吸取的内力便可经由刀窍迅速转化到刀气，使之威力大增。 这样一来，北冥真经原本所有的那些缺陷，也都不在存在，反而成为了顾凤青的又一底牌！ 因为他吸取来的内力可以迅速经由刀窍转化，成为自己的真气！ 让自己的实力，得到飞快的提升！ 更可以根据需要将体内真气转化为刀气亦或者阴阳北冥真气，甚至更可以将刀气附着在阴阳北冥真气上—— 一旦击中敌人，哪怕对方可以化解刀气，也绝对无法化解阴阳真气，就算是如同此前的阴阳双煞那边修炼的是阴阳真气，可以化解北冥阴阳真气，但也绝无法化解他的刀气！ 如此一来，这阳刚北冥真气、阴柔北冥真气、无上刀气便如跗骨之蛆，寻常人但凡沾着一丁半点，便非死即伤！ 最重要的是，其余诸如真气护体、百毒不侵等武学特性，也与顾凤青的无上刀体相辅相成！ 总而言之，得北冥真经，顾凤青的实力可谓是真正有了质的跨越！ 从此以后，顾凤青再无任何短板！ 得了《北冥真经》顾凤青心情舒畅，但他还记得湖水妙用，因此将心情缓缓平复，随后精气神聚集，指挥着湖水朝着丹田之处而去。 胸中五气原本已经汇聚其三，只剩下心火、肝木尚且还未朝元。 如今池水增多，顾凤青便打算一鼓作气，试着在今夜便将剩下两气聚齐，一举抵达先天之境！ 这样想着，顾凤青便指挥着湖水进入丹田之内，随后迅速游走经脉，朝着肝脏部位而去，缓缓洗练。 没过多久，随着一道青气一闪，代表着磅礴生机的肝木青气汇入泥丸宫中。 四气汇聚，只差最后一气，便能五气朝元，凝聚顶上三花！ 然而，当肝木青气朝元之后，顾凤青眉头却皱了起来。 凝聚这一道气，所消耗的湖水……超出他的预估！ 按照顾凤青的设想，如今三丈见方的池水绝对足够他汇聚五气，凝聚三花。 可此时光是凝聚这一气，便已经消耗了近半的湖水。 如此下去，恐怕只能将心火之气汇聚，达到五气朝元，却再也难以为继使其融合，凝聚顶上三花了。 “为什么湖水多了但效用却未增长？” 顾凤青看着正缓缓朝着丹田流淌的湖水，猛然发现—— 这湖水比之刚才，竟然要稀薄很多！ 他分明记得湖水刚刚倾注到池中的时候，银白色湖水十分浓郁，恍若牛奶一般。 但在传授武学之后，就变得稀薄了！ “莫非是映照《北冥真经》导致消耗过多？！” 虽是疑问，但顾凤青几乎可以肯定，定然是这样。 此前也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情，所以眼下虽然没有达到心理预期，但顾凤青也并不失望。 反正一旦五气朝元，凝聚顶上三花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此想着，顾凤青便调整心态，继续指挥着湖水朝着丹田而去，然后转化真气洗练心脏。 不知过了多久。 当最后一丝湖水投注转化成真气之后，顾凤青便感觉到体内似乎猛然发出一声震颤。 紧接着，他便看到心脏部位，一道红色火气生出，径直投入泥丸宫中。 而随着火气投入，五气朝元之后，整个泥丸宫顿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见五气在缓缓旋转，并且逐渐融合。 一旦五气融合完毕，便能化作顶上之花，从此超凡脱俗，踏足先天境界！ 只是现在，却融合的很慢。 “寻常武者就算五气朝元，尚且还有先天桎梏，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打破，至死都停留在一流境界！” “但对我而言，先天桎梏早已荡然无存，我只需要将五气融合，便能顺理成章的踏足先天境界！” “按照眼下这个进度，恐怕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才能融合完毕！” 顾凤青皱起眉头，轻声说道。 “还是有些慢了！” “看来……接下来这刚到手的《北冥真经》要派上用场了！” …… 翌日清晨，顾凤青早早起床。 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先是修习了一番刀法，随后在家里吃了一顿早餐，然后跟一伊告别，这才离家前往北镇抚司。 顾凤青前脚刚到北镇抚司正堂，还未坐下，后脚傅辛瑜便走了进来。 “大人！” 傅辛瑜今日穿着的红色宫装，头发挽起来只以一根玉簪束着，配上精致五官，白皙肌肤，看起来清丽脱俗，不可方物。 如此佳人，若是颦眉一笑，恐怕这世上绝大部分的男子都难以抵御。 然而，如此佳人却从不对外人假意颜色。 她眼中，唯有一人—— “大人……” 她笑着对顾凤青盈盈行了一礼，随后见顾凤青端坐在椅子上，便很自然的走到顾凤青身后，为其捏肩。 同时，口中轻声说道：“锦衣卫信风来报……” “有鱼……上钩了！” 这声音虽然轻，但其中却透着一丝寒意。 而顾凤青听了，也顿时目光一凝。 …… …… 灯笔 第189章 中原九绝有其二（第一更求月票） “具体是什么情况，仔细说说。” 顾凤青闭上双眸，身体后仰，享受着佳人的按摩，露出慵懒之色。 傅辛瑜一边按着，一边轻声说道：“锦衣卫信风来报，自从您将刘瑾已死的消息散布出去之后，东厂、内阁虽然表面上并无动作，但私底下却都有着自己的情报渠道——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查出来。” “但江湖上却已经有几方势力蠢蠢欲动，这几个人门派分别是——” “西域星宿派！” 闻听此言，顾凤青神色不动，面色如常。 锦衣卫案牍里有记载，西域星宿派，掌门吴秋亮原本乃是无涯派掌门弟子，后来不知因何原因下山自西域创立星宿派，武功极高，心狠手辣，善于用毒。 门下弟子称之为星宿老仙，门外人不耻其行径而称之星宿老怪。 此人练就一身阴毒武功，其中自创的化功**更是以毒入道，专门化人内力，可谓是阴狠毒辣。 不过此人武功虽高，但门下弟子却不成器，且处在西域，人丁稀少，倒也不足为虑。 “还有东海桃花岛桃花庵之主！” 听到这话，顾凤青眉头微颤，但终究还是没有睁开双眸。 东海桃花岛主黄东邪，擅于音律杀人，一曲箫音杀人无形，当年纵横江湖闯下偌大名声，位列中原九绝之一，可谓是武功高强。 后来厌倦江湖纷争，远遁海外桃花岛隐居。 未曾想，此人竟然卷入其中。 顾凤青双眸闭着，微微颔首，示意傅辛瑜继续说下去。 “最后一个势力是……丐帮！” 这一句话说出，顾凤青豁然睁开双眸，眼中露出一抹精芒一闪而逝。 “弟子遍天下的丐帮？” “是的！”傅辛瑜点点头。 顾凤青皱起眉头，缓声道：“丐帮怎么也会卷入其中？是受了谁的命令？” “这个不清楚！不过根据我们猜测，应该是内阁……传闻丐帮帮主苏新灿，原本乃是大夏武状元出身，可惜在最后面圣唱名的时候因为没有给宦官孝敬，宦官故意没喊他的名字，以至于堂堂武状元竟然无任何官身，最后不得已投身丐帮！” “此人与宦官接下这样的仇怨，想来应当不是受了东厂的命令。” 听着这话，顾凤青深吸了一口气。 传闻丐帮之主喜好游戏风尘，常常以邋遢乞丐的形象在大街上沿街乞讨，不过此人武功高强，内力修为深不可测。 尤其是丐帮镇派武学降龙掌更是刚猛无铸，威力惊人。 此人，同样也是位列中原九绝之一。 脑海中想着这些，顾凤青不禁露出一抹冷意。 “真是没想到，竟然能请动中原九绝其中之二……还真是看得起我顾某！” 言及此处，顾凤青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正堂门口，望着北镇抚司院中，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期间，傅辛瑜便乖巧的站在顾凤青身后，静静的一言不发。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在思考着事情。 面前的男子，寻常百姓因为他是臭名昭著的锦衣卫指挥使，对他又惊又怕。 江湖人皆因他屠戮江湖人士，杀人不眨眼，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刀魔，故而对他喊打喊打。 可在她这里，面前的男人，却是一个大英雄—— 不！ 不应该是英雄！ 英雄向来都是悲剧，他是一个枭雄！ 一个心中有着远大志向，欲要马踏江湖悬刀天下，成为这个混乱时代的守序人的枭雄！ 他所作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收拾旧山河。 将这看起来不是那么美妙的江湖、朝堂……变得稍微那么美妙一些、稍微那么令人向往一些。 也稍微， 那么充满真诚一些。 当然，这一切—— 都是以他自己的方式！ 就在傅辛瑜脑海中思绪万千之时，此时顾凤青的声音忽然传来—— “如今这三方势力都在何处？” 顾凤青说话之时，并未回头。 傅辛瑜道：“许是东厂和内阁私下有过密谋，三方势力竟然联合在一起，约定在合渭道江信府来安县杏子林中聚会！” “来安县杏子林？” 顾凤青轻轻呢喃了一句，随后沉声道：“既然他们想要来对付我锦衣卫，那就坐好身死族灭的准备！” “辛瑜，命令你麾下锦衣信风全员出动，率先开赴来安县杏子林，侦察地形、设置陷阱埋伏！” “同时探查各方势力前进路线，一旦探查到他们的路线，本官便将即刻率领黑衣刀卫前往——” “既然他们想死，本官成全他们！！” 话语森然，蕴含着难以掩饰的杀意。 “是！辛瑜领命！” 傅辛瑜听了，也是毫不犹豫的回应，俏脸之上也是弥漫着盈盈煞气。 她知道，这一次，大人又要开始大开杀戒了！ 星宿派、桃花岛、丐帮这一次又要死很多人，可……这又如何？ 这三大势力想要对付顾大人，那自然要承受这其中的代价！ 便是这三大势力的门人弟子全部死光，门派覆灭，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对于傅辛瑜而言，她的眼中心底唯有一人—— 其余一切，尽皆不被她放在心上。 更不会让她的心，泛起丝毫波澜。 …… 傅辛瑜领命出去，而顾凤青则是一个人站在堂中。 星宿派、东海桃花岛、丐帮，这三大门派之中，无论哪一个都是江湖大派，虽没有列入三山五岳七门二教之中，但也只是因为他们要么不是中原门派，要么是旁门左道。 例如星宿派，门派立于西域。 例如桃花岛，处于东海。 至于丐帮，虽弟子遍天下，但因为组织松散，且没有固定的门派驻地，所以仅仅只是帮派，并非门派。 但真要说起来，丐帮弟子数量比之江湖顶尖大派，要超出太多太多。 纵然高端战力稍逊一筹，但也不容小觑。 但此次三大势力齐出，其中又有两名九绝高手，真要论起声势，几可比拟顶尖大派了！ “看来，这一次东厂和内阁是真的坐不住了！” 顾凤青目光看向东厂总部方向，似可透过虚空，看到空间那头的魏忠贤、曹正淳等人，喃喃说道：“只是不知道——” “亮出这些底牌之后，你们……” “还有多少底蕴呢？” 说着，他忽然轻笑一声。 …… …… 第190章 三大势力汇来安（第二更求月票） 合渭道，江信府来安县。 作为靠近舜耕山最近的城池，此城的规模不大，也不靠近商道，因此平时城中没有多少外来人，也并不热闹。 但今日，却显得有些不大一样。 来安县中，到处都能看见持刀带剑的江湖人士，城中仅有的两个勾栏院也已经人满为患，赌坊中更是多了许多生面孔。 县中客栈爆满，连带着郊外的几家野店也都人满为患。 街道上，多了许多沿街乞讨的乞丐，甚至不乏见到许多乞丐身上背着大袋子，数目不一。 这样的场景，让本地的居民诧异不已。 有一些心思敏锐的，看到这么多的江湖人，则是猜测城中很有可能会发生大事，故此近段时间闭门不出，两耳不闻窗外事。 不管怎么说，伴随着这些江湖人的到来，也让这座平静的来安县城，变得热闹了起来。 “话说，听闻星宿派、桃花岛、丐帮聚会将于今日聚会，这是不是真的呀？” “你这不是废话吗？要不是真的，大街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江湖人士？” “你看看这个小县城里，这些时日来了多少江湖人？又有多少小门派的掌门人拖家带口的过来？！” “这倒也是啊！” “不够……我寻思着三大势力聚会，这些别的江湖人过来干嘛？” “还不是为了在三大势力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一间小客栈内，一些持刀带剑的江湖人正在大堂吃着东西，同时聊着一些他们道听途说来的江湖八卦。 一个长相五大三粗的壮汉此刻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可是听说了，这一次三大势力聚会，星宿老仙会亲自赶来，同时桃花岛主和丐帮帮主也会亲至！”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客栈内的其他江湖人顿时惊到了。 “真的假的？” “他们也会来这个小地方，这怎么可能！” “就是！星宿老仙且不提，东海桃花岛主和丐帮帮主那是何等身份？他们会来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旁人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然而，这壮汉却撇嘴道：“你们还别不信，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要不然的话，你们以为这大街小巷来了这么多小门派的掌门人是干嘛？还不是为了在两位九绝前辈留个印象？要不然你以为他们吃饱了撑得？” “再说了，要不是因为这个……你们过来干嘛？！” 此言一出，在场的这些江湖人顿时各个面露讪讪之色。 这话让他们哑口无言。 因为他们过来，也是听闻两位九绝高手可能会莅临吃出，所以这才眼巴巴的跑过来。 至于来的原因嘛…… 在场的江湖人都心知肚明。 心中有些尴尬，以至于这些江湖人只得专心应付眼前的酒菜。 然则，就在此时，客栈内却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话说，这星宿派、桃花岛和丐帮三大势力都八竿子打不着，平日里也都是天南海北的没有什么交集，你说他们怎么会凑在一起？” “对啊，这三大势力为何凑在一起？” “难不成是打算召开武林大会？” “我觉得武林大会不太可能！不过我倒觉得说不定是想要重新召开十年一度的华山论剑！” “唉……还真有这个可能啊！” “中原九绝来了其中两位，这还不明显吗？！” “你这么一说，算算时日，距离上一次华山论剑也已经过去差不多十年了，说不定还真是为了这事！” “我去！这要真是举行华山论剑，那可是江湖上了不得的盛事啊！” 一众江湖人又震惊了。 然后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畅想到时华山论剑的场面是何等之大。 当然，这其中不乏有现场怪，诸如当时我就在现场、我是谁谁谁云云。 此外自然也少不了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例如华山论剑之时，我叔叔他二舅姥爷当时参加华山论剑，实力如何如何、我母亲她妹妹的儿子其朋友父亲是谁谁谁，华山论剑当日以一招半式惜败给谁谁谁。 就在一众江湖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此时忽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而当这一句话响起的时候，原本热闹的客栈大堂，顿时便寂静无声—— “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这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势力凑在一起，是为了商讨如何对付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 顾凤青这三个字，恍如一阵阴风，传来之时，在场不少江湖人士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没人敢在说话。 可是这声音却又再度传来—— “想象，那刀魔顾凤青杀人盈野，肆意屠杀武林人士，江湖上人人喊打，这一次难道不是两名九绝高手牵头，组织对付顾凤青的吗？！” “要不然的话，这江湖上，又有什么大事能够劳动两名中原九绝呢？” 这话传来，纵然一众江湖中人暂时没人说话，可心里都是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是啊！ 若不是为了这事，为何两大九绝高手会现身？ 他们越想越觉得此事有很大的可能。 只是…… 一个江湖人站起来，在大堂内仔细扫视了一眼，却发现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说话。 那就怪了。 刚才的声音……是谁在说话？ 其他江湖人固然蠢，但此刻也都反应了过来。 大堂内没人说话，可这声音又是从哪传来的？ 一念至此，一个个顿时脸色大变，下意识抄起刀剑，同时厉声喝道：“谁在说话？” “是谁在藏头露尾？” “有胆量说话，就没有胆子站出来吗？！”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藏头露尾可不是英雄行径！” 此起彼伏的厉喝之声传来。 然而，就在他们警戒的时候，外间却是忽然传来一道轻笑。 “我可不是江湖人！”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身影缓缓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此人目视大堂，将里间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随即说道：“还有……” “就凭你们，也配称之为英雄？！” 这话里蕴含的不屑和蔑视，哪怕是个孩童都能听出来。 以这些江湖人的秉性，若是有人当面对他说这话，恐怕立刻就要刀剑相向。 然而此刻，他们竟没有任何动作，甚至都不敢露出愠怒之色。 反而全都低下了头，一动不敢动。 因为—— 来人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不一般。 衣服呈黑色，绣有图案。 龙首，鱼身，肋生双翅，衣服边角绣有金丝，显得神秘。 这赫然是—— 飞鱼服！ …… …… () 第191章 三千江湖客，杀之如翻掌（第三更） 飞鱼服，绣春刀！ 来人，赫然是锦衣卫！ 除此之外，不少江湖中人更是在其身后，看到了院墙、空地、门口，密密麻麻站着无数锦衣卫。 一个个尽皆身穿黑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面色肃然，浑身散发着惊人的煞气。 这一幕，将在场的所有江湖人全都吓尿了。 “这位大大大大大官爷，不知知知知知道您这是……” 一个江湖人壮着胆子问道。 不过，原本嘴皮子还那么利索，但此刻却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清楚。 “没什么事！就是过来吃个饭……” 应含光笑着，随即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这客栈你包场了？我们不能进来吃？” 这句话可是把这江湖人给吓得魂都快要丢了。 他连忙摇头跟拨浪鼓似得，急促道：“官爷说的这是哪里话，小人怎敢……官爷里面请，里面请……” 说话间，他侧开身体，略微弯着腰，请应含光进去。 应含光鼻子发出一声回应，随后背着手走进去，目之所及之处，在场的一众江湖人全都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哎呀，这没位置了呀……” 看了一圈，应含光忽然一挑眉，笑道。 “有位置有位置！小人已经吃完了吃完了，小人给您腾开位置……” 这位江湖人一听这话，连忙跑到自己的位置上，将自己的饭菜全都一袖子推到旁边，然后用自己的袖子使劲的擦着桌子。 擦完之后，又换另外一个干净的袖子，将桌子重新擦一遍，力争不留一点污痕。 这一副狗腿子的仰慕，真可谓是丢尽了江湖人的脸面，若是别处，恐怕周围的江湖人早就开骂了。 但此刻，却一言不发。 甚至…… 不少江湖人望着这一幕，心中还露出羡慕之色。 “做这一切的，要是我该多好？” “可恨这小子反应真快，第一时间就舔上了！” “这要是巴结上锦衣卫，往后谁还敢惹？” 在场的江湖人，此刻心中所想的竟然全是这些。 说来也怪，随着锦衣卫在江湖上肆意杀戮武林人士，名头越来越响，名声也是越来越臭，以至于现在江湖上是人人喊打，咒骂刀魔顾凤青更是几乎成了两个江湖人碰头之后寻找话题的来源。 可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有江湖人遇到在外的锦衣卫，要么退避三舍，要么极尽奉承。 就如眼下这般，这可真是一大怪事。 眼看着这人在那卖力的擦着桌子椅子，应含光就站在一边含笑看着：“你倒是挺卖力！” “旁人都怕我锦衣卫，你反而还为我锦衣卫做事，就不怕本官？！” 擦桌椅的江湖人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赔笑：“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 “锦衣卫乃是朝廷机构，我等普通白身修习武艺就是为了或与帝王家，加入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怕呢！” 说到这里，他面露奉承之色道：“小人若是能有幸加入锦衣卫，那才真是叫做三生有幸呢！” 这话中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 在场的其他江湖人更是心中暗骂：“你小子倒是挺会往上爬！” 然而，应含光却是故作没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见应含光不动声色，这江湖人心中有些遗憾，但很快就收拾心情，笑道：“小人仰慕官爷，您想吃什么就让小人来为您付钱，您看如何？” 天见可怜，他说这话本是想巴结奉承。 可谁料，此言一出，原本嘴角含笑的应含光却顿时勃然变色：“你帮我付钱？莫非是以为本官没钱、吃饭付不起？” “没有没有，小人，小人万万也没有这等个想法……” 一听这话，这人顿时大惊失色，连忙矢口否认，然而，还没有等他将话说完，便听到应含光猛然暴喝：“你还想请我吃饭——”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想请本官吃饭？！” 一声暴喝，让此人脸色骤然煞白，如丧考妣。 客栈内的其他江湖人也都浑身一颤，两股战战。 “一群不开眼的东西！” 应含光扫视了一眼客栈内的所有江湖人，随即大手一挥：“来人，全都给我轰出去！” 一声令下，十几个锦衣卫便涌进来，推搡着这些江湖人全都出去。 很快，整个客栈内就已经为之一清。 应含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恰在此时，外间忽然有一名锦衣卫跑了进来：“千户大人，指挥使大人来了！” 嗯？ 闻听此言，应含光顿时朝着外面走去，刚走到客栈门口，便见到顾凤青骑在马上，带着数百黑衣刀卫朝着抵达客栈门口。 应含光连忙上前，帮顾凤青牵马坠蹬，然后引着顾凤青进了客栈。 一名锦衣卫用袖子再次将椅子使劲擦了一遍，随后顾凤青这才坐上去。 刚刚落座，便有侍从到来茶水，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茶香氤氲，热气升腾，顾凤青端起轻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来安县，情况如何？” 单膝跪地的应含光立刻回禀道：“属下带人先头一步赶来，发现来安县已经来了不少的江湖人士。” “除了星宿派、桃花岛、丐帮之外，尚且还有不少闻讯赶来凑热闹的江湖散人和小门派，据不完全估计，人数接近两千人！” “这两千人，还是将丐帮弟子排除在外，否则的话，恐将超出三千之数！” “三千江湖人……” 听着这个数字，顾凤青面色如常，只是嘴角却溢出一抹冷笑。 “三大势力聚集，消息并未大范围普及，光是闻讯而来的便已经是有这么多人……” “这些江湖人，还真是跟野草一样，遍地都是！” 似乎是听出顾凤青话里的不满，应含光顿时说道：“大人，那要不将这些人都给杀了？” “这次咱们过来，黑衣刀卫倾巢而出，虽只有九百余人，但习得锦衣卫战阵执法，又配备短弩，杀之不难！” 顾凤青略一沉吟，还是摇头。 “这些江湖人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随意杀之有些不妥！” “这次前来，只诛三大势力！” 应含光点点头。 但顾凤青又说道：“不过……” “若是他们过于碍事，那就一同料理了！” …… …… 第192章 这些罪名，本官怎么不知道？（第四更） 三大势力汇聚来安，其中还有两位九绝高手亲自莅临，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必将江湖震动。 如今虽未曾大规模宣传，但光是闻讯而来的江湖人，便已经有不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召开日期越来越近，江湖人也来的越来越多。 这一人多，自然便容易发生矛盾。 而江湖人又都是暴脾气，一个不对胃口就拔刀相向。 以至于来安县在近些时日，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几波江湖人打斗。 一旦打斗起来，自然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伤亡……这些持刀带剑的江湖人，杀了人之后便不管不顾，倒是可怜本县的衙役捕快，却成了洗地搬尸体的角色。 至于维持治安？ 就县中这些捕快，哪能管得了这些有武功的江湖人啊？！ 又哪里敢管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至于到了召开的前一天，整个来安县大街上已经几乎全是江湖人在活动。 而县中的普通百姓已经不敢再外出了，他们只能藏在家里，期待着这些凶神恶煞的江湖人早点离开来安县。 …… 万众瞩目之下，三大势力聚会之日终于到来。 来安县郊外杏子林，满地长着杏子树，每年六七月份的时候，绿树之下，黄橙橙的杏子挂满枝头，远远望去，一片金黄。 在来安县内，也算是一处景致。 每年的应季时节，都有县中富户、学子前去踏青游览。 而今日，杏子林中，更是迎来了无数游客—— 三大势力汇聚一处，另有千余闻讯而来的江湖人士围观看热闹，以至于整个杏子林中间的空地不但人满为患，甚至树林中、树上也有不少的江湖人远远的观望。 有些距离比较远的江湖人士，因为杏子树枝杈遮挡使得他们看不清，便将树枝全部砍下来，以至于林中不少杏子树都惨遭毒手，要么被推倒、要么枝杈被砍的光秃秃…… 乍眼看去，一片狼藉。 经他们这么一折腾，估计来安县的居民明年和往后几年是看不到一片金黄的奇景了。 当然了，这些江湖人是不会在意的。 此刻，在杏子林的正中区域，三大势力围成一圈，中间临时搭建了一个高台，坐着三人。 一者是位老者，身着黑色宽袍，大袖飘飘，满头灰白发丝披散，显得放荡不羁，气度自若。 手中更是持着一柄白玉所铸的洞箫，寸步不离。 一者年纪轻轻，但头发杂乱，衣服破旧，浑身肮脏，看起来十分邋遢，但唯有一双眸子却十分明亮、灵动。 手中捏着一根木棍，乌黑发亮，在阳光照耀下，竟是闪耀着盈盈光泽。 最后一者，则是满头发丝皆白，随意的披散在身上，面容苍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寻常的善良老者，然其双眸却狭长，眼珠转动间，偶尔闪过一丝狠厉。 值得一提的是，此人虽是上了年纪，可皮肤白皙，一双手掌更是洁白如玉，恍若柔荑。 这三人，正是东海桃花岛主黄东邪、丐帮帮主苏新灿、星宿派掌门吴秋亮。 此刻，三人落座于此，其中星宿派掌门吴秋亮一个眼神，站在旁边的一人顿时站出来，面对着在场的三大势力弟子和围观的千余江湖人士，大声喊道：“诸位……” 这一声喊出，原本还略显嘈杂的会场，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注视，等待其说话。 “这一次桃花岛、丐帮、星宿派三大势力聚会，本无意声张，但承蒙各位江湖同道前来助威，在下代表三大势力向各位同道表示谢意！” 一句开场，算是给了这些不请自来的江湖人一个面子。 待得下面的喝彩声逐渐弱下来之后，此人便又继续说道：“在下知道，您们都好奇这一次我们三大势力聚会到底是为了什么，为此还有了不少猜测，在下便在这里跟大家说一说！” “这一次我们三大势力聚会，便是为了商讨如何对付刀魔顾凤青的事情！” 这一言喊出，恍若平地一声惊雷，顿时让在场的所有围观江湖人懵了。 商讨刀魔顾凤青？ 真的假的？ 就在所有人还在愣神的时候，此刻那人又大声喊道：“刀魔顾凤青，自从出现在江湖上以来，便大肆屠戮江湖同道，犯下了滔天罪行，几乎罄竹难书！” “因此一番商议之下，便打算联合起来，共讨刀魔！” “不过，常言道出师须有名，因此我等罗列刀魔的二十宗罪……” “第一罪滥杀无辜，第二罪欺压正道，第三罪仗势欺人，第四罪强抢民女……” 场中一片寂静，唯有此人的声音传开，传遍整个杏子林。 等到他将刀魔股顾凤青的二十宗罪喊完之后，此人便退了下去。 随即，星宿老仙吴秋亮站起身来，轻咳一声，朗声道：“刀魔杀人不眨眼，可谓是恶贯满盈，对此，我江湖正道绝不能容！” 这一番话说出来，在场不少江湖人都是面露异色。 要是桃花岛主黄东邪、丐帮帮主苏新灿说这话，他们还十分赞同。 可你星宿老仙…… 你的星宿派在西域仗势欺人、杀人无算，你自己也自创邪功化功**，可谓是歹毒异常……自己就是邪门歪道，结果到你嘴里却成了‘正道’？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毕竟吴秋亮身处西域，就算是邪门歪道也祸害不到他们头上……相反那顾凤青却就在中原，而且还是朝廷的人，如此恶贯满盈，将其消灭这才是首要之事。 此时，吴秋亮还在说着。 “……此次讨伐顾凤青，三大势力将会高手尽出，桃花岛主和丐帮帮主与老夫也会亲自出手，务求将顾凤青一击必杀，不留祸患！” 吴秋亮声音当中蕴含着真气，回荡在整个杏子林当中，让所有的江湖同道都能清晰听闻。 然而，他这一番说出，还没等底下的江湖人附和，恰在此时，却忽然听闻远处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哦？” “本官倒还不知道，自己竟然犯下了这么多罪行？” 随着声音响起，在场一众江湖人都愕然莫名，下意识循声望去。 却见远处，一大队锦衣卫快速奔袭而来，各个浑身充满煞气，将此处包围了起来。 为首一人，更是身穿飞鱼服，手提绣春刀，大踏步而来。 双眸森然，闪动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正是大夏锦衣卫指挥使， 江湖人口中的刀魔—— 顾凤青！ …… …… 第193章 讲一段故事（第五更） “顾凤青！” 看到来人，在场所有人都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人的名树的影。 哪怕在场的这些人口口声声说要讨伐顾凤青，可真当顾凤青站在他们眼前，以往其所作的事情顿时涌上心头…… 哪能不怕？ 哪能不惧？ “顾凤青，你竟然还敢亲自过来？” 在经过一开始的震惊之后，吴秋亮顿时回过神来，对着顾凤青厉声喝道：“你杀人无算，肆意屠戮我江湖同道，可谓是恶贯满盈，今日我等便将你斩杀于此，好祭奠那些惨遭你毒害的同辈！” 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大义凛然，正气十足。 然而，顾凤青听了，却晒然一笑。 “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没有对我拔刀、出剑……” 什么意思？ 闻言，吴秋亮一脸愕然，可还没等他询问，便看到顾凤青嘴角泛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之色：“否则的话，你早已经是我的刀下亡魂！” “正好，本官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这里的人都要死，你若是想活，便带着星宿派归顺锦衣卫，如此，或许还能捡回一条性命！” “狂妄！” 顾凤青的话一出口，吴秋亮顿时勃然变色：“区区一介黄口孺子，竟还想要招揽老夫，简直就是……” “你说错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顾凤青打断。 “本官让你入锦衣卫麾下，并不是把你当做下属……” 顾凤青看着一脸怒容的吴秋亮，脸上的笑意十分张扬：“而是成为本官麾下的一条狗！” “所以此刻，是跪下当狗，还是死……” “你自己选择！” …… 懵了。 在场的所有江湖人都懵了。 顾凤青初来，仅仅只说了几句话。 可就是这几句话，便让包括吴秋亮、黄东邪、苏新灿在内的一众江湖人，全都领略到了这位刀魔，或者说是锦衣卫的办事风格。 张狂霸道，肆无忌惮！ 狂妄无端，目空一切！ 要不然的话，为何这顾凤青会失心疯到让堂堂星宿派的掌门，江湖人称星宿老仙的吴秋亮，在众人面前跪下！ 甚至还声称让其当锦衣卫的一条狗！ 这要不是得了失心疯，谁都不信！ 吴秋亮也在一瞬间的愕然之后回过神来。 身为星宿派掌门，先天三重的武道宗师，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羞辱？ 吴秋亮此次前来讨伐顾凤青，便是东厂魏忠贤的意思……可他与东厂厂公魏忠贤之间，也是平等交流、相互利用的关系！ 而这顾凤青…… 竟然让他跪下当狗？！ 还是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人的面！ 这对于吴秋亮而言，简直就是羞辱！ 而且是莫大的羞辱！ 正因如此，吴秋亮脸上原本的愤怒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浓郁到犹如实质的杀意！ 杀意，直指顾凤青！ 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顾凤青话音落下之后，却竟是再也不看吴秋亮一眼。 反而踏步向前缓缓走动，恍若踏青一般，朝着丐帮帮主苏新灿和桃花岛主黄东邪走去。 他竟然完全忽视了吴秋亮！ “丐帮帮主苏新灿，原本是大夏武状元出身，可惜因为得罪宦官，导致并未唱名，皇帝朱批之下遗漏了你的名字。” “你愤而之下杀了宦官，随后亡命天涯，并改头换面加入丐帮，因天资卓绝，很快便被前任丐帮帮主赏识，收为亲传弟子……” “此后非但得老帮主传授降龙掌，更是取了老帮主的女儿，最后还得老帮主传位，做了这丐帮帮主之位。” “丐帮在你手中，更是蒸蒸日上，势力一天比一天强……这个故事广为流传，甚至在江湖上引为一段佳话。人人都羡慕你的好运道，也称赞老帮主的慧眼识珠。” “然而……” 话到此处，顾凤青忽然话锋一转：“我这里，却有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 “我听闻当初那个引为得罪宦官导致落选的武状元，在第二天便孤身一人见这位宦官，认其为义父，随后听从义父的命令投身丐帮之中！” 这话一出，苏新灿原本还淡然的脸色，顿时勃然变色。 而顾凤青还在继续说着。 “此后更是得义父相助，为丐帮做了不少事情，因为表现优异，很快便被老帮主赏识收为门下。” “老帮主将其视如己出，然而这人却狼子野心，竟是将老帮主的女儿侮辱……被人侮辱，女子伤心涕零，可因为被这人威胁，若是不委身于他便要将其宣扬出去。” “女子名声何其重要？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求父亲将其许配给这个侮辱他的人渣！” “取了老帮主的女子，有了权势、名声，但这名年轻人还是不知足，他想得到更多，于是便将目光放在了老帮主的身上……” “够了！” 顾凤青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苏新灿的暴喝之声所打断。 只见苏新灿面色阴沉，一双眸子中闪烁着森冷杀意：“顾大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却空口白话污人清白，如此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顾某是刀魔，当然不是正人君子！” 顾凤青嘴角流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笑意，轻声说道：“不过你的底细，锦衣卫案牍中纪录的清清楚楚，这些可不是本官空口白话编出来的！” “所以此刻，你还要对顾某出手吗？！” 一言既出，在场的一众江湖人都是面色惊疑的看向苏新灿，眼中流露出一丝怀疑之色。 尤其是丐帮中人，更是惊疑不定。 其中一名身上背着九个口袋的丐帮长老，更是忍不住说道：“帮主……那顾凤青所言，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苏新灿双眸一直死死的盯着顾凤青，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此人乃是刀魔，恶贯满盈，他口中的话，又怎么能相信？！” “更何况，苏某与你们朝夕相处那么久，我的为人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吗？！” “帮主的为人，我等自然是相信！” 这名九袋长老点头道。 只是，话虽如此说，可眼中还是带着一丝犹豫之色。 很显然…… 顾凤青的这番话，已然给他们心底留下了一颗种子。 并且已经深深的根植下去。 …… …… 第194章 杀人，怎么会如此绚烂夺目？！（第一更） 顾凤青的这一席话语，当然是他瞎编的。 此等辛密早已经是陈年旧事，便是锦衣卫也不可能探查的如此清楚。 但顾凤青以江湖上流传的故事为蓝本，重新编造一下，从他这名锦衣卫指挥使口中说出——众人皆知锦衣卫缇骑遍天下，情报能力十分出众。 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再加上半真半假、虚虚实实的故事，自然就让人有所怀疑。 而对顾凤青而言，只需要怀疑，就够了！ 是以此刻，别说丐帮内部的人心神疑虑，便是周围围观的一众江湖人，也是露出异样的神色。 整个会场内，一时陷入到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顾大人果真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这种颠倒黑白的能力当真是令人惊叹！” 恰在冷场的时候，桃花岛主黄东邪忽然开口。 他目光死死盯着顾凤青，声音温和，朗声道：“今日顾大人，果真是让老夫见识到了锦衣卫害人的本事！” “若不是老夫对苏帮主知根知底，恐怕就要相信你这一番话语了！” 顾凤青笑道：“这个故事的真伪，黄岛主心知肚明，在场的一众江湖人更是心中都有一杆秤，真相如何，恐怕只有苏帮主自己清楚。” “反正我说的你们也不相信。” “不过也没关系，本官这一次专程过来也并不是闲着没事干、吃饱了撑的抹黑苏帮主的名誉。” 说话之时，顾凤青露出一抹混不在意的神色，就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一个小故事一般。 但恰恰就是他的这一番姿态，却让周围的江湖人心中更加疑虑。 眼看着周围的人连同自己丐帮的属下都眼中疑惑更甚，苏新灿心中极为恼火。 可在恼怒之余，眼底的深处却更生出一丝惊惧—— 他看的出来，这顾凤青分明只是以他流传在江湖上的故事为基础进行胡编乱造，可让他惊惧的是，这顾凤青胡编乱造的故事，居然与真相十分相似！ 是的。 正如顾凤青所言的那样，除了某些细节不对之外，其余几乎一抹一样！ 当初他将目光瞄准了老帮主之后，便给老帮主下毒，使其身体逐渐衰弱，最终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 然后又给他的义父发消息，令其配合在这个时候找丐帮的茬，营造一种内忧外患的局面。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没有给他唱名那名宦官，正是魏忠贤。 魏忠贤指使东厂处处跟丐帮作对，很快就让丐帮形势严峻，在这样的情况下，丐帮急需要一名足以站出来挑大梁的帮主。 可老帮主卧床不起，别说挑大梁，就算是处理日常事务都很困难—— 最后的结果也很明朗了。 卧床不起的老帮主将位置传位苏新灿，然后将一身内力修为尽数灌输给苏新灿，令其很快成为绝顶高手，随后撒手人寰。 而苏新灿上位之后，丐帮的危机自然迎刃而解，帮内声望一时达到顶峰。 为了以绝后患，苏新灿便故意散布出这个故事，在江湖上一度引为佳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本以为这种陈年辛密早就被人遗忘，可如今……竟然被眼前的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给无意间挑破，这让苏新灿心中杀意顿生。 一念至此，苏新灿望着顾凤青，沉声道：“顾大人，叫花子不知道你是如何编造的这个故事，可你污我声誉，苏某虽然是个叫花子，也绝不与你干休！” 说罢，他大喝道：“诸位，苏某名声如何且事后再提，但这刀魔顾凤青恶贯满盈，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将其毙杀！” “待将其击杀之后，苏某为会暂时卸任丐帮帮主一职，任由天下武林同道探查以自证清白！” 这一番话说出，在场的一众江湖人顿时纷纷点头。 “苏帮主的人为在下还是信服的，在下相信苏帮主绝不是那种人！” “不错，苏帮主既然这么说，大家就信你！” “咱们听苏帮主的，先解决了姓顾的，其他事情往后再说！” “不错！当务之急就是先将这姓顾的给杀掉！” “刀魔祸害苍生，不杀不足以平江湖之怨！” 随着附和之声响起，苏新灿面露盈盈杀机，沉声道：“顾凤青，受死吧！” 说着，苏新灿双掌抬起，便想要使出成名绝技降龙掌。 然而，还没等他使出，回应他的便是一道微弱至极的刀鸣。 “嗡！” 随着刀鸣之声响起，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当中，仿佛都出现了迷蒙的黄昏细雨，带着风凄凄、雨潇潇的诡异凄美感。 而更让人心神不觉沉迷其中的，则是这蒙蒙的细雨，竟带着绯红之色。 恍若鲜血。 血色细雨倾斜落下，忽有一道微风吹来——这风很轻，也很舒缓，可当吹起之时，却将蒙蒙细雨吹散，蔓延开来，将苏新灿身后的一众丐帮长老尽数笼罩了进去。 这细雨之快，让全场大部分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刻—— 在所有人的注视当中，便见蒙蒙细雨骤然停顿。 “嗤！嗤！嗤！” 之听见一道道恍若溪水流淌越过鹅卵石发出的声音响起，在全场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苏新灿身后的七八名丐帮长老同时身体剧颤。 他们的喉咙，更是悄然弥漫出一抹嫣红。 这抹嫣红逐渐变大，恍若鲜花绽放，在这血色细雨当中，竟显得凄美无比。 “这……” 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蒙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然而，周围的这些人其脸上的震撼、不可思议还没有完全显露，便见这数名丐帮长老每一个身上竟然身躯陡然显露出数十道伤口。 每道伤口，都恍若娇嫩的鲜花迎风绽放、傲然盛开。 ‘花’很美，但它的出现，却是以生命为代价，它的绽放，更是以鲜血来浇灌。 …… 所有人都懵了。 杀人，他们见过，甚至自己也做过。 刀，他们也见过，甚至自己也用过。 可是…… 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 用刀来杀人，竟然会如此美丽，竟然会如此绚烂！ …… …… 第195章 杀先天如屠狗，注水的宗师（第二更） “滴答，滴答……” 鲜血从绣春刀的刀锋上滴落，发出滴答之声的同时，竟还隐隐散发着一股微不可闻的香气。 这一幕，美到了极致，也令人震撼到了极致。 他们在心头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不禁下意识看向了顾凤青。 却见此刻的顾凤青，手持绣春刀，浑身气势升腾而起，强烈无匹的刀意恍若巨浪倾覆，朝着全场压了下去。 此刻此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念头—— 原来杀人，竟然如此简单！ 原来杀人，更是如此美丽！ 杀人与美感，本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感官，然而此时此刻这两种感觉一起涌入心头，蔓延到全场所有人的心神之中，以至于他们在震惊的同时，并没有第一时间因为丐帮长老的死而心神愤怒，反而—— 心生向往。 如此惬意的杀人方式，若是我能学到…… 不！ 心中生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他们心中就将这个念头给否定。 因为他们无比清楚的认识到—— 这种美感，他们学不来。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 寂静，还是寂静。 足足过了许久，众人才从这种美感当中醒悟过来。 此时再度看到地上的尸体，他们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一般，再次震惊了起来。 这一次震惊，是因为顾凤青所杀的这几人—— 七位丐帮的八袋、九袋长老，武功都是一流巅峰亦或者先天一重的修为，放在江湖上，更是个顶个的好手。 在加上他们都学着丐帮的镇派武学降龙掌，以至于每个人的真实战力都比同境界要高很多，可即便如此…… 这些人竟然在顾凤青刀下，连一招都抵挡不住？ 这可是七名一流巅峰或者先天一重的高手啊！ 不是任人宰割的狗啊！ 便是狗，被人打了也能反咬一口，何况人？ 这一刻，全场所有人的脑海之中，竟齐齐浮现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或许， 在顾凤青的刀下， 哪怕是一流巅峰甚至是先天一重的高手，也已经是杀之如翻掌了！ 对他而言，数量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 “这顾凤青……到底是多么恐怖啊！” 望着这一幕，星宿老仙吴秋亮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惊惧。 作为先天二重巅峰的他，在江湖上可谓是绝顶高手，再加上有化功**，可谓是宗师不出，他便无敌。 便是有宗师，也能仗之与其抗衡一二。 可即便如此…… 看着顾凤青所施展的这一刀，他竟然提不起对抗的念头！ “好个顾凤青，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杀我丐帮长老，你是找死！” 眼见丐帮长老惨死在自己面前，他顿时勃然大怒。 只是，在勃然大怒之余，心中更有着一丝暗喜。 这七位丐帮长老，大部分都是前任老帮主的嫡系，原本他害怕这七人或许有什么证据，但此刻他们都死了，那自己以往所作的那些事情，也都随之再无任何后患。 便是日后有人要查，也绝不可能查出来丝毫端倪！ 心中转念，他面上不露丝毫，反而怒发冲冠：“顾凤青，今日叫花子便将你斩杀于此，以祭奠我丐帮诸位长老！” 说话间，苏新灿双掌一抬，体内磅礴真气激射运转，双掌当中顿时出现九道金色长龙，朝着顾凤青呼啸冲去。 这九条金色长龙一经出现，场中顿时弥漫出极为恐怖的威压，虚空中更是隐隐带着龙吼之声。 赫然正是丐帮镇派武学，降龙掌！ 一掌打出，与此同时，他更是从腰间提起木棍，施展其打狗棒法，打狗棒连连挥出，刺入密密麻麻的棍影，如狂风骤雨般袭向顾凤青。 这一番出手，立刻就显出了苏新灿身为武道宗师的赫赫威势。 但见金龙呼啸怒吼，裹挟着令人见之色变的磅礴之威，恍若天倾地覆，四极崩塌，整个天空都似乎瞬间黯淡了下来。 而那打狗棒法，整个棒身乌黑发亮，挥舞之中，虚空中带着猎猎呼啸声，好似连虚空都承受不住如此威力，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寻常人遇到这等威势，恐怕早就心神摇曳，生出难以抵御之感，然后闭上双眸放弃抵抗。 然而，在顾凤青眼中看来—— “这等注水的武道宗师，还敢在顾某面前逞威？” 顾凤青嘴角冷笑，整个人更是身影一闪，如影随形施展开来，同时绣春刀抬起，连连挥舞，斩出一道道血色刀气，直直朝着金龙而去。 与此同时，不知何时，顾凤青的左手之中，也陡然出现了一柄细长的柳叶刀，一道道凌厉的刀气从中激射而出。 虚空中，似乎出现了风铃之声。 断弦三刀！ 顾凤青手持双刀，左手施展断弦三刀，右手施展黄昏细雨红袖刀法，眨眼间便砍出数十道刀气，与金龙碰撞在一起。 接触之时，以其为中心，陡然炸出磅礴的余波，将木台瞬间摧毁，同时余力不减，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喀嚓~” 树木断裂，木屑纷飞。 “啊——” 不少站的近的江湖人，更是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这等威势，骇的其余江湖人顿时色变，连忙急速后退，离开了这交战的核心区域。 直到退出二十丈开外，这才停下来，只是仍旧心有余悸。 光是余波便由这等威势，那交战的区域，又该是何等恐怖？ 众人这样想着，便立刻举目望去。 便见顾凤青与苏新灿交战的区域，临时搭建的木台已经彻底倒塌，一些木头被劲风彻底碾成齑粉，方圆十丈之内，几乎被夷为平地，在看不到任何完好无损的物件。 而那交战的区域，刀气凌厉，在虚空中交错，将金龙寸寸碾压，最终—— “喀嚓~” 金龙发出一声悲鸣，彻底消散。 刀气也在这时崩碎，化为无形。 值此之际，苏新灿所施展的打狗棒法，这才冲了过来。 “雕虫小技！” 顾凤青冷哼一声，浑身杀意弥漫，气势冲霄而起，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在其身上逐渐显露。 “这是……” 感受着这等威势，前冲的苏新灿面色一愣，可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便见着面前的忽然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 “无间杀道！” 四字一出，天地变色！ …… …… 第196章 今日来此，只为杀人！（第三更） 无间杀道，乃是阿鼻道三刀第一式，蕴含无上杀意。 一刀出，鬼神惊。 此刀一出，刀还未曾临身，刀意已然惊天，磅礴的气势将苏新灿打狗棒所舞出来的漫天棍影全部碾碎。 同时，一道恍若开天辟地的刀气从绣春刀上陡然激射而出，眨眼间便已经出现在了苏新灿的面前。 面对此刀，苏新灿陡然色变。 “这一刀……这怎么可能？！” 他目露不可思议之色，说话同时，前掠的身影猛然一滞。 不停滞不行，若是他继续向前，整个人便会被这一刀给拦腰截断！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是不能松懈。 因为这一刀，已然把他周身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 退无可退，苏新灿只能咬着牙顶上去。 但见他双掌探出，降龙掌连连挥出，想要将这惊天一刀给挡住，可以他雄浑的真气运出足以降龙的磅礴掌劲，在前去阻挡这一刀的时候，竟然连一瞬都挡不住。 触碰的瞬间，便会消散于无形。 “嗡！” 刀，已然即将临头！ 恰在这最为紧要的关头，与千钧一发之际，苏新灿的头顶陡然有三花聚顶。 前两朵花凝实而稳重，唯有第三朵略显漂亮，而且还小了一号，悬浮在头顶之时，还微微震颤，似乎稍有不慎便会消散。 但不管如何，这却是货真价实的先天三重武道宗师！ 当三花聚顶之时，第一朵花陡然从头顶一晃，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挡在了无间杀道之前。 此花很小，面对滔天刀意，看似犹如螳臂当车，然而当他挡上去的时候，那注意惊天地泣鬼神的杀伐之刀，竟然被止住了前行。 “嘎吱~” 刀气与花接触，相互消磨，发出刺耳的声音。 但仅仅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这一朵花便如同梦幻泡影般，‘嘭’的一声碎裂。 而刀气虽威势减去三分，但仍旧一往无前。 这时，刀距离苏新灿的喉咙，已然仅剩下不足三尺。 值此之际，又是一朵花飘落，挡在了刀气之前。 这一次阻拦了三个呼吸，花便碎裂。 而刀气，仍旧余下四成！ “拼了！” 苏新灿鼓动全身真气，将最后一朵花顶了上去——这一朵花，并不凝实。 但这已经是苏新灿最后的底牌了。 刀气第三次与花碰撞，刺耳的声音又一次穿破众人的耳膜。 说时迟，那时快。 从顾凤青出刀，再到苏新灿连出顶上三花，不过仅仅就是五个呼吸的时间罢了。 而就是这五个呼吸，却将苏新灿的三花化去其二。 至于他这最后一朵花…… 谁都看的出来，苏新灿这第三朵花根基不稳，恐难以阻挡。 果不其然，随着‘轰’的一声爆响，第三朵花终于崩碎，随后刀气不减，直直撞上了苏新灿…… 爆炸之中，烟尘大作。 刺目的刀气，让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下意识的闭上双眸。 足足过了许久，众人这才感觉眼前似乎恢复了视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向交战的中心区域。 他们想要知道，到底结果如何了！ 没多久，烟尘消散。 场中的一切，也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 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脸上，流露出一抹骇然之色。 却见场中，苏新灿倒飞而出，摔倒在地上，嘴角已然溢出了鲜血。 脸色苍白，精神萎靡。 而顾凤青，依旧是长身而立，浑身气息雄厚。 丐帮帮主苏新灿……竟然输了！ 先天三重的武道宗师，竟然输给了顾凤青？! 所有人都一脸骇然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见了鬼似得。 “区区一介不过靠着灌顶才晋升先天三重的注水宗师，竟还敢在顾某面前献丑……是谁给你的勇气？！” 不屑的笑容从顾凤青嘴角浮现，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新灿，冷声道：“从今日起……丐帮，将会成为历史！” 轻描淡写的话传来，仿若宣布着丐帮的死刑。 嘶！！！ 听着顾凤青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又一次懵了。 顾凤青这是要…… 解散丐帮？！ 他怎么敢？ 丐帮虽不属于江湖顶尖大派，但弟子众多遍布天下……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天下间有多少乞丐，就有多少丐帮弟子。 而这顾凤青，竟然扬言说要解散丐帮？ 虽然在场的所有人，在听见这话之时，下意识的觉得顾凤青此言荒谬至极。 可看着顾凤青那冰冷的眼眸，所有人心底都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真的敢这么干！ 他也真的做得到！ 就在所有人犹自惊骇之时，顾凤青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声音恍若九幽地狱刮来的阴风，令在场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苏新灿，你本为朝廷武状元，虽因为得罪宦官导致没有唱名而忽视了你，但你应该知道……” “朝廷，才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 “我不管你们三方势力此次汇聚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但你应该明白，也必须明白……我与东厂之间，乃是权利之争！” “你区区一介江湖草莽，便想要插足我锦衣卫与东厂之间的纠葛，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死不足惜！” 虽然顾凤青明白，朝堂和江湖之间，想来联系都很密切。 无论是哪朝哪代，江湖上的实力想要维持地位屹立不倒，都不可避免的要与朝廷打交道。 不过区别在于，朝廷强盛之时，江湖为朝廷鹰犬。 而若是朝廷衰弱，国力衰退，那么江湖势力便不再那么忌惮朝廷。 可不管如何，江湖与朝堂，从来都不会斩断联系。 江湖势力，要么顺从，要么反抗。 就如苏新灿，失去了武状元的地位，为了掌握命运而投靠别人……顾凤青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投靠了魏忠贤，但他并不在乎。 今日在场的桃花岛、星宿派是受了谁的命令而来，顾凤青也不在乎。 他今日来此，只要一个目的—— 杀人！ 不管他们是谁的势力，不管他们背后站着的人是谁，只要将他们剿灭，削弱了其背后之人的实力，那就足够了！ …… …… 第197章 你想造反吗？！（第四更） 这一番话，再度让在场的一众江湖人心神狂颤。 便是苏新灿，也是面色惨然，脸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正如顾凤青所言，江湖固然快意恩仇，可又怎么阻挡的了朝廷大势？ 以江湖草莽的身份插足朝堂之争，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 他也不想。 但他没得办法。 他能做到丐帮帮主的位置，成为中原九绝之一，期间做了不少的龌龊事，得了魏忠贤多次帮助。 这期间，他也有过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与魏忠贤之间，是他受制于人，后来他成了武道宗师，两人便处于相互利用的关系，但实际上——还是他处于被动的局面。 因为他的把柄，都在魏忠贤手上攥着。 至于杀了魏忠贤，这件事他想过。 但想要独身一人杀掉重重保护之下的东厂厂公，他根本就办不到，哪怕是武道宗师，也不可能！ 一步错，步步错。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苏新灿内心悄然叹了一口气，而就在此时，却听到顾凤青的声音再一次传开。 “丐帮帮主苏新灿，袭击朝廷命官，星宿派、桃花岛为其帮凶，罪同谋反，众锦衣卫听令……” “三大势力，一个都不要放过，杀无赦！” “其余人等，速速退去，若是胆敢纠缠阻碍，一视同仁，尽皆杀无赦！” 顾凤青森然的话语传来。 说话之时，目光所及之处，全场众人竟然无有一人胆敢与之对视。、 “诺！” 一言既出，将杏子林团团包围的近千名锦衣卫便在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胡桓、方南、绝无神、叶开和李清欢的率领下，同时抽刀，朝着三大势力杀了过去。 黑衣刀卫不足千人，而桃花岛、星宿派、丐帮三大势力这一次来的弟子加一起足有接近两千人，且都是门派中的精锐，实力很强。 这么看的话，或许觉得是三大势力占据上风。 然而，真实的情况却并不是这样。 三大势力的门人弟子虽然人数众多，可他们大都是散兵游勇，实力虽高，但并不懂得合击之法，打斗之时，基本上都是单打独斗。 而黑衣刀卫，出身锦衣卫，平日里做的都是杀伐之事，且还修炼了锦衣卫的合击阵法。 在加上这些人都是从整个锦衣卫系统六万多人抽选出来的精锐，实力也都不弱，是以正面碰撞之时，这些江湖人很快就被杀的人仰马翻。 只见众黑衣刀卫以小旗为单位，结成天罗地网阵，浑身煞气惊人，朝着江湖人碾压了过去。 “杀！”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伴随着手起刀落，伴随着滚滚人头，伴随着一声声的大喝，黑衣刀卫的身上刀意愈加强盛，其实愈加雄浑，最后竟是凝聚到一起，恍若狼烟起柱般，直冲寰宇。 每一声大喝，都伴随着滚滚人头。 每一次挥刀，都带起血流如柱飚飞。 这些江湖人，从未经历过这等规模的战斗，是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配合，在加上此前顾凤青一刀将武道宗师苏新灿击败，早就已经让在场的这些江湖人心神惊惧，战意大跌。 最为重要的是，黑衣刀卫之中还有方南、绝无神、叶开、李清欢这等高手压阵，以至于这些江湖人根本就毫无抵挡之力。 一时间节节败退。 顾凤青冷眼旁边，甚至此刻一个黑衣刀卫搬来一个椅子，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众目睽睽之下，坐在太师椅上。 目视着战局的发展。 傅辛瑜手中拿着一个暖手袋，递给了顾凤青。 虽然以顾凤青的修为，早已经寒暑不侵，根本就用不上——但顾凤青还是接了过来，同时牵着少女的柔荑，轻轻捏着。 气度泰然，如渊如峙。 这一副模样，更是让那些围观的江湖人心中惊惧不已。 麾下在肆无忌惮的杀人，而此人竟然毫不在意，反而坐在椅子上和女子**——这等作态，简直令人见之心寒！ “江湖草莽，终究只是草莽。” “说好听点是散漫，说得不好听，就是乌合之众罢了！” 少女傅辛瑜站在顾凤青背后，身体俯下来，任由顾凤青捏着她的手掌，另一只手抚在顾凤青的脸上，看着接连惨死的江湖人，眼中无有丝毫怜悯之色。 与她而言，任何与顾凤青作对的人，都该死！ 都不值得她流露出丝毫怜悯。 …… 场中还在杀戮。 望着这一幕，苏新灿气的又是一声闷哼，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而吴秋亮更是浑身惊惧，站在那里……他想出手，可看着一直坐在那里的顾凤青，竟是连身体都不敢动！ 相比较之下，黄东邪还算好些，他看着顾凤青，怒身道：“顾凤青顾大人，你如此行径，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你难道想要将这里的人全都杀了吗！” 闻听此言，顾凤青笑道：“想让我放了他们？可以啊！” “放下武器，交出门派内功心法，本官便可网开一面，饶他一命！”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如此混杂的厮杀场中，还是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 黄东邪面露不可思议之色，抬手指着顾凤青，身体都在发颤：“顾大人，就算你是锦衣卫，也不能如此欺人太甚！” 其余人等闻听此言，也是纷纷破口大骂。 便是那些围观的江湖人，也都坐不住了。 “不可能！” “想要我等内功心法，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内功心法乃是我等门派的机密，绝不可能交出去——他这分明是想要让我们死啊！” “此子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他怎么就敢说出此等话语？！” “大夏开国数百年，便是当年太祖在时，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屠杀江湖门派、抢夺镇派武学，他竟然敢如此做，是想死吗？” “此举，就不怕引起武林公愤，导致群起而攻之吗？！” 对于江湖人而言，向来都是各扫门前雪。 锦衣卫屠杀三大势力的时候，他们不敢说话，只是退到一边旁观，可此刻当顾凤青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却让他们感到了恐惧。 朝廷向来得寸进尺，今日灭了三大势力抢夺其武学功法，那明日会不会灭了其他门派？ 后日会不会就杀到我们的头上了？！ 此念头一生出，在场的江湖人顿时坐不住了，纷纷生气同仇敌忾之心。 一名围观的江湖人武功不弱，似乎也有些名望，此刻被人推举出来，壮着胆子对着顾凤青喝问道：“顾大人这么做，就不怕成为江湖公敌吗？” “你让他们交出内功心法，这根本就不可能！我朝立国三百年，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 此人话音一落，便看到顾凤青扫视了过来。 刹那间，他只感觉一股森然到犹如实质的气势扑面而来，那恐怖的杀意铺天盖地让他心神惊惧，竟是忍不住两股战战，差点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见状，顾凤青不屑一笑。 笑容当中，透着无比的嚣张、无比的狂妄与无比的霸道。 他只说了六个字。 “你……” “是想造反吗？！！！” …… …… 第198章 你怎么还不跪下？（第一更） 一言既出，云淡风轻。 然而，听在一众江湖人的耳中，却恍若平地一声惊雷，霎时间便将他们震得心神狂颤。 喧哗之声顿时为之一凝。 上千围观的江湖人、惨遭被屠戮的喝骂声，齐齐消散。 数千人，竟因为顾凤青一句话，而齐齐闭嘴——实是‘造反’这二字的威力，是在是太大了！ 别看他们平时口中多么瞧不起朝廷鹰犬，但当真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官造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都不敢。 便是这三大势力、两位宗师在商讨顾凤青的时候，也只是言称讨伐‘刀魔顾凤青’而不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 虽只是一个前缀之差，但其中所蕴含的意思却天差地别。 前者，乃是江湖纷争。 而后者，那就是公然袭杀朝廷命官，公然藐视朝廷！ 是夷三族的大罪！ 望着这些江湖人退避，傅辛瑜脸上露出一抹不屑。 江湖草莽就是江湖草莽，见小利而忘命，干大事而惜身，虽说江湖确实有惊才绝艳之辈，但与这偌大江湖比起来，终究还是太少。 也无怪乎，江湖上武林豪杰辈出，修为惊天者层出不穷，但总是被朝廷看不起，不是没有原因。 见到这一幕，顾凤青也笑了。 目视整个杏子林，无论围观江湖人士，还是正在被惨遭屠杀的三大势力弟子，无一不是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魔焰滔天，竟至于斯。 最后，他将目光落在了黄东邪……确切的说，是落在了黄东邪的身侧，吴秋亮的身上。 他脸上的笑意愈加浓郁。 说话的声音也愈加温和。 只是……他的笑意和表情在吴秋亮看来，却犹如从地狱中爬回来的恶魔，他的声音，恍若血海深处刮来的阴风，竟让吴秋亮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 他听到顾凤青轻轻的、一字一句道： “本官差点忘了——” “你怎么还没有跪下？！” 此言一出，吴秋亮顿时身躯狂颤，双腿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 天见可怜。 这座江湖上，千人千面。 有行侠仗义，古道热肠的真正侠士。 有知交遍地，朋友繁多的江湖浪子。 有醉心武道，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武痴。 …… 不管怎么说，不管是什么人，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在这座江湖上有一些朋友。 然而，江湖上却有一种人，无论是什么性格的人，都不愿意与其交易，也不愿意与其结仇。 就比如吴秋亮。 门派立于西域，修炼邪功，手段狠毒、心思沉重，兼之实力高强——实力比他低的，够不到吴秋亮这个层次。 实力与之相当的，说不定哪天便被吴秋亮给出卖了。 实力比他高的呢，又不屑与吴秋亮为伍。 但不可否认的是，吴秋亮的实力真的很强，江湖上少有人敢招惹。 他的心思也很深沉，城府智慧更是当时少有，要不然也不可能独身一人在西域这种地方撑起一个偌大的星宿派。 然而此刻，就在此地，他看着恍若恶魔般的顾凤青，心中竟然前所未有的生出一丝恐惧—— 先天三重……哪怕是注水，但毕竟也是货真价实的宗师苏新灿，被其一刀重伤！ 三大势力正在被他手下的锦衣卫一面倒的屠啥！ 而现在，顾凤青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这里—— 现在，我该怎么办？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这种生死不由己的感觉，让他十分的烦躁，可却不敢表露出丝毫异样。 因为他知道。 今日但凡自己不跪，必将成为顾凤青的刀下亡魂。 黄东邪看不上自己，所以顾凤青对他出手的时候，黄东邪就算会阻拦，也不会尽心。 而他先天二重巅峰的实力，看起来根本撑不过顾凤青一招！ 所以，只要让顾凤青得到一丝一毫的机会，他绝对必死无疑！ 这是吴秋亮的直觉，他非常相信——因为这种直觉，来源于他以往无数次生死危机中磨练出来的。 这样想着，吴秋亮心中愈加的烦躁。 他完全搞不懂，这个顾凤青无视他就算了，重伤丐帮帮主苏新灿也就算了，可竟然还敢主动招惹九绝之一黄东邪，而这还不算！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想要逼迫在场的三大势力交出放下武器，交出本门的内功心法…… “这顾凤青是疯了吗？” “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以往在江湖上得罪了多少势力？” “现在竟然还敢做出此等疯狂之举，他就真的不怕死吗？” “此人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和畏惧吗？”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吴秋亮的脑海当中，他却根本来不及去想。 因为顾凤青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他不知道，但他今日要是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他肯定会死，死在顾凤青的面前！ 顾凤青依旧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温和，毫无压迫之感。 嘴角的笑意也依旧噙着。 但在吴秋亮看来，顾凤青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恐怖，压在他身上的重担也越来越大，恍若泰山压顶、恍若大海翻腾，恍若不周山倒…… 吴秋亮，不自觉的身体微微弯了起来。 他的额头，更是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吴秋亮，大人问你话，你怎么还不跪下？！” 看着吴秋亮愣在眼里，傅辛瑜眼中闪过一丝不渝，不由皱眉喝道。 闻听此言，在战斗中也一直关注着顾凤青的方南，从战局当中跳出来，脚尖一闪，便越到吴秋亮的左侧，浑身真气毫无保留的运转，磅礴的刀意如惊涛骇浪般，朝着吴秋亮碾压而去。 与此同时，绝无神也是长啸一声，两朵刀气之花浮现头顶，恐怖霸绝的断情刀意顿时倾斜而出，一股绝情绝义、绝亲绝友的恐怖气息，压向吴秋亮。 叶开见此，也是一抹飞刀甩出，将与他纠缠的敌手抹喉，随后跳出战局，磅礴刀意与方南、绝无神融合，化而为一，压在吴秋亮的头顶。 这还不算。 一直在顾凤青身后的李清欢，也是上前走了一步，这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步，可他身上的衣服，却悄然之间无风而动。 真气激荡之中，竟是将青袍吹的猎猎作响。 霎时间，四大高手的气势融合，落在吴秋亮的身上。 连同顾凤青给他的压力，这一瞬间就恍若五岳临身，让他所承受的压力，呈几何倍数上涨。 他双膝震颤，此前还非常轻微，可现在却已经肉眼可见——震动的频率愈加快速，整个人更是无法控制的摇摇欲坠了起来。 但他还在站着。 先天高手的骄傲、一派掌门的身份，不允许他跪下！ 更不允许他向顾凤青跪下！！！ …… …… 第199章 吴秋亮……尊大人之命！（第二更） 顾凤青大刀金马的坐在太师椅上，傅辛瑜在其身后轻轻捏肩，有随从端来一杯清茶，热气氤氲，顾凤青低头轻抿。 一派泰然气势。 吴秋亮站在原地，双股战战，身体颤颤，面上青筋暴起，双眸血丝弥补，额头冷汗狂流，在这一刻，他竟如恶魔般狰狞。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垂下的双臂上，青筋如同虬（qiu）龙缠绕，双掌紧紧握着，指关节发白，手指更是已经深深的嵌入肉中。 “我堂堂星宿派掌门——” 他一字一句，从嘴唇当中挤出来，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岂能……向你……跪下！” “天真！” 傅辛瑜不屑一顾，竟是看都不看吴秋亮，反而双眸一直注视在顾凤青的身上，恍若这世上唯有眼前之人，才能让她停留目光。 “区区江湖草莽，便是一派掌门又如何？” “在大人面前，除了跪地磕头，俯首称臣外，你还有其他选择吗？！” 傅辛瑜的声音落下，顾凤青喝茶的动作突然愣住，随即放下茶盏，一手抓住在手边的绣春刀，缓缓站起身来。 当他站起身来之时，周身陡然迸发出一股极为磅礴的气息，朝着吴秋亮压去。 顾凤青没有说话，只是手持绣春刀，刀尖斜指地面，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朝着吴秋亮缓缓走去。 而每当他前行一步，吴秋亮所承受的压力厚重一分！ 当顾凤青行走七步之时，他与顾凤青之间，只剩下十步距离。 而此时的吴秋亮，却感觉浑身已经摇摇欲坠，似乎只要风一吹，便能倒下。 当他还在咬牙支撑着。 紧紧抿着的嘴唇，鲜血从牙齿缝中流淌出来。 当顾凤青又行三步，此刻与吴秋亮之间，只剩下七步之遥。 而吴秋亮却陡然身体一矮——他两脚所踩的地面，竟然被沉重的压力给压的塌陷半尺！ 而当顾凤青又行三步之时，便听得‘喀嚓’、‘喀嚓’两道声音响彻—— 吴秋亮的双腿，骨头已经错位断裂！ 他的腿……断了！ 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惊惧浮上心头。 他陡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似乎清醒了很多，以至于他想到了此前从未想到的问题。 我—— 似乎……要死了？ 一念生出，他心中悄然弥漫出前所未有的大恐惧。 而当恐惧生出之时，他便发现——原来，自己虽为修为高超，却并没有一身铁骨。 原来……他哪怕成为先天二重的武道强者，也终究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原来……他便是成为了世所罕有的绝顶高手，也依旧会死！ 他感到了绝望。 他更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心中生出了恐惧。 他……不想死！ 所以， 这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全场数千人的注视之下…… 他跪下了！ “嘭！” 在星宿派数百弟子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在上千名围观江湖人士惊骇欲绝的表情当中，在近千黑衣刀卫的狞笑之中…… 判出无涯派，独身一人前往西域创立星宿派的掌门，先天二重巅峰只差一步便晋升武道宗师、整座江湖大名鼎鼎的绝顶高手吴秋亮，在顾凤青面前跪下了！ 随着他这一跪，他前半生所有的骄傲、他先天高手所有的尊严、他一派掌门的所有荣耀、他江湖上的所有威名，就此烟消云散！ 荡然无存！ “其实本官很想再走出一步！” 顾凤青步伐止在吴秋亮四步之外，看着跪在面前的吴秋亮，轻声说道：“本想三步之内，便取你性命，奈何……” 话及此处，他叹了一口气，朗声道：“从今日起，世上再无星宿派！” 然后将绣春刀搭在吴秋亮的肩膀上：“而你，作为本官麾下走狗，替本官办一件事……” “命你门下弟子，将此次前来的丐帮子弟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丐帮弟子剩下几人，本官便要杀你星宿派弟子几人，你……可听明白了？” 此言一出，吴秋亮豁然抬头，看着面前的顾凤青，看着居高临下的顾凤青，他面上满是憋屈之色。 但终究…… 还是低下了头颅。 然而缓缓拜倒在地：“吴秋亮……尊大人之命！” 一言说出，他‘噗’的吐出一口鲜血，但还是在地面上传出他的声音：“所有星宿派弟子听令，斩杀丐帮弟子，一个不留！” “吴秋亮，你疯了！！！” 重伤的苏新灿闻言，顿时色变。 他面露不可置信的看向吴秋亮，眼中尽是骇然之色。 便是星宿派弟子，此刻也都是持剑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真要对丐帮弟子出手？！ 吴秋亮恍若未闻苏新灿的声音，反而再度喝道：“还愣着干什么！” “杀！杀！杀！杀了丐帮弟子，一个不留！” 这一次，他的话语决绝了很多，也杀机盎然了许多。 这一次，星宿派弟子顿时回过神来，然后持剑，杀向了前一刻还是并肩作战的丐帮弟子身上。 “吴秋亮！！！” “你怎么不去赴死？！” “你为什么不去赴死？！” 当丐帮弟子开始在星宿派弟子手下出现伤亡的时候，苏新灿声嘶力竭的声音传遍整个杏子林。 这一刻，他的声音竟如杜鹃啼血般，令人闻之心悸：“吴秋亮，你背信弃义，杀我丐帮弟子，自绝于中原武林，苏某……此生必杀你，必杀你啊！！！” “你以为你还会活着吗？” “你以为丐帮今日之后，还会存在吗？” 面对苏新灿的悲鸣，顾凤青嘴角浮现冷意。 随后，他竟是面对整座杏子林，说出了一句令全场所有人再度骇然的话来—— “雷震天，你还在等什么？！” 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雷震天？ 这不是江南霹雳堂的家主吗？ 霹雳堂今日又没有来，这顾凤青缘何要喊他的名字…… 所有人心中的想法还未全部浮现，便忽然看到眼前出现一处白光。 紧接着，一道道震天撼地的爆炸声便十分突兀的传入耳中，刺入他们的耳膜。 触不及防之下，竟让全场绝大部分江湖人的耳朵，在刹那间失聪。 可即便如此，他们仍旧是在这一刻，听到了两道声音—— “霹雳堂雷震天，拜见顾大人！” 这是第一道，紧接着第二道声音传来。 “奉顾大人之命，霹雳堂早已在此处被埋设下无数火云霹雳弹，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 …… 第200章 这一切，真像是一个笑话……（第三更） 随着雷震天的声音响起，吴秋亮更是心神狂颤。 不知为何，他看着面前的顾凤青，如此年轻的顾凤青——如此年纪，若在他星宿派，不过就是一个末学后进。 但此刻面对着顾凤青，他竟有一种面对沉浸权谋数十年的老妖怪的感觉。 其手段之老练、心肠之狠毒，竟是比他这个邪门歪道还要更加邪门。 耳边传来火云霹雳弹的爆炸之声，大地都仿佛在颤抖。 伴随着无数哀嚎怒骂、惨叫呻吟，吴秋亮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念头—— 等今日之后，恐怕这位年轻的指挥使大人，这位刀魔，将会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他将会成为整座江湖最为可怕的禁忌存在！ 他的名声，他的威望，他的身影，将会犹如一片阴云，永远的笼罩在这座江湖上！ 这座江湖，也将从此永无宁日！ …… 死亡在杏子林中蔓延。 围观的一众江湖人，看着在火云霹雳弹之下惨遭屠戮的丐帮和桃花岛弟子，一个个都不禁脸色煞白。 而在惊骇之外，更有着震惊与不可思议。 “雷震天怎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去屠杀丐帮和桃花岛的弟子？” “他又为何……要听从顾凤青的命令？！” 一个又一个疑惑从脑海中生出。 他们不解，他们疑惑。 但他们看着跪倒在顾凤青脚下的雷震天，他们都明白—— 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南霹雳堂……似乎已经彻底倒向了朝廷。 确切的说，是倒向了锦衣卫，倒向了顾凤青！ 七门之下第一的江南霹雳堂，已然成为了顾凤青的门下走狗！ 然而，这还不算完，当雷震天及其麾下的霹雳堂出现之后，伴随着一道呼啸风声，一抹刀光陡然出现，随即将一名丐帮长老枭首。 头颅冲天而起，却还不等落地，便被一只手掌挽住。 随后，手掌的主人脚尖一闪，越到顾凤青面前，双手捧着头颅，面上露出一抹恭敬之色，单膝跪地道：“袁承志，拜见顾大人！” 袁承志！ 这个名字一出现，再度让所有江湖人心神一颤，面露震惊之色。 “沿海七省绿林共同推举的武林盟主袁承志，他怎么也成为朝廷鹰犬？！！” “传闻此人的师父华山剑宗传人崔秋山乃是被顾凤青所杀，此人怎么会投入顾凤青门下？！” “而且，此人一身所学皆是华山剑宗的剑法，他怎么改用刀了？！” 有人注意到他所使用的兵刃，已然不是常年携带的长剑，而是一把刀。 一把绣春刀！ “他竟然加入了锦衣卫？！” “这怎么可能！！！” “他这是认贼作父，他这是大逆不道啊！” 所有人都面露惊骇，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 然而，无论他们相信与否，袁承志就在他们面前，就跪在顾凤青的眼前。 态度恭敬，神情谦卑，丝毫做不得伪，也完全不是胁迫。 有一名丐帮长老忍不住破口大骂：“好你个袁承志，竟然认贼作父，你那死去的师父见了，不得亲自毙杀了你这逆徒！”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你这是自绝与中原武林！” 耳边听着喝骂，袁承志沉声说道：“崔秋山冥顽不灵，不识朝廷法度，他虽是我师父，但与朝廷抗衡，便是谋逆！顾大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杀我师父乃是天经地义！” “袁某仰慕朝廷，拜倒在顾大人麾下此乃良禽择木而栖！”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面露不屑：“反倒是你们，不但无视朝廷威严袭杀朝廷命官，更是违逆天子亲军锦衣卫，你们可知，此乃谋逆叛国，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听着袁承志这话，一众江湖人嘴唇哆嗦着，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 沿海七省绿林共同推举出来的武林盟主，平素以德才兼备示人，但谁曾想，竟然是如此无耻之徒！ “苍天无眼！竟然叫此等小人在江湖上闯出偌大名声，而我等竟到今日才察觉！” “这世道，竟到处都是如此背信弃义之人，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啊！” “袁承志如此，雷震天如此，吴秋亮也是如此——” “这江湖……还有救吗？！” 有些老江湖不禁声泪俱下，哭天喊地，恍若杜鹃啼血般：“为虎作伥，为虎作伥啊！” “为虎作伥？！” 听着这话，袁承志冷笑出声。 “若袁某投身朝廷、投身锦衣卫是为虎作伥，那你们又算什么？！” “你们在这里骂我成为朝廷鹰犬，然而……你们不也是做着为虎作伥的事情？！” “这一次三大势力会盟，还不是受了东厂太监魏忠贤的命令？” “可笑一群有眼无珠之辈，明明自己给太监阉奴做事，却还反咬我一口！” “若这个江湖全都如你这般，那袁某即便自绝江湖，又如何？！” “这江湖……袁某还看不上了！” 说到这里，袁承志仰天大笑。 然而，谁都没有发现，袁承志的眼角，却悄然流出两行清泪。 只是，这两行清泪刚一滑落，便被袁承志借着转头再度拜倒在地的姿势，给擦了干净。 这个世道，不相信眼泪。 这个江湖，也不需要眼泪。 而身为一个走狗……更不能拥有眼泪！ 袁承志的话音落下，这些江湖人就愣住了。 我们给宦官阉奴做事？ 听着这话，不少丐帮弟子和桃花岛弟子都不禁下意识的看向苏新灿和黄东邪。 他们脸上，露出一抹迷茫。 “帮主……难道咱们，真的是受了宦官阉奴的命令才来吗？！” 一名重伤伏倒在地的丐帮弟子，口中吐着鲜血，死死的望着苏新灿，艰难的问道。 这个问题…… 苏新灿可以回答的很简单。 只需要编造一个借口，只需要说两个字——不是！ 就够了。 但他又很难回答。 看着这名弟子的双眸，苏新灿不禁心神震颤。 因为心神震颤，所以他犹豫了。 因为他犹豫了，所以这名弟子懂了。 “呵呵……” 他惨然一笑，鲜血从口中流淌而出：“原来……” “我们才是真正的为虎作伥！” “原来，” “我们才是真正的朝廷鹰犬……” 话音一落，他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好后悔啊……” 说罢，他头颅一低，已然是气绝身亡。 只是，哪怕死了，他的双眸仍旧是瞪得浑圆。 仍旧死死的望着苏新灿，不愿闭上！ 他在后悔什么？ 没人知道。 或许有人知道，但却不愿说出来。 但此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荒诞。 在看这满地的尸体，不禁自嘲一笑—— 这一切…… 真像是一个笑话。 …… …… 第201章 是你的刀利，还是我的曲妙！（第四更） “够了！” 就在桃花岛弟子和丐帮弟子心情惨然的时候，此刻黄东邪忽然站了出来。 他身上散发着极为恐怖的威势，浑身真气激荡之下，衣袍猎猎作响。 双眸更是在这一瞬间死死的盯着顾凤青，沉声道：“顾凤青，你当真要将我桃花岛与丐帮，全都屠杀个干净？！” 面对黄东邪的赫赫威风，顾凤青非但无惧，反而淡然一笑：“本官说了——” “放下武器，交出本门内功心法，便可网开一面，饶其一命！” “哼！” 黄东邪冷哼一声：“内功心法乃是一门根基所在，又岂能交给你！你这个要求，实在是强人所难！” “那就是没得谈了！” 顾凤青毫不在意的说道。 “好好好！” 黄东邪怒极反笑，沉声道：“既如此，那就做过一场！让老夫来领教领教，威震江湖大名鼎鼎的刀魔，其刀法到底如何凌厉！” “老夫更想知道，到底是你的刀更犀利，还是老夫的音功更凌厉！” 话音一落，黄东邪忽的身躯微微一颤，随后别在腰间的玉箫顿时冲天而起，随后落在他的掌心。 “老夫自创的《碧海潮生曲》，还请顾大人鉴赏鉴赏！” 说罢，玉箫放在嘴边，轻轻吹奏之下，一股悠扬旋律顿时传来。 这曲很美妙，也很动听，竟让围观的一众江湖人，瞬间就沉浸其中。 便是顾凤青，也在一瞬间将注意力放在了曲子上。 连顾凤青都被吸引，有此可见此曲确实很妙。 但…… 正因如此，却也很危险。 “好一个惑人心智的曲子，果真名不虚传！” 顾凤青赞叹一声，随即双眸一闪，眼中露出果决之色：“来而不往非礼也，既如此……便请黄岛主试试我这一刀！” 说罢，顾凤青绣春刀微微一震，刀上原本因杀人而沾上的血迹顿时被弹开。 刀光凛冽，闪烁着无尽寒芒。 而顾凤青的身上，更是充斥着无尽杀机。 赫然是阿鼻道三刀第一式——无间杀道！ 黄东邪非是苏新灿这等注视的宗师，作为中原九绝之一，货真价实根基扎实的武道宗师，黄东邪以音律入道，杀人无形，其修为之高深、内气之深厚，世所罕见。 百晓生天榜上，更是名列第七！ 他与苏新灿比起来，简直犹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个恍若皓月之辉，一个如腐草荧光。 是以，当顾凤青一出手，便是他最强的杀招！ 一刀斩出，磅礴之威顿时生出，无边恐怖的威势裹挟着惊人杀意朝着黄东邪激射斩去。 面对此等威势，黄东邪虽发丝被刀气吹的凌乱，周身衣袍更是猎猎作响，但其人却纹丝不动，只是所吹奏的曲子，却忽然一个转折，紧接着一道无形音波掠出。 “轰！” 音波一经生出，便瞬息跨越时空撞到了刀气之上。 刹那间，凌空之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爆炸，因此所产生的劲风恍若蝗虫过境，将两人周围方圆三十丈之内的所有物体，全都掀飞出去。 无数碎裂的木板掀开，泥土更是被揭开一层，连靠的近些的江湖人，也是纷纷倒飞而去。 这等威势，更是吓得旁人又是连连后退，足足退后了交战区域的五十丈之外，这才站定下来。 可即便如此，在场诸人，眼中仍旧流露出惊魂未定之色。 “这就是真正的宗师之威吗？果然恐怖！” “黄东邪身为中原九绝，天榜第七的武道宗师，纵横江湖数十年，果真名不虚传！” “面对此等威势，那顾凤青竟能与之抗衡，也实属不易！” “是啊！不过……黄东邪毕竟是真正的宗师，非是一般人可以比拟！” “那顾凤青不过区区一流巅峰的境界，就算靠着刀法犀利、刀意惊人能够与之抗衡，但毕竟未入先天，不能再交战之中汲取真气恢复——而他凭借他一流境界的真气又能支撑几招？所以这顾凤青必败无疑！” “这可不一样！那顾凤青看起来丝毫不惧，似乎有所依仗，恐怕这一战还会有波折！” “这一战，恐怕将决定这个江湖接下来的走向！若是黄东邪胜了，刀魔顾凤青被斩杀，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顾凤青胜了……” “那这座江湖可就再无宁日了！” “且拭目以待吧！” …… 一种江湖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而场中，仍旧打的火热。 因为交手的余波太大，却两人在打斗之时，也各自身形腾挪，以至于整个杏子林全都被他们的交战区域所波及。 这样一来，那些正在交战的黑衣刀卫和丐帮弟子、桃花岛弟子也都没法打下去了，纷纷停手，站在一旁观望。 等他们决出胜负。 毕竟只有他们……才是真正决定此战走向的关键！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顾凤青以无间杀道，连连斩出十余刀，可全都被黄东邪的音波所阻挡。 乍一看之下，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但顾凤青已然是使出了最强刀法，而黄东邪，还只是在吹奏曲子。 这音律固然是黄东邪的成名绝技，但却并不是他的最强底牌！ 所以…… 顾凤青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斩出一道刀气将袭来的音律挡住之后，顾凤青绣春刀一扬，随后狠狠的向前一斩。 这一斩，乍一看之下就如同一招简单的力劈华山。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一招力劈华山。 可其威力，却却寻常的力劈华山要强的太多太多！ 当这一刀斩出之后，顾凤青的身后，陡然出现了六道轮回的虚影，人间、畜生、恶鬼、地狱、修罗、天人六道轮回，循环往复。 恐怖的恍若从真正血海中生出的气息弥漫开来，弥漫到整个杏子林中。 “阿鼻道三刀第二式，六道轮回！” 森然的声音从顾凤青口中说出。 当话音落下之际，刀气迎风见涨，化而成一道巨大的黑色刀气，朝着黄东邪斩去。 这道刀气一经生出，天空都为之黯然，似乎他的光、他的明，都被这一刀所侵蚀！ “好刀！” “好刀法！” 面对这一刀，哪怕在于顾凤青殊死搏杀，但黄东邪仍旧是忍不住称赞一声。 随后他不在崔走《碧海潮生曲》，而是将玉箫持在手中，真气激荡之下，使劲朝着前方猛地一挥…… …… …… 第202章 你有真气驭物，我有刀气成丝！（第一更） 众所周知，玉箫只是一件乐器。 但如果这个玉箫在一名武道宗师的手中，它便可以成为一个武器。 而如果这名武道宗师的武器本就是玉箫，那这个玉箫，就不仅仅只是玉箫那么简单了。 它的威力，将会变得十分恐怖。 正如眼下这样。 当黄东邪手持玉箫猛然砸落的时候，这玉箫霎时间恍若变成了这世上最为恐怖的东西。 劲风呼啸，虚空震颤，似乎连空间都无法承受这一次砸落的力量。 而当玉箫和顾凤青所劈来的刀气碰撞到一起之时，更是恍若连时间都为之静止。 双方接触之际，便听得‘铛’的一声，竟发出一声金铁交加之音，随即画面静止一瞬，但仅仅只有一瞬。 下一刻——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陡然响起，裹挟着无尽杀意的刀光寸寸崩碎，最终消散于无形。 而玉箫，则是微微一颤，随后便在主人的一掷之下，竟是脱手而出，朝着顾凤青激射而去。 这一刻，玉箫之上光芒大方。 这一刻，玉箫所裹挟的威势和锋锐，竟然比之这世上最为锋利的刀剑还要锋利！ 这一刻，玉箫，已然不再是玉箫！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毫不怀疑，若是被玉箫所击中，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是什么物体，肯定会被洞穿，会被摧毁。 顾凤青当然也不例外。 所以眼见着玉箫跨越时空飞快袭来，顾凤青脚尖连点，体内真气疯狂运转，飞鱼服的下摆猎猎作响，如影随形发动，身影瞬间便闪到了一边。 “唰！” 玉箫擦着顾凤青的身体掠过，但却在凌空之中，一个转向，随后便又掉头朝着顾凤青激射而去。 这玉箫…… 竟然能够追踪？ 不！ 不是玉箫可以追踪，而是它的主人黄东坡正在以真气成丝驾驭玉箫，但…… 真气成丝固然是先天才能做到，可也不可能做到如黄东邪这般如臂指使，甚至心随意动。 就好像…… 这玉箫上附着着黄东邪的精气神一样！ 这简直如同剑仙驾驭飞剑！ 围观的江湖人见到这一幕，全都被黄东邪所施展出来的招式给惊到了。 “这……黄老前辈这是什么武学？” “竟然能够将真气驭物，且将这玉箫驾驭的如臂指使！” “传闻先天之后，可真气离体，化气成丝，但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么灵活啊！” “先天高手之间，若是有人想要以这种手段对付敌人，恐怕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毕竟真气驭物，一来耗损真气甚大，二来反应极慢，先天之间的对决瞬息万变，有真气驭物的功夫，敌人早就将他一剑杀死了！” “而黄老前辈这玉箫，不但反应极快恍若心随意动，更是威力极强，这简直，简直……” “简直犹如仙剑驾驭飞剑啊！” “不可思议！真真是不可思议！” 黄东邪的这一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呼连连，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眼见着玉箫恍若飞虹一般不断袭来，来去自如，而顾凤青却只能不胜其扰的阻拦格挡，根本就来不及对黄东邪出手，一时间陷入困境之中。 与此同时，黄东邪也是双手十指连连虚弹，一道道劲气从指间弹射而出，朝着顾凤青袭去。 赫然正是黄东邪的又一成名绝技—— 弹指神功！ 将真气运行指间压缩，随后弹射而出，弹射出来的劲气刚猛异常，霸道绝伦，兼之射程甚远，速度劲急之极，威力十分惊人。 一时间但听闻破空之声呼啸而来，此起彼伏。 弹指神功一出，本来就疲于奔命的顾凤青，更是险相连连。 每次顾凤青阻挡玉箫的进攻之后，还要不得不专注精神阻挡这道道劲气，让他根本无暇他顾。 长此已久下去，一旦顾凤青的精神稍有松懈，或者真气耗尽，他都必死无疑！ 似乎是看到顾凤青落入下风，原本一直旁观的李清欢忽然开口说道：“弹指神功，乃少林七十二绝技中，属于最难修炼的三门绝学之一！” “若想学习，除了具有无上才慧定力之外，还要有深厚的内功才成，因此从头筑基。坐禅三年，待内功精进之后，重新练习，匆匆五年，才有小成，前后费时十三载，才算练成弹指神功！” “使用之时，需瞬时间凝聚雄浑真气压缩于指间！” “至于黄东邪所施展的真气驭物……” 说到这里，李清欢双眸之中闪过一抹异色，似乎有些向往，有似乎有些缅怀。 但很快，他就清醒过来：“此真气驭物非是寻常先天所理解的真气驭物，如李某所料不错，黄东邪当是数十年如一日以精气神蕴养玉箫，早已将其蕴养成一柄可寄托神魂的法器，而若是想要做一点，便需抵达那无上之境界！” “换而言之，黄东邪恐怕已经堪破超凡门槛，愧得一丝超凡真意！只不过他所得应当不多，还未真正跨过这一步，否则的话……一旦跨过武道宗师之境，心念一动玉箫便能跨域时空，斩到你的头上！” 这句话说出，传遍整个杏子林。 打斗中的两人自然也是听见了。 身为刀道宗师的李清欢，在这一句话中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 其一，弹指神功的弱点和破绽。 其二，黄东邪的这柄玉箫不简单。 其三，此人似乎已经窥得一丝超凡真意，非是寻常的武道宗师。 “超凡……先天三重之上的境界吗？” 顾凤青闻之，双眸一闪，一刀将袭来的玉箫劈开，随后他左手中便悄然出现了一把细长的柳叶刀。 “管你有没有窥得超凡真意，只要你还没有真正跨过这一波，那本官就能斩了你！” 一言既出，顾凤青体内上下三百六十五处刀窍顿时齐齐一颤，紧接着周身便弥漫出数十道刀丝。 其中一道裹挟着柳叶刀，朝着黄东邪激射而去！ “你能寄托神魂，真气驭物，本官也能刀窍齐出化成刀丝驾驭飞刀！” “本官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窥得的超凡真意厉害，还是顾某的无上刀体更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数十道刀丝也是交错纠葛之间，齐齐朝着黄东邪激射了过去！ 你有真气驭物，我有刀气成丝！ …… …… 第203章 杀伐之阵，初试北冥！（第二更） 柳叶刀以刀丝牵引，朝着黄东邪而去。 此刀一出，无论黄东邪是躲是闪，还是硬抗，都需要作出应对。 而无论他作出什么应对，都必然要调动真气。 既然需要调动真气，哪怕调动的再少，可此刻他的玉箫再耗损着大量的真气，那颇为耗损真气的弹指神功自然就无暇施展了！ 果不其然，面对顾凤青以刀气成似牵引而来的春晓刀，黄东邪一个闪身躲开。 可还不等他继续使用弹指神功，便忽然听得外间一众江湖人传来惊呼之声，而值此之时，他也听见身后传来破空呼啸之声。 来不及细想，便调动真气，身形在一次腾挪闪开。 便见一柄散发着惊人杀意与磅礴刀气的柳叶刀擦着他的衣服瞬间飞掠而去。 因为躲闪的太过极限，柳叶刀贴着衣服，竟是将他脖颈处的衣角给划开一个口子。 “好一个刀气成丝！” 见着那刀气牵引下的柳叶刀运转之间毫无滞碍，就如同他的玉箫一般，如臂指使。 这顿时让黄东邪目光一凝。 真气驭物能如此灵活，需要领悟超凡真意，而超凡真意之所以名为超凡，便是进入到了一个新的领悟，超越凡俗之境，做出常人难以想象的手段。 就如他神魂寄托玉箫，真气驭物之下如臂指使。 可顾凤青也能做到这一点……他连先天都不是，自然不可能也领悟了超凡真意。 唯一的可能就是…… “你是先天所成的武道之躯？不……不是先天武道之躯，而刀道之躯！” “你是先天所成的无上刀体？！” 一语喊出，便是黄东邪这般的大宗师，也声音微微发颤。 听着这话，顾凤青轻咦一声。 他见了许多的武道宗师，例如雨正初、刘瑾、苏新灿等人，甚至还有曹正淳、魏忠贤这等疑似武道宗师的高手，但没有一个人可以如黄东邪这般一语叫破他的根底。 看着顾凤青的神色，黄东邪立刻就明白了。 他目光及其复杂的看着顾凤青，眼中满是惋惜之色：“无上刀体，先天所成，其资质世所罕有，未来必定不可限量！” “可惜你却入了魔道……老夫必须要斩杀与你，否则的话一旦你成就武道宗师，踏入超凡之境，这座江湖恐怕被你荼毒，再难有人制住你！” 黄东邪这句话中蕴含了许多信息，似乎无上刀体另有玄妙，但顾凤青此刻却来不及细想。 因为黄东邪，已然出手了。 但见他双手探出，掌影飘飘，出手快捷无伦。 随着他出掌，一座座大山虚影浮现在他身后，五行流转，相生相克。 而伴随着他出掌的同时，脚步也是在地面上快速走动，透着一股莫名的韵味。 恍若回风拂柳，身形时而后仰、时而前倾。 顾凤青凝神细看，却见他的脚步看似凌乱，但却隐隐蕴含八卦方位。 与此同时，他的脚下更是出现了一道五行虚影，金木水火土五行流转之间，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他自己和顾凤青全都围困了起来。 “五行大转？！” 场外，有围观人惊呼出声，将黄东邪的这一阵法一语叫破。 “传闻桃花岛中有一片桃花林，乃是黄东邪以八卦方位为根基，五行大转为阵图，无数桃花树为阵脚，布下之后，但凡有人误入其中便会迷失方向，若不得法门，终其一生都走不出桃花大阵！” “而黄老前辈此刻所施展的，正是此阵法！” 场中惊呼之时，黄东邪还在施展着阵法。 正如他们所言，桃花阵法乃是困人阵法，而此刻……他是想要杀人！ 想要将顾凤青毙杀，所以……除了困阵之外，他更需要杀阵！ 是以，当困人阵法布下之后，黄东邪又一次出手。 但见他脚踩梅花桩，上接北斗二十八星宿，随即右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物什直接在这大阵当中一扬。 霎时间，便见无数恍若飞针一般的东西落在阵中，看起来零零落落十分散漫，但与这桃花阵法一经牵连，顿时牵引出莫名的韵律。 “一百一十三根竹签阵！” 有识得此阵的围观江湖人顿时惊呼出声。 “传闻桃花岛主黄老前辈行走江湖游戏风尘之时，有一次在客栈内遇到一邪魔外道，便随手从桌子上抓起一把竹签将那魔头给困住！” “后来黄老前辈潜心琢磨，终于将这一百一十三根竹签阵修补圆满，而圆满之后黄老前辈便远赴草原，以此阵困住草原八百狼骑，将其等生生磨死，端的是十分恐怖！” “如今黄老前辈用出此阵，配合桃花大阵困杀一体，看来是打定主意要与这顾凤青至死方休了！” “这么说来，那顾凤青看来必死无疑喽！” “是啊！是啊！” …… 耳中听着这些江湖人的一轮，方南、绝无神等人面露焦急之色。 这桃花岛主一看便不是寻常的武道宗师，而大人虽然实力高强，可毕竟还未曾踏足先天…… 而那黄东邪布下此困、杀合一的大阵，很明显是要生生磨死顾大人！ 这下子……顾大人要危险了！ 就在他们内心焦急的时候，此时在大阵当中，顾凤青看着将他困在阵中的阵法，脸上露出一抹思虑之色。 以他的目光来看，这阵法玄妙异常，以八卦方位为根基，五行大转为阵图，成就桃花大阵，然后困阵当中镶嵌以奇门五转为基础、下接大地，上乘北斗二十八宿的一百一十三根竹签阵。 困、杀合一！ 他不会八卦五行易数，若是想要破阵的话，就必须要以无上之威将此阵发一击攻破，否则的话…… 阵法生生不息之下，绝对能将他给磨死！ “顾凤青，此阵融合老夫毕生所学，且在阵中试试这阵法之威！” 耳边，传来黄东邪的声音。 身在阵中，只觉得这声音虚无缥缈，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听不清人在何处。 而随着黄东邪的话音落下，便见阵法内的气机陡然一边，霎时间……顾凤青就感觉到这阵中似乎和阵外成为了两个世界。 “看来……这北冥真经有用处了！” 听着黄东邪的话，他低头看着自己莹润如玉的手掌，喃喃自语道。 话音落下，阵中杀伐之气陡然激增，朝着他扑面而来。 与此同时，顾凤青也伸出手掌，对准了因为重伤没有来得及离开的苏新灿。 随后…… 一股磅礴吸力陡然生出！ 北冥真经， 自今日起，现于世人！ …… …… 第204章 临阵突破先天！（第三更） 苏新灿自被顾凤青一刀重创之后，便一直在运功疗伤，驱使真气想要驱逐这股侵入他体内的刀气。 只是这刀气却异常顽固，似乎蕴含着阴阳二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让苏新灿驱逐的进度十分缓慢。 伤势恢复缓慢，让他还是难以行动，以至于黄东邪布下大阵的时候，苏新灿也没有来得及离开，被困在其中。 但黄东邪却并没有在其附近布下杀着，反而隐隐有着保护之意，这也让苏新灿心下安定下来，开始专心疗伤。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阵法运转起来，准备绞杀顾凤青之时，他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极为磅礴的吸力传了过来，让他体内的真气都不受控制，似乎要离体而出。 “化功**？！”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吴秋亮的化功**。 可转念一想，那吴秋亮在阵法，怎么可能透过阵法将他的真气都调动起来，更重要的是——他虽然是个注水的宗师，可毕竟也是宗师。 吴秋亮不过先天二重巅峰境界，怎么可能将他体内的真气给吸走。 这样想着，苏新灿不由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朝着四周观望，可还没等他看清，便忽然感觉这股吸力陡然大增，连他的身体都一瞬间不受控制，朝着阵法的核心区域掠去。 他顿时惊骇欲绝！ 阵法核心之处，乃是黄东邪的杀着之所，以他如今重伤的躯体，过去之后必死无疑！ “这是怎么回事？！” 苏新灿魂飞天外，甚至忍不住惊呼出声：“黄东邪，你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把我摄入阵中？！” 他还以为这是黄东邪所为。 可苏新灿并不知道，当他激发杀阵的时候，看到苏新灿朝着里面飞去，也是纳闷不已。 本来正皱眉，却突然听到此言，顿时为之一愣。 紧接着，他立刻就明悟过来—— “顾凤青！” “是顾凤青所为！” 心中生出此念，他下意识的看向顾凤青的方向。 却见此刻，那苏新灿的天灵盖被顾凤青吸在掌中，而苏新灿体内的真气则是正在不断的流逝。 与此同时，顾凤青浑身的气息则是愈发强盛！ “吸空**？吸功**？化功**？” “顾凤青，你竟然还修炼如此歹毒的武功，你这是找死！” 看到这一幕，黄东邪顿时怒发冲冠！ 他万万没有想到，顾凤青竟然还秘密修炼了这等功法，他更是没有想到，这顾凤青竟然想要吸干苏新灿的毕生功力！ “黄东邪，救我……快救我……” 感受着体内的真气正飞快的流逝，这让苏新灿脸色骇然，内心惶恐，忍不住出声求救。 可黄东邪能有什么办法？ 顾凤青和苏新灿两个人都在阵中，若是发动大阵，恐怕苏新灿也要被阵法给弄死！ 苏新灿很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求救之后，他更是对着顾凤青求饶：“顾凤青，顾大人，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对付你！你放我，放了我之后我立刻就走，立刻解散丐帮，再也不敢跟你最作对！不不不，我愿意成为你的手下，你的走狗，顾大人你饶过我吧！” 话语当中满是惶恐，而在惶恐之余更有着无尽的恐惧。 他怕…… 他自己的一声修为真的被顾凤青给吸干！ 到了那个时候，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他的丐帮帮主之位，他名震江湖的名声，他满屋的金银财宝……一切的一切都将没了！ 他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以至于他竟然对着顾凤青开口求饶，甚至甘愿为顾凤青当狗！ 然而，顾凤青却恍若不闻，根本不搭理苏新灿。 北冥真经之下，苏新灿一生的功力正在被他源源不断的汲取过来。 虽然他只是一个注水的宗师，但注水只在于他的根基不到宗师境界，但不代表他的真气不足。 相反，被前任丐帮帮主灌顶之后，苏新灿体内的真气要比之寻常武道宗师更为雄厚！ 是以此刻，顾凤青施展北冥真经汲取真气，便感觉苏新灿体内的真气恍若大海般无边无际，汹涌澎拜的真气疯狂的朝着他体内涌入。 与此同时，这些真气一经涌入他的体内，便瞬间经由三百六十五处刀窍转化，化为己用，落入丹田之内。 与此同时，一道道刀气从丹田之内疯狂涌出，在各个经脉之中汇聚成刀气洪流，经由四肢百骸、奇经八脉，最终仿若百川归海一般逆流而上，直冲泥丸宫内。 霎时间，顾凤青身体一颤。 却见泥丸宫内的五气正在飞快融合，与此同时眉心之处更是一点点的撕裂开来，露出一道虚幻的黑洞，其中有着强横无匹的刀意，正在彼此交错、碰撞。 这一刻，顾凤青周身涌现出极为恐怖的刀意，三百六十五处刀窍齐齐震颤，三百六十五根刀丝散布周身，交错纵横。 或隐于虚空，或显露真形，上下翻飞之间，几股迥然不同的至强刀意弥漫。 有刀意血气冲天，恍若血海降临，见之使人心悸。 有刀意轻盈如风，风铃之中暗藏杀机，令人防不胜防。 有刀意黄昏细雨，朦胧之中带着诡谲凄艳，令人不禁沉醉。 有刀意杀机盈野，其中带着滔天恨意，恍若九幽阴风，见之失神。 除此之外，顾凤青的身后更有着龙象虚影，怒吼咆哮。 有着鲲鹏遨游，纵横寰宇…… 这一刻，顾凤青周身浮现出道道幻想，无边刀意弥漫之下，衬托着整个人周身光芒大方，竟是不似凡人。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这一幕，自然是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郭心远、陆文忠以及一众黑衣刀卫，还是围观的江湖人士，乃至是三大势力的弟子，全都面露疑惑之色。 但也有一些人，在经过一开始的愣神之后，顿时反应过来。 “这好像……是在突破先天境界？！” 有人喃喃出声。 而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有人欢喜，有人色变。 色变的是丐帮和桃花岛弟子，欢喜的自然是郭心远等一众锦衣卫。 “大人竟然要成就先天了？！” …… …… 第205章 今日，老夫便破你飞刀绝技！（第四更） “锵！锵！锵！” 就在他们震撼之余，不少持刀的江湖人却发现自己手中的刀震颤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们的耳中传出此起彼伏的刀鸣之声，开始之时还有些微弱，可到了后来，这刀鸣之声却愈加强烈，刀的震颤也愈加剧烈。 到了最后，这刀鸣竟然逐渐汇聚如一，最后化成一道整齐的刀鸣！ “锵！” 这声音，震天撼地。 当刀鸣之声响起之时，天地都忽然为之一黯，似乎天地之光辉都在这一瞬间被刀鸣所压制。 这等天地异象，令所有人都不禁面色骇然。 “传闻抵达先天之时，天地生异象为之贺，可那只是传闻，这江湖上已经数百年未曾听过此事了，而这个顾凤青突破先天竟能引起天地异象……” “这资质与实力，该有多么恐怖？！” “更为重要的是，顾凤青一流之时便已经可以刀斩先天，甚至击败武道宗师苏新灿，甚至逼得黄东邪这等堪破超凡真意的绝顶武道宗师动用最强杀招，若是让这顾凤青突破到了先天境界，战力又将如何恐怖？！” 周围的江湖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声音传开，让不少人都听到了，一时间面上露出骇然之色。 是啊！ 一流境界的顾凤青便已经可刀斩先天，力敌宗师，若是让其到了先天，他的战力，又将如何突飞猛进？ 他们不知道。 或者说知道，但却并不敢在往下细想。 黄东邪自然也是听到了，一时间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不行！决不能让这顾凤青突破先天！” “若是等其突破先天，便是老夫今日恐怕也奈何他不得！” 一念至此，黄东邪心下发狠，顾不得被顾凤青控制住的苏新灿，直接双手一番，激发大阵。 霎时间，阵中杀机盈野，恐怖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不好！” “这老匹夫想要趁着大人突破之际下手！” “快，保护大人！” “决不能让大人受到半点打扰！” 眼见着黄东邪发动了大阵，郭心远等人顿时脸色大变，随即大声吼道。 不同他们多说，方南、绝无神、叶开三人便已经飞身上前，凌空当中便施展绝学，或是攻击阵法、或是直取黄东邪。 无论如何，都要破开大阵。 然而，方南、绝无神的绝学打在大阵上，却只能让大阵泛起涟漪，却纹丝不动。 叶开手腕一抹，一柄飞刀已然飞出，朝着黄东邪掠去。 可黄东邪却只是随意的一甩袖子，便将飞刀裹住，再两掌一合，真气牵引之下，这柄飞刀便已经失去威力，掉落在地上。 “不行啊！这黄东邪的实力太强了，我们根本对付不了他！” 绝无神浑身真气毫不保留的施展出去，磅礴的断情刀意不断的斩在大阵上，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此刻，他忍不住着急的大吼大叫。 叶开闻言，也是脸色焦急，最后竟是大声喊道：“师父！” 不用他多说，此刻李清欢已经站了出来。 他一边咳嗽，一边飞身上前，凌空之时，一抹光华便陡然从手中掠出。 当这一抹光华出现之时，天空再次昏暗了一些，似乎原本就已经被顾凤青刀气所侵蚀的光明，再一次被李清欢的飞刀给夺了光明。 昏暗的天空中，一抹光耀眼至极。 这抹光华看起来在空中飞的极为缓慢，但实际上却速度极快。 刚一从李清欢的手中飞出，眼睛还没眨，便已经来到了黄东邪的面前。 与此同时，叶开的第二柄飞刀，也悄然之间来到了黄东邪的面前。 竟然是两柄飞刀齐齐飞出！ 竟然是李清欢和叶开同时出手！ 当初顾凤青收服李清欢之时，心中便在想，这世上可有能让李清欢和叶开同时出刀的人。 那时他自己便将这个想法给否决，但此刻…… 竟然真的出现了！ 而他们的目标，是中原九绝之一，是天榜大宗师第七，是桃花岛主，是超越先天三重武道宗师之境，位列半步超凡的黄东邪！ 面对李清欢和叶开师徒二人一起发出的飞刀，黄东邪，又如能阻挡的住？ 没有人知道。 所有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看着这两柄飞刀，看着最终的结果。 …… 两柄飞刀，全都散发着无尽的光明，在这黑暗之中，竟耀眼如同大日一般。 这两道光华，照耀在每一个人的眼中，投映在他们的心湖。 此时此刻，在所有人的眼中、心中，天地万物都已经消失，唯剩下这两道光华占据一切。 就仿佛，这两道光华，便是世间的一切。 当这两柄飞刀出现之时，光华之下，无论是先天二重巅峰的吴秋亮，还是雷震天、袁承志，乃至是方南、绝无神脸上全都不自觉的浮现出目眩神迷之态。 至于周围围观的一众江湖人和黑衣刀卫们，更是早已沉醉起来，不能自拔。 值得一提的是，首当其冲的黄东邪，面对这光华，也是出现了一刹那的失神。 虽只是一刹那，瞬息之间他便清醒过来。 但便是这一刹那，却让黄东邪忍不住惊叹出声。 “传闻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名震江湖无人能挡！” “老夫闻名已久，未曾想今日竟然有幸得见！” “而且还是师徒二人一起出手，恐怕这偌大江湖也唯有老夫一人有此殊荣！” 说着，黄东邪竟然大笑出声。 笑声中，黄东邪双掌齐出，掌来时如落英缤纷，四方八面都是掌影，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当此招一出，整个杏子林中，原本挂在树梢上经过秋霜寒冬也没有落下的枯黄树叶，纷纷如雨般落下。 黄叶漫天飞舞，黄东邪身形闪动，恍若于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妙在姿态飘逸，宛若翩翩起舞。 忽而玉箫在手，挥舞犹如长剑，剑来时青光激荡，剑花点点，似落英缤纷，四散而下。 赫然正是黄东邪的又一成名绝技，落英神剑掌！ “今日，且看老夫以落英神剑掌，破你小李飞刀之威名！” 大喝之声陡然传来，黄东邪手中玉箫猛然一掷—— 刹那间，天地变色。 整座天地恍若改天换地了一般，原本飘落的枯黄树叶忽然仿佛化作片片桃花，于半空中上下分飞，飘然若仙。 域！ 黄东邪的桃花域！ “探花郎，你且记好了——” “破你飞刀绝技的域，名为桃花源！” …… …… 第206章 阿鼻道三刀第三式（第一更） 朝着黄东邪掠去的两柄飞刀，平平无奇。 这两柄飞刀，皆是刀长三寸七分，外表看起一模一样，仿若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 然而，刀上所携带的威势却截然不同。 一者光华大方，威势惊人，破空呼啸间刀气纵横。 此刀出现是为了杀人，所以刀上除了杀意之外，更有着慈悲蕴含其中。 另一者论光华和威势稍有不如，紧紧跟随在前一柄飞刀之后，刀上也有着慈悲。 然而…… 这一丝慈悲却很少很少，反倒是杀意却很多很多。 这自然被李清欢所发觉。 但他并没有因此对叶开不满，相反，嘴角处还悄然溢出一抹笑意。 他这个徒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道。 虽然与他的有情道截然不同，叶开的道，杀意大盛，但毕竟是他自己的道。 学我者死，似我者死。 若与他一模一样，日后也只能成为他的一个翻版罢了，这非是李清欢所愿。 说来时间长，其实很短暂。 飞刀一出，不过瞬息之间便已经抵达黄东邪面前。 而黄东邪话音落下之际，他的招式也已经施展开来。 但见以黄东邪为中心，周身顿时变了一个天地—— 但见无数桃花相映成红，桃花林内，有土地平旷，有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与此同时，一股悠然缥缈的乐曲隐隐传来，在这乐曲之中，似乎隐约可以听见有孩童的欢声笑语，鸡犬鸣吠之音。 一片世外景象，使人不觉之下，便沉寂其中，无法自拔。 围观的一众江湖人，包括方南等人在内，也都一刹那失神。 人都如此，何况刀乎？ 两柄飞刀被桃花域包围之中，前行的威势陡然为之一滞。 虽仅仅只是一滞，随后便反应过来，继续朝着黄东邪飞去。 然而，就是这一滞，却给了黄东邪机会—— 眼见飞刀已经飞掠到黄东邪眼前三尺之处，黄东邪头顶之上忽然冒出三朵剑气之花，随后一朵摘落，飘然而至飞刀之前。 当飞刀与剑气之花相交之时，交接之处，陡然冒出万丈白光。 这一霎，众人的视线被阻止。 这一霎，时间仿佛为之凝滞。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呼吸、不敢眨眼，牢牢的锁定着核心区域，想要迫切的知道结果。 到底是李清欢是飞刀例无虚发，还是黄东邪的桃花域更胜一筹？ …… 李清欢的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自从成名江湖以来，还从未有人能够在他的飞刀之下安然无恙。 这不是李清欢自夸，而是所有目睹飞刀的人，所有被飞刀杀死的人，心**同给予的殊荣。 在这柄平平无奇的飞刀下，死过很多人。 有欺压良善的地痞流氓，有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有江湖闻名的邪魔外道，当然，也有名镇一名的武林豪侠。 他们见识过李清欢的飞刀，然后全都死了。 而黄东邪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 当明光消散，众人终于看清之后，顿时全都露出惊骇之色。 只见黄东邪仍旧站在原地，唯有肩膀上，插着一柄飞刀—— “小李飞刀果然名不虚传！” 黄东邪开口说话，只是嘴角，却悄然溢出一抹鲜血：“但今日……老夫破了！” 什么？！ 听到这话，在场的一众江湖人顿时目露不可思议之色。 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就这么被黄东邪破了？！ 但不对啊！ 如果破了的话，那他肩膀上的飞刀是谁的？ 众人心中刚刚生出这个念头，李清欢就给出了答案：“我的飞刀你虽然挡住，但我徒弟的飞刀，却依旧插在了你的肩膀上！” 当时明光大方之时，外人没有看清，但出手的李清欢却看得清清楚楚。 黄东邪以毕生修为融合一朵剑气之花挡住了他的飞刀，剑气之花与飞刀接触之际一同崩碎融化。 但叶开的刀因为跟在他的刀之后，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插在了黄东邪的肩膀上。 也破了黄东邪的桃花源域。 这一次出手，说不上谁输谁赢。 若要说黄东邪赢了，但黄东邪为了挡住这一刀摘下了一朵剑气之花，而李清欢出刀之时，且并未融合他的刀气之花。 可若是说李清欢赢了，他的刀又分明被黄东邪给挡住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的刀被挡住、他的飞刀被破去，这是不争的事实。 黄东邪也是如此想。 他虽是武道宗师，领悟超凡真意，但能够正面破了李清欢的飞刀，这也足以他自傲。 因此，此时虽手上，可浑身剑意升腾，比之刚才非但不曾衰弱半点，反而还强盛三分。 身上的超凡真意，更是愈加浓郁。 他竟是因为挡住李清欢的这一刀，心情舒畅之下，修为境界更进了一步！ “李清欢，老夫倒要谢谢你了……” “你这一刀，让我堪破超凡大关，不出五年，老夫必将踏足超凡之境！” “可惜，你没有机会了！” 听着黄东邪的话，李清欢却叹了一声，摇头道：“因为……他已经好了！” 嗯？！ 听着这话，黄东邪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却见此刻，身在阵中的顾凤青，浑身刀意大盛，比之先前，至少暴涨了十倍有余。 而他的头顶，则是顶着一朵花—— 一朵， 无比凝视，无比恐怖的刀气之花！ 顾凤青，正式踏足先天境界！ 且刚入先天，便成就一重巅峰！ “李清欢说的不错！” 顾凤青随手将已经被他吸干一身真气、此刻失魂落魄的苏新灿丢在地上，恍若丢一个破布麻袋般。 他手持绣春刀，左手指间在刀身上一抹，绣春刀顿时绽放出一股比之以往更要耀眼、更加冷冽的寒芒。 “你确实已经没有机会了！” 做完这一切，顾凤青随手一扬绣春刀，面无表情的看向黄东邪：“便止步再次把！” 话音落下，绣春刀高举头顶。 这一刻，他浑身的刀意不再克制，毫无保留的宣泄而出。 这一刻，刀意崩腾，恍若狂风怒吼，宣泄在整个杏子林中。 这一刻，顾凤青浑身光芒耀眼，不似凡人。 这一刻，顾凤青手中的绣春刀悍然落下—— 当他落下之际，无边杀意与无边刀气陡然迸发而出，恍若开闸泄洪一般，汹涌澎拜，无边无涯。 “阿鼻道三刀第三式——” …… …… 第207章 此刀名为——天下封刀！（第二更） 刀出鬼神惊。 一刀斩出，天地变色。 但见刀光一闪，无边杀意蔓延开来，恐怖刀气恍若天河倒卷，宣泄而下。 黄东邪融入毕生心血的大阵顿时为之一凝，随后寸寸崩碎。 “喀嚓~” 只听见一道清脆的碎裂之声响起，大阵轰然倒塌。 “什么？！” “这顾凤青只是一刀便将这大阵打破？！” “他踏入先天之后，实力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看到这一幕，所有围观之人都懵了，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然而，还没等他们脸上的震惊之色浮现而来，便见到顾凤青这一刀在崩碎大阵之后，却又余势不减，仍旧一往无前的朝着黄东邪而去。 顾凤青的刀向来很快，但这一刀，却比以往更快！ 顾凤青的刀向来很强，但这一刀，却比以往更强！ 这一刀斩出之时，天地为之色变，虚空隐隐震颤，一股霸绝四方，六道俱毁的恐怖气息便弥漫整个杏子林。 所有围观之人，顿时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生出，让他们额头狂涌冷汗。 他们知道，这一刀，绝非寻常！ 这一刀当然不寻常！ 这是顾凤青踏足先天之后第一次出刀。 而且是以阿鼻道三刀这等至强刀法中的至强一刀，以顾凤青先天修为全力斩出的一刀！ 这一刀，堪称地狱崩毁、血海翻覆、六道塌陷、十方俱灭！ “喀嚓~” 虚空隐隐传来碎裂之声，有破空呼啸纵横来去，围观众人就仿佛有一座座无形的高山以无可匹敌之态压在他们的身上，让所有人都在这一刻，下意识的弯腰！ 有人不愿弯腰，但却骨头碎裂。 有人不愿退步，但却五脏破裂。 所有人都动弹不得，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着这一刀，朝着黄东邪狂斩而去！ 天地在这一刹凝固。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被这一刀所吸引，他们的眼中、心底全都被这似要毁灭世间万物的一刀所充斥。 “这是什么刀？！” “这是什么刀法？！” “你区区初入先天，怎么可能斩出如此至强之刀？！” “老夫不信！” “老夫能破去探花郎的飞刀绝技，就必然可以破去你这一刀！” 爆吼声中，黄东邪脸色通红如血，双眸中更是血丝遍布，整个人的身躯也随之颤抖起来。 “老夫不信，你一介初入先天的后辈，我还能挡不住你这一刀不成？！” “老夫绝不相信！！！” 此刻的黄东邪，就恍若置身刀山之中，刀还未曾临头，但刀意纵横来去，却已经让他心生死亡威胁。 这让他爆吼，这让他愤怒。 这让他…… 不信！ 不信顾凤青的刀，如此之强！ 不信这一刀世上无人可以阻拦！ 不信…… 他接下来的命运！ 死亡的命运！ 怒吼之中，黄东邪体内真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双掌探出如龙，落英神剑掌连连派出，眨眼之间便已经连出数十招。 与此同时，他的身影也是飞快后撤，整个人恍若飞虹一般，朝着后方急速暴退。 可不成啊！ 来不及了！ 顾凤青的这一刀，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刚一出现，便以无上之姿抵达黄东邪头顶。 他纵然轻功了得，身形一闪便能暴退数十丈之外，可又怎么快得了刀光的闪动？！ “轰！” 终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刀光与黄东邪赫然碰撞在一起，随后爆发出惊人的爆裂之声。 烟尘大作，光明绽放。 无数强横刀意在烟尘与光明当中交错横行。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要看到最终的结果。 到底是顾凤青的刀强，还是黄东邪的剑掌更厉害。 在所有人翘首以盼之下，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 烟尘消散，黄东邪站在原地，浑身上下无有半点伤痕，甚至看不到丝毫血迹。 “黄老前辈挡住了？！” 有人喃喃自语道。 话语当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这句话中，用的是‘挡住’而不是‘破去’，这说明在他心中，面对如此强横、如此恐怖的刀意，已然非是人力所能抵挡。 在他看来，即便是天榜第七，武道宗师黄东邪，也很难抵御。 所以，他用的是‘挡住’。 “这一刀……很强！” 黄东邪此刻脸色平静，眼神幽深，看起来无喜无悲，轻轻说道：“这一刀，可有名字？” 闻听此言，顾凤青略微皱眉，稍作沉吟。 他仔细回想着先前发出这一刀之时，心中所蕴含的情绪。 阿鼻道三刀乃是由恨所组成，恨意愈强，则刀的威力便愈强。 可此前顾凤青斩出这阿鼻道三刀第三式之时，心中没有丁点恨意，只有无尽杀心，可他仍旧是斩出了阿鼻道三刀的真正威力。 此刻，他就有着明悟。 “刀道无穷，因人而异。” “阿鼻道三刀虽是邪恶的刀法，可刀客有刀道之心，只要出刀之时心持一往无前之势，那么无论是恨意、杀意，有情无情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阿鼻道三刀，不仅仅只有恨意才能发挥出它的真正威力，只需要刀客使出此招之时，心持有我无敌之念，便能刀出万物不可阻，刀光一过伏尸遍地！” “而这……才是真正的刀道！” “而这……才是真正的刀客！” “所以，阿鼻道三刀的第三式，其实是蕴含着刀客内心的决绝与念头，因此此刀可以是任何情绪组成，或是恨，或是爱，或是喜。” “因此他可以叫许多名字，而对于我而言……” 顾凤青抬头，面对着黄东邪，朗声说道：“此刀名为——” “天下封刀！” “天下封刀……” 黄东邪复述一声，脸上露出一抹赞叹之色：“此生能见识到如此刀道，已然不虚！” “唯有一点……” “希望顾大人……对这个江湖好一点，不要再妄动杀孽！” “我知道这个江湖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这却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顾大人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黄东邪的身体陡然崩碎，化作一块块血肉四溅纷飞。 …… …… 第208章 这座江湖，属于他了！（第三更）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黄东邪突然死去，因为太快突兀，以至于让全场数千人，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眼中尽皆是震惊与不可思议之色。 足足过了许久，这才有人回过神来。 但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披伏的响彻全场。 甚至有不少人震惊之下，还连连后退，最终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榜第七，中原九绝之一的桃花岛主黄东邪…… 就这么死了？ 就这么死了？！ 就这么死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哪怕是亲眼所见，可他们仍旧还是固执的摇头，恍若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这一幕，何其惊骇！ 这一幕，何其吓人！ 名震江湖的黄东邪，就这么死了，死在他们的眼前，这简直不亚于天极崩塌、地龙翻身……不！甚至要比这些的发生，更让他们震惊！ 他们想过黄东邪会不会挡不住这一刀，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黄东邪竟然会在这一刀之下死无全尸！ 在他们向来，就算黄东邪挡不住这一刀，可他也绝不会受到太大的重创，两人之间必定还有一番惊天彻地的厮杀。 这一场厮杀，必然会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可是…… 黄东邪败了！ 一刀之下就败了，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嘶！！！” 在震惊过后，围观众人竟是又忍不住再一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仿佛他们要将此生的凉气，全都在这一刻全部倒吸进去。 他们不知道，黄东邪的死宣扬出去之后，会在江湖和朝堂之上引起多大的震动。 但他们此刻却明白了一点…… 顾凤青，已然拥有可斩杀天榜大宗师的实力！ 而从今日之后，这个江湖，必然将会在顾凤青的绣春刀之下，瑟瑟发抖。 或许这世间还有更强的剑客，还有更强的刀客，但至少此时此刻，天榜大宗师黄东邪，领悟了超凡真意的黄东邪，死在了顾凤青的刀下！ 而且看起来…… 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这一刀，名震江湖！ 不！！！ 这一刀，是砍翻了这座江湖！ 这一刀，必然会载入史册！ 这一刀，也必然会成为江湖传说—— 因为从此以后，整座江湖都将被这一刀所覆盖，他们的头顶，也将永远飘来一片乌云，再难见得光明！ 因为经过这一刀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这江湖上，这武林中，除了剑客可以锋芒毕露名震八方之外。 刀客和刀，更是可以独断万古，盖压当世！ 一念至此，在场的一众江湖人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起此前天机阁曾发布的百晓生兵器谱。 那时顾凤青刚刚在京城斩出那惊天一刀，杀了剑道宗师雨正初，以至于名列百晓生兵器谱首榜首名。 那时，江湖中人闻之还颇为不服，群情激奋，认为区区一柄绣春刀有何资格名列兵器谱。 但现在—— “今日之后，兵器谱排名第一的位置，绣春刀当之无愧！” 无数人同一时间在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他们浮现，他们认同。 这一刀和这一战，彻底折服了这些江湖人。 哪怕在他们心中看来，顾凤青及其麾下的锦衣卫，仍旧和他们江湖势不两立。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顾凤青和锦衣卫实力的认同。 绣春刀名列兵器谱第一，当之无愧！ 顾凤青可斩武道宗师，实力不容置疑！ 锦衣卫在江湖和朝堂上的赫赫凶威，更是就此奠定！ “从今日起——” 就在他们这样想着的时候，顾凤青动了。 只见他将手中的绣春刀，轻轻的杵在了地上。 “铛~” 刀尖与地面接触，发生一道清脆的声音。 这声音并不如何响亮，甚至还有些微弱。 然而这一切，却仿若掀起了一阵无形的飓风，清晰的传遍了整个杏子林，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在场数千人齐齐心神一颤。 他们不由自主的看向正中心区域的顾凤青，看着今日最为耀眼的存在。 在他们的目光当中，此刻的顾凤青就恍若是一柄无形的刀刚刚出鞘，刚猛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 头顶之上那一朵凝视的刀气之花，更是上下沉浮中透着恐怖威势，令在场所有人都是不自觉的下意识后退半步。 低下头颅，不敢与之对视。 “三大势力袭杀朝廷命官，本官依法斩之！” “桃花岛所属全部捉拿归案，星宿派上下解散，充入锦衣卫序列，至于丐帮……” 顾凤青轻声说道：“从今日起……世上再无丐帮！” “无论是谁，再敢以丐帮和桃花岛弟子自称者，罪同谋反，株连三族！” “我的话，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这句话传来，再度让全场所有围观的江湖人心神剧颤。 这是要将桃花岛和丐帮斩草除根，连根拔起啊！ 让他们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啊！ 若是以往，面对顾凤青此等丧心病狂之举，恐怕他们早就破口大骂，然而此刻，所有人却都低下头，不敢露出丝毫异常。 尤其是桃花岛和丐帮子弟。 眼见着自家岛主和帮主或死在顾凤青手中，或在顾凤青手中沦为废人，本就心情惶恐，可再度听到这话，心中更为惊惧。 长老帮主都死了，丐帮也没有…… 那我们…… 又该何去何从？！ 不少丐帮弟子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至于报仇…… 他们早就已经被黑衣刀卫们给杀的毫无胆气了，此刻已然是心如死灰。 再者说了，就算他们想报仇，也没机会了！ “锦衣卫听令，今日来此的所有丐帮和桃花岛弟子全部诛杀，一个不留！如有胆敢反抗者，株连九族！” 顾凤青脸色漠然，宣判着这些剩余的桃花岛和丐帮弟子的命运。 听着这话，桃花岛和丐帮弟子毫无反应，就好像顾凤青所说的根本就不是他们。 “喏！” 一众黑衣刀卫在郭心远等人的率领下，狞笑着上前。 厮杀声再起。 只是这一次，却已经没有了咒骂，有的只是无声的杀戮，和绣春刀刺入人体内发出的声音，以及…… 鲜血喷溅出来发出的噗呲声。 这些弟子…… 一个个就恍若待宰的羔羊。 看着这一幕，无论是雷震天、吴秋亮还是袁承志，以及围观的一众所有江湖人，在心神震颤至于，更是在心底悄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些人，就算不死，经此一事之后也已经被骇的肝胆俱裂，此生算是废了！” “而顾凤青……却因此一战，以无上之威，盖压整座江湖！” “换句话来说——” “从此以后，这座江湖，属于他了！” “属于刀魔的时代，来临了！” …… …… 第209章 江湖震动，魏忠贤的惊惧（第四更） 来安县杏子林，原本是三大势力聚首之日。 可因为顾凤青及其麾下锦衣卫的到来，导致三大势力，一者被全歼，一者被收编，一者被解散。 不得不说，这样的结局，是谁都始料未及的。 而当锦衣卫解决此事，并且在顾凤青的率领下回京之时，与此同时，这个也消息也经由在场的江湖人士给宣扬了出去。 杏子林中所发生的事情，也都在江湖上流传开来。 一时间，整座江湖震动。 桃花岛主黄东邪一刀被斩，桃花岛从此荡然无存。 星宿派被锦衣卫收编，星宿老仙吴秋亮成为顾凤青门下走狗。 丐帮自帮主苏新灿以降，其下所带的各大长老全部被杀，整个丐帮被锦衣卫通缉，并且锦衣卫的命令已经发了下去，通知各个州府郡县。 日后但凡再有以丐帮弟子自居者，一概以谋反论处。 可以说，丐帮彻底的完了。 除此之外，江南霹雳堂也已经不知何时，沦为锦衣卫的爪牙。 沿海七省的武林盟主袁承志更是认贼作父，甘为顾凤青走狗。 一个又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传到江湖上，每一个消息都值得令每一个江湖人瞠目结舌。 然而，更加让他们震撼的，则是另外一个消息。 而这个消息给他们引起的震撼，以上这些加起来，都稍有不如。 那顾凤青——踏足先天了！ 按理来说，这个江湖上先天高手虽少，可毕竟不是凤毛麟角，在各大派数一数，总归还是能找到。 但这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踏足先天的，是被江湖人称之为刀魔的顾凤青！ 刀魔顾凤青修炼了某一种类似吸功**的武学，将丐帮帮主……原丐帮的帮主苏新灿一身功力全部吸干，借此踏足先天境界，并且直达先天一重巅峰。 这还不算，踏足先天后斩出的第一刀，便杀了黄东邪！ 天榜第九、中原九绝之一的剑道宗师黄东邪！ 这如何不叫他们不惊惧？！ 以往顾凤青也杀了几名宗师，可无论是雨正初还是刘瑾，一来是阉人，二来并非是顾凤青正面击杀，大都靠着别人帮助。 但这一次……是顾凤青以堂堂正正的无上之威，一刀斩落！ 这就十分恐怖了！ 毕竟，以前顾凤青还未踏足先天的时候，这江湖上还有武道宗师能给他带来威胁，但现在他进入先天，这江湖上、这武林中，还有谁能对付这顾凤青？！ 又有谁能制得住他？！ 无数江湖人，无数门派在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惊惧之余，也都浮现出同一个念头—— “从今往后，这座江湖，恐怕要永远的笼罩在顾凤青的魔威之下！” …… 就在江湖议论纷纷的时候，京城各处自然也是收到了这个消息。 东厂。 魏忠贤和曹正淳正在议事厅商议，地面上，杯子已经碎裂了几个。 魏忠贤脸色铁青，可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只能咬着牙说道：“这顾凤青……这顾凤青……” 他想要说些狠话，可想来想去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最终只能狠声说道：“这顾凤青，气死咱家了！” “他怎么就这么可恶？他怎么就跟我东厂一直过不去！他怎么就能知道，这些是我的势力？他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一声声蕴含怒火的疑问，不断的从他口咆哮而出。 魏忠贤的脸上满是怒火，然而……在怒火至于，其眼底深处，却有着一抹常人难以发觉的恐惧。 顾凤青他居然踏足先天了？！ 顾凤青他怎么就能踏足先天？！ 不但踏足先天，他竟然还杀了黄东邪，他怎么就能杀了黄东邪？他凭什么可以杀了黄东邪？！ 桃花岛主黄东邪，天榜第九的武道大宗师，一身修为通天彻地，传闻更是已经堪破超凡真意，便是魏忠贤与之相比，也不过不分伯仲，甚至稍逊一筹。 可这顾凤青，居然能一道将其斩杀！！！ 纵然这事有所夸大，可毕竟黄东邪被其正面亲自砍死，这是不争的事实啊！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他们东厂、包括西厂、内阁、天下第一庄引以为傲的底蕴，在锦衣卫面前，再也构不成丝毫威胁了！ 他们所有用的一切底牌、一切底蕴，一切优势，全都荡然无存！ 身为宗师他很明白……宗师和宗师之下完全是两个境界！ 一旦踏足宗师，那么宗师之下，完全杀之如屠猪狗！ 就如以前的那名闯入宫中的先天高手，不过是先天一重境界，因为朝廷调集三千重兵便能将其围杀。 可若是宗师在此，便是五千、一万也不敢打包票将其围杀！ 因为宗师境界，已经不是数量堆砌，便能杀得掉的了！ “这顾凤青……还真成了我们的心腹大患，而且是再难以拔掉的心腹大患了！” 魏忠贤沉声说道：“原本咱家以为已经足够重视这顾凤青，可未曾想，这顾凤青竟然成长的如此之快！” “先杀雨正初，后又杀了刘瑾，整个西厂原本三大督主只剩下一个鱼朝恩，已经算是废掉了！” “内阁陆元青也被其打怕了打残了……陆元青此人虽老谋深算，可因为其是文人，向来看不上江湖人，故此对江湖人多有看不起，麾下唯有为数不多的江湖势力，可先是傅雨石远遁江南不再过问江湖事，后又有天山七剑使被顾凤青所杀！” “如今他私下相交多年的桃花岛主黄东邪也身死，此人麾下已经无有什么值得称道的高手……”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多长时间啊，这才多长时间啊……” “四大势力废弃二，接下来，是不是该我东厂了？！” 他说着，面上的惊惧也是越来越浓重。 一念至此，他不由的看向坐在一边的曹正淳：“曹公公，咱们可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魏公公打算怎么做？” 曹正淳抿了一口茶，循声问道。 “我欲联合内阁、西厂，上天下第一楼，拜访武威郡王朱永昌！” 魏忠贤双眸之中闪着精芒，沉声说道：“四大势力，已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若是再不真正联合起来，必将会被这顾凤青给各个击破！” …… …… 第210章 人上狗（第一更） 江信府一间客栈内，顾凤青坐在太师椅上，手捧着一本书卷仔细的看了起来。 书卷封面上，印着一行字迹：碧海潮生曲 而在他手边的桌子上，则是摆放着书本书册，依稀可见书册上的名字：《打狗棒法》《化功**》《兰花拂穴手》《落英神剑》《落英神剑掌》《玉箫剑法》《降龙掌》等。 这些若是流传出去，无论哪一本都能引起江湖震动、无数江湖人争抢的武林秘籍，就这样随意的放在顾凤青的手边，任他观摩。 傅辛瑜为其轻轻的捏肩，端茶倒水，侍奉着顾凤青。 “这一次的事，你霹雳堂做的不错！” 顾凤青看着书册，头也不抬的说道。 在他的脚下，则是跪在地上的雷震天。 听到这话，雷震天露出赔笑：“大人谬赞了，下官实在不敢当大人的称赞！身为我锦衣卫副千户，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嗯！” 顾凤青轻嗯一声，随后便不再说话，专心的看着书册上的秘籍。 见着顾凤青没有说话，如此轻慢姿态，雷震天却并不敢露出丝毫不满，反而愈加赔笑，磕了一个头，道：“若大人无事，那下官就告退了！” 说完，他竟然不站起来，反而膝行推下，直到门口，这才站起来，随后恭敬的退后，将门轻轻关上。 等到离开这个屋子之后，雷震天这才长舒一口气，露出心有余悸之色。 随着顾凤青的修为愈来愈高，他身上的威严也愈来愈重。 便是雷震天待在顾凤青面前，也大有粗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感觉。 脑海中回想着顾凤青对他的态度，雷震天不禁苦笑一声。 其实他明白，顾凤青收编他江南霹雳堂，其实并不是多么看重他们的实力，之所以收编，不过就是为了削弱刘瑾的实力罢了。 与顾凤青而言，他江南霹雳堂是归顺锦衣卫还是满门尽灭，其实都无多大区别。 而随着刘瑾的死，他江南霹雳堂就更加的可有可无。 若是以往的话，顾凤青如此轻慢态度，恐怕雷震天还真就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心态，直接叛出锦衣卫，不再当孙子。 但不成啊！ 顾凤青已经踏足先天，一刀斩杀黄东邪的伟岸身姿还依旧停留在脑海中，那人力不可匹敌的一刀，时至今日让他回想起来，都忍不住额头冒汗。 更何况，如今他霹雳堂归顺锦衣卫已然是在江湖上人尽皆知，若是叛出锦衣卫，恐怕不用锦衣卫清理门户，江湖正道便要第一个对他下手。 不敢招惹锦衣卫，还不敢招惹他霹雳堂吗？ 虽是七门之下第一，可终究不入七门！ 再者说了，现如今锦衣卫声势愈大，而他又是锦衣卫匠作司副千户，别说他舍不舍得这副官身，就算是为了保命，也决不能在离开锦衣卫这条大船了。 反正左右都是当狗，给锦衣卫当狗，好歹也能混成凌驾于江湖之上的人上狗不是？ 所以，哪怕顾凤青再轻慢于他霹雳堂，雷震天也绝不可能嗔怒。 相反，雷震天还要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在这位锦衣卫顾大人面前，加重他霹雳堂的份量。 只有这样，他才能越爬越高，越怕越高，最终…… 成为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狗！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刚好见着自家儿子雷凌过来了，当下便说道：“派人通知家族，火云霹雳弹要尽可能的制造出来，半个月之内备足三千之数随时听候顾大人调用！” “另外，前去三派收拢财宝的也要加快速度，尽快将这些东西送到京城锦衣卫衙门，送到顾大人的府上！” “还有……” 说到这里，雷震天脸上露出一抹狠厉之色：“以往跟咱们交好的也有一些江湖高手，把他们都联络起来，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归顺，若是愿意，以后跟咱们还是朋友！” “若是不愿意……” “全部杀了！” “是，父亲！” 雷凌点点头，随后却又不解的问道：“父亲要做这些是准备……” “霹雳堂在顾大人眼中无足轻重，所以咱们就要努力……让顾大人高看我们一眼！” “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活的更好，站得越高！” …… 锦衣卫在江信府修整了一晚之后，便继续上路了。 这一日行到某处，因为临近中午，便在一处驿站稍作休息，吃一些食物。 马车外，一名侍从搬过来凳子放在马车下脚处，随后轻声道：“大人……” 没一会，傅辛瑜挽着顾凤青的隔壁踩着凳子下了马车，两人在锦衣卫的重重保护下，在驿站的桌子上坐下。 驿站内的驿丁战战兢兢的过来问候——这么多凶神恶煞的锦衣卫，外加这么一个看起来一看就是锦衣卫的大员，对于他这个乡下驿丁而言，如何不惧？ 虽说是乡下驿丁，可平日里也接待过不少告老还乡路过，或者京城下方的官员以及宫里出来的天使，但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不久前一名告老还乡路经此处暂且休恬的户部侍郎，与其比起来，也远远不如。 这让驿丁心中更是惶恐。 等到他战战兢兢的倒完茶水，询问吃什么的时候，却看到这名被锦衣卫保护在中间的年轻人一边看着书，一边温和笑道：“小哥不用紧张，且给我们倒些热水便好！” “饭食也不用准备，我们都自备了！” 他说话的时候，毫无架子。 这也让驿丁心情放松之余，对于顾凤青多了一些好感。 他接待过许多官员，上至户部侍郎，下到吏员，各个都是架子十足。 与眼前这人相比，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样想着，他不由笑道：“是，大人且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喊小的一声就好了！” “辛苦小哥！” 顾凤青笑着点点头。 不一会，便倒来茶水，顾凤青便一边抿着粗茶，一边看着书册。 至于麾下的一众锦衣卫和随同的已经被收编的星宿派等人，都是各自开始拿出随身自带的干粮，在驿馆周围埋锅造饭，准备吃食。 绝无神、方南两个则是一直持刀，站在顾凤青身后，保护着安全。 然而，就在此时，绝无神却忽然目光一凝，看向一处。 方南也是在慢了一个呼吸之后，也同时看向一处。 他们看的方向，是一处距离驿馆不远的树林。 他们看的自然不是树林，而是…… 树林中的人。 确切的说，是两个人。 两个突兀至极、仿若凭空出现，且没有引起丝毫破空之声与动静的人。 …… …… 第211章 日月神教的圣女（第二更） 来者是两个人。 一个年轻少女，一个中年女性。 中年女子之所以是中年，只是因为她满头发丝皆白，披散在背后，但脸上却没有多少皱眉，甚至显得圆润，看起来就有如少女般，清姿卓丽。 只是，如此卓丽的女子，身上却透着一股暮气沉沉的死气，就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唯有一双眼睛，却令人十分瞩目。 只是，在看到这一双眼睛的时候，无论是谁，哪怕顾凤青、方南、绝无神、叶开、李清欢等，都不由心神惊悸，下意识的挪开眼睛不敢与之对视。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眸啊！ 她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很长，眼珠很大，可以料想，若是眼眸流转轻轻颤抖的话，必然会吸引这世上绝大部分的女子。 但…… 她的眼中，却无有多少神采。 从这双眼中，可以看出这名女子受了很多的苦，也经受了许多的磨难……她的心，早已经如死灰般，了无生机。 这个女子……到底经受了什么？ 所有看到这双眼睛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而此念生出之后，所有人又是下意思的想着：“此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这个念头还未出现，在场的所有人便都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反应。 方南、绝无神两人手掌已经抚上了绣春刀的刀柄。 叶开、李清欢更是身形微微一滞，目光投注了过去。 袁承志、吴秋亮、雷震天三人，更是在一瞬间抽刀出鞘，目中满是紧张之色。 这么多高手都露出此等举止，由此可见，眼前出现的这个女子，绝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在他们的眼中看来，突然出现的这个女子，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虽然一个动作都没做，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但却让所有人都心中警兆顿生。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可怕到足以让这些高手面色紧张，可怕到敢对黄东邪出手的方南、绝无神、叶开、李清欢四人，此刻竟是只能或是握住刀柄、或是身形凝滞，除此之外，却不敢露出其他的动作。 这个女子很优雅，身上的气质也和空灵，就仿佛与生俱来的一般，看到她的时候，所有人心中都会生出一个念头—— “这份优雅，这份气质，绝不是后天培养，而是先天所生！” 就仿佛…… 如天上的明月般，高贵！ 就在所有人凝神戒备的时候，她缓步走了过来。 此女每走一步，都让周围的人忍不住后退一步。 当此女走到顾凤青面前之时，所有人的额头上都已经流出了冷汗。 “保护大人！” 绝无神咬着牙，握住刀柄站在顾凤青的面前。 与此同时，方南、叶开、李清欢三人也是上前一步，护持在顾凤青总有。 而雷震天、吴秋亮、袁承志见到这一幕，也是眼神一闪，随后…… “妈的，富贵险中求！” 三人齐齐生出这个念头，随后竟是不约而同的一咬牙，同时站了出来。 相比较于他们的如临大敌，顾凤青却镇定了许多。 虽然在他心中，此刻已经警兆大作，体内三百六十五处刀窍更是不由自主的齐齐震颤起来，但他还是面色如常，不动声色。 缓缓站起身来，笑着说道：“阁下何人？” “我的名字……” 听到这话，白发女子露出思索，随后歉意道：“时隔太久，名字我已经忘了！” “不过，世人都称我为白发魔女！” “什么？！” 白发女子的话一说话，顾凤青还未曾说话，雷震天、吴秋亮、袁承志三人便顿时惊呼一声。 只见他们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目中满是不可置信……而除此之外，更是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恐惧。 “你……你是白发魔……白发圣女？！” 当着真人的面说别人是魔女有些不妥，所以吴秋亮立刻改口，紧接着又道：“日月神教的教主？！” 白发女子的目光扫视过来：“我不是教主——” “我只是圣教中的月坛圣女！” “日月神教分日、月两坛，两坛各有一圣女，乃是教主之下教内权柄最大的人！” “我听闻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空悬数十年，如今教中一切事物都是月坛圣女在把持，虽不是教主……但已经与教主无疑！” 吴秋亮声音当中带着颤抖，显示出其内心当中的恐惧和震撼。 白发女子没有理会吴秋亮的话，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顾凤青的身上：“此番圣教日月二坛圣女前来，却是特意来寻顾大人！” 说话间，她拉了一下手中牵着的少女。 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四五虽的年轻，梳着垂髫，着华丽的红色羽衣，面容俏丽，此刻正微笑的看着顾凤青。 笑容甜美、清净、高洁、纯真以及一股令人见之便不觉心情微颤的温柔。 世上但凡是谁见了这个笑容，恐怕都要为之失神。 便是顾凤青，此刻也是微微一愣。 要知道，以他的心智，便是傅辛瑜这等绝代芳华的女子，都没能让他如此，而眼前的少女—— 这个笑容，不应在这俗世当中出现。 因为这个俗世，配不上如此的笑容。 “顾大人你好呀，我叫阿青，他们都叫我青青。”少女对着顾凤青行了一礼，面上的笑容依旧甜美：“我是圣教的日坛圣女，跟我姐姐过来，专门来看你的！” “你好阿青！” 顾凤青笑着和少女打了一个招呼。 随后将目光放在白发女子的身上，面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之色，道：“日月神教地位最高的两大圣女来寻顾某——” 说到这，他似笑非笑道：“到底是所为何事呢？” “来此自然是想请顾大人帮个忙！” 白发女子道：“我听闻顾大人江湖上号称刀魔，一手刀法镇压当世，未尝一败，原以为只是江湖夸大，但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她说的，自然是顾凤青斩杀黄东邪的那一刀。 说到这里，女子无神的眼中也露出一抹赞叹：“所以，我们想请顾大人去一个地方，拔一把刀！” “那把刀，名叫……” “圆月弯刀！” …… …… 第212章 纵然是圣教，又算得了什么？！（第三更） 白发女子说话声音很轻，也很温柔。 可听在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却恍若平底一声惊雷，陡然炸响在他们的耳边。 圆月弯刀！ 竟然是圆月弯刀！ 吴秋亮喃喃自语，眼中有着不可思议之色。 而在不可思议之外，更是充斥着无尽的震惊、恐惧，以及……缅怀。 日月神教，位列‘三山五岳，七门二教’之一，与‘拜火神教’合称二教。 虽是并列，但拜火神教的的底蕴和传承，却远远不如日月神教。 当今武林，若是论历史传承悠久和底蕴深厚，除了超然物外的武道圣地武当、少林之外，当属便是日月神教。 日月神教，最早起源于上古时期，那时人类愚昧，不识天地万物，源于深处的信仰，使得他们祭拜周遭所有的一切自然之物。 其中祭拜日月的，更是为数甚多。 这就是日月神教的前身。 当然，这只是日月神教自己所说，当今中原地区却是不信。 不过此教的历史远久确实真的，江湖上有史以来的记载，自从少林、武当出现之后，日月神教便也随之出现。 这么多年下来，每一次日月神教现世，都会在江湖上引起腥风血雨。 而每一次的腥风血雨，都会让江湖各大门派损失惨重。 也正因如此，纵然这日月神教是魔门，为中原正道门派人人喊打喊杀的存在，但终究不能忽视了日月神教的实力，时至今日，日月神教虽然已经数十年未曾现世，但当今江湖上的顶尖大派中，依旧还有‘日月神教’的一席之位。 而数十年前，日月神教最后一次现身之时，是因为一桩孽缘。 时值当时武当道子外出游历，偶遇魔教圣女，两人各自隐瞒身份共同闯荡江湖，结果却结下深厚情谊。 只是，一个为正道圣地武当的道子，另一个则是魔教圣女，两个的身份悬殊，就注定这是一场孽缘。 后来不出所料，消息泄露出去之后，江湖人人震怒。 无数门派联合少林问责武当，道子与世为敌千夫所指，后承受不住师尊和门派逼迫，最终与圣女拔剑相向。 最后的结果，道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刺伤圣女，圣女一夕白头，跌入悬崖。 此事被日月神教得知之后，引以为奇耻大辱。 将圣女禁足，随后魔教教主亲赴武当，此时那道子已经接任武当掌门，两人决战之下，谁料那道子天纵之才虽年纪轻轻却修为奇高无比，神教教主以一招之差败落，最后更是被逼立下誓言，终身不再踏足关门。 魔教教主回去之后，没多久便含恨而死。 此事，再度让魔教大为震怒！ 为了一雪前耻，魔教接任的教主闭关七年，创出一招至强无比的刀法，并且专门为了这一招刀法，打造了出了一柄凶名盖世的魔刀—— 圆月弯刀！ 而那一招刀法，名为神刀斩！ 练成神刀斩后，魔教教主手持圆月弯刀，带麾下教众马踏中原江湖，誓要一雪前耻，那时一度将中原武林压的喘不过气来。 魔教之威，盖压当世。 可就在中原武林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一名剑客却横空出世。 此人家中行三，被称之为三少爷，以盖世神剑击败了手持圆月弯刀的魔教教主，后来更是率领中原门派大举反攻，使得魔教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出关内。 这一战，让三少爷和三少爷的剑一举成名！ 这一战，让整个中原武林，都被三少爷的无敌光芒所笼罩！ 这一战，令三少爷名震天下。 也正是因为这一战，使得他的家族获得了一个极为霸道，却人人信服的名字—— 神剑山庄！ 三少爷，名为谢玉峰！ 从此以后，谢玉峰声名大噪，获得剑神之名，而圆月弯刀更是因此战，使得天下皆知！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一战早已经成了陈年旧事。 神剑山庄一跃成为七门之一，这么多年下来，发展的蒸蒸日上，早已成为武林当中的剑道圣地。 至于剑神谢玉峰谢三少爷，更是成了人人敬仰的武林名宿。 至于日月神教，因为教主中了三少爷的剑，剑气早已经摧毁了他的所有生机，回去之后没多久，便气绝身亡。 神教也就此一蹶不振，时至今日，已经在中原销声匿迹。 可谁曾想…… “这么多年没有音讯的日月神教，竟然突然出现，而且还想让锦衣卫的指挥使，去拔那柄圆月弯刀？” 吴秋亮瞪大了眼睛，面上满是震撼之色。 其余众人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心中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他们都明白白发女子话中的意思。 圆月弯刀虽然不是魔教教主的信物，但却是只有教主才能持有的武器，所以这白发女子此番邀请顾凤青前去拔刀，分明是想要让顾凤青继承教主之位！ 这简直匪夷所思！ 任是谁听到这话，恐怕都第一时间下意识的觉得不可置信。 毕竟…… 顾凤青是锦衣卫指挥使——虽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但终究还是朝廷大员，整个大夏最上层的那一小撮人。 而日月神教呢？ 是魔教！ 他竟然想要让锦衣卫指挥使，去当魔教教主？！ 这确定不是开玩笑？ 想到这里，不少人都下意识的看向白发女子，可却发现这白发女子，从始至终都是一脸平静，没有丝毫玩笑、嘲弄之意。 所以…… “她是认真的？” 吴秋亮的呼吸猛然一滞。 魔教教主之位……这可是魔教教主之位啊！ 虽然日月神教为中原正道人人喊打，可日月神教毕竟位列江湖顶尖大派行列，且当初一度以一教之力，压的整个中原江湖喘不过气来，底蕴实力必然深不可测。 纵然因为数十年前的一战，让魔教损失惨重，至今都没有恢复元气……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说，这也是日月神教啊！ 哪怕元气大伤之后，仍旧是位列‘三山五岳，七门二教’之一的日月神教！ 若是能成为神教教主…… 这简直就是天大福缘啊！ 看着仍旧皱眉的顾凤青，吴秋亮多么希望这句话是对他说的，要真是这样的话，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圆月弯刀？” 顾凤青皱眉，不解道：“日月神教现在凋零刀如此境地，竟需要从外面找人来继承教主之位？” “数十年一战，圣教虽损失惨重，但经过这么多年休养生息，也已经逐渐恢复过来。” 白发女子道：“之所以在外寻找教主，只是因为那圆月弯刀魔性深重，且寄托着前任教主的一丝执念，若是寻常人，根本就无法将此刀拔出，甚至连靠近都会丧失本性！” “我圣教虽外人号称魔门，可终究不是那等丧失心智的行尸走肉，自然不可以找一个丧失人性的人来做教主！” 说到这里，她看着顾凤青，朗声道：“再加上顾大人号称刀魔，那自然合该成为魔教教主，拥有一柄真正的魔刀！” “而顾大人……” 说到此处，她的表情十分认真，甚至显得很是笃定：“我圣教的这柄圆月弯刀，绝对不会让顾大人失望！” “除此之外……” “若是顾大人愿意去拔刀，不但可以成为我教教主拥有圣教大片基业，更是可将教中圣女收入房中……” “便是我……若大人不嫌弃，也属于你！” “有了这些，相信大人无论以后有什么远大志向，我圣教都可轻易的帮助大人实现！” 这一刻，白发女子的声音空幽，似乎蕴含着无尽的诱惑。 实际上，这番话说出来，也确实很让人向往。 不过…… “去一趟魔教其实倒也无妨！” 顾凤青手指轻轻摩挲着绣春刀的刀柄，笑道：“但本官想知道，为什么选我！” “本官料想，你魔教应当不会把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如我所料不错的话，想必你们应该找了很多人去拔刀吧？！” “顾大人所料不错！” 白发女子道：“圣教教主之位空悬数十年之久，教中上下无一不是为此奔波，事实上，这数十年来，我圣教一直都在为此忙碌。” “这些年也曾陆陆续续找过无数人，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不符合！” “或是刀道天资有限，或是为人过于迂腐，或是品性略显不端，或是行事畏首畏尾……我圣教虽在外人看来份属魔门，但实际上与中原各大派不过就是坚守的信念不同罢了！” “严格说起来，想要当我魔教教主，除了心智武功皆属上乘之外，更要品行兼备、德才兼具！” “而顾大人身为刀魔，虽名扬江湖的时日尚短，可以往的行事风格却十分合我圣教准则，甚至要比我圣教更加肆无忌惮、随心所欲，如顾大人这般的人物……再难找出比大人您更加契合的人了！” 顾凤青微微颔首。 但随之又说道：“还有一个问题……” “若想成为魔教教主，必须要学会神刀斩，拔出圆月弯刀吗？” “这是自然！” “神刀斩乃是无上之高之刀法绝学，圆月弯刀更是这世上含有的绝世神兵，唯有练成神刀斩，拔出圆月弯刀，才有资格成为我圣教教主，才有资格掌管圣教这偌大的基业！” 白发女子十分理所当然的说道。 “原来如此！” 顾凤青轻轻点头。 随即笑道：“那在顾某看来……这一趟圣教之行，恐怕是没有必要去了！” 嗯？ 此言一出，白发女子顿时愕然。 便是双眸之中，也是露出一抹诧异和不解。 唯有傅辛瑜，此刻却忽然说道：“圣女虽然对我家大人做过调查，但显然……你所了解的还不够多！” “我家大人先前所斩的那一刀，所用的已然是至高无上的刀法，你们的神刀斩虽然未曾见过，但与之相比，恐怕也强不了多少，顶多在伯仲之间罢了！” “而大人手中的刀，明明只是普通至极的绣春刀，但却能以一柄绣春刀，一人一刀碾压整座江湖，使得一柄绣春刀登上百晓生兵器谱第一名！” “最重要的是，大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麾下数万锦衣卫，若是一声令下，无数江湖人纵然天纵之才也不得不俯首称臣，为其驱使……” “至强的刀法大人有，至强的刀大人也有，甚至权势、地位大人更是有，跟这些比起来，你所谓的圣教，又算得了什么？！” 傅辛瑜不屑的声音传开，顿时让白发女子愣在原地。 此次前来寻找顾凤青，她本是信心十足，觉得顾凤青绝不可能抵挡的了成为神教教主的诱惑。 毕竟，这偌大的基业，足以让这世上的所有人都为之心动。 可…… 随着傅辛瑜一番话传来，白发女子顿时恍然发现。 她所引以为傲的一切，似乎在这位顾大人面前……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圣教绝学神刀斩乃是至强刀法，可顾凤青之前刀斩黄东邪所施展的刀法，也不遑多让。 圆月弯刀为世上最强神兵，但对于一名绝顶刀客而言，刀只需要能用便可，并不是那么十分重要！ 更重要的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若是想要绝世神兵，以朝廷之力搜刮天材地宝，集合无数匠师，什么神兵打造不出来？ 至于名望、地位，锦衣卫指挥使的名望和地位……确实要比圣教高很多！ 毕竟，圣教哪怕再强，也终究是江湖草莽，而锦衣卫指挥使，这是朝廷大员！ 仔细想想，似乎圣教还真没有什么能够吸引到这位顾大人的东西。 若要说最后的女人…… 虽说她自信以自己和日坛圣女阿青的姿色，足以让天下所有男人疯狂，但这位锦衣卫指挥使身旁的女子，也不过稍逊一筹罢了。 而且以他的身份，若是想要绝色美女，恐怕只需要招招手，便会有无数绝色送到他的面前。 更为重要的是…… 她不相信一个行事如此肆无忌惮、霸道无比的男人，会是一个轻易便被美色所迷惑的人。 所以…… 这位顾大人，他还看得上圣教吗？ 这一刹那，白发女子的脑海中，不禁泛起了这样的疑问。 …… …… 第213章 出来一个杀一个！（第一更） 这个疑问，白发女子心中没有答案。 但她看向顾凤青的眼中，却带着一抹异色。 正如傅辛瑜所言，这样的顾凤青，这天下间又有何人能够与之比拟？ “神刀斩固然已经是刀道巅峰的刀法，但在此人眼中，却不过如此罢了！” “圆月弯刀虽好，但终究不过一柄死物，如何能比得上他称手的绣春刀？” “更为重要的是，如此人物，便是那世上天资最为恐怖、甚至一出生便有望抵达刀道巅峰境界的天才，与之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笑——” “我竟然还想要让这样的存在，专门去一趟圣教修炼神刀斩，拔出圆月弯刀……” 脑海中想着这些，白发女子不禁苦笑一声。 随即她牵着阿青的手微微一震，将目光放在了顾凤青的身上：“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圣教孟浪了……” “以顾大人的天资和刀道天赋，必然能够登临刀道绝巅，又怎么会看得上我圣教教主之位。” “今日多有打扰，这边告辞了……” 说罢，她牵着阿青便想要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顾凤青说道：“慢着——” 白发女子下意识的转过头，还未等将目光放在顾凤青的身上，便听到传来一道无比霸道的声音响彻—— “虽没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圣教，去学什么神刀斩，但若是你们圣教愿意，顾某也可以当这个教主！” “只不过……” “不是我去……而是你们来！” 什么？ 听着顾凤青的话，白发女子顿时愕然。 他的意思是…… 让我圣教倾巢而动，带着教中神刀斩和圆月弯刀前来京城找他？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代表着他们圣教上赶着送武学、送基业、送神兵吗？ 这怎么可能？！ 固然圣教的教主之位空悬数十载，可他们圣教身为顶尖大派之一，自有骄傲，怎么可能会上赶着贴过来。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 然而，就在话即将说出口的刹那，却忽然止住了。 原本要说的话，也是硬生生憋了回去，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微微点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回去和教中的护法长老商议一番！” “这是当然！” 顾凤青目光落在白发女子的身上，笑道：“不过如果你们考虑清楚之后，便可以带着圆月弯刀和神刀斩以及圣教所有的门人弟子，一起前往京城。” “来时不用躲躲藏藏，大张旗鼓过来便可，沿途如有各府城郡县查问，便说是奉了我锦衣卫的诏令！” “这是本官的令牌，持此令牌，大夏境内畅通无阻！” 顾凤青从腰间拽下一枚令牌，扔到了白发女子手中：“若有人再三阻拦，可先斩后奏杀无赦！ 此言一出，白发女子浑身一颤。 她再一次领教到了锦衣卫的霸道和嚣张。 确切的说，是顾凤青的霸道与嚣张。 但以往都是在传闻，如今却是当面……这让她心神微颤之余，心中也泛起一丝好感。 如此行事，果然附和他们圣教的准则！ 不！ 这甚至要比他们圣教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嚣张跋扈，更加无法无天！ 因为这等话，连他们圣教都说不出来！ 就在白发女子愣神的时候，顾凤青的声音再度传来。 而这一次，却真正的让这名修为高超，武功盖世，甚至压的绝无神、叶开、李清欢等人都不得不小心戒备的白发女子，心神狂颤。 “辛瑜，召集你麾下锦衣信风出动，昭告天下——” “日月神教的基业，本官有意染指！” “江湖上但凡有谁想要除魔卫道，尽可以站出来，尽可以去截杀！” “但我锦衣卫的丑化说在前面——” “谁敢站出来，杀无赦！” “谁敢阻截，夷三族！” “但凡出来一个，本官就杀一个！！！” 这话，犹如惶惶天言，响彻在白发女子的耳中，让她登时愣在原地，面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她震惊的不是顾凤青话中毫不掩饰的野心——想要染指日月神教的野心。 而是顾凤青竟然胆敢宣告整座江湖……他要染指日月神教！ 日月神教，这可是整座江湖共同的敌人啊！ 当初武道圣地武当道子，现任的武当掌教都迫于压力之下与圣教圣女反目成仇，而他顾凤青—— 又怎么敢说出这番话？ 他这么做，就不怕与世为敌吗？！ 心神震撼的白发女子，很显然是低估了顾凤青的野心与无法无天。 但不得不说，顾凤青的这番话，确实是让白发女子眼神在这一刻微妙了起来。 然后她罕见的盈盈行了一礼，朗声道：“顾大人的行为举止，令人佩服！” “顾大人的所作所为，也确实让我敬佩不已！” “这番话，我会如实转告教内的长老护法，也会慎重的做出决定！” 说罢，她对着顾凤青行了一礼，站在她旁边的阿青也是盈盈一礼，笑容甜净：“顾大人，阿青先走了哦……” 说罢，两人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直到两人走后，周围的一众人等仍旧沉浸在震撼当中。 不单单是因为这两人走时所使用那等超出常人想象的身法——但见身影一闪，便消失无踪。 也不是因为白发女子一出现便让众人心神戒备，如临大敌。 而是因为，白发女子的身份，及其所带来的这个消息。 日月神教日月两坛圣女齐至！ 竟是为了让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继承日月神教，成为魔教教主！ 这如何能不叫他们震惊？ 这如何能不叫他们惊骇？ 沉寂数十年的日月神教重出江湖，这若是宣扬出去，必将引起整座江湖震动。 而顾大人竟然公然昭告天下—— 他们有预感，甚至已经可以预见，中原武林，无数门派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定然大为震怒！ 而顾凤青，作为始作俑者，更将成为千夫所指的存在！ 尽管此前顾凤青在江湖上早已经名声恶臭，俗话也说了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可…… 顾大人就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 …… 第214章 轩然大波！（第二更） “大人，下官看的出来您还是很在乎这魔教基业的，但为何却又让他们主动贴过来？难道就不怕这圣女一怒之下放弃你吗？” 赶路途中，吴秋亮骑在马上，看着坐在马车中由傅辛瑜侍奉着的顾凤青，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壮着胆子问道。 闻听此言，顾凤青笑了。 但他并未说话，反倒是身旁的傅辛瑜轻笑道：“大人当然不怕！” 此言一出，吴秋亮顿时露出疑惑之色。 周围的其余人也纷纷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对于大人而言，虽然在乎魔教的基业，但总归也并不是那么的在乎！与如今的大人而言，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罢了！” “可对于魔教而言，大人对他们的重要性，却大了很多！” “如今魔教虽依旧身为顶尖大派之一，可自从数十年前那一场风波，前后两任教主惨死，不得不退出关内，可谓是声望大跌！” “时至今日，教主之位空悬数十年……教主为一门之主，纵然魔教根基深厚底蕴非比寻常，可数十年未曾有教主，教内众人如何想？” “没有统御这偌大基业的龙首，只有一名圣女处理教中事务，教内自然是人心浮动，纵然经过这么多年休养生息，表面上看来日月神教实力稍稍恢复，可实际上……” “一个数十年没有教主的门派，你觉得那些护法长老会没有想法？” 傅辛瑜笑道：“人心诡谲多变，无论多么忠诚的人，三十年下来也都会产生一些变化，更何况还是日月神教这种教内形势复杂的势力？！” “如我所料不错的话，如今的日月神教恐怕教内已经初步显露大乱的端倪，所以这位圣女……或者说是教主系的人这才着急了！” “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一个新的教主，一个德才兼备、雄才大略，能够统御、整合日月神教，带领他们重新走向巅峰的教主！”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人却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你猜猜看，以他们对大人的了解，他们会放过这个最为合适，也最有希望让他们重回巅峰的教主？！” 听到这话，吴秋亮顿时恍然大悟。 “夫人的意思是……他们对大人是势在必得？！” 这一声夫人，喊得傅辛瑜面色微红，忍不住看了一眼顾凤青。 随后坐直了身体，看着吴秋亮，心想这星宿老仙倒挺上道，再看他的时候，也顺眼了许多。 于是便多说了一句：“当然！” “要不然的话，为何他们会出动教内日月两坛圣女？这可是日月神教名义上除教主之外地位最高的存在！” “更不要说……这位月坛圣女的武道修为深不可测，连李清欢都对其无比重视。” “这说明，此女的实力，要比黄东邪还要高！” “甚至……她已经到了真正的超凡境界！” “而除了恭迎教主之外，还有什么值得让一名超凡之境的武道绝巅高手亲自前来？！” 嘶！！！ 听着傅辛瑜的话，吴秋亮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这一口凉气，并不仅仅只是因为顾凤青有很大的可能成为魔教教主，更重要的在于…… 傅辛瑜的话中透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这名日月神教的白发圣女，很有可能是一名真正的超凡高手！ 这可是超凡！ 真正的超凡！！！ 吴秋亮虽然只是先天二重巅峰，但他此前曾是无涯派的掌门亲传，在派内典籍中，看到过对超凡的描述。 所谓超凡，即为超凡脱俗。 一旦步入此境，便与寻常人等真正拉开差距，犹如天差地别、云泥之分。 先天境界尚且还能为人所理解，可超凡境界，举手投足之间，都带有莫测之威，常人难以想象。 而刚刚那白发女子，竟然是超凡？！ 他有想过如同黄东邪那般的领悟超凡真意，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竟然是真正的超凡！ 尽管只是猜测！ …… 随着锦衣卫再次上路。 而江湖上，因为桃花岛和丐帮的解散、覆灭仍旧还在震惊当中。 这个消息他们还没有彻底的笑话，紧接着，随着锦衣信风的再次出动，将一张张盖有锦衣卫大印的纸张贴在大夏各道府城、郡县之地。 这张纸，平平无奇。 但因为是锦衣卫所发布，却显得并不寻常。 每一次锦衣卫做出大动作之时，这张纸上或是添着无数新增的冤魂，或是震惊江湖的大事。 以至于到了现在，无数江湖人看到这张纸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心神狂颤。 “锦衣卫又出来搞事情了！” “桃花岛、丐帮之事还没过去几天，这就又有新动作了？！” “他们就不能消停点吗？” 伴随着内心的惊颤，无数江湖人做好了心理准备，朝着纸上看去。 可哪怕他们已经自诩做好准备，无论锦衣卫又有什么大动作，都可以承受之时，仍旧还是被这张纸上所刊登出来的消息给震惊到了！ 每一次出现，都在江湖上引起腥风血雨的魔教…… 重出江湖了！ 而更为重要的是，锦衣卫指挥使，这个绰号‘刀魔’的男人—— 竟然想要将魔教收为麾下！ 懵了！ 全都懵了！ 所有看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这顾凤青……” “他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日月神教乃是彻头彻尾的魔教，我中原武林无数江湖正道早已经订下盟约，但凡出现魔教中人，江湖共击之……可这顾凤青，竟然公然包藏魔教，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这分明是不把我中原武林、无数正道放在眼里！”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 “他怎敢如此做？他怎么就能如此做？！” “他就不怕与世为敌吗？！” “这刀魔顾凤青几次三番杀戮我江湖正道，如今又公然包庇魔教中人，如此丧心病康，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 …… 第215章 四大势力合而为一（第三更） 就在江湖群情激奋的时候，与此同时，在京城天下第一楼内，武威郡王朱永昌也正在观星台上和麾下四大密探商议着事情。 作为整座江湖乃至是朝野之间情报能力最强大的天下第一庄，武威郡王朱永昌自然是第一个收到这个消息的人。 “这位顾凤青顾大人，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玄字第一号密探于心慈忍不住说道：“或许多次以来的顺利，让他丧失掉了警惕心，也或许是他小觑了天下豪杰，以至于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包庇魔教，这必将会导致整个江湖的激愤！” “或许收编魔教他本是为了立威，将锦衣卫的凶名立起来，但他做的太过激进了……锦衣信风公然张榜，甚至还说出那等话，这几乎是挑衅天下所有正道！” “魔教多次进犯中原，这么多年下来，哪一个江湖门派的弟子没有被魔教所残害过？哪一个江湖人的亲朋好友没有惨死在魔教的手下？” “这顾凤青，这一次是真正的千夫所指了！” 说到这里，于心慈单膝跪地，脸上带着喜色道：“王爷，这一次咱们的机会来了！” “顾凤青虽说自己作死，后面必将会遭到整个江湖的反噬，但此人终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临死之前必然会垂死挣扎一番，而如今的西厂、内阁和东厂三大势力任意其中一个都无法承受他的临死反扑，这就等于此人给我们天下一楼扫清了的所有的障碍！” “只要他死去，咱们便能趁势而起，将其余三大势力或是剿灭、或是收编……倒是，这大夏，可就只有我们天下第一楼一个声音了！” “王爷……您多年的心愿，终于可以完成了！” 这番话说出来，朱永昌的脸上也是露出一抹微笑。 他站在观星台上，双手撑着栏杆，面上尽是智珠在握之色：“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固然实力高强心智果决，但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或许正是因为他短短的时间内便取得如此成果，其崛起速度之快，我大夏开国撒百年来史无前例！” “也正因如此，让他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心性，竟是狂妄到如此境地，不但先是霍乱武林，后又收编魔教！” “如此下去，我大夏必将社稷不稳，朝野动荡！” “好在……” 他长舒了一口气，轻声道：“好在此人自己寻死路！” “是啊！欲要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王爷早就看透了此人的秉性，所以东西二厂与内阁出手的时候，我们便一直按兵不定，为的就是等待这个时候好收拾残局！” 于心慈面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一抹崇敬之色。 然而，相比较于于心慈的崇敬与赞赏，刀无心此刻却皱起眉头，沉声道：“王爷，这顾凤青能够趁势而起，本是皇上想要借此制衡我天下第一楼和东西二厂及内阁，而此人也确实很厉害，短短时间内便将锦衣卫的实力提升到这个地步！” “先斩西厂、内阁，后又削弱东厂势力，到得如今，这三大势力都已经被打残，而江湖上，锦衣卫的威名也早已经威震四方！” 他皱着眉头说道：“如此人物，难道真的就会突然失智吗？！” “无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心慈皱着眉头道：“难不成你觉得，这顾凤青比王爷的手段还要高超？！” “无心绝不是这个意思！” 刀无心沉声道：“我只是觉得奇怪！” “他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我观其这一路走来的行事作风，从未吃过亏，而眼下为了收编魔教却得罪整座江湖，与世为敌，这明显是亏了，可他还是做了！不但做了，甚至还大张旗鼓……其深意到底为何？” 闻听此言，于心慈愣在原地。 朱永昌也是微微愣神，随即皱起眉头，但眉头松开。 “无心说的不错，我们确实不应该如此小看这顾凤青！” “正所谓苍鹰搏兔亦用全力，眼下尚且还未事成定局，我们确实高兴的太早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在干什么，我们天下第一庄都暂时按兵不动，等待灵雾山论刀之时……” “到了那个时候，本王做所的准备也就能派上用场！而到了那时，无论锦衣卫的实力有多强，天下第一楼也有制衡他的实力！” 这话语当中充斥着十分强烈的自信，以至于往四大密探都好奇不已。 他们四人身为朱永昌心腹中的心腹，却还有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这样想着，于心慈也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王爷，您到底安排了什么准备……”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下面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启禀王爷，楼外有人求见！” “是谁？” 于心慈朗声问道。 “东厂厂公魏忠贤、曹正淳！” “西厂督主鱼朝恩！” “内阁首辅大臣陆元青！” 此言传来，朱永昌顿时豁然回首，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快传！让他们来此！” …… 观星台的最高层。 朱永昌坐在首位上，曹正淳、魏忠贤、鱼朝恩、陆元青四人分别落座。 周围的侍从、丫鬟都已经被屏退，连四大密探也暂时回避，只能在外面守卫。 在这里，只有他们五人—— 大夏朝除当今陛下之外，最有权势的五人！ 朱永昌坐在首位上，其余四人都是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但朱永昌心里很清楚——这四人连襟而来，绝不可能只是跟他叙旧谈天。 不过，既然他们不说，朱永昌自然不着急。 坐在首位上，也不询问他们来此的缘由，只是淡然的坐在那里。 似乎是看出朱永昌不想引出话题，四人目光对视了一眼，随后鱼朝恩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等此次前来，乃是有要事与王爷相商！” “知道王爷公务繁忙，所以咱家便长话短说——此次前来，是请王爷与我们一道，真正联合起来，共同对付顾凤青！” 此言传开，朱永昌顿时面露诧异之色。 虽然知道这四人一起过来，肯定必有所图。 可朱永昌万万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着急。 甚至显得，有些急迫！ 因为对于他们这些大夏的朝廷高官而言，哪怕是开门见山、长话短说，也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说出来。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们四人，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 “这些时日，想必王爷的府上也已经接到了各地送来的情报，实不相瞒，现如今的江湖早已经是群情激奋，言谈之中皆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如今的他，早已经成为了武林大敌！” “哦？还有这事？” 朱永昌故作惊讶，随即摆摆手道：“鱼公公有些杞人忧天了吧！那江湖中人纵然在大的胆子，难不成还敢杀锦衣卫指挥使不成？” “至于江湖上的这些激愤，本王确实也略知一二，但这不过只是小事罢了！” “区区江湖草莽，以武犯禁，而那股大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本就有职责巡查天下，替今上分忧……即便这过程中有些激进，但也只是小错并无大碍罢了！” 末了，他挥挥手道：“依我看，鱼公公你就是太过谨慎了！” 听着这话，在场几人都是撇了撇嘴。 朱永昌这番话，也就骗骗鬼罢了！ 魏忠贤面上露出一抹不耐之色，他懒得跟朱勇产再绕来绕去了，索性直接说道：“咱们几人斗了数十年，彼此也都知根知底，所以咱家也就不跟王爷说那些场面话！” “雨正初死了，刘瑾死了，当初咱们一起斗了这么多年，虽然咱家恨不得你们全都死光，但这区别在于是死在咱家的手里！可如今却死在了其他人的手上，并且这个人的势力还在不断壮大，蚕食着我们固有的领域！” “王爷，您虽是皇家的人，可仔细想想，这顾凤青对大夏的皇室有过丁点敬畏吗？死在他手里、栽在他手里的王爷还少吗？” “如今顾凤青又公然收编魔教，那魔教的实力如何你我在做的各位都清楚，倘若真的被他成功收编，那这大夏还有咱们的生存余地吗？” “更不要说不久之后就将召开的灵雾山论刀……一旦成功举办，天下刀客尽入他麾下，到了那个时候……” “咱们这四方势力当中，谁能阻挡他？而下一个被铲除的又是谁？” “不管是谁被铲除了，以那顾凤青的性子，咱们其余人还有可能幸免于难吗？覆巢之下无完卵、唇亡齿寒的道理王爷想必也是清楚的！” 这番话说出，纵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陆元青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他麾下的江湖势力，几乎都被顾凤青全部剿灭，只剩下丁点，已然派不上多大用场。 鱼朝恩低头沉默，唯有身躯微微颤抖，似乎有些惊惧。 身为西厂三大督主之一，他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也是势力最底的。 如今大督主刘瑾，二督主雨正初全都死了，他这个三督主又如何不害怕？又如何不惊惧？ 曹正淳也坐直了身体，眼中露出冷冽。 他的麾下虽然损失不多，可他生平最得意的义子曹文宣却死在了顾凤青的手上……这叫他每每想起，都恨不得将顾凤青碎尸万段！ 曹文宣天资卓绝，对他又十分尊重感激，曹正淳本还想着等他义子成长起来，那时魏忠贤垂垂老矣，然后借此掌控整个东厂，随后力压西厂、内阁与天下第一庄，让整个大夏成为他的一言堂。 可现在，全都完了！ 他如何不恨？！ 至于朱永昌，虽面色如常，可如果仔细看的话，也能在其眼底生出看到一抹担忧。 他放下茶杯，坐直了身体，沉声道：“既如此……那诸位打算怎么办？！” “真正的联合起来，放下所有成见，拿出所有底牌，将顾凤青彻底碾死！” 曹正淳沉声道：“只要铲除了那顾凤青，锦衣卫便会立刻打回原形！” “到了那个时候，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十四个千户卫所，到时候我东厂只要北镇抚司在京城的势力，其余的尽皆归于西厂、天下第一庄和内阁！” “我内阁不要锦衣卫的卫所，只需要锦衣卫掠夺来的武功秘籍和心法！”陆元青也说道。 经此一事他算是明白过来了，所有外在的实力都是假的，唯有充实自己才是正的。 所以他便只要心法秘籍，好借此将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培养起来！ “西厂只需要江南霹雳堂！其余南镇抚司七个千户卫所，便送予王爷了！”鱼朝恩沉声道。 几人已经将灭掉顾凤青之后的事情都算计好了。 而听了这话，朱永昌并没有因为他们分配好势力划分而震惊，反倒是为他们此刻所表现出的举止而诧异。 “那顾凤青……竟将你们逼到了这个份上？！” 朱永昌万万没有想到。 这四人连襟而来，不但如此开门见山，甚至连官场上的潜规则都丝毫不顾，将所有的一切都摆在了台面上。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已经彻底的走投无路了！ 那顾凤青，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 想到这里，朱永昌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说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 “但本王很好奇，纵然竭尽全力，底牌尽出，可又如何保证必然能杀了那顾凤青？！” “若是单论江湖势力的话，说句不客气的话，哪怕你们手中都还有底牌，可……” “对付这顾凤青，依旧还是不够看！” “锦衣卫如今的实力，已然今非昔比！” 闻听此言，魏忠贤四人对视了一眼。 “王爷此言确实中肯！” “若是论江湖实力，我们确实比不上那顾凤青！” “但王爷不要忘了，顾凤青因为收编魔教已经得罪了整座江湖，眼下已经是与世为敌！” “江湖势力我们不是主力，那些江湖门派才是主力！” “而最重要的是……” “咱们是朝廷，是官，占据着大义名分！” “只要说你的叛逆，说你是魔门，说你的逆党……那你就是逆党！” “那顾凤青纵然崛起之快前所未见，可也正因如此，他的锦衣卫毫无底蕴，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顾凤青的身上，而一旦顾凤青一往无前的势头被破了，或者他的大义名分没了……” “那整个锦衣卫，必将分崩离析！” “到了那个时候，纵然他的实力再强，又能如何？！” 魏忠贤笑着说道。 朱永昌点了点头，随即道：“既然如此……” “那关键就在于如何破去顾凤青的大义名分，这点你们该怎么做？！” 此言一出，魏忠贤顿时朗声大笑。 “王爷不必担心！” “早在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准备好了……” 说罢，魏忠贤从怀中掏出一物。 而此物一处，朱永昌顿时目光一凝。 …… …… 第216章 皇帝之心（第一更） 魏忠贤怀中掏出的，是一道圣旨。 “来之前，我们已经秘密觐见陛下，陈说利害，陛下知晓后，特意颁布给我们一道圣旨，但凡锦衣卫有任何谋反迹象，便让我等便宜行事，先斩后奏！” “这下，王爷应该彻底放心了吧？！” 闻听此言，朱永昌顿时心神一颤。 他万万没有想到，魏忠贤几人竟然已经做了如此充沛的准备，他更想不到的是，魏忠贤几人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让一直支持顾凤青的皇上，下达了这一份圣旨。 毕竟于皇帝而言，锦衣卫和顾凤青可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呀！ 目的就是为了限制东西二厂、内阁和天下第一楼，可现在…… 皇上怎么会这么做？！ 换一句话来说……他们是如何做到让陛下对这顾凤青生出忌惮之心的？！ 朱永昌并不知道。 但他明白一点—— 他终究还是小看了魏忠贤几人！ 他更明白，有了这道甚至，那顾凤青这一次必死无疑！ 至于圣旨上所说的什么谋反迹象…… 这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栽赃陷害、颠倒黑白，构陷罪名这种事情，不止锦衣卫拿手，东西二厂更拿手，陆元青更是精于此道的高手。 为了爬上首辅大臣之位，他不知道用这个手段构陷了多少政敌。 所以…… 这道圣旨在他们手上，几乎就可以宣判顾凤青的死刑。 想到这里，饶是朱永昌也不由轻叹一声：“真是好手段！” “既如此，那本王在推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索性便依各位所言，我等四方势力真正连起来，共同拔除掉锦衣卫这个头号大敌！” …… “朕真是没有想到，这才多长时间，那锦衣卫就已经势大至斯，让魏忠贤这几条老狗都震颤不已！” “朕更是没有想到，这顾凤青竟然有如此能耐，逼迫的魏忠贤这些人不得不联合起来！” 皇帝坐在御案前，将一封写好的圣旨盖上大印，随后仔细的看了一眼，这才卷起来，递给旁边一个磨墨的老太监。 “快，速速派人将这道圣旨送到锦衣卫衙门，送到顾凤青的手上！” “记住，要隐蔽，不要引人发觉！” 老太监接过圣旨，随后唤过来一名小太监，叮嘱了几句，便将圣旨交给他。 那小太监接过圣旨，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转身离开。 而此时，老太监则是皱着眉头道：“陛下，缘何要写两份一模一样的圣旨啊，而且还是分别送给魏忠贤和顾凤青？” “将圣旨给顾凤青老奴倒还理解，毕竟当初您扶持顾凤青，为的就是制衡朝中的四方势力，可眼下四方势力已经快要被顾凤青铲除，陛下又为何给魏忠贤这道圣旨呢？” “这岂不是相互矛盾？！” 听这话，年幼皇帝忍不住说道：“朕确实是扶持锦衣卫，打压四方势力！“ “但朕没有想到，那顾凤青成长的如此之快，快到让朕都有些心惊胆战！快到让朕都没有做好准备！” “如此一来的话，若是锦衣卫如此之快的便将四方势力剿灭，那这大夏岂不是就成了锦衣卫的一言堂？到了那个时候，还不如当初四方势力制衡的局面好！” “起码四方势力制衡的时候，他们为了维持平衡，还要照顾朕的面子，可这顾凤青……” 他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这顾凤青行事太过肆无忌惮，也太过嚣张跋扈了！以其人行事准则，若当真让他这么快的剿灭四方势力，这大夏岂还有朕说话的余地？！” “正因如此，魏忠贤来要圣旨，朕给了！但给了魏忠贤，却不能让他们把锦衣卫给彻底剿灭，要不然的话局面岂不是又回到当初的情形了？” “所以朕也给了顾凤青！” 说到这里，皇帝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得意之色：“朕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们相互厮杀，鹬蚌相争之下，必然是渔翁得利！” “所以只要他们厮杀起来，不管到最后是谁输谁赢，都必然损失惨重，实力大跌！” “如此一来，朕就可以将此前所有的准备全都亮出来，趁机发难，恩威并施，以雷霆之势将所有权柄都收回来！” “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 “这大夏，终究还是朕的大夏！” “所谓的锦衣卫、东厂、西厂、内阁、天下第一楼，都不过只是朕手下的一条狗罢了！朕随便扔出去一个肉骨头，他们就要为此争抢，为此厮杀！” 这一刻，皇帝的脸上露出睿智的神色：“只要将朝中大权全部收服回来，举国休养生息几年，随后北伐高丽，南灭百越，东征东瀛，西进草原！” “将我大夏周边的这些蛮夷全部剿灭，再续我大夏荣光，成就无上功业！” 这一刻的皇帝，虽依旧看起来是那么的年幼……但观其行为举止，竟颇具雄主之风！ 听着这话，老太监先是祝贺了一番，随即却有皱着眉头道：“可是……陛下可曾想过，倘若此时失败，又该如何收场？！” “这一点无须担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帝脸上变的阴沉了起来：“倘若要当真失败了！那这几方势力当中必然还有胜者！若是魏忠贤他们赢了，无非就是回到当初的局面，还是四方势力把持朝政！朕就乖乖的做一个傀儡……收权之事，再不做他想！” “毕竟，此事可一而不可再！有了一次扶持锦衣卫，已经是他们底线，若是再来一次，他们狗急跳墙之下，说不定……” 说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大不了朕就老老实实的……这大夏，终究不能亡在朕的手上！朕……更是不能做一个亡国之君！” “而若是锦衣卫赢了……” 言及此处，皇帝沉默了片刻，最后一咬牙道：“若是锦衣卫赢了……” “那朕就封顾凤青为我大夏第一个异姓王！” “顾凤青此人行事肆无忌惮、嚣张跋扈，若他能够胜了四方势力，必然威望大涨，朝野上下再难有人与其争锋！那朕就借此封其为王！” “我就不信，我大夏开国三百年以来，第一个异姓王还不能满足他！” “只要他受了我大夏的王位，就算在不情愿，也必须要为我大夏南征北战，若是他还有不臣之心，必将天下共逐之！” “此人天资卓绝，世所罕见，所以他绝对会想到这里，因此只要他受了王位，就必须要为我大夏南征北战，以此人的能力，必将能为我大夏再延续至少五十年之基业！” “如此一来，朕就甘心当一个傀儡，老老实实的生儿育子，为我大夏培养明君！” “五十年的基业，足够我大夏再出一代明主！” 皇帝喃喃的说道。 …… …… 第217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第二更） “咱们大夏的这位皇上，心思还真是不少。” 锦衣卫北镇抚司内，顾凤青丝毫不顾及宣旨的小太监在面前，轻笑着将圣旨随意的丢给身旁的傅辛瑜，轻声说道。 “行了，圣旨我收到了，你回去复命吧！” 顾凤青摆了摆手，让这战战兢兢的小太监回去。 “是是是，下官告退，下官告退！” 闻听此言，小太监如蒙大赦，连连磕头如捣蒜，随后弯着腰缓缓退了出去。 等其走后，顾凤青坐在首位上，轻抿着热茶，而傅辛瑜则是仔细看了一番圣旨上的内容，随后便将圣旨递给了站在堂内的郭心远几人。 几人在看着传递着甚至，傅辛瑜则是说道：“大人，看来咱们这位皇帝是坐不住了呀！” “确切的说……是魏忠贤他们几人坐不住了！”顾凤青说道。 两人在这打着哑谜，郭心远几人虽然看了圣旨，但还是一头雾水。 大人说的这话，他们怎么就听不懂？ 这样想着，应含光也就忍不住问出声来。 “皇帝突然下这道圣旨，很明显非常诡异……如今我们锦衣卫实力雄厚，但在外人看来，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联手的四大势力正面抗衡，而皇帝却突然下了这个旨意……” “关键宣旨的小太监来的时候还是偷偷摸摸来，这其中所代表的意思，可就十分玩味了！” 傅辛瑜看了一眼顾凤青，随即说道：“要么，就是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例如四大势力逼迫过甚，让陛下难以承受，这才给大人下达这一个旨意，但是……” “如今我们锦衣卫如此势大，四大势力不先着手对付我们，反而给皇帝施压，这岂不是将皇帝彻底的逼向我们锦衣卫？” “魏忠贤、朱永昌两人心思深沉，绝不可能如此失智！”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傅辛瑜虽然说话，但目光却一直放在顾凤青的身上。 见到他桌边的茶盏里的茶水已经所剩无几，连忙又续了一杯，美目中带着一丝温柔，笑道：“那就是四方势力彻底的联手了！” “彻底联手？” “不错！四方势力彻底联手，向皇帝说了一些什么，导致陛下对锦衣卫也心生忌惮……更重要的是，近些时间咱们锦衣卫在江湖上声势愈隆，也让皇帝感到了一丝不安！” “但皇帝又不想真的将他好不容易扶持起来的锦衣卫彻底打下去，所以便给我们下了这么一个圣旨，好让我们与四方势力打个两败俱伤，最后他来坐收渔翁之利！” 听着傅辛瑜的分析，在场的众人皆是忍不住面露惊色。 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消息所震惊。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傅辛瑜的心智所震惊。 他们绝没有想到，傅辛瑜这么女子，居然三言两语之间便将皇帝的心思猜测的这么准确……虽然仅仅只是猜测，可这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如此说来的话……” 楚休面上露出沉吟之色：“四方势力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很有可能会有所行动！” “而他们这一次出手，必然是石破惊天的一次！” “否则的话，面对成长势头如此之快的大人和锦衣卫，这一次他们不彻底将我们打下去，以后就将再也没有任何机会！” 说到这里，楚休忽然神色一动，看向了傅辛瑜：“辛瑜姑娘，近些时间，四方势力可有什么大动作？！” “暂时还没有！自从上一次各方势力有了动作之后，他们接下来就一直蛰伏着！”傅辛瑜摇了摇头。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楚休喃喃道：“四方势力必然在策划着什么，但现在我们却不得而知……他们的底牌、他们发动的时机、他们的准备是什么，我们全都不知道！” “如此下去，恐怕我们将会很被动！” 此言一出，在场其余众人也都是面露担忧之色。 “这可不一定！” 这时，一直喝茶并未作声的顾凤青，却忽然放下茶盏，轻声说道。 他笑道：“虽然四方势力近期一直未曾动作，但此前我们引蛇出洞之时，可莫要忘了，除了桃花岛、星宿派、丐帮这三大势力有所异动之外，尚且还有一些门派蠢蠢欲动呢！” “曹正淳派出的人手乘坐官船入海，一路东进！” “内阁陆元青的儿子亲自出京，直奔关东！” “另外，那日京城放出去不少信鸽，我锦衣信风也截获了几只，其中有一只信鸽上……是传给天山！” “鱼朝恩一直老老实实的，看似已经胆寒，可不要忘了，此人身为西厂三大督主之一，以前一直在雨正初和刘瑾之后，毫无名声，看似就是一个傀儡！” “但不要忘了，此人毕竟是西厂三大督主，若他当真是一个傀儡，又如何能做到三大督主之一？又如何能与刘瑾、雨正初二人分庭抗议？” “还有天下第一楼……朱永昌数次下江南前往西湖，而他的天下第一楼却毫无动作，这难道就不觉得奇怪？” “但在这种情况……没有动作，恰恰是最大的动作！” 顾凤青每一句话说出来，都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愈加凝重一分。 等到顾凤青说完，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当真如此的话……” 楚休喃喃道：“若是能够知道他们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发作，或许我们还能有所准备，可现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这才是最为被动的！” 锦衣信风的情报网，主要还是针对江湖。 并且因为还处在发展阶段，所以对于渗透、尤其是四大势力的渗透，还是过于浅显了一些。 稍微机密一些的事情，就探查不出来了。 “其实还是可以猜出来的！” 就在所有人面色凝重的时候，顾凤青却忽然站起身来。 他望着外间的景色。 冰雪消融，地面也慢慢软化，已经逐渐度过寒冬，进入春季了。 “这四方势力既然真正的联合起来，想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我们一网打尽，那就必须要事先布下天罗地网，而且还要让我们主动进入这个天罗地网！”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如此一来的话，就唯有一个地方……”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三月二十八日，灵雾山论刀！！！” …… …… 第218章 暗流汹涌（第一更）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锦衣卫毫无动作。 他们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原本大动作层出不穷，可现在却非但在江湖上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便是在京城，也很少见到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如此低调，让许多人都心神疑惑。 很多人都在想，锦衣卫近段时间如此低调，是不是在酝酿着什么大行动——毕竟灵雾山论刀的时期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天下刀客往京师，必将是朝野之间的一大盛事。 可如此情形下，作为举办方的锦衣卫却突然没了声息。 这就十分诡异了。 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北镇抚司的大门，可在他们多日的关注之下，发现这些锦衣卫竟然真的没有任何异动。 就好像，全都彻底沉寂了起来一样。 但这并未降低锦衣卫的热度，反而因为江湖上发生的某些事，以至于让锦衣卫再次被推倒了风口浪尖了。 因为此前锦衣卫收编魔教，导致许多人在关注锦衣卫的时候，同时也在关注着江湖上各大顶尖门派。 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正因为关注，所以有很多人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向来与世无争，精修佛法的少林，有一日忽然大开山门，从中走出了一群和尚。 参修妙法，清静无为的武当山上，也陡然响彻一道钟声，随后从山上掠出几道缥缈的身影。 五岳剑派，一直闭关的道子也突然出关，带剑下山。 更有三山之一的玄真山纯阳宫一脉，更有一名喜好游戏风尘的道士，骑着毛驴，悠哉悠宅下山，一路北上京城。 除此之外，尚且还不为众人关注的地方—— 极西之地的天山，惊天剑意爆发冲散云霄。 伴随着云霄被搅碎，万里晴空之下，一群身着粗布麻衣，背后负剑的人也跋山涉水，朝着中原而去。 沿海一个港口上，一只宝船停靠在案，随后从船上下来一群身着和服，手持倭刀的东瀛武士。 与此同时，关东区域，一片广阔的草原之上，万马奔腾之中，忽有几道身影从中掠出，一人双骑驰骋纵横。 除了这些之外，更有不知多少其他势力的人，也都从各个角落出现，涌向京城。 短短时间内，在寂静的外表下，则是无尽的暗流汹涌。 …… 应天府。 城门告示栏，胡一刀正在看着上面张贴的告示，待看清之后，忍不住默默握紧了手中的朴刀：“竟然连丐帮、桃花岛都被其所灭，黄东邪都被其一刀斩杀……” “这位顾大人的实力，越来越强了！” “他麾下的高手，也越来越多了！” “看来必须要苦练刀法，若是不然的话，三月二十八日灵雾山论刀，便很难在其麾下占据一席之地！” 如此想着，胡一刀转身朝着城外走去。 然而，刚转身，便见到一老者一青年并肩而行，皆是腰间佩刀，一看便知刀客。 老者虽年迈，可行走之间步伐稳健，恍若老狮。 而青年身材高大，剑眉星目，气质超凡，一看便知是不俗之人。 胡一刀也对其心生一丝好感。 但他并未停下脚步。 路遇一名好汉，擦肩而过时点头便可，并不需要专门停下脚步与其结交。 然而，就见双方擦肩而过之时，胡一刀却猛然发现，这两人的腰间，竟然全都挂着一枚令牌，上面写着‘刀’字。 嗯？ 看到这一幕，胡一刀顿时脚步停住，面上露出一抹诧异之色：“两位也是接到了刀字令的人，为何将这令牌明目张胆的挂在腰上？” 这两人闻言也是停下脚步，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老者抱拳行了一礼，颇为诧异道：“老夫王维扬，这是我徒儿商剑鸣，这位兄台，莫非也是收到了锦衣卫的刀字令？” “在下胡一刀！” 胡一刀点点头，回礼道。 “原来是辽东大侠胡一刀？！” 听到这话，王维扬顿时面露惊容，连忙再次行礼道：“未曾想竟然是胡大侠当面，失敬失敬！” “谬赞了，大侠二字实在不敢当！” 胡一刀连忙摆摆手道。 两人寒暄了一句，随即王维扬摘下腰间的刀字令，有些诧异道：“方才听闻胡大侠说，莫非这锦衣卫的刀字令有什么特殊之处，竟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戴着？” 此言一出，胡一刀眨了眨眼。 他仔细的看了一眼王维扬和身后的商剑鸣，似乎是注意到胡一刀的目光，王维扬连忙说道：“胡大侠海涵，我师徒二人一直在北方，远离中原武林，讯息缓慢，所以对于江湖上流传的事情并不多了解！” “此次前来应天府也是闷头赶路，并不多与江湖人闲聊。” “原来如此！” 听到这话，胡一刀恍然大悟，这才说道：“特殊之处倒是没有，不过……你可以看看四周，自然就明白了！” 王维扬、商剑鸣两人闻言，下意识看向四周。 可这一看，二人顿时心神一颤，忍不住对视一眼。 “这下坏了！” 只见四周有不少排队等待进城的寻常百姓，对于他们这三名围在告示栏出持刀的汉子颇为敬而远之，但更有许多道目光，却隐藏在人群当中，似有似无的紧盯着他们。 一道道阴冷的眸子，也都锁定在他们身上，确切的说—— 是他们腰间的刀字令上！ “胡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王维扬和商剑鸣心神一颤，下意思的循声问道。 “王老前辈所有不知……” “锦衣卫刀字令轰传江湖，几乎将天下无数成名或者不成名的刀客全部包含其中，只是那时许多刀客并不在意，但随着锦衣卫的声势愈加隆重，天下刀客也对手中的刀字令愈加重视！” “到了现在，几乎堪称是天下刀客往京师，光是应天府此处，胡某最近走在街上，就感觉刀客多了不少，更何况是京城！” “用刀之人几乎全都涌入京城，我们刀客虽然少，但放眼天下必然不少！可接到刀字令的与其相比确实寥寥无几。” “王老前辈想想，那些没有接到刀字令，但又不想错过这一刀客盛会，又该如何做？！” 此言一出，王维扬几乎脱口而出—— “杀人夺令？！” 他们师徒二人异口同声而出，说完却又忍不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震撼。 “区区一枚刀令，竟然成了江湖刀客争相抢夺的宝贝？”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商剑鸣喃喃自语道：“江湖中人，不是向来看不上朝廷鹰犬吗？如今怎么会……” 胡一刀笑了。 “这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想法了！” “实不相瞒，便是老胡我以前也没想着过来，但随着锦衣卫一个又一个的大动作，丐帮、桃花岛相继覆灭，星宿派被收编，魔教也即将纳入其麾下，如今锦衣卫之声势，已经轰动江湖，甚至让各大顶尖门派都颇为注视，甚至引以为大敌。” “连顶尖门派都尚且如此，这武林中、这江湖上的人有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呢？” 说完这句话，胡一刀抱拳行礼，说了一声告辞，便转身离开。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灵雾山见！” “灵雾山见！” 胡一刀很快消失在视线中，但王维扬和商剑鸣却仍旧在愣神之中。 足足过了许久，二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腰间的刀字令藏起来贴身放好。 “连胡大侠这等人都赶来参与盛会，看来这一次灵雾山论刀将会成为天下刀客的一大盛会！届时无数成名或不成名的顶尖刀客都将汇聚于此……” 王维扬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自家徒儿，缓声道：“剑鸣，若是我们想要占据一席之地，恐怕要很难了！” “我已经老了，刀法高不成低不就，但你还年轻，刀道天赋如此惊人，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接下来这段时间苦练刀法，争取在上一个台阶，跻身天下顶尖刀客行列！” “放心吧师父，我会努力的，绝不会让你失望！” 两人言谈之中，竟是转身朝着城外走去。 本来二人打算进城，可因为路遇胡一刀，让他们心生紧迫之感，便打算出城，苦练刀法。 …… 京城，一条昏暗的小巷之中。 “没想到啊，师兄我不过出去几个月的时间，回来就看到师弟你精神面貌大改啊！” “听说你还入了锦衣卫那位指挥使大人的眼中，成为了一名黑衣刀卫？” 一名颔下留着一小撮短须的男子，肩上扛着一把长柄长刀，靠在墙壁上，吊儿郎当的说道。 此人相貌看起来方正，但脸上挂着的神情却十分不羁，浑身上下也透着一股浪子的气息。 而站在他面前的，则是京城北镇抚司百户，黑衣刀卫之一，江一川！ 闻听此言，江一川两手搭在一起放在小腹，他的双刀飞燕则是放在腰间两侧。 不同于以往每次见到师兄时的警惕和惊慌，这一次的江一川，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师兄，这一次来找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听闻你升官了，这不……师兄特意来看看我的好师弟啊！”浪子刀客轻笑着说道。 …… …… 第219章 日月神教（第二更） “以前我的师弟啊，总是一副肺痨鬼的模样，看起来真是让人心疼，现在看着这精气神都好了不少，我这做师兄的为你高兴！” “当然了……” 浪子刀客说到这，却话锋突然一转：“师兄这么大老远的过来，这一路上可是吃尽了苦头，身上现在也是身无分文，师弟就忍心看着师兄流落街头吗？” 听到这话，江一川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从腰间掏出一把碎银，手腕一甩，便朝着浪子刀客投掷了过去。 刀客一看到银子，顿时眼前一亮，抬手接了过来：“哎呦，师弟果真是升官发财了，这出手就是不一样！” “以前师兄问你要点钱，那可是千难万难，现在不用我多说，自己就给了！” “你可真是师兄的好师弟啊，这让我……” “这些废话，就不用多说了……” 江一川面无表情的打断了浪子刀客要说的话，平静的目光放在他师兄的身上，淡淡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从今往后，不要想再从我这里拿到任何一分钱……” “还有，我知道师兄实力出众、刀法高强，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现在……” 说到这里，江一川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黑衣刀卫的衣服！ “现在师弟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麾下直属黑衣刀卫的成员，位列北镇抚司百户！若是师兄还想要讹我……” “锦衣卫诏狱，便是为你而设！” 此言一出，浪子刀客原本玩味的表情顿时为之一止。 他看着面前的江一川。 双手合拢放在小腹，腰杆挺得笔直，周身上下更是精气神圆满，体内更有一股引而不发的强大刀意蓄势待发，与以往的肺痨鬼形象，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这让浪子刀客脸色郑重之余，眼底的生出也悄然生出一抹欣慰。 但这幅表情只是一闪即逝，很快便恢复原先的玩味状态。 “师弟这话，可真是绝情！让师兄好生心通……” “打住！” 江一川再次打断浪子刀客的话，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扔到了师兄的手中。 “此乃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下发的刀字令，若是师兄有意的话，吃此刀令于三月二十八日前往灵雾山论刀……” “我知你是浪子，不喜束缚，但现在……” 说到这里，江一川深吸了一口气，目中露出一抹狂热：“时代变了！” 目光回转，重新注视到自家师兄的身上：“属于我们刀客的时代，来临了！” “言尽于此，师兄好自为之！” 说罢，江一川脚尖一点，几个纵身，便离开了此处。 原地，只留下浪子刀客一个人站在原地，手中拿着这枚刀字令，面上尽皆愕然之色。 过了许久，他这才回过神来。 “有意思！看来我这位好师弟，果然找了一个好靠山啊！” “更有意思的是，师弟竟然给我一枚刀字令……是想让我也加入锦衣卫？” “这是师弟自己的意思，还是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意思？” “这是想要将我一门上下，全部揽入麾下啊！”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着，他面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将令牌放入怀中，随后他便扛着刀朝着外间走去。 “确实很有意思！” 浪子刀客并不知道，在他走后，他头上不远处的一个屋顶上，却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这道身影看着他远去的方向，更是发出了一句和他一模一样的感慨。 此人面无表情，手中却紧紧的抓着腰间一柄长刀，刀未曾出鞘，却散发着凌厉气息。 只是，这股气息却一直被封存在刀窍之中。 但如若有人看到这把刀，便会立刻心生出一个念头—— 这柄刀一旦出鞘， 必将惊天动地！ 此刻，刀的主人却喃喃道：“天下刀客往京师，果然很有意思！” “初入京城，便遇到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若是到了灵雾山，恐怕还会更有意思！” 他想着，面上露出一抹笑意，随后转身离开。 就在江湖上风起云涌，朝堂里暗藏杀机之时。 与此同时，远在关外一处似乎被冰雪永封的苦寒之地中，却有着一片恢弘的建筑群，坐落于此。 建筑群总，随处可见无数身着黑袍，衣领胸前绣有日、月印记的人来来往往。 如果有年岁大些的中原武者来到这里的话，恐怕便会惊呼出声—— 这些人，全都是日月神教的门徒！ 也就是中原武林口中所说的魔教！ 此刻，寒风呼啸，夹杂着冰雪吹来，似要将人的面颊都给吹裂，然而这些人却都站在露天的广场上，各个单膝跪地，一言不发。 整个广场，十分安静。 除了寒风呼啸刮起来的风声，以及四周燃烧起来的火盆，火苗随随着风吹而摇摆，木炭发出的噼里啪啦爆响声。 广场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木质高台。 高台里侧，则是空旷的房间。 房间内，十余道身影正在相互落座，商议着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虽然分别落座，可位于上首的位置却空悬，而上首两侧则是各自坐着一名女性。 一白发女子，一及笄少女。 白发女子身着白色神袍，衣袍之上绣有弯月。 及笄少女身着大红色神袍，衣袍之上绣有大日。 赫然正是日月神教的日、月二坛圣女。 在她们两人之下，则是分别落座着身着黑袍的教中长老护法，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十数人。 “圣女，非是老夫对那顾凤青不满意，而是此子实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我圣教偌大基业，高手如云，旁人若是得知有机会成为我圣教教主，那是他天大的福缘，可这顾凤青……” 一名黑袍长老忍不住气愤道：“竟是想让我们圣教直接过去，这简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就是！” 此言一出，另外一名黑袍长老也是气愤出口道：“我圣教何等地位，他竟如此小看我们！” “更何况，圆月弯刀和神刀斩乃是我圣教绝学，唯有拔出圆月弯刀学会神刀斩才有资格成为我圣教教主，他顾凤青何德何能？！” “可不咋滴？这要是放在三十年前……” 教内不少长老、护法都是纷纷开口，表达不满。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白发女子一直沉默，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 足足过了许久，这些长老护法的声音才逐渐降低下来，最终安静。 直到这个时候，白发女子这才开口道：“你们也说了，现在圣教不是三十年前……” “我圣教教主之位空悬数十年，教中上下一直待在关外这苦寒之地，三十年未曾有教主，教内上下人心浮动，若是再不找到教主带领我们入关，我们还能坚持多年？” “我们还有下一个三十年吗？！” 白发女子目光在全场所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二十八年前，圣教长老天美宫主叛乱，三位护法响应，导致我圣教损失长老三名，护法四名。” “十七年前，圣教护法铁飞龙反叛，带走圣教弟子一百三十七名，虽我圣教追杀将其剿灭，可却再度损失一名长老……尤其是士气打击，更是沉重！” “十三年前，经历三十年前大战的两名长老坐化，使得教中超凡只剩三人！” “六年前，教中三大超凡之一，长老杨景亭入关秘密构建驻点，结果被中原门派发现，武当、少林、纯阳宫各出一名超凡截杀，导致杨长老重伤，虽侥幸逃出，可至今未曾痊愈！” “三十年来，我圣教虽一直休养生息，但时日却每况愈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有时间去等吗？还有机会去等吗？！” 听着白发圣女的话，落座的这些长老护法皆是沉默不言。 足足过了许久，才有一名护法犹豫到：“可……可即便如此，圆月弯刀和神刀斩乃是我圣教绝学，若是学不成便不得成为教主，此乃前任教主所留，岂能打破？” “前任教主所留遗言，本宫自然不会打破！” 白发圣女道：“我们入关之时，可将圆月弯刀与神刀斩带上，皆是我会亲自交给那顾凤青！” “这……这……这成何体统！” 听着圣女的话，一名长老目瞪口呆：“这岂不是我们圣教上赶着送基业送功法？这万万不妥！” “如此一来的话，我们圣教的颜面何存？！” “是啊，是啊！” “此事绝不可为！” 一听这话，这些长老护法都是下意识摇头。 见状，白发女子叹了一口气。 “今次本宫与日坛圣女游历中原，亲眼见了那顾凤青的行事作风，无论品性、德才、天资皆是世间难寻，最重要的是十分契合我圣教准则，若能让其担任我圣教教主，我圣教必然会重现往昔辉煌！” “可若是我们还固步自封的话，那圣教就真的完了！” “眼下，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 闻言，一名长老忍不住道：“就算我们带着圆月弯刀和神刀斩入关，中原地区的江湖门派又岂能放我们进来？” 圣女道：“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说了，只要我们若是愿意入关，便可携带他的令牌，沿途郡县不敢阻拦……我们完全可以大张旗鼓的踏足中原，离开这片苦寒之地。” “而且他还直接让锦衣卫昭告天下，无论是谁胆敢截杀我圣教，尽皆杀无赦、夷三族！” 此言一出，大厅内又一次的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 …… 第220章 不搭戏台，怎么唱戏？（第一更） 良久之后。 一名长老站起身来，先是对着圣女行了一礼，随后缓缓道：“正如圣女所言，圣教本就已经算是走投无路，就算眼下无碍，但以目前这种局面来看，不过就是软刀子割肉罢了！” “与其在关外继续苦熬等着圣教愈加凋零，还不如入关搏一搏！” “既然圣女心中早已定论，我等追随便是！无论这个决定将会带领我圣教走向何等局面，走向怎样结局，我等……都无怨无悔！” “这……” 看到这一幕，几名有不同意见的护法长老顿时愣住了。 但就在他们冷声之际，又是几名护法站了起来，对着圣女单膝跪下：“我等，誓死追随圣教，谨遵圣女之命！” “我等誓死追随圣教，谨遵圣女之命！” 紧接着，又是几名护法长老站出来，对着圣女行礼。 “你，你们……” 几名心有不同意见的护法长老，看着除了他们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同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们身上，一名本还反对的长老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圣女，眼下已经是超过半数同意，教主不在按理应当是通过了决定！但我还是保留意见！” “无妨！” 白发圣女微微颔首，随即目视全场：“既然超过半数同意，那本宫就此宣布，此决议通过！” 说罢，她大袖一甩，朝着外间走去。 走出屋子，走到木质搭建的高台之上，目视下方，看着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沉默不语的圣教子弟。 看着圣教之外，万里无际、一望无边的学院。 “从今日起……” 圣女朗声大喝，声音中夹杂着真气，哪怕是寒风呼啸，可她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遍了整个日月神教，传遍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圣教将大举入关，一路南下！” “除此之外……我圣教空悬数十载的教主之位，现在有了人选！” “此人便是大夏锦衣卫指挥使，德才具备，品行高洁，文治武功，皆是上乘！我圣教此次入关，便是拜见新任教主！” “另外……” 圣女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这一次入关，我们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进去！” 此言一出，台下寂静片刻。 随即—— “日月神教，一统江湖！” “日月神教，一统江湖！” “日月神教，一统江湖！” 广场上，圣教内，各个角落传来日月神教弟子狂热的大吼之声。 这声音回荡、汇聚、融合，最终连成一片，化作一道声音直冲云霄： “日月神教，一统江湖！！！” …… “大人，正如大人您所预料的那般，魔教果真已经开始入关了！” 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刚刚得到消息的傅辛瑜一脸喜色的跑到顾凤青的面前：“刚刚接到锦衣信风的急报，魔教在日月二坛圣女的率领下，一路大张旗鼓的入关，直奔京城而来！” 顾凤青本坐在躺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书，闻听此言，微微颔首，漫不经心道：“那些江湖势力的反应如何？” “反响很激烈！不少江湖人都对大人您义愤填膺，对我们锦衣卫和朝廷也是破口大骂！” “甚至有不少人还打算呼朋唤友，在沿途各地截杀魔教！” 傅辛瑜轻声说道。 “呵呵……” 顾凤青轻笑出声。 “本官已经放出话，胆敢阻拦者杀无赦，胆敢截杀者夷三族！若是不怕死，这些江湖人尽管可以试试！” 傅辛瑜点点头：“大人说的是，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 顾凤青颔首，随即又问道：“郭心远他们如何了？” “郭大人他们一直都在苦练刀法，最近也听从大人您的吩咐，各自带着麾下在京城周边各地清缴四方势力的江湖势力、算是磨练刀意！” 顾凤青问道：“他们都是怎么做的？该不会遇见一个杀一个吧？” “当然不是！” 傅辛瑜抿嘴轻笑，随即说道：“按照大人您的吩咐，他们两两一组各带锦衣卫由京城四方城门而出。” “城东而出的郭心远、应含光两位大人，按照锦衣信风给的名册，虽是以杀戮为主，但却恩威并施，杀的人是这四路中最多的，但招揽的麾下也是最多的！” “城西而出的楚休和陆文忠两位大人，出城第一天便直奔京城百里之外的白阳门，先是以礼拜访，结果遭到白阳门闭门不回应，两人这才打破山门杀上去。此后剿灭、招降其他帮派也都是如此。” “城南而出的胡桓大人，虽血性不足，但手段老练，出了京城之后便四处宣扬锦衣卫此番乃是为清缴四方势力的附属，虽还未至，但已经让不少门派胆战心惊。” “然后胡桓大人到了之后，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攻灭一个帮派，使得其他小门派胆战心惊，闻风而降！” “城北而出的绝无神大人，则是直接了很多，每遇到名单上所记载的门派驻地，便直接杀上去，顺从者活，不顺者死。” 听着傅辛瑜的汇报，顾凤青微微点头。 “这些江湖势力虽大都是小门小派，但汇合起来也终究是个麻烦……最主要的是，本官喜欢安静，而这些人……太吵了！” “把郭心远他们放出去，一来呢清缴一遍，二来嘛，也是削弱四方势力的分支，让他们在中原地区的江湖上彻底孤立无援！” 顾凤青说着，傅辛瑜就侧耳静静听着。 “至于这最后嘛……” 顾凤青说到这里，就并未说下去。 而是沉默了片刻，随后站起身来，看着院中一颗果树树枝分叉上的一抹微不可查的绿意，不由仔细打量了起来。 足足过了许久，顾凤青这才回过神来。 “这最后啊……也是为了提前清场、搭好戏台！” “若是这戏台没有搭好，唱戏的人又怎么能站到台前呢？你说是不是？” 顾凤青轻声呢喃，似是低语，又似询问。 而听着顾凤青的话，站在身后的傅辛瑜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悄然浮现出一抹笑意。 “大人说的是！” “奴家也等着看哩！” …… …… 第221章 左右不过一群死人罢了！ 日月神教来的速度，要比顾凤青所预想的快很多。 而他们的实力，也超出顾凤青的想象。 此前顾凤青本以为，哪怕同处顶尖大派，可日月神教毕竟位于关外苦寒之地，再加上遭逢此前大败，连续两任教主殒命，日月神教实力必然大减。 而这三十年的教主之位空悬，也必然会让日月神教人心浮动，哪怕底蕴在深厚……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可实际上，当日月神教入关之时，顾凤青才真切的感受到……纵然现如今日月神教实力十不存一，可他终究，还是顶尖大派！ 底蕴之深，令人咋舌 此来的魔教中人，在白发圣女及其两名魔教长老的率领下，足足有两千人！ 这两千人，还只是魔教中的精锐！ 其后还有魔教的普通教众，由几位长老和护法带队，在后面跟着，需要过些时日才能抵达。 但这已经让顾凤青十分惊讶了！ 因为先头赶来的这两千人，竟全是入流的高手！ 最次也是三流境界，其中不乏二流，甚至也能看到不少一流境界的高手。 而先天境界也夹杂在人群之中，偶尔能够见得。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 这毫无疑问更是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 在经历数十年前的动荡之后，教内又接连发生叛乱，可谓是元气大伤，然而却还能保存这么多的精锐力量，这简直就是令人震撼！ 要知道，当初蜀中一流门派青城剑派，其门中也不过才一个半步先天的高手罢了！ 而日月神教的实力，竟至于斯！ 到了现在，顾凤青才算是第一次真正的了解到 什么叫做顶尖大派！ 什么叫做武道圣地！ 怪不得当初日月神教鼎盛之时能够压的整座江湖喘不过气来，这不是没有原因！ …… 魔教众人抵达京城之时，并没有直接入城。 而是在外驻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过，这两千余名入流尽皆的高手，全都齐刷刷的站在一起，皆是面色肃然，手持兵刃，沉默不语。 更为重要的时候，他们身上都充斥着幽冷的煞气，这股气势汇聚到一起，令人闻之色变。 而因为他们全都身着黑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远远望去就好似一谭黑水，若是在夜晚被人看到的话，恐怕立刻便会被吓得心神惊惧。 而如今虽是白天，但却让许多人不禁下意识的胆寒。 他们站在入城的官道旁，过往入城的每一个百姓见到这一幕都是面色惊惧，下意识的远远避开，不敢和他们站在一起。 普通百姓，谁敢于这些持刀带剑的凶人接触？ 一时间，原本应该排起长龙的进城队伍，此刻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别说普通百姓，就算是偶尔有些带着兵器的江湖人，也都远远避开身在江湖，谁人不知这些身穿黑袍，领口绣有日、月图案的，乃是大名鼎鼎、凶名赫赫的魔教中人？！ “顾大人，我圣教大部分的精锐都在这里了！” 城门上，头戴斗笠，白纱遮面的白发圣女站在顾凤青的身侧，而一名魔教长老则是为顾凤青做着介绍。 说这话的时候，他话语当中充斥着骄傲，可这股骄傲却转瞬消失 别看两千余名入**锐很多，可这只是相对中原上那些普通势力而言！ 想当初他们圣教巅峰之时，超凡之境的足有八位，武道宗师的长老有二十七位，先天高手合击上百，入流弟子总计过万。 教主一声令下，马踏中原，碾压整座江湖，让那些顶尖大派都喘不过气来。 而现在…… 他心中悄然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这股低落很快就收拾好，随即看着顾凤青，一字一句道：“顾大人，当初你跟我们圣女说，保我们圣教入关平安！” “虽然我圣教人马一路抵达京城并未遇到任何阻碍，但当我们入关的那一刻，就已经有江湖人士跟在后面，一路跟随我们而来……到了现在，人数已经不下万人！” “更不要说，这其中不乏顶尖大派的门人弟子……甚至连长老都会过来！” “面对如此声势，顾大人还打算插手保住我们吗？！” 这位长老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紧盯着顾凤青的眼睛。 他是当初极力反对，也保留意见的长老之一。 在他看来，贸然入关，只为了见这么一个不把他们圣教放在眼里的‘教主’实在是有些过于冒险。 可既然大部分人都同意，他也无力阻挡，只能跟随而来。 但却要求，必须要跟随圣女在第一批次过来他要亲眼看看顾凤青的态度。 到底是不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到底有没有资格担任圣教教主的资格！ 所以，这句话是一个试探！ 但凡顾凤青露出半点退缩，他就会立马请求圣女带领魔教精锐回去，哪怕一路杀过去，也要回去！ 面对着这位圣教长老的试探，顾凤青似是未曾察觉，反倒是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城楼下的两千余名日月神教弟子。 从高往下看去，却见这两千余人各个站立不动，面色肃然，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惊人的煞气。 就好似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阴兵般，令人望而生畏。 但顾凤青却笑了。 不但笑了，还点了点头。 “日月神教，果然名不虚传！” 顾凤青轻声说道：“本官听闻，当初魔教大举入关，进犯中原，直接与各大门派厮杀，将整个中原武林杀了个血流成河，虽然因为神剑山庄的缘故，导致教主重伤，魔教更是士气大跌，导致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回关内……” “是啊！所以中原各大门派，对我圣教无不是恨之入骨！” 这位长老说道：“这中原地区，稍大点的门派，时间稍长的门派，都与我圣教有血海深仇！” “他们见了我，必定会联合起来，与我圣教不死不休！这三十年来，我圣教也多次派人入关，可每次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察觉身份！” “而现如今，我们遵循大人的指令，大摇大摆的进来，一路来到了京城脚下……大人以为，那些江湖门派会怎么做？” 随着他说话，此人手指指向前方。 在他手指的方向，除了两千余名站立不动的魔教弟子之外，更远处的后面，则是已经汇聚的密密麻麻的江湖人士。 其人之多，一眼看不清。 将京城的这座城门，给围拢的水泄不通！ 哪怕这些江湖人分成了许多实力，哪怕他们没有阵型、没有队列，哪怕他们毫无组织，看起来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可他们…… 终究还是江湖人！ 这些人，眼中尽皆露出森然，所流露出来的杀意更是犹如实质。 任是谁见了，恐怕都丝毫不会怀疑……一旦有人一声令下，这些江湖人就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冲过来，将所有的魔教弟子乱刀砍死，一个不留！ “如此情况下，大人还愿意保我们圣教吗？！” 这位长老冷声道。 他紧紧的盯着顾凤青，盯着顾凤青的双眸，想要从中看出一丝一毫的胆怯、退缩、恐惧…… 但他失望了。 在顾凤青的眼中，没有露出任何负面的情绪。 这让魔教长老不禁面色一愣。 可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耳边却又传来一句话，而这一句话，却让这位长老顿时心身狂颤，面色陡然大变。 因为传入耳边的这句话 “不过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岂能被大人放在眼中？！”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一名身着黑衣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男子走上城门。 此人看着城外的那些江湖人士，眼中露出一抹不屑神色，随即快步走到顾凤青面前，单膝跪下：“卑职应含光，拜见大人！” “按照您的吩咐，我锦衣卫黑衣刀卫都已经准备就绪，除此之外北镇抚司位于京城的七个千户卫所也都已经整装齐备，随时可听候调遣！” 顾凤青微微颔首，走到城墙边，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江湖人士。 过了片刻，这才一挥手道：“下去准备吧！” “是！” 应含光站起身来，狞笑一声道：“来人” 一声令下，却见城内忽然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紧接着，上千身着黑衣的锦衣卫从城门之中快步而出，最后在城外列队。 值此之时，顾凤青接过身旁傅辛瑜递来的单筒望远镜，一边观察着，一边轻笑道：“武当桑木道人、灵虚道长！” “少林方正、方印两位大师！” “玄真山纯阳观这一代唯一的弟子许旌阳！” “还有……” “算了，顾某懒得看了！” 顾凤青放下望远镜，从腰间摘下绣春刀，随即便在这位日月神教惊骇欲绝的目光当中，飞身一跃跳下城门。 他震惊的不是顾凤青跳下城楼的举动别说先天高手，便是一流境界都已经可以在数十米的高处落下不会受伤。 他自然不会因为顾凤青的这一举动而大惊小怪。 他震惊的是，顾凤青跃下城墙之时，所说的一句话： “左右都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认识与不认识，又有何区别？！” …… …… 第222章 两大武道圣地来人！（第一更） “抽刀！” 当顾凤青落在地面之时，锦衣卫序列陡然响彻一道惊天动地的大喝之声。 紧接着—— “锵！锵！锵！” 无数黑衣刀卫，齐齐抽刀，抽刀出鞘之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最终连成一片，汇聚成一道声音，传入云霄，震天撼地！ 与此同时，无尽的杀意和煞气也陡然从他们的身上宣泄而去，气势纠缠融合连成一片，最后是竟是恍若泰山压顶般狂掠而来。 “轰隆！” 天地都似乎有感，竟是传出一道闷哼之声。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所有的黑衣刀卫全都绣春刀斜指，站的笔直，大声喝道。 这声势，顿时让那些汇聚起来的江湖人骚动了起来，便是站在城墙上的日月神教长老和白发女子也是不禁为之色变。 想了想，白发圣女和这位长老一起从城墙上一跃而下，随即站在了顾凤青的身边。 “你真要对这些江湖人动手？” 看着如今的局面，圣教长老忍不住问道。 此前他为了试探，采用言语激这顾凤青，可没有想到……这为锦衣卫的顾大人果真是胆大包天，竟然真的想要对着面前的这么多江湖人动手。 这可是足足有上万的江湖人啊！ 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江湖门派的弟子，不知有多少名震江湖的大人物！ 要知道，这等场面，便是他们圣教巅峰之时，也须谨慎行事。 而他顾凤青……哪来的底气？ 又哪来的胆子？ 这一次来的人，不仅顾凤青看见了，他也看到了。 人群最为前列的两名道长，其一道号桑木，乃是武当长老之一，传承武当祖师张真人的太极剑，一手剑术名震江湖。 而另一名长老灵虚，虽修习的并不是太极剑法，只是武当基础的清风剑法，但这一手基础剑法却在其数十年如一日的修习中，锋芒毕露，剑气盎然。 实际上，灵虚道长原本的资质很差，但因为资格老，所以被前任武当掌教派去掌管菜园，也算是让其衣食无忧，安享晚年。 可谁知灵虚道长资质虽差，但毅力很高。 他知道自己资质差，所以便年复一年的修习基础的清风剑法，数十年以来寒暑不落。 十七年前，灵虚道长下山采买，结果路遇强人……就是这一次，灵虚道长才真正的崭露头角！ 一剑毙杀十三强人，而事后才知道，这十三个强人竟然是名震大漠的连云十三煞！ 直到此刻，世人才知，武当菜园居然还有一位剑术如此超凡的老前辈。 此后，灵虚道长位列长老，又在武当多次行动中展示出不俗的战绩，他的超凡剑术也渐渐被世人所知。 这二人到此，便是这名魔教长老都不由脸色凝重了起来。 更何况……今日来此的还不仅仅是武当！ “少林方正、方印……” 这位魔教长老喃喃的念出这两个名字。 武、少林虽然并列，但江湖上却有不少人认为少林乃是天下第一大派。 倒不是说少林实力真的强过武当……这两个武道圣地也没有打生打死过，主要是武当的道人平时无事不经常下山，而少林的和尚非但俗家弟子众多，山上的高僧也经常下山化缘或者招收弟子。 在凡俗之中的声望和存在感，要比武当更高一些。 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大都是什么少林某某高僧路遇不平如何如何，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下意识的认为少林要更强。 而此次前来的方正、方印两位大师，乃是少林达摩院的长老，虽不是达摩院首座，但实力也十分强劲。 毕竟，能列入少林达摩院的僧人，又哪一个是浪得虚名之辈？ 而除了少林武当之外…… “丐帮残余弟子……” “桃花岛残余弟子……” “青城剑派残余弟子……” “还有峨眉、松风、点苍、雁荡、万花谷、绝情谷、洞庭十八寨、十二连环坞……” 这些势力虽大都不入他的眼，可这么多帮派汇聚起来，所形成的力量也足以令人侧目。 “这么多人，这么多势力……这顾凤青又将如何自处？” 他这样想着，便不由下意识的将目光聚集到顾凤青的身上。 然而，他的眼神刚刚撇过来，便看到顾凤青笑着说道：“这么多江湖势力都过来，还有少林、武当这等武道圣地的长老高僧……你说如果他们都死了，会不会让整座江湖为之惊惧？！” 顾凤青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身上的杀意之浓郁，便是这位魔教长老都不由一个激灵。 便是白发圣女这等超凡脱俗的武道绝巅，也不由新神震颤。 “他这话的意思……” “分明是想要大开杀戒啊！” 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白发女子刚要说话，忽然看到顾凤青扭过来头，看着她笑道：“对了，还不知圣女叫什么？” “曲霓裳！” 白发圣女微微一愣，随即轻声道。 “天阙沉沉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真是名如其人！”顾凤青轻赞一声，倒是圣女脸色微红。 可还不等她说话，便听到顾凤青再次说道：“霓裳姑娘认为，面前这上万江湖人，敢不敢主动对锦衣卫动手？” 嗯？ 听到这话，曲霓裳一愣，看着顾凤青面上露出一抹疑惑神色，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难道他们不会吗？” 闻听此言，顾凤青笑了。 这笑容是如此的霸道，是如此的张狂，又是如此的披靡捭阖。 而眼神当中所充斥的不屑却又是如此的浓郁，就仿佛—— 他面前的不是上万江湖人，而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看在圣女的眼中，也忍不住心神一颤。 “霓裳姑娘，你还是没有转变过来心态！” “这里是京城脚下，本官是锦衣卫指挥使！” “胆敢在京城脚下主动对锦衣卫指挥使出手，他们有这个胆子？” “擅自聚集皇城脚下，说大了那就是谋反，若还真敢主动对我锦衣卫出手……莫非是觉得京城的五城兵马司、皇城禁军全都不存在？！” 顾凤青目光在一众江湖人身上掠过，不屑道：“这天下间，任何事都逃不过一个利字，唯有利益驱使，才能让人趋之若鹜！” “所谓的除魔卫道，更不过只是维护自身的利益罢了，或是为名、为权、为财、为武功秘籍，不一而足，但其本质都是一样！” “数十年前，你们魔教大举入关，遭逢各大派围攻，其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因为魔教的势力太大、发展太快，他们怕长此以往下去，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 “与你们并称二教之一的拜火神教，立教之本来自波斯，可一开始的时候谁搭理他们了？后来拜火神教逐渐壮大，各大派这才幡然醒悟，后才有了六大派围攻光明顶！” “当年各大派不惜一切的围攻你们魔教，可最终这一战不还是靠着神剑山庄谢玉峰，其他门派又有哪个真正尽了全力？” “说句不客气的话，三十年前你们魔教势力纵然再强，也绝不可能真的碾压整座江湖，仔细想想当初武道、少林尽出高手了吗？” “别的不说，这些年来，武当除了桑木道人、灵虚道长这些名声大振的高手之外，还有其他人的消息传出来吗？偌大的武当总不可能只有这两个高手吧？” “少林也是同样的道理！” “不过少林和武当选择的是不同的发展途径，一个主动避世，推出来的桑木和灵虚也只是为了维持江湖声望，一个是主动入世，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世俗名声。” 随着顾凤青说，白发圣女和这名魔教长老的脸色也是愈加凝重、愈加难看。 “而这一次……” 顾凤青眼神凌冽，缓缓道：“魔教入关，没有与他们争夺任何东西，只是要被我锦衣卫收编，而他们却摆出这个阵仗，真的是来除魔卫道？” “若说和魔教有血海深仇……三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经历那一战的人也大都已经故去或者老矣，人都是健忘的，谁还会为了上一代的仇恨而去打生打死呢？” “当然，怕我锦衣卫实力大增或许算是一个原因，可仅仅只是这一个原因，却不足以支撑他们敢在皇城脚下主动袭击锦衣卫！” “这个罪名，他们承担不起！纵然是武当、少林也承担不起！” “若是不然的话，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怎么会一个都没有？只是派出几个在江湖上看似很有声望，却在门派中算不得举足轻重的长老、高僧来此？” “此举，不过就是在向本官表情一个态度罢了——” “他们，只是来看热闹！” 此言一出，白发圣女、魔教长老无不是心神狂颤。 他们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发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说。 “所以……” 魔教长老愣了愣神，喃喃道：“今天在这里，是打不起来？” 顾凤青笑了。 “不对！” “今天在这里，或许有很多人不愿意打起来。” “但本官，绝不是其中一人！” …… …… 第223章 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顾大人，眼下大敌当前，还请顾大人立刻拔出圆月弯刀，就任教主一职！” “如此，我等圣教弟子，才可听命行事！” 白发圣女走到顾凤青身边，轻声说道。 说话间，她从身后拽出一柄刀。 确切的说，是一柄藏在刀鞘之中的刀。 虽然未曾崭露锋芒，但只看刀窍的弧度，便知这绝对是一柄弯刀。 这是一柄连鞘的刀，黑黑的刀鞘，弯弯的刀柄，虽还看不到刀刃，但仅仅只是看到刀柄，便知这绝对是一把很厉害的刀！ 这柄刀一旦出鞘，必将震惊世人。 因为这柄刀， 名为， 圆月弯刀！ 这柄刀若是出现在世上，必将引起世人的疯狂，然而顾凤青，却只是看了一眼。 随后说道：“拔刀不急！” “现在……” “先将这些江湖人给打发了！” …… “无量天尊！” “阿弥陀佛！” 远远的，忽有两道低吟传来。 这虽是低吟，但却传遍整个皇城大门，波及周边千米之遥。 清晰的传到了顾凤青的耳中。 伴随着低吟声传来，上万的江湖人所组成的大军缓缓的压了上来，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竟是丝毫都没有停止的势头。 虽然看起来阵型有些杂乱，但上万人快步冲来，所造成的视觉冲击力还是十分令人心惊。 尤其是这些人之中，还有不少高手。 哪怕大部分都是不入流的乌合之众，但毕竟这里面还夹杂着点苍派、峨眉派、十二连环坞、洞庭十八寨这等不大不小的江湖势力。 值得称道的高手，也有那么一些。 是以当他们前冲之时，此起彼伏的长啸之声络绎不绝响起。 而因为人群奔行，所扬起的烟尘也是腾空而起，恍若地震海啸，犹如乌云倒卷，将阳光都为之遮住。 大地震颤，长啸连连。 顾凤青等一众站在城门前的人，只觉得眼前一暗。 黑压压的大军犹如排山倒海一般朝着他们袭来，越来越近，最终在他们十丈之前停下脚步。 “轰！” 当他们停下脚步之时，大地猛然一震，所有人一起跺脚，竟是引起无尽的烟尘扬起，与此同时一股狂风也陡然生出，朝着顾凤青他们席卷而来。 这是想要以赫赫声势来向他们示威！ 但顾凤青却面色如常。 而他手下的一众黑衣刀卫也是不动如山，毫无感觉，非但如此……反而还觉得想笑。 一群散乱的乌合之众，丝毫都没有受过训练，竟然想在锦衣卫面前玩这等战阵威压，这简直…… 这简直就像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一样可笑。 “阿弥陀佛！” 在扬尘落去，众人寂静无声之时，一个和尚走了出来。 江湖也是讲究规矩，此时率先出来说场面话的，自然是作为武林泰斗的少林中人。 方正大师双手合十，目光看起来犹如深谭般平静温和，却有带着股慈悲之意，先是扫了一眼在场的魔教众人，随后又在一众持刀的黑衣刀卫身上一一掠过。 紧接着又在魔教长老身上扫视了一眼，而当眼神掠过白发圣女之时，眼睛微微颤抖了一下，最后，这才落到了顾凤青的身上。 “顾施主！” 他双手合十，眼神苍茫，蕴含着无尽的悲天悯人，正要开口说话。 可他刚出口，便被顾凤青所打断：“顾某从未在寺庙布施，可不是你们的施主！” 这话一出，方正大师顿时身躯一愣。 但他很快就回复过来，眼神毫无波动，微微躬身道：“顾大人——” 顾凤青这一次并未说话。 “顾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收服江湖门派为朝廷办事，按理来说无人可以阻拦，只是这魔教……” “顾大人可知，当初魔教入关，我等中原各大派为了阻拦魔教祸乱苍生，死了无数高手，流了无数鲜血，如今魔教复出，而顾大人想要将其招揽成为朝廷命官，此事若要传出去，恐怕要令中原武林为之心寒啊！” 此言一出，武当的桑木道人也是站出来道：“当年魔教肆虐，造下无数杀孽，可谓是恶贯满盈天理不容！” “而顾大人让这魔教中人加入锦衣卫，就不怕养虎为患？日后若是继续为祸天下，必将造成更大杀孽，危害大夏社稷！” “顾大人，莫要一意孤行！” 武当、少林两大武道圣地的代言人，一说话便开门见山。 直接将他们的立场给清晰无比的表露出来。 伴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少林的另外一名高僧方印大师也是站了出来。 相比较于方正的温和眼神和慈悲，此人眼神凌厉，身材也高大壮硕，一开口说话更是针锋相对：“顾大人为朝廷办事，理体恤民情，可若是一意孤行，我少林也不答应，中原武林也不答应！” “不错！” “方印大师说的对！” “我们不答应！” 随着方印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其他一众江湖门派也都是纷纷开口说话。 “这些魔教中人，杀人如麻，而锦衣卫竟然想要收编他们，这实在是不讲我们中原武林放在眼里！” “魔教杀人如麻，手上沾满了鲜血，若不杀之，天理不容！”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说的不错，当年我峨眉派为了除魔卫道，派中高手死伤无算，如此血海深仇，岂能就这样算了？！” “我松风门又何尝不是？！” “这些魔教中人，一个个都是杀人如麻，若是按照朝廷律法，应当全是死罪，可现在竟然将要成为朝廷命官，这岂不是可笑至极？！” “依我之见，必须将这些魔教中人全部斩杀，如此方能泄我心头只恨！” “就是！魔教中人必须全部剿灭，如此才能还我中原武林朗朗乾坤！” “魔教不除，我心不平！” “今日锦衣卫若是胆敢与魔教勾结，那就是与我雁荡派为敌！” 一道道此起彼伏的叫嚣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这些人都是各大门派的话事人。 他们等两大武道圣地说完话之后，才开始说话，言谈之中也都是带上自家门派的名字。 而伴随着各大门派的话事人陆续说完，紧接着才是一些小门派和江湖散人的嘈杂声响起。 “各位前辈说的不错！魔教本就是以杀人取乐，若是不将他们剿灭，日后必然为祸甚大！” “若是锦衣卫非要一意孤行收编这些魔教余孽，我们决不答应！” “大不了就把事情闹大，我还就不信，中原各大派都在场，甚至连少林、武当都派人过人，这锦衣卫还敢只手遮天不成？！” “今日锦衣卫若是不将这些魔教余孽交给我们，我等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 一道道叫嚣此起彼伏的传出来。 无数江湖人都扯着嗓子呼喊。 他们声嘶力竭，他们脸色涨红。 他们变成了正义的化身，他们坚守正道的底线，他们视死如归，他们守护世间正义，他们…… 顾凤青笑了。 他看着面前的这些江湖人，看着他们充血的眼眸，看着他们群情激奋，脸上的笑意也是愈加浓厚。 “霓裳姑娘，本官这一路走来，去到过很多地方，见到过许多人！” 顾凤青歪着头，对着白发圣女说道：“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什么事情？” 曲霓裳轻声问道。 她看着顾凤青，眼中带着一抹亮色—— 如此情形之下，万人声讨锦衣卫，换做旁人早就是心神惊惧，惶惶不可终日。 可这位首当其冲的顾凤青，面对上万人讨伐他，他竟然毫无所觉，反而歪着头和自己谈笑风生。 此等临阵笑谈的风姿，真真是令人折服！ 便是那一直对顾凤青心有芥蒂的魔教长老，此刻也是不由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震撼。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心中已然对顾凤青产生了一些敬佩。 顾凤青略微侧头，轻声说道：“人数多到一定程度，真是会让人胆量大增，也会让他们忘记很多东西！” “他们会忘记恐惧，忘记一切外物，甚至连伦常有时又能忘记！” 顾凤青说话的时候，那些江湖人还在肆意辱骂着。 他们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大声，越说越难听。 他们已经忘记顾凤青的身份，忘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锦衣卫，是朝廷命官，是大夏官方。 或许他们还记得，但…… 或许会更加兴奋呢？！ 甚至有不少人，一边喝骂，一边手掌都摸到了兵器上，似乎就等待着顾凤青说出一个‘不’字，然后用一拥而上将顾凤青乱刀砍死！ 不！ 他们不是等待！ 他们甚至非常期望顾凤青反对，这样的话……他们就能真的上去砍！ 体验一把杀官的感觉！ 顾凤青的笑容越来越肆意。 “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会觉得法不责众，会心存侥幸，会……” “但是……” 话到此处，顾凤青就停住了话语。 转而笑容愈发冷冽，嘴角的不屑也愈发清晰。 他手中拿着的绣春刀忽然一动，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在了地上。 “铛！” 刀柄与地面接触所发出的声音微弱之际，但当他放在地上的刹那，却仿佛掀起了一阵飓风。 这飓风中裹挟着无尽的寒意，瞬间传遍全场。 喧哗声戛然而止。 上万人齐齐心神一颤，只觉得这杵着绣春刀而立的顾凤青，这一刻竟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欲要朝着他们爆斩而来！ 如此威势之下，除了一些先天高手，其他所有人竟是不自觉的的后退一步。 “如果刚才本官没有听错的话……” 顾凤青左手掏了掏耳朵，随后轻轻吹了一下大拇指和小拇指，顾凤青歪着头， 缓声道： “你们是在教本官如何行事？” 此言一落，全场寂静。 而紧随其后，顾凤青却陡然面色一变，暴喝出声： “你们——” “算是什么东西？！！！” 第224章 够不够清楚？够不够明白？ 暴喝之中，夹杂着肆无忌惮的嚣张与霸道。 声音传开后，仿若一股无形的飓风刮过，令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脸色大变。 今日来此的，除了尚且没有得到消息、或者得到消息还未来得及赶到的江湖门派，几乎江湖中大部分的门派都已经来了。 毫不客气的说，眼前这上万人，代表整座江湖也是毫不夸张。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 顾凤青竟然会当着他们的面前、当着足以代表整座江湖的众人，说出一句—— 你们，算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懵了。 不少人都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一时间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都是尽皆凝固。 是！ 你锦衣卫确实厉害！ 朝廷命官，又是天子亲军，代表着的是皇上和朝廷，而且在顾凤青的率领下，早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先后做过出无数大事，灭了青城剑派、桃花岛、丐帮。 你顾凤青也先后毙杀了雨正初、刘瑾、黄东邪、苏新灿等一众武道宗师，甚至连星宿派掌门吴新亮、霹雳堂堂主雷震天都屈服在你的威严之下…… 这些所作所为、这些过往经历，确实让你拥有自傲的资本！ 但是…… 现在你面对的可是上万江湖人！ 足以代表整座江湖绝大部分势力的江湖人！ 你怎么就能说出这番话？！ 你怎么就敢说出这番话？！ 你哪来的底气说出这番话？！ 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这个念头，让所有人都在懵逼之余，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此刻顾凤青却又说话了。 只见他手指扶了扶头上的帽子，轻声道：“认识本官头上的帽子吗？看看这是什么？” ？？？ 在场的一众江湖人都是一脸懵逼。 顾凤青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着说着，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这帽子不就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帽子吗？ 难不成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少林方正、方印，武当桑木、灵虚，以及一直未曾说话的玄真山纯阳宫本代道子许旌阳都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都被顾凤青的这一举动给弄懵了。 然而，就在他们懵逼的时候，此刻一道暴喝陡然响彻。 “此乃锦衣卫制服——飞鱼服！” “穿上这套衣服，就是大夏锦衣卫，绣春刀下，无人不可杀，无人不可斩！不论身份，不论地位，不论人数！” “别说你们区区万人，纵然数十万，百万人……我锦衣卫说杀便杀，又有何难？！” 应含光面露狞笑，暴喝吼道。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上千黑衣刀卫皆是暴喝一声，随后一股冲天杀意涌出，席卷全场。 他们的眼中，更是泛着毫不掩饰的寒意，就仿佛是在看着一群死人。 这种眼神，只有手上沾满了无数的鲜血，才能凝聚起来！ “听到了吗？” 顾凤青目光掠过在场的所有江湖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嘲讽之色丝毫都不掩饰。 “真是狂妄！” 听着顾凤青这话，久久才回过神来的少林方印大师忍不住怒喝道：“真的好大的口气！” 雁荡派掌门也是忍不住气极反笑：“真是笑话！还说要杀十万百万，谁给你的底气？！” “连东厂、西厂这群太监阉奴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都不敢杀我们这些人，你锦衣卫以前不过是给宦官阉奴当狗，现在刚翻身做人没几天，就想着翻天？” “说句毫不客气的话，你锦衣卫算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一众江湖人也都是反应过来，纷纷哄堂大笑。 在他们看来，顾凤青先前说的那话，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们眼下足以代表江湖所有的势力，顾凤青还真敢动刀杀人？ 这怎么可能！！！ 然而，就在他们哄堂大笑的时候，一道比他们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嚣张跋扈的笑声陡然响彻。 “哈哈哈哈哈——” 顾凤青仰天长笑，随即双手一振披在身后的大氅，与此同时他身后一个侍卫见了，立刻上前搬来一把太师椅，刚好让顾凤青顺势坐下。 “你问我锦衣卫算什么东西？” “现在我就来告诉你，东西厂不敢杀的人我锦衣卫敢杀，东西厂不敢办的事情我锦衣卫敢办！” “一句话，这天下就没有我锦衣卫办不了的事，这天下也没有我锦衣卫不敢杀的人！” “天子亲军，皇权特许，任何对朝廷有异心之人，皆可先斩后奏！” “而这——” “就是锦衣卫！！！” 顾凤青嘴角含笑，眼神冷漠：“够不够清楚？够不够明白？” 他说话之时，声音并不高。 但此时此刻，却清晰无比的传遍了整个城门，甚至传到了京城之内。 听着这番霸道无比的话，在场的所有江湖人皆是脸色略微发白。 “日月神教本官管他是不是魔教，只要穿上飞鱼服，便是锦衣卫！便是天子亲军！便是为大夏效力的朝廷命官！” “你们敢说日月神教是魔教，就等同于说锦衣卫，说锦衣卫就等同于说朝廷！” “莫非……” “你们说朝廷……是邪魔歪道？！”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所有人无不是心神狂颤，面色苍白。 一些胆子小的江湖人，甚至连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所以本官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能够让你们藐视朝廷，罔顾大夏威严？！” 说到这里，顾凤青的话音陡然提高，语气也变得十分犀利：“莫非是身在江湖，自以为练一招半式成了江湖人，就不是大夏子民？就不受朝廷管辖？！” “还是说，觉得我锦衣卫的诏狱太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甚至狂妄到胆敢妄议朝廷，诽谤命官的白衣草莽？” “真是天下的笑话！” 顾凤青眼神愈发凌厉，嘴角的嘲讽之色也愈发明显：“上万人汇聚京城门口，甚至还敢威逼锦衣卫指挥使……你们是想干什么？！” “是想聚众闹事，还是意图谋反？！” 轰！ 此言一出，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脸色瞬间煞白！ 正如顾凤青此前所言，人数一旦多了，或许就能让他们忘记许多事情。 比如敬畏，比如恐惧。 可顾凤青的这一席话，却让他们心中的理智再次浮现，紧接着，恐惧和敬畏自然而言的也就产生。 他们顿时幡然醒悟！ 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普通的江湖草莽，而是朝廷命官！ 是大夏锦衣卫指挥使，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命官！ 而他们，虽说好听了都是名门正派，可说白了就是一群江湖草莽！ 没有任何官身的草民！ 以草民之身聚众闹事，胁迫朝廷大员，这就等同聚众闹事，等同意图谋反！ 谁敢承担这个罪名？ 谁敢当众忤逆朝廷？ 一念至此，不少人都被吓得脸色煞白，面如土色。 原本裹挟大势而来的气势，也瞬间便低了下去。 士气说来玄妙，但却能够清晰感觉到。 方印、方正、灵虚、桑木自然也是感觉到身后这些江湖人的气势变化，面上虽不动声色，但心中却焦急。 若今日就这么草草收场，那日后传出去，他们偌大江湖，又岂能在锦衣卫面前抬的起头来？ 一念至此，方印大师脑海急转，随即站出来，大声喝道：“阿弥陀佛！顾施……顾大人说的不错！我等确实不敢忤逆朝廷！” “可顾大人既然张口大夏朝廷，闭口苍生万民，敢问顾大人……自己可曾将大夏朝堂放在心中？” “日月神教为魔教，各个皆是双手沾满鲜血的邪魔歪道，他们包藏祸心，意图祸乱天下，若是顾大人将其收编，岂不是就等同于将这些祸害放在大夏的核心区域？” “万一他们要是意图刺杀皇上，企图乱我大夏江山社稷……” “顾大人，纵然你是锦衣卫指挥使，可这等大罪，你又如何担当得起？！” 说到这里，方印大师的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一些，变得循循善诱起来：“就算顾大人的锦衣卫里面缺人手，可我等各大名门正派也有的是弟子，只要大人需要，一声令下，我等自然将精英尽出，任由大人挑选！” “可如今却收容魔教，这属实太过不妥！” “若是日后叫皇上知道了，大夏朝堂里居然还潜伏着这么一群杀人如麻的祸害，恐怕也会勃然大怒！” “顾大人，你说此言是否有理？”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江湖中人也都是纷纷开口。 “方印大师说的不错！” “若是顾大人需要人手，自可从我们正道名门正派选拔，何必去收容这些魔教中人？！” “我雁荡派愿出全部精锐，供大人驱使！” “我峨眉下山历练的弟子，也全都可以前往锦衣卫历练！” “十二连环坞，原助大人一臂之力！” …… …… ps：推荐好朋友暮雨神天的大作《吾乃天帝之子》，大神出品，爆笑来袭，大家可以去看一波~ 【穿越了，成为了天帝之子，但却没有办法修炼，得到一本奇葩功法，却只能够借助收徒弟来延长寿命，不过我的寿命比较特殊，能炼丹，能炼器，还能洞察万物，映照诸天，除了无法修炼，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而且，我的徒弟们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他们，谁要敢惹我，我就让我徒弟打死你！ 什么？我徒弟打不过你？ 吾乃天帝之子，我爹真的会打死你的！】 第225章 江湖草莽，敢在本官面前狂吠？ 方印大师的一席话语，让这些江湖人再度找到了自信，纷纷说道。 看他们说话的时候，那语气，那神情，一个个挺直腰板，正义凛然，就好像真的是为了大夏忧心，呕心沥血似得。 面对此等局面，顾凤青摇头失笑。 而就在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玄真山纯阳宫这一代唯一的弟子许旌阳却突然站出来。 此人身着青色道衣，相貌年轻，仪表堂堂，眼神更是明亮，双手抱着一柄无鞘的长剑，剑身通体青色，甚至还没有开锋。 乍一看之下平平无常，就好似一把寻常文人佩戴的装饰剑器。 然而，此剑在他的手上，却让人下意识的不敢忽视。 此人上前一步，虽看起来毫无气息，可当他站出来之时，原本的喧哗之声却骤然停止。 这是玄真山的威严，也是他自身的威严。 此人目光如炯，看着顾凤青轻声道：“小道看顾大人似乎对我们正道并不看得上！” “可就是这样，却让小道愈发觉得奇怪！” “纵观大人这一路走来的行径，先是率领锦衣卫灭了青城剑派，随后又屠杀兴云庄，灭桃花岛，剿丐帮，一路杀我武林正道黄东邪、苏新灿两位宗师……” “而现在，我江湖正道欲要为大夏分忧你又不肯，却公然将江湖公敌的日月神教这等魔门收入麾下……” “这就让小道纳闷了！” “顾大人这所作所为，分明是对我中原武林有些歧视，再细细一想，却让小道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大人如此做，莫非是打算对付我们中原武林？敢问顾大人，到底是朝廷想要对我们中原各大门派下手，还是你顾大人已经投身魔道，想要将我中原武林的名门正派屠戮殆尽？！” 轰！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江湖人顿时面色大变。 他们陡然响起了此前顾凤青在杏子林中的所作所为—— 此前顾凤青，逼迫星宿派投身锦衣卫，剿灭桃花岛，威逼丐帮之时，就曾让他们交出本门内功心法。 而联想到顾凤青一旦出手，动辄满门尽灭，这就让他们不得不想……是不是锦衣卫如此肆无忌惮的屠戮门派，滥杀江湖豪杰，为的就是抢夺江湖门派的内功心法？ 而他的这一举动，到底是顾凤青私自所为，还是朝廷私下授意？ 若是顾凤青私自所为倒还罢了，可若是朝廷授意……这问题可就大了！ 但不管如何，在场的这些人心中都泛起了浓浓的担忧，在担忧之余更是有着无尽的怒火！ 大夏立国三百年，除了开国之初太祖威压江湖，导致他们不得不臣服之外，此后这么多年，谁敢对江湖如此逼迫？ 便是太祖时期，当初也没有动辄灭门啊？！ 这顾凤青……他是想要干嘛？！ “诸位！这顾凤青分明是包藏祸心！” “今日我等必须要讨要一个说话，要不然的话，我中原武林说不定便要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不错！不但要讨要一个说话，更要将这些魔门余孽全部杀死，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为宗门计，为大夏计，我等必须要除魔卫道，纵然是锦衣卫阻拦，也决不能后退！” “除魔卫道，就在今日！” “杀身成仁，义不容辞！” “先将这些魔门余孽给杀了，然后在问锦衣卫要一个说法！” “兄弟们，杀！” 随着许旌阳的一席话语，顿时挑动了在场所有江湖人的心神。 抢夺心法，屠宗灭门……这对于江湖人而言，毫无疑问是他们不可触碰的底线！ 是以此刻，无数江湖人群情激奋，口中喊杀声四期。 听着这些呼喊，许旌阳眼中露出一抹冷意。 玄真山乃是当时顶尖门派之一，而纯阳宫作为玄真山的一条主脉，乃是掌门一系……这就等于说他许旌阳几乎是下一代玄真山的掌门。 毕竟，如今纯阳宫这一代只有他一个弟子，几乎内定。 作为内定掌门，许旌阳自然是为他以后的道路铺平—— 江湖上获取声望，这是其一。 而锦衣卫作为江湖最大的不安分因素，也要设法除去。 为此，作为玄真山的掌门亲传，他本应在山中静修，但此时却出现在这里，为的就是挑起锦衣卫、日月神教、中原武林三方混战。 他好借此获取名望，并等三方打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在站出来收拾残局，就如同数十年前神剑山庄的三少爷谢玉峰一般，一剑惊天！ 使得他一举成名天下知！ 正因如此，在锦衣卫和江湖正道对峙之时，他站了出来，并且说了一句话。 只是这一句，便挑起了矛盾，搅动了风云。 “杀！” 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中，站在最前面的十几个江湖人却不知为何忽然上前，好似被人给推了一下。 就在他们踉跄着被推上前还在愣神之余，身后上万江湖人里却忽然传来一道暴喝声：“还愣着干什么？杀了这些魔教！” 此言一出，被推出来的这十几人先是迷茫，随即陡然一个激灵，双眼顿时泛起血丝，紧接着尽皆抽出长剑，对准了那些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魔教弟子： “杀！” 嘶吼声从他们口中喊出。 而当这些人冲的时候，上万的江湖人还以为发起了进攻，顿时也一个个抽出武器兵刃，就打算进攻。 可就在此时—— “刺啦~” 一道刺耳的声音突兀的刺入耳膜，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皱起眉头。 紧接着，所有人就骇然的发现…… 那刚刚冲出去的十几名江湖人，身躯竟然陡然之间被一分为二！ 全都从腰间被斩断！ 鲜血洒落，十几名江湖人伏倒在地……直到死，他们终于是恢复清明。 眼中尽皆露出迷茫之色。 似乎在说…… 我怎么会冲出来？ 我为何会冲出来？ 我又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人给他们答案。 因为那些江湖人也都愣住了。 突如其来的血腥，充斥着每一个人的视野。 这些鲜血、这些生命的流逝，犹如寒冬中的一桶冰水劈头浇下，瞬间便让他们心神惊惧，背脊发凉。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生出，涌上心头。 额头泛起丝丝寒意，心中的理智也再次占据上风。 “除魔卫道？” “杀身成仁？” “真是笑话！” 顾凤青放声大笑，笑声当中蕴含着无穷不屑和肆无忌惮。 手中绣春刀上鲜血滴落，随着他手臂微微一震，鲜血顿时全都被弹开，刀身上再度恢复雪亮。 ‘蹭’的一声将绣春刀还刀入鞘，顾凤青站起身来，目光掠过全场所有的江湖人，嘴角的嘲讽已经写满脸上：“你们算是什么东西？！” “是非正邪，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定义了？！” 顾凤青缓步上前，目光直指武当桑木道人和灵虚道长：“武当乃是当今武道两大圣地之一，之所以有今日身为，全赖当年张真人德高望重，朝廷多次册封，连续四代陛下宴请，甚至先皇在世时，还亲笔提书‘天下第一仙山’，这才让武当受世人敬仰！” “至于你少林……” 顾凤青冷哼一些，不屑道：“少林号称千年古刹，信众甚多，可当初也是朝廷车缝，承认少林地位，若是不然，就凭一群不事生产、无视尊卑，引导信众不修今生修来世，无论见了谁都喊施主的和尚，还想成天谈佛修武？”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此言一出，无论是武当的桑木还是灵虚道长，乃至是少林的方正、方印两位大师，尽皆面色大变。 “还有你们——” “各个冠冕堂皇的站在那里，你们就那么干净吗？” 顾凤青目光扫过站在前列的那一群江湖门派的话事人或者掌门，一边缓步前行，一边冷声喝道：“峨眉、雁荡、玄真山……若不是朝廷承认你们的身份，就凭你们聚众练武，几乎等同意图谋反！” “十二连环坞，洞庭湖十八寨，说的好听，其实一个个干的不过都是打家劫舍的勾当，朝廷念及你们还算有点用处，便给你们护送航道、买卖官盐的活计，你们非但不思朝廷仁慈，反而还得寸进尺……” “若不是朝廷仁慈，早就大军开拔，踏平你们的山门……如今居然还在敢在本官面前狺狺狂吠，真是可笑至极！” “我告诉你们——” 说到这里，顾凤青停下脚步。 此刻，他距离这些江湖人已然只剩下不到五丈的距离。 顾凤青猛然大喝道：“是正是邪，你们说的不算！朝廷说的才算！” “朝廷说你的江湖正道，你不是也是！” “朝廷说你是邪魔歪道，你便是千年古寺、天下仙山，也一朝被打回原形，待得大军抵达，山门踏破之时，便满门尽灭，烟消云散！” “一群蝼蚁，刚刚飞黄腾达几天，便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想反了天，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本官再告诉你们一句——” 顾凤青沉声说道：“今日你们来威逼本官，却殊不知本官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代表的朝廷、是皇上！” “一群江湖草莽之辈，胆敢在本官面前狂吠，说什么除魔卫道，就凭你们也配？！” “今日，本官倒要看看，如今这大夏朝，到底是本官这锦衣卫指挥使说的算，还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门派说的算！” …… …… 第226章 刀斩许旌阳，十足十的蠢货！ 一段话，犹如一盆冷水直接劈头浇在他们的脸上。 顾凤青此言，分明就是对这些就江湖人进行毫不掩饰的羞辱！ 大夏开国三百年，哪怕是巅峰的开国时期，朝廷也不敢对江湖各大门派欺压过甚，更是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羞辱。 更不要说是武当、少林两大武道圣地，当初太祖时期都要礼让三分。 而现在…… 这顾凤青竟然胆敢当着他们武当长老、少林高僧的面，说出如此之言？ 少林方正、方印两位大师饶是慈悲为怀，此刻也是脸色阴沉，尤其是脾气火爆的方印大师，更是做怒目金刚状。 而武当灵虚、桑木两位道长更是眉头紧皱，数十年的打坐精心也无法让他们此刻的心情恢复平静。 然而，即便如此，这四人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他们身后的那些江湖门派也都是站在原地，不敢再往前冲。 不仅仅是顾凤青一刀斩杀十数人的霹雳手段，更因为顾凤青的这一系话语，犹如当头棒喝般，让他们陡然醒悟了过来。 朝廷，才是这江湖上最大的门派！ 确实！ 大夏历代皇帝都对少林武当尊崇有加，礼遇非凡，这可不是就是安抚怀柔的手段罢了！ 需要时，朝廷可以对江湖门派恩宠有加，但若是必要，也可以降下雷霆震怒。 若是江湖门派当真不识好歹，朝廷调兵遣将之下，顷刻间就能将他们的山门踏破，而他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会在朝廷一纸诏令下，瞬间被打成邪魔歪道！ 即便满门尽灭，也要沦为被世人唾弃的魔道！ 一念至此，所有人心中原本生出的怒火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恐惧。 煞白的脸色，颤抖的身躯，恍若瘟疫一般，无法抑制的蔓延开来。 便是先前意图挑起矛盾的纯阳宫许旌阳，此刻也是眸光闪动，看向顾凤青的目光当中，满是忌惮之色。 万万没有想到 这顾凤青竟然裹挟朝廷大势，只用了三言两语便让群情激奋的江湖人心生畏惧。 “好个顾凤青，果真名不虚传！” “今日本道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在京城那等险恶的环境下，你非但短短时间内崭露头角，更是很快成为整个大夏都举足轻重的人物！” “果真不是没有原因！” 许旌阳脑海中想着这些，面上也不禁露出一抹饶有兴趣的神色。 他现在，对于这位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充满了兴趣。 一味的碾压，纵然顺风顺水又有什么快感？ 唯有棋逢对手，将势均力敌的敌人在相互争斗中将其压制，随后彻底压倒，这才是无上的快意！ 无尽的快感和好奇，在他心中悄然生出。 然而…… 就在他心中刚刚生出这个念头之时，此刻却突然听到顾凤青说了一句话。 而这一句话说出，却蓦然让许旌阳面色一滞，神情凝固。 “你们说日月神教是魔教！” “但今日……本官以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告诉你们！” “日月神教不是魔教，玄真山、纯阳宫才是魔教！” 一言既出 “锵！锵！锵！” 一柄柄绣春刀瞬间剧烈震颤起来，发出刺耳的声音。 森冷的杀机，惊人的煞气也陡然爆发出来，从城门前上千黑衣刀卫的身上升腾而出，最终融合、汇聚，形成一道无比磅礴的杀意。 将全场笼罩、覆盖！ “这……” “嘶！” 在这等杀意笼罩之下，无数江湖人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升腾，阵阵寒意自脚底板生出，令他们竟是忍不住齐齐后退了一步。 一个个脸色骇然，心中的恐惧更上一层。 谁都没有想到， 顾凤青竟然将目光直接对准了玄真山！ 这可是玄真山啊！ 天下顶尖大派，号称三山五岳，七门二教，虽同样的顶尖，但其实也分名次。 毫无疑问，三山自然是顶尖中的顶尖。 尤其是玄真山，天下鼎鼎有名的名门正派，隐隐为三山之首，可谓是两大武道圣地之下第一名门！ 而许旌阳是谁？ 玄真山纯阳宫首席大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几乎内定的是下一代玄真山掌门人！ 放在其他门派，那就是道子、佛子这等身份！ 而现在，顾凤青竟然当着许旌阳的面，说玄真山是魔门！ 这…… 这些锦衣卫疯了吧！！！ 这个顾凤青也疯了吧！！！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一个个眼神呆滞，恍若置身梦中。 更为重要的是，当这些黑衣刀卫拔刀的时候，一声杀气毫不保留的宣泄出来，这更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 明明是我们人数众多，将锦衣卫给包围了起来。 可为什么，却总感觉是我们落于下风？ 这些锦衣卫……面对我们上万江湖人、足以代表着整座江湖的各方势力，怎么就没有一丁点的恐惧和害怕呢？ 他们到底是无知无畏，还是胆大包天？ 就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时候，此刻许旌阳也在一开始的震惊之后，回过神来。 “狂妄！！！” 许旌阳气极反笑，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为可笑的笑话一般，身上骤然爆发出一股凌厉的剑意。 剑意升腾之中，带着恐怖的气势，以其周身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席卷之下，竟是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飓风，掀起阵阵烟尘。 “竟然污蔑我玄真山，真是好大的胆子……”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当这股无形气势朝着顾凤青蔓延之时，还未到顾凤青身边，便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霸道刀意给瞬间斩断！ “胆子大的是你！” 顾凤青猛然暴喝出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胡桓等人顿时率领着上千黑衣刀卫朝着江湖人冲了过去。 至于绝无神、方南、叶开等一众高手，更是犹如虎入羊群一般，扑入人群之中。 气势交织之下，锦衣卫朝着上万江湖人冲出，看似犹如以卵击石，但实际上却恍若惊涛拍岸。 一柄柄绣春刀发出剧烈颤鸣，一道道狂猛刀气闪烁交织。 凌冽的杀意，在这里肆意蔓延！ “玄真山许旌阳挑拨离间，意图祸乱武林，扰我大夏江山！经本官探查，证据确凿！锦衣卫麾下听令，即刻行使先斩后奏之前，斩杀许旌阳这妖道，但凡跟随他而来的道人，也全部捉拿！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其余所有人，无论出自何门何派，胆敢出手阻拦者，视若谋反，夷三族，诛九族！” “祸及妻儿亲朋，所属门派也与之同罪！” 冲杀之中，锦衣卫第一嘴炮应含光满脸狞笑，双眸之中闪烁着惊人寒意，暴喝出声。 至于顾凤青，则是手提绣春刀，并未多言，反而直接朝着许旌阳冲了过去。 这等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绝大部分江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手机端：: 在应含光的暴喝之下、锦衣卫的冲杀之下，不少江湖人趋吉避害的心理使得他们下意识的后退。 当然，更有一些凶人则是下意识的抽出兵刃。 可恰在此时 “不想全家死绝的，全部给本官后退百步！” “否则绣春刀临头，为时晚矣！” 一言既出，上千黑衣刀卫也是猛然齐声暴喝，犹如惊涛骇浪在他们头顶猛然炸响。 震得所有江湖人心神剧颤。 然而，还不等他们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却见到不远处的城墙之上，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一个个或是手持强弓硬弩，或是端着三眼神铳，瞄准了下方的这些江湖人。 强弓硬弩上，箭矢幽森可怖。 三眼神铳里，火药意味弥漫。 这等情形下，顿时让不少江湖人失声惊呼。 “锦衣卫！” “是北镇抚司的七个千户卫所！” “此人竟是早有准备，将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全都埋伏起来了！” “天呐，这人疯了吗？竟然在皇城之中调动这么多的锦衣卫，朝廷里难道就看不见吗？！”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瞬间想起。 所有人都面露惊骇之色。 一千黑衣刀卫，虽然个个气势惊人，杀意惊天，可毕竟人数尚少。 在这些江湖人想来纵然你们再厉害，可我们这么多人，再怎么打也能将他们剿灭！ 可当城墙上出现密密麻麻的锦衣卫身影，乍一看之下人数不下几千人，他们顿时就害怕了。 人数的优势荡然无存，这还让他们怎么打？ 理智占据上风，恐惧布满心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江湖人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骇然，纷纷后退。 许旌阳及其此次前来所带的数十名玄真山弟子顺势便被孤立了起来。 这些江湖人后退百步，以至于前面出现一大片的空白，让许旌阳和这数十名玄真山弟子显得异常显眼。 “这些废物！”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看着这些江湖人连连后退，许旌阳虽面色有些苍白，可心中还是忍不住怒喝出声。 他此次前来，本就是想挑起三方大战。 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那般，进展十分顺利。 可当顾凤青三言两语，借助大势将他的谋划破解之后，事情就超出了他的掌控！ 而真正让他疯狂的是 他高估了这些江湖人的胆气！ 上万人！ 足足上万江湖人，竟然被顾凤青三言两语之间喝退，甚至连兵刃都不敢抽出来！ 眼见着他们被孤立起来，许旌阳脸色十分难看。 “大师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一名弟子靠在许旌阳身后，手握长剑，脸色苍白的问道。 他虽然一直警惕的看着周围的锦衣卫，可持剑之手的颤抖，双腿的颤颤，却清晰的显示出他内心的恐惧。 “顾大人……” 许旌阳勉强稳住心神，还想要在说什么话。 然而他话还未出口，顾凤青便轻轻一挥手。 刹那间 “杀！” 方南、绝无神、叶开三大高手顿时冲了上去，其余黑衣刀卫也都在郭心远等人的率领下，齐齐挥刀。 上千黑衣刀卫齐齐挥刀，刀意融合之下，竟是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形成了一道霸绝无比的狂风。 这狂风无形，但却异常恐怖。 还未曾临头，便已经让许旌阳等人感觉到刺骨寒冷。 “合击刀阵？！” 许旌阳顿时双目圆瞪，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 上千人的合击刀阵，刀意和刀气连成一片，这要是站出去……威力该是何等恐怖？ 他们又岂能在这一刀之下存活？ “顾大人，不！不要！” “我乃是玄真山首席大弟子，你……” 眼见着这柄巨大的无形刀气生出，即将朝着他们斩去，无尽的恐惧之下，许旌阳终于色变，忍不住大声惊呼求饶。 可是…… “你知道吗？” “本官最不喜欢的便是你这种人！” 顾凤青目光锁定着许旌阳，缓声道：“自以为智计无双，总喜欢在背后操弄人心，将众生当做棋子……” “你这种人，本官恨不得见一个杀一个！” 一语落下，千人汇聚的霸绝刀气猛然斩落。 刀还未曾落下，恐怖的威压便已经让许旌阳及其身后数十名弟子直不起腰来。 他们只感觉周身的空气极度粘稠，令他们动弹不得 这一刀，似乎将他们所有的生机和退路全部封锁！ 这一刀，似乎让他们被整个天地抛弃！ “这不可能！” 在这等情况下，许旌阳脸色涨红，身躯一点点的直起来，他体内的真气疯狂运转，手中长剑挥舞，虚空都为之震颤。 这一刻，许旌阳双目圆瞪，眼神之中布满血丝，面上汗水狂飙，双臂青筋暴起。 他十分艰难的抬起手臂，缓慢而又坚定的斩出一剑 “我乃玄真山纯阳宫首席大弟子，将来要继任玄真山掌教……” “又岂能……” “死在这里！！！” 爆吼声中，许旌阳一刀斩出，狂猛霸道的剑气陡然从长剑之上生出。 朝着这恐怖无比的刀气之上激射而去！ 当这一剑斩出之时，他头顶瞬间浮现出两道剑气之花，花朵摘落下来融入剑气之中，竟是让这剑气的威势再度暴涨两倍！ 这一剑，乃是许旌阳融合毕生修为的一剑，在生死危机之下，让他斩出了比自己平时全力一击还要强上两分！ 可谓是他至强的一剑！ 这一刻，剑气横空。 这一刻，刀气凌绝。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当中，剑气与刀气碰撞在一起。 下一刻 轰！ 剧烈的爆响声陡然响彻，传遍整个区域，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无形的气浪陡然生出，朝着四周波及，掀起大片烟尘。 烟尘虽遮挡了在场不少人的视线，可剑气刀气的恐怖气息却依旧透过烟尘，让不少人感知到。 剑气与刀气碰撞之后，便开始互相消磨。 仿若冰雪消融一般，两方都开始融化。 最终 刀气喀嚓一声碎裂，消散于无形。 而剑气也陡然碎裂，两朵不复先前凝视，反倒略显轻浮的剑气之花重新生出，而后回到了许旌阳的头顶。 “哈哈哈哈哈……” 挡住了这一刀，让许旌阳忍不住放生狂笑：“千人合击之下又如何？我许旌阳终究还是挡住了这一刀……呃……” 他的狂笑之声才刚刚落下，他的嚣张话语才刚刚想起，但却突然嘎然而止。 却见他的视线之中，一抹绝天裂地的恐怖刀气朝着他爆斩而来。 这股刀气之中，蕴含着冰冷的断情之意。 许旌阳才刚刚发现，下一瞬，断情刀意便已经斩落头顶。 “这……不可能！” 许旌阳身躯猛然一滞，双眸骤然收缩，泛起一丝难以置信之色，似乎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幕。 双眼开始泛起血红，视线逐渐模糊。 他艰难的张开嘴，一字一句道：“这怎么可能……” “我乃玄真山纯阳宫首席大弟子，又怎么可能会……死在……这个地方！” “死在……锦衣卫的……手中！” “这……不……可……能……” 生机在快速的流逝，在他意识逐渐模糊之余，他的耳朵中，似乎隐约传来了绝无神冰冷的声音。 “纵然挡住了黑衣刀卫这一刀又如何？” “我又不是站在一旁吃干饭的？” “难道我不会出刀吗？ “真是一个蠢货！” 许旌阳彻底懵了。 然后在懵逼之中死去。 “大人……这小子号称玄真山首席大弟子，怎么就这么蠢？” 应含光看着许旌阳死不瞑目的双眸，凑到了顾凤青的身边，话语当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要是这些江湖门派里的人都是这么蠢，那咱们可就轻松多了！” 这话虽不大，可在此刻这寂静的区域内，却清晰的传到了不少人的耳中。 一时间，所有人尽皆胆寒。 不仅仅因为顾凤青胆敢杀了玄真山的首席大弟子，更因为，顾凤青在杀了许旌阳之后，居然还不善罢甘休！ 是的！ 在所有人胆寒的目光当中。 顾凤青手持绣春刀，刀锋斜指地面，依旧缓缓的朝着面前的这些江湖人而去。 他走的很慢。 一步，一步，一步。 可每当他前行一步，身后上千黑衣刀卫也都齐齐手持绣春刀，前行一步。 对面百步之外的上万江湖人，连同少林的方正、方印，武当的灵虚、桑木，以及各大门派的话事人、掌门等，全都齐齐后退一步。 一人之威，竟是碾压半座江湖骇然变色！ …… …… 第227章 整座江湖围攻！（三合一大章） 全场寂静。 上万江湖人，眼睁睁看着顾凤青手持绣春刀，缓缓朝着他们而去。 而在他所路过的脚边，几十具尸体散乱伏倒在地，许旌阳更是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这更是衬托着他的凶威，令人胆寒。 此时此刻，顾凤青体内真气运转，滔天魔焰在其身上散发出去，恍若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 而他身上所散发的杀意，更是犹如一柄无形之刀，悬在他们头顶。 在此等威压之下，顾凤青缓步前行一步，上万江湖豪杰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一步，一步，又一步。 顾凤青缓缓前行。 退一步，退一步，又退一步。 不知不觉间，上万江湖人便距离许旌阳死的地方越来越远。 虽然血腥气息闻不到了，可他们心中的胆寒却愈加浓重。 少林方正大师面色难看。 随着顾凤青愈加前行，他们愈加后退，方正的脸色就越加阴沉，到了最后，脸上的慈悲之色已然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冷意。 本以为上万江湖人汇聚一起，他少林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魔教，威逼锦衣卫，可谁曾想…… 这顾凤青竟然毫无忌惮，行事张狂霸道，丝毫不将他少林、武当两大圣地，连同在场这足以代表整座江湖的上万武林豪杰放在眼里。 而现在，更是一人一刀，逼得他们这里的所有人连连后退！ 方正甚至可以想到…… 今日之事一旦传出去，他少林必将成为江湖笑柄！ 从此在江湖上，更是威望大跌！ 尽管这动摇不了少林数百年积累攒下的地位，可终究还是少林脸上蒙羞！ 一念至此，方正方印两位大师不由对视一眼，正想要说话，可就在此时，却听到顾凤青的声音传来—— “本官知道，你们之中有很多人不服——” 顾凤青驻足站定。 此刻，他与这些江湖人因为一进一退，所以仍旧维持在百步距离。 “所以本官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 “有谁想要报仇，有谁想要除魔卫道的……” “站出来！” 说着，顾凤青‘铛’的一声将绣春刀杵在地上，左手撑着绣春刀，而右手…… 则是抬起来，五指并拢，竖起，缓缓一摇做了一个让他们过来的动作。 然而…… 面对顾凤青如此轻蔑的动作，在场这万余江湖豪杰，竟是无一敢动！ 再一次寂静。 见此一幕，顾凤青忽然嗤笑出声。 “怎么？不敢站出来？” “各位此番前来京城，纠结万余江湖草莽，其中不乏有在江湖上名望颇高之人……” 他的目光在一众江湖人身上缓缓掠过。 “方正，方印两位大师，出身少林，自然是有资格号令群雄！” “桑木，灵虚两位道长，武当长老，闯下如此名声也有资格！” “还有……峨眉掌门独孤一鹤，雁荡派掌门箫大现身，点苍派掌门钟错，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石坚……” 一个又一个威震江湖的名字从顾凤青口中说出。 这些人，都在江湖上拥有着偌大名声，这些人也确实都有振臂一呼云者景从的威望。 他们，确实可以号令群雄。 然而，此时此刻，每当顾凤青说出一个名字，被点到名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心神一颤，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 他们…… 不敢站出来！ 看着这一幕，顾凤青摇头失笑：“怎么？一个个不是喊着除魔卫道吗？今日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怎么没人出手？” “诸位自诩名门正道，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玄真山的人死在我们手中却无动于衷吗？此事若是传出去，叫天下江湖人如何看待诸位啊？！” “江湖人会说……京城脚下，上万武林群雄竟是屈于顾凤青淫威之下，无一人敢为玄真山许旌阳张目，不配号令群雄……” ‘啧啧’顾凤青嗤笑道：“本官已经可以想象到这一画面了……” 如此作态，真真是完全不将这上万江湖人放在眼里。 话语当中的嘲讽，神态之中的嗤笑，举手投足之间的不屑，是那么的不加以掩饰……便是一个三岁孩童都能看的出来。 霎时间，上万豪杰无一不是震动。 可…… 也仅仅只是震动罢了。 其他的，竟是什么也不敢做。 江湖上重拳出击，如今当面却唯唯诺诺。 真是将这一幕，展现的淋漓尽致。 “顾凤青！” 就在顾凤青如此做派之时，人群中却忽然响起一道暴怒之声。 “哦？” 听到声音，顾凤青顿时扭头望去。 却见峨眉掌门独孤一鹤满面怒吼，站了出来：“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玄真山纯阳宫的首席大弟子，如今还如此做派，分明是不将我等豪杰放在……” 他话并未说完。 因为他已经再也没法说话了。 当他开口的瞬间，顾凤青的刀，就已经骤然出击。 当他话说到‘如今还如此做派’之时，刀气已然临头。 这一刀，并未有什么赫赫声威，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杀意，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刀。 可这一刀斩出之时，虚空中却隐隐传来风铃之声。 而刀气更是瞬间落到了独孤一鹤的头上。 这个刀法并不快，甚至在场的不少江湖人都能扑捉到顾凤青这一刀的轨迹，但他们却好似被定住了一般，根本做不出反应。 首当其冲的独孤一鹤自然也是如此。 他看到了这一刀的轨迹，更是看到这一刀自出现之时从绣春刀上生出，朝着他激射而来。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刀落到他的头上。 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一刀生出，他心中竟是没有生出任何躲闪的心思，仿佛这一刀将他所有的心神全都吸引住了。 而直到他说出‘不将我等豪杰放在’之时，刀气已然斩在他的身上，斩在他的腰间。 直到此刻，他才恍若如梦初醒一般。 “为什么我没有躲避？” “为什么我刚才竟不想躲避？” 他想着这些，身躯便一分为二，上半身躯缓缓滑落。 而直到此刻，周围的一众豪杰这才恍若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 “放肆！” “大胆！” “狂妄！” “给我住手！” 四声大喝陡然响彻虚空，方正、方印、桑木、灵虚四人顿时面色狂变，想要出手阻拦，可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没有想到，顾凤青既然出手如此果决，甚至连让独孤一鹤说完话的机会都不给。 他们更没有想到，独孤一鹤竟然不躲不闪，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刀落在他的身上。 独孤一鹤，临死前到底在想什么？ 当然，更让他们为之震怒的是，顾凤青在杀了玄真山许旌阳之后，竟然还敢出刀，并且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斩杀了峨眉掌门！ 这可是峨眉掌门啊！ 许旌阳虽是玄真山纯阳宫首席，下一代玄真山掌教，但终究现在还不是掌教。 单论江湖威望、地位，尚且是不如峨眉掌门独孤一鹤。 而现在独孤一鹤也死了，死在了他的刀下…… 这顾凤青，怎么就如此大胆？！ 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他难不成就真的要将所有人都得罪的死死的吗？！ 他难不成就一点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中的吗？！ 这位顾大人，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心中就真的没有一丁半点的畏惧之心吗？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有人猜的出来顾凤青到底想要干什么。 但此时此刻，眼见着峨眉掌门独孤一鹤身躯被一分为二跌落尘埃之中，所有人心中都蓦然浮现出一抹念头—— 这个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怕不是疯了！ 尽管这样想，但此时此刻，方正、方印、桑木、灵虚四人也是对视一眼。 然后， 一起飞掠而出，直取顾凤青。 不管顾凤青是不是疯了，但顾凤青当着他们的面杀了峨眉掌门，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要出手了！ 若是不然，这消息一旦传出去——顾凤青于上万豪杰之下斩杀峨眉掌门独孤一鹤，而少林武当两大圣地竟然敢怒不敢言。 他们的门派，脸面可就丢尽了！ 是以，方正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顾施主不思悔改，竟是接连造下杀孽，如今还杀了峨眉掌门，却是必须要讨要一个说法！” 话音落下，双掌陡然一变，体内真气也是疯狂运转，手指成拈花状。 赫然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拈花指。 “我佛慈悲，却也有怒目金刚！” 方印更是手持禅杖，挥舞之间赫赫声威：“今日贫僧便将你这魔头拿下，押回少林，由我少林高僧日日念经，超度身上的罪孽！” 灵虚道长更是手中长剑一扬，剑气横空，引得周身衣袍无风自动，似有清风般缓缓飘动：“朝廷鹰犬，竟敢如此辱我江湖中人，贫道却是不能容你在此放肆！” “阁下先是杀玄真山上下弟子，如今更是斩峨眉掌门，贫道虽身为道士，只愿静修打坐，此番却也不得不出手……阁下的所作所为，早已经如同恶魔，非是常人！” 桑木身形一山，半空中长剑出鞘。 一剑在手，周身顿时萦绕着阴阳二气。 此剑看似缓慢，但实际上却是似缓实急，剑器挥舞之间，毫无烟火气，更无任何剑气外泄，但不知为何，看着他的剑，所有人都是心惊胆战。 此剑，绝对非同一般！ 这剑法自然非同一般，因为这赫然正是武当绝学——太极剑！ 四人对视一眼，各自使出绝学，浑身萦绕着迥然不同的气息，但唯独威势个个都是十分强盛，分别朝着顾凤青冲了过来。 这四人，尽皆头顶两朵武道之花，分明都已经是步入先天二重的绝顶高手！ 尤其是这四人都是武道圣地所出，修习的功法自然都是顶尖。 这四人联手之下，寻常的先天宗师恐怕都不敢与之争锋。 然而…… 这在顾凤青刚看来，却毫无畏惧。 眼见四人冲来，顾凤青面色如常。 电光火石之间，顾凤青断弦三刀斩杀峨眉掌门独孤一鹤之后，便身形陡然抽身一退。 与此同时，冰冷的话语也从他口中传出。 “今日胆敢阻拦锦衣卫者，罪同谋反，杀无赦，夷三族，满门尽灭，所属门派与之同罪……” “如此情况下，还敢对本官出手，莫非是以为本官跟你们开玩笑？！” “也罢！” “既然你们找死，那本官就成全你们！” 话音传来之际，冲来的四大高手也是心神狂颤。 他们顿时明白了！ 明白顾凤青为何要做出那等姿态嘲讽他们！ 这姓顾的，分明就是拉仇恨，好吸引他们出手，然后给他们安上一个袭杀锦衣卫的罪名！ 然后—— 如顾凤青所言，杀无赦，夷三族！所属门派与之同罪！ 玄真山许旌阳站出来了，所以他死了！ 峨眉掌门独孤一鹤站出来，他也死了！ 而现在，他们也站出来了！ 这分明是正中顾凤青的下怀啊！ 一念至此，四人尽皆心中胆寒。 可此刻他们箭在弦上，已然是不得不发！ 如此想着，四人不得不一咬牙，继续前冲……为今之计，只能将这顾凤青给拿下！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掌握主动权！ 想到这里，四人更是全力逼出真气，使得他们剑上、掌上、禅杖上的招式威力，再度暴涨两分！ 他们竟是想要以绝学，将顾凤青彻底拿下！ 可是…… 就在此时，顾凤青的刀，出现了！ 出现的并不是一把刀，而是两把刀！ 一柄是绣春刀！ 另一柄， 则是一把细弱柳叶的长刀！ 刀名‘春晓’！ “锵！锵！” 接连两声刀名之声响彻，顾凤青右手绣春刀，断弦三刀在手上施展而来，虚空之中划过道道白痕，隐约似有风铃之中传来。 右手春晓刀，黄昏细雨红袖刀法在其手上蓦然斩开，黄昏之下，细雨蒙蒙，营造出凄艳诡谲之感。 双刀齐出，各自拦上灵虚和方正。 而方印和桑木却仍旧冲来。 值此之际，顾凤青竟然直接将手中双刀脱手而出，体内三百六十五处刀窍齐齐震颤，两道刀丝陡然从手臂中生出，牵引着双刀离开双手的控制，离体三丈，与之对敌。 而顾凤青的双手，则是左手施展北冥神功，右手龙象般若功。 但见顾凤青周身，有苍山暮雪，黄昏大江，更有龙象虚影，咆哮震天。 “这怎么可能！”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武学？” 见着顾凤青分心四用，分别和四人交手。 无论是方印、方正、桑木、灵虚四人，还是围观一众江湖人，都是失声惊呼，满脸的不可置信。 双刀离体三丈，刀气成丝牵引。 而双手更是分别使用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学，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难道他体内的真气运行就不会有丝毫的阻碍吗？ 难道他体内的真气就不会互相矛盾，导致真气暴动吗？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所有人都想象不到！ 哪怕是身在武当、少林这等武道圣地，他们也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何等神功！ 震惊之下，四人并未发现。 虽然他们四人齐齐攻向顾凤青，而顾凤青也是分心四用…… 可他们四人，竟然依旧处于下风！ 黄昏细雨刀域蔓延开来，将四人全部笼罩其中。 紧接着，蒙蒙细雨落下，落在了四人的身上。 “这……” 感受着这诡异凄美的黄昏细雨，四人顿时脸色大变。 在他们看来，这哪是黄昏细雨啊！ 这分明就是一道道的细微刀气！ 要命的刀气！ 无尽的震惊和死亡恐惧之下，四人分别各自施展绝学。 方正拈花指连连点出，双手探出如龙，将这即将落在身上的蒙蒙细雨以手指拈住。 方印大慈悲禅杖更是挥舞如龙，卷起狂风将细雨吹到一旁。 而灵虚道长更是以清风剑法，长剑挥舞之间，似有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可蒙蒙细雨却泛起涟漪，竟是被清风吹的斜斜落下，将笼罩在他身上的黄昏细雨尽数驱散。 至于桑木道人，此人的招式可谓是这四人当中最无烟火气，也是最惹人注目的。 只见他手持长剑，似缓实急，在周身缓慢挥舞，随着他的挥舞，身后也浮现出一面阴阳二气图缓缓旋转。 蒙蒙细雨更是在这阴阳二气图的笼罩之下，并不滴落，反而缓缓聚拢，最终形成一道虚幻的水球。 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最终…… 消散于无形！ “太极剑，果然名不虚传！” 见此一幕，顾凤青不禁出声赞叹。 他并未因为自己的招式被破而恼羞成怒，反而脸上露出一抹欣赏之意。 相比较于顾凤青，方正、方印、灵虚、桑木四人则是惊魂未定。 虽然破去了顾凤青的招式，可他们四人都是各出绝学，这才能够逃出生天。 而反观顾凤青，气定神闲，好似根本未尽全力。 事实上，顾凤青也确实未尽全力！ 在他们的了解中，这位锦衣卫指挥使还有一种刀法，可谓是刀出鬼神惊。 当初便是以此刀斩杀了黄东邪！ 如今，他还没有施展出来！ 当然，这不是让他们四人最为震惊的，最震惊的是，他们根本就想不到，这顾凤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怎么做到同时施展四种绝学的？！ “刀出离体，我等都见过！” “可同时操控两把刀，双手也施展两种绝学，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功法？！” “传闻当中，中原九绝之一老顽童有一招左右互搏之术，可以双手对攻，施展不同功法……但这只是双手！” “而顾凤青，是四种绝学啊！” “再者说，这顾凤青就算可以分心四用，他怎么如此深厚的内力支撑？” “这四种功法，每一种都是至高无上的绝学，威力都十分可怖，使出之后必然消耗甚大，而这顾凤青不过初入先天，他怎么可能做到？！” “这简直就不可能！！！” 这一刻，这四位出身武道圣地，堪称是见多识广的高手，也都被震惊到了。 少林、武当两大武道圣地，除了武当祖师，少林方丈久不出世之外，其下还有不少闭关的长老。 这些长老中，不乏武道宗师和超脱强者，可在他们身上，也从未见过此等骇人听闻的绝学啊！ “此人的功法招式，我等此前见所未见！可却个个都不是等闲，他这些功法到底是哪来的？！” “我等四人出声少林武当，天下言拳出少林，剑出武当，虽只是虚词，但贫道确实见过天下间不少刀法，却从未见过此等绝学！” “此人的功法，根本就不似人间所有！” 前所未有的惊骇自认，四人甚至都忘了出手。 而事实上，他们也不敢再出手了！ 虽然刚才仅仅交手了一招，但他们就已然明白……凭借他们四人，根本就不是顾凤青的对手！ 除非…… “一起上！” “今日来此的所有先天高手，一拥而上！” “否则的话，我们根本就不是这顾凤青的对手！” 念及此处，方正眼眸一转，随即双手合十，长啸出声：“诸位江湖同道，此魔凶威过甚，我等力有不逮！” “还请诸位同道助我等一臂之力，将此僚拿下！” “否则，一旦他脱困，我等必将下场凄惨，甚至祸及宗门！” 此言一出，在场的不少门派长老或者宗主、掌门等都是心思急转。 之前的交手，他们也看出来，两大武道圣地的人不是顾凤青的对手！ 而这顾凤青先前如此逼迫，分明是对他们这些江湖门派意图不轨，若是今日让这顾凤青逃脱，恐怕他们都必死无疑！ 一念至此，在场的不少宗门长老都是纷纷喝道：“我等愿助一臂之力！” “诸位同道，舍弃名声不要，也要围攻这顾凤青！” “这么多人一起围杀，虽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可念及是为了中原武林，不得不为之！” “诸位，一起上！” 此起彼伏的话音落下，紧接着，便从人群中陆陆续续飞掠而出数十人。 这数十人，最低也是先天境界的高手！ 皆是各大宗门的长老、护法，甚至是掌门、宗主！ 一时间，剑气横空，拳意纵横，掌劲交错…… 纷纷朝着顾凤青袭杀而来！ 数十人连同武当、少林两大圣地的四名高手一起对顾凤青出手，此等局面，顿时就让在场的所有人心神惊骇。 虽先天高手出招威力无穷，往往一招落下，飞沙走石，让这些江湖人看的心惊胆战，眼皮直跳。 眼看着那顾凤青眨眼间便被无尽的剑气、拳意、掌劲给覆盖。 可不知为何…… 所有人心中都蓦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顾凤青，虽然处于下风，但却逼得整座江湖对其出手，眼下更是数十先天高手绝学尽出，誓要将其灭杀！ 但…… 不少人却对顾凤青多了一丝敬佩和崇拜！ 一人一刀，竟是碾压整座江湖，迫使数十先天高手围攻！ 哪怕最后纵然不敌， 也必将名垂史册，引得世人惊骇！ …… …… 第228章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 “来的正好！” 眼见数十人一起冲上来，顾凤青非但不惧，反而大喝一声。 双刀以刀气成丝牵引，分别牵制住方正、方印两位少林大师，与此同时黄昏细雨红袖刀法也施展开来，将周身之地全部覆盖。 望见这一幕，所有前冲的高手都是骇然变色。 “他怎么还能施展这等武学？” “他的内力缘何如此深厚？！” 不少人忍不住失声惊呼，身形也是急速暴退。 这黄昏细雨的威力，他们之前就见识到了，威力端的是十分无穷，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抵御的！ “灵虚道长，桑木道长，还请两位出手！” 雁荡派掌门箫大先生高声疾呼。 黄昏细雨不破去，他们根本就近不了身！ 此言一出，灵虚和桑木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皆是低喝一声，同时施展各自绝学。 一时间，清风徐来，吹皱黄昏细雨。 阴阳二气旋转，似缓实快，将细雨牵引到周身旋转。 “还想以此招对付本官？” 顾凤青不屑一笑，随后双掌探出如龙，却见身后陡然浮现出一道鲲鹏虚影，缥缈盎然的道韵流转，一股磅礴的吸力陡然从他掌心生出。 只见无论是灵虚的清风剑意，还是桑木的太极剑意，霎时间开始虚晃了起来。 虚空之中荡起波纹，恍若平静的湖面上泛起涟漪，卷起一圈圈的波状。 “这是……” 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却骇然的发现，一股磅礴的吸力陡然生出，随即他们就发现体内的真气竟然丝毫不受控制，似要破体而出。 “吸功**？！” 两人顿时惊骇莫名，望着顾凤青的目光当中更是带着一抹震惊和难以置信：“你竟然敢修习这等邪魔歪道的功法，真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门中人！” 两人很明显将顾凤青的北冥神功当成了吸功**。 但顾凤青也不在意，只是体内真气运转，加大北冥神功的吸力。 只见场中顿时吸力大增，随后两人只觉得体内的真气霎时间透体而出，顺着吸力，朝着顾凤青而去。 两人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吸功**在手，谁人敢近身？！ “退！” “速退！！！”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着身后急速暴退。 而其余众人，看着灵虚和桑木同时暴退，都是愣了一下。 可就因为这一愣—— “轰！” 北冥神功再次吸力大增，所有身处于顾凤青周身七丈之内的高手全都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吸力，将他们体内的真气给吸走。 他们顿时面色骤变—— 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桑木和灵虚会突然撤退！ 这顾凤青…… 竟然修习了吸功**！ “退！快退！” 所有人都疾声高呼，想要抽身撤离。 但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顾凤青双掌之中的北冥神功吸力顿生，这一刻至少有七八名先天高手因为靠近了五六丈的距离，导致被他的神功牵制，身形腾挪受阻，一时间竟是无法抽身。 下一刻，但听闻高昂的刀鸣之声响起。 “锵！” “锵！” “锵！” 接连几道刀鸣之声响起，从顾凤青体内竟然陡然激射而出七八道白色线痕。 一闪即逝，倏忽之间便将无法动弹的七八名先天高手给洞穿。 “噗嗤——” “噗呲——” 只听见数道沉闷的声音响起，这七八人的身形顿时为之一滞。 下一刻—— 他们的脖颈处，全都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有着鲜血从中飚飞而出。 而他们的双眼，也在这一刻失去身材，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再也没了声息。 刀气成丝！ 眨眼斩杀七名先天高手！ 还不等众人从震撼当中醒悟过来，就见间不容发之际，顾凤青一掌拍出，龙象怒吼响彻，将方印逼退。 随即绣春刀‘无常’陡然一转，瞄准了一人，倏忽之间破碎虚空，来到近前。 “这……” 被瞄准的这人，赫然是雁荡派掌门人箫大先生。 箫大先生惊骇欲绝！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顾凤青竟然眨眼之间就施展了数种匪夷所思的功法！ 这完全超乎了他的认知！ 想他箫大先生身为雁荡派掌门，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高手，可此刻面对以刀气成丝牵引控住的绣春刀，竟是毫无躲闪之力。 当场便被绣春刀洞穿而过。 噗呲…… 鲜血恍若血雨一般洒落，从半空之中纷纷洒洒而下。 将这黄昏细雨映衬的愈加鲜红，愈加诡谲。 因为斩杀箫大先生占据了顾凤青主要的精神，其余众人也都趁此机会强行冲了出去。 纵然离得顾凤青远远的，仍旧是惊魂未定。 顾凤青先前那如此之快的使用各种武学，接连施展之下，令人目眩神迷。 更多的，则是恐惧！ 玄真山纯阳宫首席大弟子许旌阳死了！ 峨眉掌门独孤一鹤死了！ 而此后数十名先天高手一起进攻，结果还是在一招之下败退，接连惨死七名高手！ 峨眉第一刺，白文度！ 沧海无暇，余紫嫣！ 开山门门主，吴大勇！ 江湖散人，号称‘江左霹雳手’的刘峰！ 浩然书生，荆俊智！ 赤阳剑客，闻玮！ 青面大圣，向修德！ 死了！ 全都死了！ 七位先天高手，放在江湖上各个都是名镇一方的武林豪杰，甚至其中还有几个门派掌门，如今竟然就这么死了！ 在顾凤青的刀下，竟是连一招都抵挡不住！ 这一瞬间，剩余的数十名先天高手无不是心神剧颤。 上万名围观的江湖人士，也都是浑身汗毛倒竖，如坠冰窖——这些昔日里一个个名震江湖的强者，在短短时间内便成为一具尸体，这等庆幸，如何能让他们不惧？ 如何能让他们不怕？ 这一刻，绝大部分人都在恐惧之下，连连打颤！ “先天高手，在江湖上都是绝顶的存在，平日里哪一个不是威震四方，万人敬仰？” “像那雁荡派掌门箫大先生，自身实力虽只是先天一重巅峰，可毕竟身怀雁荡派的镇派绝学，青面大圣向修德横联无敌，钢铁般的肉身竟然在刀下连分毫时间都无法抵御！” “他们这些高手，在这顾凤青的刀下，竟然孱弱如蝼蚁一般，死的如此无声无息！” “这顾凤青的实力，到底处于何等境地？！” “此人明明十分年轻，可一刀在手，竟是碾压数十先天！非但让他们束手无策，更是举手之间斩杀数名先天高手，这……” “这简直杀先天如屠狗！” “如此恐怖，简直就是令人闻之惊惧！” 震撼、惊恐、惧怕、怀疑、难以置信等无数个表情，出现在一张张的脸上。 这一刻，纵然他们再不愿相信，可还是清楚的明白了—— 今日此地，他们拿这顾凤青毫无办法！ 或许他们上万人一拥而上，磨也能磨死这顾凤青，可对方的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七个千户卫所的锦衣卫，外加上千黑衣刀卫还在旁边虎视眈眈！ 若是他们敢动，这些锦衣卫便能一拥而上，将他们全部斩杀！ “不行了！” “完全对付不了这顾凤青！” “或许只有武道圣地将所有的武道宗师全部请来，才能将这顾凤青彻底斩杀！” “除此之外，我们无人可制！” 这一刻，所有人都心生退意。 也不知是谁先带头，这些江湖人开始出现骚动，紧接着便有人打算撤退。 而这一撤退，自然就让更多人的想要离开。 阵型开始散了，溃败……已然无法逆转！ 一旦溃逃开始，就如同洪水决堤，山崩地裂般一发不可收拾。 眨眼之间，便有上百人逃跑，想要离开这个令人惊惧的地方！ 然而，当他们想要离开之后，却猛然之间听到了顾凤青的声音传来。 “今日来此，所有对本官出手的人，其门派都罪不容恕！” “无论峨眉、雁荡、开山、十二连环坞，乃是少林武当来此的门人弟子，全都围住！” “谁敢放走一个，与叛党同罪，尽皆杀无赦，夷三族！” 此言一出，本来这些人还想跑逃走的话顿时停住了脚步。 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跑了，而是…… 周围的江湖中人，已经拔出刀剑，对准了他们！ 到了这一刻，没有人会怀疑顾凤青话语当中的真实性！ 先前，顾凤青已经用这么多先天高手的鲜血和生命，想所有人证明了他这句话！ 说到，就必然做到！ 哪怕你没有出手，可以上这些门派的弟子要是在你身边逃走而你不加以阻拦，那就罪同相当！ 所以在这一刻，除了出手的数十名先天高手所在的门派之外，其余没有门人弟子或者长老护法对顾凤青出手的门派，则是同一时间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对准了各个先天高手的门派！ “唰唰唰！” 数千兵刃齐齐出鞘，划破虚空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这声音连成一片，最后竟是汇聚成一道声音，刺入所有人的耳膜，直冲云霄。 这一惊变，让所有人都懵了！ 少林、武当、雁荡、峨眉等门派的弟子，全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看着将他们包围起来的这些人！ 这些人，全都一脸痛苦。 明明十分不愿，却又十分坚决。 “你们……” “你们竟然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疯了吗！” “这是那姓顾的阴谋，为的就是离间我们！” “千万不要上当啊！” 少林、武当、峨眉等门派的弟子忍不住连身喊道。 然而，听着这话，围住他们的江湖人士却都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也不愿意这样！但不行，我还有妻儿子女还有亲朋好友，我不能冒险！” “放走你们，其罪相同！我不能拿我亲人朋友的性命去冒险！” 他们话语之中满是痛苦。 可持着兵刃的手却十分坚定。 望着这一幕，少林、武当、峨眉等门派的弟子全都懵了。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为了给大家争取一条活路，所以他们的长辈、门主去搏杀顾凤青！ 而现在，顾凤青只是一句离间计，就让这些不久之前的‘盟友’对他们拔剑相向！ 看着这些人的表情，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有任何异动，这些人便会毫不犹豫的挥动兵刃，杀掉他们！ 各大派的弟子面如死灰，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就在此时，喊杀声却猛然响起。 却见原本在一旁掠阵的上千黑衣刀卫竟是不知何时冲了过来，对着那些少林、武当、峨眉、雁荡等门派的弟子，开始了一场肆无忌惮的杀戮！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绣春刀下凋零。 或许原本他们还能给锦衣卫造成伤亡，可此刻顾凤青一言离间，导致他们变成了待宰的羔羊，纵然还能抵抗，但却掀不起丝毫的风浪。 杀声四起，血腥弥漫。 地面上，到处都是伏地的尸体。 鲜血流淌在地面上，将京城外的泥土浸染成暗红之色。 如此一幕，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而那些被杀戮的弟子，更是心神剧颤，完全被杀破胆了。 “我投降！我投降！”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愿从此退出雁荡派，求各位大爷饶了我一命啊！” “不要杀我啊！小人并不愿意跟锦衣卫作对，向顾大人出手的是我们掌门，不关我的事啊！” “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我退出峨眉，不要杀我，我不想死啊……” 此起彼伏的求饶声接连响起。 这些各大派的弟子，往日里一个个眼高于顶，然而此刻却在死亡的威胁下，完全丧失了所有的尊严。 他们或是跪地求饶，或是连连乞求，甚至说出退出门派这等话语。 然而，让他们绝望的是，他们所作的一切，丝毫都没有效果！ 锦衣卫的刀，还是一如即让的落下！ 没有丝毫的犹豫！ 杀戮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愈加的血腥！ 这一幕，让所有的先天高手都睚呲欲裂！ 他们看着自家的弟子被惨遭屠戮，一个个双眼血红，怒火攻心。 “够了！” 方正、方印看着这一幕，浑身发抖，忍不住大喝出声。 灵虚、桑木更是双眼通红，面容狰狞，早已失去了道门仙长的气度。 “够了！够了！够了！！！” 他们死死的盯着顾凤青，嘴唇都已经渗出血迹，犹如悲鸣的嘶吼传出：“住手！主住手啊！” “贫道说——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 …… 第229章 一刀之下分生死 “你难道要将这些人全都杀光吗？！这可是数千人啊！！！” 灵虚桑木死死的盯着顾凤青，双眸之中有着无尽的悲怒之意。 先前对顾凤青出手的数十名先天高手，有一部分是江湖散人，独身而来，但大部分却都是有着自己的基业。 他们或是名镇一方的家族族长、长老，或是某宗派长老、宗主，此次前来都带着门人弟子，占据了这上万江湖人的半数。 若按照顾凤青这话，那岂不是要杀数千人？！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顾凤青却仰天大笑：“绣春刀下，无不可斩之物，无不可杀之人，本官既然刀已出鞘，若不斩尽杀绝，又岂能收手？！” 话音落下，杀戮场中，上千黑衣刀卫顿时齐声喝道：“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一声声大吼响起，最后连成一片，恍若惊涛骇浪般冲上云霄，似要将天穹都给刺破。 一柄柄沾染鲜血的绣春刀寒意惊人，一具具伏倒在地的尸体死不瞑目，一洼洼暗红色的水坑汇聚流淌，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哀嚎声、火铳发射声，仿若奏响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汇聚在城外的身影，渐渐稀少了起来。 他们就像是稻草一般，在黑衣刀卫的收割下，一片片伏倒，一片片清除。 顾凤青站在一旁，手持绣春刀，耳中听着杀戮，眼神看着死亡，却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就恍若，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他， 也不过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他当然不是旁观者！ 顾凤青只是在以行动，让在场的所有人胆战心惊！ 更是向在场的所有人，展示锦衣卫的霸道、可怕！ 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再度看向一旁的顾凤青之时，眼中更是流露出浓郁的恐惧！ 这个人…… 他早已经成为了一个—— 恶魔！ 这一刻，包括少林大师方正、方印，武当道长桑木、灵虚在内的所有先天高手全都背脊发凉。 至于那数千名被放过的江湖人，虽然暂时没有危险，可此刻仍旧是浑身颤抖，更有甚至，连兵刃都已经握不住！ 他们只想逃，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可他们逃不掉！ 顾凤青没有说话，他们这些人，谁都不敢走！ “疯了！这姓顾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个十足的恶魔！” 所有人的心中都蓦然浮现出这个念头。 而当这个念头一经生出，便牢牢的扎根心底，再也无法清除。 然而，就在此刻，顾凤青却又再度举起了手中的绣春刀。 对准了武当、少林两大武道圣地的四人。 “他是要干什么？” “难道他还没有杀够吗？！” 见着顾凤青的这一举动，所有人哪怕内心都已经被惊骇所占满，可此刻仍旧是心神再度一颤。 天见可怜！ 今日他们所遭受的震撼，内心生出的恐惧，恐怕要比他们以往半辈子所遭受的都要更多！ 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便侵入了所有人的心神当中。 那一张张双眼泛着血丝的眼睛当中，无不是带着惊怒之色！ 他还想要干什么！ 他已经杀了那么多人，难道还不打算放过武当少林两大圣地的长老吗？ 如今这又有数千人即将死在他的手下，他难道还不知足吗？！ 大半个江湖的势力被其杀戮，数十先天高手围攻，纵然此刻不是对手，可若是今日此地的人全都死光了，他就不怕事后江湖震怒，那些避世不出的江湖名宿们出来对付他吗？！ 他就不怕今日被屠杀的这些门派日后倾尽全力的报复吗？ 就算那些江湖名宿、门派势力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可少林、武当这两大武道圣地，他难道也半点不惧吗？！ 此人，当真要与整座江湖为敌？ 锦衣卫，也当真已经丧心病狂到此等境地？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 “本官说过，对本官出手过的人全都以谋逆论处，祸及门派！” 顾凤青面无表情，轻声说道：“本官既然说了，自然要说到做到！” “而少林武当，自然也不会例外！” 说罢，顾凤青再不废话，手腕一震，绣春刀上的血迹顿时便被弹开，再度恢复寒芒。 与此同时，他体内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刀窍也齐齐震颤，一股磅礴到无以复加的刀意陡然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几乎在刀意布满周身的刹那，顾凤青的背后，半空之中陡然泛起一丝涟漪，虚空恍若湖水被投入了一个小石子般荡起波纹。 紧接着，便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 顾凤青的背后，蓦然出现了一副巨大的六道轮回虚影！ 无边血海翻涌，六道轮回立于其上，无边杀意从中散发而出，仅仅只是逸散开来的气息，就已经令人心寒。 更为让人心惊的是，顾凤青手中的绣春刀，此刻却陡然萦绕着一圈血红色的光芒——红的耀眼，红的刺目。 而在‘红’之余，更带着无边无际的杀伐气息。 盯着这把刀，不少人耳边竟是隐隐听到嘈杂之音，这似乎是怨魂的怒吼，死亡的低语。 噗…… 噗…… 几道闷哼之声陡然响起。 却见竟然是几名先天高手皆是吐出一个鲜血，精神萎靡。 然而，他们的精神虽然萎靡，可眼中却尽皆露出惊恐之色：“不！不要看他的刀，他的刀……夺人心智！” “千万不要将视线心神凝聚在刀上，要不然就会心神受挫，真气逆流！” 这话传来，让不少江湖人都是眼皮子一跳。 “看一眼刀就要心神受挫，身受重伤？” “这世上岂有这般武学？我怎么从来未曾听闻？！” “此人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刀法？！” “江湖上流传那么多的武学，可却没有一种像这姓顾的这名邪乎！” “难不成他真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刀魔？这些武学也都是恶魔才能修炼的功法？！” 所有人心中都泛起疑惑。 但却没有人真的敢再去注视顾凤青手中的绣春刀！ 非但没有注视，他们这些先天高手心中也都生出了退去之意！ 人都有恐惧之心！ 尤其是对未知的东西，更加恐惧！ 顾凤青此时此刻浑身所散发的杀意令人心惊，但这不足以让数十名先天高手不战而退，可是…… 他背后的六道轮回虚影，他手中邪气无比的绣春刀…… 这种种邪门至极的东西，却让这些江湖人心中胆寒。 方正、方印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离去之意。 灵虚、桑木道长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眼神看似不动声色，可眼角的余光，却在观望着四周逃跑的路线。 其他的先天高手，也或多或少有不少人开始缓缓后撤，想要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们心中刚刚生出此念，还未来得及施行之时，顾凤青的声音再度传入他们耳中。 “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 这一刻，顾凤青的声音变得与之前有所不同。 此前的顾凤青声音冷淡，神情冷漠，可终究还能感觉到一丝‘人’的痕迹！ 但这一刻—— 顾凤青的话语传开之时，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恍若从九幽地狱中传来，带着无尽的漠然、神秘、毫不在意。 就恍若—— 是一尊魔神！ 一尊真正的魔神！ 一尊从九幽地狱中爬出来的魔神！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顾凤青冷漠的双眸在全场数十名先天高手的身上一一掠过：“你等一起出手……” “若能接本官一刀不死，便放过你们！” “但若是接不下……” 顾凤青的话音一转，变得愈加神秘、缥缈，却又带着无与伦比的霸绝、浩荡，恍若一柄凌厉的长刀斩向长空，似将天地都斩开，令人不禁望而生畏。 “那便全部死在这里吧！！！” 话音传来，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此人，竟然要以一人一刀之力，斩杀数十先天高手！ 而且看其话中的意思，还只是想一招？！ 他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固然顾凤青实力高强，可在场这数十名先天高手，纵然不敌，相互纠缠之下也绝对能够纠缠一段时间！ 可这顾凤青竟然狂妄到说出这等话语，这真是…… “莫非他其实也是不敢将这么多人全部斩杀，不敢真的和整座江湖不死不休，所以才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纵然因为顾凤青这句话中的轻蔑和不屑让他们心中不快，可更多的……还是劫后余生的松一口气。 既然只是挡住一招，那他们逃生的机会可就大了！ 他们在场这么多先天高手，那顾凤青实力固然强悍，无人可挡！ 可他一刀砍出，能杀几人？ 五人？ 十人？ 纵然是二十人又如何？ 尚且还有一半人可以逃生！ 只要这死去人之中没有我，就足够了！ 一念至此，所有人都心中大定。 “好！既然顾大人说出此言，那就依你！” 方正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只是还望顾大人说话算话！” “放心！” “本官还不屑欺骗你们这些土鸡瓦狗！” 顾凤青轻描淡写的声音传来，让不少人心中都有些不满。 尤其是方印、灵虚等出身少林武当两大圣地的长老，更是心中暗忖：“这顾凤青当真狂妄，若是此番能够活命，回去之后必然禀报门中，动用超脱前辈将其斩杀！” 虽如此想，但眼下却还需要度过这一关。 他们知道，顾凤青这一刀必然十分强悍，威力也必然十分恐怖，可他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所有人都拼命的运转体内真气，不再藏私，各自使出自己最强的绝学，等待着顾凤青这一刀的降临！ “都准备好了？” 感受着半空中隐隐传来的充沛剑意、强劲掌劲、恐怖拳意，顾凤青眼睛都不抬一下，轻声询问道。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本官——” “可就出刀了！” …… …… 第230章 先诛少林，后灭武当！ 他出刀了。 这是怎样的一刀？ 没人可以形容的兴趣。 全场数千双眼睛，之见到顾凤青的右手突然高举，紧接着，数千人手中的兵器，便毫无征兆的突然颤动起来。 这颤动之声初始悄不可闻，但一个呼吸之后却陡然高昂急促，好似从刚刚被唤醒到主动回应般。 声音之大，宛如惊涛拍打岸边，怒雷炸响头顶，有惊天动地之声势，骇人心神之威力。 “这是怎么回事？” 不少人都下意识的惊呼出声，然而声音才刚刚传来，却蓦然感觉到一股无可抵御的充沛刀意，仿若冲击波一般，从全场所有人的身上掠过。 就好比平静水面上出现一道波纹——他们就如同水般，能感受到刀意所化的波纹掠过，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威力。 “这又是什么情况？” “顾凤青这一刀，难不成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所有人都一脸诧异。 然而，就在此时—— 他们却骇然的发现，从顾凤青身上陡然迸发出来无比磅礴的刀意，这刀意压缩、凝实，随后膨胀。 然后再度压缩，凝实。 如此循环，恍若有如活物般呼吸。 而伴随着刀意的不断凝实，越来越强的恐怖气息也从顾凤青身上蔓延出来。 咕咚！ 不知道是谁吞了一口口水，此刻在这里，竟是显得如此清晰可闻。 他们全力运转着自己的绝学，瞪大眼睛警惕的望着顾凤青，紧张的甚至连呼吸都在在这一刻不由停止。 谁都知道，或许下一刻……他们便将迎来前所未有的恐怖刀气！ 场内一时间竟然变得十分安静。 如果此时有人闲着无聊，丢一枚针或许还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顾凤青的这一刀，终于形成了！ 一刀庞大无比的刀气从绣春刀的刀尖之上出现，恐怖的气息更是瞬间肆意蔓延开来。 足足有数丈长的刀气，恍若一柄从天而降的无形之刀悬浮在顾凤青的头上！ 这一幕，超出了太多人的认知。 “刀气！” “竟然有如此磅礴的刀气！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只不过才是先天一重的修为，为何这一刀的刀气浓郁程度，竟然比之大宗师还要恐怖？！” “他到底拥有着怎样的刀道境界？！” 所有人都疯了。 眨眼之间，全场数千多名江湖人士目瞪口呆，便是方正、方印、灵虚、桑木四位从武道圣地出来的长老，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门派之中或是有拳道宗师、或是有剑道宗师。 可那些宗师的剑意固然恐怖，但却远远达不到如顾凤青这般恐怖的地步！ 他真的只是一个先天一重境界的刀客吗？！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恐怖、如此可怕的刀道？” “这到底是什么刀法？！” 少林方正大师体内的真气本是全力运转，但此刻在无与伦比的震惊之下，竟是真气运行猛然一滞，握在掌中的念珠也是‘啪’的一声被他捏成粉碎。 有此可见，他内心之中的惊骇。 方印大师望着这一幕，也是双目圆瞪，竟是差点握不住手中的禅杖：“这是……比大宗师所领悟的武道境界还要高深不知凡几？！” 武当桑木道长，身上的道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看着手中长剑不受控制的轻微震颤，脸上更是浮现出惊骇之色：“此剑乃是贫道以武当秘法蕴养的宝剑，虽因我还不曾踏入超凡，未曾将其祭练成法器，可数十年心神牵连之下，早已经和我心神相通，结果竟还是在这股刀意之下震颤，甚至是……瑟瑟发抖？！” “此等刀意，真真是骇人听闻！” 灵虚道长胡须微微轻颤，眼中眸光更是爆闪。 这眸光中，带着几分惊惧，也带着几分羡慕，但这些神色只是瞬间便消失，随后便化作了浓浓的坚定。 他是这全场这么多人之中，唯一一个手中兵器并未震颤的人！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 灵虚的武道资质并不十分亮眼，甚至还低于常人。 可他之所以能够抵达如今的成就，无非就是勤能补拙。 数十年如一日的修炼清风剑法，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日在菜园之中，除了种菜除草，便是修炼剑法。 数十年心无杂念，恍若一滩静水般，暗合清风剑法的真意‘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如此才能大器晚成，一朝剑出惊四座。 也正因如此，他的心性和剑道修为，是在场所有人之中最高的。 甚至放眼天下，能在这方面超过他的人，也屈指可数。 当初武当张真人静极思动，在菜园摘了一枚黄瓜，随后看到了灵虚，便说了一句话： “三十岁前汝之剑道不如常人良多，四十岁后可比肩同辈，五十岁后可技惊四座，六十岁后可与剑神剑圣比肩！” 剑神，是为神剑山庄谢玉峰！ 剑圣，是为万梅山庄西门吹雪！ 这就是说，若是灵虚能一直保持如此心态修炼到六十岁，便可与剑神、剑圣一较高下。 此刻，面对着顾凤青如此磅礴的刀气，灵虚紧握长剑，一股可怕的剑意从他的身上、从他的剑中狂涌而出。 瞬息之间，灵虚周身竟是刮起了一股无比磅礴的飓风。 这赫然是由无数剑气呼啸着凝聚而成。 “贫道灵虚，自懂事时起便在武道菜园种菜、练剑，老夫如今五十三岁，前半生安心种菜，一心练剑，后来一朝技惊四座，便被俗事缠身！” “但贫道此生、此心，唯有剑道！” “我之剑出，虽不能所向无敌！” “但却……” “有我，无敌！” 虔诚的吟唱从他口中传出，恍若呢喃，又似低语。 他双眸之中闪着坚定，更有着狂热——此刻此刻……或者说是这一生，他是眼中，唯有剑道！ 也只有剑道！ 于是—— 下一刻，在周围无数人的注视之下，他周身清风剑意瞬间凝如实质，与手中的长剑合二为一，化作一柄数丈长的惊天剑芒！ 乍一看之下，竟是与顾凤青所凝聚出来的惊天刀气，只略微小了一分！ 当此时，顾凤青高举的绣春刀猛然一挥，数丈长的恐怖刀气，猛然间爆斩而下！ 直冲方正、方印、灵虚、桑木四人！ 这一瞬间，顾凤青并未说话，但他双眸之中杀意横行，浑身煞气滔天，无边血气在其身后蔓延，恐怖气息四散。 他傲然站立，浑身透着一股令人心生震颤的狠辣和冷漠，看起来，就恍若一尊真正的神魔！ 与他的人相比，他的刀，更为可怕！ 在这一刀爆斩之下，风云为之色变！ 天为之倾，地为之覆，虚空也为之颤栗，数丈长的惊天刀气所过之处，刀锋呼啸中，竟是恍若虬龙怒吼！ 伴随着这虬龙怒吼，刀气竟是恍若完全活了过来，刀气在虚空之中化为长龙，龙首之处，两道白痕一闪即逝，恍若巨龙睁开双眸。 而当这巨龙睁开双眸的刹那，天地在这一瞬，陡然变得刺目了起来！ 传闻天地之中有烛龙，住在极北严寒之地，睁眼便是白昼，闭眼便是黑夜。 如今这巨龙睁眼，天地陡然明亮——这当然并不是真正的烛龙，而是因为那光明，是源自惊天的刀气！ 刀光之盛，可耀天地！ 当这一刀斩出之后，无有任何声势，无有任何任何气息，更无有任何锋芒。 因为其速之快，声音都追赶补上。 因为其威之巨，气息都无法比拟。 因为其刀之锐，锋芒都难以形容。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个念头—— 这一刀，必然可以斩破天穹！ 这一刀，必然可以贯通九幽！ 这一刀，必然可以杀神弑魔！ 这一刀，无人可以阻挡！ 面对这一刀，几乎是瞬息刹那，方正、方印、桑木三人也都在生死刹那冷静了下来。 他们各自紧握着自己的兵刃，体内真气疯狂运转。 “我之剑道，乃源自本门祖师张真人，太极剑法，包含阴阳二气，四象八卦，万事万象包含其中，一剑出，万剑出！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作为一名精研剑道的道士，桑木虽不位列当世顶尖剑修，甚至到他这个岁数，在剑道的领悟上，连灵虚都比不过。 可这并不代表他对剑道并不虔诚！ 恰恰相反，作为武当太极剑的传人，他的剑道修为自然不俗，若是不然的话，也没有资格学习太极剑法。 是以此时此刻，面对顾凤青这可怕到极点的一刀，桑木道人与灵虚一样，都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倾尽全力，展现出自己此生最强的剑道修为！ “我之绝学拈花指，传自我佛达摩祖师，贫僧虽只学此一绝，但已然够用！拈花指为我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一旦学成便款通天地，存乎一心，形外成内，俱无阻碍！” 少林方正大师，也是做佛祖拈花状，宝相庄严，犹如慈悲度人的在世活佛。 “我之绝学一指禅功，可隔空伤人无形无相，一指点出，开碑裂石，无穷巨力，可破万法！” 方印大师出手威势赫赫，一指禅功在其手上，端的是威力无穷。 然而此刻，方印大师的一指禅功虽然声势惊人，但却无人关注。 甚至其余数十名先天高手或是剑、或是掌、或是刀、或是各种奇门兵刃，同样威力不俗，但也吸引不到丝毫注目。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灵虚、桑木和方正三人身上！ 数十年如一日研习的清风剑法！ 传自武林泰斗张真人的太极剑！ 少林最难修习的绝技之一，也只能修习这一种绝技的拈花指！ 三种恐怖的武学一起施展开来，还都是江湖中久负盛名的至强武学，面对着顾凤青这惊天的一刀，到底谁胜谁负？ 他们瞪大了眼睛，目视着最终的结果！ 他们想知道最终的答案。 …… 清风剑法，清风吹拂之时，有无形剑气破空呼啸。 太极剑法，一剑生出，万剑齐出密密麻麻，恍若无穷无尽。 拈花指，手指连点，虚空之中似是出现一道巨大的手掌，形成拈花状，似要将顾凤青那惊天刀气给捏在手中。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这三大绝学，以及其他所有先天高手的绝学全都碰上了顾凤青的惊天一刀。 最终…… 答案揭晓了！ “呲呲呲呲呲呲~” 似乎水入沸腾的油锅，又似乎湖水砸落巨石，顿时掀起惊天的反应。 方印的一指禅功登时破碎，手掌更是寸寸粉碎，化为齑粉。 整个人倒飞出去，凌空洒下大片鲜血，摔落在地上后更是仰头再度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如同金纸一般，气息萎靡。 方正大师的拈花指，也在触碰到刀气之后，巨大的手掌瞬息之便被无数刀气搅碎。 灵虚倾尽全力刺出的惊天一剑，在这恐怖的刀下，根本毫无抵挡之力，当场便寸寸崩裂，甚至连他手中的长剑也承受不住这等可怕刀意，‘咔擦’一声断裂数十截。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桑木的身上。 至于周围的那些先天高手所各自施展出来的绝学，也都在交手的余威之下，纷纷化为云烟。 下一瞬，顾凤青的恐怖刀气也陡然消散，只剩下一把平平无奇的绣春刀悬在半空。 却并未落下斩在他们的头上，而是一转，便落回到了顾凤青的手上。 见到这一幕，所有围观人的都是目瞪口呆。 顾凤青赢了，为何却不顺势将他们斩杀？ 难不成是放过他们一命？ 他们这些想着，却在此刻，听到一道声音—— “阿弥陀佛！” 方正和方印二人皆是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桑木出声问道：“这是什么刀法？” “阿鼻道三刀！” 灵虚追问道：“这是什么招式？” “天下封刀！” 得到答案，方正、方印，灵虚、桑木四人竟是齐齐各自低声复述了一遍，随即抬头看向顾凤青。 脸色平静，唯有目光带着一丝赞叹：“此等刀法，已然非同凡响！此等刀道修为，更是臻至化境！” “能够见识到这一刀，此生不虚！” 话音落下，四大高手的身体同时崩碎开来，化作一丝丝血沫飘散开来。 正如那崩碎的恐怖剑意和拈花指手掌般。 他们所施展的绝学承受不住这等刀意，他们的身体……自然也是承受不住！ 不仅如此，当他们四人的身体崩碎之时，原本和他们一起出手的数十名先天高手，此刻竟然也是同时有超过一半的先天高手身体崩碎。 最后，只剩下十余名先天高手跌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无有任何血色。 这一幕太过突兀，以至于让全场数千人都没有回过神来。 足足过了许久，场内这才突然出现一道倒吸气的声音。 下一刻—— 嘶！嘶！嘶！嘶！嘶！ 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瞬间响彻全场。 围观的数千江湖人，竟是齐齐后退一步，更有不少人竟是跌坐在地上。 数十宗师…… 竟然真的被这顾凤青一刀斩杀大半！ 其余剩下的十几人，也个个身受重伤！ 这怎么可能？！！！ 哪怕是亲眼所见，可所有人仍旧是心神惊骇，恍若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静！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一脸呆滞的看着这一幕，他们张大了嘴巴，却没有任何声音可以发生。 他们瞪大了眼睛，却个个茫然失神没有焦点。 就恍若在想——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事实上，他们脑海中确实也泛起了这种念头。 只是更多的，却还是惊骇。 事实上，自从来到京城脚下见到顾凤青之后，他们已经惊骇了很多人，震惊了很多次，也胆寒了很多次。 按理说应该会麻木了。 可恰恰相反，他们非但没有心神麻木，反而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心神冲击中，对顾凤青的恐惧也在逐步增长。 到了现在，已然汇聚到了极点！ “从今日起……刀魔之名不仅仅轰传天下，而是名震江湖……不！是威压江湖！” “从今日起，‘顾凤青’这个三个字，更将成为一个禁忌的存在！” “他……将成为江湖上所有门派，所有人心中的噩梦！” “掩藏在内心深处，只要一经提起，便会让他们手脚冰凉、浑身发软的噩梦！” 又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人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随后脑海之中，便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十分自然的浮现。 而当他们生出这样的念头之时，万众瞩目下的顾凤青，再度动了。 绣春刀回到掌中，再度被他‘铛’的一声杵在地上。 一刀杀了这么多人，可刀上竟是没有丝毫鲜血。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绣春刀，但这一次……已然无有人胆敢直视。 就好像，这是一柄看一眼便会夺人心智、消人神魂的魔刀！ 这一刻的顾凤青，浑身的气势收敛，身着飞鱼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锦衣卫。 就仿佛云开雾散，雨过天晴，暴风云过后的平静。 可联想到不久前他那有如神魔般的伟岸身姿，与这一刻他重叠起来，竟是异常的融洽。 “按照先前所言，在顾某手中活下来的，全部无罪！” “而方正、方印、桑木、灵虚四人，外加许旌阳、独孤一鹤……还有刚才出手的数十先天，但凡死在顾某手下的，皆以谋逆论处！其门派、亲族与之同罪，限期一月之内入京，主动前往锦衣卫衙门投案自首！” 顾凤青目光掠过，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低下头颅，不敢与之对视。 就恍若一只鸵鸟。 可虽然看不到顾凤青的目光，但他的声音依旧还是清晰的传来—— “少林、武当、点苍、峨眉、雁荡、十二连环坞、洞庭十八寨……” 一个个门派、势力的名字，从他口中传出。 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冰冷的杀意：“以上这些门派逾期未至者，皆是视为叛逃，届时本官便上奏朝廷，调集大军，兵发江湖！” “先诛少林，后灭武当！满门尽灭，一个不留！” 冰冷的声音传荡在整个会场。 数千人听了，无不是战战兢兢，浑身打着寒颤。 至于那些原本就被吓得跌倒在地的江湖人，本来刚要爬起来，结果又是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 这顾凤青…… 杀了这么多人之后，竟然当真还要牵连所属门派？ 先诛少林，后灭武当…… 他怎么就敢说出这句话？！ 虽然震惊，然而……却并没有一个人怀疑顾凤青话语当中的真实性！ 他们明白……这种事，顾凤青当真敢干的出来！ 也绝对能干的出来！ 只是…… 若是一月之内，少林、武当等门派，当真没有去锦衣卫投案自首的话，那难不成他就真的要去调集大军屠戮江湖吗？ 他们不知道。 也不敢知道。 “这些话，本官就放在这里了！你们回去之后，记得将本官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各大派……都听明白了吗？” “是是是！” “我等明白！” 这些围观的江湖人士，无不是连连点头，生怕自己回应慢了，引得顾凤青不满，到时候将他们也一起料理了。 便是那侥幸活下来的十余名先天高手，此刻哪怕身受重伤一直吐血，但还是艰难的点头回应。 见到这一幕，顾凤青轻笑一声，随即转身朝着京城而去。 望着顾凤青离去的背影，所有人都诺诺不敢言。 足足寂静了许久，率先醒悟过来的郭心远等人这才回过神来。 他左右看了一眼，随即便一挥绣春刀，大声喝道：“黑衣刀卫所属，杀！” “少林、武当、峨眉等弟子，一个不留！” “其余不相干之人，速速离去，若是妨碍，一同料理！” 一言既出，上千黑衣刀卫再次举起绣春刀，对那些被他们围困起来的各大派弟子展开杀戮。 而那些围观的江湖人士，则是纷纷打着寒颤，缓缓离开了这里。 十余名先天高手，相互搀扶着离开。 他们耳中听着厮杀之声，渐行渐远。 当京城在他们视线中变得极为渺小之时，所有人都不禁转身回望。 远远的，只能看到京城那连绵不绝的城墙，恍若一条黑线。 此刻已是日薄西山的时间，残阳如血，望着那城墙方向，他们的耳边似乎还能隐隐听到厮杀和惨叫声。 所有人都沉默不言。 过了许久，这才有一名先天高手艰难的说道：“从今往后，这个江湖难了呀！” …… …… 第231章 圆月弯刀的光华！ 此前，锦衣卫用自己的强硬和多次对江湖门派的大战，宣告了锦衣卫的存在和地位。 而这一次，锦衣卫在上万江湖人的见证下，在数千条性命的见证下，以少林、武当两大圣地，玄真山、峨眉、雁荡、点苍等门派的鲜血，让世人明白了锦衣卫不仅仅只是在存在这么简单！ 无论是朝堂、江湖，锦衣卫……都是一个令人难以忽视的大势力！ 而且是敢于和整座江湖为敌的大势力！ 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面对足以代表整座江湖势力的上万武林豪杰，非但寸步不让，反而以极其强硬的姿态，屠杀数千江湖人，后又以一人之力对抗数十先天，并将包括少林、武当四名长老在内的大半先天斩杀！ 可以想象，随着剩下的那些江湖人士回去，今日京城脚下所发生的这些事、顾凤青的这个名字，也必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大夏的朝堂与江湖上卷起一阵令人闻之色变的风暴。 锦衣卫，正式的走到江湖上所有人的实现之中，并且斩在了风口浪尖上。 顾凤青，更是成了整座江湖的禁忌存在，无论是谁提及，都要心神胆颤！ 伴随着这些江湖人的离开，当西边的落日彻底不见踪影，天地间最后一缕光芒消散之时，这场足以震惊朝野上下的杀戮，也终于停止了！ 这一战，锦衣卫调集了满员的上千黑衣刀卫，北镇抚司七个千户卫所也都抽调出来，虽然七个千户卫所最后并没有真正的进场厮杀，但毫无疑问，他们的存在也给这些江湖人带来了很大的威胁。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黑衣刀卫。 以千人规模的黑衣刀卫对阵数千名江湖人士，尽管那些江湖人很多都不敢还手，只能坐以待毙，可还是有些人抽刀反抗。 所以这一战，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伤亡。 只是并不大罢了。 千余黑衣刀卫，仅仅死数十人，伤两百余。 京城内，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 内院的广场上，数百名黑衣刀卫队列整齐，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凤青。 死去的数十名黑衣刀卫由锦衣卫派人送尸骨送回各自家，并且给予了很重的抚恤，伤者也都送去锦衣卫自家的医馆内医治。 站在顾凤青面前的这些锦衣卫，大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一些轻伤，例如砍人的时候手臂脱臼了，追杀的时候被绊了一下扭到脚了等等。 除此之外，一个个浑身都沾满了血迹，看起来比较狼狈。 然而，在顾凤青看来，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与之前相比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身上的飞鱼服已经破损，绣春刀也因为砍人到处都是缺口，衣服上沾满了已经凝固成血痂的暗红色血迹。 他们看起来庞狼狈不堪。 但是，他们身上的煞气，却蓬勃愈发，恍若精气狼烟般，直冲云霄。 站在那里，一个个面色肃然，就恍若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阴兵般，令人恐惧。 看着这一幕，顾凤青不禁微微一笑。 眼前这些人，除了功力还有些低微以外，他们的气势和精气神，已然令顾凤青十分满意。 换而言之，他所要成立的黑衣刀卫已经算是成型，接下来就是在时间的推移中，将这些黑衣刀卫的功力提升上来！ 最终，成为一个令大夏朝野之间，闻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也是凌驾于江湖之上的存在！ “各位，以你们来看，我手下的黑衣刀卫实力如何？” 这时，顾凤青扭头看向了站在他身侧的几人。 站在他身侧的是郭心远、陆文忠等人，另外还有魔教圣女及两位长老。 所以他这话问的自然是魔教众人。 闻听此言，圣女盈盈一礼，点头道：“顾大人麾下，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比之我圣教精锐，也已经不遑多让！” 之前出言阻挠的的长老也是点头说道。 他面上看起来不动声色。 然则在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此前带着精锐入关的时候，他也是存着让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看看，他圣教弟子的气势和实力——如果你顾凤青没有拿得出手的实力，我圣教凭什么要投靠你？ 然而，等他来了之后，并且亲眼见证上千黑衣刀卫在顾凤青的命令下，毫无犹豫的对着十倍于他们的江湖人士挥刀—— 他仔细的看了，这些黑衣刀卫在挥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犹豫！ 在他们的眼中，只看到了果决和坚毅！ 当时这位圣教长老还颇为纳闷……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果决？ 他们为什么毫无畏惧？ 上千人敢对上万人挥刀，难道就不怕淹没在人群之中吗？ 他们……就不怕死吗？ 他的这个疑惑没有坚持太多。 因为紧接着，他就看到顾凤青以强硬无匹的姿态对峙少林、武当两大圣地，甚至还以一人一刀之力，对阵数十先天高手！ 到了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为什么这些锦衣卫会如此毫无畏惧，因为……他们有一个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嚣张跋扈、更加无法无天的指挥使！ 跟着这样的上官，他们又有何惧？！ 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他对于顾凤青已然只剩下敬畏了！ 身为圣教长老，他这辈子就没佩服过几个人，哪怕是中原武林两大圣地中的那些得道高僧，亦或者有道全真，他也不屑一顾。 但对于顾凤青，他是真的佩服！ 若不是顾凤青还没有拔出圆月弯刀，他此刻恐怕早就已经跪地表臣服，口呼教主万岁了！ “既如此……” 顾凤青看着魔教圣女，轻声道：“魔教归顺我锦衣卫之事……” 闻听此言，白发圣女刚想要说话，这名长老就站出来，开口道：“顾大人之威，实令在下佩服！” “大人的行事风格，也十分附和我圣教准则，实际上，在老夫看来，这世上已经没有比大人更适合担任我圣教教主之位的人了！” “只是……” 说到这里，这位长老顿了一下，道：“练成神刀斩，拔出圆月弯刀，乃是我圣教前任教主所留，若……” 他话未说话，便被顾凤青所打断。 “你叫什么名字？” 顾凤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大人……向长老他也是……”听到顾凤青的话，白发圣女还以为顾凤青心生不悦，顿时想要出言解释。 可这位长老却抬手阻止了圣女想要说的话，目光直视着顾凤青，声音略带嘶哑，一字一句道：“老夫圣教长老，向天生！” “向天生……” 顾凤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掠过目光，轻声道：“既然向长老这么说了……取刀来！” 此刀，自然是圆月弯刀！ 白发圣女愣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拍拍手，顿时另外一名长老便取出一个木盒，呈到了顾凤青的面前。 顾凤青走到木盒前，将其打开。 顿时，一柄刀便出现在顾凤青的面前。 这是一柄连鞘的弯刀，恍若弯月一般。 黑黑的刀鞘，黑黑的刀柄，刀柄与刀鞘连接处隐约透着一抹青色，恍如连刀锋都是青色的。 虽未曾出鞘，但当木盒打开的刹那，一股逼人的煞气便扑面而来。 整个北镇抚司衙门的广场上，温度也瞬间降了下来。 顾凤青抬手，将这柄圆月弯刀拿了出来。 “大人，此刀乃是我圣教前任教主集无数天材地宝打造的一柄魔刀，杀气冲天威力惊人，寻常人便是见了这柄刀，都要目眩神迷不能自己，而若是想要将其拔刀出鞘，则必须要修炼与之匹配的神刀斩，如此……” 她话说到此处便嘎然而止。 因为她已经瞪大了眼睛，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在她的目光注视下，顾凤青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然后……缓缓拔刀。 “锵！” 随着轻微的刀鸣之声响起，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而在这黑暗之中，只有一道光。 圆月的光！ 当这抹圆月之光出现之时，周围顿时浮现出一股无法形容的诡异气息，光芒照耀在周围人的脸上，竟是使得这周围的绝大部分人都不自觉的浮现出目眩神迷之感。 仿佛这月光，便是世上最美的存在。 在这月光之下，就连方南、绝无神、叶开乃至是向天生这等先天二重巅峰的魔教长老，也是出现刹那的失神。 场中，唯一还清醒着的，只有两人。 一者顾凤青。 双眸冰凉，仔细打量着这柄刀。 一者白发圣女。 身为超凡境界的绝顶强者，领悟超凡真意，自然不会为这魔刀所惑。 但此刻，她仍旧是露出一抹震撼之色。 圆月弯刀……出鞘了！ 在没有学习神刀斩的顾凤青手中，就这么出鞘了！ 她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可以确信，若是不会神刀斩，便是超凡也无法将其拔刀出鞘，因为她自己就试着拔过！ 可现在…… 这位顾大人，怎么能够将其拔刀出鞘？ 他真的没有学过神刀斩吗？！ 就在白发圣女心神震撼之时，顾凤青却又有了动作。 他仔细的打量着这柄刀。 刀锋果然是青青的。 青如远山，青如春树，青如情人们眼中的湖水。 青青的刀光，弯弯的，恍若一钩新月。 顾凤青的眼中，投映着一抹青意，更有一抹圆月。 “原来……这就是神刀斩！” 他轻声呢喃着。 伴随着这声若有若无的呢喃，顾凤青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弧度。 随即，黑暗之中陡然出现一道月光，这道月光中同样蕴含着无尽的妖邪与诡异。 这一道月光先是新月模样，随后忽然间就变成了一道飞虹。 “这……这怎么可能！” 白发圣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神瞳孔急剧放大，整个人所受到的冲击犹如惊涛骇浪般侵袭而来，让她竟是一时间呆立当场，不知所措。 她可以确信，顾凤青事先并不会神刀斩！ 但顾凤青不会神刀斩，结果却拔出了圆月弯刀！ 然后…… 他只是看了一眼圆月弯刀，便瞬息间学会了神刀斩！ 只是看了一眼圆月弯刀！ 只是体悟了一下刀上残留的意境！ 没有内功心法，没有招式精要，只是随随便便看了一眼，就学会了神刀斩！ 这一刻，就算白发圣女自诩见多识广，就算白发圣女对顾凤青的刀道天赋有了一个认知，可此刻仍旧是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当中！ 这种事，别说她此前曾见过，便是听……都未曾听闻！ 悠悠江湖无数载，若是出现过这样的人，必然会青史留名口口相传成为江湖传奇，但事实上，这样的人却从未有过纪录，也从未有过传说！ 便是惊鸿一瞥中途夭折的都没有！ 所以…… 顾凤青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天赋？！” “此人的刀道，未来又会达到怎样的境界？！” 她想不到。 可以她超凡境界的地位来看，面对顾凤青之时，也的心中生出一丝绝望之意！ 哪怕她是超凡，而顾凤青还只是先天一重境！ 但她很清楚，要不了多久，顾凤青便能跨越先天，抵达超凡，然后……将她远远的甩在身后！ 这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令人绝望的事情！ 而对于天才而言，更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白发圣女能够踏足超凡，自然是无上的天才，但面对顾凤青，她还是觉得心中无法接受。 只觉得自己为了修炼所经历的这一切，对此人而言，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神刀斩已然是世上刀道的巅峰，可在此人眼中，却眨眼之间学会！” “恐怕在他心中，这门功法也不过如此吧！” “如此天赋，便是天生的刀客、一出生便是刀道绝巅，与其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这样的人、这样的天赋……又岂是凡人？！” 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她脸上的震撼愈加明显，心神的震撼愈加剧烈。 再度看向顾凤青之时，竟是不自觉有一种如见神魔的荒谬。 身为超凡强者，却见先天如神魔！ 不得不说， 这一刻的她—— 心乱了！ 第232章 教主之位，超凡七境 足足过了许久，她这才恢复心神。 而此时，其他人也终于从圆月弯刀的妖异之中回过神来。 魔教长老向天生深吸了一口气，面对着顾凤青：“大人如此天赋，必能登临真正的刀道绝巅，先前是老夫格局低了！对于大人而言，或许真的看不上我圣教教主之位！” “但此时此刻，你已然是拥有了成为我教教主的资格！” “所以……” 话及此处，他毫不犹豫的单膝跪地，行礼道：“圣教长老向天生，拜见教主大人！” 他跪下之后，另外一名魔教长老也是单膝跪下。 便是白发圣女也盈盈一礼，对顾凤青表示臣服之意。 当他们全部表示臣服之后，院中站在一旁的其余魔教弟子也全都齐齐跪了下来。 “我等，拜见教主！” 拔出圆月弯刀，学会神刀斩，已然让顾凤青拥有了成为魔教教主的资格！ 而他先前的所作所为，更是早就让这些魔教教众们为之折服！ 所以，他们跪的很果决，并没有丝毫不愿！ 黑压压两千魔教弟子在两大长老和月坛圣女的率领下，齐齐对着顾凤青跪拜，这等场面，让顾凤青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故作矜持，也没有摆出‘你承认我的资格，但我偏不同意’这样的恶俗姿态—— 于他而言，魔教实力深厚，收服之后，对他有着莫大的用处！ 是以此刻，他手握圆月弯刀，高举头顶，朗声道：“从今日起，顾某便是日月神教教主！” “在顾某这里，有能者上，无能者下，顺从者生，不顺者死！” 此言一出，跪地的魔教教众顿时齐声高呼： “日月神教，战无不胜，圣教之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日月神教，战无不胜，圣教之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日月神教，战无不胜，圣教之主，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 声音震天，连成一片后竟是直冲云霄！ 顾凤青双手虚抬，示意让他们站起来。 随即站在台前，目光环顾全场，在一众锦衣卫和魔教弟子身上掠过，随即沉声道：“本官虽是锦衣卫指挥使，但从今往后，无论锦衣卫还是魔教弟子，皆一视同仁！” “换句话来说，你们在场的所有人，不论锦衣卫、魔教教众，从今日往后都只有一个身份……本官麾下的黑衣刀卫！” 话及此处，顾凤青收起圆月弯刀，从腰间拔出绣春刀，从台上缓步走下。 “本官麾下共有六万余名锦衣卫，其中选拔出千名黑衣刀卫，皆是精锐中的精锐！” “如今你等归顺，便将精锐填充进我黑衣刀卫序列……楚休何在？！” “属下在！” 楚休从队列中站出来，硬声回应。 “从今日起，黑衣刀卫扩编为三千之数，原先近千名黑衣刀卫人员不变，剩下两千余名额，锦衣卫和日月神教各自补充一半！本官要你在一个月之内将人员补齐！” “听明白了吗？！”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当初顾凤青在保定城外卧龙亭的时候，就曾说过，要将麾下黑衣刀卫全部打造成一流境界的刀客…… 当初他们以为，若全是一流，便是以顾凤青只能，恐怕一千人也已经是极限了！ 而现在，大人竟然要将黑衣刀卫扩充到整整三千人！ 这要是扩充到三千人，岂不是说就是三千名一流刀客？ 整座江湖有没有这么多的一流？ 魔教众人并不知道顾凤青曾放出的这个豪言，可郭心远、除锈等人却都是知道的。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锦衣卫都露出震撼之色。 恍如置身梦中一般，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不过…… 纵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所有人却都并没有表示不妥，甚至在他们看来……这十分的理所当然。 大人只要说可以做到，那就决定可以做到！ 大人说让黑衣刀卫扩编到三千人，麾下三千一流，日后就必然会有三千一流刀客！ 若是到了那个地步……这天下之大，锦衣卫何处不得去？ 一念至此，楚休难掩内心激动，沉声道：“诺！” 顾凤青微微颔首，随即目视再度开口道：“世人皆知，三月二十八日便是灵雾山论刀之时，天下刀客往京师！” “也同样是在那一天，本官将会在三千黑衣刀卫之中，选拔出二十八宿、八极、四象、二绝！” “所谓二十八宿，便是犹如二十八星宿般，镇压一方，世人只能仰望崇敬，却可望而不可及的刀道名流！” “八极，便是一刀斩出，天地变色的八大刀道护法！” “四象，便是镇压四方，刀出鬼神惊的刀道宗师！” “而双绝……唯有超凡脱俗，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刀道绝巅才可位列！” 顾凤青的声音很平淡，听起来没有丝毫的波动。 但当他的话音落下之时，全场所有人都不禁呼吸猛然一滞，随后便陡然粗重了起来。 三千刀卫且不论。 二十八宿、八极、四象、双绝……每一个名号拿出去，都是足以令人敬仰，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这所代表的，是刀道境界上的绝巅！ 便是方南、绝无神、叶开等人，此刻也都是呼吸猛然一滞。 他们身为先天高手，二十八宿绝对是占据其中一位，可他们的志向，却不仅仅只是二十八宿！ 跟随在大人身边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对顾凤青一直忠心耿耿，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野心！ 八极、四象、双绝，这才是他们追逐的目标！ “若能位列其中，若能位列其中……” 方南喃喃自语，说话间，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绝无神并未说话，只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刀。 叶开靠在柱子上，嘴里吊着一根草，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实际上……他垂下去的双手却暗自紧握了起来。 院中近千黑衣刀卫也都是各种握紧了绣春刀，脸上露出肃然之色。 便是那两千余魔教弟子，此刻脸上也都露出一抹狂热之色。 他们看着顾凤青，毫不掩饰目中的敬畏，身体也下意识的站的笔直，浑身的气势更是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 他们，也想要成为三千刀卫的一员！ 甚至…… 他们还有更高的野望！ “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 “平日里你们所见到的各大千户，如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胡桓等人，他们虽然跟随本官最久，但他们与你们一样，只是最普通的黑衣刀卫！” “想要晋升二十八宿，甚至是八极、四象、双绝，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成为黑衣刀卫众中的最强者！” “眼下距离三月二十八日灵雾山论刀只剩下月余时间，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脱颖而出……因为本官，会给你们机会！” 此言一出，除了魔教教众之外，其余所有锦衣卫都面露兴奋之色。 以他们对大人的了解，顾大人既然说了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们真的是有机会！ 果不其然，顾凤青随之又说道：“从今日起，黑衣刀卫开始选拔！一旦成为候选黑衣刀卫，便会得到锦衣卫全力支持！” “无数金银、罕见宝物、武道绝学……这些都会对你们进行不限量的供应！只要你们有天赋、有毅力、有能力，本官要什么给什么！” 这句话落下之后，全场所有人都再也忍耐不住，纷纷跪倒下来。 如同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数千人齐齐跪倒在地，口中高呼—— “从此以后，我等皆以大人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声音震天，连成一片，恍若一道雷霆，于平地炸响。 …… 白发圣女，向天生就在一旁看着，感受着场中的气氛，向天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刚刚成为教主还没有一盏茶的时间，便在三言两语之间将圣教中的两千余名精锐全部收服—— 他在一旁看的分明，这两千余名圣教精锐，一个个眼神坚定，看向顾凤青的目光当中也带着狂热和崇敬！ 毫不夸张的说，如若说此刻顾凤青让他们吻颈自杀，恐怕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挥刀自尽。 这是何等天才绝艳之辈、又是何等人格魅力，才能让人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誓死追随？ 心念至此，他不禁将目光放在了顾凤青的身上，看着这一道长身而立的身影，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圣教如今有了这样的教主，未来必能恢复往日荣光，甚至……再次抵达一个高峰！” “一个放在我圣教巅峰之时，也不敢想的巅峰！” 他很清楚。 顾凤青口中的三千黑衣刀卫，或许现在还不满员，但等到不久后的灵雾山论刀之时，这三千刀卫、这三千柄刀，必然会绽放出令世人为之恐惧的锋芒！ 他很坚信！ 并且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 随着魔教被收编，顾凤青将黑衣刀卫扩编成三千之数，锦衣卫的实力又再度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黑衣刀卫的扩充，也在如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从日月神教和天下六万多名锦衣卫当中再度遴选出为数众多的黑衣刀卫候选，随后进行集中训练，通过者正式成为黑衣刀卫所属，即便是淘汰，回去之后也能得到提拔。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间，日月神教的大部队也都陆陆续续抵达京城，并且安顿下来。 随着日月神教的全盘加入，如今的锦衣卫，实力已然是十分恐怖。 因为顾凤青的一席话，让整个锦衣卫都大受刺激，纷纷打了鸡血一般努力修炼。 其中最受刺激的还是郭心远、陆文忠他们。 他们跟随顾凤青的时间最久，可随着顾凤青的实力越来越强，手下的高手也越来越多，他们的实力早已经跟不上顾凤青的脚步。 事实上，最近这些行动，能帮到顾凤青的也只有方南、绝无神、叶开，而郭心远他们，早已经沦为在一旁掠阵的存在。 这让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他们也明白，这一切……不过就是自己的实力不够罢了！ 所以在他们努力的修炼，拼命的修为！ 到得如今，也算是看到了不小的成果！ 郭心远、应含光、楚休、陆文忠本都已经到了二流境界，这段时间又一直先天之间的争斗，刀道增益一日千里，又在各种天材地宝的支持下，陆陆续续抵达了一流。 且因为他们都修炼了龙象般若功和断弦三刀及血刀刀法，又各个身怀强横刀意，虽只是初入一流，但即便与一流巅峰相比，也丝毫不弱。 甚至在半步先天的面前，也能争斗一番。 而胡桓跟随顾凤青之时，便已经是二流巅峰的层次，这段时间，他也已经步入了一流巅峰境界，正在朝着先天迈步，战斗十分不俗。 除此之外，方南现如今踏足先天，且已经抵达先天一重巅峰，即将感悟出第二道刀气之花。 绝无神先天二重，已然开始朝着巅峰层次迈步，以他惊才绝艳的刀道天赋，凭借着自创的断情刀意，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能触及到宗师的门槛。 叶开也在当初和他师父一起对黄东邪出手之时，获得一些领悟，前段时间踏足先天二重。 对于麾下的众多高手，他可谓是寄予厚望。 而郭心远他们作为最早投靠自己的班底，如今从三流纷纷踏足到一流之境，总算是不负他的期许和栽培。 除了锦衣卫本土的之外，一些投靠的势力也都实力不弱。 霹雳堂的雷震天虽只是先天一重，但毕竟霹雳堂也算是七门之下第一，且他们最强的还是火器。 袁承志，先天二重。 吴秋亮，先天二重，且他的星宿派也已经并入锦衣卫，让锦衣卫的实力再度增长许多。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最让顾凤青惊喜的，还是日月神教。 他本以为自己对日月神教十分高看了，可谁曾想，当他彻底了解了日月神教之后，便是以他的心性，都不由稍稍失神片刻。 …… 北镇抚司衙门。 院中的凉亭内。 顾凤青和白发圣女曲霓裳相对而坐。 “教主，经过数十年前那一战，圣教实力大减，虽休养生息三十年，但毕竟关外苦寒，所以至今还未缓过神来！” “到得如今，门中入流不足三千之数，一流三百余人，先天境界的护法则只有二十三人！” “另有六名长老，其中四名先天二重，一名宗师之境，至于另外一名则是超凡！” 曲霓裳沉声说道。 言谈此处之时，她叹了一口气：“原本是七位长老，两位超凡，可此前入关的那名长老，被中原三大超凡追杀，虽一路逃亡回到了关外，可终究还是身受重伤！” “回来之后支撑两年，就撒手人寰！” “到得如今，教中只剩下我与另外一名长老是超凡了！” 她果然是超凡！ 听到这话，顾凤青心中暗暗想道。 虽然在曲霓裳口中，圣教实力相比以往十不存一，但顾凤青仍旧是被震撼了！ 三百一流，二十三名先天！ 另外还有四名先天二重，一名武道宗师，两名超凡！ 光凭这等实力，在加上他锦衣卫，便是少林、武当，恐都难以争锋！ 更何况，还有他顾凤青！ 不知不觉间，锦衣卫的实力，已然强大到这个地步！ 便是顾凤青自己，此刻都不由心中豪气顿生——要知道，在大半年前，锦衣卫还是东西二厂的走狗，从来都不被江湖人放在眼中！ 但如今…… 顾凤青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缓和平复下来。 随即他心念一动，看向曲霓裳，不禁问道：“霓裳姑娘既然踏足超凡，可否说说超凡，是一种怎样的境界？” 似乎是早就猜到顾凤青会有此问，曲霓裳毫不犹豫的说道：“超凡境界玄之又玄，无法以言语形容！” “不过一旦踏足武道宗师之境，三花齐聚之后武者便会自然而然的体会到那种玄妙，这种玄妙，被宗师称之为超凡真意。不过我们超凡却将其称之为道意！” 道意？ 顾凤青心念一动，看着曲霓裳，等待其继续说下去。 “超凡之前，时间所有皆是术与技，仗之可横行。但到了武道宗师之境，三花齐聚，须得领悟道意，才能更进一步！” “所谓道意，其实就是武者自己所追求的道，换而言之便是武者自身心中的信念和追求！” “找到自己的道、看清自己的道，去坚定，去认同，将其融入到自己的三花之中，在这种玄妙之中融合、升华，最终精气神三者合一，此为超凡脱俗！” 曲霓裳轻声说道。 “找到自己的道……看清自己的道？” 顾凤青轻声呢喃着。 不知为何，当听到曲霓裳说出这句话之时，他不由自主的便想到了‘如梦令’中那片虚无空间之外包裹着的迷雾。 上次他踏足先天之后，那朦胧迷雾淡了一些，隐隐约约看到迷雾之后的东西。 那迷雾的后面是什么，难道就是自己的道？ 而自己的道…… 又到底是什么？ 他眼中露出一抹思索之意。 就在顾凤青思索的时候，曲霓裳又说道：“大人现在还暂且不需要寻找自己的道意，宗师之下去寻找自己的道，因为那种‘玄妙’无法感悟，所以很难找到，若是强行寻找，很容易走火入魔。” “这世上，所有超凡的道意皆是各不相同，例如同样的剑客、使用同样的武学，甚至他们的经历也都一模一样，但超凡之后，他们所领悟的道意绝对是不同的！” 闻言，顾凤青不禁好奇的问道：“既如此，那霓裳姑娘你的道意是什么？” 曲霓裳微微一笑。 随后，她一撩衣袖—— 刹那间，天地变色。 顾凤青只感觉自己似乎瞬间便变了天地。 原本生出凉亭，身在北镇抚司衙门内，可此刻，他竟是恍惚之中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孤高的绝巅峰顶。 此峰一枝独秀，峰顶不过三丈见方，四周则是一望不见底的万仞悬崖。 四周漆黑，一片空荡荡，唯有空中，一轮明亮的圆月高悬。 身处此处，直觉的一股孤寂、空荡、清冷的氛围扑面而来。 在这等氛围之余，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恨意，只是却浅显淡薄了许多。 顾凤青细细感悟着，很快就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这是……域？” “大人好眼力！” 曲霓裳将此域挥手散去，随即笑道：“域是道意的体现，武者的道为何，便会在域中彻底的体现出来！” “身处域中，万法不侵，无物可破。” “身在域中，你便是此方天地的主宰，可一言决生死，一语转阴阳！” 说到这里，曲霓裳不由看了一眼顾凤青：“大人身怀绝品武学，已然修成自己的域，以大人的惊艳天资，或许一旦抵达宗师之境，便能很快找到自己的道，然后踏足超凡之境！” 顾凤青笑了笑。 他细细的回味着此前曲霓裳的域，过了许久，这才长舒一口气。 “超凡境界，果然不俗！” 刚才身处曲霓裳的域中，他丝毫都没有察觉的便被曲霓裳的域所覆盖，这就等同于……若是有超凡强者对他出手，他将毫无还手之力！ 因为超凡强者在他的域中，乃是主宰，一招一式都带有天地之威。而反观敌方，则是无时无刻被压制，此消彼长之下，自然是难以抵挡。 “所以……” “超凡强者争斗，首要便是域？” 顾凤青轻声问道。 “大人果然聪慧！”这次，曲霓裳倒是十分诧异。 她万万没有想到，顾凤青竟然只是听她简短的一席话语，便能察觉到重点。 顾凤青摇头失笑，随即又问道：“超凡境界，可有层次划分？而超凡之上，是否又有新的境界？” 面对顾凤青问出的这个问题，曲霓裳先是摇头：“超凡之上是否有境界，我也不知道，仅我所知的应该是没有了！或许有，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至于超凡境界的层次划分……” 说到这里，曲霓裳下意识的正襟危坐，脸色也肃然了几分：“超凡境界，共有七步！” “我们称之为超凡七境！” …… …… 第233章 少林、武当 “超凡七境，是武者明确自己的道，并且这个道上不断攀升的过程！” “在此之前，哪怕是再强的武者，便是江湖上号称剑神、剑圣，刀神、刀魔也不过只是‘用剑’罢了，哪怕剑意、刀意再强，也只是踏入‘道’的基石。” “唯有踏上超凡七境，才是真正的升华，蜕变！” “超凡七境，初始蜕凡，顾名思义乃是褪去凡身，踏入道途。” “二境叩宫，以无上圆满，内外无暇之躯融合一身真气叩人身体内的灵宫，打开人体宝藏，超脱自我。” “三境凝神，汇聚一身精华，凝聚魂体，此后可神魂出窍，白日出游。” “四境通幽，神魂壮大，可上通云霄下入九幽，心念一动天下之大皆可去得，犹若天地比邻。” “至于在往上有何玄妙，我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五境名为归真，六境名为定玄，至于第七境，连名字都不知晓！” 说到这里，曲霓裳摇头道：“这天下之大，遍数古往今来，也未尝听闻有人抵达通幽之境，更遑论其上！” 顾凤青心神震动。 他未曾想到，超凡之上，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境界。 更没有想到的是，超凡和寻常武者、甚至是大宗师都有着犹若云泥之别的差距。 便是大宗师，一身武道修为通天彻地，可终究还没有超出人的想象，但超凡之上，竟是恍若到了新的天地。 他震撼归震撼，但转瞬间便就已经恢复心神。 见到顾凤青如此之快的恢复心神，曲霓裳不由心下暗暗点头——若是常人，骤然闻之此等辛密，恐怕早就心神恍惚，无法自持。 因为这就相当于，你辛辛苦苦爬上了山峰，结果转头一看，旁边还有另外一座看不到顶的高山。 更相当于你喜欢一个姑娘，然后你费尽千辛万苦，每天任劳任怨被其呼来喝去，寄希望于让对方看到你的真心，将之打动。 终于有一天，姑娘答应你了，你欣喜若狂，结果却发现，这只是人家姑娘开的一个玩笑。 寻常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恐怕早就崩溃了。 顾凤青之所以没有被震撼到，不过就是看过也听闻过许多类似的事情。 早就已经见怪不见了。 骤然听闻超凡七境，虽然对他确实有一些打击，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罢了。 更多的，则是坚定了顾凤青的向道之心。 他要马踏江湖、悬刀天下，自然不可能版图中断。 大宗师，于他而言，于这一刻的他而言，已然成为了一个起始！ 新年流转，顾凤青回过神来，将这些思绪全部驱散出去，随即望向曲霓裳，笑着问道：“既然超凡分七境，不知霓裳姑娘，位列几境？” 闻听此言，曲霓裳看了一眼顾凤青，随即道：“我以恨入道，虽踏入超凡，但却失了堂堂正正，且当初伤了根基，这么多年来，也只是一境蜕凡罢了！” 恨的是谁…… 自然是负心郎了。 顾凤青很明智的没有在接话。 ……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灵雾山论刀时期越来越近的时候，锦衣卫在京城脚下收编魔教，铲除各大门派弟子长老的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传遍了整座江湖。 毫无意外，整个江湖再次被震惊到了。 所有收到这个消息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内心的震撼，甚至比之此前听闻顾凤青剿灭丐帮和桃花岛的时候更加浓重！ 因为…… 这一次锦衣卫杀的……是数十个门派啊！ 足以代表整座江湖的势力啊！ 更不要提，其中还有少林、武当这样的武道圣地，外加三山之一的玄真山！ 少林、武当牵头，两大圣地各处两名长老，外加玄真山纯阳宫首席大弟子许旌阳旁观，此后还有峨眉、雁荡、点苍等门派附和，林林总总汇聚了上万江湖人，数十先天高手。 此等实力，加起来不说超过圣地，但比之寻常的顶尖门派也已经强出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这上万江湖人，代表的是全中原武林的各个大小门派、江湖势力！ 但他们…… 竟然还是被这顾凤青给灭了！ 众目睽睽之下，一人斩杀绝大部分的先天高手，随同的江湖中人更是杀了数千，足足接近半数！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就敢？！ 没人相信！ 可回去的那些人，纷纷讲述。 且那些尸体，也有很多被带了回来。 在尸体面前，在真相面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于是， 整个江湖沸腾了！ 尤其是从他们口中得知顾凤青一刀斩杀少林、武当这等武道圣地出来的方正、方印、灵虚、桑木四位先天二重的高手，外加数十名先天之时，江湖上再无一人能够保持理智了。 “一刀之威？斩杀数十先天？其中还不乏二层的强者？！” “这怎么可能？！” “别的人且不提，想那方正、方印大师，学的少林七十二绝技，灵虚道长虽只是清风剑法，可他的剑法之精妙，便是张真人都曾经亲口赞叹！桑木道长的绝学更是张真人亲传的太极剑，这怎么可能！” “他顾凤青就算实力堪比武道宗师，可绝不可能一刀将这四人击败，更遑论还有其余数十名先天！” “先天什么时候变成了阿猫阿狗，竟然被顾凤青一刀给斩了？！”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这个顾凤青，杀了少林高僧和武当道长不说，竟然还要少林武当等各大门派亲自前往京城锦衣卫衙门请罪……他哪来的底气？又哪来的胆子？！” “遍数大夏开国以来……不，是有史以来，哪朝哪代出现过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身为大夏锦衣卫指挥使，天子亲军，非但冒天下之大不韪收编魔教，居然还问罪少林、武当，让江湖各大派掌门前往京城负荆请罪……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一时间，江湖上所有人的心神和视线都被锦衣卫所吸引。 毫无疑问，顾凤青也再一次刷屏，成为他们言谈之中必不可少的人物。 关于顾凤青所做的事情，关于锦衣卫的消息，在每一个江湖中人的耳中、嘴里出现。 值得一提的是，相比较于以往每次谈及顾凤青都是怒骂，这一次……江湖人口中的怒骂少了许多。 而恐惧和震惊，则是相应的多了！ 经过这么多次的大动作，锦衣卫在这些江湖人的心中，早已经不是往昔东西二厂的走狗，而是整个大夏令人闻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其指挥使顾凤青，更是成了一个一旦提及便心神狂颤的禁忌！ 如今的江湖，几乎是开口必谈锦衣卫。 而谈锦衣卫，必色变。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这一次顾凤青所作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 杀的数千人，涵盖了江湖上大部分说上的名号的门派和散人，他们的先天高手死了，他们的弟子死了，这自然是让他们震怒不已！ 以至于所引起的轰动，甚至比之当初魔教入关肆虐中原之时还要剧烈。 不少被锦衣卫‘迫害’的门派、势力，纷纷前往少林、武当两大圣地。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在说什么‘人人皆知人人不言’‘刀魔逞凶我等不敢声张’之类的话了，更不用谁在江湖上号召组织对付顾凤青了，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当受害的门派赶赴少林武当之时，就等同于江湖上绝大部门门派、势力都联合起来了。 他们所商量的，自然是如何对付顾凤青，如何对付锦衣卫！ 当然，要是商量不出如何对付锦衣卫，那自然就是商量商量啥时候前往京城北镇抚司，向锦衣卫谢罪！ 要不了多久就是灵雾山论刀，顾凤青给出一个月的时间，分明就是想在灵雾山论刀之前，让这些武林门派臣服！ 到时候裹挟无可匹敌的大势，一举凌驾于江湖之上！ 江湖人，自在惯了。 谁愿意自己头上多一个大爷？ 所以……他们自然是不愿意臣服的。 只是他们自己没有办法，所以这才前往少林、武当。 对于他们而言，少林、武当这两大武道圣地，已经是他们最后的稻草了！ 也只有这两大武道圣地，才有实力和威望拯救江湖于水火之中！ 亦如往常—— 每逢江湖出现什么大祸害，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少林、武当！ 魔教肆虐，求助！ 魔头逞凶，求助！ 两个门派相争，打不过便求助武道圣地化解！ 尽管平时没事的时候，一旦两大圣地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会看热闹，甚至喊出‘为了天下苍生、当以大局为重’这样的话语，让两大圣地难堪。 但该求助的时候，他们还是求助。 江湖嘛…… 脸皮厚才能活的滋润。 ……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少林、武当两大圣地的时候。 与此同时，武当山上，太清宫中却忽然响起一道钟声。 紧接着，闭关十余年未曾现于人前的清微长老忽然现身。 同一时间，少林达摩院首座也忽然召集院中高僧议事。 少林、武当两大圣地之所以高层同时出现，非是因为江湖中人的热议，而是…… 他们在同一时间接到了一封信。 信封上，只有三个字—— 朱永昌！ …… …… 第234章 不可小觑天下人 达摩院内，首座玄见大师及其座下达摩院长老皆是列坐一旁。 少林如今辈分，分别是渡、玄、方、觉。 如今少林乃是方字辈管事，而如今玄字辈的玄见大师突然出关，自然是了不得的大事。 达摩院内的方、觉三辈长老弟子全都列坐。 所有人盘膝打坐围成一圈，看着最中心区域放在蒲团上的那一封信，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朱永昌打的真是好算计！” 方问大师一脸怒容，沉声道：“趁此机会，想要借我们的刀杀人，真真是狼子野心！” 说来也怪。 外人眼中大慈大悲的大师，居然在寺庙内说大夏一个王爷狼子野心，这句话若是传出去，恐怕要惊掉无数人的眼睛。 其他人并未说话。 只是在场的每一个高僧都是心中怒火升腾，怎么也压抑不知。 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出关之后一直未曾言语，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瞌睡的玄见大师却忽然轻声道：“阿弥陀佛！方问，莫要犯了嗔怒！” “我佛慈悲！” 方问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随即道：“弟子受教！” 只是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我少林千年古刹，如此威望，却不能就这样被此人踩在脚下！” 他这话一说出，其余众人也都是纷纷开口。 “不错！” “这位顾大人行事过于极端，这于大夏而言非是福事！” “我少林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需为江湖考虑，为大夏考虑！” “身为大夏武道圣地，自然有肩负的责任！” “少林，决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 众多和尚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开口说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并无任何波动，眼神也无喜无悲，甚至还摆出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看样子真是为了天下苍生。 只是…… “阿弥陀佛！” 玄见口宣佛号，缓声道：“如此魔头，确实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祸一方，少林也应肩负责任！” “既如此……那便依这位王爷所言吧！” 说完之后，他微微闭上眼睛，嘴里低声呢喃着，似乎依然入定。 见着这一幕，众人对视了一眼，随即纷纷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 就在少林这么商议的时候，几乎是同时，武当也商量出了结果。 而他们的结果，却与少林几乎不谋而合。 …… “这位顾指挥使，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天下第一楼，观星台上。 武威郡王朱永昌坐在太师椅上，从台上俯瞰下方的景致，脸上露出一抹智珠在握的神色。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彰显出了他的心沉似海手段。 在他身后，是天地玄黄四大密探。 玄字第一号密探于心慈不禁笑着说道：“任他顾凤青武功高强，可在王爷的权谋下，还是要吃瘪！” “这一次他顾凤青肆无忌惮的杀戮江湖中人，固然赢得偌大威名，却也为自己买下祸根……让王爷可以兵不血刃的获得少林、武当两大圣地的助力，甚至还让全江湖的势力、门派与之敌对！” 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一抹敬佩之色：“此子崛起速度之快堪称前无古人，令人瞠目结舌，但也正式如此，却让他养成了骄横跋扈的心思！” “这才短短的时间内，这位指挥使便已经自大到以为可以无视所有人的地步，如今更是惹下如此祸端！” “王爷恐怕早就看透了此人的秉性，所以这才吩咐我们忍下去，一直未曾对手，为的便是让此人彻底的疯狂起来！” “一是让皇上看清顾凤青的性格，让皇上心神警惕。二来则是以他之手，让江湖上各大门派人人自危，如此一来，便能让我们在背后获得好处，更可趁此机会让各大江湖势力为我所用！” 此言一出，朱永昌不禁朗声大笑。 他的心情确实很好。 一是因为麾下四大密探之一于心慈确实心思缜密，仅仅因为他说的一句话，便猜到了其中的隐秘。 二来，则是得偿所愿，亲眼见到自己的权谋显露效果—— 作为一个老银币，还有什么事情会比看到自己亲手策划的阴谋奏效而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呢？ “这顾凤青如此嚣张跋扈，这一路走来，得罪了那么多人，最终彻底的成为江湖公敌，甚至引起少林武当的怒火，这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且等着吧！” “时间已经快到了！” “三月二十八日，灵雾山论刀之时……便是他顾凤青丧命之日！” “联系东厂、西厂、内阁，告诉他们……”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 就在武威郡王朱永昌畅怀之时，西厂鱼朝恩在在西厂总署内，面见了一个人。 自从西厂两大督主被杀，鱼朝恩又像是鸵鸟一般藏起来毫无动作，西厂的情形就江河日下。 许多西厂番子，要么投靠东厂，要么偷摸逃走，到得如今，西厂已然破败不堪，即便是总署内，都无有多少人。 整个西厂，都透着衣服日暮西山的景象。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在外人看来，西厂确实是江河日下，与半年前相比，实力几乎是十不存一！” 鱼朝恩坐在椅子上，笑语盈盈的说出这句话。 明明的揭自己的老底，他却没有半点恼羞成怒，反而神情上还有些轻松。 说完这句话，端起茶杯想要喝口水，却发现茶盏内竟然没水了，不由一愣，随后将茶杯放下来。 在他面前，则是坐着一个人。 一个身穿黑袍，将全身都遮掩的严严实实，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个狰狞面具的人。 “呵呵~” 闻听此言，这男子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这声音没有丝毫特点，听起来十分中性，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青年。 笑完之后，他便说了一句话：“外人自然是看差了！” “这偌大西厂，没了也就没了！” “只要有我们，督主总归是能再建立起来了！” “不过等重建之日，督主所拥有的就不仅仅只是一个西厂了……” 此言一出，鱼朝恩和这人对视一眼，随后齐齐发出一声轻笑。 “既如此……” “那咱家就拭目以待了！” …… “妾身听闻大人手中有一个情报组织，锦衣信风如今遍布天下，对于江湖中的消息向来是探听的十分仔细，到得如今甚至连西厂、东厂都已经比之不过！” “不过大人可知道，江湖中有多少杀手组织？” 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顾凤青刚刚出关来到衙门，就被曲霓裳拦住，然后说出了这句话。 闻听此言，顾凤青有些意外。 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对方脸上的神情，随即指引着曲霓裳一起来到亭中坐下。 待得有侍从送上来火炉茶盏之后，顾凤青一边煮茶，一边说道：“霓裳姑娘似有话说？” 曲霓裳笑了笑。 目光看着顾凤青泡茶的动作，轻声道：“杀手这个行当，靠的是无影无踪，唯有如此，才能活的长久，才能不引人瞩目！” 顾凤青点头。 杀手活在黑暗之中，自然是如此。 不过…… 他心中隐隐有所悟，今日这位圣女来此，似乎是有话要对他说了。 于是想了想，便道：“既如此……那么依霓裳姑娘看，当今天下又有哪些值得称道的杀手组织呢？” “青衣楼！” 曲霓裳道：“杀手行走在黑暗之中，按理说应该不为人知！但江湖上却有一个杀手组织名号响亮，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就是青衣楼！” “江湖上每个人都知道，青衣楼有三十六楼！每一楼都有三十六名杀手，每一个杀手都是杀手中的好手！尤其是每一楼的楼主，更是杀手中的顶尖存在！” “如此高调的杀手组织，却还能一直存在，这自然是杀手中的顶尖！” 顾凤青点点头。 “他们确实很厉害！” 顾凤青此前曾跟青衣楼打过交道。 青衣楼第一楼和第二楼的楼主，玉面郎君柳余恨，断肠剑客萧秋雨都被死在他的手中！ 而青衣楼总瓢把子中原一点红，也是死在他的手中！ “这些人虽然实力并不算多高，但隐匿身形、暗杀手法确实非同一番！” 顾凤青缓缓说道。 曲霓裳点头道：“正因如此，他们确实算得上顶尖的杀手组织！但他们却算不得最顶尖的杀手组织！” “也就是说……还有最顶尖的？”顾凤青一愣，道。 但说完之后他自己就回过神来了。 青衣楼确实很厉害。 但柳余恨、萧秋雨也只是一流巅峰，总瓢把子中原一点红也不过先天境界，凭这等修为，自然算不上最厉害。 “隐形人！” 曲霓裳沉声道：“与青衣楼不同，隐形人的名字，并非是这个杀手组织自己传出来的，而是外人对他们的称呼！” “因为这个组织的人，就如同隐形了一般，似乎无处不在，却又无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没人知道他们到底组织在哪里，有多少人，是男人还是有人，是老人还是小孩……但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却足以令整个江湖恐惧！” “他们就像不存在这个世上一般，可一旦他们现身……所处的地方都是满门尽灭！” “无论男女，无论老幼，无论妇孺，从来都没有一个活口！” 听到这话，顾凤青点点头：“如此说来的话，隐形人确实也算的最顶尖！” 说完之后，他看曲霓裳似乎还没有说完，顿时一愣，随即道：“莫非还有第三个？！” “当然！” 曲霓裳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说出一个组织的名字，而这个组织一经说出，却让顾凤青都为之一愣。 “天机阁。” “天机阁？” “天机阁！” 三句话。 三句一样字眼的话。 但第一句是陈述，来自曲霓裳。 第二句是疑问，来自顾凤青。 第三句，则是肯定，同样来自曲霓裳。 “天机阁号称遍知江湖大小事！他们制作的百晓生兵器谱、绝色榜、天地人三榜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都十分信服！” “这自然是因为他们的消息十分准备，他们的情报十分出众！” “每逢江湖上出现什么新秀，或者入榜高手相互打斗，天机阁很快就能更新榜单……且都十分准确，这自然代表着他们拥有着很强的情报收集能力！” 说到这里，曲霓裳看了一眼四周：“说不准，就在这北镇抚司都有天机阁的探子！” 顾凤青点了点头。 对于天机阁的情报收集能力，他是认同的。 这个组织，自从顾凤青在江湖上崭露头角之后，便与之有了一些牵扯。 他每次做出什么事情之后，天机阁都会以很快的速度将榜单更新，然后将他们的信息给公布出来。 这自然是十分恐怖的事情。 只是，这充其量说明它的情报能力很强，又缘何牵扯上杀手组织？ “情报，向来与杀手息息相关！” 曲霓裳沉声说道：“大人试想，一个有如此情报的组织，难道就不会培养自己的组织吗？” “若没有自己的势力，天机阁又如何能在这个江湖上生存下去？” “天地人三榜固然江湖人信服，但信服的同时又岂能没有人觊觎？可自从天机阁出现以来，大人可曾听闻关于天机阁任何的消息传出？” 顾凤青给曲霓裳倒了一杯茶水，示意让她继续。 “多谢大人！” 曲霓裳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这自然是因为，天机阁有着自己的杀手组织，而且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杀手组织！” “这些年来，不少人都对天机阁有过觊觎，但都铩羽而归！其中最为轰动的便是，当初有一名宗师强者欲要寻遍天下找到天机阁的驻地，想要将其收为麾下！” “可这名武道宗师刚刚将消息传出去，当天上午动身出发，下午刚出城，便突然倒地身亡！” “他的徒子徒孙大惊之下上前查看，却只看到宗师的脖颈处，露出一抹血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痕迹！” “杀人者是谁、何时出现又何时离开、用的是什么兵器……通通一概不知！” “最重要的是，死的是一名武道宗师！结果却在瞬息之间死去，毫无还手、反抗之力！” “消息传出去之后，天机阁从此就成了江湖上各大势力的禁忌，无人敢在招惹！” 说到这里的时候，便是曲霓裳，脸色也微微发白。 这就让顾凤青十分动容了—— 一名超凡一境蜕凡强者，竟然对这个杀手组织隐隐有些惧怕！ 这怎能不让顾凤青动容？！ 当然，曲霓裳接下来的这一句话，则是解释了顾凤青的疑惑—— “事后，我圣教曾暗访过一次，结果损失了一名蜕凡长老！” 闻听此言，顾凤青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这其中所蕴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大到顾凤青都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 “呼……” 长舒了一口气，顾凤青缓缓平复心情。 随后看着曲霓裳，轻声道：“霓裳姑娘一大早过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吗？” “当然不是！” 曲霓裳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沉声道：“妾身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我圣教这名长老虽然死了，但也不是没有探查出来一点信息！” “天机阁百晓生……” 曲霓裳目视着顾凤青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与西厂……确切的说，是与鱼朝恩似乎有所牵连！” 她话音刚落，顾凤青瞬间双眸爆闪。 “西厂鱼朝恩？” “鱼朝恩竟然还能与天机阁有牵连？” “天机阁是鱼朝恩的手下？” “他何德何能？！” 顾凤青一瞬间连说四句话，每一句的语气都比前一句更加高。 由此可见，顾凤青内心之中的不平静。 西厂三大督主，刘瑾和雨正初死在他的手中，只剩下一个鱼朝恩，但在此之后也无甚动作。 顾凤青有想过鱼朝恩是吓破了胆，当然更多的则是认为鱼朝恩还有更大的阴谋。 事实上，他对鱼朝恩的警惕十分之大，甚至比东厂的魏忠贤和曹正淳都要高。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 鱼朝恩竟然还能跟天机阁有所牵扯！ “不对！鱼朝恩固然跟天机阁有所牵扯，但他绝不可能将天机阁收服！” “不是本官看不起他，而是天机阁如此势力，绝不可能为他所用，哪怕他心沉似海，还能高的过朱永昌？！” “他是天机阁的手下？亦活着，他与天机阁之间有着什么交易？！” 顾凤青脑海中快速闪过无数念头。 “不清楚！” 曲霓裳沉声说道：“我圣教付出一名蜕凡长老如此大的代价，却只得到这个一个消息！其余的一概不知！” “之所以今日跟大人说这些，是想提醒大人……” “要小心！” “不要小觑任何人！不要小觑任何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哪怕他已经失势！” “顾某当然不会小觑任何人！” 顾凤青沉声道：“但即便鱼朝恩与天机阁有所牵扯，本官也不惧之！” “天机阁固然可怕，但作为一个情报组织，它却拥有着一个——” “致命的弱点！” …… …… 第235章 灵雾山论刀，江湖最大的盛事！ “大人的刀法和修为，越来越强了！” 北镇抚司衙门院内，顾凤青正在演练刀法，围观郭心远等人一边看着，一边不禁暗暗心惊。 他们虽然看不懂顾凤青的刀道修为到底到了何等境界，也不知顾凤青的修为到底有多深厚，但他们却能很明显的感觉出来—— 以往的顾凤青，刀道修为虽强，但因为他们修炼的也是同样的刀法，所以还是能够感觉出一丝端倪。 可如今在看，却发觉顾凤青的刀，在出刀之时已经毫无烟火气。 就恍若…… 此刀本不应人间所有。 “如此刀道……已然非是常人了！” “便是那传说中的神魔……也不过如此了吧！” 方南站在一边，手中摩挲着他的刀，眼神却紧紧的盯着顾凤青的刀，双眸定定的看着，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生怕错过了某个细节。 相比较于郭心远他们，方南身为先天境界的高手，自然能看出大人的修为已然比他高……这就代表着顾凤青正式踏入了先天二重的境界。 最关键的是，大人的刀道境界，似乎也大为增益。 这让方南震惊的同时，也不禁心生极大的感慨—— 联想与大人初识之时，大人的修为还在他之下，可如今不过半年光景，大人已然是踏足了先天二重，而他距离二重还有一步之遥。 更为重要的是，当初他尚且能够理解顾凤青的刀法境界，可如今……却看都看不懂了。 只知道了很深奥，对于他以后的刀道会有很大的增益，可现在却无法理解，只能强行将这股意境记下来。 不得不说，这让他大受打击。 但方南毕竟也不是常人，小小的挫折也不可能让他就此一蹶不振。 更为重要的是—— “大人天人之姿，尤其是我等凡夫可以与之比拟？！” 如此想着，方南心中原本还有的那一丝不敢也随之消散，随即便聚精会神的观摩着顾凤青的刀法。 “喝！” 随着口中发出此起彼伏的低喝，顾凤青一招一式的演练着。 他的刀，并没有任何章法，也没有固定的招式，完全是随心所动，随欲而行。 想到什么招式，便使出什么招式，想到什么刀法，便用处什么刀法。 于他而言，刀法的招式已然没有任何用处！ 虽还没到草木竹石均可为刀的地步——实际上，草木竹石均可为刀，也只是一种理想中的境界。 用此法仗着深厚的内力对付境界修为比自己低的武者尚且还有几分作用，但若是仗之与同境界的强者对敌，这无异于取死之道。 若想真正达到草木竹石均可为刀的境界，除非一身修为盖世所向披靡、对于刀道的领悟也已经超出世上无数。 否则的话，这就是一个笑话。 顾凤青自然还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不过到了他这个境界，不拘泥于招式却已经可以做到。 毕竟刀法招式终究是别人所创，不是完全适合自己。 以基础招式，随心所动随欲而行，心念一动便是至强刀法，如此才是上乘之道。 也是最适合自己的道。 随着顾凤青的刀法施展，似乎兴之所至，顾凤青忽然一扬手，紧接着左手便出现一把细长的柳叶长刀，赫然是‘春晓’。 双刀在手，顾凤青双手连连爆斩而出，刀法大开大合，招式刚烈沉猛，一道又一道的刀气在虚空之中一闪而过，往往是前一道刀痕刚刚生出，后一道刀痕便已经将其覆盖。 虚空中因为刀痕所斩出的白痕，也是从此前的淡薄，最终变的凝实，最终竟是由白开始转黑。 到了最后，这抹白痕竟然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道漆黑的虚无。 竟然以刀连斩之下，斩破虚空！ “呼……” 漆黑的虚无中有着无尽乱流，刚刚生出便卷起一股无可抵御的狂风，虽然一闪即逝，但从中所透露出的恐怖气息却让人为之为之一惊。 “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果然名不虚传！” 顾凤青收刀而立，轻声呢喃道。 《刀剑双加七七四十九式》乃是一门刀法！ 上个月的月圆之夜入梦所得，虽不是超品武学，但刀法极为凌厉，需要以深厚的内力使出，一经施展，刀剑双杀连连不绝。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仅刀法恐怖，杀性也是极重。 “此刀一经施展，须双手的刀剑施展不同的绝学，最终形成默契，在快速连斩当中让敌手挡无可挡，最终命丧刀剑双杀之下！” “这正合我所学的左手刀法！” “只不过，剑法却非我所喜，因此将左手剑法改成左手刀法，以右手‘无常’绣春刀和左手‘春晓’柳叶刀施展而出，非但契合，威力也更上一层！” 上个月除了获得这本刀法之外，顾凤青还将湖水引入体内，将他的《龙象般若功》功法也推进到了四层。 龙象般若功是他早先便获得的至高外功，一开始顾凤青仗之在三流境界着实沾了不少便宜。 只是随着自己的修为愈来愈深厚，龙象般若功的作用也是越来越低。 这当然不是因为龙象般若功不行，恰恰相反，这门武学十分强横！ 若不是因为修炼太难，每晋升一层所耗费的时间都翻倍，想要将其练到圆满，至少要上千年的时间——常人谁能活到这个岁数？ 因此龙象般若功才只是一品武学！ 但实际上，在顾凤青看来，这门外功，若是练到八层以上，其威力便已经与断弦三刀不相上下。 若是能到十层，黄昏细雨红袖刀法也无法比拟。 至于最顶尖的十三层若是能够抵达，恐怕这世上几乎无人能及！ 任你刀法再强，剑法再凌厉，我自一拳破之，十三龙十三象之力打出，谁人能敌？ 所以随着修为增高之后，顾凤青便将其推进到了第四层。 而就在昨日，则是本月的月圆之夜，顾凤青入梦之中，先是将他原本先天一重巅峰境界推进到了先天二重。 随后也是将剩余的湖水，将龙象般若功推进到了第五层顶峰。 只差半步，便能抵达第六层。 不过，便是现在，顾凤青也能感觉到他的肉身获得了极大的增强。 第五层的龙象般若功，可获得五龙五象之力加持，一拳打出，哪怕不用内力，也能先天强者给锤成肉泥。 而肉身强横，更是可无视先天以下的刀剑之伤。 换而言之，顾凤青就是站在这里不动，先天以下的武者便是拿刀去砍、拿剑去刺，也不可能伤害到他一根毫毛。 可以说，随着龙象般若功层次的推进，顾凤青的实力又大为增长了一波。 “如今以我的修为，若是在刀法之中融入龙象之力，即便是不动用阿鼻道三刀，遇到武道宗师，也能将其一刀斩杀！” “至于超凡……” 顾凤青想了想，还是没有妄下断言。 超凡强者他所见不多，也不清楚超凡强者出手到底是何等威力，所以并不清楚他现在是否可以与超凡强者争斗。 但以他如今的实力估测，若是再次遇到黄东邪这样领悟了超凡真意的武道宗师，也能独自一人将其搏杀。 如此想着，顾凤青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开始了演练之中。 这一次……他将演练昨日夜里入梦新得到的刀法！ 这门新的刀法，并没有招式，而且非常的简单。 但在顾凤青看来，却在他所得到的武学当中，威力却是最强，难度也是最高的一门刀法—— 顾凤青将刀收回刀鞘之中。 左手持刀鞘，右手握刀柄，身体站的笔直，双目微眯，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这是……” 看到顾凤青如此模样，围观的郭心远等人都是一愣。 “大人这招……” 绝无神双目一凝，眼中陡然露出一抹精芒：“这是……拔刀斩！” “唰！” 话音刚落，但听见一声高亢的刀鸣声陡然响起，下一刻……一道寒芒陡然亮起。 这寒芒刺目，竟是让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双眼，即便是方南、绝无神也忍不住以手挡住眼眸，不敢直视。 就在这寒芒充斥全场之时，磅礴的刀意陡然迸发而出，犹若大江决堤层层叠叠宣泄不尽。 不知过了多久，寒芒终于逐渐消散。 当众人的视线终于可以看见场中的景象，却发现…… 院中已经不见了顾凤青的踪影！ 唯有他原先所站立的前方一丈处，虚空中出现一道狭长的黑色裂缝。 无尽的风暴乱流肆虐交织。 全场皆惊！ …… 这段时间内，京城内外，早已经被越来越多的江湖人所充斥。 他们在京城内外住下，将城内各大客栈酒楼全部住满，每日大街小巷中也都是他们的身影。 按理来说，江湖人汇聚之处，必然会发生许多的动乱，让治安变得非常不安稳。 只是很诡异的是……京城之中来了这么多的江湖人，让六扇门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如临大敌般提防着，可这些江湖人竟然无事发生。 京城中非但一起扰乱治安的事件都没有发生，甚至往昔偶尔发生的地痞流氓私都也都不见了踪影。 明明大街上到处都是持刀带剑的江湖人，许多人照面之后都是怒目而视，可他们非但没有拔刀相向，甚至还相互行礼一番，随后便错身离去。 更有甚至，有些江湖人路上遇到老弱妇孺还会上前搀扶。 这等场面，让六扇门和五城兵马司都瞠目结舌。 什么时候…… 这些江湖人变得这么乖巧了？ 他们不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随时随地都能拔刀相向、眼里毫无规矩、秩序可言的江湖人吗？ 怎么突然之间都这么遵纪守法了？ 许多人都懵了。 但紧接着，他们就明白过来了。 之所以这些江湖人这么乖巧，实是因为在这京城之中，住着一个人—— 顾凤青！ 早在月前，锦衣卫就已经在京城各处张贴了告示——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喜好安静，但凡谁在京城大声喧哗、惹是生非者，不论缘由，双方尽皆抓到锦衣卫诏狱！ 如此下来，这些江湖人自然是不敢做出任何过界之举。 哪怕是一对生死仇敌见了，也能压住仇恨，反而相互抱拳行礼。 这一幕，着实是令人诧异。 但更多的，还是震惊。 这偌大江湖，竟因为顾凤青一句话，就变得如此安分！ 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之威，竟在不知不觉间，如斯恐怖！ 且不管这些人心底如何如何震惊，随着时间的推荐，来到京城的江湖人也愈加多了起来。 几乎每日都有无数持刀带剑的人入城，然后便住下来。 城里容纳不下，许多江湖人甚至就在城外野营。 无论是收到了刀字令的还是没有收到刀字令的刀客，甚至干脆就不是刀客的江湖人，几乎不可计数。 他们，都是来参加灵雾山论刀的！ 因为三月二十八日，快到了！ …… 三月二十八日，春分时节。 早上还有淡淡的雾气，道旁已经出现了点点绿意。 辰时，日出东方。 无数汇聚到京城的刀客，无论他们出身哪里，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但凡是来参加论刀的，基本上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晨起最后连了一套刀法，随后沐浴更衣，在静室始终凝神静气，等待召开时间的到来。 三月二十八日，对于许多人而言，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大日子！ 顺天府城门脚下。 排队在人群之中等待城门大开出城的胡一刀，看着身前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无数持刀带剑的江湖人，不禁握住了手中的朴刀。 脸上，更是露出了一抹坚定之色。 “老胡我苦练多日，为的便是今日在灵雾山上大放光彩！” “今日，我要让整座江湖，无数成名亦或者不知名的刀客，知道我胡一刀！知道我这个名为一刀，刀法也只此一刀的刀客！” 顺天府城外。 红衣白马，风采照人。 女子迎着朝阳，看向了顺天府的城门，看着摩肩接踵的人流，看着无数的江湖人，眼神依旧明亮。 “灵雾山论刀，竟然来了这么多的人！” “江湖上，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大的盛事了，那位指挥使还真是好大的魄力！” “如此盛会，我自然不能错过！” 想着，她一提缰绳，修长的双腿轻轻一踢马肚子，坐下白马便唏律律一声朝着灵雾山的方向而去。 朝阳之下，她身后两柄一长一短的鸳鸯弯刀烨烨生辉。 京城一间破旧的小院中，男子依旧还在练刀。 他低着头、闷着声，一言不发。 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抽刀出鞘，还刀入鞘，如此循环往复。 当他感觉到日头已经照到脸上的时候，这才恍然醒悟过来。 随后收刀入鞘，很随意的用搭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脸。 最后在院中的石桌上拿起一团用荷叶包着的饭团，一口一口的吃着。 吃完了饭，换了一身衣服，配好刀。 出门，关门，上锁。 然后便顺着人流而行。 他走路的姿势很怪异，先是左脚往前迈出一步，有所这才慢慢的从地上跟着拖过去。 他原来是一个坡子。 …… 京城最大的客栈内。 一名女子下了楼，就看到已经喝了一宿此时正趴在大厅桌子上睡觉的男子，顿时大怒。 快步上前掐着他的耳朵，大声吼道：“都什么时辰了，你居然还在喝酒？！你千万不要告诉我，昨天喝了一整宿！” “哈哈哈，你猜对了！我还真是喝了一宿！” 宿醉的男子耳朵被提溜着，清醒过来后不由放声大笑。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还喝酒，而且还……” “就是因为今天是个大日子，所以我昨晚喝酒的时候，心情十分畅快！” 不等女子说完，男子便站了起来，看了看左右，道：“什么时辰了？估计快开始了吧？走走走，咱们也赶紧过去！” “过去当然是过去，但你难道就打算穿着这么一套衣服吗？你自己闻闻，一声的酒味，臭死了……” 女子很是无语，恨不得把他耳朵都揪下来。 “传承这样怎么了？又不是去见姑娘！还见得不人了？” 说着，男子便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只是在即将出门的时候，却看到旁边摆着一坛子酒，便眼疾手快的抄起来。 看到男子这幅模样，女子不由扶额，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还愣着干嘛？赶快走啊，再不走可就赶不上了！” “哎呀，要我说啊，女人就是麻烦……拖拖拉拉的，浪费时间，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还不赶紧……” 门外，传来男子的催促声。 女子：？？？ 她想砍人。 …… 当男子女子从客栈出去，走出巷子来到大街上的时候，便便看到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江湖人。 乍眼看去，热闹非凡。 这些人，或是孤身一人，或是三五同行。 汇聚到一起之后，便形成一道浩荡的洪流，犹如百川归海，齐齐朝着城外灵雾山的方向而去。 此情此景，让这对男女都不禁目瞪口呆。 足足过了多久，他们这才回过神来。 “真是……” “好多的人啊！” …… …… 第236章 人虽未至，刀已震慑群雄！ 当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大街上朝着城外走去的时候，刀客与其他武者的区别，也就显露了起来。 刀客的气质，非常的显眼。 寻常武者，无论练剑还是练拳，或者其他诸般兵器，其实大部分的气质都很寻常。 但唯有刀客，那怕未曾拔刀，可他们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能令人侧目。 刀者，一往无前。 刀客，霸道锋锐。 或许其他武者也有类似的气息，但若是一名真正的刀客当面，哪怕他并未带刀，哪怕他的气息收敛的再好，你也会第一时间感应到——这是一名刀客。 很莫名其妙、没有缘由的断定，但这来源于直觉。 这种区别，让不少刀客都被寻常武者远离，下意思的不敢与他们靠近。 然而，这对于刀客而言，却无甚影响。 刀客，本就习惯了孤独，甚至享受孤独。 不过，当他们看到四周那些一个个与自己同样被人群远离的刀客之时，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生出一丝激动。 我们…… 是同类！ 刀客虽然享受孤独，可若是此道有人同行，甚至能与之并肩同行，这该是何等的幸事？ 而很快，他们的这个心愿就要完成了！ 一切…… 就看今日！ 灵雾山论刀！ 带着这样的想法，许多的刀客甚至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步伐，想要快点抵达灵雾山，想要快点召开。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刀客的步伐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 其中最显眼的只有寥寥三人。 一者穿着一身玄色兜帽袍服，走路时一瘸一拐，明显是个坡子。 但却没有人敢露出嘲讽之色。 这名坡子刀客虽然并不是成名刀客，但身为刀客的直觉，让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很强的刀客！ 非常非常强的刀客！ 他的刀道，强到令人难以直视，甚至无法揣测！ 而更让人无法直视的，是他手中提着的一把刀。 一把漆黑的刀。 刀柄漆黑，刀鞘漆黑。 乍眼一看，此刀并无出奇之处，但若是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此刀的漆黑似乎是暗红的沉淀。 暗红……则是因为无数鲜血沾染上去，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沉淀出来。 他是傅青冥。 天涯刀客，傅青冥！ “传闻此人一直都在漠北练刀，每日拔刀上万次，练就一声快若闪电的快刀！且此人性子孤僻，对任何事情都好似不关心，没想到今日竟然也来了！” 人群之中的那一对男女，看着傅青冥，忍不住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而在震惊之余，更是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兴奋。 他们在兴奋什么？ 自然是因为灵雾山论刀！ 这偌大江湖天下刀客，但凡是刀客，谁不对今日的灵雾山论刀，期待已久？ 而在这场论刀之中，还能见识到诸如傅青冥之类的刀道绝巅者，又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值此太阳完全升起，大日光芒遍洒大地，男子迎着太阳，双眸微眯，脸上带着陶醉之色： “灵雾山论刀，实乃是史无前例的刀客盛宴！” “对于刀客而言，足以载入史册！” “箫十三郎，如此盛会，你又岂能错过？！” 他喃喃自语。 是的！ 这名男子姓箫。 箫十三郎。 至于这最后一人，看起来着实有些年轻，且相貌也太过俊美。 以至于让周围的人虽然远离，可却都偷偷的打量着。 不过这名年轻人却很大胆，面对每一个投来目光的江湖人都转身露出一抹笑容。 他的笑容很甜。 身材修长，穿着锦缎华服，恰如一个浊世佳公子。 面对他的笑容，许多江湖人纵然远离，和还是下意识的回报一个笑容——如此健康英俊、又待人彬彬有礼的少年郎，而且笑的还那么甜，谁又不喜欢呢？ 不少女性江湖人此时都已经快要芳心暗许了。 甚至四处打听，这到底是哪家的少年郎。 不过让她们失望的时候，无论怎么打听，但却谁都不知道这少年郎到底来自那里，出身何处。 只知道他第一次现身与人前只是，乃是江南。 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他们当然不清楚—— 少年春衫薄，三月入京城。 少年郎，来自千里冰封的北国。 他姓段。 段玉的段。 …… 灵雾山只是京城外一座小山，高不过百米左右，占地也很小，不过一个县城的城区大小。 在此之前，江湖上绝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灵雾山是什么山，便是京城内都很少有人知道。 之所以叫灵雾山，只是因为当初顾凤青见到此山的时候，正值早晨，山上雾气笼罩。 所以顾凤青起了这个名字。 然后锦衣卫，让整个名字传遍了天下。 灵雾山不高，坡度也不大，便是寻常人花费半个时辰也能上山。 山上有着树木，此刻染着点点绿意。 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小山。 “难道今日，我等就在这个地方论刀？” “当初灵雾山论刀，我还以为灵雾山是哪一座雄奇的山峰，居然只是这么一个小山包？” “江湖论剑之时选在华山，山势雄奇巍峨俊逸，而到了论刀……” “山势不齐，山峰不高，这居然就是江湖上最大盛会的召开地点？” 当浩荡的人群来到山脚下的时候，不少人顿时大失所望。 选在这个一个地方举办，感觉轰动天下的‘灵雾山论刀’逼格顿时就降低了不少！ 然而，就在不少江湖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此时从京城的方向忽有一道呼啸破空声传来。 就当众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之时，便见头顶的天空之中陡然闪现一道白痕。 不！ 不能称之为白痕！ 应该称之为白色的匹练！ 只见天空中，一抹白光划破天际，恍若匹练一般横亘虚空，带着无尽破空呼啸之声滚滚而来。 随即，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当中，这道匹练从天而降，径直落在了灵雾山的山峰之上。 静止不动。 直到此刻，众人这才看清那白痕到底是什么。 “绣春刀！” 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入目之处，在山顶上，插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此刀无有什么奇特之处，分明就是锦衣卫制式的绣春刀。 不过刀身却通体赤红，此时插在山顶，刀身入山一尺，微微颤动。 “这是什么意思？” 山脚下，不少江湖人看着山顶上插着的这把绣春刀，全都面露疑惑。 这把绣春刀来的时候，确实赫赫声威，可就这样落在这里，却无有什么后续动静，这算哪门子？ “锦衣卫召开灵雾山论刀，结果一个人都没出现，只有一把刀插在这里，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一些江湖人忍不住议论出声。 然而，就在喧哗声刚起的时候，异变突声。 “轰隆！” 但听闻灵雾山上忽然响起一道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 在所有江湖人难以置信的目光当中，这座灵雾山以绣春刀插中的区域为中心，江湖人所面对的这一面山坡陡然之间开始崩塌。 犹若山峰倾倒…… 不！ 不是犹若，而是此山确实倒塌了！ 这一面的山峰恍若爆发了泥石流一般，整个的倒塌下来，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将所有人的视线都给遮挡。 “咳咳！” “这是咋回事？” “地龙翻身了？” 不少江湖人被烟尘呛到，一边咳嗽着一边心情有些惶恐的喊道。 但还有一些江湖人则是不动声色，他们挥挥衣袖，以真气将烟尘推开。 没多久，在他们的努力之下，烟尘便散去。 而随后展现在他们的面前的，则是让所有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原本坡度很缓的山坡，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面光滑可鉴的山壁！ 笔直、陡峭，无有任何凸起。 就像是被一把利器给削掉，露出整齐光滑的一面！ 可…… 到底是怎样的利器才能削掉半座山？ 这怎么可能！ 他们下意识的反驳！ 然而…… 就在他们反驳的同时，脑海中却蓦然浮现出一个画面——白色匹练划过天际落在山顶。 “是那把刀！” “是这柄绣春刀将灵雾山给削掉了一半！” “这……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骇然失色。 一些高手更是瞳孔急剧收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一刀削掉半座山！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举动吗？！ 震惊的这些高手，大部分都不是刀客。 而真正的刀客，此刻则是愣愣的看着这一幕，随即异口同声的说出一句话—— “无刀令而上山者，杀无赦！” 这句话，源自傅青冥、箫十三郎、胡一刀、王维扬、商剑鸣…… 他们的声音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的，每个声音当中，都带着震惊。 而伴随着从他们口中说出这句话，声音传开之后，所有人都懵了。 这些人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他们脸上浮现出愕然，就听见‘喀嚓’‘喀嚓’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不断传来，紧接着—— 那面被削掉的山壁，陡然炸开开来，四溅而出无数大大小小的飞石。 山脚下的江湖人连忙闪避，可还不等他们躲开，就发现这些山石已经全部粉碎，化作烟尘飘散。 而那山壁上，随着大小山石的碎裂，赫然出现了一行竖着写的大字—— 无刀令而上山者，杀无赦！ 十个字，横亘山壁上下百米，每一个字都硕大无比，远远的都能看的清楚。 每一个字，都如同铁钩银划般，透着霸绝天地的刀气。 这些江湖人，仅仅只是看一眼，便觉得眼神酸涩，似有一道无穷刀气爆斩而来，令他们忍不住双眼流泪，下意识闭上双眸。 “这……” “这是……” 所有人都懵了。 全都被震惊的代理当场，神情呆滞，目瞪口呆。 而等他们回过神来之后，倒吸凉气的声音便陆续响起。 “嘶！！！” 所有人都骇然变色。 一刀将山坡削掉，这本就非是凡人所为，而随后还能控制刀气在山壁上爆发出来，形成一行字迹！ 这……这简直…… 他们已经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去形容了！ 此情此景，所有人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是什么刀？！ 这又是何等可怕的刀法？！ 在极度的震惊之下，所有人都忘了为什么那些刀客可以提前看到字迹。 他们更忘了，为什么锦衣卫一个人都没来了。 因为这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人还未至，但仅仅只是一柄绣春刀，就已经让他们所有人神为之夺，魂为之消！ 恍若如梦似幻！ 足足过了许久，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紧接着，喧闹声便响了起来。 “竟然只有持刀字令的刀客才能上山？”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不让我们上山吗？” “江湖上来了这么多人，锦衣卫居然不让我们上山？” “就算我们不是刀客，可我们身为江湖人，遇到江湖上如此盛事，过来参观又怎么了？为何不让我们上山？” “就是！我们虽然没有收到刀字令，可我们也是练刀的，凭什么不让我们上山？” “这些锦衣卫也太过霸道了吧！” “凭什么？！！” “早就听说锦衣卫霸道张狂，不将天下豪杰放在眼里，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这锦衣卫，这顾凤青，凭什么不让我们上山？” “嘿！你不让我们上山，我们偏要上山，我就看你能奈我何！” “就是！难不成他姓顾的还能把我们这些人都给杀了？！” “本来小爷还不想去，但你不让我去，小爷还偏要去！” “今天这灵雾山，大爷我去定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的响彻。 所有的江湖人都是群情激奋，自认为是受到了羞辱。 然而…… 任他们叫声震天，但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敢去登山！ 他们不敢！ 青城剑派、兴云庄、丐帮、桃花岛以及不久前在京城脚下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整座江湖知道了锦衣卫的可怕。 在加上刚才一柄绣春刀破空呼啸而来的威势，一刀削掉半座山坡，这属实将他们给吓到了！ 因此，哪怕他们内心如何愤怒，如何自觉被羞辱，却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一步！ 不少江湖人左右四顾，发现竟无一人敢真的上山。 震惊之余，也是不由骇然——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竟然已经在江湖上拥有了如此威名！ 尽管这威名乃是凶名！ 可此等声势，已经直追少林、武当两大圣地！ 甚至比起令江湖人恐惧害怕的这一方面，还犹有过之！ 至于人群中的那些刀客，更是心神一颤。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之中，已经出了一位如此拥有声威的刀客！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刀客，竟然在江湖上已经有了如此的地位？ 这是何等的殊荣？ 这是何等的荣耀？ 吸引整座江湖目光的盛会，竟然只有刀客才能参与！ 今日在这灵雾山上，也只有刀客才有资格登山！ 也只有拥有了刀字令的刀客，才有登上山顶的资格！ 顾凤青虽未曾出面，甚至锦衣卫连一个人都没有现身。 可却用一把绣春刀，告诉全场的所有江湖人—— 在这偌大的江湖，只有刀客，才能入他的眼！ 也只有刀客，才能参与此等盛会！ 至于你等这些江湖人…… 之所以不让你们上山，没有别的原因。 无非就是—— 不配！ “好大的威风！” “好大的气魄！” “如此气魄，才是我等刀客所为！” “大丈夫，当如是也！” “我倒是对这位顾指挥使大人有了很大的好奇！”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与这位大人见一面了！” 不少刀客脑海中如此想到，心中竟是也不自觉的热血激荡。 “看来，这陡峭的闪避，便是这位大人对我等的考验！” “唯有登上山顶，才有见他一面的资格！” “既如此……” 这些刀客们，左右望了望，随即脸上齐齐露出一抹坚毅神色：“……上山！” “上山！” “见一见，这位旷古绝今的刀客！” “见一见，这位有望站在刀道绝巅上的刀客！” 一道道身影的从人群之中快速掠出，在无数双羡慕、憋屈、愤怒的眼神当中，调动真气运转轻功，开始攀爬登山。 “这位素未谋面的顾大人还真是令人惊叹！所行之事令人震惊之余又是不禁心神向往！” “我太想见见他，然后希望跟他交个朋友！” 面如冠玉的少年郎段玉，抬头仰望着灵雾山山顶。 此山不高，可在段玉看来，却高达万丈，直入云霄。 收敛了心神，随后看向左右，露出灿烂笑容行礼道：“各位，晚辈便先去上山了！” 非常有礼貌的对周围人行了一礼，然后便在无数女舔狗鼓励、称赞的目光中，身体一纵，开始登山。 “少年郎加油！” “少年郎真厉害！” “你一定可以的，相信自己！” …… 人群中。 箫十三郎和傅青冥虽并不是站在一起，但此时此刻，他们却齐齐说出了一句话。 话语虽不一样，但意思却相同。 “人未至，但只凭一把刀，便震慑整座江湖！” “如此举动，真是旷古绝今！” 说罢，两大刀道高手竟是隔着无数人群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同时身体一纵！ 上山！ 上灵雾山！ …… …… 第337章 拔刀！ 数百名刀客一起施展轻功朝着山壁上攀岩，他们或是辗转腾挪，或是身形闪动，都显示出了不俗的轻功。 这些刀客能接到刀字令，功力自然不低。 按理来说，以他们的修为，攀登这一个不过百米高的山，眨眼之间就能抵达。 但此山被一把绣春刀削去山坡，只剩下一个陡峭的山壁，光滑可鉴根本就没有着力点，以至于他们的轻功虽好，但攀升的速度却不快。 整个山壁只有顾凤青以刀气斩出的十个大字上有凹坑，可以让他们在身法后继无力之时，得以着力。 但这也发生了很奇怪的一幕。 数百人凑在这些字周围，都想要站住一个凹坑，往上爬。 可字就这么大，着力点也就这么多，有些人功力深厚、身法高超，踩得高点，自然不用大部分人争抢。 但有些刀客身法不是很擅长，却一直在底下打转。 或许是因为下方有无数江湖人的眼睛在看着，这些刀客也都生出了要一鸣惊人的想法，全都出了权利，但也正因如此，数百名刀客之间的实力差距，也就一点点显露出来了。 段玉身形连闪，一个纵身便直接来到了底层第二个字上面，拉开了和大部分刀客的距离，随即脚尖连点，便在山壁上飞快的拔高身形。 箫十三郎身影更是快如猿猴，整个人手脚并用，往往手掌撑住一个着力点，用力一拉，整个人便朝上拔高许多。 至于傅青冥，虽然是个坡子，但他的速度在三人之中却是最快的，每次脚尖在凹坑上一点，身形便犹如风筝一般上升，眨眼间，便在众人的视线中只留下一个黑影。 “天涯刀客傅青冥，大盗箫十三郎，果然绝非浪得虚名！” “那名少年郎虽然面生又年轻，但也功力深厚，远飞我等能够企及！” 下方众多刀客，见着那三人飞快的朝着山顶上而去，无不是心神微颤，暗暗想道。 恰在此时，他们却忽然听闻身下的山脚传来一阵轰响。 下意识全都低头看去。 “少年郎加油！” “少年郎你好厉害啊！” “哇！太棒了，加油加油！” 一群女舔狗双眼明亮，双眸紧紧的盯着段玉的身形，每次看到段玉一个纵身往上攀登一截，便爆发出一阵喝彩！ 见此一幕，这些刀客又是忍不住苦笑一声。 随即不再理会这些，而是抬头看向上方，继续攀爬。 然则，就在此时，却又是忽有一道红色身影离开人群，快速朝上攀爬。 “是她！” “她竟然也来了！” 红衣少女腰后两柄鸳鸯弯刀，身影恍若雀鸟般，在山壁上接连竭力，紧追着傅青冥和箫十三郎。 赫然是江湖娇女骆雪！ 在骆雪快速纵身向上至于，又是接连有十余道身影脱离人群，紧跟而上。 这些人之中，有胡一刀，有余十三，还有……浪子刀客！ 剩下的刀客顿时面色大变。 这江湖中，果真是卧虎藏龙！ 在此之前，江湖上的成名刀客寥寥无几，很少有人知道。 但今日，除了早已成功的天涯刀客傅青冥，大盗箫十三郎之外，竟还有这么多功力深厚的刀客！ 身为刀客，心中都有傲气。 本来他们还打算藏拙，但此刻见着傅青冥和箫十三郎以及段玉遥遥领先，纵然他们的修为不如这三人，但也不想被远远的甩开。 所以剩下这些藏起来的人顿时展现出了自己的最强实力！ 我争不过第一批次，但总要争个第二批次吧！ 随着他们脱离人群向上攀登，有些眼尖的人顿时就看到，他们这十余人的腰间，都挂着刀令。 刀令在场的这数百人都有，可是…… 他们身上的刀令不一样！ 是银色的！ “白银刀令？！” 一众刀客先是一愣，随即纷纷醒悟过来：“这些人有些此前在江湖上成名，但有些则是籍籍无名！而锦衣卫竟然能够将这些人全部找到，并且清楚的知道他们的真正实力？！” 一念至此，所有人都心神一凛。 锦衣卫的情报能力，当真是恐怖如斯！ “此次灵雾山论刀，顾大人非但排出名次，更是在黑衣刀卫中遴选出【二十八宿】、【八极】、【四象】、【双绝】，若是还能有幸加入黑衣刀卫，名列其中，那必将一举成名天下知！” “但这必须要在这数百名刀客之中脱颖而出！” “所以……率先登上山顶，才能给这位顾大人留下印象！” 想到这里，不少刀客更是发狠，纷纷全力运转体内真气，几乎将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不要命的朝着山顶攀爬。 哪怕明知追不上傅青冥他们，甚至连第二批次都抢不到，但怎么说也要超过大部队一筹！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底下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这些刀客的速度陡然再增。 很快，一道道身影便已经登上了山顶。 山顶看起来约莫数十张大小，本是一个圆形，但因为顾凤青一刀削掉缓坡，导致圆形变成了一个半圆。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人呢？” “山顶上怎么没人？” 众人登上山顶，却发现山顶上除了那一柄破空而来的绣春刀，再无其他。 不对！ 还有一物！ 在那一柄绣春刀的旁边，还放着一个沙漏。 随着他们登上山顶，却见那沙漏已经完全落下。 所有人心中顿时一凛，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山崖下。 还有二十多名刀客，并未登上山顶！ 这些人，或许是想着保存实力，或许是觉得没有必要争强斗勇，所以只是慢悠悠的往上爬。 然而—— “刀者，锋芒闭口！” “刀客，更要一往无前！” “身为刀客，你们虽手中有刀，但心中却已经无有刀客之心！” “没有刀客之心，你们还有什么资格称之为刀客？！” 远远的，忽然传来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 伴随着声音传来，山顶上的所有刀客，只觉得一股所向披靡的锋芒刀意陡然席卷而来，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倾泻而下。 这股刀意之汹涌，竟是将烟云都为之搅散！ 烟云破碎，躲藏在云朵之后的大日也随着显露出来，刺目的阳光洒落下来，照耀在山顶之上。 数百名刀客，刹那间就恍若披上了一层金辉。 与此同时，下方还在攀爬的二十余名刀客，全都感觉心中空落落的，似乎丧失了什么—— “喀嚓”“喀嚓”~ 只听见碎裂之声陡然响起，他们便惊骇的发现，原本系在自己腰间的青铜刀字令、背负在身后的刀，全都在刹那之间崩碎！ 刹那间，二十余人都是面色陡然一变！ 他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很清楚，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他们失去了拥有刀字令的资格！ 他们更失去了成为一名刀客的资格！ 只是…… “这位顾大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考验实力也就罢了，可为何还要将我们淘汰掉？” “就算我们实力不济，但终归也是成名的刀客，他现在将我们筛选掉，到底为了什么？！” 此次拥有刀字令的刀客，满打满算加起来才不过三百余人，如今一下子去掉二十多人，等于近乎淘汰十分之一。 要知道…… 从一开始到现在，召开灵雾山论刀的主事人还一个都未曾现身！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就在所有人纳闷的时候，此时，忽有一人现身，落在山顶之上。 此人身着黑色飞鱼服，腰间配着绣春刀，面色肃然严峻，他俯瞰着山壁上的二十余名刀客，漠然道：“你等已经失去论刀资格，现在便下山吧！” “从此以后不可在以刀客自居，否则一旦被锦衣卫知晓，杀无赦！” 说罢，他便再不理会这些被淘汰的人，而是缓步走到了插在山顶上的绣春刀前面，先是缓缓行了一礼。 随即转过身来，面对山顶上的一众刀客，他轻声开口道：“诸位！首先你等要庆幸你们登上了山顶，并未淘汰！” “竟然是绝无神？” “他来出面？顾凤青呢？” “那位指挥使大人呢？” 见着说话之人，不少认识他的都是脸色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绝无神并未理会这些人的疑惑，说到这里之后，忽然大袖一甩，便见虚空之中骤然传出呼啸的破空之声。 嗖！嗖！嗖！ 一道接着一道，此起彼伏。 紧接着，便有无数柄绣春刀自虚空而来，径直落下，插在地面上！ 每个刀客的面前，都准确的插着一柄刀！ “此次论刀，乃是选出天下顶尖刀客，自然要先筛选出一些滥竽充数之辈！” “而这……便是下一个挑战！” 绝无神冷声说道。 闻听此言，胡一刀忽然站出来，抱拳行礼道：“敢问这位大人，不知此次挑战，规则为何？” “很简单！” 绝无神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拔出插在你们面前的绣春刀！” “能够拔刀者，即可晋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就这么简单？” 胡一刀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 这些刀绣春刀从虚空之中出现，准确的落在他们每个人的面前，这一幕虽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可…… 即便如此，拔出这些西绣春刀又有何难？ 这些绣春刀不过只是入地半尺罢了，对于寻常人而言，可能要费些力气，可对于他们而言…… 想要将其拔出来，几乎是轻而易举！ 那位指挥使大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但他又为何说出这个考验？ 莫非这插在地上的绣春刀，还有什么异常不成？ “这位大人……” 还有刀客想要询问，但绝无神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朗声道：“你们只有三百个呼吸的时间！” 说罢，他伸手将地上的沙漏翻转过来。 随即便盘膝坐在一旁，双眸微眯，一动不动。 似乎已经入定。 在场一众刀客都是面面相觑。 这算是哪门子事情？ “这锦衣卫到底搞什么名堂？拔出这些刀又有何难？” “依我看，不过就是故弄玄虚罢了，让我来试试！”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一名刀客忽然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随即便看他撸起袖子，朝着绣春刀的刀柄上握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刚握住刀柄的时候，一股极为磅礴恐怖的刀意却陡然迸发开来。 这名汉子也瞬间色变，双手连忙离开。 就仿佛如避蛇蝎一般。 离开了绣春刀，他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申请之中带着一抹劫后余生之感，而眼中，更是流露出一抹惊悸之色。 看到这一幕，不少刀客都是一愣。 “什么情况？” 那汉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咽了一口唾沫：“这绣春刀上附着的有刀意！” “刚才握住刀柄的刹那，我感觉到刀中的刀意汹涌澎湃，想要顺着我的手臂涌入进来，我体内的刀意完全无法抵挡！” “若不是我脱手快，恐怕早就已经……” 他话未曾说完，却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却见角落处一名刀客也在拔刀，此刻却一抹刀意一闪即逝，瞬间将他的右手给切掉。 “若不是我脱手快，此刻恐怕我已经跟他一样，此生……再也无法用刀了！”这汉子艰难的说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闻之色变。 再看这绣春刀之时，更是如见蛇蝎。 “怪不得这位指挥使要设下如此考验，原来如此！” “这绣春刀虽只是入地半尺，看似很轻松便能将其拔出，但实际上……” “若是承受不住刀中附着的刀意，即便只是入地半尺，也绝不可能将其拔出！” 不少刀客顿时恍然大悟。 他们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若仅仅只是承受刀意便罢了，可这刀意分明还带着杀戮之意。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一边承受刀身之中附着的杀伐刀意，一边将其拔出！ 若是体内刀意并不强横，强行去拔刀的话，很有可能会死！ “刀入地半尺，很好拔出！” 就在所有人犹豫之余，傅青冥忽然开口说道。 只见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掌握住绣春刀，然后—— 便在全场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的将其拔出！ 很简单，很惬意。 就如同探囊取物般。 …… …… 第238章 人，来齐了！ 看着这把刀在傅青冥手中如此轻易的便被拔出来，这让在场的绝大部分刀客全都为之一愣。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先前第一个拔刀的刀客，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神色—— 这小子，该不会瞎说的吧？ 要不然，傅青冥怎么这么写意？ 当然，这个想法仅仅只是刚出现，便在脑海之中消散。 刀上附着的刀意非常强横，这自然不是作伪，寻常刀客确实很难拔出来，但是……这显然对于傅青冥而言并不任何阻碍。 换而言之，傅青冥的功力要超出他们太多！ 太多太多！ “你说的不错！”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此刻忽有一道声音响起。 箫十三郎站出来，走到自己的绣春刀面前，双眼盯着刀，嘴里却笑语盈盈道：“刀确实很容易拔！” “但若是承受不住刀中的刀意，便只是入地半尺，寻常人也永远都拔不出来！” 话音落下，箫十三郎探出手去，轻轻的握住了面前的绣春刀柄。 与此同时，体内的真气也随之疯狂运转起来，周身刀意弥漫，就打算压制刀中的刀意，将其给拔出。 然而……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只看到他手下的绣春刀剧烈颤鸣一声，但仅仅只是颤鸣了一声。 刀身微微松动，但刀……依旧还在地下，没有半点被拔出的意思。 “这刀意……” 他眼中闪过一抹惊骇之色。 心中的震撼更是无以复加。 “这么多柄刀，同一时间激射而出，落在各自人的面前……或许每个人面前的刀意有强有弱，但如此之强的操控力，兼之一身刀意附着在这数百柄绣春刀上，哪怕我面前的绣春刀刀意比之其他绣春刀的刀意要更强，可这终究还是分润了数百柄啊！” “以我的内力，竟然也无法将其轻松拔出？！” “这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谁的手笔，刀意为何如此之强横？！” “莫非就是这位尚且还未曾露面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 “不久前，江湖上传闻他一人独斗数十先天，其中还有少林、武当两大圣地的四位长老，一刀斩杀大半，剩余十几人还各个重伤……莫非这些都是真的？！”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箫十三郎面色凝重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先前那般随意。 随着他渐渐用力，这柄刀，也终于被他给拔出来！ 当箫十三郎拔出来之后没多久，段玉也将他面前的绣春刀给拔出来。 三人全部拔除绣春刀，这也让剩余的刀客都激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一时间纷纷开始拔刀。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郑重之色，打起全部的精力。 不少人手中握着绣春刀，脸上的汗水都已经开始疯狂流出，显然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看着这一幕，箫十三郎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这刀意，当真恐怖！” “单纯以刀意来论，恐怕这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者了！” 段玉也是一脸认真的说道。 傅红雪一直抱刀旁观，随着时间流逝，他也渐渐收敛了脸上的平静之色。 取而代之的，则是眼中的一丝波澜。 就好似平静的湖水中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掀起点点波纹和涟漪。 …… “三百吸时辰已过！” 当沙漏彻底结束完毕之后，绝无神站起身来，朗声说道。 举目看了一遍，随机道：“拔出刀者，有一百一十七人！” “恭喜你们，进入了第二关！” “但先不要松一口气，因为接下来，还有第三关，也就是最后一关！” 绝无神朗声说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不少为了拔刀已经用尽全力、汗流浃背的刀客顿时纷纷皱眉。 他们前来参加论刀，结果经受了两轮试炼，还没有见到正主，自然是心中不满。 一个个正想要开口，可恰在此时，远处忽有一道破空呼啸之声传来。 还不等他们说话，便看到一道人影来到了山顶之上。 这道人影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绝大部分人都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到来的。 之所以说绝大部分，是因为，这些人中，还是有人看到。 傅青冥、箫十三郎、段玉第一时间将目光注视过来。 紧接着，其他刀客也才纷纷将目光投注过来，看向了来人。 “拜见大人！” 绝无神立马行礼。 随着此人行礼，众人这才知道眼前的来人……赫然正是江湖传闻中杀人如麻、手段狠辣的锦衣卫指挥使—— 顾凤青！ “他就是顾凤青？” “江湖人送外号‘刀魔’，想不到竟是如此年轻？！” 所有的刀客，在见到顾凤青之后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 而紧接着，便是在脑海中泛起一丝更大的疑虑和不解：“都到了这个时候，锦衣卫竟然只出现两人，莫非这灵雾山论刀，就他们二人主持吗？！” “这算哪门子大会？” 众人面面相觑。 顾凤青却并未理会。 反而轻声道：“天下间刀客屈指可数，各位都是接我锦衣卫刀字令而来，为是便是扬名天下！” “如今你等已经闯过两关，算是已经过了初试！” “而这第三关，则是最后一关！” “也是最终极的考验！” 听着顾凤青的话，一众刀客再度面面相觑。 胡一刀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行礼道：“敢未顾大人，这最后一关，到底是何考验啊？” “刀者，乃是杀伐之器！” “刀客，更是一往无前！” “所以这最后一关，自然是杀关！” 顾凤青笑了笑，随后将目光注视到了傅青冥的身上。 定定的望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到他的刀上，笑道：“你人不错，刀也不错！” 听着这话，傅青冥平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意外。 似乎是没有想到顾凤青会夸赞他。 因此他犹豫了一下，也十分僵硬的说道：“你的刀，也很不错！”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表达有些不清楚，所以又加了一句：“单论刀意上，你比我强！” 身为一个刀客，尤其是强大的刀客，是很不愿意承认别人比自己强。 但傅青冥承认了。 非但承认，而且还很坦然。 目中，也没有任何的羞愧与不好意思。 “但论起纯粹，我不如你！” 顾凤青也很坦言。 傅青冥嘴角悄然露出一抹弧度——仅仅只是一丝弧度。 被一个强大的刀客称赞，饶是傅青冥，也很开心。 只是他似乎不擅长笑，所以他的笑容，跟他的赞扬一样，很僵硬。 顾凤青微微眯着双眼，似乎在感受风中的气息，过了片刻，他忽然睁开双眸，看着傅青冥刀：“傅青冥的刀，顾某一直想要见识一下到底是如何纯粹！” “只是顾某听说，你的刀一旦出鞘就必然会见血……” “这是自然！”傅青冥平静的说道。 饶是别人如此坦然的接受别人的赞美，恐怕会让人觉得这人好生无礼，没有半点谦虚之心。 但这话出自傅青冥的口中，却让人觉得，这很理所当然。 顾凤青也不例外。 他说道：“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说话之时，他的目光一转，竟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峭壁上。 傅青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神色也骤然冷了一些，轻声道：“你让我来，原来只是为了杀人！” “这是当然！”顾凤青笑道。 言罢，他转身看向箫十三郎和段玉，轻声笑道：“你们三人，一把是纯粹的刀，一把是诚实的刀，一把是灵活的刀！” “当然，还有一把……” 他话说到这里，远处忽然响起一道雄浑的声音：“顾大人，贫僧没有来晚吧！” 话音刚出之时，尚且还不见人影。 话音落下之时，人已经落在山顶。 待众人举目望去，便见一名头戴僧帽，身着袈裟的和尚，双手合十面对众人：“贫僧特来参加论刀大会，见过诸位善主！” 这是一个和尚。 身着黄色僧袍，年龄五十几许，布衣芒鞋，看起来觉悟半分与众不同之处。 完全不像是一个刀客。 他也没有刀。 但他却说来参加论刀大会。 这确实很怪异。 但众人却不觉得有任何怪异之处。 因为他身上，散发着极为凌厉的刀意。 顾凤青笑了。 “来的不晚，甚至时间刚刚好！” 说完，顾凤青再度看向峭壁方向，笑着呢喃道：“这一把嘛……自然是刚猛的刀！” “你来了，人就齐了！” …… 山脚下。 一众江湖人士看着诸多刀客登顶，不少人都心痒难耐，想要上山看看。 好不容易来一趟，结果却在山脚下眼巴巴的望着，这算是什么意思。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少江湖人都忘记了顾凤青的留言，或者说是打算铤而走险上去看看。 然而，就在此时，后方却传来喧哗之声。 “谁啊？谁他娘的推我？！” “别挤别挤，这都站不下了！” “哎呦还往前挤啥呀，再推我老子可就发火了！” “哎呦居然还挤？你看我这暴脾气……” “谁他娘的趁机放屁，臭死了！” “哪个杀千刀的摸我屁股？！” 嘈杂的喧闹声此起彼伏。 可往往刚响起，便嘎然而止。 众人下意识的回头望去，顿时忍不住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却见一个个全副武装的东厂番役气势汹汹而来，快速的从人群之中穿行而过。 所过之处，众人无不是退避三舍，面露惊骇之色。 而在这些番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个服装各异的人，这些人身上尽皆散发着强大恐怖的气息。 人还未到近前，凶悍的杀伐气息便已经扑面而来。 乍眼一看，这些人数不胜数，几乎一眼都看不到边！ “都是高手！” “而且全都是顶尖的高手！” 一众江湖人无不是脸色大变，心神微颤。 此等场面，远比先前数百刀客攀登山壁的那一幕，更要令人震撼！ 原本拥挤的早就站不下脚的地方，此时也是硬生生的让开一条道路，一跳宽阔无比的道路。 东厂魏忠贤大刀金马的走到近前，一头灰黑相间的发丝飘舞，满是褶子的脸上也带着阴沉的冷笑。 左顾右盼之间，竟是无有一人胆敢与他对视。 而在他身侧，曹正淳身着黑色太监服，看起来就要低调了许多，只是行走之间，却带着一股龙行虎步的赫赫声威，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太监。 反倒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大将军。 在他们的身后，西厂督主鱼朝恩，身着红蓝色相间的西厂袍服，上面绣着蟒，身披华丽的披风，看起来极为雍容华贵。 说起来，这三个太监，各个还都不像太监。 在三人的率领下，大队人马如同洪流一般穿行而过，很快就穿过人群，来到了山壁之下。 也看到了山壁上的字迹。 “好字，好刀！” 魏忠贤不禁出声赞叹道。 “字是好字，刀也是好刀！” 魏忠贤点头附和。 “只是人，却快要死了！” 鱼朝恩却摇头失笑。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自信和泰然。 今日……对江湖人而言，是个大日子！ 对刀客而言，是个好日子！ 而他们而言，是个大好日子！ 他们的头号大敌，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就要死了！ 筹谋多日，为的便是等这一刻到来！ 他们如何能不高兴？又如何能不开心？ 又怎么称不上是一个大好日子？！ 三人阴沉一笑，恰在此时，却见着山上有着二十余人正在攀登而下。 上去虽难，但下来对于他们而言，却简单了许多。 “你们是上去参加论刀的刀客？” 这二十余名刀客刚刚下来，便被一群番子给围住，其中一人被带到魏忠贤的面前。 这人被魏忠贤的阴沉目光锁定，心神顿时为之一颤，连声道：“是是是！我等因为爬山的速度太慢，便被淘汰了！” “淘汰？” 闻听此言，便是魏忠贤也懵了。 今日不是那顾凤青举行论刀大会吗？又不是选拔什么武林盟主，怎么还会有淘汰之举？ 不仅是魏忠贤，其他一众江湖人也都懵了。 “既然是被淘汰，那你们可曾看到了顾凤青，看到了锦衣卫众人？”魏忠贤再次开口，轻声问道。 “这个倒是未曾看到！” 这人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抹讪讪之色：“我们还没登上山顶就下来了，所以……所以并不知道！” 只是，说完之后，他看着来势汹汹的三名太监头子，眼珠子一转，忽然说道：“各位公公此番前来可是为了那顾凤青？” “虽然我们未曾上山，但可以肯定那顾凤青绝对就在山上！因为就是他击碎了我等的刀！” 说这话的时候，这刀客的脸上还露出一抹怨恨之色。 “若是几位公公此番是为了对那顾凤青下手，我等愿意归顺公公门下，为公公对付那顾凤青！” 此言一出，周围一众江湖人顿时就懵了。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此次这东西二厂的三名太监前来，为的便是对付顾凤青。 而这人说这话，无非就是因为被当众淘汰面子上过不去，于是便恼羞成怒对顾凤青心生恨意。 此刻索性便加入东厂，跟随这些太监杀上山顶。 既能报仇雪恨，又能借此一跃得享富贵。 真是好算计！ 只是…… 在场的江湖人无不是面露鄙夷之色。 怪不得他们会被淘汰，实在是这等心性，根本就不配称为刀客，更是不配称为江湖人！ 不可否认，在场的一众江湖人不是没人在这一刻有些羡慕他们的运道……但好歹，你也要矜持一些吧！ 就这么便投在太监门下，而且是在这等大庭广众之下主动投靠，真是不要一点脸面！ 嗬~呸！ 不少人都是暗自在心中吐口水。 随着这名刀客表露投靠之意，其余二十余名刀客也是犹豫了片刻，然后便纷纷跪倒在地，表示效忠。 “你们倒是机灵！” 看着这一幕，魏忠贤满是褶皱的脸上，顿时挤出笑容，恍若一朵盛开的老菊。 曹正淳和鱼朝恩也是哈哈大笑，看起来都极为开心。 “俗话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们能背弃那顾凤青投靠我们，算是弃暗投明！”魏忠贤伸手，拍了拍这刀客的肩膀。 如此‘亲昵的’举动，顿时让这刀客脸色绯红，心中气血翻涌。 他连忙再度跪倒在地：“公公说的不错！那顾凤青杀人如麻，为人心狠手辣，确实乃我大夏之奸佞！公公此番出手，便是扫清邪魔歪道，还我大夏朗朗乾坤！” “小人虽不才，却愿为公公马前卒，从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这一番话说的魏忠贤更是开花大笑。 “你这嘴，真是跟抹了蜜似得！” “只不过……” 话说到此处，魏忠贤却忽然一掌拍出，隔空将这刀客给拍飞出去，凌空洒下无数鲜血。 刀客砸在山壁上，犹如一个破布袋一般摔落下来，浑身血迹斑斑，背部凹陷下去，眼见是毙命了。 而与此同时，曹正淳也是同时出手，一抹剑器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掌中。 只见他长剑一扬，这剩下的二十余名刀客便纷纷身体一僵，表情凝固。 他们的眼中，全都带着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 似乎在询问…… 为什么？ 我们投靠了你，为什么还要杀我们？ 他们想不明白，周围围观的江湖人也想不明白。 魏忠贤给了他们答案。 “本官虽与那顾凤青为敌，但不得不承认，此子天资绝伦，手段老练，他确实有资格成为我东厂的敌人！” “当今之世，能与我魏忠贤做敌人的，屈指可数！” 魏忠贤捏出一个白色的手帕，轻轻擦着手掌，看也看不看这些死去的刀客：“至于你们……” “算是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评价顾凤青？” “如今还想借我之手报复他……真是可笑至极！” …… …… 第239章 天罗地网般的死局！ 浏♂览♂器♂搜索. +可/以快速找到你在本站看的/书！ 这一道声音，让在场的所有江湖人都懵了。 可魏忠贤却理都不理他们。 随着他大手一挥，但见后便掠出一道道影，朝着山顶之上冲去。 或是施展轻功，或者抛掷飞爪，或是手脚并用攀爬。 见到这一幕，所有的江湖人无不是心神狂颤，他们明白 今在这灵雾山上，在这天下论刀之时，将会展开一场血腥的杀戮！ 由东厂魏忠贤、曹正淳，西厂鱼朝恩两大势力，对锦衣卫进行的一次密谋已久的杀戮！ 眼见着许多人盯上山顶，更多的人则是围在山脚下，不少江湖人都惊恐的朝后退出。 与此同时，魏忠贤也从怀中掏出一道圣旨，随即陡然暴喝一声：“锦衣卫聚众谋反，东西二厂奉陛下之命，诛杀国贼！” “凡锦衣卫所属，尽皆杀无赦！” 暴喝声中，三位太监头子齐齐施展轻功，只见他们脚尖在峭壁上连点，几个起纵便已经越到山顶。 此刻，山顶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东西二厂番役外加数不清的各色服饰江湖人影所充斥，这些都是他们为了今筹谋所动用的全部底牌。 为的便是确保将顾凤青和锦衣卫一网打尽。 此刻，这些人将整个山顶围住，便是山脚下也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恍若一张遮天蔽的大网，将山顶上给围的水泄不通。 “顾凤青，这一次你必然死无葬……嗯？” 魏忠贤本来还仰天大笑，可在说话之时看清台上的众人之时，却顿时为之一愣。 只见台上顾凤青长而立，绝无神抱刀站在侧。 除此之外，只剩下两百余名江湖刀客站在一旁，一脸诧异的望着他。 此此景，让魏忠贤顿时就懵了。 “三月二十八，灵雾山论刀，轰动整座江湖，如此之大的盛会，锦衣卫竟然只有你二人在此？” 曹正淳左右看了看，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锦衣卫的影，脸色也陡然沉了起来。 翳的眼神落在顾凤青的上，似乎带着一些不敢置信。 “曹公公，还真的只有他们两人！” 鱼朝恩的脸色也是极其不好看。 三人面色惊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尤其是在看到台上那些刀客一脸怪异的看着他们之时，心中更是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憋屈和愤怒。 而在这憋屈和愤怒之中，更有一股哭无泪的郁闷。 此次围剿锦衣卫，为了以防万一，东西二厂密谋已久，更是倾巢而出，光是为了围住灵雾山，两厂的番役便动用了数千人。 除此之外，他们更是底牌尽出，几乎将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全部召唤出来。 为的便是将顾凤青和他手下的锦衣卫一网打尽！ 可现在…… “怎么只有顾凤青和绝无神两人？” “这是啥况？” “咋回事啊？”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难不成此人早已经察觉了我们的筹谋？” 三人心中，第一反应便是如此，但紧接着却又觉得有些不对：“若这顾凤青当真猜到了我们的谋划，此人又怎么可能孤犯险，仅仅就带一名锦衣卫便出现在这里？这完全说不通啊！” 三个太监一脸懵bi)。 “为刀客，当不为外物所侵扰！凝气静心！” 相比较于一脸懵bi)的三位太监头子，顾凤青十分平静。 脸色无有任何波动，似乎对于这三人的到来，早已有所预料。 因此此刻当他说话之时，声音极为平淡，甚至连眼睛都没有转动，只是看了一眼因为魏忠贤等人的到来、而心生诧异的刀客们。 不知道为何，当顾凤青的传到每个人耳中之时，这声音就恍若有种魔力，瞬间便让心中泛起波澜的刀客们，再度心平静下来。 众人面面想去，扫视了一眼无有任何波动、依旧站在一侧手持长刀的傅青冥，随后便舒缓呼吸，等待着顾凤青说话。 见此一幕，顾凤青笑了。 目光扫视了一圈众刀客，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顾凤青这才缓步上前，目光落在了魏忠贤的上：“魏公公，曹公公还有鱼公公，今是我锦衣卫召开论刀大会的使节，不知三位今怎么有暇前来？” “顾凤青，你我都是聪明人，就别在咱家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魏忠贤整理了一下心，沉笑道：“你锦衣卫聚众谋反，今我等便是奉了陛下旨意，前来诛杀国贼！” “我锦衣卫聚众谋反？” 顾凤青露出一抹诧异神色：“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我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代表的是皇上，魏公公应当知道，污蔑锦衣卫便是对皇帝不敬，如今你们说锦衣卫谋反，这岂不是说皇帝要谋自己的反？” “饭可以乱起，话不可以乱讲啊魏公公！信不信就凭这一句话，本官便能将你们当场诛杀，先斩后奏？！” 看到顾凤青还在这跟他们装聋作哑，魏忠贤三人都是满脸的不耐烦。 自古以来，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他们都清楚。 虽然魏忠贤不知道，他们与这顾凤青相比，到底谁是真正的反派，但显然不想在多说废话。 哪怕如今这场上只有顾凤青和绝无神二人，可既然他们都已经发动了，就断然没有半途终止的道理！ 左右杀了这顾凤青之后，在慢慢收拾锦衣卫无非就是费点心思罢了！ 一念至此，魏忠贤用着沉的声音说道：“先斩后奏？” “顾大人莫非是忘了，咱家提督的东厂和鱼公公的西厂，也都是皇权特许，可以先斩后奏！” “不管你今为何只有两人再次，但显然……你绝对必死无疑！” “而等你死了，你辛苦拉扯起来的锦衣卫，也必将在劫难逃！” 话音落下，他大手一挥，硬声道：“未免迟则生乱，给我上！” 一语传开，当下周围数百号东西二厂的高手全都上前一步，但听见‘咚’的一声，数百人齐齐上前踏步，发出沉闷的轰响。 这数百人，显然就是东西二厂精锐中的精锐。 为首之人，手持两柄流星锤，赫然正是东厂魏忠贤麾下的直属卫队档头郑良郑掌班！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则是手持西洋剑，长相酷似女，一双眸子更是闪动着森冷杀机。 其余那数百人，也各个都是高手。 最要命的时候，这些高手站出来之时，竟是纷纷从背后掏出一杆火枪！ 他们竟是人人带枪！ 而且的连发火铳！ “顾凤青，本督主在西厂最低调，但殊不知，本督的实力才是最强！” 与此同时，鱼朝恩也是站出来。 只见他双手一扬，顿时两柄长剑骤然出现在掌中，随即长剑脱手而出，恍若飞剑一般在手臂两侧旋转，显示出极为高明的剑道修为。 “刘瑾、雨正初声势虽隆，可作为太监他们显然不明白，只有低调才能活的长久！” “他们两个废物没有实力，本督有这个实力！他们杀不了你，本督可以杀你！” “今，本督便要用你的血，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任何胆敢小觑、招惹西厂的人，无论手段多厉害，无论修为多高超，无论底蕴有多后，都只有一条路” “死路！” “而这” 鱼朝恩冷的双眸仅仅的锁定在顾凤青的上：“就是我西厂存在的意义！” 说句这句话时，鱼朝恩浑的气息再无丝毫保留，恐怖的真气和剑意恍若惊涛骇浪般朝着山顶上席卷而去。 这位蛰伏数十年的西厂第三大督主，在刘瑾、雨正初死后，仍旧是一直蛰伏！ 他就像是一条蹲守猎物的毒蛇，耐心的等待着时机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自认为的机会，于是便毫无保留的展露出自己的獠牙！ 这一刻的他，不同于往的谨小慎微，而显得霸道张狂，肆无忌惮！ 因为，他有这个底气！ 鱼朝恩的头顶，三朵剑气之花交织，隐隐还透着一股玄奥的气息。 这股气息，顾凤青曾在黄东邪的上有所感悟！ 换而言之这位西厂第三大督主，分明和黄东邪一般，已然是领悟了超凡真意的无上大宗师、半步超凡境！ 如此修为，如此实力，他自然有张狂的底气！ 说句不客气的话，他有此等修为，若是他想展露自己的真正实力，便是成为西厂第一督主也绝非不可能！ 甚至这天下之大，也何处去不得？ 但正如他所言，他很低调！ 随着他话音落下，更有十几人从人群之中掠出。 这十几人各个着黑色的袍服，面上带着狰狞面具。 这些人 “天机阁！” “百晓生！” 看到这十几人，魏忠贤和曹正淳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深深的忌惮和不可思议！ 他们没有想到 神秘莫测的天机阁，竟然跟鱼朝恩有所牵扯！ 他们更没有想到 鱼朝恩，竟然可以请动天机阁的杀手！ 天机阁是个报组织，号称遍知天下大事，这是江湖上人人有目共睹甚至公认的事。 但江湖上却鲜少有人知道，天机阁非但只是一个报组织，他更有着一个恐怖的杀手组织！ 而天机阁的杀手，是这世上最为恐怖的杀手组织！ 谁都不知道这些杀手到底份为何，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他们的驻地在哪里。 对于天机阁，他们一无所知。 但今，这个神秘的天机阁，这个可怕的组织，就在今、就在这样的况下，就在顾凤青的面前，彻底掀开了它的面纱！ 天机阁的背后，有西厂！ 不！ 应该说，鱼朝恩的背后，是天机阁！ 魏忠贤和曹正淳虽然震惊，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尽管谁都没想到，鱼朝恩的底牌如此之大，可为大夏四大势力之一，又是西厂最低调、心思最深沉的督主之一，鱼朝恩背后站着天机阁，固然出乎意外，但也在理之中。 毕竟，东西二厂这两个组织的大太监，因为职能的原因比较暗，所以都喜欢扶持或者培养杀手组织。 青衣楼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更何况，今带来杀手组织，也并非只有鱼朝恩！ 随着天机阁杀手的现，东厂带来的势力之中，也有七八人的影显露了起来。 “嘿嘿，能和这么多人一起围杀锦衣卫指挥使，想想还真是有些激动啊！” 随着一声傻笑，为首一人，虽然蒙着面，但形却十分圆润……或许不应该称之为圆润，而是肥胖！ 因为他的体型，太大了！ 大到让所有人只要看过一眼，便会印象深刻！ 大到这个江湖上，能有如此修为者，只有一人！ “薛家庄薛笑人！” 顾凤青目光转到此人的上：“锦衣卫中记载，江湖中有一薛家庄，‘剑痴’薛衣人剑道修为通天，在当初神剑山庄三少爷未出之时，号称唯一和与剑圣争锋之人，堪称触摸到了剑道极致！” “而这样的一位顶尖剑客，却有一个痴傻的弟弟，如今看来，应当不是这个弟弟痴傻，而是世人痴傻！” 说着，顾凤青很是认真的询问道：“作为薛衣人的弟弟，你的剑道修为，又有多高？” 透过面纱，薛笑人仅仅只露出一双眼睛。 可这双眼睛，任是谁看了都不会觉得此人又半分痴傻！ 但偏偏薛笑人只要一说话，便会让人觉得此人绝对是痴傻的疯子！ 这显然很奇怪！ 但在场的所有人，却并无一人感觉到有丝毫奇怪之处！ 当年薛家庄薛衣人行走江湖之时，剑出必杀人，杀人如草芥。 而他每当杀人周期你，都必会事先穿好一白衣，让被杀之人的鲜血浸染在白衣之上，因此这也被世人称之为“血衣人”。 而作为薛衣人的弟弟，薛笑人的剑道天赋自然也不低。 然而，无论他如何修炼，却永远都被薛衣人压下一头，世人一旦提起薛家庄，也只知道薛衣人，提起他时，只会说：原来是薛衣人的弟弟啊！ 他不想永远只活在薛衣人的威名之下！ 可他无论怎么炼，都无法超过自己的哥哥。 久而久之之下，这位薛家庄的二庄主终于绝望了。 他知道，如何这样下去的话，他将会永无出头之！ 于是，他索装疯卖傻，暗地里却在组织杀手！ 隐形人！ 是的！ 传闻当中，江湖上仅次于天机阁的隐形人，便出自他之手！ 只是相较于天机阁杀手的无影无踪，江湖上无人知晓，隐形人却在江湖上声名大振！ 他们因为手段之残忍、行为之狠辣，让世人所惊惧！ 每当他们出现，都必然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按理来说，形如此庞大的薛笑人成为杀人，特征如此明显，应该很快就为世人所知，可为何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隐形人的丁点消息呢？ 那自然是薛笑人每次出现之时，都必将斩草除根！ 若在街巷之中杀人，就必然将整条街的人杀光！ 若在野外杀人，则是杀人之后毁尸灭迹！ 为了灭口，堪称鸡犬不留！ 如此之人，怎么也称不上痴傻！ 因为，他是一个疯子！ 而此刻，这位疯子便因为顾凤青的一句话，而变得癫狂起来。 只见他躯狂颤，一把将面上的面纱扯下来，露出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孔，死死的盯着顾凤青：“顾凤青，你该死！” “今我就要让用你的命，来向世人证明，我的剑……绝对比薛衣人更强！” 闻听此言，顾凤青微微一笑。 “那本官……就拭目以待了！” 说罢，他目光又是一转，便落到了另外一拨人的上。 这一波人，只有四人！ 更奇特的是，他们四人上穿着的竟都是捕快的衣服！ 捕快隶属刑部！ 所以他们自然是当朝辅政大臣陆元青的手笔！ 而这四人，更是隶属刑部中的独立机构六扇门！ 此前大夏朝堂因为四大势力的存在，导致六扇门的存在感很低。 但这并不代表六扇门并没有高手。 虽然陆元青掌控刑部，导致将六扇门成为他自己打压政敌、排除异己的私人囚牢，但还是有四人靠着硬生生的实力和才能脱颖而出。 并且在朝野上下赢得了响当当的名号！ 四大神捕！ 铁手无，追魂索命！ 当顾凤青的目光投注过来之后，四大神捕之一的铁手当即站出来，对着顾凤青行礼道：“顾大人，阁老有陛下旨意，卑职等人微言轻，不得不从，还请大人恕罪！” “不过大人放心，此战若是大人胜的话，卑职等便就此退去，然后召集捕快洗地。若是大人输了，卑职等也能帮忙搬运尸首，保证不会让大人的尸辱于小人之手！” 闻听此言，顾凤青点了点头。 这四大神捕当然不是陆元青的所有底牌。 这一次，四大势力彻底联合，为了毕其功于一役，不再重蹈雨正初、刘瑾等人的覆辙，他们都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底牌。 六扇门四大神捕的后，还站着一群人。 这群人数量并不多，只有十数人而已。 只是他们各个穿白衣，发丝被簪子束着。 白衣是粗布白衣，头上束发的簪子，也只是木簪。 与之相比，他们背后所背负的长剑，却十分精美。 此刻他们站在一旁，各个沉默不语，上的气质更是如渊凝滞，剑意更是潜藏于。 看起来很是普通，但谁都不会怀疑 一旦他们拔出背后长剑，必将剑气冲霄！ “天山剑修！” 似乎感应到顾凤青的目光，为首一名老者对着顾凤青躬行了一礼：“顾大人见谅！” “我等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我门中那七个后辈，当在京中，他们死在你的手中！” “虽剑修一伺剑，纵然死也是归途，但总归还要讨要一个说法！” 顾凤青点头，道：“可以！” 说罢，他将目光放在了最后一拨人的上。 这一群人，都穿着各色服饰，手持的兵刃也都各不相同，赫然正是一群江湖人。 为首两人，一者穿道衣，一者披僧袍。 正是少林、武当两大圣地的来人！ 少林为首，赫然正是少林达摩院自首座一下第一人方问禅师！ 他此行前来，还带着达摩院八位长老，十八名罗汉堂弟子！ 连同他九位长老，各个都是先天以上修为，且全是先天二重境界！ 而方问禅师，更是武道宗师强者！ 十八名罗汉堂弟子，虽只是初入先天，但这十八名罗汉堂修炼的乃是十八铜人阵，各个负不俗的横练外功，合击之下，便是武道宗师等闲也不能随手破之！ 至于武当，带队的乃是清风道长！ 清风道长十年前便已经踏足武道宗师境，这十年来一直在玉虚宫长老院精心参悟超凡真意。 而今，却领了掌门之命下山。 他带的弟子并不如少林多，只有七人。 但此七人却来头不小，乃是武当净乐宫七子，各个都是先天修为，又擅长真武七截阵，合击之下，和力敌寻常武道宗师。 今带此七人前来，为的便是降服顾凤青这魔头！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拨人，他们虽站立于人群之中，却隐隐独立于人群之外。 这群人，穿着的服饰看似与中原相同，但却隐隐有所不同。 这些人，都腰佩长长的刀，刀弯曲，刀柄修长。 这是倭刀！ 他们是……东瀛人！ “顾大人刀法通天，我们十分敬仰！此次受人邀请，特来见识顾大人的刀法！” 为首一人，用着十分僵硬的中原话语开口说道。 说完之时，他便对着顾凤青躬行了一礼。 他后的十几人也都同时行礼。 顾凤青注意到，这些人站立之时，都微微侧着体……这是为了便于拔刀！ 一旦遇到危险，可以在最快的时间拔出兵刃！ 这很细节， 但在顾凤青看来，也仅此罢了。 不过，看到他们，顾凤青却心中一动：“伊藤樱子是你们什么人？” “樱子？” 听到这话，为首之人微微一愣：“樱子乃是我们流主的弟子，又是皇室血脉，份无比尊贵！” “我们此番前来，除了向大人讨教刀法之外，也是为了寻回樱子，带她回国！” …… …… ♂最新章节前往♂.+♂输入网址：. /♂ 第240章 背对众生，与世为敌！ “不得不承认，此前我们对你的各种埋伏都因为小视你而导致损失惨重！” “但今日不同！” “我等彻底联合起来，几乎堪称是底牌尽出！就算你有所察觉甚至做出一些准备，但也绝对不可能破了这必杀之局！” 魏忠贤森然一笑，似是觉得大局在握，此刻竟是突然意味深长道：“顾大人，说实话，你之才情我是佩服的！天资绝伦、惊才绝艳堪称是冠绝天下，便是权谋算计也是天下少有，若给你足够的时间，我等四大势力绝对会被你分头瓦解！” “但你终究崛起的时间太多了，你麾下的刀客也终究太少了！所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此言传开，三位太监所率领的一众高手皆是悍然拔出兵刃。 用剑的拔出剑器，用暗器的也悄无声息摸到了暗器上，用拳掌功夫的也是暗暗运势体内真气…… 就等待魏忠贤一声令下，随即一拥而上，将顾凤青斩杀于此。 伴随着这些高手身上的气息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天空中的大日都似乎为之惊惧，悄然躲入了云层之中。 灵雾山的山顶，光亮也陡然黯淡了下来。 似是天地有感，今日将陨落一名有望迈步刀道绝巅的天才！ 外有无数江湖人围观，其内有数千东西二厂的番子围住山脚，山顶上有数百高手围堵，此刻合围之下，所散发的森冷杀机仿若一道无形物质的杀气领域，犹如天罗地网一般，将最中心的顾凤青彻底笼罩起来。 东厂厂公、武学宗师魏忠贤！ 东厂第二厂公，武学宗师曹正淳！ 西厂督主，剑道大宗师，半步超凡境鱼朝恩！ 十余名天下最为隐秘、最为恐怖的天机阁杀手！ 【隐形人】暗中掌控者，薛家庄薛笑人！ 六扇门四大神捕！ 天山一众长老！ 少林、武当两大圣地闭关长老及其杰出弟子！ 东瀛一众武者！ …… 如此之多的高手所组成的天罗地网，先不说其他，单单是绝顶高手的数量，就足以覆灭这朝堂、江湖上的任何一股势力！ 更不要说，随着魏忠贤的话音落下之后，少林、武当两大圣地来人的身后，还传来一阵附和声。 这些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打着各式各样的招牌，看旗帜分明是峨眉、点苍、雁荡、十二连环坞、洞庭十八寨等此前在京城脚下被顾凤青所重创过的一众门派。 这些人，也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灵雾山顶！ 他们不愿意前往京城负荆请罪，可若是不请罪便是谋反……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来杀了顾凤青！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把出问题的人给干掉！ 很简单直接，但却非常有效果。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局面下，所有人都觉得顾凤青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便是一直抱着刀冷眼旁观的傅青冥，以及其余一众刀客，都觉得顾凤青已然没有生路—— 这是死局！ 真正的死局！ 然而，顾凤青却笑了。 “权谋算计，是因为实力不足。” “若是实力足够，所谓的天罗地网、必死之局，无非就是笑话！” “因为一刀便可破之的死局，又有何惧哉？！” 全场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顾凤青的笑容从一开始的中规中矩，变得愈加张狂，愈加霸道。 他整个人身上的气息也随之变得愈加锋芒毕露。 就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宝刀！ 一柄一旦出鞘，必将刀气冲霄、威力今天的宝刀！ 所有人都临阵以待，看向顾凤青的目光中带着警惕之色。 今日对于顾凤青而言，固然是一个死局——在他们看来。 但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人再去怀疑顾凤青的刀道修为了……这是一个刀道修为十分恐怖的人！ 所以今日他垂死挣扎之下，必然会斩出十分恐怖的一刀！ 今日，也必然会死很多人！ 甚至在许多人心中，今日这山顶上，至少会有一半的人死在顾凤青的刀下……而他们如此警惕，为的就是希望这一半人不会是自己！ 顾凤青的目光在魏忠贤及其身后一众高手身上一一掠过，最后竟是忽然转到了周围这两百余名刀客的身上。 他缓缓的朝着这些刀客而去，最终走到一名刀客的面前：“你是洛阳金刀王振虎？” “回大人的话，正是王某！” 这名刀客微微行礼回话，随即有些诧异和不解道：“不知大人……” “你的刀法不错，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声！” 顾凤青毫不客气的打断他要说的话，自顾自道：“是以当初锦衣信风派发刀字令之时，你也有幸获得一枚！但本官很清楚，你并不是洛阳金刀王振虎！” 他说的话声音并不大，可传开之后，却顿时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锦衣卫案牍记载，洛阳金刀王振虎为人乐善好施，虽练刀，但却从不擅杀！便是遇到拦路贼人，往往也都是教训一番了事！” “可在我锦衣卫记载中，你此番入京，沿途遇到两拨盗贼，全都斩尽杀绝！其中在定江府休息时，还将一个不小心冲撞你的小乞儿一脚踢断六根肋骨……” “如此举止，你绝非王振虎！” “让本官猜猜……” 顾凤青仔细的看了一眼王振虎，随后看着薛笑人，似笑非笑道：“如我所料不错，此人是你的【隐形人】吧！”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皆惊。 他们震惊的是，锦衣卫竟然有如此情报能力，竟能将入京的这些刀客全都纳入视线掌控之中。 他们更震惊的是，这个人竟然是假的王振虎，那真的王振虎…… 王振虎也是面色大变，下意识的就想要看向薛笑人，可还不等他目光挪开，便发觉顾凤青的双眸犹如刀锋一般，刺了过来：“本官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王振虎！” “如今你只有两条路！” “要么拿起这柄绣春刀，从此与【隐形人】再无瓜葛，然后随本官杀人，要么……” 此言一出，王振虎顿时双眸瞳孔急剧收缩，眼中杀机更是弥漫而出。 正如顾凤青所言，他确实是【隐形人】的一员。 此次前来这灵雾山论刀，自然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真实的身份是【隐形人】中的易容高手，因为擅长易容，便杀掉王振虎，易容成他的模样混进论刀大会，借机斩杀顾凤青—— 便是无法斩杀，也要设法将其重创。 而此时，顾凤青距离他不过一丈不到的距离。 如此之近，他只需要抬起手中的绣春刀轻轻一挥，便能将顾凤青当场斩杀，成为此番围杀顾凤青、剿灭锦衣卫的第一功臣！ 心中转过这个念头，顿时让他心神狂跳。 激动、战栗、恐惧、紧张等复杂情绪在心中蔓延，令他的手心都不禁发麻。 然而，就在他心中转念的这个瞬间，耳边就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犹豫了。” 话音才刚刚传入耳中，此人便顿时浑身战栗，双眸也随之瞪得浑圆，眼中充斥着的……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他当然要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一抹刀痕，已经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咽喉上。 可……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在场的这么多人，除了几名绝顶高手之外，竟是没有一个人看到顾凤青是什么时候出刀的！ 也没有人看清楚，这柄刀是什么时候，斩在他的脖子上！ 甚至此刻双手空空的顾凤青，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这柄刀，也没有人知道！ 他们当然不知道。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顾凤青出的刀！ “锵！” 随着一声轻微的刀鸣，站在刀客人群中的和尚收回了原本砍出去的手刀，而后放在胸前，呈合十状：“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鸠摩智，如今眼下东西二厂布下天罗地网，你竟还为我出手？就不怕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顾凤青微微侧头，似笑非笑着看向刚刚出手的和尚。 鸠摩智面色无喜无悲，声音平静如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顾凤青闻言大笑，指着鸠摩智到：“你倒是个有趣的和尚！” “当然……你的刀更有趣！” 末了，顾凤青又加了一句。 “大人谬赞了！小僧实在当不得！”鸠摩智嘴角微微划过一抹弧度。 这抹弧度虽只是一闪而逝，刚出现便被鸠摩智的嘴角抹平，但由此可见……他心中还是非常的喜悦。 能得刀道绝巅之人一声夸赞，于刀客而言，自然值得欣喜。 顾凤青与鸠摩智的话语传来，让全场人都回过神来。 而听着他们的话，直到此刻，所有人这才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在死去那人的身上。 只见被鸠摩智一刀封喉的人，此刻咽喉上的刀痕，竟然在燃烧着丝丝红色的火焰。 随着这火焰的燃烧，这人的身体竟也有种将要被焚烧成灰的趋势！ 而这人渐渐散开的瞳孔之中，也透着一股灰黑之意。 就仿佛人还未死，但灵魂已经被灼烧成虚无。 “火焰刀？！” “他是……” “他是西域苦行僧，鸠摩智！” 所有看到这把刀的人，全都心神摇曳。 紧接着，他们便能想到了一个传闻—— 西域大漠，有一苦行僧。 此僧双脚丈量天地，看似苦心修行，但实则所用的器物无不是精美奢华到极致。 金碗、金筷、镀金禅杖！ 金硗、金拨、紫金袈裟！ 更为奇怪的是，他双脚丈量天地，求的不是虚无缥缈的佛法，而是各种至高无上的武学心法。 他曾潜入武当太极殿，观摩太极剑法。 也曾夜入少林藏经阁，观摩易筋洗髓。 他没有刀。 但他的刀法却名震大漠。 他是西域的苦行僧！ 佛法高深，武学精妙！ 他叫鸠摩智！ 如今，他为江湖大敌‘刀魔’顾凤青杀人！ 他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可他的所作所为…… “他已经是一个魔僧！他已经踏足了地狱！” 有人惊呼出声。 而更多的人，则是默然无声，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尸体上似幻似真的火焰。 心中生出了一丝忌惮。 这柄火焰刀，原本是火红色。 但此刻，却在燃烧之时，逐渐变得有些发黑。 就仿佛，这朵火焰来自九幽地狱，来自黄泉地底！ 这是一把已然坠入魔道的刀！ 这不在是火焰刀！ 而是—— 黄泉业火刀！ “恭喜你，修为更进一步！” 顾凤青轻声说道。 说完，不等鸠摩智回应，顾凤青忽然转过身来，面对着魏忠贤等人，定定的看了一眼，随后—— 一步踏出！ 当这一步踏出，浑身刀意毫无保留的宣泄而出！ 灵雾山顶，刹那间风云变色！ 天空中的乌云瞬间被搅碎，但乌云背后的大日阳光，竟是无法穿透这可怕的刀意，并未给灵雾山顶照射下来一丝更多的阳光！ 甚至因为浓郁的刀意弥漫，几乎犹如实质一般散布在山顶上，以致于山顶变得比之前更加昏暗！ 杀戮的气息弥漫。 死亡的意志降临。 刀意在其中旋转。 三者汇聚、激荡、融合、酝酿、升华，最终……蜕变！ “刀者，出刀必见血！” “是以今日灵雾山论刀，并非简单的比试，而是以手中之刀，心中之刀，斩杀面前一切敌！” “以淋漓鲜血，为尔等手中之刀、心中之刀开锋！” “此刻，愿拔刀出鞘者，随顾某杀人！” 霸道到无以复加的声音响彻全场。 这声音激荡而出，恍若惊涛拍岸般层层叠叠，又如惊雷般平地炸响。 随着话音落下，顾凤青张手一扬，原本插在山顶上的绣春刀顿时陡然离地，飞回顾凤青手中。 “嗡！嗡！嗡！” 绣春刀在手，轻轻颤动。 似是已经忍耐不住要饱饮鲜血！ 顾凤青刀锋斜指地面，下一刻，便在无数道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人一刀，一步步朝着魏忠贤等人走去！ 他…… 分明是要扬刀杀人！ 可他…… 怎么敢？ 一人独挡天下两大最为恐怖、最为强大的杀手组织！ 外加江湖上所有称得上名号的门派高手？ 更有东瀛武者、两大圣地、天山剑客…… 他怎么敢？！ 已经拔出刀的一众刀客，甚至包括傅青冥、箫十三郎、段玉、鸠摩智，乃至是胡一刀、余十三、丁修、骆雪等人，无不是为之色变。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今日灵雾山论刀，刚开始时毫无声势，甚至还显得有些草率！ 实是因为，此前的所有考验，都不过只是剔除伪刀客罢了！ 灵雾山论刀，论的不是刀，而是人！ 持刀之人！ 论刀客，是否有刀客之心！ 论刀客，是否有杀人之念！ 这……才是灵雾山论刀真正的含义！ 杀尽今日登上山顶的所有敌人，以这数千人之血，来为他们的刀客之心开锋！ 以这无数绝顶高手的性命，奠定刀客无上的威名！ 并从今日起…… 让刀客，真正的载入史册，成为江湖传说！ 以血，论刀！ 以命，论人！ 这……才是真正的论刀天下！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禁被顾凤青如此之大的手臂所震撼到了！ 但在震撼之余，他们还是泛起了一丝别样的念头—— 手笔之大，确实令人震撼！ 可…… 他终究还是只有一人啊！！！ 他凭什么敢这么做？！ “久闻江湖上对顾凤青的评价，言及此人杀伐果断，心狠手辣，行事明明是肆无忌惮、嚣张跋扈到了极点，可偏偏此人却又有着无双的权谋算计！” “可面对眼前的局面，他为何会说出此等狂言？他又为何胆敢一人一刀冲阵？他又凭什么敢与世为敌？！” “与世为敌，这不等同于送死吗？！” “此人，是不是已经疯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眼前这一幕一样的荒谬。 甚至他们还觉得顾凤青疯了。 毕竟…… 在他们想来—— 以一人之地，面对这样的敌手，这几乎无异于……不，是已经等于与世为敌了！ 前所未有的震惊之下，便是傅青冥、箫十三郎这样的绝顶刀客，纵然心如磐石，此刻也是忍不住心中出现刹那的失神。 更不要说其他一众刀客了。 虽说真正的刀客，都有一往无前的信念，但刀客终究又不是傻子！ 面对这种必死无疑的局面，还非要硬着头往前冲，这不是刀客……而是智障！ 所以…… 此时此刻，当顾凤青扬刀冲阵之时，他身后竟是无有一人跟随。 然而，就在下一刻，就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顾凤青用自己手中的刀，告诉在场所有人，尤其是他身后的一众刀客。 更是告诉世人，一个深刻的道理！ 一个将会永远印在他们心底最深处的道理！ 只要你的刀够狠，够强，够果决！ 那么人数，便没有任何意义！ 哪怕有再多的高手，也只是土鸡瓦狗！ 正如顾凤青先前所言—— 任你天罗地网，我自一刀破之！ 此心、此念，在顾凤青第一次握住绣春刀之时，便从始至终的存在心中！ 矢志不渝！ 而今日…… 他将以此心此念，爆发出自己毕生的刀道绝学！ 让手中之刀、心中之刀， 绽放出无上的华彩！ …… …… 第241章 朱永昌的弱点 顾凤青持刀在手，一步一步朝着数千人组成的天罗地网中走去。 他的步伐并不快，节奏相同，在旁人眼中甚至有些闲庭信步之感。 但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气势便暴增三分。 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刀窍齐开，无上刀意和刀气融合而成的惊天刀意，恍若没有止境一般不断的攀升。 犹如惊涛骇浪般，朝着魏忠贤等人层层叠叠碾压而去。 随着他前进，顾凤青环顾面前，一个个响彻江湖的名字，从他的口中不断说出。 “南海五虎……“插翅虎”康殿臣、“飞天虎”康勇、“拦路虎”康猛、“花面虎”康刚、“拼命虎”康强！” 随着他声音传开，站在薛笑人的【隐形人】中，有五人身躯微微一颤。 南海五虎自然是有五个人。 此五人乃是兄弟五个，在他们少年时便纵横乡里，欺压良善，在当地闯下赫赫声名。 若仅仅只是这样的话，他们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一个地痞流氓罢了。 可就在这兄弟五人刚刚成年之时，却偶然在县中的山神庙内杀了一位江湖人，抢到了一本武学秘籍，至此……这兄弟五人正式踏入了武者之路。 他们的资质不错，短短几年便将这秘籍修炼大成，随后功成出乡，开始闯荡江湖，为了获取更加高深的武林秘籍，他们肆意杀戮江湖人士，无所不用极其。 曾经他们看上了一个小门派的拳法，想要借出一观，那小门派自然是不愿意，于是这五兄弟竟然在这门派吃水的水潭中下毒，将一个门派满门上下数十口全部毒死！ 甚至此事还牵连了门派周边的一个村子，导致半个村子的村民中毒身亡。 再后来，消息传出之后，自然是引得江湖震怒，周边几个大门派联手绞杀，他们藏匿身形，再也不见踪影。 只是五年之后，却突然有兄弟五人重现江湖，号称南海五虎，一经出现便屠戮江湖，将此前追杀他们的几个大门派灭。 当时凶威之盛，在当地几乎可止小儿夜啼。 谁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海南五虎再次出现人前，而且竟然还成了【隐形人】的一员！ 说来也是可笑。 当初江湖正道对于海南五虎深恶痛绝，对其喊打喊杀引为魔门，可今日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竟然和海南五虎联手去绞杀‘刀魔’，这可真是世事无常。 “铁面判官，单正！” “追魂杖，谭青！” “狂风快剑，封不平！” “金眼雕，鲁连荣！” “雁荡派雁荡高人，何三匕！” “十二连环坞五湖废人，陆乘风！” “铁掌帮帮主大力神，史季强！” “云来三老，古来稀左九耳、梅花千朵苍九公、闹海老龙神苗九锡！” “峨眉剑派号称‘峨眉四剑’的四位长老，白云剑客夏侯仁、一字峨嵋马凤姑、寒江孤雁尚云凤、白衣神童小剑魔白一字！” “还有少林寺俗家弟子金灯剑客夏遂良！万年古佛空空罗汉！” ……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在顾凤青口中被念出。 这些人，当年无一不是曾在江湖上掀起风浪的强者，无一不是名噪一时的高手。 其中不乏有江湖名宿、武林前辈，每当出现一人之时，都会引起周围一众人等心神微颤。 听着顾凤青如此平静的念诵出这些名字，魏忠贤等人固然觉得以他们的实力，想要拿下顾凤青绝对是十拿九稳，可不止为何，心中却总有些惊悸。 他们死死的盯着缓步而来的顾凤青，心中的慌乱却愈来愈深。 顾凤青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平静了！ 他对【隐形人】了解，对江湖上各个人都了解……可他了解的越多，就越是让魏忠贤等人情况不妙。 明明此刻已然是天罗地网，顾凤青插翅难逃，可他们为何还是觉得有一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不详感觉？ 魏忠贤和曹正淳以及鱼朝恩三个太监头子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眼中的一抹寒芒。 “顾凤青，死到临头还装神弄鬼……” 魏忠贤厉喝一声，打算快刀斩乱麻，直接下令动手。 可就在此时，却忽然看到顾凤青仰天大笑。 “朱永昌，我知道你也在——” “此前你从未曾对我出手，为的就是这一刻吧！” 说话之时，顾凤青此刻距离魏忠贤等人已经不足五丈距离。 至此停步。 然后，他体内忽有几道刀丝倏忽出现，将顾凤青手中的绣春刀卷起。 紧接着，柳叶长刀蓦然现身，浮现在顾凤青身侧。 在随后，一柄恍若圆月明亮的弯刀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三刀一出，或是上下，或是左右在顾凤青周身环绕纷飞。 “世人皆知武威郡王朱永昌心沉似海，但又有谁知这位心沉似海权谋甚深的镇国柱石却用情极深呢？” 说到这里，顾凤青体内三百六十五处刀窍再次齐齐震颤，余下三百多道刀丝竟是同时透体而出。 在顾凤青的周身翻滚呼啸，最后渐渐凝聚成一道惊世骇俗的刀气漩涡！ 不！ 并不是漩涡！ 确切的说，应当是一道刀气风暴！ 无数刀气在风暴之中呼啸破空，刮过虚空，引起虚空震颤。 “只是可惜，你心中挚爱之人却因为服下了某种宝物而沉睡不醒……” “若你还想这位女子醒来……” 顾凤青说到这里，便住嘴不言。 这番话说出来真可谓是莫名其妙。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是一脸愣神。 事到临头，顾凤青说出这番话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莫非这顾凤青是抓到了朱永昌的某些把柄？ 可到了这个地步，又有什么把柄可以让朱永昌忌惮不已，甚至不敢对他出手呢？！ 这不是笑话嘛！ 今日此局，可以说绝大部分是朱永昌在筹划！ 换而言之，朱永昌对你顾凤青早就存了必杀之念，而你顾凤青莫非还想着让朱永昌留手？ 就在所有人都嗤之以鼻的时候，恰在此时，灵雾山的山顶上却忽然传来一道咆哮声：“你说什么？！” 这道声音蕴含着真气，传来之时，恍若惊雷炸响，又如晴天霹雳。 不少修为稍微低微些的江湖人，竟是闷哼一声，已然被这声音中所蕴含的真气所震伤。 一道声音，便显示出极强的内力修为。 更显示出说话之人内心的愤怒和怒火！ “你手里有那个东西？告诉我，有没有？！” 朱永昌的怒吼再度传来。 然而顾凤青却是不答，反而纵身一跃，整个人的身影便陡然之间犹若闪电般，冲入了人群之中。 “顾凤青！你手里到底有没有那个东西？！” “你说啊！！！” 话语当中的怒火正在急剧攀升。 很难以想象，心沉似海、足智多谋的朱永昌，竟也有如此失态震怒的时候！ 这让所有人，包括魏忠贤在内都忍不住去想——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位王爷如此震怒？！ 面对朱永昌的再三追问，顾凤青硬是一句话都不在多说。 这让朱永昌心中极为的愤怒。 顾凤青的这一句话，在外人听来很是没头没尾，可朱永昌又如何听不懂？ 这事本是绝密，外人根本就不得而知，便是手下四大密探都不曾知晓。 而如今，顾凤青非但知道，甚至还一语道破——纵然说的云遮雾绕，但朱永昌可以断定，顾凤青绝对知道这其中的辛密！ 他更是知道，那件宝物的下落！ 这让朱永昌顿时就进退不得！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还未现身，竟然就被顾凤青一言捏住了死穴，这让朱永昌愤怒之余却又倍感憋屈！ 此次杀顾凤青固然是头等大事，可那件宝物对对他而言却更加重要！ 所以，现在他就面临了一个极为可笑的局面—— 明明是来杀顾凤青，此刻却不得不为顾凤青所用！ 他不能不从，也不敢不从！ 一念至此，朱永昌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道声音之中蕴含着无穷的怒火和憋屈，却依旧还是清晰的传了过来—— “天下第一楼麾下，撤出争斗！” “另外，拦住山顶，任何人胆敢上山，不问缘由，直接杀无赦！” 随着这声音落下，人群之中有着上百人从人群之中退出，直接在半山腰处将灵雾山给把守住。 而山脚下，朱永昌所带来的人，也立刻上前，将山脚下的东西二厂番役给围住，相互对峙了起来。 “朱永昌，你在干什么？” “你疯了吗？！” 看到这一幕，魏忠贤三人顿时懵了。 可朱永昌却并不理会他们，只是怒吼道：“顾凤青，若是你敢骗我，本王必诛你三族！” …… 一句话，场面形势陡然生出异变。 这一刻，所有人都懵了。 山脚下围观的一众江湖人。 所有起来助拳围杀顾凤青的高手。 魏忠贤、曹正淳、鱼朝恩三人。 少林、武当为首的一众门派。 每个人都被朱永昌的举动所惊到了。 当然，更震惊的则是顾凤青的手段！ 谁也没有想到，顾凤青只是一席话语，便让朱永昌无法动手！ 这一刻，傅青冥等一众刀客，在此刻亲眼见到了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如传说中那般的手段之时，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结果，太令他们意想不到了。 顾凤青的手段，也太匪夷所思了！ 仅仅三言两语，便将四方势力编织出来的天罗地网，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竟然让同样前来围杀他的朱永昌在忌惮之下，为他所用！ 这太可怕了！ 也太出人意料了！ 毫无疑问，此次顾凤青虽然只带着绝无神一人前来峰顶，但他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而接下来的这一幕，也确实验证了这一点—— “锵！锵！锵！” 顾凤青周身刀丝凝聚成型的刀气风暴，此刻伴随着金铁交加之声，在他的身形爆闪之下，掠入了山顶上一众高手之中。 绣春刀无常，柳叶刀春晓，还有圆月弯刀，三把刀在刀丝的牵引下，恍若是被三只手所牵引，各种招式在刀下依次使出。 每次刀锋扬起之时，都必然带起一股股的鲜血。 而数百道刀丝凝聚出的刀气风暴也刹那间四散溅射而出。 这一刻，人群中的顾凤青就好似热锅中的一滴水，溅起无数油星。 所过之处，周围的人群就仿佛野草一般，纷纷倒下。 见此一幕，便是傅青冥、箫十三郎、段玉、鸠摩智这等刀道绝巅的高手，也不由暗暗心惊—— 顾凤青的刀道修为，确实已然臻至化境！ 刀丝却先不去提，顾凤青周身这三柄刀，竟是各自施展着不同的刀法绝学，明明刀法都各不相同，可竟然圆润如一，没有半点桎梏，甚至三种刀法还相辅相成，相互配合，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美感。 更为重要的是，刀丝所控制的三柄刀，更是妙到毫巅。 真气无有半点外协，每一招出招之时，所用的真气都控制的极为巧妙，不多一份，也不减一份。 刚好可以将敌手斩杀，刚好可以让对方无法招架！ 这堪称恐怖！ 此时此刻，顾凤青双手合拢放在小腹，脚下则是缓步前行，犹若闲庭信步，外出踏青一般，看起来泰然自若。 而那三柄被刀丝牵引的刀，却恍若三只手臂，可长可短，可远可近，可上可下，可左可右，神出鬼没到无法形容！ 每当他前行之时，周围的东西二厂精锐，或者一些高手便被他周身的三柄刀给带走性命。 方圆五丈之内，竟是无有一人可以近身！ 乍眼看去，就如同收割野草的镰刀！ 数百名东西二厂的精锐，人人手持连发火铳，可却根本就来不及反应，顷刻间便被收割了数十条性命。 直到此刻，剩下的人这才幡然醒悟过来。 下意识的连忙四散开来，同时点燃手中的连发火铳，朝着顾凤青开火。 可顾凤青此刻却身形急速爆闪，犹如鬼魅一般神出鬼没。 火铳根本就沾不到顾凤青半点！ 反而因此，还误伤了不少同僚！ “快，快散开！” “不要擅自开枪，以免误伤同僚！” “先散开，将他给包围起来！” 毫无意外的，混乱瞬间就开始了。 灵雾山的山顶空地确实不小，但此刻却容纳的至少千余人，这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火铳的威力自然就没法发挥出来。 毕竟入目之处都是人，一旦开枪打不中目标，就很可能会误伤。 更为重要的是，若是误伤也就罢了，可此刻顾凤青只有一个人，上千人的围攻非但没有用，甚至火铳还会限制自己这边的行动。 毕竟，打中的都是自己人！ 但无论是魏忠贤、曹正淳还是鱼朝恩，都万万没有想到！ 他们带来了这么多人，还带着火铳，为是就是对付人数众多的锦衣卫，好方便与其厮杀。 可谁曾想—— 锦衣卫竟然只有顾凤青和绝无神两个人在这里！ “火铳已然无有用武之地，只能靠我们了！” 鱼朝恩沉声说道。 说罢，他和魏忠贤、曹正淳三人对视一眼，随后便各自带着自己手下的高手一起朝着顾凤青追去。 只见魏忠贤、曹正淳、鱼朝恩，外加他们手下的郑掌班、魏廷等人全都掠到半空之中，随即踩着众多东西二厂精锐的头顶，直扑人群中的顾凤青。 与此同时，薛笑人也带着麾下的‘隐形人’、天机阁一众杀手、外加天山长老等一众高手同时出手—— 百余位先天境界的强者齐齐身体一纵，掠入半空之中，朝着顾凤青杀去！ 能到先天，他们都不是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都知道那些失去了火铳的东西二厂的精锐毫无作用，甚至在顾凤青手中，也不过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罢了。 只有他们这些人，才能威胁到顾凤青！ 才能伤到、甚至是杀死顾凤青！ 可就在他们想到这里，身体在半空中围堵顾凤青的身影之时，一个个脑海中仍旧是泛起一个令他们都心神微颤的念头—— 会不会…… 会不会这姓顾的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孤身一人前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将我们全部杀死？ 这怎么可能！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摇头，但紧接着，所有人都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青城剑派、兴云庄、京城脚下…… 一幕幕的场景出现在他们脑海之中—— 这不是没有可能啊！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骤然发现，即便他们对顾凤青早已经十分重视，甚至不惜布下这样的天罗地网，可却发现…… 他们依旧还是小觑了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胆子！ 此人…… 心思深沉，世所罕有！ 手段之毒辣，更是耸人听闻！ 最重要的是…… 他的疯狂，跟更是令人闻之色变！ 面对上百名高手的堵截，顾凤青却神色不变。 上百先天看似多，可因为此地空间小，在加上四周的人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眼中阻碍了他们的行动。 毕竟都是自己人，尽管在他们看来……这些人都不过只是一些杂鱼，可出招之时也总要顾忌一二。 与之相比，顾凤青就没有丝毫顾虑。 这些，都是敌人！ 随手一招斩出，杀的都是敌人！ 所以他便肆意出招，同时整个人也在人群之中肆无忌惮的快速移动着。 所过之处，一片血雨腥风。 鲜血蔓延，尸体遍地。 哀嚎声，此起彼伏。 这一刻，灵雾山的山顶，已然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 …… 第242章 极致的杀戮，刀气…… 东西二厂的精锐、薛笑人麾下【隐形人】的杀手，包括各大门派的一众高手，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便已经遭受到了极大的重创。 魏忠贤口中的天罗地网，在面对顾凤青的时候，好像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轻而易举的就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这当然不是说魏忠贤的埋伏没用，而是顾凤青根本就不跟那些先天高手正面对战，反而运转身法，整个人就仿佛一个刀型风暴一般，专门朝着人多的地方杀。 所过之处，一片血雨腥风。 那些普通的精锐，每一个人可以牵制住他分毫，甚至都无法近前，便被恐怖的刀气撕成粉碎。 随着被他杀死的人越来越多，沾染在他身上的鲜血也是越来越多。 渐渐的，竟是连他的刀气风暴都逐渐染出一丝红意，望之使人触目惊心！ 魏忠贤等人气的牙根直痒痒。 这个顾凤青，明明修为奇高，却就是不跟他们正面对敌，反而专挑实力弱的人下手。 这才短短的时间内，他东西二厂的精锐就已经被屠戮了两三百人！ “顾凤青，你身为先天高手，竟是专找这些小辈下手，还有没有先天风范？！” “姓顾的，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难道连跟我们正面对敌的勇气都没有吗？！” “顾凤青，有本事来跟老子大战三百回合啊！” “所有人都散开，实在没地方散，全都给我跳崖，挤在一起等着被杀吗？！” “先天以下，立刻下山！” “全都下去！” 随着一声声的大喝响彻山顶，上千人的包围圈，竟是在短短的时间内，便面临崩溃。 那些东西二厂的精锐要么跳下悬崖，要么全都趴在地上。 他们自然不是四散而逃，而是打算蛰伏起来，等待时机进行致命一击。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此刻原本正在攀爬上山的各大门派弟子，本来都在山壁上挂着，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群蠕动的毛毛虫一般。 然而此刻山顶上的人却都纷纷跳下山顶，这就导致攀爬山壁的人许多来不及反应之下，要么被跳下山壁的人给砸落，从半山腰上摔下来，要么就被踩了脚、或者踩了手、踩了头，发出一声声的惨叫。 更有甚者，甚至还因为慌忙跳下来，导致没有踩住着力点，一下子摔一下。 一时间，就跟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的人从山顶上摔落下来。 看起来，十分的具有喜感。 而伴随着山顶上的厮杀，这种喜感却让人生出一股荒谬的感觉。 朱永昌站在山脚下，面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幕。 耳边一声声的哀嚎和惨叫，令他的脸色极为难看，也让他的心情十分沉重——他自诩权谋算计无双，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围杀，到现在竟然快成了一个笑话！ 山顶上，顾凤青的身影快如闪电，在人群之中纵横来去，所过之处必然掀起血雨腥风，他死死的盯着顾凤青的身影，眼中的杀意几乎无法抑制，可最终…… 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颤抖的脸颊，显示出他内心当中的挣扎和犹豫。 但下一刻，他就睁开了双眸。 眼中再无任何犹豫、挣扎，也无任何杀意，剩下的，只有一片漠然。 “天下第一楼所属听令，立刻请一众江湖同道下山！” “现在，立刻，马上！”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 话音落下，站在他身后的四大密探顿时一起掠出。 身形闪动间，便出现在了山壁和峰顶的交界处。 只见他们全都各自抓住一块凹陷，身体悬挂在半空中，目视着下方各大江湖门派的弟子长老，沉声说道：“诸位还请立刻下山！” 山壁上的那些各大门派弟子顿时懵了。 于心慈作为玄字第一号密探，朱永昌的智囊，江湖上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由她来为朱永昌处理，所以对于这些江湖门派显然还是认识的，故此说道：“各位，眼下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 “山顶上形势太乱，如今你们上去，非但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还会添乱！不如现在山下等待，如何？” 于心慈刚说完，恰在此时，在朱永昌的身后却忽然又掠出一道人影。 此人身形佝偻，穿着破烂的衣裳，原本一直站在朱永昌身后，从头到尾都并未说话。 可此刻却桀桀一笑，扫视了一眼山壁上的一众人等，冷声说道：“王爷说了，不下山者……死！” 他的声音很沙哑。 但他的目光却十分有神。 每个被其目光盯到的人，都忍不住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看到此人的第一眼，所有人心中都蓦然生出一个念头——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也是一个不正常的人。 …… “阿弥陀佛！” 山壁上，一个少林和尚单手合十，看着朱永昌到：“王爷，我少林可是接到了你的信，这才来到此处，可为何……” 他的话并未说完，就被朱永昌所打断。 “本王说了，所有人立刻下山！” 朱永昌沉声道：“这种话，我不想在复述第二遍！若是再不下山，便是与我朱永昌为敌！” 说话之时，他一直看着山顶上顾凤青的身影：“若是让我得不到……得不到那个宝物……” “本王便要让整座江湖来陪葬！” 话音当中蕴含着森然杀意。 与平日里朱永昌所展现在外人面前的仁和宽厚完全不同。 甚至在众人看来，此刻的朱永昌似乎……似乎和山顶上正在屠戮四方的顾凤青竟依稀有那么一些相似！ 这让他们不禁一愣。 但很快他们回过神来。 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朱永昌这话，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在朱永昌的身上，嗅到了一丝恐怖的气息。 这就很怪异了。 先不提少林底蕴有多深厚，先前说话的这少林和尚，乃是少林达摩院的长老，排行‘方’字辈的方言大师，一身功力深厚，虽不如武道宗师之境，但也已经是先天二重境界。 可面对朱永昌之时，仍旧是心惊胆战！ 那么…… 这位大夏的武威郡王、镇国柱石，其真正的修为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武道宗师？ 还是超凡强者？ 谁也不知道！ 但毫无疑问的是，朱永昌的修为，绝对是已然到了深不可测的境界！ 可既然如此，那么问题就来了—— “身怀此等修为，为何朱永昌还会阻止我们上山？” “此次围杀顾凤青本就是王爷的手笔，但顾凤青却只是三言两语便让王爷心思大为转变，这位大夏镇国柱石，到底在想什么？” “或者说……他是在惧怕着什么？” “难不成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抓到了这位王爷的某个把柄……” “或者说是……软肋？！”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面色惊疑。 脑海中更是心思急转。 方言大师本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就在此时，他却忽然双眸一凝，眼神中的瞳孔更是急剧收缩—— 在他的视线之中，一具尸体忽然从峰顶跌落下来。 这人已经死了，但其脸上，仍旧是带着一抹惊恐之色。 就好像…… 就好像是在惧怕着什么！ 死个人，这当然不重要！ 可死的这个人，是金灯剑客夏遂良！ 虽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但当初夏遂良在少林学艺之时，却是他的徒弟！ 对于方言大师而言，夏遂良可以说是他此生最为得意的弟子，然而……今日却就这么死了！ 这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 更是让他的内心，瞬间就升起无穷的怒火！ 这一刻，方言大师怒火中烧，体内真气全力运转，登时便想要强行突破朱永昌的拦截，上去动手。 可恰在此时—— “锵！锵！锵！锵！” 山顶上，忽然响彻四道高亢的刀鸣！ 无穷的刀意，陡然在山顶之上爆发而来，恍若江河决堤、泰山崩塌般，强烈的冲击波，瞬间掀起大片的烟尘。 伴随着烟尘的升起，只听见‘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一具具尸体从山顶上跌落下来。 跌落的速度，要比之先前更加快速！ 这些人虽在半空中跌落，可在场的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目力极高，自然都看的清楚—— 这些人的死状，可先前分明是有所不同。 但无一例外，这些人全都是死于刀伤！ 也就是说—— “山顶上，还有其他强大的刀客出手了！” “而且……不止一人！” …… 山顶。 杀戮已经进行到极为惨烈的情形。 地面上，到处都是尸体，举目望去，东西二厂的番役伏尸在地，满目都是残肢断臂和流淌而出的鲜血。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恍若一片炼狱。 顾凤青一路行进，刀气风暴已然彻底的变成一片血红。 而他的身上，更是沾染着无数鲜血，乍眼望去，就恍若一个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一般，令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 事实上，杀到现在，确实已经令人肝胆欲裂了！ 不少人眼见着顾凤青走来，都是下意识的后退。 手中举着的兵刃也都犹豫不前，眼中浮现出惊恐之色。 “杀！杀上去！” “都不要怕！” “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这顾凤青就算是个铁人，也必死无疑！” “他的内力不可能无穷无尽，即便是耗，咱们也能耗死他！” 魏忠贤尖叫着喊道。 然而，这一番话却并没有带来多大的作用。 胆气都已经杀没了，谁还赶上？ 望着这一幕，曹正淳不由喊道：“杀！只要上去杀了他，咱家赏他黄金千两！若是我东西二厂精锐，尽皆官升三级！” “还有各大派的江湖高人，谁要是能杀了他，要钱咱家就给钱，要权咱家给全！若是想做武林盟主，咱家也必定倾力支持！” “从此以后，便是我东厂和西厂的座上宾！” “杀呀，都给咱家上去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眼见着顾凤青如今凶威之盛，无人能挡。 魏忠贤和曹正淳不由高深喊道。 不得不说，身为东厂公公，他们对于人心的把握，确实很精准。 在这一番话之下，不要说寻常的江湖人，便是少林、武当两大圣地的长老都动了心思。 而那些寻常的江湖人，自然更是心中大动。 于是，他们对视了一眼，随后便重整旗鼓，再度一拥而上！ 到了此时此刻，山顶上的东西二厂精锐，不是被顾凤青给杀了，就是自己跳下山崖！ 此时山顶上，只剩下一百多名先天境界的强者！ 对比此前的接近千人，看似少了很多，但他们的实力在增强了！ 因为没有任何顾虑，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施展出自己的最强绝学！ 各方势力汇聚而来，足足一百多位先天高手，这自然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也绝对是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 这么多人，在魏忠贤等人看来，便是一个个上前送死，让顾凤青去杀——哪怕是杀到手软，也决不能杀光！ 更不要说此刻顾凤青杀戮了那么多人，真气还能保留几分？ 说句不客气的话，在场这一百多位先天强者，合力之下便是连真正的超凡强者都不敢与之争锋！ 甚至超凡二境的叩宫强者敢不敢正面应对都还说不准！ 如此力量，围杀一个不过先天二重的顾凤青，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就在他们这样想着，并且再度冲杀之时，却骇然的发现，顾凤青的杀戮速度，非但没有丁点的延缓，反而还愈来愈快！ “嗖！嗖！嗖！嗖！” 伴随着一道道破空呼啸声陡然响彻，顾凤青面前由刀丝凝聚而成的刀气风暴陡然散开。 一道道似乎被鲜血浸染，而变得血红的刀丝弥漫在顾凤青的周身。 “这姓顾的，想要干什么……”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面露疑惑。 而与此同时，他们的心中也悄然生出一丝警兆。 这丝警兆令他们内心极为不安，当不安越来越浓郁之后，他们再也站不住了。 “不管了，必须要将这顾凤青给围杀！” “竭尽全力，无须保留了，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将其干掉！” 众人齐声高呼。 随即各自施展绝学，朝着顾凤青激射而来。 一时间，剑气、拳劲、掌力、包括各种暗器、毒雾纷纷朝着顾凤青袭来。 破空呼啸间，连虚空都隐隐为之震荡。 他们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间便已经来到了顾凤青的面前！ 眼看着顾凤青便要被狂轰滥炸而死，却在此时—— “嗡！” 清脆的刀鸣之声陡然响彻。 这声音很轻微，可当他响起的时候……万物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也因此，让这道轻微的刀鸣，变得十分清澈。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举目望去。 而这一看之下，却尽皆脸色大变—— “这不可能！！！” …… …… 第243章 刀气，耀京华！ “这顾凤青，到底是他娘的什么修为？！” 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只见顾凤青周身的三百六十五道刀丝合二为一，最终汇聚成一道足有数丈长的恐怖刀气。 这刀气之盛、气息之恐怖，出现之时，便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皮肤生疼，心中生出无法抑制的恐惧之感。 盖因这些刀意，实在是太恐怖了！ 恐怖到几乎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不过，此刻的魏忠贤等人已经没有心思去认知了。 因为就在这刀气成型之际，顾凤青便毫不犹豫的将其爆斩而去。 恐怖的刀气刹那间便朝着众人汇聚之处飞快掠去，所过之处，光是气息的波动，便已经让刀气周边的虚空震颤，地面上的尸体更是被无数凌厉的细微刀气粉碎成齑粉。 如此恐怖的气势，怎能让他们不惊？ 就在所有人心神胆寒之时，这一道庞大的刀气也终于爆斩到他们头上！ “唰！” 刀气临头，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 仅仅只是一道轻微的响动，就如同风吹过树梢，响起的哗啦啦声响。 刀气，倏忽间划过数十人的身躯。 这一刻，时间恍若为之静止。 当刀气掠过之时，所有被划到的人都身躯僵硬在原地，面上表情凝固，眼神之中带着浓如实质的不可置信。 一抹嫣红在他们的脖颈处悄然出现。 “当啷！” 一声清脆的响声，原来是一名先天强者手中的兵刃掉落在地上。 这声音很轻微，却恍若一记重锤，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之上。 紧接着—— “当啷！当啷！当啷！” 此起彼伏的兵刃落地声接连响起，伴随着一道道身躯跌入尘土的声音轰然响彻。 数十名先天……当场死亡！ 具体多少人并不知道，但大致一看，便能看到围住顾凤青四面，其中有一面的强者恍若被割掉的野草一般，一片一片的倒地。 这些人都是先天高手，可在被刀气划过之时，他们竟是连保命的底牌都没有机会使用，便这样饮恨当场！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懵了。 此前尽管已经听闻，顾凤青在京城脚下一刀斩数十先天，可那毕竟只是传闻。 没有亲眼见到，他们也只觉得是夸大其实罢了。 可现在…… 眼睁睁看着数十名先天境界的强者，竟然被顾凤青一刀斩杀，连毫无反抗和阻挡的机会都没有，这让他们心神狂颤之余，更是涌现出无穷的恐惧。 “这顾凤青到底是多强啊？！” “他的内力，又究竟深厚到了何等地步？！” “他一人对阵我们这么多先天，颤抖了这么久，杀了这么多人，怎么内力就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丝毫不见后继无力呢？！” “我们……又到底在围杀一个怎样的存在啊？！” “他娘的，这姓顾的是杀不死吗？！” 山顶上一百多位先天，竟是被顾凤青一刀斩杀四分之一，剩下的那些高手此刻也都已经尽皆被骇的肝胆欲裂。 此刻无论他们是什么修为，竟是都不敢再出手，反而齐齐后退，神情之中带着警惕、慌张之意。 这一刻，魏忠贤、曹正淳、鱼朝恩三人也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骇到了。 哪怕他们的修为再高，可面对顾凤青这一刀，仍旧是心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时间不能自己。 而在山顶上，最受震撼的还是要属那一群刀客。 傅青冥一直旁观，但此刻双眸之中也是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他微闭双眸，仔细体会着顾凤青那一刀。 段玉、箫十三郎、鸠摩智三人更是面露惊骇之色。 其余两百余名刀客，尤其是拔刀的那半数刀客，也都是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但，这些人虽然震惊，可在震惊之余，却眼中尽皆露出一抹异样的神色。 “明明是上千精锐，上百先天围杀一人，可为什么我觉得这位顾大人……” “有可能赢？” “不！不是有可能！” “而是……能赢！” 他们的脑海之重，蓦然浮现出这个念头。 这个念头很疯狂、也很不可思议，甚至当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认为自己是不是疯了。 但心中在怀疑的同时，竟还是不由自主的肯定—— 在此之前，他们身为刀客，心中都坚定刀客很强！ 可再强，也总有一个限度吧！ 但顾凤青的举动，却推翻了他们的这个认知！ 或者说，是让他们见识到了另外的一方天地！ 见识到了，别样的强大！ 来自刀客的强大！ 刀道，无止境！ 刀客，也无止境！ “顾大人说，刀者锋芒毕露，所以刀客必然也要一往无前！” “此前顾大人对我们的考验，前两关只是将伪刀客清楚，而第三关，才是属于真正刀客的考验！” “以血，启刀之锋芒！” “以命，开刀客之心！” “这第三关，便是杀关！” “杀尽所有来犯之敌，开启真正的刀客之道！” “若是今日我们能够与顾大人一起扬刀，开启属于一名刀客的真正大门，假以时日，我们能否抵达顾大人今日这般境界？” 一念至此，全场所有的刀客都是心神齐齐震颤了起来。 孤傲的刀客、独行的刀客、一心唯刀之外再无他物的刀客，这一次竟是感觉到了久违的热血上涌！ 他们全身都在颤栗！ 这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兴奋！ 因为这种兴奋，使得他们每一个人，都下意识的握住了手中之刀！ “我们身为刀客，一心向刀道，一心也唯有刀道！” “今日见识到此等刀道绝巅的存在，若不追随、若不攀登，此生又岂能甘愿？！” “向道之心，有死无生！” “若能体会到刀道绝巅的意境，便是朝闻道夕则死……又如何？！” “岂因一死而退缩之？！” 忽然间，也不知是谁在喃喃自语。 他这番话，传遍了整个山顶。 让所有听到这番话的刀客，眼睛都蓦然明亮了起来。 于是，下一瞬—— 两百多柄长刀，同时扬起！ 既然已经见到了真正的刀道，他们又如何在此时退缩？ 索性便举起手中之刀，点亮刀客之心，跟在这位顾大人的身后，看看那刀道绝巅的路上，到底是何等的霸道！ 既如此的话—— 以血扬刀，又有何不可？！ 刺目的寒芒、雪亮的刀锋，在这一瞬间甚至将大日的光芒都给掩盖。 以至于整个山巅之上，整个半空之中，只剩下一种光！ 刀光！ 只剩下一种意境！ 刀意！ 这一刻，刀气横亘长空，照耀京华万丈！ 这一瞬，刀意披靡纵横，肆虐四极八方！ 刀气，耀京华！ …… 当两百名刀客加入到战场的时候，优势便已经落在了顾凤青这边。 尽管这两百多名刀客，其中大部分也只是一流甚至是一流巅峰境界罢了，但他们很多人都是领悟了刀意的刀客。 各个皆是在天下各处苦修之辈，战力要比之同等境界更加厉害！ 虽单打独斗不是先天的对手，但也能够仗之与寻常先天匹敌一二。 而那十几名接到了白银刀字令的刀客，则各个都是先天境界的刀客！ 至于接到了黄金刀字令的五人—— 加上不在此处的李清欢，例如傅青冥、段玉、鸠摩智、箫十三郎，则各个都是宗师之境！ 刀道，宗师！ 这世上、江湖中，练剑的是主流，练刀之人不但少，而且强者也不多。 放眼天下，除了军伍之辈和地痞流氓之外，真正的刀客少之又少。 可就在这少之又少的数百名真正刀客之中，却诞生出了五位刀道宗师！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例如绝无神、叶开、余十三这样的刀道预备宗师！ 由此可见，刀客的数量虽不入剑客，可在质量上，却超出许多。 但剑客终究还是太多了，虽然质量大都良莠不齐，但因为庞大的人员基数，导致剑客的实力更强！ 天下间，这些宗师当中，除了少部分主修拳掌之类的横联宗师和极少部分的奇门兵刃宗师之外，绝大部分宗师都是剑道宗师！ 纵观天下，刀客的整体实力，还是有所不入。 可缩小到灵雾山这里，刀客的实力就很强了！ 毕竟，今日此处可是汇集着这天下绝大部分的顶尖刀客！ 以至于，当两百名刀客扬刀之时，并且在顾凤青的率领下加入战团之后，明明只有十几名先天刀客，可却追着上百名先天强者砍杀！ 这上百名先天强者，恍若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 他们怕了！ 他们的胆气已经尽丧了！ 顾凤青一刀斩杀数十先天，让他们所有人的内心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以至于在场的这些人，竟是连剑都不敢提、拳也不敢出！ 此时此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命！ 逃离这个地方！ 在顾凤青的刀下，捡回一条性命！ “杀！杀了这群狗扎种！” “峨眉剑派的别跑！说实话，老子早就对你们这些用剑的看不顺眼了，天天鄙夷我们用刀的不上台面，这次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真尼玛痛快！老胡我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这么痛快的砍这些大门大户的弟子长老！” “爽，爽！” 刀客们心情畅快的对着这些人挥刀。 他们言语之中虽然满是调侃，可手上的功夫却不停歇。 每一招每一式都极为凌厉，杀伐十分果断。 剑客往往看不上刀客，认为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不登大雅之堂的粗鄙之人，此话虽然带着偏见，但有一点他们没说错。 那就是刀，确实是杀伐之器！ 剑乃百兵之君！ 刀乃百兵之胆！ 刀者，便是有敌无我，有我无敌！ 一旦刀客出鞘，必将见血！ 不是自己的血，就是敌人的血！ 所以刀客杀敌，往往都极为凌厉！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过一盏茶功夫，又是十余名高手饮恨在刀客的刀下。 让这些高手心中原本就已经恐惧的内心，再度增加了一层恐惧！ 他们的修为很高，要比刀客高！ 可一旦武者失去了胆气，失去了战意，那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修为再高，也不过只是待宰的猪狗罢了！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面对眼前这一幕，魏忠贤、曹正淳、鱼朝恩三人脸色也都十分难看。 时至此刻，他们对于耗尽顾凤青体内真气的想法早已经不再抱有幻想了——两百余名疯狂的刀客为他臂助，这个时候谁还敢对顾凤青出手？ 不等同找死吗！ 但也不绝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要不然的话，在场这么多高手若是真的都被杀光，那他们可就真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而顾凤青，以后再也难被制了！ 更重要的是，他顾凤青便能踩着无数江湖前辈、武林名宿的尸首，彻底的站在江湖的顶端，俯瞰世人！ 身为高手，身为绝顶高手，他们哪一个不是屹立于江湖巅峰，哪一个不是站在朝堂顶端？ 对于他们而言，死固然可怕—— 但更可怕的是，却在死的时候蒙受无尽的羞辱、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所以，此时此刻。 一些高手尽管心中极度的愤怒、惊慌、骇然、恐惧，可他们的精神却在此刻高度集中了起来。 真正的高手，打算殊死搏斗了！ “少林十八铜人阵！！！” 随着一声大吼，少林罗汉堂的十八棍僧陡然之间尽皆抽身而退，随即便见他们脚步变换，在地面上连连点出，很快，便组成了一座大阵。 十八名少林弟子，各个练就一声强横的横联外功。 他们的皮肤，泛着古铜色的光芒，人人手持一柄棍棒。 虽只是棍，但棍上却泛着黝黑的光芒，丝丝煞气弥漫。 所有见到这棍的人，第一反应便是：这棍一旦刺出，必然会将人刺穿！ 也没有人的肉身可以挡住此棍的一刺！ 云来三老也各自脚步变换，组成三才阵法，各个手掌变换，连连拍出，磅礴的掌劲朝着顾凤青袭去。 同时，他们在组成三才阵的时候，也是施展出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杀向顾凤青！ 峨眉四剑或许是在江湖上最看不起刀客的门派，以至于先前追杀的时候，许多刀客都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身上。 现在他们四人各个身上都挂了彩，但此时此刻，峨眉四剑却面色肃然，分别抽剑荡开了袭向他们的刀客。 紧接着，四人对视一眼，随后一起扬起剑器，浑身剑意爆发升腾，旁边剑意在他们各自的头顶交织融合，组成了一柄庞大的剑气。 剑气肆虐，剑意纵横。 四人合力之下，威势属实骇人！ 相比较于峨眉四剑，天山派的一众长老则是更为纯粹一些。 他们是纯粹的剑修，门中法门也是以身饲剑，眼中心中除剑之外，再无他物。 所以当他们拼命的时候，自然是人剑合一的招式！ 却见天山一众人等，此刻竟是纷纷放弃了防御，随即施展剑意，整个人与手中的长剑气息牵连，血肉牵连，甚至是性命牵连…… “我等一生修剑，只练一剑！” “一生，唯有一次真正出剑的机会！” “此剑一出，无论敌方生死与否，我等必将在其后剑断人亡！” 一名天山长老脸色及其认真的说道，随后，他们‘噗’的吐出一口心头血，喷在长剑之上。 霎时间，手中长剑锋锐大盛，剑光更是陡然激增一倍有余！ “此剑……无名！” “可我等却称之为……无我剑！” 话音落下，所有的天山剑客，全都运转身法，手持长剑朝着顾凤青袭杀而来！ 他们全部人剑合一，脸上满是坚毅，带着视死如归之色！ “咱家就不信，你的刀能在杀了那么多人之后，还能锋锐如当初！” 曹正淳也大吼一声，天刚童子功疯狂运转，整个人如风似电，朝着顾凤青扑去。 周身的虚空，也因为他刚猛无铸的真气也出现了扭曲之象！ 他的双掌之上，泛着盈盈光芒，强硬的真气覆盖其上，似乎在这一刻可以与这世上任何兵刃正面硬抗！ 武道到了先天三重大圆满的境界，称之为武道宗师。 武道宗师之所以为宗师，是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寻找自己的道，并去领悟和坚定自己的道！ 在攀登武道的路途之上，有人练剑，有人练刀，有人练拳，而他曹正淳，练的便是这一双铁掌！ 这些年来，死在他这一双铁掌之下的人不计取数。 所以他坚信，纵然顾凤青的刀再强，也绝对会被他的铁掌所挡住！ 这是他的道！ 也是他的信念！ 最重要的是…… 此刻，他并非一人独自出手！ “嗡！嗡！嗡！” 剑器划破虚空，发出轻微颤鸣。 鱼朝恩手中长剑挥舞，剑气在虚空激射而出，看似声势并不惊人，可一旦爆发而来，便可造成极为恐怖的威力。 他的剑道，若是正面硬抗，或许不如天山剑派。 但若论灵动巧妙、诡谲妖异，却当世少有！ 此刻当他出手之际，纵然此前内心极为震撼、极为愤怒，但此时他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 双眼一片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唯有杀机暗藏。 与此同时，魏忠贤、薛笑人、空空罗汉、武当清风道长，少林方问禅师也都纷纷施展出自己的绝学！ 魏忠贤的指功！ 薛笑人和鱼朝恩的剑！ 空空罗汉的身躯！ 方问禅师的禅杖！ 清风道长的太极剑！ 少林一众高僧的绝技！ 十八铜人阵的刚硬！ 真武七截阵的困缚！ 七大武道宗师分别从七个方向，气机练成一片，彻底封死了顾凤青的所有退路和闪避空间！ 外加足以可武道宗师抗衡的真武七截阵和少林十八铜人阵，这一刻，几乎等同于九大武道宗师一齐对他出手！ 这一次，顾凤青若是再想故技重施，却再也没有可能了！ …… …… 第244章 顾凤青，你是人是魔？！ 七大武道宗师联手！ 两大阵法，等同于两位武道宗师的阻拦纠缠！ 外加少林八位先天二重的长老！ 天山剑派十余名剑修的舍命一击！ 云老三老的诡谲掌劲！ 这么多人一起联手，恍若一张遮天蔽日的天罗地网，其中每一个漏洞，被都他们给堵上了！ 就算他们堵不上，外面也都有不少先天虎视眈眈！ 这是一个死局！ 哪怕便是超凡七境中的蜕凡强者来此，也必然是个死局！ 可以说，顾凤青已经根本机会了！ 他将会彻底的葬身于此！ “死！” “死！” “死！” “死！” 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大喝，恍若一声声源自九天之上的雷霆，就这么炸响在灵雾山顶！ 震动山峰颤动，震的大地轰鸣！ 震得山脚下无数江湖高手人仰马翻，脸露痛苦之色！ 甚至震得连京城这偌大的皇城，此刻也是陡然一个颤动！ 如同地龙翻身，又如天塌地陷，让不少百姓茫然无措，下意识的抬头望天！ 而他们，却只能听到一声声隐约传来的‘杀’字！ 皇城内。 少年皇帝正在宝座之上。 大殿门是关上的，里面也只点了几根蜡烛，一片昏暗之下，没有丝毫声音。 只能依靠着依稀的灯光，隐约可见少年皇帝面色虽然平静，可眼中却带着一丝慌张和恐惧之色。 因为昏暗，看不清他的脸色。 但此刻料想，他的脸色应当是有些煞白的。 “王，王爷爷……那外间的情况……怎么样了？” 皇帝轻声的询问道。 声音颤抖，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恐。 听到此言，黑暗处忽然走出一名身穿太监服的老太监，他身形有些佝偻：“回陛下……” 说话时，侧耳倾听了片刻，随即道：“料想那顾凤青，此刻已经被围住了吧！” 少年皇帝一听这话，更是脸色煞白。 他颤声道：“这么多宗师，王爷爷……不知您是否能挡得住？” “老奴挡不住！” 老太监很认真，也很诚实的回道。 “连王爷爷您都挡不住……那么多宗师一起出手，想来应当是活不成了！” 少年皇帝站起身来，透过隐约的烛火，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脸色的煞白。 而在煞白之余，却又带着一丝病态的绯红。 “朕……朕的顾爱卿！朕的顾爱卿就这么没了！” 他喃喃自语，脸上的惊慌也是越来越浓厚：“一群乱臣贼子竟敢袭杀朝廷命官，一群乱臣贼子……一群乱臣贼子……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乱臣贼子！” 话到此处，他竟是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脸上的恐惧、担忧、震惊等各种神色也都一起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疯狂之色！ “一群乱臣贼子！！！” “顾爱卿……你安心的去吧，等你走后，朕，一定会为你报仇！” “朕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话及此处，他转身，看着近在眼前的皇帝宝座。 轻声问道：“王爷爷，此番那围杀的几大宗师若是少了一半，王爷爷您可能挡得住？” “这自然是挡得住的！”太太监轻声说道。 “好！” 一听这话，少年皇帝再次放声发笑。 随后转身，背对宝座，面对大殿。 这一次…… 他的面上，只剩下坚毅和果决之色！ “唰！” 双手一振袍服，少年皇帝缓缓坐下。 他双手抚着宝座的两侧扶手，头上十二串冕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之声。 他目视远处，似乎能透过沉重的大殿木门，看到极为遥远之处。 他似乎…… 看到了四海八荒，看到了天下无穷！ “今日过后， 朕， 便是真正的大夏皇帝！！！” …… 如此之多的杀招朝着顾凤青涌来，端的是微力无穷，非是人力可以阻挡。 四大刀客，傅青冥、段玉、箫十三郎、鸠摩智见状，皆是面色一变，就要掠到顾凤青身边，打算联手余地。 可就在此时，他们却猛然看到—— 顾凤青一招手，一把刀便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这是一柄绣春刀，一柄寒光四溢的绣春刀！ 当此刀落入掌中之时，顾凤青身后陡然出现无边血海虚影，轮回六道在其上若隐若现。 磅礴无边的杀意和血气，似要经由虚幻转变为现实，降临这山顶之上。 与此同时，顾凤青再一招手。 又是一柄刀落在掌心。 这是一柄弯刀，一柄恍若圆月的弯刀！ 这自然是圆月弯刀！ 当圆月弯刀落在手中之时，整个天空瞬间暗了下来。 只剩下一道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道光，是为月光！ “砰~砰~” 此刻，天地一片寂静。 寂静的甚至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寂静的恍若这世界已经无有任何生机。 当这反常的一幕出现在他们身边之时，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 他们自然是明白，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就是因为顾凤青！ 此时此刻，无论是魏忠贤等一种施展绝学的武道宗师，还是早已心存死志的天山一众剑修，心脏都在这一刻狂跳了起来。 也就在此时，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祥预感，从他们的心底悄然浮现。 并且，逐渐占据全部心神。 “神刀斩！” “天下封刀！” 寂静之中，冷漠的声音陡然响起，传遍整个山顶。 这是顾凤青的声音。 这也是顾凤青自从来到山顶，与这些人交手了这么长时间后，第一次说出刀法的名字！ 所以，每个人都清楚，这一刀必然是杀人的一刀！ 也必然是惊天动地的一刀！ 更是足以杀神弑魔的一刀！ …… 为了杀顾凤青，他们事先做了十分充足的准备—— 顾凤青有什么杀招、擅长什么刀法、他出招的习惯……这些全都被他们认真的分析一遍。 因此，他们自然是知道，顾凤青有一种刀法，杀气极为凌厉，一刀斩出之后，足可开江断山。 而此刀，被顾凤青自称为‘阿鼻道三刀’，算是顾凤青最大的杀招！ 而后来顾凤青收编魔教，这些人甚至还做好了顾凤青手持圆月弯刀，学会神刀斩的心理准备。 尽管在他们想来，顾凤青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学会神刀斩，但他们依旧还是将这一因素给考虑到了。 因此，当顾凤青双刀握在手中之时，当天色昏暗下来之时，他们虽心中惊惧，却并不慌张。 因为他们最好了应对的准备。 然而，当这一刀真正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之时，他们这才惊骇欲绝的发现—— 我们对这一刀的威力，似乎有些严重的估计不足！ 这一刀的威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锵！” 双刀高举头顶，呈交叉状，发出金铁交加之声。 而伴随着这道声音响起，以顾凤青为中心，虚空中蓦然泛起一波涟漪，就好似湖水中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声势并不大。 当这波纹行进到周围高手的身边之时，他们却严防死守，不少人甚至都运势了护身罡气来阻拦。 然而，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这波纹在触及他们之时，竟然没有任何声响。 更没有他料想中惊天动地的威力。 这是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一脸纳闷。 难道是因为顾凤青体内的真气已经后继无力，所以这才雷声大雨点小？ 不应该啊！ “不对！” 就在所有人都纳闷不解的时候，魏忠贤却忽然脸色陡然一变，急声喊道：“不对！情况不对！” “所有人，加强戒备，小心顾凤青的杀……” 他的话并未说话，便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骇的忘记了说话。 不仅是魏忠贤，周围其余人也都是如此！ 几大宗师各自施展绝学，一众人视死如归朝着顾凤青杀去，还有外面那么多先天高手的封锁，将顾凤青锁死在这天罗地网中。 但此时此刻，这些人却全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惊到了！ 在他们的目光当中，就看到顾凤青双手持刀高举头顶，体内涌现出无数刀丝，这赫然是之前形成刀气风暴的刀丝，但此刻却全都化作一道道白痕，快速的涌入手中的两柄刀中！ 下一刻，在魏忠贤等人的感知和眼中，便看到顾凤青的绣春刀—— 活了！ 是的，这两把刀，活过来了！ 在所有人的感知中，刀还是刀！ 但这两把刀，已然不再是死物！ 它们就恍若有了灵魂！ 而当刀拥有了灵魂，他所能爆发出来的锋芒，毫无疑问是十分可怕的！ 尤其是…… 当在场的宗师们看到这一幕之时，先是惊骇，随即则是更多的惊骇！ 他们瞪大了眼睛，目中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甚至还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这怎么可能！” “不可思议，真真是不可思议！” “顾凤青怎么可能做到！” 魏忠贤、曹正淳、鱼朝恩、清风道长、空空罗汉、方问大师、薛笑人等其人皆是面露惊恐骇然之色！ 身为宗师，他们都在朝着超凡迈步。 虽然体会的超凡真意各有不同，但毫无疑问，他们都在自家宗门典籍、或者门派师长乃至是自己的参悟之中，明白一个道理—— 唯有超凡，才能寄托神魂在物体之上！ 也唯有超凡，也能以神魂蕴养法器！ 法器之所以是法器，就是因为他拥有了灵性！ 而这灵性，是武者赋予的！ 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顾凤青居然给他手中的两把刀赋予了灵性！ 这顾凤青，到底是什么修为？ 他到底是什么境界？ 明面上看起来是先天二重，可他非但拥有无穷无尽的真气，更是能够施展出种种超出境界许多的刀法杀招。 现如今，更是展现出此等匪夷所思的神技—— 这顾凤青，究竟是人是魔？ 若是人，为何会做道这么多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若是魔，他们又能否将其真正的、彻底的围杀？ 所有人都懵了！ 所有人心中都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但他们手上的绝学，却并未因此停止，反而更加快速、更加凶猛的朝着顾凤青杀去！ 不管你是人是魔，今日都必死无疑！ 顾凤青双刀高举，活过来的两把刀，其上刀气肆虐，无数刀丝在刀的表面和里间穿梭来去，形成一道道细微的刀气风暴。 因为刀气风暴的缘故，在这山顶上，竟是形成了极为恐怖的狂风！ 顾凤青面色冷漠，看也不看袭来的一众高手，而是全力运势体内的真气，朝着两把刀中涌入！ 给双刀赋予灵魂，这并不是顾凤青成就了超凡！ 而是无上刀体所赋予的神通！ 顾凤青打通了体内三百六十五处刀窍，使他的身体成为了无上刀体。 后来顾凤青迈步先天之后，刀窍之中的刀丝可以尽数离体，甚至可以附着在刀上，让刀法的威力大增。 只是那时，顾凤青仅仅只是附着一道刀丝。 当时他便在想，一道刀丝便可以让刀法威力大增，若是他将所有的刀丝全部灌入刀中，又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这样想着，顾凤青便这样做了。 因此，在这灵雾山的山顶上，也就让无数高手见到了这惊人惊惧的一幕！ 三百六十五道刀丝涌入刀中，赋予刀魂，使得这双刀……活了过来！ 毫无疑问，将所有的刀丝全部灌入刀中，这需要海量的真气支撑。 便是顾凤青先天二重的真气，在加上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刀窍中蕴含的真气全部灌输进去，仍旧是将他差点掏空！ 但他终究，还是做到了！ “嗡！嗡！嗡！” 顾凤青双臂微动，开始挥砍这一刀。 在他挥砍的刹那，脑海中却蓦然浮现出一道念头：当这一刀挥出之后，天下人从此将会知道无上刀体的可怕！ 如此想着，顾凤青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他笑了。 刀，也出来了！ 电光火石的刹那，一道霸天绝地的恐怖刀气从绣春刀之中狂斩而出，竟仿佛一轮圆月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半透明的刀气如同波纹一般，疯狂蔓延——沿着先前涟漪泛起的地方，覆盖过去。 相比较于先前涟漪泛起的毫无声势。 这一次…… 波纹所过之处，虚空都震颤起来，仿佛随时都要碎裂！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刀的绚烂！ 圆月之光，刺目灼眼。 照耀进魏忠贤等人的眼睛里，竟让他们有一种要被灼瞎的感觉！ 霸绝刀气毁天灭地，龙象怒吼伴随着无边血海翻涌而来，恍若大海倾覆，砸落头顶。 随着双刀融合而成的刀气快速接近，他们竟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种不受控制的撕裂剧痛之感！ 仿佛下一刻，他们的身躯便会被这无形物质的刀气当场撕裂、碾压成齑粉！ “喀嚓！” “喀嚓！” “喀嚓！” 碎裂之声忽然想起。 视死如归的天山剑客，以人剑合一之势朝着顾凤青袭来，声势不可谓不隆重，威力不可谓不强大，但此刻…… 他们却在这刀气蔓延之后，手中的剑器陡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然后…… 碎裂！ 在所有人匪夷所思的目光当中，天山剑客引以为性命的剑器，就这么碎了！ 顾凤青所斩出的刀气都还没有蔓延到他们的身上，仅仅只是气息的外泄，便让他们以无数天材地宝、一生精华蕴养的剑，碎了！ 天山剑客，乃是最为纯粹剑修！ 剑断则人亡！ 所以此刻，当他们的剑碎裂之后。 他们的人，自然也是活不成了！ “噗！噗！噗！噗！” 一道道鲜血喷出，所有的天山剑客，在这一刻全都恍若如遭重击了一般，凌空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摔落在地上之后，所有人都面色萎靡。 他们的生机，已经开始流逝！ 五脏六腑都伴随着剑的碎裂，而碎裂！ 他们自然是活不成了！ “如此锋芒，不可正面硬憾！” “退！退！退！” 魏忠贤急声暴喝。 尽管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到了，但魏忠贤还是很快做出反应。 不仅仅是他，其余的六位宗师，也都是毫不犹豫的转攻为守，身形爆退。 在外间的那些先天高手，也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反应。 退退退！ 面对顾凤青如此恐怖的一刀，天山剑客连气息都承受不住，他们根本就无法力敌！ 只能退！ 然而，他们此前都是全力出手，此刻又是全力后撤，便是以他们的实力，也不可能做到毫无迟滞，终究还是需要时间的！ 有的人很快便暴退！ 而有的人，却多浪费了那么一些时间。 他们仅仅只是慢了一丝，甚至不足眨眼的时间—— 可就是这快与慢的一丝，便成了生与死的瞬间。 “呲~呲~呲~” 一道道剑气被刀气斩碎，一柄柄长剑当空碎裂，一道道身躯当场炸开。 瞬息之间，便有十余人化为齑粉！ 峨眉四剑死其三，仅剩下白衣剑客夏侯仁还活着。 但他手中长剑碎裂，仅剩下剑柄握在手中。 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浑身战栗，已然被骇破了胆！ 云中三老都未死，但却各个重伤。 古来稀左九耳右臂被斩断，梅花千朵苍九公左耳被削掉，甚至刮下一层头皮，闹海老龙神苗九锡更是双足断裂，跪在地上惨叫哀嚎，鲜血溢流不止。 追魂杖谭青，死！ 东厂郑掌班，死！ 魏忠贤心腹魏廷，死！ 雁荡高人何三匕，死！ 除此之外，还有十数名先天二重的高手，也都受伤。 此刻无不是身躯狂颤，面色煞白，惊退连连。 唯有魏忠贤几人，并未受创。 可当他们都稳住身体，眼前刀气散开便要再次出手的时候，却尽皆面色剧变，全都将目光看向了他们七人中最左侧的位置—— 薛笑人！ 此时此刻，薛笑人那胖墩墩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红润，反而苍白的无有任何血色。 苍白的可见脸上青筋鼓动。 他身躯颤抖，满身的肥肉在抖动着，艰难道：“原来……这一刀……真正的目标……是我……” 嘶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 这一刻的薛笑人，再也不复先前的意气风发，再也不复先前的暴跳如雷，反而看着顾凤青的眼中，满是绝望和后悔。 “我是薛家庄……薛衣人的弟弟！” “我是【隐形人】的幕后掌舵！” “我的宗师，剑道宗师！” 他嘶吼着，死死的盯着顾凤青。 顾凤青却无动于衷，眼睁睁的看着他。 他终于失望了。 声音低沉道：“这些……都不足以……让我活下来！” 他低下头。 他终于明白—— 这一次， 自己， 不该来此！ 顾凤青的这一刀，从出刀的瞬间，便根本不是与他们硬抗！ 七大宗师，数十先天二重，外加周围的那么多高手联手，便是超凡强者来此，等闲也不敢硬撼！ 顾凤青当然也不行！ 所以他先前那可怕、恐怖到极致的一刀，不过就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正如薛笑人所言，这一刀的目标，是他！ 而薛笑人却没有察觉！ 所以，他死了！ 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位剑道宗师、薛家庄的二庄主，【隐形人】的幕后掌舵，此刻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道：“顾凤青……” “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到底是什么修为？！” 这两个问题，很显然让薛笑人很纠结。 若是不能搞清楚的话，他或许是死不瞑目。 当这一句话问出来，便是魏忠贤等人也是下意识的看向顾凤青—— 他们，也想要答案！ 这一次，顾凤青没有让他们失望！ “顾某是人，先天二重！” 当这八个字从顾凤青口中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之时，全场所有人无不是下意识的反驳！ “这不可能！” “如此雄浑的真气，如此恐怖的刀法，这怎么可能才是先天二重！” “杀了我们这么多人，若仅仅只是先天二重，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斩出此等恐怖的一刀？！” 没有人愿意接受这个答案。 他们宁愿顾凤青从口中说出自己是超凡境界，便是叩宫这等他们无法想象的境界，也能让他们心里好受点。 毕竟，修为比他们高，他们围杀失败好歹还可以自我安慰。 可若是他们出动了一百多名先天高手，其中还有七大宗师，组成一个必杀的天罗地网阵，却连一个先天二重的刀客都无法拿下，反而被其杀的血流成河…… 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说出去都让人感觉荒谬，甚至觉得是无稽之谈！ 但…… 这就是事实！ …… …… 第245章 傅青冥的刀！ 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便是山崖底下的一众武林高手，在听到顾凤青的话时，也是不敢置信。 此前他们亲眼见着一具具的尸体就如同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落下来，一眼都看不清。 他们虽然上山看清楚到底情况如何，但想来山上已经是打的热火朝天，死伤遍地了。 随后山上七位宗师出手，外加那么多先天，出手引起的各种气势和威力更是此起彼伏，声音震撼，连整座灵雾山都轰隆隆不住颤抖，就跟地龙翻身似得。 结果现在，你告诉我出动了这么大的阵仗，结果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先天二重？ 七大宗师严阵以待， 少林十八铜人阵、真武七截阵两座大阵困杀， 外围还有上百先天严防死守，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啊！ 山底下，一些江湖门派的门人弟子，都是脸色发白。 这不是恐惧，而是荒谬、可笑、愤怒、甚至还有羞辱等一众复杂的情绪交织所产生。 山壁上挂着的少林方言大师更是脸色十分难看。 上一次京城脚下，他们少林死了两位达摩院长老，如今为了报仇，听候朱永昌的调遣，来到灵雾山一起围杀顾凤青，为此他们出动了九位达摩院长老，还有十八铜人，就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可谁曾想…… 谁曾想他们竟然被朱永昌给拦住了！ 上不去也下不得，只能眼睁睁……不，是只能听着山上的震耳欲聋，看着如倾盆大雨般落下的尸体。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不能阻止，这对于他们佛门中人而言，就跟自己也是杀人凶手又有何区别？ 其他的江湖高手虽然这样的心情，可看着那纷纷掉落的其中，其中不乏有自己的同门、师长、好友，往日的言语犹在耳边，可此时却已经阴阳两隔。 每一个人都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上去一刀砍死顾凤青。 “阿弥陀佛！” 方言大师口呼佛号，只觉得痛心疾首。 他望着武威郡王朱永昌，一脸悲天悯人的说道：“王爷，难道你今日一定要挡住我等吗？” “方言大师！” 朱永昌脸色铁青，垂下去的双手青筋暴起，说话的声音更是生硬：“就算本王放你上去，难道你还能杀了那姓顾的吗？！” 他心中的愤怒，不比方言大师少。 甚至比全场所有人加在一起的怒火，都要多。 身为最想要杀顾凤青的人，如今却被心中的必杀之人要挟，不得不为敌人所用，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事情更让人愤怒？ 他恨不得加入战团，他恨不得一掌拍死顾凤青…… 但他不能！ “唉……王爷，何苦啊！” “今日你为投鼠忌器之下为他所用，日后……必将后悔终生，甚至自食恶果啊！” 方言大师苦笑一声，看着朱永昌道：“王爷，慎重三思啊！” 如此之言一说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朱永昌的身上。 方言大师这番话，可以说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但凡是个深明大义的人，都应该知道作何决定。 但朱永昌…… 这位大夏王爷，会作何决定？ 四大密探也在看着他。 朱永昌身后的黑袍人也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本王知道！” “本王都知道！” 面对无数双眼睛的注视，朱永昌脸色淡然，轻声说道。 他竟是毫不避讳，十分坦然的说道：“本王知道今日包庇顾凤青会有什么后果，本王也之后日后可能会遗祸无穷，甚至自食恶果！” “既然王爷知道，可又为何……” 方言大师不解，下意识的就要询问。 但却被朱永昌所打断！ “但是……” “对于本王而言，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要比那件东西更重要了！” “那件东西，这世上只有顾凤青知道，也只有他才能得到！” “本王不能冒险，本王必须要得到他！” 朱永昌看着方言大师，沉声道：“若是诸位信得过本王，便听本王一句话，今日暂且离开，以待时日！待本王得到了那件东西，我朱永昌必将第一个击杀顾凤青！” “若诸位不信，本王可以我身为大夏皇室的血脉立誓，此生若不杀顾凤青，必将永堕幽冥，生生死死不得超脱！” 此言一出，山脚下、山壁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言。 相比较于山顶上的震耳欲聋，这里却安静的诡异。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下意识的看向了少林方言大师。 他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这位王爷如此忌惮，以至于为了得到他不惜立下此等誓言。 但毫无疑问，此刻他们已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今之计，只能看少林的决定了。 方言大师定定的看着朱永昌。 良久之后，这才叹了一口气：“贫僧相信王爷的话，也相信王爷的决定！” “只是……” 他扭头看着山顶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山顶，脸上的悲苦之色愈加的浓厚。 “今日山顶之上只有顾凤青一人，然而我江湖各大派主力却只是全部堆积在山脚下，甚至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便就这样铩羽而归……” “上千精锐，一百余位先天高手，其中还有七位宗师，与之争锋却死伤惨重，到最后也没有将其拿下……” “今日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必将让各大派从此蒙羞！” “这件事也会记载与史册，成为我中原武林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各大派威名尽丧，少林、武当两大圣地颜面无存！” “中原武林……从此一蹶不振！” “这座江湖……” “也必将迎来千年以来，最大的黑暗时期！” “阿弥陀佛……” “真是可笑，可叹，可悲！” 话音落下，方言大师松开左手，整个人双手合十，在当空之中恍若一片落叶飘落下来。 落在地上之后，竟是看也不看在场的其余人，带着身后弟子径直离开了。 少林走了！ 方言大师带着弟子，放弃围杀顾凤青，也放弃了山顶上正在与顾凤青搏杀的师兄弟们！ 山脚下，依旧寂静。 所有人都默默看着少林离去的方向。 没多久，又是一个门派离去。 紧接着，陆陆续续有门派开始离开。 每个人离去的时候，脸色都极其难看。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阴沉，都带着愤怒，都带着憋屈，也都带着……绝望！ 是的，绝望！ 此次他们没有杀了顾凤青，以后恐怕也再难有机会了！ 而今日他们的离去，也将会记载于史册之上！ 这里出现的每一个人，这里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日后的耻辱！ 无法洗刷的耻辱！ 正如方言大师所言，今日过后，中原武林将会迎来千年以来，最大的黑暗动荡！ 而一切…… 由此而始！ 由他们的离去，而始！ …… 山顶上。 面对他们的疑惑，顾凤青却不在言语。 很显然，他并不想向在场的这些人解释，无上刀体的强大。 随着他话音落下，顾凤青便再次提刀，缓步朝着魏忠贤等人而去。 “你……你……” 眼见顾凤青缓步走来，魏忠贤指着他想要说话，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脸色苍白，声音尖锐。 他清楚的看到，随着先前这恐怖的一刀斩出，顾凤青的脸色终于出现了煞白。 很明显，顾凤青的真气已然后继无力了！ 但是…… 他的刀，竟然还没有落下！ 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他到底是哪来的胆子？ 此人……真的就没有半点畏惧之心吗？！ 更为重要的是，他明显已经后继无力了，却还做出这样的举动……这分明，这分明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这分明就是毫不掩饰的羞辱啊！ “斩出那样的一刀之后，你还能举起手中的刀吗？” “明显已经是后继无力，却还想挥刀将我们斩尽杀绝……你真是一个疯子！” “如此小觑我等，莫非真将我们当做土鸡瓦狗，不值一提吗？” “欺人太甚，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每个人都看到了顾凤青脸上的苍白，每个人都知道顾凤青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但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愈加愤怒，才会愈加狂暴。 你都这样了，还敢对我们提刀！ 如此目中无人，真把我们视若无物？ 听到这些人的怒斥，顾凤青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了片刻，随后环顾在场所有，轻轻地、一字一句道：“是啊，顾某……就是在欺负你们。” 怒了！ 怒了！ 这一句话，彻底的将在场所有人的怒火全部引燃！ 魏忠贤、曹正淳、鱼朝恩、空空罗汉、清风道长、方见大师六大宗师，外加其余所有还能出招的先天高手，再一次运转真气，浑身气势再度暴涨，引得虚空震颤，恍若涟漪一般，朝着顾凤青袭来。 这并不是他们的杀招，只是他们真气激荡之下，汇聚在一起而导致的虚空不稳。 但由此可见，他们这一次已然是彻底的愤怒了！ 所有人都是不要命的催动真气，打定决心要将顾凤青彻底斩杀于此！ 不！ 不仅仅是斩杀！ 他们要将顾凤青乱刀分尸、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是含怒出击，每个人的真气要比先前更强了那么一丝，但因为薛笑人这名宗师的死去，在加上天山几位剑修的身亡，所以他们的气势比之先前气势也并没有增长、 也就在不相伯仲之间。 但这一次众位高手汇聚之下，所引动的虚空涟漪，却在袭到顾凤青身边之时，竟然让顾凤青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微不可查的颤抖。 但还是被这些高手们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但紧接着，却面露惊喜之色—— 这顾凤青，果然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真气！ 他果真已经是到了强弩以末的境地！ “顾大人？” 傅青冥、段玉、鸠摩智、箫十三郎很显然也察觉到了顾凤青的情形，所以他们立刻上前一步，手中之刀斜指，循声问道。 他们并没有将话说清楚，但很显然话中的意思很明白—— 顾大人若是需要，我们可以出手。 此前一众刀客与其他先天厮杀，他们四人并未出手，只是在旁边旁观。 这并非是他们不愿出手，而是他们身为江湖上的刀道宗师，自有气度，不屑于、也不会对宗师之下的人出手。 但此刻，顾凤青已然是强弩以末，而对面还有六位宗师，外加两大可以力敌宗师的大阵，除此之外还有那么多先天二重的强者，所以他们主动提出，可以帮忙。 见此一幕，魏忠贤阴沉一笑，用着尖锐的声音喊道：“顾大人，不得不承认你的实力确实超乎我们的想象，你的手段更是出人意料！” “此番围杀，朱永昌和天下第一楼被你三言两语之间化解，甚至成为你的臂助，这四个江湖上的刀客，也皆是刀道宗师，但他们依旧不行！” “若今日你只有这般底牌的话，还是难逃一死！” 话音落下，他话音一转，声音变的十分幽冷：“杀！不要再跟他废话！” 随即，魏忠贤身形一扑，朝着顾凤青杀来！ 而其余五位宗师，也尽皆身形一闪，各自施展绝学。 两个大阵也再度将顾凤围了起来。 外间，二十多位先天二重的强者，将顾凤青周身所有的退路全部封锁起来，并且施展绝学，朝着顾凤青杀去。 魏忠贤喊道：“顾凤青已然是油尽灯枯，先把这四个刀客给拿下，其余人就缠住顾凤青，只需要让他别恢复过来便可！” “拿下了这四个刀道宗师，这顾凤青就必死无疑了！” 话音落下，六位宗师当中，便抽出四人分别对上了傅青冥他们。 “区区一个匪盗，侥幸迈入宗师，还真以为自己就能在江湖上所向无敌？”曹正淳天刚童子功浑厚无穷，双掌连拍，雄浑的掌劲便朝着箫十三郎呼啸而去。 “鸠摩智，传闻你得了西域密宗的正统，无论佛法还是武功都是西域密宗第一人，如今贫僧倒要来试试，究竟是你的佛法高深，还是贫僧的佛法更为精妙！” 空空罗汉一声大吼，体表顿时浮现出一股古铜色，恍若镀上了一层铜皮。 “传说你的刀快如闪电，贫道倒要试一试！究竟是你的刀快，还是贫道的太极剑更胜一筹！” 清风道长也找上了傅青冥。 至于段玉，则是被方见大师给拦住。 其余人等，也都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这四大刀道宗师的身上。 只有魏忠贤和鱼朝恩在联手对敌顾凤青。 不得不说，魏忠贤的决断可以说是十分的正确。 如今顾凤青已然是油尽灯枯，随便来一个宗师就能将其给就缠住，确保他不会恢复过来。 更遑论，是如今场内明面上看实力最强的魏忠贤和鱼朝恩在纠缠。 而剩下人，先全力将四大刀道宗师给斩杀，如此，便再也没有人可以援救顾凤青。 而他们，也终将再无后顾之忧！ 然而，面对此等情形，顾凤青却忽然笑了。 “你们……未免高兴的太早了吧！” 当他的话音落下之时，傅青冥便动了。 而当傅青冥的刀出鞘之时，所有人这才明白过来……当拔刀的速度快如闪电、快到无法以言语来形容的时候，其威力到底是何等的可怕！ 此前，所有人都明白。 而现在，他们明白了。 “锵！” 一道刀鸣之声陡然响彻在灵雾山顶。 当刀鸣声响彻之时，一道刀光也同时划破苍穹，刹那间便将这漆黑的夜空化开，露出阳光照射下来。 阳光很温暖，照耀在身上想必也应是很暖和的。 之所以是想必，是因为当阳光照射下来之时，没有人感觉到温暖。 他们…… 只感觉到寒冷。 彻骨的寒冷！ 源自灵魂深处，冷彻心扉的寒冷！ 阳光中，这抹光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 这一道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快到无法形容，快到难以言喻，快到以在场六位宗师都无法以目光捕捉，快到他们只能在内心深处去构想，而无法用眼睛去观看。 但只是在内心去构想，他们便已经可以想象出，这道刀光是何等的快。 他们也可以构想到，这道刀光之所以是黑色，那是因为刀上沾染着无数鲜血。 “好快的刀！” 间不容发之际，清风道长顿时惊呼出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生出，令他忍不住心生恐惧。 身形急速暴退，同时在暴退之中，手中长剑开始画圆，太极剑的威力在其手中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铛铛铛！” 刹那间，只听到不知道多少次的金铁交加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因为响起的速度太快，外人听来，竟是恍若只有一声。 这一声落下，便已经尘埃落定了。 只见清风道长身形倒飞出去，凌空狂喷一口鲜血，落在地上，气息变得极度微眯：“你……你的刀……” “你的刀为何如此之强？！” 他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 清风道长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太极剑，竟然不敌眼前这人的快刀！ 要知道，太极剑讲究四两拨千斤，尤其是他得了太极剑精锐，更是将此剑的灵动、巧妙、杀意全都掌握的十分精妙，称得上是得了真髓。 可他还是输了！ 他不明白！ “太极剑，讲究四两拨千斤，确实精妙无端！” “但若是想拨动千斤，首先需要自身有四两！” 顾凤青笑道：“你之所以输，是因为你的太极剑还不到四两，而他的刀……何止千斤？！” 这话说出，清风道长愣在原地。 “对了，他的刀为何如此之快，无他……” “只因为，此人名叫傅青冥！” 话音落下，傅青冥缓缓收刀入鞘。 原本的今天锋锐，随着他还刀入鞘，渐渐收敛。 等刀完全归入鞘中之时，他浑身的杀意和刀气，也都尽数消散于无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清风道长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抹得偿所愿和苦笑之色：“师祖说我已然虽尽得太极剑的精髓，但还未曾真正的学会太极剑。” “我当时并不明白，太极剑的精髓既然都已经被我掌握，为何师祖还说我没有学会太极剑……” “到得现在我才明白！” “原来，我懂得只是太极，却并不是太极剑！” “但我却仗剑而用太极，岂有不输之理？！” 话音落下，‘当啷’一声响声，剑器从手中滑落。 清风道长的眉心，出现一道细微的刀痕，点点血迹蔓延出来。 “只可惜……” 他望着傅青冥，叹息道：“我领悟的太晚了！” 话音落下，清风道长陡然消散。 是的，消散。 他的生机，早已被傅青冥的刀给断绝。 他的肉身，也早已经被刀气所摧毁。 这样的一幕，自然是惊骇的所有人。 然而，这还不算完。 随着清风道长身死，箫十三郎也陡然一刀斩出。 “锵！” 又是一声刀鸣响彻灵雾山的山巅。 只是区别于傅青冥的刀，这柄刀的刀光，是雪亮而又刺目，绚烂的无法形容。 之所以雪亮刺目，是因为刀气太盛。 之所以绚烂无比，是因为他第一次展现在世人的面前。 自然要刀出天下惊。 “好强的刀！” 面对箫十三郎这一刀，曹正淳也陡然脸色一变。 他的天罡童子功很硬，但箫十三郎的刀更强！ 掌劲刚猛无铸，刀光绚烂至极。 当他们接触之时，爆发的威力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尘埃落定之后，曹正淳暴退吐血，难以置信道：“你的刀竟跟傅青冥只在伯仲之间？” 箫十三郎的刀，要比傅青冥略微低微了一些。 所以曹正淳并没有被断绝生机，但看他的情形，显然也已经被重创。 “这世上，何时出现了这么多强大的刀客？！” 空空罗汉虽然狠话说的好，但真正交手之时，他却被鸠摩智给彻底的碾压。 鸠摩智虽然擅长的是刀，但他却并不拘泥于刀。 对敌之时，七十二般绝技信手捏来，火焰刀更是抽冷子斩出，让空空罗汉十分憋屈。 尽管他肉身恐怖，这些招式打在他身上并不能对他很大的伤害，但当指劲、剑气、掌劲打在身上之时，仍旧是让他气血动荡，翻涌不止！ 更重要的是…… 他一直挨打，很疼啊！ …… …… 第246章 三千刀卫入皇城！ 清风道长被傅青冥一刀斩杀。 曹正淳在箫十三郎的刀下，苦苦支撑。 空空罗汉也被鸠摩智压住。 至于方见大师，也没有在段玉的刀下占到便宜。 段玉虽年轻，但身为墨玉刀的主人，他的修为很强，他的刀道更强！ 当然，与他的刀道修为相比，他还有一个让很多人自惭形愧的优点。 诚实！ 他是一个诚实的少年。 所以当他和方见大师交手之前，就很认真的对方见说，你不是我的对手。 结果，自然如他所说的那般，方见自然不是对手。 但段玉也并没有伤害他的性命，两人一直在颤抖之中。 看着这一幕，魏忠贤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是不是在此之前，你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幕？” 他们没有动手。 而是在对峙。 因为谁都清楚，接下来只要他们一旦有异动，必然是分出生死的一招。 魏忠贤还有很多话想要问顾凤青，所以便没有着急动手。 当然，更多的原因则是他总觉得自己和鱼朝恩两个人拿不下顾凤青，所以便想等其他四位宗师解决了这四名刀客。 但谁料想，这四名刀客竟然如此之强！ 这下，他就更不敢动了！ 面对魏忠贤的询问，顾凤青点了点头。 “可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万一这些刀客不会听从你的命令呢？万一他们见势不妙便跑了呢？那个时候，便是你一个人面临我们七位宗师了！” 魏忠贤追问道。 顾凤青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这让魏忠贤愣了一下。 但紧接着，他似乎猛然想到了什么，双眸瞪得浑圆，忍不住道：“莫非……在此之前你是真的打算一个人将我们全部屠杀？！” 这一次，顾凤青终于点了点头。 嘶！！！ 魏忠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刻，已经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魏忠贤内心的惊骇。 他万万没有想到，顾凤青竟然敢生出这样的念头！ 他更是没有想到，顾凤青竟然如此之大胆！ 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单独面对七大宗师和上百先天—— 他到底是哪来的底气？ 魏忠贤真的很好奇——顾凤青眼下不过才杀了一个宗师，便在他们围杀之下油尽灯枯。 以顾凤青的聪明才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可他还是来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不成在此人心中，他们这么多高手加起来，也没有资格让锦衣卫全部出动吗？ 一念至此，魏忠贤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当他这句话询问出声的时候，山顶上其他的高手也都纷纷竖起耳朵—— 天见可怜，他们也是真的很好奇。 这个问题，从始至终便在他们的心底环绕着。 “当然不是看不起你们！” 顾凤青终于说到了。 他站在魏忠贤的面前，手中的绣春刀依旧斜指地面，语气当中也没有丝毫看不起的意思，反而还说的十分认真：“百余名先天高手的围杀，其中还有七大宗师，这世上没有人可以看不起！” “只是……” “相较于这里而言，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此言一出，魏忠贤等人顿时面露疑惑之色。 还有什么事情，会比顾凤青的生死、比锦衣卫的生死更加重要？ 所有人心中都泛起这样的念头，只是还没等他们问出来，顾凤青就主动回答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甩在了半空之中。 这物凌空展开，露出真容—— 赫然是一道圣旨！ 此刻，这道圣旨悬浮半空之中，那上面的红色字迹清晰可见，让全场所有人都能看的分明。 与此同时，顾凤青的声音也再度传遍整个山顶—— “这件事当然是……” “除阉党，清君侧！” 轰隆！ 此言一出，天空当中顿时炸响一道雷霆！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乌云当即遮盖大日，让整个灵雾山，乃至是整个京城，都陷入在黑暗之中。 雷霆震怒，闪电划空。 狂风呼啸，树梢晃动。 “淅沥沥……” 倾盆大雨瞬间落下。 目光所及之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地方，到处都是大雨覆盖。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湿。 按理来说，先天境界的强者可以将真气附着体表，堪称是水火不侵。 但此刻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这么做。 不是他们洒脱自然，而是他们都忘了！ 所有人都因为顾凤青口中‘除阉党，清君侧’这六个字所震撼到了！ 山顶上，无论敌我，全都呆立当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目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恍若置身在梦中。 因为极度的震撼，向来面色平静的傅青冥也呼吸猛然一滞。 箫十三郎更是瞪大了眼睛。 魏忠贤更是瞳孔急剧收缩。 所有人尽皆脸色大变。 因为震惊，厮杀都在这一刻停止。 寂静。 全场一片寂静。 明明大雨倾盆，哗啦啦的落在地上。 可这山顶，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十分寂静。 这自然让人觉得十分怪异。 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人去纠结这个事情。 魏忠贤、曹正淳、鱼朝恩三人下意识的看向京城方向。 风雨的侵袭之下，京城看的并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到平原上坐落的庞然大城。 他们看的自然不是城。 而是皇宫！ 足足过了许久，三人这才收回目光，最后转到了顾凤青的身上。 随后，三人竟是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怕已经跟顾凤青交手了这么多次，明里暗里的争斗也为数不少。 但直到今日他们才发现—— 他们到现在，到了这分生死的地步，仍旧是小看了这位锦衣卫指挥使！ 不！ 应该说，直到现在他们才真正的看清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真面目！ 或者说，是这位锦衣卫指挥使的可怕和疯狂！ 他的野心，竟然如此之大！ 他的手段，竟然如此疯狂！ 除阉党，谁是阉党？ 自然是东西二厂！ 清君侧，谁是奸佞？ 自然是皇帝身边的内阁！ 此人…… 分明是想要将东西二厂、内阁这三大势力一网打尽！ 就在今日！ 就在灵雾山论刀之地！ 就在他们围杀顾凤青之时！ “三月二十八日，灵雾山论刀……”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意图！” “你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灵雾山上的论刀大会！” “你真正的意图，原来是皇城！” “怪不得，怪不得……” 魏忠贤神情有些恍惚，喃喃自语道：“怪不得今日锦衣卫并未出现在灵雾山上，怪不得如此之大的盛会仅仅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原来，原来你竟是想要一次性将三大势力全部剿灭！” “原来，你是想要让锦衣卫之威，从今日起，站在朝野上下的顶端！” “原来，你是想要凌驾于朝廷之上、凌驾于江湖顶端！” “从此之后……锦衣卫一言可掌乾坤，一语可断日月，一刀可斩国运！” “原来……你想做这把刀的主人！” “原来……你是想真正的做一个执刀人！” …… 所有人都懵了。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顾凤青。 魏忠贤的喃喃自语虽然很轻，但此时此刻，竟是清晰无比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听着这些话，在看顾凤青，他们的眼神之中，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恐惧。 而在恐惧之中，更有着敬畏！ 若当真如此…… 若当真如此…… 那这样的锦衣卫，又该是何等强大？！ 那这柄绣春刀，又该是何等锋利？ 而作为这柄刀的持刀人，又该是何等的恐怖？！ …… 灵雾山论刀之时。 京城之中。 平静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大门，忽然走出一道身影。 此人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眼神冷漠，他站在大门的街上，左右看了看，随即朗声道：“出发！” 下一刻——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陡然响彻！ 这当然不是雷声！ 但这声音却比雷声还要大！ 因为这是无数脚步踩踏在地面，汇聚之下所发出的声音！ 哗！哗！哗！ 随着脚步声响起，绣春刀刀身碰撞刀鞘的声音络绎不绝的响起。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锦衣卫从北镇抚司大门鱼贯而出。 他们快步奔行，他们漠然无语，他们面色坚毅。 他们…… 皆是身穿黑衣的飞鱼服！ 这是…… 锦衣卫精锐中的精锐……顾凤青花费无数心血和财力打造而成的黑衣刀卫！ “黑衣刀卫？这不是那位锦衣卫指挥使打造的精锐吗？” “他们怎么全都出来了？” “今日锦衣卫指挥使不是在灵雾山主持论刀大会吗？这些刀卫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贴身护卫，竟然没有跟着去？” “我的老天爷！这怎么这么多人啊！这得多少人啊？” “最起码也有两三千人吧！” “他们两三千人出来，这是想要干什么？！” “看他们前进的方向，似乎是……” “皇宫？！” 周围，一双双在暗处盯着的眼睛全都在这一瞬间瞪了老大。 他们看着两三千名黑衣刀卫全都整装齐备，朝着皇宫奔赴，每个人的内心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这些黑衣刀卫，全都沉默不语。 他们整齐的奔跑，除了脚步落地发出的轰鸣声，除了刀碰撞刀鞘发出的金铁之声，再无其他声音。 一股肃杀之感，蔓延而出。 所过之处，所有地区都是一片死寂！ 每一个看到他们的人，都是连忙躲避。 躲在两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明白，锦衣卫这是又要有大动作了！ 而这一次，他们的目标—— 是皇宫！ 人群中，有东西二厂的番子、天下第一楼的探子，也有内阁的眼线，他们在震惊的同时，也是想下意识的想要将此事汇报上去。 可转念就醒悟过来…… 今日魏公公、曹公公、鱼公公全都在灵雾山！ 武威郡王也在灵雾山！ 内阁辅政大臣陆元青因为不会武功，虽然不在灵雾山，但此刻……他却是在皇宫之内！ 来不及了！ 根本就来不及禀报了！ …… “没想到，你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 魏忠贤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 顾凤青的真正意图竟然是皇宫！ 他更是没有想到，顾凤青为了这个计划，竟然孤身犯险，为的就是吸引他们的目光，好将他们的主力、目光全部吸引过来，为他的釜底抽薪之计制造机会！ 此举之冒险，说出去恐怕谁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恐怕任意一人都不会这么做！ 但顾凤青还真就这么干了！ 而且他居然还干成了！ 但是…… “尽管你的计划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可最终还是成功了，这一点令咱家不得不佩服！” “不过……” 魏忠贤看着顾凤青，掩下内心之中的惊骇，沉声道：“你就当真觉得锦衣卫会成功吗？” “要知道，皇宫内有御林军，足有五千人！御林军统领邱太河以前乃是边军出身，凭借杀道晋升武道宗师之境！最为擅长的便是近身厮杀！” “你手下的刀客虽然厉害，也有不少先天，可面对邱太河，近身厮杀之下，还是有些不够看！” 闻听此言，顾凤青笑了。 “所以，我此番前来灵雾山，仅仅只是带上了绝无神！” 绝无神？ 听到这话，魏忠贤一愣。 交手这么多次，他们当然清楚，绝无神自创断情刀意，如今已然是先天二重的境界，是顾凤青麾下实力最强的刀客之一…… 等等！ 魏忠贤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顾凤青，一脸不可置信道：“李清欢？！！” …… “何人胆敢聚众持械闯宫，可有陛下旨意？” 皇宫西华门的城墙过道上，守卫的御林军看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恍若一片黑云般朝着这边压来，不由大惊失色。 “立刻停下，否则再往前进一步，杀无赦！” 一名御林军士兵大声的吼道。 大夏立国三百年，国内早就已经腐朽，各方军镇，可以说除了边军之外，几乎战斗力是孱弱的可怜。 但御林军作为守卫宫城的军队，虽然只有五千之数，但却是整个大夏除边军之外，实力最强的！ 不仅仅因为他们的兵器盔甲最好，更因为他们的统领是边军出身，厮杀之中晋升的武道宗师——邱太河！ 他是大夏除开国和一百五十年前中兴之后，近百年来唯一一个以军阵厮杀、步入宗师之境的武道强者！ 他用的是枪！ 一杆长枪，可谓是极为凶残！ 近身厮杀，号称超凡以下无敌！ 等闲宗师，便是以一敌二，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的人训练出来的士兵，自然是十分强悍！ 因为这些御林军虽然震惊，但却并未慌乱，反而很快的组织阵型，严阵以待了起来。 宫墙之上，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出现。 他看着压来的三千黑衣刀卫，有些诧异道：“锦衣卫？” “你们锦衣卫这是想要干什么？竟然持械聚众闯宫，难道是想要造反吗？立刻给我止步！” 他的声音很大，恍若雷霆一般传遍整个长街。 这声音中，显然是蕴含着真气。 震得周边街道上的建筑都连连震颤。 然而…… 三千黑衣刀卫却恍若未闻，依旧未曾停下脚步，甚至…… 他们的速度反而还更快了！ “大胆！” 见此一幕，邱太河顿时大怒：“锦衣卫竟然聚众谋反，让你们的指挥使顾凤青出来受死……”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此刻却忽然见着黑衣刀卫之中有一道身影越出，凌空一甩，便是一道光芒骤然出现。 这道光芒朝着邱太河激射而去！ “咻！” 破空呼啸声陡然响起。 邱太河顿时大惊，可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便看到这光芒已然来到近前，在他的眉心之处停滞。 直到此刻，他才看清这道光芒到底是什么。 飞刀！ 一柄平平无奇的飞刀！ 刀长三寸七分！ 这显然是小李飞刀！ 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 而此刻，这柄飞刀距离他的眉心只剩下不到一指的距离，但凡在往前挪动一丝丝，这柄飞刀便能插入他的眉心，便能要了他的命。 邱太河，号称近身厮杀超凡以下无敌。 但李清欢，显然不是近身厮杀。 所以，在李清欢面前，邱太河没有反抗的余地。 尽管生死在对方的掌控之下，但邱太河却未曾露出丝毫惧色。 有的，仅仅只是铁青。 “李清欢，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李清欢身影掠到城墙上，只是看着邱太河，并不说话。 而下方，却传来一声暴喝：“锦衣卫奉皇上旨意，除阉党，清君侧！” “敢拦路者，与阉党、奸佞同罪，尽皆杀无赦！” 声音之中蕴含真气，传遍了整个西华门。 这声音之凌冽，蕴含的杀气之浓郁，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 说这话的，正是应含光！ 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麾下头号嘴炮，北镇抚司千户应含光！ 此刻，应含光喊出这句话之后，便毫不停歇，带着三千刀卫继续前行。 然后，他们便通过了西华门，正式的进入到了皇宫之中！ 城墙上，所有的御林军全都呆愣的看着这一幕。 应含光的这番话，让他们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邱太河同样也是如此。 此时此刻，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清欢，感受着眉心处飞刀上蕴含着的刀气，他的额头，流出了一滴汗水。 这滴汗水，并不是因为他生死不由己的恐惧而产生。 而是—— “这天，要变了！” …… 黑衣刀卫原本有近千人，但此前京城脚下一战，导致锦衣卫损失了不少。 但因为收编魔教，填补了不少精锐，在加上顾凤青下令，再次扩招，补齐三千之数。 以至于如今黑衣刀卫人员不仅满了三千人，而且各个都是入流境界的武者。 加入黑衣刀卫之后，在各种天材地宝和无数资源不限量的供应下，这些黑衣刀卫的成长速度很快。 到得如今，三千黑衣刀卫，竟有超过三分之一抵达了二流境界！ 一流境界的强者，更是有上百人！ 这样的实力，便是比如今的东西二厂，都已经不遑多让！ 更何况，他们修炼的全都是血刀经。 血刀刀法和血刀经，配套之下功成一品。 在这世上，哪家的精锐能够统一修炼一品武学？ 便是那少林、武当这样的武道圣地，也唯有长老、真传才能修炼！ 所以，修炼了血刀经的的黑衣刀卫，战力自然是比同等境界的武者，更强！ 而锦衣卫又是以军阵之法训练，战力更是极为恐怖！ 毫不夸张的说，尽管锦衣卫现如今只是才有三分之一的二流武者，但即便是对上三千名二流江湖武者组成的大军，也绝对不落下风！ 甚至可以将其碾压！ 当初顾凤青说要让麾下的黑衣刀卫全部跨入一流境界，如今距离他当初的豪言，也已经距离不远！ 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群人，迈步一流境界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正因如此，面对此次四方势力的围杀，顾凤青才会毫不在意的放手施为。 因为他知道，有了这三千黑衣刀卫，在加上郭心远、陆文忠、应含光、楚休、胡桓、方南、叶开等人率领，另外还有吴秋亮、袁承志、雷震天随同。 除此之外，还有李清欢这样的刀道宗师，绝对十拿九稳！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锦衣卫的实力依然强横到了这个地步，几乎可以肆无忌惮，无视任何权谋算计。 任你天罗地网、心沉似海，我自一刀斩之！ 绣春刀之下，万事皆休！ 而事实上，正如顾凤青所设想这般，三千刀卫入皇城，进行的非常顺利。 等冲进西华门之后，三千刀卫很快便分成三队。 其中一队依旧朝着皇城冲去，而另外两对，则是分别奔向东西二厂的大本营。 三队皆是千人。 其中冲入皇城的队伍，乃是郭心远、应含光、吴秋亮和叶开四人。 “锦衣卫奉陛下之意，除阉党，清君侧！” “闲杂人等退避，胆敢阻拦者，皆以谋反论处！” 随着应含光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喝道。 在他们的率领下之下，一千黑衣刀卫快随奔行，所过之处，那些皇城内卫，竟是没有一人胆敢阻拦。 天子亲军锦衣卫，奉天子之命，谁敢阻拦？ 谁又能拦？！ …… …… 第247章 今日之后，世上再无东西二厂！ 御书房，皇帝正在和内阁收服陆元青闲聊。 看的出来，皇帝的心情似乎很是畅快。 他当然畅快。 因为…… 在皇帝心中，他的计划快要实现了！ 如何不畅快？ 在看面前的陆元青，心中更是冷笑。 内阁辅政大臣陆元青，这么多年来投靠西厂，跟他这个天子争权。 以往迫于四大势力的层层阻碍，他无能为力，但今日…… 等今日过后…… 一切都将不同了！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这股心情掩下去，可他终究年轻，尚且做不到喜形于色，于是脸上的笑意也是无法掩盖。 见着这一幕，陆元青心动一动。 “陛下如此畅快，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说着，他似有意若无意的说道：“听闻今日便是那锦衣卫召开论刀大会的日子，当初锦衣卫为了宣传可是闹了好大的动静，也不知现在情形如何了。” “顾爱卿乃是国之重臣，有他照看着想来灵雾山上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少年皇帝笑着说道。 “可是，那终究也是一群不识大体的江湖人，汇聚到京城旁，陛下可得小心，免得被那群有眼无珠的江湖人给冲撞了！” 陆元青说到这里，又是忍不住道：“说来这位顾大人也真是……江湖人不懂大体，他也不懂吗？居然将什么大会放在京城脚下，这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他岂能担得了这个责任！” 说完，陆元青便目光直视着少年皇帝，想要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今日这位陛下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灵雾山论刀召开之前，他就入宫面圣，可谁曾想他来了之后，皇帝居然未曾第一时间召见，反而把他晾在御书房。 拉过来一个亲近大小太监询问一番，这才得知，皇帝居然在大殿坐着，而且还将所有的小太监侍女全都赶出去。 足足晾了他两个时辰，皇帝这才出来见他。 如此反常的举动，自然是让陆元青这样的官场老狐狸察觉出不对。 因此在这御书房之时，他才处处试探。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便仔细的盯着皇帝的面容，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陛下却并不在意，只是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轻声说道：“顾爱卿乃是朝廷重臣，行事得体，他此举无非就是想召集天下刀客，为朝廷所用！” “若真能收服那些桀骜不驯的江湖刀客，那可是朝廷的大好事，就算些许冲撞，也无妨！” 说完之后，皇帝收回目光，看着坐在暖凳上的陆元青，笑道：“陆相入朝为官多少年了？” 此言一出，陆元青更是愣住了。 今日陛下一举一动，可都透着反常诡异啊。 这小皇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脑海中心思急转，陆元青面上却不露异常：“回陛下的话，时日太久，老臣也有些记不清了！” “只依稀记得，文德皇帝当时刚即位，老臣便经科举中了探花，入翰林院庶吉士，到得如今已经有几十个年头了！” “是啊，几十年了……” 少年皇帝看着陆元青，也是感慨道：“陆相身为三朝元老，为我大夏可谓是呕心沥血，劳苦功高，辛苦你了！” “承蒙皇恩浩荡，老臣才能位列朝堂，岂能不尽心尽力？”陆元青一听这话，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行礼。 “陆相为我大夏确实劳苦功高，朕……” 皇帝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就在此时，远处却忽然有几个小太监一路狂奔而来。 一个个惊慌失措，脸色苍白。 竟是完全不顾宫内的威仪，一边跑动一边大喊大叫。 “皇上，皇上……” “杀，杀进来了！” “锦衣卫……杀进来了！” 此言传开，皇帝和陆元青顿时懵了。 两人全都愣在原地。 一群小太监此刻已经跑到近前，其中一个‘噗通’跪在地上，哭嚎道：“皇上，锦衣卫喊着奉皇上您的旨意，除阉党清君侧，一路杀进来了！” 轰隆！ 这句话说出，外间忽然炸响一道闷雷，闪电划破天际，整个屋子这一瞬间陡然明亮了起来。 映照在皇帝和陆元青两个人脸上，看起来一脸煞白，毫无血色。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对于皇帝而言，他曾无数次想过锦衣卫和四方势力的争斗，到底谁胜谁负。 但无论是哪一种，双方都必然会损失惨重。 如此情况下，他就能恩威并施，一举将权力全部收回。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灵雾山的消息还没有传回来，锦衣卫居然就杀进了皇城！ 锦衣卫这是要干嘛？ 难不成是想要造反？ 此念一出，少年皇帝一时间想的不是愤怒，而是恐惧、害怕。 皇帝自诩城府颇深，可他终究还只是一个少年。 而且还是一个从小养在妇人之手的少年。 一个虽是皇帝，但却从未体会过皇权的少年！ 面临此等局面，他如何不惧？又如何不怕？ 一时间，惊恐、担忧等情绪占据了所有的心房。 但在担忧的时候，他却还在想着——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锦衣卫要造反啊？！ 这完全没道理啊！ 确实！ 他确实把一道圣旨分别给东厂和锦衣卫，但他终究却没有对锦衣卫下手，顾凤青没有理由、也没有道理造反啊！ “除阉党，清君侧……除阉党，清君侧……” 外间，隐约传来喊声。 听到这声音，少年皇帝忽然一愣，紧接着下意识看向陆元青：“难不成……难不成顾凤青竟是想要将东西二厂和内阁一网打尽？” “是了是了，顾凤青身在灵雾山，此刻东西二厂的魏忠贤、曹正淳、鱼朝恩都在那里，而陆元青却在朕的皇宫，也只有如此了！” “也只有如此，锦衣卫才会冲入宫城，为的便是将东西二厂和内阁一举拿下！” “只是……只是……” 皇帝心乱如麻。 他依旧还是想不明白。 锦衣卫凭什么啊？ 皇帝知道锦衣卫的实力发展的十分迅速，但他再怎么也不可能相信……才不到一年的光景，锦衣卫便能从先前只不过是东西二厂麾下的一条狗，变成了可以跟四大势力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 不对！ 天下第一楼呢？ 天下第一楼呢？！ 锦衣卫竟然没有喊着除去天下第一楼？ 难不成…… 难不成顾凤青已经跟他的皇叔，跟朱永昌达成了某种协议？ 他们想要消灭其他势力，于是便联起手来，先将东西二厂、内阁除掉，然后联手平分朕的权利？将朕给彻底的架空？ 一个又一个念头，接连出现在皇帝的脑海之中。 这一刻，他心乱如麻。 这一刻，他想的很多。 极度的恐惧和不解之下，皇帝竟是差点没站稳，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他想要站起来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可双手扶着椅子，竟是完全站不起来。 他的双腿……战战兢兢，颤抖如筛糠！ 皇帝……终究还只是一个少年！ 相比较于皇帝的惊慌，陆元青倒是镇定了许多。 他站起身来，先是对着皇帝行礼，朗声道：“陛下勿忧，这里有老臣在！” 说罢，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太监，沉声道：“皇宫大内，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说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锦衣卫不是在灵雾山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顾凤青呢？有没有看到顾凤青？还有……把守皇宫的邱太河邱大统领呢？他为何不在？难道邱统领也站在锦衣卫这边了？” 不愧是三朝元老，经历了不少风浪的老臣。 陆元青第一时间先询问问题，这几个问题虽多，但毫无疑问确实最为关键的。 也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楚大体情况的问题。 然而，听着陆元青这番话，几个太监却是接连摇头。 “不知道，不知道……都不知道啊！” 他们失魂落魄，只是连连摇头。 事实上，直到现在，这些太监依旧还是处于恍惚当中。 他们只感觉这一切就好似在做梦一样，完全无法接受！ 锦衣卫，怎么就敢聚众持刀闯宫！ 他们怎么敢！ 这可是等同谋逆，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一群废物！” 看着他们如此不堪，陆元青怒喝一声。 此时此刻，他脸色虽然如常，但一颗心却蓦然沉到了谷底。 什么情况都打探不出来！ 形势未明，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一念至此，陆元青对着皇帝道：“陛下，如今形势未明，咱们必须要做出最坏的打算！” “眼下锦衣卫闯宫，整个大内一片混乱，谁都不能相信，只能依靠宫中的侍卫和太监，还请陛下下令，让近卫和太监都聚集起来，拦在殿前，拖延时间！” “同时还请陛下派人请内卫统领徐元直来此，主持大局！” 陆元青这一番话，也让皇帝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当然，他心里还是慌张的，只是已经可以开始思考了。 “对，陆相说的对，眼下还是要组织起来抵御的力量，以免锦衣卫真的谋逆！” “还有，快去请徐爱卿，请徐爱卿调集内卫护驾，快……快去！” 他急声说道。 作为皇帝，他虽然朝堂上的权力没有多少，但在这皇宫之内，他却是最大的！ 这皇宫之内，上万的太监、侍女性命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言可决他们的生死荣辱。 除此之外，他还有三千内卫，这些内卫全都是皇室训练出来的，只忠诚于皇帝，是大夏皇帝最后的力量！ 这也是大夏皇帝，最后的底牌！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几名太监当下便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很快，一些太监便被组织起来，汇聚到御书房前，将这里站的满满当当。 而内卫来的速度也很快，没多久便已经在徐元直的率领下，来到了御书房之前。 因为情况紧急，徐元直也只来得及调遣千人。 不过，随着这千余人抵达，皇帝和陆元青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最起码，他们已经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 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有越来越多的太监和内卫赶来，将这里保护的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抽出刀，刀锋对外，严阵以待，等待着快速接近的锦衣卫。 皇宫很大，所以锦衣卫从西华门入宫以来，直到现在这才来到御书房。 很快，他们双方便已经接触了。 “止步！” 徐元直身着一声盔甲，先是跟陛下告知了一声，随后便上前来，看着冲来的黑衣刀卫，沉声道：“你们锦衣卫是想要干什么？顾凤青呢？” “本将当初也与他共事过，让顾凤青出来说话！” 此言一出，应含光站了出来。 他并未收刀，反而持刀斜指地面，看着徐元直，沉声道：“我认识你，当初京城大战雨正初那老狗，就是你帮了大人！” “敢叫徐大人知晓，此次我们锦衣卫来此，乃是奉了皇上密旨，除阉党、清君侧！” 说罢，应含光、郭心远和叶开、吴秋亮四人收刀归鞘，一齐朝着御书房门口的皇帝行礼：“卑职锦衣卫本镇抚司千户应含光（郭心远、叶开、吴秋亮）见过皇上！” 他说出的话语看似很恭敬。 可看态度和语气却毫无恭敬之意。 甚至嘴角带笑，脸上尽是杀意。 此等表情，若是放在往常，少不得要被奏一个殿前失仪、藐视圣上的罪名！ 但此时，却无人敢出来说话。 见此一幕，应含光嘴角笑容更甚，眼中更是闪过一丝不屑。 他再度抽出绣春刀，随即道：“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收到皇上密旨之后，为了不让朝中奸佞祸乱朝纲，扰乱我大夏江山社稷，一直茶饭不思，昼夜不寐！” “好在大夏保佑，终于让顾大人找到了机会设下灵雾山之局，为的便是将阉党和奸佞一网打尽！” “当然，顾大人也没有忘记皇上安危，为防止这些阉党奸佞狗急跳墙之下危害到换上的安危，于是便让我们入宫保护皇上！” 说到这里，应含光笑道：“我锦衣卫入宫之后，便兵分三路，一路前来这里，保护陛下安全！此刻我等在此，绝不会让贼子冲撞了陛下！” 他顿了顿，随即又到：“另外两路，分别在捉拿东西二厂例如曹、魏、鱼等人以及陆元青的党羽和逆贼，以及所有与之有所牵连的朝堂百官！” “今日，必然不会有任何一个阉奴党羽、奸佞乱臣活着走出皇宫！” “而过了今日，大夏由锦衣卫保护，皇上当可无忧！朝堂当可无忧！大夏江山更可无忧！” 这番话说出来，掷地有声。 全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们在这番话语当中，听出了浓郁到极致的杀意！ 更听出了这背后的血雨腥风和滚滚人头！ 他们知道…… 随着这个命令下达，今日在这顺天府，在这皇宫之内，将会有无数个人头落下，将会有无数条性命死去。 鲜血，将汇聚成河。 血腥，将弥漫全城。 陆元青浑身颤抖，他指着应含光，手指连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他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相比较于陆元青，皇帝此刻更是懵了。 应含光这番话，说的真可谓是大义凛然，一脸正气，就好像是得到了他的授意，真是清君侧的忠臣一般！ 但…… 他分明只是下了一道密旨！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有授意啊！ 谁他娘的以为锦衣卫的实力会增长到这个地步？！ 谁他娘的以为锦衣卫的胆子会有这么大？！ 聚众闯宫，围杀东西二厂和朝堂百官…… 这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除阉党，清君侧…… 除阉党，清君侧…… 这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这真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啊！ 他想要辩解，但此时此刻，此种情况，他这个大夏的皇帝，他这个一国之君，竟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事已至此，若是他说了…… 那锦衣卫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乱党！ 而眼下的情况，若锦衣卫失去大义名分，谁知道会不会就此破罐子破摔，真的反了！ 正因如此，哪怕此刻他心底对于顾凤青已然是痛骂不已。 哪怕此刻他心底正在咆哮狂吼，但面上…… 却依旧没有任何话语说出来。 他不敢！ 更不能！ 因为，他看的分明…… 自从应含光说完这番话之后，所有的锦衣卫便将目光注视在周围这些内卫身上。 他们手中的绣春刀，闪烁着清冷寒光。 而应含光、郭心远、叶开和吴秋亮四人，更是浑身气势全开，看似是锁定着陆元青这‘奸佞’，但实际上，却连他也都看管起来！ 毫不客气的说，若是他当真说出来，这四人绝对真的敢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他沉默了！ 但在心底，他却在不断的咆哮怒吼—— 这是逼宫！ 这是造反！ 皇帝内心的咆哮，没人知道。 但面上，他却不敢露出丝毫，反而挤出一丝笑容：“顾，顾爱卿还真是……体会周到！” 这句话，算是彻底定下了基调。 所以，应含光笑了。 随后只见他点了点头，郭心远便一挥手。 刹那间，上千黑衣刀卫便转身，持刀对着闻讯赶来护驾的一众内卫和太监们。 而应含光四人则是收刀入鞘，朝着里面走去。 徐元直一步踏出，挡住了他们四人的方向。 “徐大人……” 看着徐元直的举动，应含光似笑非笑道：“陛下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徐元直看了看皇帝，皇帝犹豫了半晌，终于憋屈、艰难的点了点头。 应含光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的白牙。 越过徐元直，四人来到皇帝身边，贴身保护。 而陆元青，则是被严加看管了起来。 皇宫内，杀声四起。 而此处，却一片寂静。 陆元青本以为这些锦衣卫会对他动手，可他没有想到……这些锦衣卫将他控制起来之后，却只是看管着。 并未有其他动作。 不是说好除阉党，清君侧吗？ 他们怎么不动手？ 看着这一幕，陆元青愣住了。 他仔细的看了看这些锦衣卫，虽然都默不作声。 但实际上…… 却仿佛在等着什么。 他们在等什么？ 他们自然是在那个人来。 等那个人来…… 亲自动手！ “希望魏忠贤他们可以将姓顾的给围杀，若是不然的话……” 陆元青看着左右的锦衣卫。 如今的情形，锦衣卫都已经做出了持刀闯宫的举动，明显是掀桌子了！ 可以说，已然是图穷匕见的境地！ 若是那顾凤青不死，那他可就再无任何活路了！ …… 就在御书房一片寂静的时候，此时在皇城某处殿内，却在进行着杀戮。 “本官再问最后一句，你们究竟是投靠锦衣卫，还是死？” 胡桓沉声说道。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这群东厂番子耳中，却恍若从九幽地狱中刮来的阴风，竟是让他们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蝉。 他的刀上，还滴着鲜血。 他的脸上，更是抹着鲜血。 这当然不是他的血，而是被他所杀的东厂番子的血。 千余黑衣刀卫突然而至，杀了东厂一个措手不及，让对方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组织其有效的防御。 尽管在一开始的受挫，但这里毕竟是东厂的大本营，精锐虽然都被魏忠贤、曹正淳抽走去了灵雾山，但终究还是有一些精锐和能人。 于是他们便一边且战且退，一边组织人手抵御。 这确实给黑衣刀卫带来了一些麻烦。 但也仅仅只是一些麻烦罢了。 无非就是多砍杀一会罢了！ 是以，不过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将东厂总部给彻底的占据！ 所有抓到的东厂番子都被汇聚到大殿的院子里，被锦衣卫团团看管起来。 这才有了胡桓的问话。 听着这话，竟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答话。 “区区一群不入眼的东厂番子，你还想浪费多少时间？” 就在此时，方南却闪身掠进院中，他身上几乎全都被血迹浸染，有些还是新鲜的，显然是刚刚结束厮杀。 这也就代表着，东厂总部的番子，或是被他们镇压，或是全都被杀了！ 方南进来之后，瞥了一眼这些人，毫不在意的说道：“既然他们不识时务，那就全都杀了便是！咱们赶快结束，好去灵雾山看看热闹！” “全杀了？” 听到这话，胡桓愣了一下，随即小声道：“咱们大人说不得以后还需要掌控东西二厂，成为我锦衣卫的傀儡，要是全杀了……” “傀儡？” 方南笑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今日之后，你觉得这世上还会有东西二厂与内阁吗？” “今日之后，这世上……只有一道声音！” “那就是锦衣卫！” “除此之外……一概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 …… 第248章 这一幕……真美啊！ 灵雾山顶。 围杀顾凤青的一众先天高手，此刻已经不足百人。 七大宗师，也已经身死其二。 薛家庄二庄主，薛笑人身死。 武当圣地长老，清风道长身死。 其余五位宗师，也都情况不是很好。 曹正淳负伤，方见大师处于下风，空空罗汉被压制。 只剩下魏忠贤和鱼朝恩两人情况还算好。 但他们二人的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 自从知道灵雾山只是顾凤青设的一个局之后，他们的心情就异常的急迫……想要立马回到京城，探查情况。 但他们不能。 如今的局面，看似是他们围杀顾凤青，可实际上，却是顾凤青将他们给拖在了这里。 他们进退不得！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顾凤青如此坦然的便将他的计划说出来，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此时此刻，在顾凤青心中，或许他的刀卫们已经完成了计划！ 也说明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打算在浪费时间了。 换而言之…… “时间也不早了！” “顾某……这便送魏公公、鱼公公上路吧！” 清冷的声音传遍会场，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当他的话音落下，顾凤青的身形便陡然一闪而逝，双刀再举，朝着两人杀去。 厮杀，再一次拉开序幕！ 空空罗汉在鸠摩智手下讨不到半天好处。 曹正淳也已经身受重伤，完全不是箫十三郎的对手，若不是他仗着顶上三花的玄妙，在加上箫十三郎也无杀人之念，曹正淳早就已经身首异处。 段玉和方见大师对敌，一个是诚实的阳光少年，一个是悲天悯人的佛门高僧，两人打的倒是有来有回。 至于傅青冥，在一刀斩杀清风道长之后，便还刀归鞘，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虽是冷眼旁观，可当顾凤青和魏忠贤、鱼朝恩两人激战之时，看到少林十八铜人和武当净乐宫七子打算上去帮忙时，他却忽然站了出来。 他并没有说话。 只是上前一步。 刀也未曾出鞘，依旧被他抱在怀中。 但却硬生生让十八铜人和净乐宫七子下意识的连连后退。 竟是无有一人敢上前。 其余的刀客，也都找上了那些先天一重的江湖人，厮杀在一起。 所以此刻，顾凤青所面对的，只是两大宗师，外加二十余名先天二重的高手！ 这样的局面，比之刚才毫无疑问要轻松了许多，但顾凤青体内的真气也已经所剩无几。 尽管靠着和魏忠贤说话，体内恢复了一些真气，但终究还是不多。 可即便如此，顾凤青仍旧是全力运转真气，压榨出身体中每一丝真气、每一滴潜力，无上刀体也再次发挥作用，全身刀窍齐齐震颤之下，好不容易转化而来的三十余道刀丝生出，随即涌入到了双刀之中。 惊天的刀芒再次显现。 璀璨的光辉闪耀山顶。 “你的真气竟然恢复的如此之快？” 魏忠贤、鱼朝恩两人脸色铁青。 而在铁青的脸上，更是青筋暴起。 今日在灵雾山上所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给他们造成了莫大的打击，更给他们造成了无穷的震撼！ 当然，最多的还是恐惧！ 本以为手到擒来，谁知形势急转直下。 如今，虽然明面上的实力还很强，尚且有五大宗师和二十余先天二重，但厮杀比的不是境界。 顾凤青且先不说，就说那四大刀道宗师，哪一个是易于之辈？ 他们的战力要比寻常宗师恐怖了太多太多！ 尤其是那傅青冥，一手快刀犹若闪电，清风道长在其刀下都不是一合之敌，这简直可怖！ 所以，谁都明白—— 此时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必须要拼命的时候了！ 否则的话，他们今日也不可能从这灵雾山走下去！ 东西二厂，也由此彻底的成为历史！ “四大刀道宗师虽然厉害，但他们终究还不是顾凤青的手下！如今之所以愿意帮助顾凤青，也只是念在刀道的份上！” “只要顾凤青死了，他们便不会再对我们出手！” “所以此刻唯一的机会就是将这顾凤青给杀了，只要姓顾的死了，那我们依旧还是最终的胜利者！” “不但能活着，更是可以将锦衣卫收编，从此权力大涨！” “更为重要的是，经此一役，江湖各大派损失惨重，我等便可趁机收编江湖势力，纳为己有……”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说不得便能以太监之躯凌驾于江湖之上！” “成为古往今来最有权势的太监！” 脑海中心思急转，魏忠贤和鱼朝恩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死！” 魏忠贤的葵花神功运转到了极致，整个人双掌连拍，一枚枚绣花针从他手中激射而出。 绣花针在虚空之中穿梭，恍若一道白痕一闪而逝，只是穿梭之后，却将空气留下一道道的涟漪。 恍若一只只银色的小鱼从水面跃起。 本是很美的景致，但却带着无穷杀机。 很显然，他已经是用尽了全力，这些从虚空中穿梭呼啸的飞针，裹挟着破空呼啸的气势，带着炸裂毁灭的气息，似乎可以将这世上任何东西都能洞穿。 “咱家就不信，你的刀当真如此之利！” 鱼朝恩剑器挥舞，两把飞剑在周身滴溜溜旋转，越转越快，最后竟是完全看不到剑器的模样，只能看到一团银色的漩涡。 一道道剑气在漩涡之中交织横行。 这是剑气风暴，鱼朝恩的剑气风暴！ “给我死！” 随着一声大吼，他双手一推，恐怖的剑气风暴陡然一滞，随后两柄飞剑平行交织，旋转着朝顾凤青暴刺而去。 两柄飞剑的角度很刁钻，且杀机更是盎然，分别对准了顾凤青咽喉和心脏，为的便是求一击致命。 眼看着长剑便要在转眼之间刺中顾凤青之时，却瞬间崩碎开来。 化作无数的碎片！ 每一道碎片都裹挟着无穷的剑气，但凡顾凤青沾染上一丝一毫，便要被剑气入体，身受重创，再也没有还手的可能！ 突如其来的变化，显示出了鱼朝恩妙到毫巅的控剑水平。 在这飞剑刺向顾凤青之时，更是夹杂着鱼朝恩对超凡真意的理解。 换而言之，他的飞剑已经不仅仅是寻常的真气控剑，而是沾染着一丝鱼朝恩的神魂。 这飞剑，已然有了一丝成为法器的雏形！ 无数剑刃碎片在碎裂之后，恍若狂风暴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四卷而来，将顾凤青直接就给淹没了起来。 两大武道宗师的全力出手，毫无疑问是十分恐怖的！ 不仅如此，那二十余名先天二重的高手，此刻也都是在这一刹那做出反应，纷纷杀向了顾凤青。 “杀！” “不再保留，全力出手！” “此人不死，我等都活不成！” “就算他还能斩出先前那一刀，此刻面对我等的全力出手，他也绝对会身受重伤！” 所有人都是大声喊道。 身为先天二重的武者，江湖上的顶尖存在，他们的眼力都不差，他们的斗战经验也很丰富，所以他们自然都看的出来，无论是谁处于这样的情形之下，都不可能翻身。 哪怕是超凡一境的强者，也绝不敢正面硬撼！ 他们所料的不错。 顾凤青确实不敢硬憾。 但是…… 他嘴角陡然浮现出一抹弧度，嘲讽和不屑丝毫不加以掩饰：“我固然活不成，可你们又有谁愿意陪葬？” 轻声的呢喃之声，顾凤青的身影忽然消散。 不！ 这不是消散。 而是顾凤青轻功全力运转，因为速度太快，导致残影留在原地。 而他本人，早已经在全场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双刀再次高举头顶，整个人恍若从天而降一般，裹挟着无上刀道杀伐之意，朝着魏忠贤爆斩而去！ 这一刻，顾凤青就仿佛成了一柄刀，一柄无上魔刀！ 这一刻，顾凤青舍弃了所有的防御，无视鱼朝恩和其余所有人的杀招，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魏忠贤的身上。 似乎大有纵然我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念头！ “他竟是想要同归于尽？！” 看到这一幕，魏忠贤瞳孔急剧收缩，面上更是忍不住露出骇然之色。 他感受到了这一刀的决绝。 更是感受到了这一刀的恐怖！ 所以魏忠贤毫不怀疑，若是此刻他不退去，若是此刀仍旧一往无前的朝着他爆斩而下，纵然其余人的杀招会将顾凤青碾碎成齑粉—— 可他，也将会随之死去！ 他很想杀顾凤青，甚至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但若是杀掉顾凤青的代价是他的性命，这就非他所愿！ 他不想死！ 但他感受到了刀魔顾凤青此刻舍身一刀的霸道和决然。 所以， 他畏惧了！ 所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他退缩了！ 魏忠贤，身形朝着后方退了三丈。 对于他们这样的高手而言，退去三丈，不是是瞬息之间罢了。 退去的三丈，也能在瞬息之间而至。 但此时此刻，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这三丈，却成了生与死的距离。 更为重要的是，当他退后三丈之后…… “魏忠贤，你该死！！！” 一道嘶吼陡然刺破苍穹，响彻在这灵雾山的山巅之上。 这声音当中，蕴含着无穷的怒意，更是蕴含着无穷的惊恐。 这道声音，源自鱼朝恩！ 而能让西厂督主、武道宗师鱼朝恩发出这般蕴含怒火的嘶吼，可想而知魏忠贤这一退，究竟退出怎样的后果。 二十余名先天高手，虽然没有破口大骂，但也尽皆面色剧变。 本来他们两大宗师外加二十余人一起合力，可以说是将顾凤青周身上下全部锁死，让其毫无躲闪的可能。 但此刻魏忠贤这一退，尽管只是三丈，却让他们完美的合击，出现了一个缺口。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缺口，毫无疑问是致命的！ 因为致命，所以便要付出血的代价！ 顾凤青凌空刀斩魏忠贤，迫使对方后退，值此之时，顾凤青的惊天刀芒也是顺着魏忠贤后退的方向爆斩而去，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倏忽之间冲出了他们的杀招封锁。 而在他的身后，因为顾凤青的离开，已然全力出手毫无保留的二十余名先天二重高手，自然是来不及收招，于是便见他们当空碰撞在了一起。 轰轰轰！ 铛铛铛！ 爆炸之声、轰鸣之声、金铁交加之声不断响彻。 汇聚之下，恍若天崩地陷，又如天河倒卷，二十余名先天高手顿时齐齐脸色憋红。 然后，所有人竟是全部吐出一口鲜血，精气神变得极度萎靡。 他们的杀招本来是要斩向顾凤青，结果却全都斩到了对方的身上！ 相互都被波及，自然各个负伤！ 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要知道，一开始的时候鱼朝恩的剑刃风暴便将顾凤青覆盖，可顾凤青逃出了封锁区域，所以这些剑刃碎片自然就…… “噗呲噗呲…… 七八名先天二重的高手被剑刃碎片击中，他们都是身体一僵，面色陡然一滞。 随后，他们的身躯竟是绽放出一道光芒…… 这自然不是他们的身躯里的光芒。 而是因为他们的身躯已经被切割开来，这光芒……只是阳光罢了。 “魏忠贤，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名先天二重的高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 这嘶吼中，带着无穷的怒意和憋屈。 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反而因为队友的胆怯导致他们身死，这是何等的憋屈？！ 又是何等的愤怒？！ 其余人也都在心中疯狂怒骂魏忠贤，恨不得生食其肉，但此时此刻，他们却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因为在他们碰撞的刹那，原本斩向魏忠贤的顾凤青，却忽然脚尖一战，如影随形的辗转腾挪之法被顾凤青运转到了极致。 只见他生生的转移方向，以一个匪夷所思的方式反身而回。 随后…… 径直朝着鱼朝恩而去！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是瞪大了双眼！ 他们终于明白过来了！ 顾凤青看似全力出手，一副要与魏忠贤同归于尽的架势，其实不过只是假象罢了！ 他真正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魏忠贤！ 而是—— 鱼朝恩！！！ “不好！” 鱼朝恩见此一幕，顿时脸色大变。 以他的修为，全力斩出剑刃风暴之时，真气也是耗损不小。 且此刻正是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时，所以此刻顾凤青持刀斩来，他根本就来不及防御！ “不！不——” 鱼朝恩大惊失色，整个人也是全力运转功法，辟邪剑谱疯狂的运转，从体力压榨真气，运势身法急速暴退。 但显然，他来不及了！ “轰隆隆！” 随着一声轰鸣爆响，顾凤青这惊天一刀，直接斩在了鱼朝恩的身上！ 耀眼的光芒升腾出一道直冲天际的光柱。 这光柱，是刀光！是刀气！更是刀意！ 烟云为之搅散，天际竟然也为之黯淡。 似乎这刀意，连天都给捅了一个窟窿出来！ “啊啊啊啊啊——” 鱼朝恩的狂叫陡然传来。 这狂叫之中，充斥着无数情绪——愤怒、不甘、恐惧、渴望…… 他的咽喉处，陡然一抹血痕！ 他败了！ 身为西厂督主，剑道大宗师，自诩比刘瑾、雨正初之流技高一筹，背靠天机阁，但他…… 还是败了！ 这样的结果，让他这个西厂督主完全无法接受！ 更是让他心底的骄傲和自尊全都荡然无存！ 他很清楚的明白一个事实——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接受，可今日四方势力联手围杀顾凤青的行动，也已经彻底的失败！ 再无一丝成功的可能！ 从一开始，打从他们上山之后，事情就一直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看似是围杀，但实际上…… 从始至终都是顾凤青在屠杀他们！ 哪怕此人到最后真气全部耗尽，可他还是轻而易举的扭转局面！ “他为什么就这么强啊？！” “一个人，怎么就能可怕这个地步啊！” “我他娘的不服啊！！！” 鱼朝恩不断的咆哮，话语之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不甘和对生的渴望。 但他咽喉处的血痕却越来越大，流出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极度的情绪宣泄之后，便是极致的冷静。 “呵呵~” 鱼朝恩冷静下来，脖子不动，眼珠流转看着四周，最后竟是惨笑一声。 “今日之后，西厂荡然无存！” “东厂荡然无存！” “内阁更是荡然无存！” “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天下第一楼也将荡然无存！” “这座江湖，大夏社稷，也终将笼罩在顾凤青的刀威之下！”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呢喃声中，鱼朝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后整个人前扑，跌入泥水之中。 “哗啦啦~~” 大雨仍旧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地上，砸落在雨水汇聚的水坑之中，溅起一道道的波纹和涟漪，溅起一丝丝的水花。 水花之中，汇聚着鲜血。 鱼朝恩倒在水中，双眼瞪得浑圆。 在他的眼中，倒映着鲜血绽放的画面。 “真……美啊！” 呢喃之中，鱼朝恩瞳孔逐渐放大，似要将这绝美的一幕永远的嵌在心底。 灵雾山顶，春雨之中。 西厂督主，就此殒命。 …… …… 第249章 陛下何故谋反？ 鱼朝恩的死，让所有人都心神狂颤。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从脚底板涌上心头。 要逃！ 要逃离这里！ 魏忠贤第一时间回过神来，身形一转，脚尖在地面上一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着山下冲去。 身为东厂厂公，虽是太监之身，却屹立大夏朝堂数十年不倒，可谓一代枭雄，他的决断和反应绝对不弱。 此时此刻，他很清楚—— 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为今之计，只能离开这里，让自己活下去！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只有活下去，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才有报仇和卷土重来的机会！ “顾凤青，不要以为这一次你赢了，锦衣卫就能一手遮天！” “咱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等咱家回到京城见了皇上，必然让皇上诛你九族！” 悲愤道无以复加的咆哮声从魏忠贤的口中传说。 话音刚落下，魏忠贤便已经身形越下悬崖，眼看着就要逃离这里。 然而，顾凤青竟是纹丝不动。 他竟然连追赶都不追赶？！ 之间顾凤青还刀入鞘，站在山顶之上，看着魏忠贤离去的方向，轻声说道：“朱永昌，皇上的旨意——除阉党、清君侧！你还在等什么？！” “难不成要抗旨吗？！！” 此言一出，魏忠贤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他这才想起来……朱永昌还在山脚下呢！ “朱永昌，难道你真要阻我吗？”魏忠贤一边跑，一边大声吼道：“咱家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了！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王爷还不知道吗？！” 朱永昌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他却没有丝毫的，一挥手沉声道：“杀！” 杀的是谁？ 自然是魏忠贤！ 四大密探同时越下崖壁，只见他们凌空身形一闪便掠到了魏忠贤的侧边，一道诡谲妖异的刀光、一道刺目耀眼的剑光便骤然出现在魏忠贤的面前。 与此同时，站在朱永昌身后的邋遢人也忽然一个纵身，双臂一甩，便是两道流光朝着魏忠贤的后心砸去。 这一刻……魏忠贤彻底的绝望了。 为了对付顾凤青，他体内的真气早已耗损过半，而此刻面对五大高手的堵截，他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仅仅只是吃撑了十几个回合，便身受重伤。 在临死之前，魏忠贤只能来得及发出一声怒吼：“朱永昌，咱家就算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这话在此之前刚刚有人说过，不过却是对魏忠贤说的。 而现在，魏忠贤却对朱永昌说了一遍。 朱永昌想笑，可他却笑不出来。 因为此时他的耳边，传来了顾凤青的声音： “天下第一楼和锦衣卫齐心协力，联手铲除阉党和朝中奸佞妄臣，可谓是出力甚多，真无愧与大夏的中流砥柱，王爷也无愧于大夏的镇国柱石！” “此间事了，等回头见了皇上，想必换上也必然会龙颜大悦，好好嘉奖王爷和天下第一楼！” “顾某，就在这里恭喜王爷了！” 顾凤青站在山巅之上，笑着对朱永昌抱拳行礼。 吧嗒！ 朱永昌面色如常。 只是他常年捏在手中的两颗铁胆，却忽然碎裂。 化作齑粉，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 皇宫，御书房前。 当顾凤青带着一种刀客，远远的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陆元青瞪大了眼睛，但紧接着，就恍若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跌坐在暖凳上，再也站不起来。 他明白，自己玩了！ 魏忠贤等人亲赴灵雾山，为的便是将顾凤青围杀！ 可现在只有顾凤青一个人回来，而魏忠贤等人却不见踪影……很显然，他们都死了！ “这不应该啊！” “那么多高手，那么多宗师，为什么就会失败呢！” “四方势力底牌尽出，联手布下的必杀之举，为什么就让他活了？！” “他到底还是人吗？！” 身为内阁首辅，陆元青虽然不会武功，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 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啊。 四大势力倾尽全力联手，居然还是没有将这个顾凤青给拿下！ 他到底是有多强啊！ 一个人的力量，难道就能和这么大的实力相抗衡吗？！ 绝望、恐惧、惊骇、难以置信、匪夷所思等等情绪交织在心头，让陆元青的心情极为沉重。 但紧接着，他就看到站在又从不远处走来的朱永昌，顿时为之一愣。 他似乎想到了，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怒意！ 被背叛的怒意！ “是你，是你，原来是你！” 陆元青死死的盯着走来的朱永昌，眼中带着强烈无比的恨意：“朱永昌，原来是你！” “四方势力联手对付顾凤青，没想到竟然是你背叛！” 面对陆元青的职责，朱永昌默然不语。 只是站在一边。 至于其余等人，此时则是在应含光的带领下，纷纷对着顾凤青行礼：“大人！” 顾凤青微微颔首，随后将目光放在了陆元青的身上。 只是扫视了一眼，便挥挥手道：“杀了把！” 此言一出，应含光当即‘蹭’的一声抽刀出鞘，一脸狞笑的看着陆元青：“大人有令，让卑职送阁老上路！” 绣春刀闪烁着锋芒寒意，架在陆元青的脖子上。 感受着刀身冰冷的温度，那股寒意似乎透过脖颈传到他的体内，让陆元青竟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他忍不住嘶声吼道：“顾凤青！本官乃是内阁首辅，当朝宰相，文武百官之首，天下文宗之脉，大夏当之无愧的重臣，你凭什么杀我？！” “就算本官有罪，就算本官犯了谋逆的大罪，你们锦衣卫也最多只能将我关入诏狱，若想杀我，非要三司会审，陛下亲自下旨方能定罪，你们……算什么东西！” “你们，又凭什么杀我？！！” 嘶吼之时，陆元青的目光一直放在皇帝的身上，死死的盯着。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已经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皇帝确实很想救他。 于他而言，固然很想解除四大势力对他的掌控，固然想要双方拼个两败俱伤。 但他绝对不想看到眼下的这一幕！ 若是陆元青真的就此死了，那从此以后这朝中就只有锦衣卫一家独大了！ 皇帝想要说话，但他还未开口，便听到顾凤青的声音传来。 “陛下……” 顾凤青从绝无神的手中拿过一面圣旨，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何故谋反啊？” …… …… 第250章 阉党，便要杀无赦！ “陛下何故谋反？！” 此言一出，皇上顿时懵了。 陆元青也懵了。 内卫大统领徐元直也懵了。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懵了。 谋反？ 皇上谋反？ 我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听到此等可笑的话语？ 皇上谋反？ “顾爱卿这话是什么……” 皇帝也愣住了，但很快他回过神来，结结巴巴想要出声询问。 可还未等他话音落下，顾凤青便毫不客气的将其打断。 “陛下因何要假传圣旨给魏忠贤等人？” “圣旨上居然说锦衣卫意图谋反，皇上……我锦衣卫乃天子亲军，所行之事全都是为了大夏江山，为了国之社稷！” “如今陛下竟是假传圣旨，说我锦衣卫聚众谋反，这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冰冷的不含有一丝温度的话音传来，让整个御书房院子的温度都瞬间下降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皇上更是在此刻陡然一颤，他看着面无表情的顾凤青，感受着周围的冰冷。 他左顾右看。 他环顾一圈。 他看到陆元青声嘶力竭，浑身颤抖。 他看到徐元直静立一旁，默然不语。 他看到朱永昌皱眉低头，似在沉吟。 他看到周围的无数侍卫、太监、宫女全都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从他们的身上，皇帝看到了恐惧、看到了惊骇、看到了……敬畏！ 非是对皇权的敬畏！ 而是对顾凤青淫威的敬畏！ 这一刻，顾凤青的淫威竟是压下大夏三百年以来的皇权！ 皇上心中惨然，他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哼！” 顾凤青冷哼一声，随手将圣旨丢在地上。 这一举动，又是让皇帝身躯一颤。 更是让周围的无数侍卫、太监、宫女也都是一颤。 他们跪的更加坚实，头也更低了。 “送阁老上路！” 顾凤青轻声说道。 话音落下，应含光当即狞笑出声。 他举起手中的绣春刀，高高的举起。 刀上，锋芒闪耀。 值此之时，应含光环顾左右，朗声大喝。 “你问我凭什么杀你，本官现在就来告诉你！” “锦衣卫，天子亲军，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所以你是不是有罪，我们顾大人说了算！所以你是不是谋逆，我们顾大人说了算！” “所以你是不是要进诏狱，还是我们顾大人说了算！” “所以你是午门斩首还是当场诛杀，同样还是我们顾大人说了算！” “而现在，顾大人说你有罪，那你就是有罪！” “死罪！” “重罪！” “当场诛杀！” “满门尽灭！” “一个不留！” 暴喝声中，应含光的绣春刀轰然爆斩而下！ 便在周围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当中，这把刀轻而易举的便将陆元青的的身躯一刀两半！ 身首分离！ 内阁首辅陆元青，死！ 轰隆！ 一道雷霆陡然炸响，闪电划破长空。 无数人被惊到，下意识的身躯一颤。 皇帝更是心神狂颤，脸色在陆元青身首分离的刹那陡然变得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他的表情扭在一起，他的神情狰狞可怖。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所有人也都被应含光的这一番话给吓到了！ 哗啦啦…… 大雨依旧倾盆下着。 如此磅礴的大雨，也依旧洗不尽皇宫之血。 陆元青的鲜血混杂着雨水，在这院中散开、交织、流淌。 目之所及之处，每个人的裤腿边，都积蓄着丝丝血迹。 触目惊心。 顾凤青缓步朝着皇帝走去。 他的刀并未卸下，但却无人阻拦。 眼睁睁的看着顾凤青走到皇帝近前、面前。 最后，在距离皇帝只剩下两步之遥时，这才停下。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接下来的发展。 大夏立国三百年，历代皇帝不知杀了多少宰相、皇宫也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宫变，此处也不知多少次流过鲜血。 但从未有过像眼前这一次这般，当朝宰相就这样死在皇帝的面前。 而身为一国之君，皇帝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这一幕太过匪夷所思，也太过荒诞。 让所有人都恍若有一种置身梦中的感觉。 可这偏偏又太过真实！ 看着站在近前的顾凤青，皇帝的内心极为愤怒，极为恐惧，更是极为憋屈。 他虽然极度的恐惧，但此时此刻，他却根本就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怒火。 他身躯在颤抖，他脸色很苍白，但他还是死死的盯着顾凤青，望着顾凤青平静的脸色，沉声道：“锦衣卫是朕的天子亲军——” “但你身为指挥使，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手下还说出这样的话，是要造反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浑身一颤，紧接着便将视线落在了顾凤青的身上。 如徐元直、如朱永昌。 如哪怕明明内心极度恐惧，早已面无人色的一众太监宫女，也是不禁抬眼偷偷看了一眼顾凤青。 他们都很想知道，都很想迫切的知道—— 这位江湖中的刀魔，这位大夏锦衣卫的指挥使…… 他真的……要造反吗？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顾凤青还未开口，身后便又再度传来大队人马行进的声音。 众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便见到楚休、陆文忠、方南、胡桓等人带着近两千黑衣刀卫而来。 他们押着一个个身穿官服的官袍，来到了院中。 从官服上看，这些官员品级不等，从九品芝麻官，再到而三品的大员皆有。 放在外间，各个也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但此刻，却无不是脸色苍白，面无血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黑衣刀卫押送而来。 他们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绝望。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竟是不下数百人。 “禀报大人！” 陆文忠等人单膝跪地，沉声说道：“京城之中，但凡与阉党、奸佞有所牵连着，俱都已经再次，还请大人发落！” 他们身上都带着血迹。 因为下雨，血迹不曾结痂，反而和雨水混杂，将身上所穿的黑色飞鱼服变得斑驳。 更添诡谲！ 皇帝就在近前，可他们却看也不看，纷纷只对顾凤青行礼。 “可有错漏？” 顾凤青转过身来，面色淡然的轻声说道。 “俱已查明，并无错漏！” 陆文忠说着，一挥手，便有几名黑衣刀卫抬着一个大箱子上前。 放在地上，随手将其打开。 就见一封封书信、一本本账册出现在视线之中。 最上面的，则是一张张罪状。 每一张最撞上，竟都有着一个鲜红的手印。 这是官员认罪画押的罪状！ “这……” 看到这一幕，皇帝再次懵了。 即便亲眼见到陆元青死在他面前，导致心神在连连震颤之下几乎麻木，可此时此刻，见着这数百官员被押送过来，见着这一张张的罪状摆放在面前，他仍旧是身躯再次狂颤。 心神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罪状如何而来？ 这自然是锦衣卫的手笔！ 众人不言而明。 而紧接着他们要干吗？ 众人心里也都十分清楚。 果不其然，随着顾凤青眼神示意之后，陆文忠从箱子中拿起一张罪状。 这罪状已然被雨水打湿，字迹模糊不清，但陆文忠还是当众念了起来：“刑部侍郎左明，食君之禄却与东厂勾结，自认魏忠贤麾下走狗，多年来贪赃枉法，藐视国法，为魏忠贤排除异己……” 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行，随着陆文忠的声音，在这雨中传遍整个院中。 身在押送官员行列的左明听了，顿时便瘫软在地上，对着皇上连连磕头。 “皇上，皇上，微臣错了，微臣错了呀！” “微臣不该与魏忠贤狼狈为奸，微臣更不该为了荣华富贵而做出那么多错事，微臣有罪啊！” “可微臣，对皇上您也是忠心耿耿啊！” “微臣之所以投靠魏忠贤，为的只是在朝堂上站住脚，只有这样才能忠于皇上，才能为大夏立功啊！” “求皇上念着微臣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微臣一命吧……” 凄惨的求饶声传来。 如此声泪俱下的告饶，真可谓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然而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人胆敢有反应。 便是皇帝，也是呆愣在原地，无动于衷。 很显然，左明求错了人。 “既然证据确凿，就杀了吧！” “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错事，而付出代价！” 随着话音落下，左明的求饶声顿时嘎然而止。 只见他呆愣在原地，下意识的看向站在身侧的胡桓，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的脖颈处，出现一道血痕。 下一刻…… 一颗头颅掉落下来，咕噜噜滚落在地面上，跌入雨水之中。 直到死，双眸仍旧是瞪的浑圆。 那眼中的不甘、愤怒、茫然、惊恐，就这样毫无掩饰的展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他的眼神，一直盯着皇上，似乎在说—— 皇上，你为什么不为我求情？ 皇上，你为什么不饶我一命？ 皇上，你…… 还是皇上吗？！ 陆文忠再次拿出一张罪状，继续当众念着。 求饶声再起，刀光再次出现，头颅再次滚落雨水之中。 狰狞的眼眸，也再一次盯着皇上。 如此循环往复。 不断的有人哭嚎，不断的有人求饶，不断的有人咒骂…… 这些声音，不断的传入皇上的耳中，让他的心神不断的收到冲击，让他的恐惧不断的攀升。 每一次刀光落下，皇帝的心神都会下意识的随之颤抖一次。 每一次人头滚落，皇帝的眼皮也会随之颤抖。 终于，他忍耐不住，闭上了双眸。 他不敢再看，也不敢再想。 轰隆！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又一道惊雷炸响，皇帝睁开眼睛。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哀嚎声已经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地面上的滚滚人头。 院中的雨水，早已经被鲜血完全浸染，目之所及之处，到处都是一片鲜红。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他却忽然再度听到顾凤青的声音传来： “皇上，我记得你身边有一个贴身太监，好像叫做……王振？” 此言一出，皇帝顿时神色一僵。 紧接着，他就看到不远处，几道身影走了过来。 确切的说，是三道身影。 更确切的说，是两道身影押送着一个身影！ 那两道身影，一者为女子，发皆白，望之似老妇，可肌肤却白皙细腻，恍若二八芳华。 一者为老朽，身材佝偻，看似好像随时都能入土，但有一双眸子，却凌厉异常。 而被他们押送着的，则是一个年迈的太监。 正是先前皇帝身在大殿，随身侍奉的那个太监！ 看到这一幕，皇帝顿时面色大变，他瞬时间站起身来，眼神死死的盯着顾凤青，怒声吼道：“他的朕的贴身太监！他是先皇的伴当！他是三朝元老！” “顾凤青，若是你敢杀他，朕……” 皇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大喝所打断。 “陛下，此人……乃是阉党！” 顾凤青长身而立，周身的气息毫无保留的宣泄而出。 今日斩杀了无数高手凝聚而成的气势，在这一刻彻底融入他的体内。 他平视着皇帝，但在这一刻，却让皇帝产生了一种，他正被此人所俯视的错觉。 “阉党，便要杀无赦！” 话音落下，白发魔女曲霓裳扬起一把弯刀，在众目睽睽之中，豁然落下！ 噗—— 随着刀入肉的声音陡然响起，传遍全场。 一颗头颅扬起，一股鲜血飞溅。 超凡强者，一名从始至终便未曾出手的超凡强者，就此陨落！ 伴随着此人死去，周围三千黑衣刀卫在这一刻，尽皆异口同声的吼道： “阉党，杀无赦！” “阉党，杀无赦！！” “阉党，杀无赦！！！” 数千道声音汇聚之下，合二为一，最终竟是恍若化作一道雷霆，陡然在这平地上炸响！ 不！ 这道声音要比雷霆还要更加恐怖！ 在这道声音的炸响之下，伴随着倾盆大雨，乌云压顶，恍惚中竟产生一种天塌地陷，世界末日之感。 这一刻，皇帝隐约觉得这偌大的皇宫都似乎在微微颤抖。 恐惧、无助、绝望…… 无数情绪在内心交织，在心底蔓延。 “轰隆！” 伴随着天上的雷霆响起，皇帝双腿一颤。 “砰！” 他整个人瘫软在地！ …… …… 第251章 江山皇位，又如何及得上手中之刀？ 大雨倾盆，依旧是淅淅而下。 乌云压顶，让整个顺天府都一片昏暗。 恍若末日景象。 对于皇帝而言，这确实就是一片末日。 非但是天地的末日，更恍若是大夏的末日，也是皇权的末日！ 看着跌倒在泥水之中毫无皇室威严的皇帝，在场的不少太监、宫女在此刻竟是都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堂堂大夏皇帝，如今竟然沦落到这个下场…… 未免唏嘘，令人感叹。 当然，这种心情也仅仅只是出现一瞬间罢了，他们更多的，还是担心自己的命运。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如此大张旗鼓的发动宫变，还杀了这么多人，尤其是东西二厂几乎被他赶尽杀绝。 这……会不会波及到他们？ 每个人心里都揣揣不安。 就在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此时顾凤青缓步走到了皇帝的面前。 弯下腰，一把抓住皇帝的胳膊，将其给扶了起来。 随后便搀扶着皇帝朝着御书房内走去。 “顾大人……” 见着这一幕，朱永昌眼神一闪，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想要开口说话。 然而，他才刚刚说出口，便听到顾凤青说道：“王爷且放心……” “你我之间的约定，顾某会照常遵守！” “等此间事了，顾某便派人将那件东西的具体下落告知王爷！” 这话传入朱永昌的耳朵，顿时便让其停下脚步。 他看着皇帝在顾凤青的搀扶着朝着御书房走去，眼神不断的闪烁着，但终究…… 他还是退后了一步。 “王爷……” 四大密探凑上前，各个脸上都带着一抹焦虑之色，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他们话未说完，但朱永昌却明白他们的道理。 挥挥手止住了他们要说的话，紧紧的盯着被关上大门的御书房，足足过了许久，这才长舒一口气似的移开目光。 只是眸中，却带着闪烁：“无须担心！” “锦衣卫今日虽然取得大胜，但终究还不是一手遮天，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更何况……我天下第一楼还元气尚存，他们绝不敢对皇上不利！” “那这位顾大人……”李剑生还想要说些什么。 “此刻他们密探，应该是这位顾大人想要消除陛下心中的隔阂吧！” 说到这里，朱永昌忽然洒然笑道：“无需担心，这位顾大人看似嚣张跋扈，可心中终究还是对皇权有着忌惮！” “若是不然，他今日又岂能对陛下如此客气？又怎会专门和陛下密探？” “说白了，他的肆无忌惮和嚣张跋扈也只是强装的罢了！” 听着这话，四大密探对视了一眼。 对于朱永昌的话，都有些将信将疑。 无论是谁都看的出来，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分明是对皇权没有丝毫畏惧，怎么看也绝不会是会像皇权屈服的人。 可王爷…… 为什么会这么说？ 按理来说，他应该也能看的出来的呀。 四人如此想着，却又不敢在继续想下去。 他们谁也没有看到，站在朱永昌身后的邋遢男子，闻听此言之后却抬起头，眼神扫视了一眼朱永昌。 那浑浊的目光当中，竟是在这一刻露出一抹光彩。 如果有人在这一刻看到他的眼神，就会发现，他眼神中的这一抹光彩，分明是—— 不屑！ 御书房内。 顾凤青将皇帝搀扶到宝座上，让其安然的坐下来。 这一举动，让皇帝心中更是揣揣不安，他看着顾凤青，脸上毫无血色，结结巴巴的说道：“顾，顾爱卿……你这是？” 说完，他竟是不等顾凤青说话，又是连忙道：“顾爱卿，朕，朕对你不薄，当初将你从应天府唤来，亲自提拔你，力排众议将你破格提拔成锦衣卫指挥使，你……” “难道你，你真的要……要造朕的反吗？” 他牙齿颤颤，十分惶恐的说道。 造反二字，今日他已经说了很多次。 可想而知，此刻他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他十分想要知道，顾凤青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他到底是不是要造反！ “陛下且安心，锦衣卫绝无造反之意！” 面对着内心忐忑的皇帝，顾凤青眼神平静，直视着他：“此番锦衣卫入宫，乃是因为奉了陛下您的旨意，这才除阉党、清君侧，所作所为也都是以大夏江山社稷为重，绝无任何一点私心！” “可皇上却对锦衣卫，对微臣如此猜忌，难道就不怕寒了我等忠臣的心吗？” 忠臣？ 听着顾凤青的话，皇帝一时怒火攻心，差点没吐出一口鲜血来。 你当着我的面，杀了朝廷的丞相，杀了我的贴身太监，如今竟然说对我忠心耿耿？ 天下岂有这样的忠臣？ 天下又岂有这样的一心为公？ 他的所作所为，无不是展示着此人的狼心野心，但此人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一脸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已然是看出来了！ 这位他亲手提拔上来的锦衣卫指挥使，对于大夏的皇权，对于他这位天子，分明就没有丝毫的敬畏！ 此前他曾在魏忠贤等人的口中得知顾凤青在江湖上有一个外号，称之为刀魔。 说是此人肆无忌惮、嚣张跋扈，目空一切，又仗着锦衣卫之威和个人武力滥杀无辜，屠戮中原。 以前皇帝还以为这是魏忠贤污蔑，甚至夸大其词。 但当他此刻见识到顾凤青的手段之后，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魏忠贤这些人对顾凤青的评价没有丝毫错漏！ 甚至还小看了顾凤青—— 此人行事又哪里是肆无忌惮、嚣张跋扈啊，他分明是百无禁忌，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 在此人看来，只要一刀在手，这天下就无有不可杀之人！ 包括他这个皇帝在内！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顿时就让皇帝心中一跳。 不过顾凤青这番话，倒也让皇帝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锦衣卫确实没有造反之意！ 只要他不造反，那就还有的谈！ 哪怕眼下在他面前杀了这么多人，也没有关系！ 只要锦衣卫不造反，那他就还有机会！ 只是局面相比较于此前的四大势力而言，无非就是变成了一大势力！ 环境依旧还是以前的环境。 他这个皇帝，依旧还是皇帝。 比起以前谈不上好，但也谈不上更坏。 他依旧……还是一国之君！ 哪怕只是一个吉祥物，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吉祥物，但这就够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 当初他能在四大势力的掌控之下，将锦衣卫给扶持起来，虽说扶持起来的锦衣卫狼子野心，但这也说明，他依旧还有大权在握的机会！ 无非就是以后等待机会，继续扶持！ 东厂没了，西厂没了，那他就扶持出来一个内行厂！ 太监那么多，忠于皇帝的臣子那么多，他总是有机会的！ 脑海中想着这些，皇帝终于的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顾凤青，眼神闪烁了片刻，随即说道：“顾爱卿说的很中肯！” “只是眼下这个时候，你觉得朕还能相信你吗？朕还敢相信你吗？你说你对大夏、对朕忠心耿耿，可朕看到的、天下人看到的，都只是你的狼子野心！” 皇帝这番话，只是为了逼迫锦衣卫对皇帝俯首称臣。 只要确保锦衣卫不造反，那就依旧还是天子亲军，依旧还是大夏的臣子！ 作为臣子，你顾凤青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必须要给皇帝跪下，表示忠心！ 毫无疑问，这位皇帝在确保了自身的安危之后，便又开始操弄权术了起来。 只是这手段…… “也忒明显了！” 皇帝虽在四方势力的挤压下，如此年纪便学会了操弄权术人心，但终究……还是太年轻！ 顾凤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讥讽之色毫不加以掩饰。 只见他轻声说道：“皇上可曾知道，如今大夏已然是到了内忧外患的境地？” “此前的信王、誉王谋反案皇上应该还记得吧？这两位王爷之所以想要谋反，其背后全都是得到了江湖人的支持！” “他们的手下，都养着一大批的江湖人士，甚至誉王还曾与东瀛最大的刀道流派勾结！” “此二人所得到的江湖力量还只是中等！” “皇上可知现如今的江湖已然发展到了何等地步？” 不等皇帝回话，顾凤青就自顾自说道：“少林、武当两大江湖武道圣地，门下弟子数以万计，高手如云、信众甚多，其力量在当地根深蒂固，连朝廷命官都要仰仗其鼻息才能生存！” “此等作为，虽只是江湖门派，却不亚于割据一方的诸侯！” “甚至诸侯比起他们，还有所不如！诸侯若是谋反，百姓根本不敢云从！但这些江湖门派，既是门派又是信仰，在当地威望甚高！弟子遍布天下，皇上且试想……” “若是这些人想要造反，大夏朝堂且当如何？又该如何应对？” 此言一出，皇帝顿时脸色大变。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顾凤青便又说道：“江湖势力已然到了非抑制不可的地步，所以微臣这才大肆杀戮江湖，为的便是打压江湖势力，不至于到了以后尾大不掉！” “而这，还仅仅只是内忧！” “相比较于内忧而言，我大夏的外患堪称有过之而无不及！” “东瀛武者微臣见了许多次，这一次灵雾山同样出现了东瀛武者，灵雾山处于京城脚下，这说明什么？东瀛的触手已经触及到了我大夏的京城！甚至在这京城之中都已经根深蒂固！” “东瀛狼子野心，辽东更是虎视眈眈，西北草原也多次叩关，南方百越之地这些年来也一直局势糜烂……” 随着顾凤青分析，皇帝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他的恐惧开始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愤怒。 而在愤怒之余，更是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涌上来，让他背脊发凉，汗毛倒竖……直到此刻，他这才明白。 原来大夏的局势，已然崩坏到了这个地步！ 远远比他所想的，更加复杂！ 原以为，他只需要破开东西二厂、内阁和天下第一楼的层层限制，收拢大权，便能安枕无忧！ 但现在看来…… “皇上莫非真以为自己的江山永固？自己的皇位也十分安稳？” 顾凤青轻笑道：“说实话，魏忠贤几人虽然是阉党，欺上瞒下无恶不作，朝中上下几乎全是他们的爪牙！但不得不说，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是能满朝上下拧成一股绳，对抗外敌！” “若不是因为他们，皇上此刻您的江山，恐怕早就已经狼烟四起了！” “当然……” 说到这里，顾凤青忽然话锋一转：“他们这么多，也都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罢了！” “要么便是借着此事，排除异己安插心腹，要么就是收揽钱财中饱私囊。” “别的不说，此刻站在殿外的大夏镇国柱石，武威郡王难道就真的对陛下您忠心耿耿吗？” 此言一出，皇帝顿时双目圆瞪。 背后，也悄然溢出一丝冷汗。 他听懂了顾凤青话中的意思，他也明白顾凤青这番话所要表达的含义——实际上，顾凤青说的这番话也丝毫都不加以掩饰。 甚至还显得明显—— 到了如今这个情况下，没有锦衣卫……你大夏的江山如何稳固？ 你的皇帝之位，如何安稳？ 此时此刻，从今日之后……你能依靠的，只有锦衣卫！ 只有天子亲军锦衣卫！ 除此之外，你别无他选！ 毫无疑问，这是诛心之言！ 而且是很明显的诛心之言，可皇帝却信了。 他不得不信！ 因为眼下的局势，确实正如顾凤青所言，他别无他选！ 顾凤青的这番话，可以说是将他这位大夏天子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揭开了。 看成是句句扎心，刀刀见血！ 说完这句话之后，顾凤青竟是连行礼都没有，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顾凤青如此洒然的便离开，皇帝一时间愣住了。 眼看着顾凤青即将离开御书房，皇帝终于回过神来，他忍不住说道：“这些人都对朕的皇位虎视眈眈，都对这大夏江山垂涎三尺，而你……” “难道就没有半点想法吗？” 这话传来，正准备打开御书房大门的顾凤青身形顿了顿。 “天下虽大，皇位虽好，但对于顾某而言……” “却终究不如手中之刀！” 话音落下，顾凤青双手拉开大门，踏步走出。 原地，只留下皇帝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耳中更是回荡着顾凤青的这句话，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顾凤青离去的背影—— 他无法想象，这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宝座， 在此人的面前， 竟连他手中的一把刀都不如？ 而且听其话中的意思，这皇位他甚至颇为不屑。 难不成，这大夏的天子之位， 再其心中， 就真的如此不值一提吗？ …… …… (本章完) 第252章 二十八宿和刀道八极人选！（只差一百月票了！） 御书房外。 大雨依旧还在下着，地面上泥泞一片，可三千刀卫却全都顶着雨水位列院中，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凤青，眼中有着毫不加以掩饰的狂热与敬畏。 除此之外，尚且还有跟随而来的两百余名江湖刀客，也都位列其中。 今日是锦衣卫的高光时刻，也是江湖刀客的盛会。 当顾凤青从殿中走出来之时，所有人都明白—— 虽然阉党已经除了，奸佞也都清理，可接下来，才是最为重要的时刻。 锦衣卫三千刀卫的选拔！ 天下刀客的排名！ 都将在这一刻，在接下来诞生！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顾凤青环顾了一圈场内，沉声说道：“方南何在？” 此言一出，人群之中的方南顿时心神一动，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身体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这并不是恐惧，而是激动，是兴奋。 他强行掩下内心的情绪，上前来，单膝跪地沉声道：“卑职在！” “方南，应天府时便跟随本官，一路行来为锦衣卫立下汗马功劳，虽刀道资质略有不如，但如今已然是先天一重巅峰境界，本官传你超品绝学拔刀斩，位列刀道二十八宿之首！” 此言一出，顿时让全场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尤其是‘二十八宿’四个字一出，更是让全场所有刀卫和一众刀客都将注意力转移过来。 便是傅青冥、萧十三郎、鸠摩智这等刀客，此刻也都精神力高度集中。 今日灵雾山一战，顾凤青虽然大获全胜，可四大势力的联手，一百多名先天高手的围杀，终究还是让山顶上的两百余名刀客死伤不少。 而能跟随他来到皇宫里的，也仅仅只是不足百人之数。 其余人，或是在灵雾山的大战之中死去，或是眼见顾凤青闯皇宫，心生畏惧而离去。 但不管怎么说，剩下的这不足百人的刀客，却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包含了这偌大江湖中绝大部分的真正刀客！ 他们来此，或是为了验证刀道，或是为了荣华富贵，或是为了加入锦衣卫，也或是来凑热闹……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刀道排名却全都十分重视。 加入锦衣卫，成为三千黑衣刀卫之一，甚至是刀道二十八宿乃至是其上，更是他们之中绝大部分刀客的理想！ 而现在，刀道二十八宿，已经选出一人了！ 顾凤青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念着名字。 “余十三！” “胡一刀！” “胡桓！” “骆雪！” “叶开！” …… 一个接一个的名字从顾凤青的口中喊出，足足喊了十几个人的名字。 这些人，皆是刀客中的绝顶高手，却又不入宗师一流。 “刀道二十八宿，在本官的设想中必须要刀道境界达到先天二重才可担任，但念在你等或是立下汗马功劳、或是刀道天赋非凡，尽皆有望踏入刀先天二重之境，便破格提拔，位列刀道二十八宿之一！” “刀道二十八宿，尽皆传授《血刀经》《断弦三刀》《黄昏细雨红袖刀法》，可穿白色飞鱼服！” 顾凤青所封赏的这十几名刀道二十八宿，大部分都位列先天一重，唯有方南、叶开、余十三等几人达到一重巅峰境界，其中叶开更是已经迈入二重境！ 按理来说，二十八宿之首当属叶开，可此人心性跳脱，不喜约束，也不喜欢约束别人，因此顾凤青这才将二十八宿之首给予方南。 至于叶开，暂时只能位列其中。 不过，以他的天赋，抵达刀道宗师之境，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到时直接便可步入八极行列。 “你等虽位列二十八宿之一，但切不可因此心生骄横，更不要因此颓废！要知你等也只是破格提拔，若是一段时间之后，你们的成长并不能让本官满意，说不得还会被夺去二十八宿的身份！” “功法给予你们了，威力如何，就要看你们个人的领悟！” 随着顾凤青话音落下，以方南为首的十余名刀客全都单膝跪地，对着顾凤青表达尊敬之意。 至此，刀道二十八宿算是告一段落。 而接下来，则是刀道八极护法！ “李清欢、傅青冥、萧十三郎、鸠摩智、段玉、绝无神——” 六个人的名字从顾凤青口中一一道出。 “你等五人实力修为，刀道修为惊天，可位列刀道八极之属！可穿红衣！” “其余人等，如应含光、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在内，包括今日跟随本官一起应敌的近百刀客，尽数填进黑衣刀卫之中，传授《血刀经》！”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顿时大惊。 他们自然不是对顾凤青的排名有所不服。 岂不见便是郭心远、陆文忠这些跟随顾凤青时日最久的心腹，如今也不过才是和他们一样的黑衣刀卫，并没有被破格提拔—— 虽然顾凤青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 若是想被破格提拔，先天是最低的硬性标准！ 他们的实力不到先天，只能成为黑衣刀卫！ 他们震惊的也不是绝无神以先天二重的境界和李清欢等一众刀客宗师位列一堂—— 绝无神虽只是先天二重，但如今已经是二重巅峰境界，不日便将破镜抵达三重圆满，成为刀道大宗师。 更重要的事，他自创断情刀，刀道修为和境界感悟十分高超，兼之又跟随顾凤青时日这么久，此前更是大人麾下实力最强的刀客，能够位列八极之一，众人都并不意外。 他们之所以震惊，只是因为…… “指挥使大人，便是连小李飞刀、天涯刀客这样的刀道绝巅高手，也只是位列刀道八极吗？” “例如那四象宗师、刀道双绝，又该是需要何等的修为？！” 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本官麾下，四象宗师唯有刀道超凡者方可担任！不入超凡，便没有资格成为四象宗师！” “而刀道双绝，更是刀道之路的绝巅刀客，唯有踏足通幽乃至是古往今来的闻所未闻的超凡七境者，方有资格！” 顾凤青扫视在场众人一眼，朗声说道。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可听在众人耳中，却恍若平地惊雷般炸响，令所有人都刹那间失神。 满脸皆是不可置信之色。 …… 第253章 皇上你疯了吗？（稳住！） “踏足通幽乃至是古往今来闻所未闻的超凡七境者，方有资格成为刀道双绝！” 这一句话，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谁也没有想到，包括李清欢、傅青冥在内的一众刀客也都没有想到，顾凤青对于四象、双绝的要求居然这么高。 此刻一个个全都一脸呆滞的看着顾凤青，就恍若在看着一个疯子。 超凡境界就已经十分难得，可这位顾大人居然想到要通幽境甚至是七境刀客才有资格担任刀道双绝，这岂不是得了失心疯？ 这世上，自从有史以来，他们何曾听闻过有通幽境界的刀客？ 便是放眼整个江湖，古往今来能到通幽境界的，也是屈指可数。 更何况超凡第七境？ 已经被顾凤青这一系列操作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朱永昌等人，此刻也是恍若置身梦中，看向顾凤青的目光当中，更是带着浓浓的怀疑之色。 这位锦衣卫指挥使，该不会是疯了吧？ 要不然怎么就能说出这样……无法无天的话来！ 通幽乃至是超凡第七境才有资格真亏你想的出来，真亏你能说出来！ 这一刻，便是大夏的镇国柱石，号称心沉似海的朱永昌，也被顾凤青的野心所震惊到了！ 他知道，经此一事之后，天下第一楼和锦衣卫未来必有一战。 而这一战，也必将会较量出最后的胜者！ 而输家，毫无疑问会失去连同生命在内的一切！ 但他在此刻才发现，他直到现在竟然都还没有真正的了解，他这位生死仇敌的真正底细。 换句话来说，他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的摸清楚，顾凤青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就在朱永昌脑海中心思急转的时候，此时场上一众刀客也因为顾凤青的此番话语而产生了一阵喧哗。 “顾大人……” 片刻之后，一名刀客站出来，先是行了一礼，随后问道：“敢问顾大人，既然锦衣卫选拔出三千刀卫，而大人您又以灵雾山论刀招揽天下刀客，敢问三千刀卫、二十八宿、八极、四象、双绝等又在锦衣卫中占据着怎样的职位呢？” 此言一出，喧哗声顿止。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顾凤青的回答。 很显然，这个答案，很多人都想知道。 但顾凤青并未回答，反而笑了笑，随后看向了身后。 他身后是御书房。 此刻，御书房内，少年皇帝缓步走了出来。 他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不再如先前那般毫无血色，只是依旧还有着一些苍白。 闻听此言之后，当下便说道：“从今日起，朝廷将裁撤东、西二厂，所属权柄将彻底由锦衣卫尽数掌控！” “非凡如此，朕还决定……” 说到这里，皇帝看了一眼顾凤青，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念及如今大夏内忧外患的形势，为保大夏江山社稷的稳固，朕打算将锦衣卫和人数和规模扩充……” “从全国各处良家子、军士中挑选出十万精锐之士填充到锦衣卫序列，保证朝廷的安全！” “而这些，将全部由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顾爱卿管辖！” 皇帝话音落下，朱永昌顿时脸色大变。 要知道，自从顾凤青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以来，锦衣卫堪称是一扫往日颓势，变得十分进取。 如今眼下全国各地的锦衣卫加起来，足有六七万人，虽人数比之东西二厂要少很多，且大部分也都是乌合之众！ 但不要忘了！ 现如今是顾凤青掌权！ 此人心计深沉，且颇有手段，锦衣卫能再其手中在短短时间内便焕然一心，焉知若是给予他足够的时间，这六七万名锦衣卫会拥有着怎样可怕的实力！ 光是这些人就足以让朱永昌心惊胆战，引以为心腹大患！ 如今皇帝居然还要给锦衣卫扩编十万人，这加在一起不就相当于十六七万人？几乎等同于二十万人啊！ 二十万名锦衣卫！ 这比当初全盛时期的东、西二厂和锦衣卫加在一起人数都要多了！ 如此一来，锦衣卫必将成为整个大夏最为强大的机构，从此将会再也无人能够制衡！ 嘶！ 一念至此，朱永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便是以他的城府，此刻都不由感觉到一阵不寒而栗，背后汗毛都在倒竖。 皇帝…… 他怎会下达这样的旨意？ 糊涂啊！ 朱永昌在内心忍不住喊道。 他其实明白，皇帝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担惊受怕，不得不安抚锦衣卫，可…… 这代价真的太大了！ 大到他的天下第一楼无法承担！ 大到若顾凤青以后真有不轨之意，大夏也无力承担！ 此事…… 绝不可能促成！ 如此想着，朱永昌便打算说话，可就在此时，却又听到皇帝说道：“除此之外，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将从原先的三品提升为一品官职，拥有锦衣卫、东厂、西厂所有权柄，锦衣卫指挥使可拥有三千之数的直属卫队，称之为【黑衣刀卫】！” 这话说出，更是犹如一记惊雷炸响。 皇帝，竟是将顾凤青私自设立的黑衣刀卫彻底定性成为一个朝廷认定的组织！ 而且…… 还是锦衣卫指挥使的直属卫队亲兵！ 这说明什么？ 这书名这三千人是排除在锦衣卫体系之外，完全只忠诚于锦衣卫指挥使的队伍！ 三千人的规模！ 这股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若是顾凤青当真想要造反的话，哪怕锦衣卫他无法调动，可就凭这三千直属刀卫，便足以在京城搅动风云，甚至逼宫造反啊！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 祝永昌心神狂颤，再也忍不住上前就打算说话。 可就在此时，就在他刚刚上前一步准备开口的时候，便听到皇帝再一次的开口了。 而这一次皇帝所说的话，让朱永昌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再也无法保持内心的平静！ “朕决定，【黑衣刀卫】内部的职权序列，三品以下的官职可由顾爱卿亲自决定，便是整个锦衣卫序列，五品以下官职也同理，只需要顾爱卿决定之后，呈报司礼监，朕批红加印即可！” 此言传出，所有人都蒙了。 而朱永昌，更是整个人瞪大了双眼，脸上带着浓郁的匪夷所思之色。 所有人都被皇帝的这最后一席话，给震惊到了！ …… …… 第254章 时代的落幕与开启，九千岁！ 【黑衣刀卫】内部序列中，自行任命三品以下官员！ 整个锦衣卫系统内，自行任命五品以下官员！ 这是何等可怕的权力？ 大夏立国立国三百年来闻所未闻，甚至遍数前朝、历朝历代，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官员和自行提拔任命？ 这是将皇帝的权柄下放啊！ 这简直就是荒谬绝伦，匪夷所思！ 朱永昌完全被震撼到了。 自行三品官员，看似皇帝做了限制，只能存在于黑衣刀卫序列其实这就相当于皇帝卖个人情，给顾凤青的直属卫队一个好听点的名号罢了。 毕竟他们的三品、四品官职也只是在黑衣刀卫序列中才能生效，拿出去之后就没有任何实权。 可这…… 终究还是大夏三品官职啊！ 外放，便等同封疆大吏！ 京中，也是可入殿面圣的朝官啊！ 如今皇帝居然就把这个权力给了顾凤青，这对于大夏而言，乃是一大祸事啊！ 要知道，这意味着从此以后，锦衣卫指挥使的权力将会彻底的凌驾于朝堂之上，甚至会完全超脱于整个大夏官职体系，彻底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从此再也不受皇权的控制！ 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无论何原因，皇帝下达这样的旨意，归根结底也只是饮鸩止渴啊！ 朱永昌甚至已经可以预见，今日这旨意一旦传出去，必将会引起朝野动荡，社稷不稳！ 皇上，你糊涂啊！！！ 朱永昌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在心中喊出这句话了。 这一次，他不打算在旁边了。 站出来，刚要说话，可却发现，皇帝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一次的开口了…… “除此之外……” “朕打算……” 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犹豫，看了一眼朱永昌，这才道：“朕打算封顾爱卿为王！” 嘶！！！ 这句话说出来，全场无数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朱永昌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呼吸更是在这一瞬间变得急促了起来，胸膛在也不断的起伏 “皇上……你疯了吗？！！！” 他想要咆哮着将这句话吼出来！ 异姓封王，大夏立国三百年来，从未有过之事！ 甚至在大夏皇室，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更是从未有人提过这件事！ 一百五十年前，大夏衰弱，国朝动荡不堪，边境烽烟四起，社稷危在旦夕，可即便是在哪个时候，大夏皇室也从未想过异姓封王来拉拢敌手…… 因为，异姓不得封王，乃是太祖遗训！ 终夏一朝，异姓不得封王！ 若是迫于压力之下封王，这就等同于大夏之耻！ 而现在……皇帝竟然打算给顾凤青封王？！ 就算锦衣卫再强大、在恐怖，就算顾凤青的实力在令人惧怕，可他们终究还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啊！ 大夏还有天下第一楼，还有让他武威郡王朱永昌，皇帝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御书房内，顾凤青和皇帝到底私下说了什么，以至于皇帝竟然做出此等昏聩之举？！ 朱永昌心中的怒火已经到了无法抑制的边缘。 所以他忍不住的站了出来。 丝毫都没有顾虑君臣礼仪，上来便开口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直再看着顾凤青。 此前未对顾凤青出手，只是投鼠忌器而已，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怕了顾凤青。 事实上，天下第一楼的实力，他从始至终都并未真正展露出来。 和魏忠贤等人的合作，他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要不然的话，他不可能只带着四大密探。 如今锦衣卫看似威风凛凛，无可匹敌，但对于朱永昌而言，也只是麻烦不小罢了。 在他心中，他的天下第一楼仍旧可以压制住锦衣卫！ 无非就是难度增长了许多。 毕竟，此次灵雾山一战，固然让顾凤青收服了天下刀客，且打出了所向披靡的名号，但他朱永昌，也收获不小！ 少林、武当！ 外加江湖各大门派的残余力量！ 他相信，随着这一次被顾凤青清理过一遍之后，江湖上的这些门派，对于顾凤青绝对是恨之入骨。 日后他只要抛出橄榄枝，这些门派必然会被他轻而易举的收服！ 当然，这些并不足以让他的实力产生质的飞跃。 真正让他重视的，是少林和武当！ 一旦和少林、武当搭上关系，凭借这两大武道圣地的底蕴，再加上他的天下第一楼，纵然锦衣卫再强、遗祸再重，也无伤大局！ 他有这个自信！ 正因如此，此时此刻朱永昌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凤青，眼中并无一丝退去之意，缓声道：“太祖遗训，异姓不得封王！” 他这句话说的声音很轻，但任是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坚决之意。 主要顾凤青胆敢答应，这位大夏的镇国柱石，必将立刻翻脸。 所以，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沉默了，瞪大眼睛看着事态的发展。 朱永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随之沉默。 场内，一时间陷入到了诡异的寂寞之中。 这种诡异，让不少人都心里揣揣不安。 可皇帝，却悄然松了一口气。 朱永昌的反应，让他今日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不管锦衣卫和天下第一楼到底在私下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以至于朱永昌忽然之间退出四大势力联手布置的杀局。 但看眼下这种情况，朱永昌和顾凤青之间的联盟，似乎并不是那么坚挺。 这对皇帝而言，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还未等皇帝彻底的放松下来，却忽然看到了顾凤青撇过来的眼神，顿时就是心中一跳。 “顾凤青，看出了他的算计？” 皇帝在心中，有些揣揣不安的想到。 他之所以说出封王，为的便是试探。 一来是试探，顾凤青是否有不轨之心。 二来则是试探，朱永昌的心思。 若是他说出封王之后，朱永昌并未出言阻止，那就说明朱永昌和顾凤青之间的联盟十分牢固。 而他这个皇帝夹在中间，以后的局势要比之当初还要更加艰难。 而若是顾凤青应下封王之事，固然会让大夏蒙羞，可也会因此让全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他的身上大夏三百年来第一个异姓封王者！ 这天下间但凡有些野心的，谁不会生出一点心思？ 到了那个时候，顾凤青所面对的，就将是无穷无尽的试探和无处不在的威胁。 他这个皇帝也能稍稍缓一口气。 只是，让皇帝没有想到的时候，此时的顾凤青竟是毫无接话的意思。 他竟是直接忽略了自己的话，似乎完全就没有听到‘封王’二字。 反而在扫视自己一眼之后，很快就收回目光，然后…… 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同时，留下一段话。 “胡桓，东西二厂虽然已经全部被剿灭，但宫中还有不少太监，说不得还有二厂余孽，仔细筛选一遍，务必要保证宫里所有的太监身份清白，对皇上也忠心耿耿，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你四人接手锦衣卫扩充之事！” “其余人等，随我回北镇抚司！”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郭心远等人轰然应诺。 三千黑衣刀卫令行禁止，毫不犹豫的收刀，跟随顾凤青离开。 对于依旧在场的皇帝和王爷朱永昌，几乎是完全无视。 其余一众刀客，虽然早已经被今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震撼的无以复加，但此时此刻也都是纷纷跟随着顾凤青离去。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让他们对于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几乎产生了膜拜之情。 以武功来说，顾大人一人一刀，镇压灵雾山几大宗师！ 论手段来说，顾大人三言两语之间，便让天下第一楼和朱永昌忌惮不已，化为己用，甚至还以此借力，让江湖上的后续力量铩羽而归。 论权势，连当朝大夏皇帝在顾大人面前都毫无威严，甚至还不得不以异姓封王的条件来拉拢！ 人皆崇拜强者！ 刀客也不例外！ 区别只在于，刀客最为崇拜的，则是更为强大的刀客！ 而顾凤青，除了以上这些之外，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也用刀！ 顾大人，同样是一个刀客，一个强大的刀客！ 他所用的刀法之强大、之诡异，几乎令所有刀客都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是心生向往。 这些所有的东西综合起来，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有着难以抵御的诱惑！ 而对于刀客而言，更是无法以言语来形容！ 实际上，这些刀客在崇拜之余，不知不觉间，也已经和那些黑衣刀卫般，对顾凤青产生出了一种近乎信仰般的敬畏 身为一名刀客，能投身此等强者麾下，何尝不是一种荣耀与幸运？ 此时此刻，包括傅青冥在内的一众刀客，心中都蓦然生出一种念头 跟在这位顾大人身边，说不定便能开创出一个属于刀客的盛世？ 不！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他们自己便否决了。 不是说不定！ 而是属于刀客的盛世…… 已经来临了！ “灵雾山一战，于剑客而言是一次落幕！可对于刀客而言，却是一次开场！” “属于刀客的世界，即将拉开序幕！” “自今日起，这世上用刀者，将不知凡几！” “而且一切……” “都是因为一个人！” 皇宫内的无数内卫、宫女、太监，他们看着缓缓离去的顾凤青，眼中都不由露出一抹崇敬之色。 而诸如傅青冥在内，乃至是李清欢等人，甚至是三千刀卫，则是望着走在前方的顾凤青，步之所及之处，两侧的人都是分分自发的让开道路，更是生出一股与有荣焉之感。 他们忽然生出一股庆幸，庆幸自己生在这个时代！ 他们更是庆幸，庆幸这个世界有这样的一位刀客！ …… 三月二十八日，灵雾山论刀。 在这一日，发生了许多大事。 首先是论刀天下，天下刀客往京师，无数江湖人士围观，实乃江湖不多见的一大盛事。 参观人数之多、高手之众，比之华山论剑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意料之外的，则是在灵雾山论刀这一天，四大势力彻底联合，出动无数高手，围杀顾凤青。 这是一个变故，但消息传出去之后，众人震惊之余却又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四大势力视顾凤青为生死大敌，为了避免锦衣卫实力大增，在这一日围杀顾凤青也是正常。 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世道，好像变得并不那么正常了。 四大势力围杀，还未曾真正动手，天下第一楼便忽然被顾凤青三言两语劝退，离开围杀。 紧接着，东西二厂和内阁连同江湖一众高手，总计七位武道宗师，外加少林十八铜人阵和武当的真武七截阵，算起来足有九位宗师。 另外再加上外围的一百余位先天，其中不乏二重高手。 以这样的力量围杀，无论是谁都会认为这顾凤青必死无疑！ 可谁曾想，顾凤青非但无事，反而还强杀薛家庄薛笑人。 最后，围杀之局更是被顾凤青轻易破去！ 七大宗师尽皆葬身与灵雾山之上！ 而后，顾凤青又裹挟赫赫声威，率三千刀卫逼入宫城，除阉党、清君侧！ …… 一桩桩一件件，所发生的大事，正在以无数人的口口相传，甚至是飞鸽传书、快马急信送到了天下各处。 南越、辽东、东瀛、西漠…… 人尽皆知！ 尤其是除阉党、清君侧这六个字，更是成为所有情报上的重中之重。 这六个字，在历朝历代都有出现过，而在大夏三百年的历史上，也是发生了那么一两回。 可无论是大夏此前这一两回，乃至是历朝历代，都从未同眼下这般，竟是由锦衣卫主导！ 天子亲军锦衣卫！ 以区区三千刀卫，在顾凤青的率领下，甚至顾凤青都没有出面，便完成了这一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一时间，江湖震动。 朝野皆惊。 天下骚动。 各方各处，不少强大势力的主事人或者话事人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三千刀卫入皇城！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难不成锦衣卫竟然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了吗？竟是让区区一个锦衣卫，不……严格的来说只有三千人，便逼入皇宫，改天换地？” 每一个人都是不敢相信。 因为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锦衣卫的实力太强了，还是大夏皇室太弱了。 但毫无疑问，不管是什么原因，所有人都很清楚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从今日起，大夏朝依旧还是那个大夏朝！ 天子依旧还是那个天子！ 一切看似都和以往一样，但又有所不一样了！ 东西二厂已经覆灭，内阁首辅大臣陆元青更是身死……他们，都已经成为了过往云烟！ 而天下第一楼，看起来也完全无法和锦衣卫抗衡！ 现如今，整个大夏，实力最强的是锦衣卫了！ 不少曾经得罪过锦衣卫的人，无不是吓得双腿发软，心神狂颤。 而锦衣卫自己，更是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夏各地各府各县，每一个锦衣卫无不是彻底的站起来了！ 走在街上，他们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四周每一个人投开敬畏、恐惧的神色。 与以往不同，以往这些目光只来自于普通的寻常百姓，可现在……这些目光里已经开始有巨富豪绅、武林豪杰、高管权贵！ 正是这些眼神，让全天下数以万计的锦衣卫，全都找到了自豪之感！ 直到此刻，他们才恍然明白过来 不知不觉间， 他们身上的这套飞鱼服，腰间的这柄绣春刀，开始沾染着权力的光芒！ 这光芒，是大夏朝至高无上的权力！ 以前，这种光芒锦衣卫曾经拥有过。 只是后来就没了。 但现在，它重新出现了。 并且再度掌握在了今锦衣卫的手中！ 不仅掌握，而且要比之以前，更加的耀眼，更加的夺目！更加的令人畏惧，也更加的令人疯狂！ 正是因为权力的存在，整个锦衣卫上上下下都沉浸在一股亢奋之中！ 每一个锦衣卫都拼命的修炼、积蓄实力！ 他们在等待着！ 等待着黑衣刀卫再次遴选，等待着锦衣信风再次扩招！ 他们在等待着！ 等待着一飞冲天的机会！ 等待着掌握命运，手握权力的那一天！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 “跟随在顾大人麾下！” “唯有顾大人，才能赐予我们这等至高无上之权！” 几乎每一个人都对顾凤青产生了如此近乎信仰般的尊崇！ 天子亲军锦衣卫，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成为了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的私有！ 他们不听皇命，他们不尊朝廷。 他们只认刀！ 绣春刀！ 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的……绣春刀！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的旨意也正式昭告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衣卫指挥使顾爱卿除阉党、清君侧，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夏于将倾，立此大功，实乃大夏立国三百年未有之栋梁！” “朕心甚慰，特昭告天下，锦衣卫指挥使纂升一品，另，加封顾指挥使太尉之职，加九锡，钦赐赞拜不名、入殿不趋、诏书不名、剑履上殿，遇事可先斩后奏，另，大夏皇室适龄公主，若有看中，尽可下嫁，以示朕心！” 这道旨意，以八百里加急，快速的传遍天下各府各县。 一时间，天下皆惊。 当这道旨意下发的时候，无论寻常百姓、大夏官员、还是武林豪杰，全都被震撼到了！ 封太尉，加九锡！ 钦赐赞拜不名、入殿不趋、诏书不名、剑履上殿！ 还要加皇室公主嫁给顾凤青！ 注意，是下嫁！ 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自认皇室公主嫁给顾凤青，乃是高攀！ 这姿态，摆的太低了！！！ 皇帝这是疯了吗？！ 一时间，所有人心中都浮现出这个念头。 只觉得如今的大夏皇帝，当真是昏聩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该是何等的重臣，才能让他颁下此等旨意？！ 所有人都蒙了。 只觉得眼下的大夏，有如此昏聩的皇帝，再加上一个这样的权臣，这个朝廷恐怕已经是气数将尽，距离覆灭也已经为时不远了！ 然而，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当这个旨意下达之后，顾凤青却回话了。 而他的这番回话，却让所有人都清楚的明白过来 顾凤青，不仅仅只是一个权臣！ 此人，竟然明目张胆的昭告天下其他赏赐皆可，下嫁公主，且不可为！ 他…… 竟然拒绝了！ 皇帝下嫁公主，而顾凤青非但没有诚惶诚恐的谢恩，反而……拒绝了！！！ 这可是违逆圣上，藐视皇恩啊！ 可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面对顾凤青如此毫不客气的拒绝，皇帝竟然没有丝毫的愠怒！ 反而还再一次昭告天下，大致意思就是：顾爱卿既然不喜欢，那朕就不勉强，不过这件事终究是朕做错了，所以便赏赐万金，稍作补偿！ 疯了！ 疯了！！ 彻底的疯了！！！ 所有人都疯狂了！ 他们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这世道疯了，还是他们自己疯了！ 但毫无疑问的事…… 顾凤青在大夏的地位，已然彻底的奠定下来 大夏，第一权臣！ 从这一刻起，天下无数人的目光都第一次开始正式的注视到锦衣卫的身上！ 他们开始郑重的对待锦衣卫，然后便发现…… 如今的大夏朝，锦衣卫是最为荣耀、也是最有权势的机构了！ 因此，无数富商豪绅的弟子想要加入锦衣卫、无数官员、世家大族也开始朝着锦衣卫靠拢！ 甚至，连向来看不起武人，将武人当狗的学子，也纷纷放下文人的矜持，开始修习武艺，寄希望能够被锦衣卫看重！ 皇帝下旨，锦衣卫扩充十万人，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一飞冲天，平步青云的机会！ 一时间，无数道身影从大夏各处走出，来到各地官府，参加锦衣卫的考核，希望可以加入到锦衣卫的序列！ 无论他们有没有修炼过武功，无论他们有没有连过刀，但无一例外 他们的手中， 都拿着…… 一把刀！ “从此以后，这江湖便是刀客的天下了吗？” 望着天下人尽皆练刀，无数剑客或者用剑的人，虽说心神狂颤、震撼莫名，可却也难掩内心的悲伤。 尤其是自幼学剑者，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器，在看着视线之中无数不在的刀，更是脸色苍白、呆若木鸡。 就恍若他们一生所信奉的信仰，在这一刻崩塌！ 而武当、少林两大圣地在此之后便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声息。 江湖上也是死气沉沉，诸如许多剑派更是宣布大封山门，使得整座江湖竟有一股萧条之意。 如同一片死水般。 在此等情形之下，更是映衬着锦衣卫一时风头无二。 而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当朝太尉、被皇帝加九锡，御赐各种殊荣的顾凤青，也被人在暗地里谈论。 当然不是说坏话。 实际上，现在大夏各处到底都是心向锦衣卫的人，如果谁要是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顾凤青的坏话，相信会有很多人不介意亲自动手，将这些拿下，然后送到锦衣卫，作为他们投靠锦衣卫的晋升之资！ 他们谈论的，乃是顾凤青现如今的地位。 皇帝御赐太尉，加九锡，还钦赐赞拜不名、诏书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等殊荣，那往后称呼这位大人又该怎么称呼？ 称呼指挥使大人？ 相比较于顾凤青此时的威风而言，未免有些跌份。 称呼太尉？ 又显得把顾大人喊老了！ 一时间，不少人都是暗地里愁闷。 不过现如今投靠锦衣卫的也有不少读书人。 相比较于寻常的江湖人士、锦衣卫等大老粗而言，读书人向来会引经据典。 于是 “加九锡，乃是天家赐给诸侯、大臣最高礼遇的九种礼器，以车马、衣服、衣器、朱户、纳陛、虎贲百人、鈇钺、弓矢、秬鬯九种，经文所见，《周官》、《礼记》宜于今者，为九命之锡！” “所以，九锡者，非诸侯王公而不可得！” “据说圣上也曾表示封顾大人为王，可顾大人却因避嫌而拒绝了！” “因此我等不可擅自僭越称侯或公，但可得九锡者地位尊崇，比之天家也只稍逊一筹，再加上咱们顾大人在大夏的权势，当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因此，当可谓之……” “九千岁！” 万岁乃是皇帝专属，不可僭越！ 而顾凤青的权势却比之皇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避嫌，也为了对顾凤青表示尊崇，不少人在暗地里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名称！ 九千岁！ …… …… ps：第二卷【刀气耀京华】完毕，多谢大家的支持，上架的两月拿下了两次武侠分类月票第一，我很感谢。这是你们的努力成果！ 预告以下，明日将会开启第三卷的内容，届时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本章七千字，最后，不胜感激！ 以上，老王。 第255章 主动请缨，甘当门下走狗 自皇宫一役过去，已然时隔三月。 这三月间，顾凤青又通过三次月圆之夜，获得了三种武学。 《隐空刀》《灭绝十字刀》《草上飞》 两种刀法，一种轻功之法。 隐空刀，乃是一门快刀刀法，其速之快无与伦比，刀法使出，势若飞瀑，虽不是寻常货色，但比起断弦三刀却扫逊一筹，与血刀刀法比起来，也弱了一线。 应当属于二品级别。 不过此刀的特点就在于隐之一字上，刀速虽快，但却极为凌厉隐蔽，往往在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斩出威力无与伦比的一刀。 当然，这对于顾凤青而言，算不得什么大的臂助，但也算是有些可取之处。 相比较而言，灭绝十字刀威力就不同凡响了许多。 此刀法极为精妙，且需要非常深厚的内力修为才能如臂指使，但一旦修炼大成，一刀斩出，天地变色。 这种刀法，专是为了杀伐而成。 正如配合这门刀法的刀一样，它的出世本就蕴含着死亡和绝望。 这门刀法，属于绝品！ 除了这两门刀法之外，尚且还有一门轻功，草上飞。 看名字或许有烂大街之嫌，但实际上，这门轻功却是无上妙法。 踏草而行，落叶无痕。 八个字就足以概括，最擅长的就是长途赶路和提气纵身。 此轻功，位列一品！ 比之此前顾凤青所得到的《如影随形》品级还要高出许多，更为重要的是，此前顾凤青的如影随形，只是在小范围的辗转腾挪上比较出众，可一旦长途赶路的话，却损耗颇大，且并不以速度见长。 而眼下这门轻功的出现，算是弥补的顾凤青在轻功上的一个短板。 三个月的时间，得到三种武学，虽然让顾凤青的实力又增长了一些，但并没有产生质的变化。 而这三个月的湖水灌输，则是让顾凤青的龙象般若功提升到了第七重。 修为境界也是提升到了先天二重境巅峰境界，只差半步就能踏入先天三重的武道宗师之境。 之所以为未曾一鼓作气冲到第三重，实则是因为从二重抵达到三重，需要海量的真气供应，且需要一次冲击完毕，否则的话，一次冲击不成，便需要卷土重来。 如同潮起潮落一般。 若是没有一次功成的把握，擅自冲击也只是浪费时间和真气。 所以顾凤青这才并未冲击，而是先将龙象般若功提升上来，打算稳固二重巅峰境界，等真气积蓄充盈之后，等待下一次接引月光之时，一鼓作气，抵达先天圆满之境。 “嘎吱~” 静室的大门陡然从里面被打开，顾凤青缓步走了出来。 此时已经是入夏，日光初升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意，不过因为刚刚入夏，早晨还有一些凉。 感受着清新的空气，顾凤青不由伸了一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大步朝着外间走去。 “啊~啊~” 身后，小一伊跟着跑出来，嘴巴张着似乎要说些什么。 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顾凤青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由转过身，笑道：“今天不想吃早餐了，你自己一个人吃吧！” “啊~啊~” 听到顾凤青这话，小一伊脸上带着急色。 看到这模样，顾凤青想了想，又笑道：“不过我今天没有很多事，会早点回来！” 这话说出，小一伊这才罢休，脸上也是转而露出一抹笑容。 告别一伊，顾凤青缓步朝着北镇抚司而去。 虽缓慢前行，但以他的脚程，却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也就到了。 北镇抚司，大堂。 顾凤青刚刚落座，麾下一众高手便已经跟了进来。 “卑职等，见过大人！” 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原本十四个千户卫所，因为扩编，目前已经扩张成了三十六个千户卫所。 三十六名千户，除了在各地驻扎的之外，剩下的人基本上都在此处，纷纷上前行礼。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胡桓、方南、绝无神、叶开、雷阵天、吴秋亮、袁承志等人都在此处。 顾凤青一一扫过，发现他们个个精气神十足，身上的气息也都更为凌厉，显然在他闭关的这三个月内，麾下这一众高手，也都进步不少。 不由满意的点点头：“都免礼吧！三月未见，你们都有进步，看来都是下了苦功夫！” 众人纷纷谢礼，待他们抬起头来，其他人倒还好，可绝无神、李清欢、傅青冥、萧十三郎、段玉、鸠摩智六人却在看到顾凤青的第一瞬间，身形当即一滞，眼中也是露出一抹精芒。 他们六人，或是先天圆满的大宗师，或是即将步入宗师之境，对于顾凤青身上的气息变化，显然是能够清晰的体会出来—— 大人的实力，又强了许多！ 虽然绝无神跟随顾凤青这么久，对于顾凤青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强早已见了许多次，可每一次见到还都会心中有所震撼。 初见大人之时，他是先天一重巅峰，而大人还不入先天。 到了现在，他是先天二重巅峰，而大人也已经到了先天二重巅峰。 此等进步的速度，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震撼虽震撼，可如此神速的进步放在顾大人身上，他却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毕竟，眼前这位是顾大人！ 麾下一众人等纷纷落座，有侍从端来茶水，待顾凤青轻抿了一口茶之后，胡桓第一个上前来。 “大人，这是闭关三月以来，咱们锦衣卫整治和扩招的人员名单，还请大人查看！” 说话间，胡桓双手捧出一本账册。 顾凤青接过来，随手翻看了几页，便丢在手边的桌子上，摆摆手道：“你大致说一下就行！” “是！” 胡桓清了清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因为皇帝下旨扩编锦衣卫，再加上我锦衣卫威望大涨，现如今天下各处各府各县，无论是将门子弟还是富商豪绅乃至是世家大族，无不是希望入我锦衣卫。” “所以这三个月以来，我锦衣卫便已经招满十万之数，且各个都十分出众！” “而随着人员的增多，我锦衣卫也将千户所增设到了三十六个，遍布天下各州府城和枢纽之处！” 说到这里，胡桓顿了一下，然后带着一丝自豪，沉声道：“毫不夸张的说，如今这天下除了天下第一楼我们进不去之外，各府各县各个角落，都有锦衣卫出没！” “便是皇宫……我们也能了如指掌！” 胡桓十分傲然的说道。 他当然值得自傲。 顾凤青麾下的一众高手，大部分都在激励之下潜心修炼刀法，并不关心其他事情。 但胡桓不行。 他是顾凤青麾下众多高手之众，原本官位最高，也是最深谙官场之道的人，所以自从归顺顾凤青之后，锦衣卫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来负责。 包括这一次锦衣卫的扩编，十万新增人员，外加新增设的千户卫所，以及三千刀卫，几乎全部由他负责。 但他确实也没有让顾凤青失望，锦衣卫在他的安排之下，非但十万新增人员顺利招募，且运转的也井井有条，从没有出过大乱子。 他自然值得自傲。 而顾凤青听了之后，也是好不吝啬夸奖，开口勉励了这一番。 “做的不错，你辛苦了！” 顾凤青轻声说道。 这一句话，顿时让胡桓面露喜色，他立即单膝跪地，沉声道：“为大人做事，本是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顾凤青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放在了另一人的身上。 似乎感受到了顾凤青的目光，傅辛瑜站了出来。 一双美目注视着顾凤青，樱唇轻启缓缓道：“这三月来，锦衣信风接手了东厂、西厂、内阁的所有情报渠道！”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 但便是这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明白了。 东厂西厂的情报虽比不过天下第一楼，但背靠朝廷，也是天下最顶尖的情报组织之一，如今锦衣卫将其全部接手，这就等同于锦衣卫、东西二厂、内阁四大组织的情报机构合并。 这是什么概念？ 毫不夸张的说，现如今的大夏朝，除了天下第一楼无法渗透之外，其他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可能出现锦衣信风的人！ 这天下、江湖上，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锦衣卫的耳目！ 顾凤青显然也是听明白了，不由点了点头。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招了招手，随后傅辛瑜便轻移脚步，将手掌放在了顾凤青的手上，来到了其身后，缓缓的捏着顾凤青的胳膊。 对于两人如此亲昵的动作，堂下一众人却不敢有任何异色，反而一个个目不邪视。 “这三月来，朝中可有大事发生？” 手中把玩着柔夷，顾凤青轻声说道。 “回大人，朝中倒是没有什么大事，皇帝这三月来也没有什么异常，不过京中百官却起了纷争。”胡桓连忙说道。 “哦？” 顾凤青轻咦一声。 光听声音，蕴含着感兴趣。 但看其人，却眼睛都不抬一下，只是看着手中的柔夷。 就恍若这朝中上下文武百官的纷争，都不如眼前的一双白嫩手掌。 “陆元青身死，内阁辅政大臣之位空悬，文武百官都在为此争论！”胡桓说道。 “呵呵~” 顾凤青笑了。 “相位空悬，各方势力自然争夺，三月未曾决断也是正常。” “不过……这三月来，应该有求到我们锦衣卫门上的吧？” “这是自然！”胡桓说道。 说到这个话题，胡桓脸上甚至露出了一抹苦笑。 “不怕大人笑话，这三月以来，朝中百官不知有多少人求到了卑职这里，卑职在顺天府的府宅，几乎都快被踏破门槛了！每日收到的礼，都堆满了库房，甚至院子都堆积如山！” “后来卑职烦不胜烦，便帮助他们占据了一些位子，也算是为我们锦衣卫在朝中培育了一些党羽……卑职擅自做主，还请达人责罚！” 此言一出，顾凤青不由摇了摇头。 胡桓被他委任管理整个锦衣卫，在外界看来，胡桓便是整个锦衣卫除顾凤青以下，最有权势的人，所以每日来找他的人，自然的数不胜数。 为的便是求靠山。 三月二十八日，三千刀卫除阉党清君侧，杀了不知多少阉党和内阁的党羽，朝中也空缺了不少官职，甚至绝大部分都是重要的职位，这毫无疑问牵动了许多人的心思。 而锦衣卫作为大夏现如今最大的势力，自然被许多人瞩目，甚至想要投靠。 顾凤青清楚，所以也并不见怪。 故此他摆摆手道：“你做的不错，谈何责罚。” 话音落下，顾凤青似乎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今日是大朝会吧？” “大朝会每月三次，算日子，今日也是月底的大朝会了！” 胡桓略作沉吟，随即道。 “既如此，那就进宫看看！” 顾凤青站起身来，随口说道。 他话音刚落，胡桓却面上露出一抹犹豫了之色，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有事？” 顾凤青察觉到了，出声说道。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 胡桓单膝跪地，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有一个人想要见您，已经在院里跪两天了！” …… 正如顾凤青所言，陆元青一死，相位空悬，这牵动了很多人的心思。 当然了，有能力争夺相位的人不多，所以大部分人只是观望。 然而，有一人非但有资格，而且还亲自下场了。 当然，此人所求和别人有所不同，所以他来到锦衣卫之后，并没有送礼，而是在北镇抚司的院中跪了两天，只为了见顾凤青一面。 “就是你要见我？” 当顾凤青见到此人之后，不由诧异的说道。 “不错！” 此人跪在顾凤青的面前，因为连跪两天，滴水未进，面色有些苍白，但却坚持着未曾倒下。 此刻反而膝行而前，来到顾凤青面前三尺之处，拜伏在地。 “下官李琦，文华殿大学士，见过九千岁！” 说罢，他在此跪地磕了一头，然后抬起头来，双手抱拳，双眸平静，面色如常：“下官此来，乃是想求大人助我……” “位列首辅之位！” 此言一出，堂内一众千户都是面露异色，便是顾凤青也露出一抹似笑非笑之色。 “你要做首辅？” 顾凤青话语当中却故作诧异道：“朝廷官职，自有吏部拟定名单，交由皇上定夺，而相位更是大夏文武百官之首，此事事关重大，你为何却来找我锦衣卫？” “况且……” 顾凤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即便是你来了，又凭什么认为，本官真的会助你当上首辅之位？” “辅政大臣乃大夏文武百官之首，位极人臣权倾朝野，你又什么资格成为辅政大臣？又有什么资格担任丞相？” “就凭你在我门外跪了两天吗？！” 话语之中，带着毫不加以掩饰的讥讽。 而此言一出，周围的一众千户也是纷纷哄堂大笑。 似乎在嘲笑这李琦的天真。 然而，面对周围一众人的嘲笑，李琦却好似未曾见到一般。 他只是再度俯身跪倒再地，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凤青。 见着这眼神，顾凤青面上似笑非笑的神色也渐渐收敛。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肃然之色。 内阁之中，除了已经身死的辅政大臣陆元青之外，文华殿还有不少的大学士。 而在这些大学士之中，最具威望的只有两个人。 其一是文华殿大学士张易居。 此人在朝中素有威望，不仅仅因为他在本身的学识和手段，还因为他出身河内张氏。 张家乃是大夏的顶尖世家，人脉广泛，族中子弟众多，遍布天下各处。 陆元青在时，张易居一直被压制，但陆元青死了，他很快就冒出头。 朝中上下这些时日对于相位的人选，很多人支持的都是此人。 而另一人，则是刘文元。 刘文元并非是世家大族出身。 但此人未曾出仕前，在南山养望十年，成为天下皆知的大儒。 随后一朝出山，连中三元，因此更是使得他名声大噪。 当然，凭借此点，还尚且不足以让他成为大学士，也不足以让他有资格争夺相位。 他的依靠在于，此人有一个弟弟。 他的弟弟名叫刘崇远，玄真山当代掌教！ 兄凭弟贵，因此刘文元这才位列大夏朝堂顶尖之位。 而他，也是最有资格和张易居争夺相位的人选之一。 而这两人之中，没有李琦。 李琦只是一个寒门子弟，朝中没有位高权重的长辈，江湖上也没有关系亲近的豪侠，他只是凭借着踏实、老重，一步步累功而至文华殿大学士之位。 事实上，除了做文章之外，他平时非常低调，以至于他若不主动说明身份，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大学士之一。 按理来说，凭借他的这样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资格和上面两位争夺相位。 但是…… 这一刻，李琦却在跪倒在地之后，抬起头看着顾凤青，双眸之中闪过一抹亮色。 紧接着，便在周围郭心远、胡桓等一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当中，说出了一句话—— “李琦没有其它资格！” “但李琦从此以后，愿为九千岁麾下一条狗！” “若我为相，从今往后，朝中政令，出自内阁！” “内阁政令，出自大人！” …… …… 灯笔 第256章 顾大人说了！ 这一番话，毫无疑问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震惊了。 郭心远、陆文忠等人，看着此刻跪伏在地的李琦此人虽无背景后台，但因为做文章，在天下学子心中却十分有威望，甚至隐隐已经有了文坛宗师的名号。 不少儒家学子都认为，假以时，李琦必将成为一代大儒，名载史册。 可此时此刻，就在此地 天下间无数学子崇敬、仰望的文坛大家，竟然跪伏在锦衣卫指挥使的面前，跪伏在学子向来看不起的朝中武夫面前，五体投地，要自荐成为门下走狗。 而且说的是冠冕堂皇，竟没有半分脸红之意。 这真是…… 郭心远等人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而顾凤青，则是在一开始的愣神之后，很快便回过神来。 他看着恭恭敬敬的李琦，定定的看着他，忽而笑了。 …… 大内，乾清宫。 今是每月三次，月底的大朝会。 大夏朝若无要事，一般每月只需要进行三次大朝会，分别是月初、月中、月末。届时京中六部百官能入者皆会在此。 而平里，一般有了事都是相关的衙门将奏折递呈内阁，由内阁来处理。 若是内阁也拿不住主意，才会入宫面圣，由皇帝在偏召见。 而今是大朝会，因为所议之事又十分重要，以至于从上朝开始，满朝文武便争论了起来。 为的，自然还是相位人选。 此时大之内，密密麻麻站了不少的官员，内阁的大学士、此前洗礼之下幸免于难的六部高官，粗略一看，竟是不下百人，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争论着。 经过锦衣卫一番洗礼，此前六部抓了数百官员，可现在这才短短的时间内，便又有不少人填充了进来。 不得不说，大夏朝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想当官的，想当高官的，当了高官还不满足的人数不胜数，哪怕前一批人几乎都死光了，哪怕朝中刚刚经历一场血腥杀戮，可这对他们而言，却丝毫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甚至他们还会更加兴奋。 死的人多了，空缺出来的位置也就多了呀！ 这对他们而言，反而是一个机会啊！ 虽说他们没有资格争夺相位，可其他的位置也是能争取的呀。 这也就导致，最近三个月内每次大朝会的时候，都会跟眼下这般，堂堂大内竟是变成了菜市场一般吵闹。 看着堂下一种人，完全不顾及他皇室威严，在那里大声争辩，这在往常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全都是因为锦衣卫，因为顾凤青！” “要不是他，朕堂堂大夏天子，又怎可能沦落到此等的地步！” “威严尽丧，皇权衰弱至斯！” 皇帝心中流露出浓浓的悲哀。 眼下这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是真的想要为君分忧，也没有真的人关心他的处境，所有人都只是为了权力，为了更大的权力！ 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那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毫无风度的官员，那一双双贪婪冷漠的双眸，更是让皇帝心中一片冰凉。 “启奏皇上……” 就在堂下争吵之时，六部之中的吏部尚书忽然站了出来，先是对着高坐在宝座上的皇帝行了一礼，随后说道：“内阁首辅的位置，乃是我大夏文武百官之首，位高权重，责任重大，有资格担任者，必须要德才兼备、威望甚重！” “而满朝上下文武百官，能符合此条件者却为数不多！我吏部评判百官功过，经过认真查看，选出一德才兼备者，当可为相！” “此人便是文华大学士，张易居张大人！” “张易居张大人本来就是学识出众，乃是天下有数的文坛大家，其又在文华协助陆元青辅政多年，无论学识还是理政经验都十分老道，由张大人担任首辅，当是众望所归！” “是啊，尚书大人说的不错！” “张大人理政之道满朝上下无人不服，当可位列首辅！” “陛下应当考虑一番！” 随着吏部尚书话语落下，他这一个派系的官员也都随之纷纷附和。 “皇上……陆元青既然已经退去，首辅之位当由张大人接任，陛下为何还犹豫不决？”眼见着坐在上面的皇帝并未说话，吏部尚书一震袍服，深深拜下：“还请陛下下旨！” “还请陛下下旨！” “还请陛下下旨！” 一众官员都是纷纷拜下，口中应和。 听着这话，皇帝坐在宝座上，虽面上不动声色，可隐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却紧紧的握住。 因为太过用力，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bi)宫！ 这是bi)宫啊！ 他内心都在怒吼咆哮。 放在以前，满朝文武上下谁敢如眼下这般bi)宫？纵然他只是个傀儡，可表面上依旧要对他尊重有加，可现在…… 因为锦衣卫的一场宫变，彻底撕开了皇室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以至于这些大臣也都开始对他不敬！ 是不是都以为朕真的只是一个废物？！ 是不是都跟锦衣卫学会了bi)宫？！ 皇帝心中的怒火急速上涨，以至于到了都快要抑制不住的地步，让他的脸色都开始变得嫣红起来。 躯也在微微的颤抖。 然而，却没有人关系他的状态。 “此言简直荒谬！” 就在此时，户部尚书站了出来。 先是对着皇帝行了一礼，随后扫过了先前说话的一众官员，最后落在了吏部尚书的上，义正言辞道：“内阁首辅之位何等重要，又岂能因为你吏部拟定了一个名单，皇上便必须要批准？” “再说了，此事事关重大，究竟人员为何，皇上自有定论，何时轮得到你们来插手？” 这一番话，说的当真是义正言辞，大义凛然！ 便是皇帝听了，也不由微微抬头，眼中露出一抹明亮。 看来……朝中终究还是有人看不下去，为朕说话了！ 看来，这满朝文武，还是有心想皇室的臣子啊！ “朝中若有这样的臣子，朕便是依旧被锦衣卫掌控又何妨？” “终究还是有机会再次收拢大权啊……” 皇帝脑海中刚生出这样的念头，便忽然看到户部尚书忽然转，对着他拜下：“陛下，相位究竟由谁担任微臣无权过问，但微臣愿意向陛下举荐一位大贤！” “此人便是内阁大学士之一，刘文元刘大人！” “刘大人虽然在内阁之中素来低调，但论起学识、理政经验却比之张大人不遑多让，更为重要的是，刘大人素来民，前年大河决堤，刘大人亲自督查赶赴灾区，非但很快就治理好水患，更是在临走之时，被当地百姓送了青天牌坊！” “此等民如子的好官、清官，若刘大人不为相，这满朝上下又有何人可为相？！” 皇帝的脸色，再一次色变。 可户部尚书却好似完全看不到皇帝的脸色一般，自顾自说道：“如今满朝上下百废待兴，若陛下想要重整朝纲，肃清宇内，值此之时由刘大人担任首辅之位，可谓恰当之际！” “届时满朝上下，必将拍手称快，便是天下百姓，亦是欢欣鼓舞！” 此言一出，大内的所有官员全都将目光看向了位于文官序列最前方的两人。 左边的张易居束手低头，沉默不语。 右边的刘文元，也是面色平静，似乎并无说话的**。 作为当朝最有希望争夺相位的两人，他们后自有大量的党羽来为他们冲锋，所以倒不用他们亲自下场撕扯。 因此，当两人的党羽撕扯到白化的时候，两人却依旧无动于衷，就好似这满朝上下所争论的并非他们二人一般。 “大人此言才是荒谬！” “刘大学士虽然治理过水患，可却并未有主政一方的经验，不熟理政如何能担任相位？需知相位理万机，非德才兼备才能胜任，刘大学士固然学识、理政都是不弱，但与张大人相比，还是稍逊一筹！” “正是正是！” “如今朝中百废待兴，所需的是能够带领我们重振朝纲的首辅，此非张大人莫属！” “刘大学士终究还是有些不妥！” “刘大人怎么就不妥了？！” “正是因为如今朝中百废待兴，才不能继续墨守成规，必须要有强力之人打破樊笼，如此才能重振朝纲！刘大人的族弟在地方也十分具有威望，对我朝掌控武林更是可以起到关键作用，如何当不得相位？” “就是！” “依我看，刘大人位列相位，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两方的人开始撕扯了起来。 随着他们撕扯，一时间整个乾清宫内又进入到了喧闹之中。 双方围绕着相位展开争夺，你一言我一语，争辩的难分难舍。 皇帝坐在高位上，面色沉的可怕吓人，可却无有一人搭理他。 所有人都没有在乎皇帝的意思。 就在双方争辩的火朝天之时，皇帝忽然看到大之外出现了一道影。 此人步伐缓慢，双手在袖中，悠哉悠哉的朝着大内走去，犹若闲庭信步一般。 随着他的到来，感受着此人闲庭信步般的姿态，整个大内的所有人顿时一愣，争吵的声音也不由弱了下来。 “微臣，见过陛下！” 此人来到中，走到群臣的最前列，这才朝着皇帝拱手行礼。 “可恶！” “竟是如此随意！” “非但迟到了这么久才来，行礼之时更是漫不经心，这是完全不将朕放在眼里吗？！” 看着此人的举止，怒火飙升的皇帝再也忍不住，就想爆发雷霆震怒。 两方人我都惹不起，你我还能惹不起吗？！ 这样想着，就在皇帝准备怒斥之时，恰在此时，来人却直腰板，目光直视着上首的皇帝，双手从袖中掏出一物，声音清朗，面色平静，淡淡的说道：“陛下，微臣此来，还带了顾大人的话！” “顾大人说，李琦，可为首辅！” 唰！ 平淡的语气一经传开，传遍整个会场之后，犹若狂风席卷，惊涛拍岸，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大内的所有人，表也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琦手上的那一件东西，赫然正是 腰牌！ 锦衣卫指挥使的腰牌！ 这句话，这件腰牌的出现，让整个大内，顿时寂静一片。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李琦，脑海之中却只有一句话在不断的回荡) 李琦，可为首辅！ 李琦，可为首辅！ 李琦，可为首辅！ 所有人都一脸不可置信，所有人都一脸匪夷所思，他们只觉得是不是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又或者自己此刻仍旧在梦中。 李琦，成为首辅？ 锦衣卫竟然支持李琦成为首辅？ 李琦是谁？ 文华十余位大学士之一，平素十分低调，除了做文章什么都不知道。 朝中上下也并无任何靠山，朝外也并无强力助益，若是与张易居、刘文元相比，他什么都算不上！ 丞相之位，更是八杆子都轮不到他！ 可现在…… 锦衣卫竟然支持他？！ 朝中现如今势力最大的锦衣卫，连尚存的天下第一楼与之相比都不能与之争锋的锦衣卫，居然会支持李琦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他凭什么？ 更重要的是，李琦凭什么获得了锦衣卫的支持？ 莫非，他投靠了锦衣卫？ 这怎么可能！ 李琦虽然默默不闻，朝中上下都不把他当作相位的有力争夺者，可此人毕竟也是文华大学士，天下文坛宗师，素来以文章出众而闻名天下，也因此他才能够位列文华。 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投靠了锦衣卫？ 他可是读书人啊！ 他可是文坛大儒啊！ 他可是天下学子表率啊！ 而锦衣卫，只是一群武夫！ 纵然现如今的锦衣卫势大如斯，可声名狼藉比之东西二厂也有过之无不及，但凡有骨气都文人都不会与之同流合污！ 因为在他们内心深处，依旧瞧不上锦衣卫！ 在他们看来，锦衣卫就算再强，也不过就是朝廷养的狗而已！ 而他们，才是这朝廷的主人！ 正因如此，在当初东西二厂势大之时，满朝文武也大部分选择投靠陆元青或者朱永昌。 尽管他们知道，陆元青也是与西厂有瓜葛，但他们却在心里自我安慰：我投靠的内阁丞相，我依旧还是心向读书人，并未倒向宦官阉奴！ 说来也是可笑。 自从锦衣卫势大之后，满朝文武上下无不是对锦衣卫畏之如虎，甚至不少人都找上胡桓，希望得到庇护和支持，而他们为了活命，更是可以跪在地上像狗一样求饶。 只是在内心深处，却依旧瞧不上这群可以随意将他们打杀的锦衣卫！ 他们仍旧觉得，他们这些文人，才是大夏的希望所在！ 这种对立的绪本不应该出现一个人的上，但大夏上下无数读书人却都是这样的想法。 不得不说，这很奇怪。 但这就是事实大夏文官的现状便是如此！ 也正因如此，此次朝中官位空缺很多，不少人都希望得到锦衣卫的支持以便更进一步，更有甚者还希望投靠锦衣卫，意图染指相位。 但当锦衣卫真的支持谁入主内阁之后，此刻所有人却都懵了。 然后便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个念头 锦衣卫，怎么就敢染指相位？ 而这个念头一经生出，他们便忽然骇然的想到一个很有可能，却在此前不愿想也不敢想的问题。 若锦衣卫真的支持某个人为相，那这个人就觉得可以成为丞相！ 霎那间，大内的所有人内心之中顿时涌现出恐惧、害怕、难以置信等无数绪。 这些绪交织在一起，令所有人都不由为之色变。 真有这样的可能！ 因为当李琦说出这句话之后，他们在场的所有人，竟是没有一人胆敢站出来反驳！ 也没有一个人胆敢出来表达不同的意见！ 就连张易居、刘文元两人也不敢站出来！ “皇上，顾大人说了，微臣李琦，可为首辅！” 就在全场寂静之时，李琦面色不变，再次复述了一句。 这一次的声音依旧不大，但在此刻却恍若一道惊雷一般，炸响在中。 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所有人都瞬间回过神来。 皇帝幡然色变。 张易居和刘文元面露惊骇。 满朝上下，文武百官更是瞪大双眼，诺诺不敢言。 所有人都懵了。 尤其是皇帝。 他看着站在眼前的李琦，表面上看似恭敬，但实际上却无任何忠君国之念，心中但怒火更是狂飙。 天子亲军锦衣卫，为皇帝的爪牙，可如今却挣脱了缰绳，将高高在上的皇权踩在脚下。 让他这个天子，这个大夏皇帝，毫无威严！ 甚至到现在还想着凭借一句话，一个腰牌，便让一言而决首辅之位！ 这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又是何等的肆无忌惮！ 他顾凤青，眼里还有没有半点王法，他对皇权，还有没有半点敬畏？！ 这一刻，皇帝内心之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大声怒斥，让左右将李琦给叉下去，甚至还想派人当面怒斥顾凤青，但…… 他仅仅只是在脑海中想想罢了！ 面上，不敢表露丝毫的异常。 甚至还必须挤出一个笑容，然后轻声道：“既然是顾卿的意思，那朕……” …… …… 第257章 一言而决，自以为是的蠢货！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 还未等皇帝开口说完，原本自上朝之后便一直冷眼旁观的朱永昌终于忍不住了。 他站出来，拱手道：“陛下，绝对不可啊！” “皇叔莫非有话说？” 看到朱永昌站了出来，虽然被打断了说话，但皇帝却悄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表面上却装作一副被打断说话的恼怒表情，故意问道：“皇叔，顾爱卿都相中了，想必那李琦应该是不差的，皇叔却因何觉得不妥啊？” “敢叫陛下知晓，李琦……” 朱永昌正打算说话，却在这时，他耳朵一动，忽然听到外间传来一道脚步声。 整个大殿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着外间看去，看向大殿之外—— 金色的阳光下，一道人影缓步走了过来。 就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悠哉悠哉的拾级而上，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很缓慢，但他的脚步却十分沉稳。 飞鱼服穿在身上，一丝不苟。 脚下的靴子十分干净，被擦的锃亮。 腰间的绣春刀安安静静的待在刀鞘之中。 入殿不趋，剑履上殿。 不仅是他，跟在他身后，落后十余步的十几名锦衣卫，也都是穿着靴子，手中提着绣春刀…… 他们竟然全都持刀上殿！ 顾凤青可以，那是因为皇帝御赐，但即便是这样，能够获得此等荣耀，也足以让不少官员内心腹诽不已—— 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入殿不趋、诏书不名……基本上能获得这些殊荣的，都是包藏祸心的权臣。 且最后的下场都不好！ 遍数历朝历代，几乎全是如此。 而现在，不仅仅顾凤青这么做，连他手下的一众锦衣卫也都是如此……他们想要干什么？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所震撼到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呆呆的愣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是顾凤青自从灵雾山论刀逼宫之后，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现出身影。 且就在这大夏最高的权力殿堂，在这乾清宫内。 用一柄柄雪亮的绣春刀，用闪耀着寒芒的绣春刀，彰显着锦衣卫在大夏的权威—— 究竟是何等的可怕！ 这一刻，所有人尽皆失声。 不管大殿中的文武百官内心深处对于顾凤青究竟是多么的鄙夷、不屑，但此刻，所有人内心深处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畏惧。 大夏，实际上权力最高的男人，来了！ 以一己之力，持着一柄绣春刀便将大夏三百年竖立起来的皇室威严，彻底踩在脚下的男人！ 大夏太尉，锦衣卫指挥使，江湖人人言之色变的刀魔，顾凤青！ 他来了！ 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顾爱卿，你怎么来了？” 皇帝第一时间从宝座上下来，脸上露出一抹意外和惊喜的神色，连忙道：“顾爱卿若是有事吩咐，直接吩咐人招呼一声便可，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快，看座，看座……还愣着干什么，瞎了眼的奴才，不知道给顾爱卿搬张暖凳吗？” 皇帝对着身边的小太监怒声呵斥道。 小太监也是连忙的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搬张凳子过来。 但顾凤青却看也不看皇帝一眼，目光环顾全场一周，随后面色平静，声音淡然的说道：“李琦可为首辅，谁赞成？谁反对？” 皇帝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张易居、刘文元两人也是陡然心中一沉。 至于朱永昌，本还想要说话，可却忽然感觉到一道森然目光注视了过来，随即便感到一股强烈到无以复加的刀气将它锁定。 霎那间，遍体生寒。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敢说话。 见此一幕，顾凤青满意的点了点头。 “从今日起，内阁首辅，便是李琦！” 声音很轻。 但从这一刻，大夏朝文武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相位便就此定下！ 没有人反驳。 是因为没有人敢反驳。 全场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我，最后再一起看向殿中，尤其是大殿正中的那十余名锦衣卫。 而后…… 全都略微弯腰，移开了目光。 这一刻，直到这一刻起，所有人这才明白，所有人这才见识到什么叫做权倾朝野，什么叫做一手遮天！ 相比较之下，当初掌控朝堂的诸如魏忠贤、曹正淳、刘瑾、雨正初、鱼朝恩之流，靠着在朝堂上对皇帝的巴结奉承获取信任，依靠着谗言佞语获取权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眼前这位锦衣卫的指挥使大人，直接当着皇帝的面，一言决定了内阁首辅的人选！ 而皇帝，非但不敢反驳，甚至还必须要笑脸相迎！ 便是如今唯一有资格跟顾凤青对立的天下第一楼，大夏镇国柱石朱永昌，也不敢多说一句！ 尽管他面色铁青、眼中怒火狂飙，可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什么叫做权倾朝野？ 什么叫做一手遮天？ 这就是！ “李琦，多谢顾大人厚恩，多谢陛下厚恩！” 死一般的寂静中，李琦拜首谢恩。 但是…… 他首先跪拜的却是顾凤青，其次才是皇帝！ 而皇帝，尽管浑身都在颤抖，但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足足过了许久，这才好似回过神来一般，轻声说道：“既然李，李相成了我大夏内阁首辅，今后当好好处理政事，莫要……莫要辜负朕和顾爱卿的厚望！” 寂静的殿堂上，唯独响彻着皇帝无奈的声音。 李琦微微颔首。 随即，他回过头，看着全场。 看着满朝的文武百官。 他忽然发现，原本有些人看向锦衣卫的目光，尚且还带着不屑，但此时此刻，这些不屑和鄙视已经尽数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无与伦比的羡慕！ 这种变化，李琦捕捉到了。 然后他的嘴角便露出了一抹弧度。 这抹弧度愈来愈显眼，愈来愈夸张，最终彻底的展现在他的脸上。 “从今往后，我李琦便真正的步入这大夏朝堂的顶端！” “从今日起，我李琦……变成了这大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从这一刻，满朝上下，文武百官，以我为尊！” 他看着站在前列，原本身形笔直如今却佝偻起来的张易居、刘文元二人，看着他们脸上苦涩、阴沉的表情，他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快意、一丝不屑、一丝鄙夷。 自以为权谋算计，自以为城府深重。 可他们并不知道，这些都不足以成为依仗！ 唯有权力，才是最为真实的依靠！ 他们想要编织一张无形的网，让所有人都在他们的网之下活动，在这张网的束缚之下，没有人可以玩过他们。 但他们忘了一件事！ 他们的网固然可以让没有实力的人处于他们的规则之中，但同样……拥有权力的人却可以肆无忌惮的打破他们这张网—— 明明皇室已经十分孱弱，可他们依旧还在皇室的规则之内活动，企图靠着他们老道的经验来获得优势！ 这是他们的依仗，也是他们编织出来的网！ 但这张网，锦衣卫却可以随意的打破！ 投靠皇帝也是当狗，投靠锦衣卫同样是当狗，可为何不能选一个更有权势的主子呢？ 他们选择了皇帝，从一开始便走错了！ 而自己投靠了锦衣卫，所以赢了！ 尽管他赢了之后，天下无数学子都会对他进行谩骂、排挤……他所有的名声也都会在一朝尽丧！ 但那又如何？ 这天底下，这官场上，只要有了权力，现在这些反对他坐上首辅之位但百官、无数排挤鄙视他的学子，随着时间的流失，随着他威严愈重，都会跪倒在他的脚下！ 正如他在锦衣卫北镇抚司跪来两天两天，才换来顾凤青的扶持一般！ 他深深的明白一点—— 唯有权力，才是真实！ 拥有权力，便拥有一切！ 所以，他从始至终都并不后悔自己的这个选择！ 因为其他的那些东西，比起权力而言，根本就无足轻重！ 丝毫都不值一提！ 随着内阁首辅大臣之位被顾凤青一言而决，大朝会也就此落幕。 本来就是为了商议此事，但如今已经彻底的一锤定音，连皇帝都不敢反驳，他们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被锦衣卫恐吓吗？ 现在所有人都只想要回到自己的府邸，关起门来老老实实的做一个鸵鸟。 “臣等告退！” 百官纷纷行礼，只是却先都朝着顾凤青行礼，然后才对着皇帝行礼。 眼见着百官尽皆离场，顾凤青也在对着皇帝行了一礼之后，便带着锦衣卫离开了。 很快，大殿之内便没有人了，只剩下皇帝一个人站在寂静的大殿之中。 他双手垂在袖子中，紧紧的握住。 紧抿的嘴唇，已经渗出了血迹。 他想要吼，但却不能。 他只能紧紧的咬着嘴唇，感受着鲜血流淌进喉咙，感受着血腥的气息，才能让他稍稍清醒一些。 他直到，此刻殿内看似无人。 但说不定此刻哪个角落就有一道目光正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并且随时将他的举动记录下来，随时上报那个男人。 他不敢有任何异常，甚至连压低声音的嘶吼都不行。 他只能强行忍着，因为忍，让他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 殿外，正在朝着宫外离去的顾凤青一行。 “刚才你是没有看到张易居那老狐狸，脸色阴沉的都能滴水出来，但却一句话都不敢放！” “这也太刺激了吧！” “一言而决首辅之位，老应我还是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到权力的魅力！” “跟着大人就是爽啊！” 身后，一群锦衣卫正在小声的讨论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他们的脸上，全都带着兴奋的神色。 他们谈论间，看着走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更是带着难以言喻的崇敬。 刚才的所作所为，是何等的霸道？又是何等的嚣张？ 大丈夫当如是也！ 每一个人都内心深处，都不由浮现出这个念头。 相比较于兴奋的一行人，顾凤青的面色却十分的平静。 就好像先前那一举动完全不是他的手臂，又好似作出那等举动，根本就不值一提一般。 他脸上带着一抹沉吟之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见此一幕，大家的讨论声也渐渐低了下来，最后所有人都闭口不言。 面色肃然，望着前方，跟随在顾凤青身后。 过了许久，他们忽然听到顾凤青的声音传来。 “回去之后，锦衣卫所有人加紧训练，三千刀卫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刀不离身！” “所有钱财物资不限量，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们的修为更进一步！” “诺！” 听到顾凤青的命令，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回应。 但紧接着，他们便反应过来。 应含光好奇的问道：“大人，您是想要……” 顾凤青扫了他一言，并未回答。 反而轻声的呢喃了一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本官组建刀卫许久，也到了让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刻！”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愣。 但紧接着，他们便顿时反应过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抹兴奋之色。 他们不知道顾凤青到底想要做什么，但他们有种预感—— 大人接下来都所作所为，绝对是一个大手笔！ 就在所有人都这样想着的时候，此时此刻，一个小宫女却忽然快步小跑了过来，拦住了顾凤青一行人的去路。 只见她畏畏缩缩、颤声说道：“顾，顾大人，我家娘娘、万贵妃请大人移步一叙！” 寝宫之中。 当顾凤青踏步进去之后，诺大的宫殿内，所有的宫女便都悄无声息的退下去了。 顾凤青打量着四周，只见宫殿内装饰所用尽皆是各国贡品，布料等物也都是上乘顶尖之选，极尽奢华。 可见深受皇帝宠爱。 但顾凤青却在锦衣卫案牍之中有过了解，此女似乎跟西厂的雨正初也有牵扯，而且牵扯甚深。 甚至在记载之中，两人私下似乎有僭越之举，当然，这只是传闻。 但不管怎么说，这二人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而雨正初已然被他所杀，如今这万贵妃却突然找他，到底所为何事？ 就在顾凤青如此想着的时候，却在此刻忽然看到了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此女竟是身上只穿着一道纱衣，透着纱衣，隐约可见某些无法描述。 若隐若现。 她缓步走来，身姿轻盈，恍若飞羽，举止高贵，犹若神女。 只不过，顾凤青却在这神女的眼中，看出一丝魅意。 她是万贵妃。 但她此刻所做的举止，却分明不像是万贵妃。 “顾大人……” 万贵妃缓步走着，同时说道：“此番请顾大人前来，实则是本宫对大人神仰已久，故此冒昧打扰，还望大人勿怪！” 她说的勿怪，但实际上自己的举动就很怪。 因为她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竟是直接走到了顾凤青的身前，丝毫不避讳当朝贵妃和外臣的忌讳，几乎整个人都快贴在了顾凤青的身上。 随着她说话，顾凤青甚至都能感觉到一丝气息打在耳边。 顾凤青眉头微皱，退后了一步。 “顾大人这是……” 看到顾凤青后退，万贵妃一愣，但紧接着又是上前了一步，抿嘴一笑，道：“莫非是害羞……” “你想诱惑我？” 顾凤青直接打断了她所要说的话，沉声道。 这一句话说出，万贵妃顿时就懵了。 天见可怜，她确实是想要诱惑，故此这才作出这番举动，她相信，以自己的魅力，绝不会有人可以抵挡得住。 可谁知道顾凤青居然直接就挑破。 这让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至于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顾凤青却嘴角勾起一丝冷意：“雨正初被我所杀，你在宫外的依仗没了，皇上也势弱，你在宫内的依仗也没了！” “你怕我日后造反，往后自己这富贵的日子到头，所以便想要提前攀上我？” “你觉得自己的魅力在这后宫无人能及，当初可以跟雨正初合谋，让其成为你养在宫外的一条狗，便也认为可以与我合谋，让顾某也成为你的裙下之臣？” “只是本官真的很好奇，你这么大胆，是不怕皇帝发现？” “亦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怕锦衣卫？以至于都将注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凤青的眼中露出一抹冷冽。 一双眸子扫过万贵妃的身躯，嘴角丝毫都不加以掩饰的露出一抹不屑：“顾某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生出了拿这种手段对付我的心思？” 这一刻，万贵妃彻底的懵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顾凤青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顾凤青看向她的眼神之中，毫无任何波动，就好像看的不是一个美人，而是一个死人。 难道此人根本就不好女色，还是自己魅力大减，根本就不入他的眼？ 她确实是想要通过诱惑顾凤青，让其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好维持她的富贵生活。 但……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万贵妃表面上不动声色，反而媚眼愈加勾人：“顾大人再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 说着，她还不死心的抬起头靠近，同时芊芊玉指举起想要抚摸顾凤青的脸颊。 但就在此时，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及到顾凤青的脸颊之时，却忽然感觉自己脖子一疼。 随后，她就发现自己似乎双脚离地。 她整个人……竟是被顾凤青捏着脖子当空举了起来！ “自以为是的蠢货！” “如此幼稚的手段还拿出来丢人现眼，收起你那可笑的把戏！” …… …… 第258章 疥癞之患，欲要一战而定乾坤 一把将万贵妃丢在榻上，顾凤青转身离去。 望着其离去的背影，万贵妃本来还在心神恍惚，可此刻竟是强撑着身体，大声喊道：“我是天子的女人，就凭这个身份，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动心吗？！” 顾凤青的身形未曾有半点停顿，依旧朝着外面走去。 直到他即将走出宫殿，才远远的传来一道声音： “万贵妃心怀不轨，意图对皇上不利，即日起软禁后宫，除去侍奉宫女、太监之外，任何人不得相见！” 话音传来，顾凤青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而在宫殿内，却从一个不知名的角落，走出一名身着黑衣的太监，遥遥对着顾凤青离去的方向行了一礼。 “奴婢遵命！” 随即，他一挥手，很快便从外面进来一队太监，将整个寝宫的各个角落全部封锁起来。 同时，一名名宫女也都涌入寝宫，将原本侍奉万贵妃的宫女，一个不少的替换下去。 殿中，万贵妃跌倒在榻上，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惨然。 ……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锦衣卫上下就在紧锣密鼓的修炼之中。 随着海量的物资下拨下去，整个锦衣卫南北镇抚司三十六个千户卫所很快的便组建完成，并且在天下各处扎根下来。 而黑衣刀卫也因为无数天材地宝和修炼秘籍的供应，导致他们的实力也在飞快的上涨。 几乎每天，都是一个全新的面貌。 时间，就在这样平静的日子中悄悄划过。 但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伴随着数匹快马出现在京城，将顺天府的安静给打破。 “报！” 北镇抚司。 一名锦衣卫小旗从马上翻身下来，随后手中高举着一面令牌，飞快的朝着大门李冲去。 门口驻守的锦衣卫本要阻拦，可看到那令牌之时，顿时一惊。 锦衣信风的腰牌！ 这是信风探子！ “报！！！” “边关急报，奏请顾指挥使大人！” 这声音，将整个北镇抚司都给惊动。 所有人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看和飞快涌入，朝着大堂而去的探子。 “出了何事？” 正在处理政务的顾凤青也得知了消息，走出大堂，皱眉问道。 “锦衣信风直隶百户所小旗郭涛，拜见顾大人！” 冲进来的小旗见到顾凤青，先是立刻行礼，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筒，双手递给了顾凤青：“直隶接到边关探子奏报，南方百越土司进犯我边境，交趾已被攻陷，东瀛浪人也于松江府登陆，目前松江府局势彻底糜烂！” “除此之外，西域三十六国也正集结大军，欲要犯我河西之地！辽东地区也似隐隐有所异动，调兵遣将十分频繁！辽东大营发来八百里军报，辽国欲要南下！” 一语出，而四座惊。 听到这探子的话，本来好奇之下围观的一众锦衣卫顿时全都大惊失色。 “东西南北四处竟然同时发作？他们这是想要干嘛？！” “莫非是暗地联合起来，打算一起动手围困我大夏吗？！”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震惊之色。 但奇怪的是，面对百越、辽东、东瀛浪人、西域各国的同时发难，他们虽惊，但却并不惊恐。 反而所有人全都看向顾凤青，眼中…… 尽皆露出一抹汹涌的战意！ “大人……” 应含光脸上露出一抹兴奋之色，站出来正想要说话。 但他还未说完，便被顾凤青所打断：“无须多言，本官已经知晓！” “想必很快宫里就要得到消息……且静观其变！” 顾凤青说着，脸上露出一抹沉吟之色。 如其他人一般，初次听闻各处同时发难，他虽然诧异，但也并不惊慌。 百越、西域等地虽然进犯，看似大夏孤立无援，但在他看来不过疥癞之患罢了。 他此刻之所以沉思，则是想着在如何能够凭借此事算计朱永昌。 如此想着，门外忽然响起一道脚步声。 一个锦衣卫校尉跑了进来，见着顾凤青当即行礼道：“指挥使，宫里派人传召，请您前去议事！” …… 乾清宫。 “百越土司进犯，交趾郡守居然不战而降，将整个一郡之地拱手送人，南方地区彻底糜烂！” “东瀛浪人从松江府登陆，松江府一卫驻军整整三千人竟然不战而逃，被区区不足三百浪人追着跑……朝廷每年下拨这么多银子，难道都是养着一群废物吗！” “废物！废物！全是一群废物！” 皇帝在上面大发雷霆。 殿下，文武百官都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作为新上任的首辅，李琦见此一幕，站出来说道：“陛下，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找出应对之策，百越、东瀛、西域诸国和辽东之地目前对我大夏虎视眈眈，我们须先一一将之解决才行！” 李琦的话音一落，殿下一众百官顿时纷纷议论了起来。 “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啊！” “这几处同时发难，难不成是私底下联合了起来？” “百越且不提，这些年来局势一直糜烂，朝廷多次派兵也没有将其彻底根除，反而一直僵持，每年都下拨不少银两！而那西域诸国，本来都是各自为主，如今怎么就联合起来了呀？！” “你有所不知啊，我在兵部早就听闻，西域出了一个魔头石观音，妄图篡国龟兹，一统三十六国，当初还以为这是他痴心妄想，难不成他真的做到了？” “西域都已经集结大军了，结果已经很明显，这石观音做到了他！” “如此一来，这可就糟了呀！” “这么说来，莫非我们要同时对百越、西域诸国和辽东应兵不成？” “这根本不可能！先不说我大夏有没有那么多的兵马，便是国库也吃不消啊！” “这些年来，辽东大营常驻大军二十万，每年下拨海量的粮草辎重，百越局势糜烂，为了维持也都所耗不小，国库储备本就一直不多，如何能同时开战啊！” “那石观音到底是何许人也，竟能一统西域三十六国，简直匪夷所思！” 窃窃私语中，除去朱永昌和李琦二人冷眼旁观之外，其余一众官员皆是露出惊慌之色。 “一群尸位素餐之辈！” “遇事便惊慌失措，岂能担当大任？！” 望着这一幕，李琦眼中露出一抹不屑。 他已经打定注意，等回过头便要对朝廷进行一波清洗，整顿吏治肃清朝纲，将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全部扫清！ 便是皇帝，看着殿下的这群大臣们，眼中也是露出失望之色。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间忽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太监声音：“锦衣卫指挥使，太尉顾大人到！” 唰！ 整个朝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望向大殿门口的方向。 却见脚步声响起，一名小太监弯着腰，十分恭敬的引着一人朝着殿内走去。 而那人，飞鱼服绣春刀整装齐备，身形挺拔，气度俨然，脸色平静的缓步走连进来。 “见过顾大人！” “见过顾大人！” “见过顾大人！” 所过之处，路经的官员都是纷纷弯腰行礼。 一路走来，官员们就像是被风吹倒的草一般，成片成片的低伏下去。 望着这一幕，坐在高位上的皇帝，扶在膝盖上的双手，更是忍不住紧紧握住。 此等威势…… 此等威势…… 简直比他这个皇帝的威严还要更足！ 这大夏，到底谁才是天子！！！ 他在内心忍不住嘶吼，可面上依旧还是强行忍着。 站起身来，挤出一抹笑容，道：“太，太尉了来了？快，快看座！” 不用皇帝吩咐，早已经有小太监搬来椅子，放在大殿文武百官的前方。 如果仔细看椅子摆放的位置的话，甚至要比武威郡王朱永昌的位置，还要靠前！ 顾凤青坐在椅子上，环顾一圈大殿，故作好奇道：“诸位再聊什么？” 此言一出，皇帝还未曾开口，李琦便站出来将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听完李琦的复述，顾凤青笑了。 他这一笑，又是让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眼下大夏四面皆是危机，值此之时，这位指挥使大人竟然还笑的出来？ 他因何发笑？ 皇帝也是不解，因此便问了出来。 “皇上……” 顾凤青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依顾某看来，辽东之地暂且不需要朝廷担忧！” “辽东大营驻守我大夏二十万大军，统兵都督李啸云也是知兵事的，有他镇守，便是辽国举国来犯，也不是短时间内便能吃下！” “至于百越，虽然进犯交趾，导致一州之地糜烂，但实际上也只是交趾一郡丢失，其余等地只要据城而守，就凭百越那些部落，虽在山林凶悍，可若在平原却根本不是大夏甲士之对手，他们想要拿下实属不易！” “而东瀛浪子，不过三百之数，又是渡海而来，无根之萍，翻掌可灭！” “故而对我大夏最危险的反而是西域诸国的联军，这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听完顾凤青的一番分析，皇帝也是逐渐放松了下来。 一开始慌乱只是因为初次听闻被吓到，但既然得知情况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危急，自然也就不慌了。 坐在宝座上，皇帝冷静下来之后，仔细想了想，随即说道：“照太尉所言，我大夏其实并不危急，可西域诸国既然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还是要设法消弭！既如此……” 他看向殿中：“哪位爱卿愿意领兵退去西域诸国联军？” 这话一经说出，整个大殿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这……难道就没有一位爱卿愿意为国分忧吗？”皇帝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就愣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朝堂上站着的这些人，竟然连一个敢于统兵打仗的人都没有！ 大夏的朝堂，已然糜烂到此等地步了吗？！ “皇上勿忧！” 就在此时，李琦却又忽然说道：“陛下，臣举荐一人！此人若是领兵，必能将西域诸国联军击退！” “哦？” 听到李琦的话，皇帝顿时大喜，连忙道：“爱卿快说，到底是谁？” “此人便是……” 李琦将目光看向了站在最前方的武威郡王，脸上忽的露出一抹笑容：“我大夏镇国柱石，武威郡王！” “武威郡王乃是国之栋梁，麾下天下第一庄更是卧虎藏龙，若将此时交予王爷去办，限期三月之内解决西域之患……”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之时，整个大殿所有人便全都大惊失色。 便是朱永昌此刻也将一双眸子投注了过来，眼中带着丝毫都不加以掩饰的杀意。 但李琦却毫不在意。 恍若未见一般，自顾自说道：“若是王爷能够将西域诸国击退，便等若立下不世之功，当可封亲王，赐九珠！准许开府建衙！” 轰隆！ 当亲王、九珠、开府建衙这几个词语传开之时，恍若一道雷霆，陡然炸响在这大殿之上。 所有人都懵了。 整个乾清宫文武百官全都瞪大了眼睛，一张张脸上全都带着难以置信之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位新任首辅，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所有人都知道，李琦让朱永昌去领兵打西域诸国联军，是给他找麻烦。 可这一切，都在他说出这三个词语之后，全部变得诡异了起来！ 亲王，乃是王位最高等！ 九珠，就是皇室至高无上的赏赐！ 要知道，天子的冠冕才十二珠，而九珠距离九五至尊的天子之位，已然只差微不足道的一步！ 而开府建衙，实则是组建自己王府内的各个衙门，三司六部应有尽有，几乎等同于一个小朝廷，相当于国中之国！ 这是彻彻底底的掌握实权！ 这李琦，到底是打得什么注意？ 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顾凤青，便是朱永昌也是如此。 看着顾凤青的眼神之中，带着一抹狐疑之色。 当日皇帝欲要给顾凤青封王，是他所阻拦。 而现如今，李琦却当众向皇帝建言，让他朱永昌成为亲王，且赐九珠，开府建衙……若当真如此，这几乎会让他的实力再度暴涨。 谁都知道，李琦是顾凤青的人。 也就是说，这是顾凤青送给他的造化。 可问题就在于……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所有人都懵了。 都愣愣的站在原地，只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都有些不够用。 但当李琦说完之后，顾凤青却微微颔首，说道：“李相所言，很有道理。” 他看向皇帝，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可行。” “这……” 顾凤青这句话几乎就等同于将此事彻底定了下来。 可皇帝还是蒙蔽。 朱永昌仍旧是满心不解。 满朝文武更是一脸怪异，至今都没有回过神来。 如此之大的造化，对于任何一人而言都无法梦寐以求的泼天造化，就这么送给了朱永昌？ 就这么送给了自己最大的敌人？ 所有人都很清楚，顾凤青此举肯定绝非善意，可满朝上下，无论是皇帝、朱永昌还是文武百官，都是完全搞不懂顾凤青真正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毫无疑问，这种感觉，十分难受。 整个乾清宫内，陷入到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这种寂静，直到顾凤青离去之时，仍旧是没有恢复过来。 皇帝望着顾凤青离去的背影，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要说些，可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他又扭头看了看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表情的皇叔朱永昌，眼神之中不由露出一抹阴翳。 此事是顾凤青赞同，无人反对……便是有人反对，也没用。 所以也就彻底定了下来。 朱永昌必须要在三月之内解决西域诸国联军。 若是成，加封亲王，赐九珠，允开府建衙。 从此一跃成为大夏地位最高的王爷，实力大涨，拥有坐看天下风起云涌我自依巍然不动的底气……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是日后大夏朝堂不济，他甚至可凭此席卷天下，拥有称帝之基。 而若不成，则治罪。 …… 锦衣卫，北镇抚司。 “大人，那西域诸国虽联合起来，石观音也是世上少有的枭雄，可也绝非是我锦衣卫之敌，便是大人您不亲自动手，我们便能将其收拾了！” “可大人为何要将此事交予朱永昌，还送给他这么大的一场造化？这岂不是，岂不是……” 北镇抚司大堂内，郭心远面露疑惑的问道。 最后一句他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清楚是什么意思—— 这岂不是资敌嘛！ 正因如此，所有人都面露疑惑之色。 闻听此言，顾凤青笑了。 “区区一个石观音，自然不是锦衣卫之对手！” “而他，也不值得锦衣卫出手！” 说到这里，顾凤青并未回答郭心远的问题，而是笑着说道：“灵雾山一战，朱永昌被我言语所制，随时拿捏住了他的把柄，让其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可事后此人也未曾对我们动手，甚至私底下也没有任何异常……” “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却不动声色，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嘛？”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面露沉吟之色。 正如顾凤青所言，实际上这个问题，他们也都有想过。 但此前都并未仔细去深究，但此刻顾凤青却提出来，却由不得他们不多想。 “莫非是朱永昌怕出手之后落得和东西二厂一样的下场，所以这才未曾动手？” 郭心远下意识的说道。 “不是！” 楚休摇了摇头：“朱永昌此人心沉似海，城府远非魏忠贤等人可以比拟，他天下第一楼的底蕴也十分深厚，至今都没有人知道朱永昌手里到底握着多少底牌！” “若说此人忌惮大人可能为真，但要说他害怕大人，有些言过其实了！” 听着楚休的话，所有人都皱着眉头。 若不是这个原因的话，那又是什么原因？ 难不成，朱永昌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一念之慈，楚休忽然想到了什么，豁然抬头，看着顾凤青道：“大人……您此番送给朱永昌这么一场造化，难不成是打算对其出手了？” 这一句话说出，顿时让全场皆惊。 “是了，是了！” 楚休眼中闪过精芒，喃喃说道：“朱永昌之所以不对我们出手，是因为他忌惮大人，同样也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而大人送给朱永昌这么大一番造化，为的便是让朱永昌完成西域诸国之后，得到皇帝赏赐……此人心沉似海，若是没有足够到令他动心的东西，他绝不会露出任何马脚！” “而封亲王、赐九珠、允开府建衙便是大人您打动他的条件之一！让其动心，然后自己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 “朱永昌身为大夏的镇国柱石，看似大公无私，忠心护国，但实际上……此前大人您对皇帝逼迫如此之甚，甚至还多次僭越，朱永昌也都视若未见，这说明此人必然另有算计，说不得便是大忠似奸，而大人送他这么大的造化，便是让朱永昌彻底的暴露出他的野心！” “此人苦心积虑获取贤明，就说明他的野心不是造反，换句话来说，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或者绝佳的机会，他不会放弃此前数十年积累下来的名声于不顾而去造反！再加上他自身也已经是郡王之身份，寻常的俗物已然不入他的眼，可此人又分明另有打算……” “也就是说，此人要么只能成为大夏分量最重的王爷，要么便以王爷之身份摄政大夏！而这两者，都需要皇帝下旨、也即是名正言顺，如此才不会葬送他的贤名！” “而大人您送给他的这个造化，可以说是戳中了朱永昌的软肋！” “这是阳谋！” “只要朱永昌他有野心，就必然不会放弃，肯定会接受！” “而他若是接受的话，就必然要竭尽全力的拿下西域三十六国，可凭借他明面上的实力，根本就不足以对付，如此一来，就必须要动用他的底牌……” 等他说完之后，楚休自己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场的其余人，也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大人……真是好算计啊！” 听着楚休的分析，顾凤青微微颔首。 但随后他却又摇了摇头。 “你猜的固然不错，但实际上还是疏忽了一点！” 顾凤青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着远处的景色，开口说道：“让朱永昌暴露底牌固然是其中之一，但实际上，我真正的意图是想要将其调离京城！” “因为本官近日也要出京，在我出京这段时间，留着朱永昌在京城，我不放心，故此这才送他出去！” “出京？” 所有人都是一愣：“大人打算……” “东瀛虽是疥癞之患，但屡次犯我沿海地区，烦不胜烦！” “此次出京……” 顾凤青轻声说道：“便是带三千刀卫……攻入东瀛！” “一战而定乾坤！” 说话之时，他看着远方。 在他眼中，倒映着万里锦绣，大好河山。 …… …… 第259章 猿飞日月不敢出刀！ 所有人都能想到。 倘若此番他们的谈话传到朱永昌的耳中，必然会让这位大夏的镇国柱石震惊不已，甚至会失声惊呼。 顾凤青明明连朱永昌麾下到底有多少底牌都不知道，却竟然已经将他的心思都猜都十分透彻，甚至还以这些条件为诱饵，让他主动暴露出底牌来！ 天见可怜，幸好朱永昌不在这里，若是不然的话，说不定便会放弃心中所有的野望，更是会打消所有的念头，转而跟顾凤青的锦衣卫握手言和，商谈二人分治天下的事情。 但可惜的是，这些他都不清楚。 他至今都不清楚，顾凤青打的到底是什么注意，而相反的是，顾凤青却将他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 这是信息差。 但恰恰就是这些信息差，却会成为朱永昌致命的弱点。 而这些，朱永昌仍旧不知道。 此时的朱永昌尽管不清楚顾凤青的算计，但他仍旧是笑的非常开心——正如顾凤青他们商议的那般，朱永昌确实是打算当个权臣，甚至还有更大的野心。 可他放不下自己积攒半辈子的名声。 所以有些事情朱永昌他自己不能做，但顾凤青帮他提出来，并且送给他最需要的造化。 朱永昌当然高兴。 而顾凤青也达成了自己的算计。 君子可欺之以方，朱永昌不是君子，但他所珍惜的名声，就成为了锦衣卫掌控他的把柄。 “二十年前，卑职混迹江湖之时，武威郡王朱永昌的威名便已经响彻江湖，如雷贯耳。但凡混迹江湖之人，谁不知道此人心沉似海、城府深重，可谓是当世最为可怕的人！” “便是卑职当初也因为此人的缘故，不得不退出江湖隐姓埋名，可今日来看……” 绝无神深深吸了一口气，摇头失笑道：“朱永昌虽心沉似海，但在大人面前，却根本就不值一提！”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在此之前的时候，因为锦衣卫强势的崛起，对东西二厂、内阁的计谋全部实现，以至于他们许多人都对天下第一楼也有了些许轻视之心。 不过此刻听了楚休和顾凤青的分析之后，他们这份心思，也都已经荡然无存。 他们明白，朱永昌能够建立起天下第一楼，绝非寻常人可以比拟，甚至比之刘瑾、魏忠贤之流要可怕许多。 可即便如此，此人与大人，仍旧是没法相提并论。 “大人身为刀客，信奉的便是手中之刀，一刀在手，便可傲视天下群雄，从不掩饰自己的锋芒，也不介意刀上沾染鲜血！” “相反，若是能让众生在倒下颤抖、畏惧，这更是刀客的成就！” “所以我锦衣卫行事，向来都是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不以世俗规矩束缚，不自行套上枷锁！” “一刀在手，无物不可斩，无人不可杀！” “而朱永昌此人，虽说无论心计、城府、手段、实力皆是上乘，可谓当世顶尖，但他却偏偏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放不下世俗之见、为名声所累，哪怕是想当个权臣也是畏首畏尾！” “这岂不是可笑？” 众人如此想着，皆是摇头失笑。 但就在此时，楚休却说道：“不过，大人将朱永昌调到西域，这段时间可是不短啊，难道大人就只是为了毕其功于一役将东瀛浪人给清除吗？” “区区不足三百人，连大人都需要出动的话，未免有些太过大材小用了！” “谁说我只是为了对付这些东瀛浪人？” 顾凤青轻声说道。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唯有楚休很快就反应过来：“大人，莫非您是要……” “一战定乾坤！定的可不是登陆的那些浪人，而是整个东瀛！” …… 锦衣卫，北镇抚司。 刀道八极其六全部在此，二十八宿一共有十七人，除胡桓因为管理锦衣卫而留守，其余十六人全部出发。 三千黑衣刀卫也已经整装齐备，集合完毕。 “恭送大人！” 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和胡桓五人对着顾凤青行礼。 胡桓留守，而郭心远四人因为修为不足先天，便也被顾凤青留下来，让他们在顾凤青不再的这段时间内配合胡桓照看好锦衣卫。 对于顾凤青的命令，他们自然是认真的贯彻。 可此时此刻，见着三千黑衣刀卫和那么多高手可以随行大人外出，而他们却只能留守，心中不免还是有些颓丧。 “都是我等实力不够的缘故！” “若是我们也能抵达先天，此次便能随着大人镇压四方！” “必须要尽快将实力提升上来，要不然的话，以后这样的任务，我们仍旧是只能留守锦衣卫！” 四人对视一言，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 他们要更加努力、更加刻苦的修炼！ 争取在大人回来之后，看到他们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凤青微微点头，随后扫视了一圈院中，便大手一挥道：“出发！” 他没有半句废话，随着转身朝着外间走去，腰间的绣春刀因为行走而发出碰撞的颤鸣之声。 随着这声刀鸣，整个北镇抚司也哄然传出震天的刀鸣之声。 这是三千柄绣春刀的颤鸣！ 当这声音传开之后，瞬间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无数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下意识的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们看不到具体的情形，但仅仅只是这刀鸣，他们便能想象到，无数锦衣卫一身杀气，面色肃然的鱼贯涌出北镇抚司。 当然，也有许多势力在锦衣卫附近安插了耳目，而这些耳目，此时此刻便能看到—— 随着锦衣卫北镇抚司大门的豁然洞开，一道黑色的洪流浩浩荡荡的涌出来。 “是锦衣卫？” “不！这是黑衣刀卫！” “三千黑衣刀卫全数出动，他们这是……” “三千黑衣刀卫，还有位列二十八宿的刀道名流，刀道八级，连指挥使顾凤青也在其中，天呐！竟然是全员出动！” “他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莫非锦衣卫又要对某方势力下手了吗？”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江湖还是朝堂？！” “每一次锦衣卫出动，都必将血流成河，而三千黑衣刀卫更是锦衣卫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此次出动，必然所图不小！” “这一次，又要多出无数亡魂啊！” 望着黑衣刀卫们离去的方向，不少人窃窃私语。 与此同时，一道道密信和快马也将顾凤青出动的消息传到了各个势力的耳中。 所有人得到消息之后，都是心思各异。 而此刻已经召集完麾下势力，准备出发的朱永昌，在得到消息之后，也是皱眉不已。 “这姓顾的，这一次有想要干什么？！” 他皱眉沉吟，却想不出顾凤青真正的意图。 无论是此前顾凤青在朝堂上给他的造化，还是这一次顾凤青出动，他都猜不出来。 这种自己无法掌握的局势，让朱永昌心情有些烦闷。 但很快，他就眉头舒展而来。 “无论此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有着什么算久，可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自身的实力！” “我天下第一楼蛰伏这么多年，底蕴深厚，任凭他锦衣卫掀起怎样的浪花，本王也坦然不惧！” “当下最要紧的，就是解决西域诸国联军！” “若是能够立此大功，便能让本王的实力再度暴涨，到时无论锦衣卫怎么做，本王都有了反掌可灭他的底气！” 一念至此，朱永昌冷哼一声。 手上微微用力，密信便化作齑粉从手指缝中滑落。 …… 松江府，华亭县。 一片连绵的建筑群，门口有着不少眼神凶煞的精壮汉子持刀巡逻。 这里是松江府巨鲸帮的驻地。 巨鲸帮掌管着松江府的盐运生意，甚至连漕运都有所涉及。 因为盐运利润巨大，巨鲸帮靠着这项收入，不过二十年间，便已经成为了沿海地区首屈一指的漕运大帮，门下弟子众多，且还造了大船，可出海航行。 而此刻，在巨鲸帮的议事厅中，帮主麦鲸正在和几人议事。 他面前这几人，都穿着明显异于中原的服饰，各个腰间都配着兵刃，看起来似刀非刀，似剑非剑。 赫然是一群东瀛浪人！ “猿飞日月先生，您要我们做的，我们巨鲸帮也已经做到了，您看现在是不是该离开了？” “若是在拖下去的话，万一大夏朝廷派来大军，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巨鲸帮，可就讨不到好处啊！” 帮主麦鲸看着坐在面前的一名男子，轻声的说道。 在他的目光中，眼前的这名男子虽然看似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异常，但他很清楚……这位名叫猿飞日月的东瀛浪人，是一个实力非常强大的忍者。 他亲眼见到此人出手，仅仅只是一刀，便将松江府一卫驻军的便将给斩于马下，其后此刀还顺势将这位将军的数十名亲卫全部斩杀。 至今他还印象深刻，那一刀斩出，充沛的刀气似乎连天都能捅出一个大窟窿。 也正因如此，他心中对于对这位猿飞日月，一直有着很深的忌惮。 “走？” 此刻，听了麦鲸的话，猿飞日月还没说话，坐在他旁边的一名东瀛浪人便嗤笑一声，道：“大夏的人都太弱了，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走！” 说着，此人望着这屋内的装饰，眼中露出一抹贪婪之色：“大夏的地方太大了，这里处处都是令人珍惜的宝物，若是不在这里赚取足够多的宝物，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 “我们要在这里打下一个大大的地方，然后将此地作为我们的前哨战，将我们的武士全部接引过来，拿下这片富饶的土地……将这里，变成我们东瀛的国土！” “这……” 听到这话，麦鲸顿时急了。 “这不行啊！绝对不行啊！” “你们此前所遇到的那些人只是地方驻军而已，实力不强，可若是你们引来了真正的精锐，就凭你们这三百人……在下绝不是小看你们的意思，可大夏……地方实在太大了，高手也太多了，你们根本抵挡不住呀！” 麦鲸看相猿飞日月，急切道：“猿飞日月先生，请听我一言，你们真的不能在待下去了！” “本来收留你们，我就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若是被官府知道了，我整个巨鲸帮上千弟子可都要遭到灭顶之灾啊！” “猿飞日月先生，我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了，可你们也总要问我想想吧！” “别的不说，万一要是我们被灭了，以后谁还会帮你们运送物资啊！” 此言一出，先前说话的东瀛武士顿时眼神一眯，用着十分生硬的大夏话说道：“麦桑，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不是，不是，万万不是！”麦鲸连忙否认。 此刻，他已经急的满头大汗：“猿飞日月先生，我实话跟你说吧，现如今大夏实力最强的是锦衣卫！” “而你们此前出手的不过就是一群地方驻军，若是在这里抢抢东西也就罢了，可若是一直占据着松江府，万一引来锦衣卫，那就真的完了！” “不是我小看你们，而是那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号称刀魔，实力非常恐怖，他麾下更是有着一群实力很强的刀客，前些时日在京城灵雾山，七大宗师对其出手都没有将其拿下……” “你们可一定要三思啊！” 麦鲸的话音一落，先前说话的东瀛武士顿时就不说话了。 七大宗师！ 便是他自认实力强大，但自己心里清除，他也绝非是宗师的对手！ 至于猿飞日月，在麦鲸这话说出口之后，也是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他抚摸着手中的倭刀，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道：“麦桑，刚才山下君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里！” “其实我们此次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人罢了……我东瀛的公主来到这里一直之后一直未有音讯，陛下着急了这才派我们前来！” “你放心，一旦找我们找了公主，便立刻离开！” “至于待在你这里……我们的行踪非常隐秘，寻常人绝对不可能找到，还请麦桑……” “轰轰轰！！！” 猿飞日月的话音还未落下，外间忽然传来一道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大惊，而猿飞日月更是眼中精芒一闪，整个人只见他脚尖在地上一点，霎那间整个人便已经快速掠出，来到了院中。 “猿飞君！” “猿飞大人！” 猿飞日月一出现，从建筑群的各个角落，也都飞快的掠出一道道身影，或是在院中，或是在墙梁上，林林总总竟是有两三百人。 皆是东瀛武者！ 与此同时，一名名巨鲸帮的弟子也都反应过来，皆是大呼小叫的聚集起来。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 “哪里传来的爆炸声？” “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赶来我们巨鲸帮的地盘闹事，吃了熊心……” 喧哗之声顿时为之一滞。 因为在他们的目光当中，出现了一道黑色洪流。 无数道身穿黑色飞鱼服、手中持着绣春刀的人正分兵数十路，分别涌入四周一座座院子中。 而那一道道爆炸声，便是他们投掷火云霹雳弹的爆炸之声。 锦衣卫！ 赫然正是在大夏，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是……是大夏的锦衣卫？！” “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们的行踪非常隐蔽，外人根本不可能找到我们啊！” 一众东瀛武者尽皆色变。 而与此同时，他们下意识的看向猿飞日月，却发现此时的猿飞日月则是已然将兵刃抽出刀鞘，深情十分凝重的盯着面前。 在他们的面前，站着一群人。 而为首的一个，身着一身得体的红色飞鱼服，绣春刀并未出窍，他只是非常随意的站在那里，看起来十分自若。 可就是这样，却让猿飞日月看向他的第一时间，心中便警兆狂生。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认识站在面前的这个锦衣卫，在场的任何人也都没有见到他出手！ 可当他站在面前的时候，所有人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个人，很恐怖！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他的眼神称不上多么明亮，但却十分锋锐。 就像是…… 一柄刀！ 一柄一旦出鞘，便石破天惊的刀！ “你是顾凤青？” 猿飞日月皱着眉头问道。 在他看来，也唯有那名传说中的刀魔，才能有如此之强的刀气！ 可他没有想到，当他说出这句话之后，面前那名锦衣卫却摇头了。 “我不是！” “区区一群东瀛浪人，又怎么可能劳动大人亲自出面！” 此人嘴角浮现出一抹不屑：”对付你们，本官就足够了！” 说着，他缓缓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声音平淡的说道：“本官绝无神！锦衣卫黑衣刀卫刀道八极之一，猿飞日月，你有一次出刀的机会！让本官见识一下，东瀛上忍的实力！” 绝无神没有丝毫废话的意思。 他说的话很平淡，甚至有些轻描淡写，然而蕴含在其中的霸道张狂，却清晰无比的传递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猿飞日月在内，皆是心中一寒。 猿飞日月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刀。 他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绝无神，一字一句道：“我们的行踪极为隐秘，锦衣卫怎么可能发现？” 他很好奇。 也很不解。 但站在他身边的那名东瀛武士，也即是先前在屋内对麦鲸趾高气扬的那人，此刻脸上却带着一抹浓浓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因为他发现…… 猿飞日月握着刀柄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 这怎么可能？！ 双方才仅仅一个照面，甚至面前的这名锦衣卫还没有显露出自己的刀意，可猿飞日月大人……身为东瀛的上忍，无数忍者心目中的‘神’，却对此人如此忌惮！ 不！ 不是忌惮！ 而是一股已经有些无法掩饰的恐惧！ 这名东瀛武者心神狂铲，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他身为东瀛的忍者，自然也绝非等闲之辈，此刻也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与震惊，和猿飞日月一起，将气机锁定在了绝无神的身上。 绝无神感觉到了他的气机，却丝毫也不在意。 “在大夏的地界上，想避开锦衣卫的耳目，本官是该说你们天真，还说该说你们坐井观天？” 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绝无神的左脚便已经迈出，缓缓朝着猿飞日月而去。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绣春刀也已经斜指地面，并且在微微的颤抖着，似乎已经按耐不住的想要斩出这一刀，好饱饮鲜血。 绣春刀出鞘，必然要见血！ 因此，当他感受到绣春刀的渴望之后，便不在压抑。 霎那间，浑身的真气疯狂运转，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断情刀意瞬间汹涌而出，犹如实质般从他体内激荡开来，笼罩整个院子。 这一霎那，就在猿飞日月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当中，绝无神周身数丈的区域，几乎全都被刀意所充斥！ 原本因为爆炸所产生的硝烟为之凝滞、夜晚吹拂的微风也悄然停顿，一些飞落的焦炭木屑也莫名小时，就仿佛…… 所有的一切，都被这股绝强的刀意，给完全撕成粉碎了一般！ “这怎么可能！” “如此可怕的刀意，几乎已经快要抵达宗师之境！” “莫非……此人是一名刀道大宗师？！” 所有的东瀛武者都懵了，脸上流露出一抹无法抑制的恐惧。 东瀛国小，人少，宗师自然也少！ 但正是因为少，所以他们才能深刻的体会到，宗师究竟的多么的恐怖！ 在他们东瀛，每一名武道宗师，几乎都等同于‘神’的境界，几乎不是人力所能抵挡！ 而眼前，就出现了一名比拟‘神’的武道宗师！ 猿飞日月完全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明明还未真正的出刀，却已经散发出了如此可怕的刀意！ 仅仅只是刀意，便已经让他生出不敢拔刀之感！ 他自己是上忍，换算成武道修为，等同于先天境界，而他几乎快要到了上忍的顶尖，所以差不多相当于先天三重的境界。 所以他自然明白，眼前这人，还只是先天二重巅峰，并非是先天三重！ 可恰恰正是如此，更是让他心生恐惧！ 明明的一样的境界，却竟然让我完全不敢出刀！ 此人…… 究竟是何等的恐怖？！！ 而这样的人，竟然还屈居在那位锦衣卫指挥使麾下效命！ 如此说来，那名传说中的刀魔、锦衣卫的指挥使又究竟该是何等的修为？！ …… …… 第260章 扬帆起航，抵达宗师之境！ “锵！” 随着一声清亮的抽刀出鞘声响起。 猿飞日月，悍然的拔出自己手中的武士刀！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在绝无神的刀意压制之下，猿飞日月心脏骤然狂跳，精神似乎陷入到了一股无法形容的玄妙境界。 这一刻的他，没有恐怖、没有喜怒、也没有任何杂念。 有的，唯有手中之刀！ 他竟然在这生死的恐怖之下，以刀意燃烧的代价，硬生生突破了绝无神对他的刀意压制，然后拔出了自己的刀！ “砰！” 随着一道爆炸声响起，猿飞日月原地陡然炸出一团烟雾，紧接着其人的身体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四周的温度陡然降低，一股无形的飓风朝着绝无神狂涌而去。 忍者！ 东瀛忍者向来以神秘莫测著称，完全不同于中原武林的功法，十分诡谲多变，令人防不胜防。 而猿飞日月身为上忍，自然绝非寻常忍者，是以当他出招之时，整个人似乎完全融入到了虚空之中，完全看不到身形，只能看到无数道雪亮的光芒伴随着狂风，朝着绝无神激射而去。 这些光芒很快，几乎刚刚出现，瞬息之间便已经抵达到了绝无神的面前。 眼看着绝无神就要被这些光芒所吞噬，可恰在此时，绝无神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弧度：“东瀛忍者如此名头，我以为还有什么玄妙，不曾想却是这等取巧的雕虫小技！” 他话语当中带着浓浓的失望与不屑。 就仿佛所谓上忍，在他看来也就这样。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当话音落下之际，便见绝无神手中绣春刀陡然一扬。 与此同时，身上也瞬间涌现出一股极为磅礴的刀气，这股刀气绝情绝义，绝亲绝友，刚一出现，便如同怒海倒卷，弥漫整个院中。 霎那间，院子里的所有人就仿佛身处于一片刀山之中，无数细微的刀气在虚空中肆虐横行，交织穿梭，将不少东瀛武士的衣服都给划出一道道细微的刀痕。 这一刻的绝无神，面色肃然，眼神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只见他绝无神双眼微眯，似乎在仔细感悟着虚空中的变化，不过眨眼之间，他陡然瞪大双眸，眼中有着无尽精芒射出。 “找到你了！” 话音落下，一道似乎可以斩天裂地的巨大刀气陡然从其手中的绣春刀中爆斩而出！ 这一刀的出现，在这黑暗之中有如大日一般耀眼，竟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下意识的闭上双眸。 这一刀斩出，微风为之消散，刀气也陡然消失，放佛全都被融入在了这一刀之中。 所有都一切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光与亮。 “噗呲～” 虚空的某处，忽然响起一道细微的声音，好似刀入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看到一道身影在绝无神左侧某处虚空之中倒飞而出，凌空洒下大片的鲜血。 ‘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眼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 倒在地上，此刻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人，赫然是在他们心中战无不胜的上忍—— 猿飞日月！ 他竟然，连面前这名锦衣卫一刀都撑不住！ 这怎么可能？！ 所有的东瀛忍者全都懵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噗～” 猿飞日月再次吐出一大口的鲜血。 “猿飞大人……” 一名东瀛武士跑过来，似乎想要搀扶着他，可猿飞日月却陡然双目一瞪，怒吼道：“不可……” 已经晚了！ 只见那名东瀛武士在双手触及到猿飞日月的身躯之时，陡然身形一僵，脸上的表情也是瞬间凝固。 随后竟是在其他人难以置信的目光当中，轰然炸开。 整个人化作一团血雾消散。 “他一刀斩在我的身上，刀气已经入体，若是功力低微，一旦触碰我，便会被刀气侵袭……” 猿飞日月艰难的说道。 随即他看向绝无神，眼中的神采正在逐渐消失，可还是艰难的说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不过取巧之技，发现又有何难？” 绝无神平静的说道。 说话之时，他缓缓的收刀入鞘。 随即再也不看等待死亡的猿飞日月，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远远的，传来一句话：“东瀛武者，胆敢冒犯天威，杀无赦！巨鲸帮为虎作伥，死有余辜！” “全杀了吧，一个不留！” 话音落下，无数锦衣卫破门而去，对着此地的巨鲸帮弟子和东瀛武士展开了残酷的杀戮。 黑衣刀卫们，或是投掷火云霹雳弹，或是连弩攒射，或是抽刀近身格杀，仿若割草一般，收割着这些人的姓名。 “啊——” “帮主，长老，救命啊！” “锦衣卫怎么会发现我们的！” “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啊，他们为什么要见人就杀！” “我投降，我投降，求你不要杀我……啊！” “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不要在打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和这些东瀛人混在一起，求求各位大爷放过我们巨鲸帮吧！我们愿意将功赎罪，我们愿意……你们都住手啊！” “该死，天杀的锦衣卫，真以为我巨鲸帮是纸糊的吗？当着本帮主的面肆意屠杀我巨鲸帮弟子，我麦鲸与你们不死不……啊——” 惨叫声、厮杀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然而，这些声音过后，无一例外的全都化作一声惨叫。 便是麦鲸，身为巨鲸帮的帮主，一身修为初入先天，放在江湖上倒也算是一个高手，在巨鲸帮内也是第一高手，可此刻他在厮杀的人群之中，也仅仅只是呼喊了几声，随即便被一声声刺耳的刀鸣所淹没。 巨鲸帮，完了！ 彻底的完了！ 这些东瀛武士，也都完了！ …… “轰隆隆～” 远处，河岸边的巨大建筑群火光冲天，震天响的爆炸声隐隐还在耳边回荡， 木材燃烧的味道远远的飘散，便是在几里之外，也能隐约闻到，伴随着浓郁的血腥气息交织，冲入人的鼻孔，令人知欲作呕。 “大人，事情全都已经办好了！” 几里外，一个道旁的驿站凉亭处，绝无神单膝跪地，轻声说道。 这处驿站，因为东瀛武者的肆虐，早已经荒废。 建筑都破败了，此处的驿卒也都逃命去了。 然而此刻，在这驿站内却站着密密麻麻的身影，无数锦衣卫手扶刀柄站在一旁，噼里啪啦燃烧的火把，将这些锦衣卫的脸庞倒映着明灭不定。 恍若从地狱中爬出的幽魂恶魔，令人望而心惊。 “没有差错吧？” 凉亭处，顾凤青转过身来，轻声说道。 “没有！” 绝无神道：“只有一个东瀛武者，应该是上忍，但被卑职一刀斩了，其余人等也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顾凤青微微颔首。 透着微弱的月色，他看着远处黑暗之中的火光，定定的望着。 因为昏暗，看不清他的脸色。 顾凤青没有说话，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敢说话，一时间整个驿站内十分寂静，只有火把燃烧发出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院中，忽然响起一声长叹。 “想当初数十年前，东瀛浪人肆虐沿海，朝廷当时正和辽国对战，抽不出兵员，时任羽林校尉的戚将军临危受命，抵达松江府……就是这个地方，收拢沿海各处的地方厢兵组成一营兵马，靠着老弱病残击退了这些浪人！” “随后又耗时五年编撰成对付浪人的军阵之法，广泛传开，这才将肆虐沿海的东瀛浪人彻底击退，难成我大夏之患！” “未曾想……” 顾凤青摇了摇头：“未曾想这才不过区区数十年间，沿海各处竟是已经糜烂至此，各地驻军毫无战力，吃空饷已成常态，松江府卫所三千驻军竟是不足三百人之数，实际兵员十不存一……” 顾凤青说话之时，在场一众人都是沉默不言。 这种事情，他们都知道。 但以前顾凤青未曾掌握大权，他们锦衣卫不过就是东西二厂的狗，出去都是装孙子，即便是知道，又有什么用？ 不过，这一切都不同了！ 时代变了！ 现在的锦衣卫，是顾大人做主！ 现在的大夏，顾大人说的算！ 所有人都一脸崇敬的看着顾凤青，他们知道……若是大人愿意的话，尽管大夏再是腐朽，可只要锦衣卫依旧保持战力，那大夏就亡不了！ 番邦蛮夷，仍旧还要以天朝上邦相称！ “大人在，大夏就在！” 方南站出来，沉声说道。 此言一出，其余众人，皆是点点头，显然很是赞同。 “呼……” 顾凤青长舒一口气，转过头看着在场的众人，很是认真的说道：“以前想做很多事情，但都做不了！” “不过现在，终于可以以偿所愿，随心而行了！” 这话一说出，众人顿时对视一眼，随后—— “愿为大人手中刀，斩尽世间一切敌！” “原为大人手中刀，斩尽世间一切敌！” 所有人，如同推进山倒玉柱一般，纷纷拜倒在地，齐声高呼。 顾凤青轻轻抬手，喧哗声顿时停滞，所有人抬头，便见着这位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指挥使，轻声说道：“江南造船局是否已经将船备好？” “回大人的话——” 一名官员战战兢兢的走出来，看着顾凤青的眼神中，带着畏惧之色：“大船均已经备好！总计三十三艘，皆是可以海上航行的宝船！” “很好！” 顾凤青沉声道：“明日巳时，登船起航！” …… 东瀛最高的统治者虽称之为‘天皇’，但早在数年之前，东瀛皇室衰弱，各地诸侯并起，东瀛全境便进入到了混乱的时期，各地实权全部旁落到了武士阶层手中，而幕府将军便成为了东瀛的实际统领。 根据大夏史册记载，“东瀛，古名倭奴国。地环海，惟东北限大山，有五畿、七道、三岛，共一百十五州，统五百八十七郡。其小国数十，皆服属焉。国小者百里，大不过五百里。户小者千，多不过一二万。国主世以王为姓，群臣亦世官。” 简单的来说，现如今的东瀛早已经是内战四起，各地草头王、诸侯数不胜数，随意占据一县之地便可称孤道寡。 当然，作为皇室，曾经统治过东瀛数百年，自然还有着底蕴。 哪怕现如今对各地的掌控早已经十分衰弱，可仍旧还是有着不弱的实力——东瀛最大的剑道流派‘杀神一刀流’便投靠皇室。 其流派的派主最小的弟子，便是当今东瀛皇室的公主，由此可见亲近。 当然，这位公主已然被顾凤青抓了起来，至今还关在锦衣卫诏狱之中。 船舱之中，顾凤青回想着锦衣卫案牍库对东瀛的记载，不禁摇了摇头。 这些消息都太老了！ 很多都已经是数年前甚至是十几年前的消息了。 此前锦衣卫衰弱，情报能力近乎瘫痪，便大夏内部都已经做不到了如指掌，更恍若周边各地的番邦小国。 如此想着，顾凤青又拿起了面前一本奏报。 这是东西二厂和内阁关于东瀛的情报。 此前东西二厂、内阁曾与东瀛有过牵连，他们的番子去过东瀛，掌握的自然是最新的动态，顾凤青此次前往东瀛，也就顺势带了出来。 通过查看奏报，顾凤青也算了解了东瀛如今的情况。 东瀛国小而人多，同样的因为战乱，诸侯也很多。 那么大点的地方，大大小小的诸侯加起来竟有上百个——这还是三大幕府清理过一遍之后的结果，在此之前，足足有数百个诸侯。 如今的东瀛，皇室虽然示弱，但背靠‘杀神一刀流’，尚且还占据着直隶。 除此之外，自皇室以下还有三大幕府，分别是室町幕府、江户幕府、镰仓幕府，这三大幕府，是最大的三个诸侯。 而再往下，就是大大小小的诸侯大名。 除了这些势力之外，东瀛还有大大小小不少的武士流派，其中有一与杀神一刀流足以并列，名为‘柳生新阴派’，实力非常强劲。 余下还有一些流派，大大小小倒也不少，只是便不是很清楚了。 顾凤青仔细看了看，将之记下之后，也就随手放在一边。 从奏报上看，东瀛之地无论朝堂还是江湖的实力都不是很强，凭他所带来的这三千刀卫，只要稳步推行，早晚便能将整个东瀛拿下。 但他此番亲自前来，为的便是快刀斩乱麻——大夏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办，实在不值得将太多时间浪费在东瀛之地。 更何况，他虽然将朱永昌调离京城前去对付西域诸国，但料想那石观音绝不可能牵制朱永昌太久，恐怕要不了多少时间，便能被朱永昌给收拾了。 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很多。 若想快刀斩乱麻的将东瀛收拾，便需以强横无匹的实力将之碾压！ 如此想着，顾凤青心中也渐渐有了想法。 长时间呆在海上，很容易得坏血病，不过大夏早已经有多次远航的经验，对此早已经有了充沛的准备，所以倒也相安无事。 三千刀卫都在大船之内默默的修炼提升实力，因此，倒也不觉得枯燥。 时间便在航行中缓缓滑过。 …… “也不知大人情况如何了？” 广阔的大海上，一群舰队最中间的宝船上，甲板处站着两人。 这两人一者沉默寡言，只是眼中却带着担忧之色，时不时的望着船舱一处屋内：“大人闭关已经接近一周，你说……” 这人，正是绝无神。 而另外一人，面容平静，眼神平静，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手中抱着一把刀，刀鞘漆黑、刀柄漆黑，咋一看普通至今，但若是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这把刀好似一把魔刀，似能将人的视线都给吸纳进去。 能拿着这样一把刀，又有这样性格的人，这天下间自然只有一人。 天涯浪子，傅青冥。 此刻闻听着绝无神的话，傅青冥神色不动，淡声说道：“不用担心，无有任何……” 话因为说，他忽然眼皮一动。 这一幕，自然让绝无神看到了，只是还不等绝无神露出询问，却见他也猛然身体一僵，随后整个人瞬间将目光投注了过来。 与此同时，周边船上也有几人瞬间从船舱之中飞跃而出，纷纷掠到了宝船的甲板上。 他们身在不同的船上，但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一处—— 都在绝无神、傅青冥这艘船上！ 确切的说，都在他们所身在这艘船的船舱之上！ “轰隆隆！” 只听见一声闷哼之声爆响，舰队的上空陡然出现一道无形的漩涡，卷动着海水也随之波动——大海之上，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会引起滔天巨浪。 而此刻，天空之中的漩涡仿若一个巨大的漏斗，无形的飓风在漏斗中倒卷着，引动海水也随之波动。 哗啦啦~ 滔天的巨浪拍打着船舷。 所有的宝船都开始晃动起来，可在船上的无数人却都仿佛脚下扎根了一般，纷纷站在原地不动，似乎一点都没有收到巨浪的影响。 “这是……” 绝无神望着那半空中的巨大漏斗，脸上带着一抹迟疑和不确信。 “你猜的没错！” 傅青冥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亮光，看着那巨大的漏斗，轻声道：“大人突破了！” “他……将成宗师之境！” 话音落下。 他有扭头看着东方海天相接的地方，视线深邃仿佛能透过无穷的虚空抵达彼岸—— 他轻声说道。 “东瀛……也快到了！” …… …… 第261章 你承受不起出刀的后果！ 东瀛，千叶寺。 千叶寺在东瀛也算是一个古刹，历史悠久，信众甚多，平日里许多寻常百姓都来此处祈愿。 此时正值下午，来来往往的百姓不时穿梭，脚步轻盈。 整个寺庙内，一片寂静。 而在寺庙的后院，一处僻静小院中，门口站着两名持着武士刀的东瀛武士，一个个眼神凌厉，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在院中屋内，榻榻米上跪坐着一名老者，头发被梳理的一丝不苟，颔下一缕长须也被仔细的打理着。 此刻看似苍老，可跪坐在榻榻米上仍旧是腰板挺直，一双眸子更是异常明亮。 整个人气质出尘，显得儒雅。 在他面上，同样跪坐着一人，不过此人却是个和尚，两人正在相对下棋。 在两人的身侧，一名身着白衣、面容绝美的女子在煮着茶水，旁有渺渺檀香，看起来幽静异常。 真是一幅绝美的画面。 和尚执黑子，手臂悬在半空，双眼看着棋盘，露出沉吟之色，似乎正在思索这一手该下在何处。 而坐在他对面的老者，却呵呵一笑：“上师，这一局看来又是我胜了。” 闻言，和尚却不答，又是沉吟了半晌，这才将棋子放回盒中，叹息道：“柳生君棋力见涨，贫僧已然不是对手。” “呵呵，上师太过谦虚了，若不是上师谦让……” 话及此处，老者忽然戛然而止，神色一凝，抬头望向某处。 “柳生君……” 望见这一幕，和尚一愣，下意识询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有人成就宗师之境了！” “成就宗师之境？” 和尚再是一愣，但紧接着却回过神来，面上露出欣喜之色：“我东瀛又有一位宗师，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 “恐怕非福是祸啊！” 老者闭上双眸，似乎在仔细感悟，过了片刻，这才道：“我能感觉到，这位宗师并非在我东瀛境内……依稀感觉，他似乎在海上！” 说到这里，老者在和尚尚未回神的诧异目光中站起身来：“不管是谁，总要去看看……若是不然，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说着，他下了榻榻米，穿上木屐，便要出去。 而就在此时，旁边伺奉的白衣女子也站起身来：“父亲……我跟你一起去！” 老者循声望去，定定的看了一眼女子，想了想，道：“此行祸福难测，我也无法预测……不过跟我一起去也好，你也已经是先天二重境，便是遇到危险，想必也有自保之力，且看顾好自己，见机行事！” 说完，他转身对着和尚道：“上师，等我回来在手谈一局。” …… 天空中的异象，并未持续太久。 很快，舱门打开，顾凤青从中走出。 “大人……” 一众高手皆是上前，露出关切目光。 顾凤青知道他们的想法是什么，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随后心神一动，便见到在他头顶上，浮现出三朵刀气之花。 三花聚于顶，上下沉浮中吞吐着丝丝细微的刀气。 此花晶莹剔透，看去犹若水晶，当它一经出现，在场的众人皆是感觉浑身皮肤升腾，似乎身处于刀山之中。 此等情形，顿时让傅青冥等人微微色变。 “三花凝聚，仅仅只是自然散发的气息便已经如此凌厉，若是融合真气使出，又该何等恐怖？” “大人这第三朵花明明才刚凝聚，但却十分凝实，由此可见根基深厚。” 众人心中都是如此想到。 因为刚刚凝聚第三朵刀气之花，顾凤青还不能很好的收敛气息，众人感受着从其身上逸散开来的无形刀气，就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柄已经出鞘的刀！ 锋芒毕露、似可斩天裂地的宝刀！ “我等，恭喜大人凝聚三花，踏足武道宗师之境！” 心中百感交集，众人回神之后，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 顾凤青双手虚抬，轻声说道。 这一次海上航行，耗费了不断的时间，让顾凤青又经历了三次入梦。 真气充盈，抵达先天三重圆满之境。 且龙象般若功也踏足到第九层巅峰境界，举手投足间，九龙九象之力充沛，威力无穷。 可谓是让顾凤青的实力暴涨一大截。 如今以他的实力，恐怕便是与超凡境界的对上，也能斗战一番。 更为重要的是，他迈入先天三重，东瀛之事便可吹枯拉朽的将之解决。 如此想着，他似乎心有所感，目光投注到东方遥远之处，忽而一笑：“看来已经到了呀……” …… “抛锚！！！” 悠长的声音响彻，传遍整个港口。 三是三艘松江造船局所造的宝船安稳的停靠在港口上。 随后，一众黑衣刀卫纷纷下船，将此处彻底控制了起来。 经过一番排查之后，江一川赶来汇报：“大人，已经排查过了，并无危险！” 闻听此言，一行人这才拥着顾凤青下船。 只是，顾凤青刚刚踏足岸上，忽然神色一动。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傅青冥、李清欢也是抬头望向某处。 随后，萧十三郎、鸠摩智、段玉和绝无神四人也是先后抬头，看向某处。 下一刻，六人顿时露出凝重神色，全都如临大敌般。 这一幕，自然是让江一川有一些遗祸，可还不等他说话，顾凤青便轻声道：“看来还真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下一刻—— “阁下远道而来，不知所谓何事啊？” 虚空之中，陡然传出一道声音。 这声音虚无缥缈，分辨不清方位，听起来好似在耳边，可细听之下却又仿佛在遥远处。 千里传音！ 而且是内功修为极为深厚的千里传音！ 听到这句话，江一川顿时脸色大变，大声吼道：“有危险，列阵！保护大人！” 一语说出，刹那间，无数道身影飞快的掠过来，犹如兔起鹘落，将整个港口全都封锁戒严，同时还有不少人纷纷涌到顾凤青面前，隐隐将之保护起来。 “给我搜！” “刮地三尺，也要将这贼子给搜出来！” 江一川大声吼道。 不用他吩咐，一众刀卫们便成建制的进行搜索。 这个港口不算大，而到位门又足有三千人，很快便全部搜了一遍。 “锦衣卫果然名不虚传，各个势力强横！” 似乎是无所遁藏，那传音的人也不得不现出身形。 很快，一名老者和一名白衣女子便出现在顾凤青的面前。 两人无视周围一众黑衣刀卫的目光，缓步走了过来，待走到顾凤青面前之时，这才行礼道：“阁下何人？远洋来我东瀛是所谓何事啊？” 说话之时，他看着顾凤青，虽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一颗心彻底的沉了下去。 眼前的这个男子，他此前从未见过，但这并不代表他心中的凝重—— 他从未见过任何一个人的眼神，是如此的明亮、如此的锋锐、如此的深不可测！ 他也从未见过，实力这么深厚、庞大的队伍！ 三千人，各个都是二流境界，甚至还有近乎一半是一流境界的武者！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先天！ 更为重要的事，居然还有六名武道宗师，以及一名即将迈入武道宗师境的强者！ 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来到东瀛，又想要干什么？ 老者心里有太多的疑惑。 “你是何人？” 顾凤青轻声问道。 “老夫东瀛柳生新阴派派主，柳生但马守，此是老夫小女，柳生飘雪。” 老者出声说道，随后他顿了顿，又道：“敢问阁下是……” 他后面的话刚落下，便听到江一川冷声喝道：“站在你面前的，乃是大夏太尉、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 大夏太尉？ 锦衣卫？ 一听这话，柳生但马守顿时一愣，但紧接着额头上却顿时渗出一丝冷汗：“你是刀魔……” “大胆！” 锵！锵！锵！ 他刀魔二字才刚出口，全场所有的黑衣刀卫顿时深情猛然一变，随后抽刀出鞘声络绎响起。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怒目瞪着此人。 他们身上的刀意更是升腾而起，隐隐连成一片，将此人的气机给牢牢锁定，似乎只要顾凤青一声令下，便要乱刀将其砍死—— 此人竟然如此胆大！ 妄称大人为刀魔，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他们不知道，此刻的柳生但马守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滔天巨浪！ 甚至若是仔细看的话，都能发现他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这是恐惧，这是害怕！ 他害怕、恐惧的自然不是这些刀卫，三千刀卫刀气连成一片，若是一刀斩出便是大宗师无法阻挡，他也会殒命刀下。 可这不足以令他恐惧！ 令他恐惧的是，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这位传说中的刀魔，为什么会来到东瀛？！ 他怎么就来到了东瀛？！ 柳生但马守虽然身在东瀛，但也知道大夏的事情。 他知道大夏除了一个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他更知道这位锦衣卫的所作所为，所以他很清楚，这位刀魔，就是一把刀！ 一把魔刀！ 无论去到哪里，都会带来混乱和杀戮的魔刀！ 一把让整个大夏朝廷都为之颤抖的魔刀！ 而如今，这把魔刀来到了东瀛！ 他来到了东瀛！ “我东瀛……” 一想到顾凤青到此之后，有可能会产生的后果，柳生但马守顿时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他不敢想后果！ 柳生但马守的心绪波动，自然是被站在他身边的女儿所察觉到。 是以顿时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 柳生飘雪知道她的父亲是一位剑道宗师，在整个东瀛被无数武士称之为‘神’的存在。 柳生飘雪也已她的父亲为荣！ 在她的心目中，这世上就没有自己父亲做不到的事情，也没有父亲无法解决的事情！ 因为她的父亲，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都能很平静、轻松的将之解决。 她在父亲的身上，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心虚的波动了。 而现在…… 她分明感受到自己的父亲，身躯在微微颤抖，呼吸也略微有些紊乱，甚至连带着心跳，都稍稍加快。 父亲……在恐惧？！ 他在恐惧面前的这个男人？！ 柳生飘雪有些无法相信，脸上不由泛起一抹震惊和匪夷所思。 “柳生但马守？” 顾凤青似笑非笑道：“本官听说过你！” “据闻你柳生新阴派在东瀛属于两大流派之一，实力很强，便是三大幕府都要拉拢你。” “如今看来，你的实力也已是武道宗师境，看来传言非虚！” 说到这里，顾凤青忽然一挥手，让众人退后一些，而后上前一步，轻声道：“柳生但马守，本官可以给你一次出招的机会！” “让本官见识一下，东瀛剑道宗师，到底有何玄妙之处！” 顾凤青手持一柄绣春刀，没有丝毫的废话。 然而，恰恰就是这一句话，却让柳生但马守和柳生飘雪握着武士刀的手，顿时为之一紧。 此时的柳生但马守，内心十分的不安。 他不知道顾凤青来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可此时此刻，他明白一点—— 若是自己当真出刀，他会死！ 不仅他会死，他的女儿也会死在这里！ 对于面前这个早已经听说过无数次，但却是第一次见的刀魔，他心中非常忌惮！ 甚至忌惮到，很难轻易的拔刀！ 他不是怕死！ 而是怕自己死了，东瀛……很可能会毁在这位刀魔的手中！ 所以…… 他不敢拔刀！ 柳生飘雪再一次的被惊到了！ 因为她看到……自己的父亲虽然手掌已经附上了刀柄，但却一直未曾拔刀。 他的手臂在颤抖，似乎想要拔刀，却不敢拔刀！ 他在犹豫，他在畏惧！ 这怎么可能！ 眼前这人，分明还没有显露出自己的刀意，而父亲也绝对是才第一次见面，可为何却对眼前这人如此忌惮？ 甚至还有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柳生飘雪完全无法理解父亲的表现。 但她身为柳生新阴派最为出色的传人、剑道宗师柳生但马守的女儿，如此年纪便已经踏足先天二重境的天才，她顷刻间便已经压下了内心的惊疑。 然后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气机释放出来，与父亲融合为一，锁定在了顾凤青的身上。 “你想对我出刀？” 顾凤青感受到了这一丝刀意，不由将目光赚到了柳生飘雪的身上。 随后又转到柳生但马守身上，似笑非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来你的女儿，要比你出色很多。” 他一遍说着，一遍缓步朝着柳生但马守走去。 与此同时，配在腰间的绣春刀也已经开始轻轻颤抖，发出微弱的刀鸣，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鞘！ 顾凤青体会到了刀的想法。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握住刀柄，刹那间—— 轰！ 磅礴的气息陡然升腾而出，无形的刀气犹若飓风一般从其身上席卷而处。 一股恍若可以斩天灭地的恐怖刀意，犹如实质般从他体内狂涌而出，瞬间便笼罩全场！ 这一刹那，就在柳生但马守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顾凤青周身十余丈的区域已经完全被刀气所笼罩。 在这个区域内，刀气将之填充的密密麻麻。 无数刀气交织穿梭，虚空都泛起无数道细微的涟漪，似乎承受不住这可怕的刀意。 “这怎么可能！” “如此可怕的刀意，简直闻所未闻！” “听闻此人杀武道宗师如杀狗，可即便如此，又怎会又如此之强的刀意？！” 柳生但马守瞳孔急剧收缩，有些不敢置信的呢喃道。 而柳生飘雪，身为柳生新阴派最出色的弟子，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这股刀意。 瞬时间，一股死亡的气息笼罩全身！ 就放佛置身刀山之间，让她的身体、血肉、灵魂都在隐隐发颤。 “父亲！！！”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大喝一声，随后竟是硬扛着这恐怖的刀意，硬生生的将手中的武士刀拔出！ “锵！” 清脆的刀鸣之声陡然响起，四周的温度也瞬间变得冰寒，在这冰寒之中，一道雪亮的、散发着森然寒意的刀光似乎从虚空之中陡然生出，欲要朝着顾凤青狂斩而去。 在顾凤青雄浑刀意笼罩的空间内，也随之出现了一片雪花。 只有一片！ 柳生飘雪的最强一刀，名为雪飘人间。 一刀站出，无穷的雪花漫天飘舞。 可此时此刻，在顾凤青的刀气领域之中，无穷雪花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唯一一朵！ 这是柳生飘雪的‘飘雪人间’之中，最为核心的一朵雪花！ 这一朵雪花，很是耀眼、夺目。 因为这其中，蕴含着磅礴刀无以复加的刀气！ 然而，这朵雪花刚刚出现，却瞬间就消失的不见踪影。 因为—— 一只手，握住了一把刀！ 柳生但马守的手，握住了柳生飘雪的刀！ 因为这千钧一发之际的一握，使得这一刀并未真正的完全斩出。 “父亲？” 柳生飘雪的刀还有一半未曾出鞘，出鞘的一半却被柳生但马守紧紧的握住——这只手掌，鲜血淋漓。 是被她的刀意所伤！ “滴答~” 鲜血滴落地面。 柳生但马守摇了摇头。 “不要出刀！” 女儿的刀气入体，让他体内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却强忍着。 只是身躯还是有些不可避免的发颤。 可他却恍若未见。 一双眸子，一直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顾凤青，脸上露出一抹无奈而又苦涩的表情。 “你不能对他出刀！” “因为这一刀若是斩出……其后果你远远无法承受！” …… …… 第262章 杀人还要诛心！ “因为这一刀若是斩出……其后果你远远无法承受！” 当柳生但马守的声音传出之后，柳生飘雪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万万都没有想到，在自己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父亲，眼下竟然露出此等无奈、苦涩的神情，更是说出此等颓丧至极的话来。 这还是被东瀛无数武士视若神明的父亲吗？ 这还是柳生新阴派的派主吗？ 面对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他自己不敢拔刀也就算了。 居然还阻止自己的女儿拔刀！ 他到底在惧怕什么？！ 柳生飘雪是一个聪明人，她很清楚，自己的父亲能够放下自己的刀做出这样的选择，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她的父亲疯了！ 要么，就是父亲认为毫无胜算！ 可这怎么可能？！ 她的父亲，柳生但马守在东瀛可是为数不多的剑道宗师之一，哪怕是面对其余宗师，也从未惧怕。 三大幕府乃至是东瀛皇室都要对之极尽拉拢，而父亲都并不放在欣赏，可眼下…… 他竟然惧怕到如此地步？ 难不成，眼前的这位大夏锦衣卫指挥使，要比东瀛三大幕府连同皇室加在一起都要可怕？ 亦或者，父亲认为即便是和自己联手，也不能对这位指挥使造成任何伤害？ 无数的疑问浮现在柳生飘雪的脑海中，让她一时间心乱如麻，竟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就在她思绪纷飞的时候，就在此时，柳生飘雪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父亲居然完全不顾手上的伤口和鲜血，一把将她的刀给拔出来，扔到丢上。 随后，他竟然连自己的佩刀，也丢在了地上！ 这可是他视若生命的佩刀！ 打从她记事起，就从未见过父亲将之遗落的刀！ 无论是坐卧行走，都要佩在腰间，或者放在手边的刀！ 竟然…… 就这么丢在了地上？！ 柳生飘雪蓦然瞪大了眼睛，连嘴巴都不自觉的张开。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顾大人……” 柳生但马守无视自家女儿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对着顾凤青行了一礼，随即道：“在下愿为大人效力，柳生新阴派也愿为锦衣卫效力！” “所求唯有一点……” “我柳生新阴派上下，活命的机会！”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态度十分恭敬，神情十分诚恳，哪怕是仔细看，都没有看出半点的不情愿。 “还有呢？” 顾凤青却没有半点意外的神情，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 是以，他握着绣春刀的手，早在柳生但马守阻止柳生飘雪的那一刻便已经松开。 看着面前这位手掌不断流着鲜血的剑道宗师，似笑非笑道：“你的剑道威力如何，本官尚未得见！不过你的眼力，倒当真不差！” 说罢，他竟是叹了一口气。 似乎对于此番不能出手，而有些惋惜。 柳生但马守感觉到了这丝惋惜，因此心神又是猛然一跳：“顾大人的威名在下早已经听说已久，世人皆知您的刀道修为已然究极天人，非常人所能及！” “在下虽然自诩剑道绝高，可面对大人，仍旧是没有丝毫胜算！” “因此，若是刚才像向顾大人出刀，除了送死之外，我想不出有任何别的意义！” 他的态度愈来愈低，话语当中的求饶之意也愈来愈明显。 难以置信，堂堂东瀛顶尖剑道流派柳生新阴派的派主，此刻竟是在顾凤青的面前毫无尊严。 就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柳生飘雪在旁边，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完全呆愣住了。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似乎在逐渐的破碎。 自己的父亲，竟然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完全放弃了自己的尊严！ 她完全无法接受！ 扭过头看着顾凤青，一双眸子当中带着毫不加以掩饰的杀意，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就是这个人，将自己视若神明、无所不能的父亲，打入尘埃之中！ 就是这个人！ 顾凤青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感受到了她的杀意。 但却毫不在意。 反而还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此女，目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你的女儿不错。” 对于刀客，顾凤青向来都不会吝啬宽恕，也向来都不会吝啬赞赏。 “若是大人喜欢……” 柳生但马守一咬牙，沉声道：“在下愿将飘雪送与大人，贴身照顾！” 尽管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柳生但马守的心都在滴血，但他还是强忍着说出这句话。 身为东瀛为数不多的剑道宗师之一，且又是柳生新阴派的派主，他自认眼光不差—— 眼前的这位大夏锦衣卫指挥使，无论是他在传闻当中所了解，还是眼下亲眼接触的这短暂时间，他都深深的明白出一个道理。 此人无论是手段、实力、心机、城府，都可谓是一时枭雄！ 若是尚未成长的枭雄，也仅仅只是枭雄之姿罢了！ 可眼前这人，自身刀道修为究极天人，麾下又有众多实力顶尖的刀客，锦衣卫更是成为大夏最强的势力。 说句毫不夸张的说，他眼下已然是这个世界上，势力最为庞大的男人！ 换句话来说，眼前这个人，是这个世上最大的靠山！ 既然为了活命他可以求饶，为何不能索性直接加入锦衣卫？ 而加入之后，若是自己的女儿被其看重，那么无论是他，还是他的柳生新阴派都必将得到无数的好处！ 也正因如此，他才说出这句话。 只是…… “父亲，你……” 柳生飘雪下意识的转头，看着自己父亲，眼中带着难以置信之色，她怎么也没有想到…… 自己的父亲，竟然要将她送给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从自己的父亲卑躬屈膝，再到父亲不断的求饶，最后竟是要将她这个女儿给送出去…… 她的父亲，还是原先的那个父亲吗？！ 柳生飘雪呆立在原地，双眼失神，茫然无措。 “不不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顾凤青摇头失笑：“我是说她的天赋很好，并没有说喜欢她。” “这世上美颜的女子不计其数，固然值得令人欣赏，可与刀道比起来，终究还是失了一些滋味。” 言及此处，他忽然笑出声来。 “东瀛为数不多的宗师举派来投，甚至不惜做出送女之举，如此大的代价，所求的应当不止活命……” “柳生但马守，你所要的究竟是什么？” “东瀛！” 柳生但马守认真的说道。 “你要做东瀛国主？” 顾凤青一挑眉，有些诧异道。 “国主非我所愿！” 柳生但马守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在下所求也只是武道之路罢了，这尘世间究竟谁做国主我并不放在心上，在下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因为在下知道……” “大人身为大夏锦衣卫指挥使，不远千里渡海而来，所图必然甚大！” 说到这里，柳生但马守单膝跪下，沉声道：“可无论大人所图为何，在下都不会阻止，甚至还会相助大人！” “东瀛虽在海外，可也是大夏属国！如今虽因战乱而断了朝贡，但东瀛上下，却并未遗忘大夏上邦！” “所以……” “请顾大人念及东瀛下民生存不易，莫要妄动太多杀孽！” “拜托了！！！” 说罢，他跪伏在地。 “未曾想，你心中竟有如此胸怀，倒是令本官有些感慨……” 跪伏之时，他的耳边传来顾凤青的声音。 此言一出，柳生但马守当即一愣，就以为顾凤青要答应，可谁知道，就在此时，顾凤青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可惜……” “不够！” 不够！ 这两个字传开，顿时让柳生但马守整个人身躯一颤，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想要看到顾凤青的表情。 然则，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再度响起顾凤青的声音。 “以你柳生但马守和整个柳生新阴派的投靠，只能保住你们自己的命！” “而如此之大的愿望，以你的分量，却是远远不够！” “除非……” “杀了东瀛现任国主！” 轰隆！ 顾凤青这句话一经传出，柳生但马守只感觉一股寒气陡然从心底生出，令他整个人都如坠冰窖，寒气透体而出，竟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万万没有想到，顾凤青竟然提了一个这样的要求！ 身为东瀛为数不多的武道宗师，尽管他对于凡尘皇室的再是如何不看重，可那……终究还是东瀛的皇室啊！ 他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只是却还未曾开口，便感受到一道道锋锐的、丝毫都不加以掩饰的杀机，将他锁定！ 这杀意，来自傅青冥！ 来自李清欢！ 来自鸠摩智、段玉、萧十三郎、绝无神！ 五大宗师外加一个即将步入宗师的决定刀道高手将之锁定，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便涌入柳生但马守的心底。 让他整个人都恍若置身冰山之上，透体发凉！ 柳生但马守，嘴唇哆嗦着，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真个港口内，除了海浪拍打岸边发出的哗啦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明明是夏季，炎热的天气，可此处港口，却冷的透体发寒。 这是三千黑衣刀卫和众多刀道高手们所散发的杀意，交织在一起之后，将此处的空气都影响到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忽然有声音响起。 这是柳生但马守额头上的汗水滴落下来的声音。 天见可怜，身为先天三重境的武道宗师，真气自行循环，早已经寒暑不侵，可他此刻却汗流浃背，狂飙不止。 他心里很艰难！ 他正在做着挣扎！ 他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他自能答应。 可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看到柳生但马守身前的土地都已经被其汗水所完全浸湿，他眼中露出一抹决绝的神色，他终于下定决心了。 “愿听从大人……” “算了！” 柳生但马守经过内心长时间的挣扎，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听从顾凤青的话，可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就被顾凤青所打断。 “你身为一个东瀛人，让你杀了自己的国主，我知道这很难下决心！” “本官也并非强人所难之辈，所以便不逼你了！” 只见顾凤青似笑非笑的说道“只不过……” “不杀东瀛国主可以，但你要杀了三大幕府将军！” 此言一出，一股比之刚才更强大的杀意顿时笼罩在他的身上。 这杀意之锋锐、霸道、恐怖，比之先前六道更加恐怖！ 很显然，这道杀意出自顾凤青！ 一时间，从未有过的寒意，瞬间蔓延到柳生但马守全身。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刚下定决心杀国主，可顾凤青却转眼之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紧接着，他竟然就想要自己杀了三大幕府将军！ 他知道，只要自己这一次但凡说出半个‘不’字，那么眼前这个人的绣春刀，便会毫不犹豫的划过他的脑袋。 而若是自己应下此事之后阳奉阴违，锦衣卫的屠刀，也必将跟随他一生一世！ 这一刻，柳生但马守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他知道，眼前的这人，打从一开始所打的主意就是这个。 但他悲哀的发现—— 自己，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因为他发现， 眼前的这位大夏锦衣卫指挥使，明明在笑。 可在柳生但马守的眼中， 却像是一只来自地狱中的恶魔！ 一只正欲择人而噬的恶魔！ …… “大人为何要他放走？又为何要给他三封锦衣卫的驾贴？” 顾凤青目视着柳生但马守离去。 旁边，绝无神有些不解的问道：“此人虽是武道宗师，可身为剑客，却早已心剑折断，毫无尊严可言，若是遇到同等的武道宗师，只需以势一压，一刀便能斩之……” “如此不入流的人物，如何值得大人如此重视？” 绝无神刚才看的分明。 大人对这位柳生但马守，有些过分的重视。 就好像是在利用对方做着一些谋划。 “我等刀客，面对世间一切敌，固然可一刀斩之！” “但需知有些事情，并非手中之刀所能斩！” 顾凤青目光并未移动，轻声说道：“绝无神，本官且问你，若要震慑敌人，需用什么方法最为简单？” “杀人！” 绝无神毫不犹豫的说道：“杀人，可令人畏惧！” “杀的人多了，固然可令人胆寒！” “可若是敌人是一国呢？” 顾凤青摇头失笑，反问道。 此言一出，无论是绝无神还是周围的旁人，都是神情一愣。 身为刀客，他们眼里心中只有刀。 在他们看来，面对敌手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以刀将之斩杀。 可若是敌人是一国…… “一个国家，人数众多，杀是杀不完的！劳心不费不说，时间上我们也耗费不起！” “因此……” 顾凤青笑道：“面对一国，以刀杀人固然必要，但这只是小术！” “杀人诛心，才是大道！” “本官之所以如此重视这柳生但马守，就是想要以此人，来诛整个东瀛上下的心！” “让他们看看……” “他们视若神明的武道宗师，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神明’，跪倒匍匐在自己脚下，卑躬屈膝，毫无尊严，自甘下贱，为活命而成马前卒！” “番邦蛮夷，畏威而不怀德，想要教化收服彼辈，唯有打断他们的脊梁、碾碎他们的骨头，将他们那可怜的自尊踩在脚下、跌入尘埃……” “如此……才能让化外蛮夷对我大夏心生畏惧！” 这一番话，顾凤青说的很轻。 可听在周围众人的耳中，却恍若平地一声雷，炸响在他们的耳边。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眼中露出沉吟之色。 顾凤青的手段，不可为不狠。 杀人不可怕。 死的人多了，固然会让其他人畏惧、胆怯，但却很有可能会让更多的人激起复仇之心！ 而杀人之后还诛心，这就属于绝户计！ 让他们即便被杀，也不敢反抗，更是不敢生出这样的心思。 但凡有人生出这样的心思，不用大夏来对付，那些原本被打断脊梁、毫无尊严的人就会主动将矛头对准这些人！ 因为他们…… 绝不允许有人将自己的自尊重新捡起来！ 他们的骨头碎了，他们的脊梁断了，他们的自尊跌入尘埃……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可凭什么， 你能接上骨头，养好脊梁，捡起自尊？ “大人此计，当真绝妙！如此一来，此地将世代为我大夏附庸，永生永世生不出反叛之心！” 此计虽毒，可在场众人却并未有人露出不忍之色。 在他们看来，这世上只有两种人。 敌人和同僚！ 而毫无疑问，无论是敌人，还是同僚，都是大夏人！ 除了大夏之外，这世上皆是番邦蛮夷。 既然是番邦蛮夷，又岂值得同情？！ “可是大人，光凭这一点恐怕不足以完成诛心吧。”绝无神又是说道。 “这是自然。” 顾凤青长身而立，轻声说道：“本官给柳生但马守三封驾贴，让他刺杀三大幕府将军，就是后续！” “本官就是要以石破天惊的方式告诉世人……” “大夏的锦衣卫来了！” “本官顾凤青……来了！” “从本官踏足此地的那一刻起，这里就是我锦衣卫说的算！” “顺我锦衣卫者昌，逆我锦衣卫者亡！！！” …… …… 第263章 三大幕府联合 这一日，注定将会被记载于东瀛史册。 因为就在这一日，东瀛柳生新阴派的派主，被无数东瀛武士视若神明的武道宗师柳生但马守，一人纵横三大幕府。 然后，将三大幕府的将军全部击杀！ 随后远遁离去，只留下了一封信！ 一封以大夏文所写的信—— 锦衣卫驾贴！ 三大幕府将军全部殒命，这自然不可避免的造成了慌乱。 一时间，东瀛各地大乱，各大诸侯大名蠢蠢欲动。 只是，因为事发太过突然，尚且还无法确定消息，所以那些大名也都没有擅自行动，反而在让自己手下密探全力打探消息，求证此事的真伪。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户幕府，德川家族的第一顺位长子松平信康此刻正暴跳如雷。 德川家族，其实本姓松平，德川家康的本名叫做松平广忠，只是奉敕改姓德川。 就在今日下午，他的父亲松平广忠接待柳生但马守——那柳生但马守身为柳生新阴派的派主，自身又是武道宗师，无论在三大幕府还是皇室，都是座上宾，最为尊贵的贵客。 此前他们德川家也是多次邀请，可柳生但马守却一直都不曾理会，如今柳生但马守主动上门，德川家康自然是喜不自胜，早早的便让家里开始扫洒，准备迎接。 可谁曾想…… 那柳生但马守竟然来了之后，一剑将父亲刺杀，随后便远遁离开。 直到现在，松平信康都不知道，柳生但马守为什么要杀他父亲！ “难道那柳生但马守已经被皇室或者是其他两大幕府的人招揽了吗？” 松平信康心中也这样想过。 但这个想法，他很快就否决了。 柳生但马守此人身为武道宗师，向来不理会凡尘俗世，哪怕是投靠别人，也不可能主动对宗师之下的人对手。 可他父亲，确实是柳生但马守杀的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平信康完全找不到任何头绪。 此刻的他，双眸泛着血丝，面上带着因愤怒而显露出来的红晕，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 他虽然愤怒，可更多的，还是恐惧！ 柳生但马守杀了他的父亲，焉知不能杀他？ 更重要的是，他们德川家族身为东瀛三大幕府之一，底下无数人都在看着——他很清楚，底下那些人，无论是各地诸侯还是手下的家臣大名，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父亲在时，他们不敢妄动，可父亲现在不在了……焉知他们不会蠢蠢欲动！ 德川家族，如今可谓是危在旦夕！ 一念至此，松平信康心中更是焦急。 此刻在屋内，他坐在首位之上，一双泛着血丝的眸子扫视着整个屋内。 每一个被他目光所注视的大臣，都是下意识的微微躬身，低下头颅不敢说话。 德川家族的长子顺位继承人，确实不是等闲。 虽年纪尚浅，但已经初具威严。 在他的威严之下，没有人敢在此时接受他的怒火。 整个屋内，一片寂静。 “渡边守纲！” 松平信康看着坐在手下的其中一人，沉声道：“你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呢？这么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没有一点消息？难道你麾下的精锐全都死光了吗？！” 渡边守纲，本是德川家族十六神将之一，号称‘枪之半藏’，枪法极为勇武，乃是德川家康颇为倚重的家臣。 按理来说，此人身为家中元老，无论是谁都要礼遇，哪怕是德川家康在时，也不能如此无理，但此时此刻松平信康却毫不客气。 很显然，他已经很不耐烦了。 此言一出，渡边守纲也没在于他话中的不客气，反而站出来，拜倒在地：“世子，臣派出去的探子至今还没有回来，确实都已经失去了联系，想来应当已经凶多吉少了……” 什么？ “一群废物！” 松平信康一拍桌子，怒声吼道：“那柳生但马守杀我父亲，这么长时间了，我德川家族至今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你们到底有什么用？！” 世子之怒，令全场寂静。 因为父亲突然丧命，让他这个身为儿子的很是暴怒，大家都很理解。 所以对于其话语当中的不客气，都没有放在心上。 正因这样的情况下，渡边守纲还跪倒再地，诚恳道：“世子殿下，臣有负于殿下信任，臣罪该万死！” “只是……” “如今将军突然逝世，我德川家族不能群龙无首，需要尽早选出将军稳定家族军心，因此渡边斗胆，请世子殿下即位！” 这话一说出，若是旁人恐怕求之不得。 但松平信康却气急反笑。 “即位？” “如今杀我父亲的凶手还没找到，父亲之仇还未报，我怎么能就这样即位？” “渡边君，我知你是好意，但若是不报此仇，我决不可能即位！” 松平信康话语当中带着决然。 其实如渡边守纲所言，眼下即位，对于德川家是最好的选择，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局势。 但松平信康却很清楚—— 杀他父亲的是柳生但马守！ 此人身为武道宗师，在东瀛这个地方，武道宗师太少了！ 所以他在这里，近乎无敌！ 若是此人想要杀谁，几乎是天下无人能敌！ 因此，除非把柳生但马守杀掉，否则的话他即便是即位也不可能保证安全——说不准刚刚即位，那柳生但马守便上门将他给一剑斩杀了！ 父亲的死，让他很愤怒！ 可他更怕死！ 而渡边守纲感受到了他的恐惧，因此跪伏在地的头颅之下，瞳孔猛然一缩。 “请世子殿下放心！” “此次臣将亲自前去探查，定将此事调查个一清二楚！” “不！不是调查清楚！” 松平信康咬着牙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谁干的，杀掉他！杀掉这个凶手！” 说完，他扭头看着坐在首位之前的四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酒井君、本多君、榊(shén)原君、井伊君，我父亲在世时，最为信任你们，而在德川家，你们也被誉为‘德川四天王’！” “你们都是我的长辈，在行军打仗、谋略算计方面，我不如你们！” “可如今我父亲身死，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们了！” 此言一出，坐在最前面的四人纷纷膝行而前，拜倒在地：“但请世子殿下吩咐！” “我的要求只有一点，一旦查出真凶，调集重兵，将之杀之！” “哪怕他是武道宗师，我东瀛神明，也必须斩杀！” “非如此，不能报此大仇！” 此言一出，酒井忠次、本多忠胜、榊原康政、井伊直政四人顿时齐声高呼：“请世子殿下放心！” 得到他们的回复，松平信康这才稍稍送了一口气。 随后再度看向屋内做着的其他人。 今日在这屋内的，都是在德川家族中位列德川十六神将的重要家臣。 德川家康死后，除了在外领兵暂时无法回来的，都已经在此处，可以说就是他们的存在，才能让德川家族走到如今的地步。 而眼下，德川家族随遭受如此之大的危局，他所能依靠的，也是这些人。 一念至此，松平信康也跪地在地，沉声道：“诸位……拜托了！” …… 一场碰头之后，整个德川家族很快就进入了战备状态。 无数探子被派遣出去，拼了命的寻找柳生但马守的踪迹，而在他们的密切探寻之下，也很快的就搜寻到了柳生但马守。 以及，柳生但马守身边的锦衣卫。 入夜，德川家族。 “你说什么？柳生但马守跟在锦衣卫的身边？大夏的锦衣卫？” 听到渡边守纲的回报，松平信康瞪大了眼睛。 “不错，根据我们的探查，那些人确实是大夏锦衣卫，据说是昨日上午渡海而来，足足有三千余人，而他们的首领顾凤青，也在此列！” 渡边守纲点点头说道。 “大夏的锦衣卫为什么会来这里？” 酒井忠次皱着眉头说道。 酒井忠次身为德川四天王之一，是德川家族目前十六神将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位，掌管德川家族的情报网，算是德川家族的智囊。 是以他虽在东瀛，但也知道大夏的情形。 知道目前大夏的锦衣卫已经成为了最大的势力，而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更是有一个‘刀魔’绰号。 实际上，在得知此人之后，酒井忠次也曾对顾凤青专门研究了一番。 “据我所知，此人行事十分肆无忌惮、嚣张跋扈，在大夏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之时，便多次杀上官而上位，眼中毫无皇权威严，如今成为锦衣卫指挥使，官拜太尉，威势大涨，在大夏权力甚大，几乎是挟天子以令群臣……” “此人……怎么会来到我东瀛？！” 听着酒井忠次的话，在场的一众人都是皱眉不已。 尽管他们此前未曾听过顾凤青这个名字，但光是听酒井忠次讲述，便知道此人绝不是寻常之辈。 而他来到东瀛，必然有着阴谋。 “此人来我东瀛，必然有着阴谋，而柳生但马守身为东瀛人，为何会与其混在一起？” “更为重要的事，柳生但马守杀三大幕府将军，是否为这顾凤青所指使？” “若是顾凤青所指使，此人必所图甚大，若不是的话……” 后面的话，酒井忠次没有在说下去。 因为眼下的情形已经很明朗了。 柳生但马守此前从不过问东瀛凡俗之时，可顾凤青来了之后，柳生但马守立刻与其混迹在一起，甚至直接就对三大幕府下手。 这其中若是没有关联牵扯，谁都不会相信。 “不管怎样，既然已经查到了柳生但马守的行踪，就绝对不能放过他！” “还有那顾凤青，他与我父亲的死绝对脱不开干系，他也绝对不能放过！” “此人虽然是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但渡海而来手下不过三千余人，任他再是强横，也绝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酒井君，杀了他们，为我父亲报仇！” 松平信康怒声说道。 “可是……” 酒井忠次皱眉道：“若是围杀的话，仓促之下我们凑不出太多的兵力，目前在家族附近的，也仅有不足两万士卒，恐怕并不是很安稳！” “那就和镰仓幕府、室町幕府联手！” 松平信康站起身来，看着远处到：“他们两个幕府的将军也被柳生但马守所杀，此刻必然与我们一样想要报仇雪恨！” “为今之计，我们可先行联手，将柳生但马守及其柳生新阴派连根拔起，顺势在绞杀顾凤青，将这些凶手……全部一网打尽！” 说到这里，松平信康咬着牙道：“三大幕府联手，哪怕是仓促之下，也必能调集至少五万大军！” “五万大军，我就不信那顾凤青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出来！” “任他再强，任他来自大夏，可在这东瀛……” “究竟还是我们的东瀛！” 他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声音并不是很高。 可话语当中的坚决和杀意，却是谁都能听得出来。 在场众人文言，皆是面面相觑，随后一起拜倒在地。 “遵世子之命！” …… 松平信康很快就给室町幕府、镰仓幕府去信。 得到松平的信之后，两大幕府也很快就给出回应，他们全都愿意联手！ 正如松平信康所言，他们的将军也都被杀了，此仇不可能不报。 而凭借一人之力，短时间内无法调集大量的士卒，面对三千未曾见过的锦衣卫，他们不敢言有确切的把握。 可若是慢悠悠的召集重兵，所耗费的时间又太长……万一顾凤青跑了，他们找谁报仇去？ 正因如此，三大幕府，竟是首次真正的联合到了一起，各自调集大军，在短短时间内，便汇聚出来近乎六万的士卒，分成三面，围杀渡海而来的三千锦衣卫。 带队的，全都是三大幕府的继承人，以及家族中的重要家臣！ 他们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的将仇人给消灭！ 当然，若是能在消灭仇人的时候，三大幕府之中任意一个幕府损失惨重了，其余两大幕府不介意联手将之绞杀。 三大幕府并没有私下通过信件，可却全都不约而同的做出这样的打算。 相反，真正的目标——锦衣卫，却已经被他们所忽略。 在三大幕府看来，接近六万大军围剿三千锦衣卫，这难道还能出差错？ 便是二十打一个，也能将锦衣卫给全都葬送在这东瀛大地上！ …… …… 第264章 让他们看看黑衣刀卫的行事风格！ “顾大人……” 柳生但马守感受着气息已经消失不见的幕府探子，忍不住问道：“在下有一事不明……周围的探子很明显是三大幕府派出来的，为何不将其杀掉？” 在将三大幕府将军袭杀之后，柳生但马守便第一时间回来复命。 跟随着锦衣卫的队伍前行，他能够感受到这一路上有不少探子在观察，可无论是顾凤青还是及其麾下的一众锦衣卫，竟是没有一个对此有过反应。 就好像他们完全未曾察觉一般。 这当然不可能！ 柳生但马守能够感觉到，在这支队伍里，加上顾凤青在内至少有六个人是武道宗师境界，还有一个冷漠的汉子，则是即将踏入武道宗师境，随时都有可能迈出这一步。 他觉不相信，这一群人会感知不到几名修为普通的探子的踪迹。 正因如此，他才忍不住好奇的询问。 然而，面对他的疑问，顾凤青没有说话，站在一边的方南，却好奇的反问道：“为什么要搭理？” 方南这一句反问，顿时让柳生但马守噎住了。 为什么要搭理？ 你说为什么要搭理！ 你指使我杀了三大幕府的将军，虽然不是你亲自动手，但探子都探查出我和你混在一起，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猜的出来，这背后肯定也牵扯到你。 如今三大幕府都炸锅了，到处都是探子，到处都在调兵遣将，很明显是为了剿灭你，而这些探子你居然还不管不顾…… 是生怕自己死的不惨吗？！ 想到这里，柳生但马守忍不住说道：“如今三大幕府都在调兵遣将，这些探子很明显是为了探查我们的情况，一旦让他们确定我们的位置，大军不日便会抵达，到时候……”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其中的意思谁都清楚—— 三大幕府的大军一旦到达，恐怕在场这些人绝大部分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他这句话说出口，方南却嗤笑一声，道：“柳生阁下随是武道宗师，可你的眼界未免却太小了些……” “不过这些也正常，毕竟东瀛弹丸之地的宗师，比之大夏武者，在格局上终究还是稍逊一筹！” 他这番话，带着浓浓的鄙视，但柳生但马守却并未发怒。 反而深吸了一口气，询问道：“莫非，大人此番另有深意？” “这是自然！” 方南笑道：“要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们锦衣卫这些天一直在这里慢慢吞吞的游荡，为的是什么？难不成是吃饱了撑的？！” “你的意思是……” 此言一出，柳生但马守顿时为之一愣。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刹那间脸色一变，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顾凤青：“莫非……顾大人之所以缓慢行军，之所以不管那些探子，就是为了将三大幕府的人给吸引出来，然后……” “然后好一网打尽？！” 说完这句话，还不等顾凤青回答，他自己就先倒吸了一口凉气。 尽管没有得到顾凤青的承认，但他已经差不多可以确信——这就是顾凤青的真正打算！ “疯子！” “真是一个疯子！” “就凭三千人，就敢面对三大幕府，真不怕阴沟里翻船吗？！” “他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啊！” 柳生但马守难掩内心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然而，震惊的柳生但马守并没有想到，这仅仅还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若非如此，又怎能将他们聚在一起呢？” 方南笑着说道：“三大幕府分布各地，若是一个个找的话，一来浪费时间，二来也挺麻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三大幕府聚集在一起，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将三大幕府的精锐、头目全部拿下！” “而这……就是大人的计划！” 随着方南话音落下，原本一直负手而立、未曾说话的顾凤青，却忽然轻笑一声。 随机手指指向前方某处，似笑非笑到：“你看……” “他们来了！” 还未从方南话语当中回过神来的柳生但马守，下意识的顺着顾凤青手指的方向看去。 而这一看之下，顿时就愣住了。 “这是……” “三大幕府的联军？！” 柳生但马守瞳孔急剧收缩。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只见前方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陡然出现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大军，眨眼望去，犹如黑云一般。 轰隆隆~ 随着远处黑云般的大军缓缓靠近，大地上也开始震颤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喝！喝！喝！” 每一步踏出，上万人齐声大喝。 每一步迈出，脚步一起落下，发出鼓点般的轰鸣。 一股彪悍、肃杀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虽然视线中的这一支大军，并不是那么的精锐，他们身上的兵刃、铠甲也算不上精良，甚至因为是三大幕府的联军，这支队伍还相互之间提防。 但是…… 不可否认的是， 因为三大幕府连年征战，再加上整个东瀛烽烟四起，这些士卒基本上都是百战精锐。 所以当他们汇合在一起的时候，身上的煞气会同着黑压压一片的大军，给人一种极为沉重的冲击感！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 而眼下，三大幕府的联军足有六万！ 相反，在顾凤青这边，却仅仅只有三千黑衣刀卫！ 尽管锦衣卫三千人的实力都很强，也都精通战阵之道，可三大幕府的六万联军，也绝非吃素的。 更遑论，在这大军之中，还有三大幕府养的一些实力强大的门客、家臣……或许没有宗师，可先天境界的强者，绝对不少！ 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六万身经百战的士卒一旦完成合围，便是十个宗师也能生生困杀在其中！ 而顾凤青这边，满打满顶多七个宗师！ 在柳生但马守看来，这一战没有丝毫的胜算！ 唯一的可能就是趁着三大幕府的联军合围还未完成之前，带着锦衣卫冲出去！ 若是不然…… 必死无疑！ “顾大人……” 如此想着，柳生但马守便打算开口进言。 可他还未说完，便看到顾凤青目光灼灼的看着远处的三大幕府联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六万大军……” “还有三十……三十四名先天，外加为数不少的东瀛忍者！” 绝无神在旁边脸色肃然的补充道。 “还真是好大的场面……看来三大幕府确实是恨不得将我们给一举剿灭啊！”顾凤青笑道。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也都是纷纷大笑。 柳生但马守在旁边看着，一脸懵逼。 这是咋回事？ 大军临前，他们还能笑得出来？ 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对三大幕府的联军，颇为不在意。 甚至…… 毫无紧张之感！ 他们到底是哪来的底气？！ “顾凤青，柳生但马守……” 就在柳生但马守疑惑之时，一道声音陡然炸响，从空中传了过来。 紧接着，一名看起来不过而立的男子，身着武士服，骑着战马越开大军，一脸怒容道：“柳生但马守，你还记得我吗？” “枉我父亲那么厚待你，可没想到你居然跟这个来自大夏的锦衣卫指挥室狼狈为奸，暗杀我父亲，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此人指着柳生但马守，破口大骂。 这一番话说出，让柳生但马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还有你姓顾的，我们东瀛和大夏向来都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渡海而来致使柳生但马守杀我父亲，难道就不怕引起两国争端吗？” “大夏的高官，难道就能滥杀无辜，肆意杀戮属国的官员吗？” 听到这话，顾凤青饶有兴趣道：“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东瀛国主才是我大夏的属臣，至于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不过一介东瀛乱臣，安敢自称大夏属臣？！” 这番话说的当真是轻描淡写，可话语当中的嘲讽之意，却清晰无比。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东瀛的国主才有资格成为我大夏的臣子，至于你所谓的三大幕府，连成为大夏臣子的资格都没有。 松平信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但仅仅只是片刻过后，他就恢复了平静。 面上毫无波动，大声喝道：“好个牙尖嘴利的锦衣卫指挥使，我倒不知道，你们锦衣卫的刀，是否如同你的嘴这边锋利！” “杀！！！” 随着他话音落下，六万大军所有士卒齐齐发出一声大喝，一柄柄刀折射着耀眼的寒芒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清冷的寒芒。 “姓顾的，不管你的嘴利不利，今日我六万大军再次，你等定然无有生还的可能！” “等杀了你们之后，本世子必将派遣使臣带着你的人头抵达大夏，当面问候大夏天子一声……” “安否？！” 咚咚咚~ 咚咚咚~ 锣鼓之声震天，六万大军大喝之声连绵不绝。 肃杀的气息弥漫整个原野。 战争……一触即发。 值此之时，绝无神等人扭头看着顾凤青，似乎在等待他下达命令。 而顾凤青，却在此刻露出了笑容。 他看着站在一旁的柳生但马守，笑着说道：“柳生阁下，看来你们东瀛的消息还比较闭塞……” “并不是很清楚锦衣卫的行事风格！” “既如此……” 他轻声道：“那就给柳生阁下和这些东瀛人，展示一下吧！” 此言传开，柳生但马守顿时为之一愣。 而绝无神等人，却刹那间笑了出来。 这笑声当中，充斥着无尽的嚣张跋扈、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当笑声响起的同时，一股股仿若扭曲空间的惊天杀气，陡然从全场三千名黑衣刀卫的身上狂涌而出！ 锦衣卫三千黑衣刀卫，自皇城之后，他们手中的刀，已然沉寂多时了！ 而现如今…… 到了出鞘之日！ “杀！” 顾凤青环顾一圈原野，随后轻飘飘的喊出一个字。 而当这一字说出，目之所及之处，整个世界都似乎变了墨阳。 如果说在此之前的话，这个世界或许还是多姿多彩的，而等到三大幕府联军到达，六万士卒的煞气让此地陡然变得肃杀起来。 天地昏暗，似乎都黯然失色。 然而现在，当‘杀’字出口，整个世界的颜色再一次为之改变！ 红！ 一望无际的红！ 鲜血淋漓的红！ 弥漫血腥的红！ 刹那眨眼间，整个天地都似乎变成了修罗血海。 三千柄绣春刀划过虚空，那不断响起的刀鸣之声连成一片，最终化成一道声音，响彻天际。 在这一刻，这刀光，是这世上唯一的亮。 而在这亮中，那刀尖之上闪耀着一点鲜红，若隐若现，仿若跳跃的刀尖精灵一般。 他们闪耀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跳跃的频率越来越快，似乎已经等不及要饱饮鲜血了！ 黑衣刀卫们感觉到了刀的迫不及待，于是…… 他们挥刀了！ 一道道刀光，在刀中精灵的引导之下，精准无比的破开一个个东瀛武士的喉咙。 他们每一刀所蕴含的刀气、力道都很精准，精准到堪堪破开敌人的喉咙，却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精准到喉咙破开之时，敌人的喉咙鲜血狂飙，然后随之殒命。 没有丝毫的痛苦，因为他们还来不及体会死亡的恐惧。 明明是杀戮，却蕴含着慈悲。 这种迥然不同的意境，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却丝毫都不显得突兀，甚至还有一种行云流水、自然而然的感觉。 柳生但马守，不由瞪大了眼睛。 目中，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 在他的眼中，三千名黑衣刀卫，三千柄绣春刀就如同这世上最为可怕的杀人凶器。 刚一出手，便仿佛割草一般，肆无忌惮的收割着东瀛武士的生命。 锦衣卫里面，都是武道修为有成的人，一开始暂时性的压倒联军士卒，这很正常。 在柳生但马守的设想中，或许一开始的时候，三千名锦衣卫会十分具有杀伤力，但随着他们的真气逐渐消耗殆尽，三大幕府的联军便会逐渐占据上风，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三千锦衣卫全部围杀、剿灭。 最终，一个不留。 但…… 这只是他的设想！ 而眼下的这一幕，打破了他的设想！ 因为…… …… 懵了！ 松平信康直接懵了。 三大幕府各自从一个方向进攻，所以他这边只带着自己德川家族的本部人马，大约一万八千人。 先前放完狠话之后，松平信康便下令让手下进攻，可随着厮杀一开始，他就懵了！ 完全是一面倒的杀戮！ 却不是如他所设想的那般，对锦衣卫的杀戮！ 而是锦衣卫对他手下的杀戮！ 放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所看到的便是三千柄绣春刀裹挟着无可抵御的锋芒出鞘破空，斩入了他的大军之中。 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然后他的大军就被碾压了！ “说句老实话……” “自从黑衣刀卫组建以来，方某还从未见到胆敢威胁黑衣刀卫的人，而你……是第一个！” “既如此，那就让方某来领教领教！” 就在松平信康心中陷入极大的震惊之时，一道声音陡然响彻在他的头顶。 只看到一名原本站在那名锦衣卫指挥使身侧的白衣锦衣卫一跃而到半空，然后对着他一刀砍了下来！ 这一刀砍出，犹若要将佛国崩塌、地狱劈陷般，还未临身，便已经让他身躯颤抖。 虚空中隐隐有着龙象怒吼之声传来，声音响起的刹那，连虚空都开始泛起波纹，似乎也难以承受此等凶猛的刀意。 “这……” “他的刀，怎么可能会这么强！！！” 面对着这一刀，松平信康顿时面色大变。 前所未有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令他心头警兆狂起。 他眼中不可避免的露出惊慌和恐惧之色。 但松平信康身为德川家族的继承人，德川家康的儿子，自然非是常人。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虽然恐惧，可终究还是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调动自己体内的真气，疯狂的运转起来，恍若巨浪拍击岸边一般，刹那间爆发出恐怖的威势。 他想以此，来抵挡这一刀！ “世子殿下，不要！！！” 就在他即将想要抵挡的时候，此时侧边却忽然响起一道暴喝之声。 紧接着他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一道身影手持武士刀，跃到了半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挡在了那一刀的面前！ “给我开！” 此人气沉丹田，一刀砍出，想要破开这一道的锋芒。 但是…… “轰！” 一声爆响，随着刀气碰撞导致的炸裂声轰然传荡，那个挡在松平信康面前的东瀛人顿时倒飞而出，凌空之时，身体却轰然炸开，落下大片鲜血。 这鲜血，直接浇灌在了松平信康的身上。 闻着这刺鼻的血腥之气，松平信康愣住了。 “松平叔叔！” 挡在他面前的这人，是松平康忠，他父亲的兄弟，也是他的叔叔，更是德川家族十六神将之一！ 乃是德川家族，十分重要的成员！ 而如今…… 他死了！ 尸体都彻底的化为血雨，就这么死在了他的眼前！ 因为松平康忠的死，让松平信康愣了一下。 所以他并未发现，方南的那一刀在斩了松平康忠之后，余势未减，已久朝着他爆斩而来！ 当刀气抵达近前的时候，松平信康这才幡然醒悟过来。 但已经晚了！ 高手过招，一瞬间便是生死！ “刺啦~” 只听见一声刺耳的撕裂之声响起，下一刻…… 就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当中，这位德川家康的儿子、德川家族的继承人，下一任家主，就这么被方南的刀气穿透身躯！ 松平信康的双眸蓦然瞪大。 他似乎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经历了什么，眼中终于露出了一抹浓郁到犹如实质的恐惧。 “你……” “你也大宗师？！” 他只来得及嘶吼一声，下一刻，身躯便瞬间炸裂。 而战场上，随着他的嘶吼、随着他的死亡，也蓦然为之一静！ …… …… 第265章 灭杀三大幕府，论刀东瀛皇宫 松平康忠死了！ 松平信康也死了！ 一个是德川幕府的十六神将之一，另一个则是德川幕府的继承人！ 这两人的身份尊贵，他们的实力也绝非等闲……至少两个人都是先天境界的强者，而松平康忠更是先天二重境，甚至有望进阶武道宗师！ 可结果却是连方南的一刀都接不下来！ 甚至这一刀在杀了松平康忠之后，余势不减的又杀了松平信康！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那名出刀的锦衣卫，到底是什么修为？ 听松平信康临死前所言，难不成他也是武道宗师地步的强者？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渡边守纲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所有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就见德川幕府的这位神将之一此刻脸上带着惊容，双眸瞪的浑圆，似乎完全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幕。 当今东瀛，有几大武道宗师。 柳生新阴派派主柳生但马守。 杀神一刀流流主伊藤次郎。 伏见稻荷神社大祭司明智铃子。 本能寺日海禅师。 …… 东瀛的武道宗师不多，这几人也都是成名已久，乃是东瀛江湖上最顶尖的存在，渡边守纲不是武道宗师，可没吃过猪肉不代表没见过猪跑。 他仔细观察过方南的这一刀，可以肯定的是……方南绝对不是武道宗师！ 可方南若不是武道宗师的话，又怎么可能斩出如此惊艳的一刀？ 若不是武道宗师的话，又怎么可能一刀斩杀先天二重的松平康忠和先天一重的松平信康？ 最为重要的是，面对这一刀……两人根本就没有反应和还手的余地！ 但是…… “他……他怎么可能是刀道宗师呢？！” “若他也是宗师，此刻大夏锦衣卫渡海而来的宗师，岂不是就有了八个之多？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就不可能！” 这一刻，渡边守纲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震撼—— 整个东瀛才只有几名宗师，几乎屈指可数。 可你一个锦衣卫，里面就出现了八个宗师！ 就在渡边守纲内心受到难以言复的震撼之时，此刻站在一旁的柳生但马守却忽然眼神一闪，环顾着周围所有的黑衣刀卫。 他能感觉到，这些黑衣刀卫们身上都聚集着十分浓郁的刀意，而这么多刀卫身上的刀意似乎正在以某种方式交织、融合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换而言之，此刻的他们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共同体！ “我明白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刀卫的实力如此之古怪了！” 柳生但马守眼中精芒爆闪。 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些刀卫有些才不过只是二流的境界，却能发挥出不下于一流的实力。 是所以如此，除了他们的刀法精妙、领会刀意之外，更因为他们的刀意全都融合在了一起。 “量变产生质变！” “因为刀意的融合，使得他们所有人都在无形之中牵连到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正因如此，每一个刀卫都可以发挥出超出自身境界的实力，甚至可以将所有人的刀意加持在身上，使得在短暂时间内，成为刀道宗师！” “这也正是方南可以斩出比拟武道宗师一刀的原因之所在！” “只是……” 言及此处，饶是柳生但马守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真是这样的话，这些人……这三千黑衣刀卫……” “岂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刀道宗师？！” 嘶！！！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来，柳生但马守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所见所感。 他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梦。 但他做不到。 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 天下武者何其多，然则先天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更遑论武道宗师？！ 在东瀛，那么多武士、忍者之中，却也仅有屈指可数的几名武道宗师！ 在东瀛，这些武道宗师都被冠以‘神明’，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武道宗师，很强！ 真的很强！ 虽然做不到斩天绝地，但在一定的区域内翻江倒海却已经不是不可能。 一名武道宗师，无论放在那里，都是足以镇压一方的存在！ 所以…… 武道宗师很少，他们可以接受。 可…… 三千名武道宗师？！ 当柳生但马守的惊呼声传开之后，三大幕府的人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千名随时都可以成为武道宗师的存在，这怎么可能！ 柳生但马守是不是疯了？！ 他们下意识的不敢相信！ 可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让他们不得不相信柳生但马守的话，因为除此之外，他们根本找不到其他的原因！ 更因为…… 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又是一名原本不过先天一重的刀客，突然之间气息大涨，几乎只是眨眼之间，便拔高到了武道宗师的地步。 随后…… 一刀斩出，天地色变。 近百名三大幕府联军的士兵死在这一刀之下！ 疯了，疯了！ 所有人都疯了！ 什么时候……武道宗师这么容易便会出现了？！ 对于三大幕府的人而言，这一幕，几乎将他们的世界观都给碾碎。 这他们并不知道，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柳生，先前你说这三大幕府的六万大军，足以围杀十名武道宗师？” 顾凤青笑语盈盈的看着仍在陷入震撼中的柳生但马守：“只是不知道，二十名武道宗师，他们可能围杀？” “一百名武道宗师……又当如何？！” 随着顾凤青的话音落下，战场上—— 一道又一道强横的气息拔高，瞬息之间便抵达了武道宗师的地步，然后对着那些东瀛武士展开了血淋淋的杀戮。 数十道强横的气息，数十道堪比武道宗师的强者，将整个战场分割成大大小小的区域。 三大联军的士卒，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章法了！ 不是他们不想组成战阵，他们也想——三大幕府的将军喉咙都喊破了，拼了命的阻止阵线，可是没用！ 往往那些士卒刚刚汇聚在一起，便被一道不知道从哪来的刀光扫过，犹如被割草一般，割掉数十人的生命。 溃败，已经不可抑制的出现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三大幕府的联军……败了！ 再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 见到这一幕，柳生但马守松了一口气，可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国家的子民被杀，心中所产生的痛。 他忍不住说道：“顾大人，眼下既然我们已经胜了，是否可以停止杀戮收纳降卒？” “为何要收纳降卒？” 闻听此言，顾凤青有些奇怪的扫视了他一眼：“区区数万人，杀了便是，纳降非但无有任何用处，甚至还显得拖累，纳之何用？” 顾凤青这句话，说的可谓是轻描淡写。 但听在柳生但马守的耳中，却恍若平地一声惊雷。 顾凤青他…… 他竟然要将这六万大军全部灭杀？ 以三千人灭杀六万大军？！ 这到底是怎样的疯狂？ 这又该是怎样的血腥？ 柳生但马守在震惊之余，终于是明白了此前顾凤青所说的那句话吗，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让你看看，我黑衣刀卫的行事风格！” 他看到了！ 不仅看到了，而且更是明白了—— 黑衣刀卫者，绣春刀出鞘，必将饱饮鲜血！ 天下无有不可斩之物，天下无有不可杀之人！ 这……就是锦衣卫、就是黑衣刀卫的行事风格！ “杀！”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远处，战场上忽然爆发出猛烈的大喝之声。 柳生但马守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就见三千黑衣刀卫在杀散眼前的德川幕府的士卒之后，又是分兵两路，朝着另外两大幕府的士卒冲了过去！ 他们身上的杀意惊人，他们手中的刀锋芒毕露！ 一柄柄绣春刀上，沾染着触目惊心的血色！ 亲眼见到了黑衣刀卫的实力之后，柳生但马守已经毫不怀疑，这三千刀卫能不能将三大联军的六万士卒彻底灭杀了。 此刻让他心惊的是，这些黑衣刀卫们的手段！ 心狠手辣！ 果敢坚决！ 肆无忌惮！ 杀意惊天！ 柳生但马守能够成长到武道宗师的境界，又是柳生新阴派的派主，自认自己的武道修为、心机手段、城府智慧样样都不逊色常人，甚至远远超出！ 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忍常人所不能忍，更可以不折手段。 他的手上，也沾满了无数的鲜血！ 只是，当他看到这些刀卫们身上的杀意之时，却完全被惊呆了！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这些锦衣卫，他们曾经杀过很多人！” “杀过不可计数的人！”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便是柳生但马守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六万大军，遇到这么一群杀意惊天的黑衣刀卫，其下场会是怎样？ 不用明说，他已经可以看到血流成河的那一幕了！ …… 这一日，注定会在东瀛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这一日，三大幕府调集重兵围杀渡海而来的的大夏锦衣卫指挥使。 可结果却是六万大军被三千黑衣刀卫杀的溃败而逃！ 六万人，死伤大半，余者尽皆狼狈而逃！ 而三大幕府的重臣大将，则是无一逃脱，死伤殆尽！ 消息一经传出，举世震动。 所有人都无法相信，可当一些小的诸侯、大名派出探子侦查之时，却发现三大幕府的精锐都已经消失不见，一些经常出现在人前的重臣，也都没了踪迹。 他们这才发现…… 原来，这都是真的！ 一时间，恐慌顿时在整个东瀛蔓延开来！ 说起来，三大幕府没了，东瀛的大名、诸侯应该高兴才是，可他们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三大幕府这样的势力，都被抹去了，那他们呢？ 他们难道就能幸免于难了吗？ 不仅仅是各地诸侯震动恐慌，此刻坐镇东瀛京畿的国主明仁，也被惊动了。 身为东瀛国主，又恰逢国内各地叛乱，无数诸侯大名割据一方，他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恐慌和最为担惊受怕的人！ 于他而言，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收复失地！ 可如今，三大幕府没了，对他而言这可谓是最适合收复失地的机会，但他却不敢动了。 正如那些诸侯心中所担心—— 三大幕府都没了，他这个名义上的国主，又会遇到怎样的下场？ 那个渡海而来的大夏锦衣卫指挥使，又该如何对待他？！ 他是东瀛国主，本是大夏属国，按理来说在大夏地位相当于王爷，这个从大夏而来的锦衣卫指挥使，按理来说绝不敢对他不利！ 可他东瀛早就在三十年前便不对大夏朝贡了！ 这个命令，是东瀛前任国主下的！ 他继位之后，也是依旧没有朝贡……这就相当于背叛大夏！ 而这位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来的时候并未第一时间递交国书，也没有跟东瀛朝廷联络，反而直接灭了三大幕府，焉知这位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是不是受了大夏天子的命令，特意前来问罪！ 他如何能不怕？ 事实上，从三大幕府的将军全都被柳生但马守刺杀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诸位爱卿，可有对策啊？！” 东瀛皇宫内，明仁国主坐在高位上，环顾着满屋的东瀛重臣，沉声说道。 此时此刻，他满脸倦容，苍白的脸颊上没有半点血色，看起来整个人的神色极为萎靡，也不知道是这几日没有睡好，还是因为被吓得。 此刻竟是给人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可即便如此，毕竟也是在位十余年的东瀛国主，自有威严。 此刻双眸扫过屋内的每一个人，但凡被他目光扫过的东瀛大臣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下意识的微微躬身，低下头颅不敢与之对视。 这是东瀛国主之威。 在这股威严之下，没有人敢直面明仁国主。 看着朝中无有一人说话，明仁国主不由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我东瀛这么多大臣，难道就没有一人想出应对的方法吗？” “陛下……” 闻听明仁国主的话，一名满头花白的老臣终于是站出来了。 他俯身行了一礼，随后这才说道：“此事非是臣等不愿想，而是完全没办法！” “那渡海而来的大夏锦衣卫指挥使，麾下三千刀卫，实力非常强悍，除此之外还有数名武道宗师……” “武道宗师之威不用臣多说，想必陛下也明白！” “面对这样的局势，我东瀛……”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其中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了。 两者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大到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所有的对策、计谋，之所以产生效果，都要在双方的实力对等，或是只在伯仲之间，可若是对方的实力超出你们太多，甚至是实力上的碾压，那任何对策和算计都没用！ 因为这毫无意义！ 任你权谋算计，我自一刀破之！ 你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眼下，摆在东瀛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祈求顾凤青的目标不是他们，这样的话或许还能捡回一条性命。 二是集结大军做好应对，但其实集结不集结，作用都不大。 换句话来说，他们的生死，都掌握在顾凤青的手上！ 明仁国主明白，但他……还是不甘心！ “身为一国之主，又岂能这样坐以待毙？”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就在此时，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哗之声。 “伊藤君请留步！千万不能在往里走了！” “擅闯皇宫可是死罪啊，伊藤君要是有什么事情，让在下通传就是了……” 众人一愣，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刹那间，只觉得一股狂风呼啸而来，屋子外的推拉门唰的一下被推开，一道如渊如峙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屋内。 “伊藤君？！” “派主！” “见过伊藤大宗师！” 屋内，所有人都同时色变，看着眼前的这一道身影，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因为突然闯入皇宫的身影，赫然是伊藤次郎！ 杀神一刀流流主！ 东瀛为数不多的武道宗师！ 皇室极尽拉拢，甚至不惜将公主送去，给其当弟子！ 只是伊藤次郎醉心武学，若无要事从不主动入宫，而今日…… 他竟然直接闯宫！ 几乎的下意识的，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蓦然浮现出一个相同的念头—— 外面，绝对发生大事了！ 而且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此事之大、之可怕，令从不关心凡俗之事的伊藤次郎也坐不住了，甚至完全顾不上君臣之礼，闯宫来见！ 到底是何事，能够让一位大宗师如此失态？！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脸色肃然。 明仁国主更是从位置上站起来，看着伊藤次郎，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伊藤君，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伊藤次郎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正在极力的缓和气息。 足足过了片刻，这才完全平静下来。 然而…… 他的额头上，却已经布满了汗水。 “陛下，不用再去打探那人的目的了……” “因为他已经主动的说出来了！” 话音落下，伊藤次郎在全场所有人震惊的目光当中，伸出手掌—— 在他的手上，露出一物！ 这是一枚令牌。 一枚来自锦衣卫的令牌。 一枚被染上了红色的令牌！ 红色，自然是鲜血的颜色！ 而鲜血的来源，则是来自伊藤次郎！ 只听见他身躯微微颤抖，轻声说道：“半个时辰前，一名自称大夏锦衣卫刀道八极之一的跛脚男子，一刀未曾完全出鞘，便将我重伤，随后留下这一物离去。” “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 “十日之后，东瀛皇宫，论刀天下！” …… …… 第266章 一人之力可敌国否？ “十日之后，论刀天下！” “东瀛皇居，不至者死！”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内顿时寂静一片。 所有人都蒙了。 但紧接着，就是一道暴怒之声响起。 “放肆！” 明仁国主愣了一下，随后怒火中烧，暴怒的拍案而起：“他这是想要干什么？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这一刻，这位东瀛的国主瞬间失去理智，一双眸子泛着通红的血丝：“竟然想要在朕的皇宫召开论刀大会，他这是想要干什么？朕身为东瀛国主，他竟然如此小觑，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找到他，给朕找到他，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由不得明仁国主暴怒疯狂！ 虽然他东瀛地小，虽然他是大夏的属国，但这也仅仅只是名义上的！ 虽然他东瀛如今烽烟四起，各地诸侯、幕府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出来，可在这东瀛……他还是国主！ 他依然还是这东瀛的主人！ 可现在，竟然有人明目张胆的在东瀛诏令天下，要在他东瀛国主的皇宫之中召开论刀大会，这是什么？ 这是对他东瀛国主、对他东瀛上下明显的蔑视！ 这是挑衅！ 毫不掩饰的挑衅！ 遭受如此羞辱，让明仁国主差点就想要动用天子之威暴起杀人，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只因为伊藤次郎说的一句话 “陛下……” “臣之所以闯宫，就是因为那位大侠的锦衣卫指挥使也知道，仅仅凭借一片令牌绝不会让东瀛的武士冒死闯入皇宫，甚至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此事！” “所以他们给出来的这面令牌……” 伊藤次郎掌心中的那面令牌，是红色的。 红色，自然是鲜血的颜色。 “沾染着鲜血！” “他就是要用令牌上的鲜血告诉我东瀛的无数武士，让他们不敢不来，也不能不来！” 听着伊藤次郎的话，所有人都寂静了。 明仁国主也瞬间冷静下来，那令牌上的鲜血，同样也在刺激着他的灵魂。 “可是……他……他怎么就敢？！” “他怎么就敢以一人之力，力扛一国之威？！” 明仁国主沉声说道。 “他如何不敢？” “这位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虽只是一个指挥使，但麾下高手众多，便是力扛一国，又有何妨？” 伊藤次郎左手抚着胸口，沉声道：“今日伤我那人，刀都未曾完全出鞘，仅仅只是泄露出来的刀意，便将我重伤！” “而像这样的人，除去柳生但马守之外顾凤青麾下还有至少五人！” “除此之外，更有三千实力强大的刀卫，组成军阵之后，足可比拟数十名武道宗师！” “而我东瀛，满打满算才几名宗师……如何能挡？” 整个屋内一片寂静，只有伊藤次郎的声音回荡在这屋内。 这一刻，伊藤次郎的话语就像是从九幽地狱中刮来的阴风，缥缈而不可琢磨的同时，又带着一股似可将人灵魂都冻住的寒意。 令人无法控制的生出恐惧！ 明仁国主呆愣无言，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先前进言的大臣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全场所有人呆若木鸡。 整个房间内，安静的似乎可以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脑海中，又蓦然想起了那两句话 “十日之后，论刀天下！” “东瀛皇居，不至者死！” 这两句话，疯狂的在他们脑海之中回荡着。 前一刻还在暴怒的明仁国主，此刻表情凝固，但紧接着回过神来，却又有着无数表情交织。 震撼、恐惧、不可置信、无奈…… 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这位国主此刻竟是露出一抹迷茫的神色。 不止是这位国主，在这一瞬间内，便是其他人此刻也都是愣住了，他们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这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就可能呢？！ 我东瀛倾一国之力，竟还对付不了一个锦衣卫指挥使？ 一人之力，便可敌国？！ 身为东瀛国主，明仁从出生起所学习的都是帝王之术。 在他看来，江湖人固然伟力归于自身，修炼到高深处有翻江倒海的威能，可这世上大宗师何其少，又何其难？ 相反，一国之主，一怒而伏尸百万。 一语而掌千万人生死。 可如今，陡然之间听到他整整一个东瀛竟是拿那顾凤青毫无办法，明仁国主瞬间就迷茫了。 他坐在位置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足足过了许久，这才轻声的说道。 “当今东瀛，我皇室固然衰弱，可掌控着京畿重地，便是三大幕府都不敢公然造反！因为什么？” “因为我皇室掌控东瀛数百年，天下武士、浪人仍旧心向皇室！” “他们不敢反！因为一旦公然扯开大旗造反，麾下士卒人人心思浮动，武士各个心存犹豫！” “说句毫不客气的话，东瀛皇室的声望虽在朕的手下越来越弱，可只要朕不顾一切，号召勤王，天下武士、浪人大半前来！” “此等情况下，谁敢反？！” “东瀛虽弱，但绝非毫无还手之力！” “宗师少又如何？咫尺之间人尽敌国又如何？”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朕就号召勤王，天下武士来援，朕就不信……整整一个东瀛举国之力，还杀不少区区一个顾凤青！” 说到这里，明仁国主睁开眼睛，目视着屋内一众大臣，沉声道：“禁军环卫皇居，将这里彻底的封锁起来，但凡有人敢入皇居，不问缘由，立刻射杀！” “还有，发布朕的昭告，令天下武士前来勤王，但凡有功者，封爵、赏田、赐食邑！” “另外……” 明仁国主扭头看着伊藤次郎，沉声道：“伊藤君，此时已经到了我东瀛上下生死存亡之际，还请伊藤君能办一件事！” “陛下放心，回去后我就立刻联系！” 伊藤次郎深吸一口气道。 明仁虽还未言，但他已经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了。 得到伊藤次郎的答复，明仁国主这才点了点头。 他长舒了一口气，目视着屋外的景色，喃喃道：“一切……就看明日了！” …… 十日之后，东瀛国都。 今日天清气朗，人走在街道上，也只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 作为东瀛的国度，城中自然很繁华，若是从高出看的话，便能看到街道两旁各种东瀛特色的低矮木屋鳞次节比，各家各户门前都挂着木质的灯笼。 来往的行人，男子和服宽袍大袖，女子浓妆艳抹，街道上的商贩也是叫闹不休，显得很是热闹。 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声潮起伏，一派繁华的景象。 寻常百姓，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心情也好了很多。 不管怎么看，今天都和往日一般无二在寻常人看来。 不过，他们在心情舒畅的时候，偶尔也发现了一些例外。 那就是在街道两边的酒馆、或是路边是商贩上，多出了很多带刀的武士或者浪人。 京都平日里的武士和浪人就很多，这些多是各个大臣家里的家臣或者幕僚，平日里也是在京都各个角落出现。 只是今日…… 实在是太多了！ 比起以往，多了数倍不止！ 目之所及之处，几乎到处都是扎堆的武士和浪人。 除此之外，在城中的各个隐秘的角落，也不时出现很多隐蔽的身影，他们犹如幽灵一般，穿行在城中，眼中盯着这座城市的中心，那座最大的建筑！ “那里是……” 不少东瀛普通的百姓，目光穿过无数建筑的遮挡，汇聚到了一处地方 皇居！ 东瀛国主居住的地方！ 也是整个东瀛，名义上的权力中心！ “恐怕今日将要有大事发生啊！” 不知何时，这个消息陡然在整个京都之中传开，以至于原本还很热闹的京都，转瞬之间都清冷了不少。 不少寻常百姓都急忙忙的回到家里闭门不出，一面卷入到自己无法了解也无法承受的风浪之中。 虽然清冷了很多，但街道上的行人却并未因此减少。 反而更多了。 尤其是东瀛皇居周围相近的几条街道上、屋顶上、茶楼酒肆里、角落处，到处都是带着武器的武士和浪人。 这些人很多，但他们却并未大声喧哗，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边用眼睛盯着皇居，一边小声的窃窃私语。 这一副诡异的局面，自然是让人更加清楚的明白 今日，确实要发生大事！ 而且是了不得的大事！ “据说那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渡海而来，先是杀了三大幕府将军，后又广发刀字令，想要召开论刀大会，如今一看……来的武士果然不少啊！” 武士们凑到一起，自然就免不了聊天。 几个同在酒肆中的武士浪人一起喝了几杯酒，便聊了起来。 “莫非这些人此来全都是为了参加论刀大会的？” “怎么可能！” “依我看，这些武士来此，都是为了杀那顾凤青的吧！” “杀顾凤青？这是什么意思？” 有武士不解的问道：“那顾凤青广发刀字令，排出天下刀客名次，难道大家都不是为了登榜而来吗？” “自然不是！” 另一名武士喝着清酒，沉声道：“我东瀛国主虽然衰弱，天下各地诸侯、大名并起，可国主终究还是东瀛之主，天下武士仍旧有不少人心向国主！” “而那顾凤青，竟然胆大妄为到在东瀛国主的皇居召开论刀大会，此乃挑衅东瀛！国主受辱则武士赴死……我等此来，为的就是杀顾凤青！好让他知道，东瀛不可辱！” 此言一出，酒肆内顿时响起一阵附和之声。 “说的好！” “不错！” “杀了顾凤青，让他知道我们东瀛不是好欺负的！” “而且国主已经下了勤王诏令，只要在此次事情中立下功劳，就能获得不菲的封赏！” “禁军都已经出动，将皇居团团保护了起来，连一只飞鸟都进不去，只要那顾凤青敢来，万箭齐射之下，他断无存活之理！” “不错！我可是听说了，咱们东瀛的几大宗师也全都来了，此刻全都护卫在皇城之内！那顾凤青固然胆大包天无法无天，可也绝对不敢闯入皇宫！” “因为他知道，来了就是死！” 一群浪人和武士热议纷纷。 在他们看来，这顾凤青想来应当是不敢出现在东瀛国都。 因为在无数武士勤王、几位宗师护卫、皇居之外还有无数禁军，甚至在各种看得到看不到的角落里，还有数不清的忍者埋伏着，这几乎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罗地网，谁来了都是死！ 那顾凤青，岂敢前来送死？ 东瀛皇居，论刀天下，不过就是一场闹剧罢了！ 尽管心里知道顾凤青不敢来，可他们心里还是想着顾凤青能来，因为这样的话，他们就能真正的一展抱负，立功封爵，出人头地了！ 然而，就在他们这么想着的时候，此刻一道声音却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起来：“想杀顾凤青？这谈何容易！” “我东瀛只有几名为数不多的大宗师，可宗师之一，柳生新阴派的派主柳生但马守已经投靠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 “杀神一刀流流主伊藤前辈更是被那顾凤青麾下的一名刀客所伤！据闻那名刀客伤伊藤前辈的时候，连刀都未曾完全出鞘！” “更为重要的是，那顾凤青麾下还有数名这样的刀客，另外还有三千实力恐怖的刀客……如此庞大的力量，就凭我们屈指可数的几名宗师，我们怎么杀？” “我们拿什么杀？！” “难道就凭你我和皇居之外的那些禁军吗？！” 这道声音之中，蕴含着丝毫都不加以掩饰的嘲讽之意。 按理来说，这句吸引仇恨的话说出来，恐怕这些武士早就炸锅了。 但此刻，整个酒肆内却十分诡异的寂静了下来。 恍若阴风过境席卷一切，让所有人的脸色都瞬间凝固。 安静的落针可闻。 这道声音，将他们此前忽略了，又或者不敢想、不愿想，却又十分重要的事情给提出来了！ 面对武道宗师，他们怎么对付？！ 又拿什么来对付？！ 奖赏固然丰厚，可也得有命去享受啊！ 就在此地所有人愕然，就在京都内暗流汹涌，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到皇居的时候， 就在无数人或是以为顾凤青不敢来，或是暗自期待着他能来的时候， 就在最为万众瞩目的时候 一个人，一把刀。 宛如幽灵一般凭空出现在了京都的大门之外。 然后缓步朝着皇居方向而去。 整个东瀛，整个京都，无数武士、浪人、忍者，在这一刻，瞬间失声！ 天地苍穹之下，只有那道低沉的脚步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吧嗒， 吧嗒， 一步，一步…… 恍若一记记的重锤，敲击在他们的心头。 …… …… 第267章 东瀛史无前例的大场面！ 随着这道身影的出现，整个东瀛的京都都顺便被轰动了。 “此人，莫非便是来自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就是他发布的刀字令？” “他终于来了！” “他竟然真的敢来？” “他怎么就真的敢现身？！” 街道两侧无数建筑中，房顶上、院墙上、角落处，一道道目光投注过来，无一例外的全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每个人都心神剧颤——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此等天罗地网的情况下，顾凤青竟然真的出现了！ 而且看这样子…… 是孤身一人？！ “她就是顾凤青？在大夏被称之为刀魔？” 距离皇居不远处的一栋木楼上，一个身着白色神袍、赤着双足的少女轻启樱唇。 随着她说话，嘴角也是绽放出一抹令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的笑容，似是妖娆、又似纯真、更夹杂着一抹难以言复的灵动。 此等复杂的情绪，尽在一个笑容当中展现。 这当然不是她的笑容很复杂，而是她的笑容很是奇妙，每个人看到这笑容，你认为这是妖娆，那便是妖娆，你认为这是纯真，那便是纯真。 这显然很怪异，也很吸引人的目光。 当然，除此之外，更家吸睛的则是此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可却拥有着令这世上无数女子绝望的身段和相貌，肌肤胜雪、体态优美，浑身上下完美的没有一处瑕疵，就像是天神最为杰出的作品般。 不施粉黛，便可盖压群芳。 随意一笑，可使天地黯然。 她是天神的宠儿，集万千幸运于一身。 她是伏见稻荷神社大祭司——明智铃子。 年仅十七岁，便已经比拟武道大宗师！ 被东瀛上下全体武士誉为，东瀛前后五百年来，最有希望突破大宗师，抵达无上之境的天才！ 真正的天才！ 随着她的声音传开，楼内众人的注意力也随之回转。 其中一名留着白色胡须的老者，脚下踩着一双木屐，腰间陪着一柄长刀，沉声说道：“他就是顾凤青！” “他的刀……很强！” 短短的几个字，彰显着伊藤次郎心中的忌惮。 “我能感受的到，他的刀……是很强！” 明智铃子赞同的附和一声，随即又道：“不过相比较于他的刀，我更佩服他的行为举止和风格，真是令人敬佩，真是令人向往！” 这话中带着号不加以掩饰的崇敬之意。 敬佩？ 向往？ 敬佩顾凤青刚一抵达东瀛，便连斩三大幕府？ 向往顾凤青能够做出在东瀛皇居召开论刀大会这等惊天骇地的事情？ 不少人面面相觑，不敢接这话。 明智铃子能说，因为她是东瀛最大的神社伏见稻荷神社的大祭司，地位上几乎等同东瀛国主，再加上她自身的实力也比拟大宗师，甚至比之更强。 所以她有底气说这话，且说了之后无论外人还是皇室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但他们却不能说！ 虽然不能说，但看着明智铃子如此称赞，其中一名武士却冷笑道：“刀再强、胆识再大，过不了多久，也只是个死人了！” “如今我东瀛几位前辈都来了，还有那么多武士和忍者，外有禁军保卫，杀这顾凤青岂不是易如反掌！”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有很多。 几乎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在看到周围的人之后，心中都几乎浮现出了这个念头。 因为就在顾凤青出现的刹那，几乎将东瀛皇居高墙之上站满的禁军侍卫便开始张弓搭箭。 禁军侍卫的大统领，名叫真田信繁！ 与他一同前来的，是他的兄长，源三郎！ 两人看着相貌很是相似，不过区别在于源三郎的头发略微发白，此刻静静的站在真田信繁的身侧。 相比较于真田信繁的内敛，源三郎的气息很是锋锐，与其他人一样，他的目光顺便便锁定在了从远处缓缓走来的顾凤青，双眸之中精光闪烁，偷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味道。 “是真田信繁和源三郎！” “据说是信浓豪族真田家的次男，后来送到皇城禁军，又一次陛下外出巡游发生意外，真田信繁救了陛下因此得以看重。本以为只是宠臣，谁知道真田信繁竟是十分拥有智慧，武艺也不俗，一路累功升至从五位左卫门佐，后来德川家康率兵入京，麾下一员神将挑衅，结果被真田信繁给三招之内拿下！” “如此说来，他的实力岂不是很恐怖？” “是啊，至少也是先天二重的境界！” “相比较于他，还是他的哥哥源三郎更厉害，他哥哥源三郎虽然低调，但我可是听说了，源三郎早年外出游历四国，击败过好几名剑豪呢！” “竟然能击败剑豪？！真是可怖！” “没想到真田家竟然有这么多良才，看来今后要更加繁荣了！” 一阵窃窃私语之后，众人便将目光从二人的身上转移了过去。 因为顾凤青已经快要走到皇居前了。 所有人都不禁下意识的将目光赚到了伊藤次郎、明智铃子以及站在他们身侧的一名老和尚身上—— 本能寺，日海禅师！ 此刻，日海禅师双手合十站在原地，若不是大光头吸睛之外，看起来毫不起眼。 此刻他双眼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在神游天外。 见此一幕，众人也都不意外。 东瀛上下谁都知道，日海禅师修炼着一门闭口禅，已经十几年没有说话了。 而明智铃子又是女子，所以…… 众人理所当然的将目光再度注视到了伊藤次郎的身上。 面对着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伊藤次郎深深的盯着缓步而来的顾凤青，随即舌战莲花，猛然大喝道：“到我们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身后一众人顿时露出兴奋之色。 因为…… 接下来所见到的，将是东瀛前所未有的局面！ 天下武士往京都！ 伴随着伊藤次郎的话音落下，一道道身影从他身后站出来，冲天的剑意在他们身上展现出来。 “来了！来了！” “天然理心流，剑豪冲田总司！” “传闻这位剑豪十岁时便展露出非凡的剑道天赋，跟剑豪近藤周助学习天然理心流剑术，最早获得了天然理心流的真传，他的绝招‘无明剑’诡谲奇异，刺突之下迅如闪电，几乎防不胜防。” “还有河上彦斋，据说学的是飞天御剑流，一剑使出犹若鸢飞戾天刺破苍穹，威力充沛无人可挡！” “镜心明智流的流主冈田以藏，传闻少年时于武市半平太道场修习一刀流剑术。后来出土佐到江户，并于桃井春藏门下学习镜心明智流剑法。再大些以后便随武市半平太遍历四国、九州进行剑术修行。” “据说十年前，便已经是剑豪了！” “还有同样是天然理心流出身的剑客，土方岁三！” “野太刀示现流，剑豪田中新兵卫！” “神道无念流，桂小五郎！” “快看，居然还有中村半次郎！” “这位居然也来了！” 中村半次郎，出身不过是乡下一家下级藩士之家，年少时于西田町江夏仲左卫门道场修习野太刀自显流剑术，后来靠着勤奋修炼成剑豪，可谓是励志的典范！ 不少浪人和下层武士都将其视为偶像，在东瀛有着很高的人气。 他一出场，当即就掀起一阵喧哗。 而伴随着这几人的出场，其余人等也是在京都的各个角落飞掠而出，如鹰如燕、似鸟似雀般的落在一栋栋建筑的屋顶之上，他们同样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街道上，依旧缓步而行的顾凤青。 而他们的出现，更是再一次掀起了一阵惊呼声。 “岩流开派流主，虽不是武道宗师，却因剑术高绝而被称之为剑圣的，佐佐木小次郎！” “伊藤一刀斋，乃是剑圣伊藤次郎的弟弟，常年闭关潜修，未曾想居然今天居然出现了！” “快看，还有小野忠明，这位剑圣据说三十年前便已经踏足武道宗师之境界，后来为了追寻宗师之上的境界，而闭关吗？他怎么出来了？” “难道是因为已经成功了？” “莫非小野剑圣已经突破武道宗师境了？！” 一声声的惊呼传开，让所有人在震惊的同时，也不禁在心中掀起一丝兴奋。 今日出现在京都的武士，太多了！ 多到几乎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在东瀛，只有领悟剑意的，真正踏入剑道之门的，方能称之为剑士！ 而唯有抵达先天境界的，才可称之为剑客！ 唯有剑术得到广泛认可，实力即位超强着，才可称之为剑豪！ 至于剑圣，非武道宗师而不可得！ 眼下，此地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剑豪，甚至剑圣都有数位，这可是东瀛有史以来都未曾出现过的大场面啊！ 面对着这样的阵容，即便那从大夏而来的顾凤青实力再强，也必然会饮恨当场！ 这一刻，不少武士和浪人心中都生出这样的念头。 而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念头，让站在宫墙上的真田信繁底气大增，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国主有旨，大夏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再敢进一步，杀无赦！”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对对全副武装的东瀛禁军侍卫，从皇宫内外的各个角落涌现，黑压压的犹如滚滚洪流巨浪，朝着顾凤青狂涌而去。 这一刻，顾凤青的身影，就恍若滔天巨浪下的一叶扁舟，似乎随手都有倾覆的可能。 而一旦倾覆，等待他的唯有舟毁人亡的下场。 然而，他的脚步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停顿。 相反，他的嘴角却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熟悉的笑意。 这笑意当中，带着无尽的霸道和张狂。 他抬起了头，看了一眼真田信繁，然后—— “嗡！” 一声清脆的刀鸣之声陡然响起。 刹那间，风听、声住、时间为之凝固。 …… 真田信繁所统领的这只禁军，因为护卫皇居的缘故，可谓是当今东瀛最具战力的一支部队。 不仅装备精良，而且训练也十分严苛。 每一名禁军士卒或是皇室统辖之下的各家出的优秀后代，或是真正的武士，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再加上真田信繁掌军之后，一支都在精心调教，所以无论是他们的个人实力还是军事素质，都堪称无可挑剔。 事实上，如今东瀛战乱四起，各地大名、诸侯不断，想要一统东瀛国土的枭雄也数不胜数，三大幕府论及实力吗，都被皇室更强。 可为何这些年一直未曾对皇室动手？ 除了不想失去大义名分之外，更是因为这支禁军的缘故！ 仅仅只有三千之数，但却震慑东瀛天下诸侯！ 由此可见精锐程度！ 所以，在禁军出动的时候，整个京都各处的建筑之中，众多东瀛武士或者忍者无不是心神一凛。 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只见着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的禁军，每一个都身着黑甲，头戴铁盔，浑身上下散发着森然凌冽的煞气，汇聚之下竟是连天上的烟云都为之搅散。 “轰轰轰！” 三千禁军快步奔行，盔甲发出的撞击声和整齐划一的步伐凝聚起来，轰然传开之后，犹若道道惊雷一般，炸响在四野。 给人一种无可抵挡的巨大心理压力！ 不得不承认，这支精锐的禁军刚一出场，便震慑四方！ 皇居外的不少武士和忍者，都不知不觉间脸色发白。 尽管知道这三千禁军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可假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自己被这三千禁军围住，恐怕连一朵浪花都掀不起来，便要被镇压了吧！ 便是大宗师，估计也不敢掠其锋芒！ “果真不愧是皇室，纵然衰弱至此，可终究底蕴深厚，寻常难以比拟！”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蓦然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然而，这个念头，也仅仅只是出现一瞬。 因为—— 他们看到三千禁军包围住顾凤青之后，顾凤青却丝毫都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反而依旧缓步前行。 三千禁军顿时一个个全都按照往常演练的那般握住刀柄，然后拔刀而出。 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仿若火山即将喷发一般，蓄势待发！ 让人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然而就在此刻—— 所有人就看到顾凤青抬头看了一眼。 随后握住了一直挂在腰间的绣春刀！ “嗡！” 绣春刀轻轻一颤，一股无形的波纹生出，在刹那间散播出去，将三千禁军尽数笼罩。 下一刻，就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三千禁军拔刀的手，竟好似凝固了一般，搭在刀柄上的手，再无半点动作！ 不！ 不是他们没有动作！ 也不是他们不想拔刀！ 而是任凭他们如何用力，也没法将腰间的战刀拔出！ 哪怕一丝丝都做不到！ 他们， 竟然根本拔不出刀！！！ …… …… 第268章 刀魔面前，谁能拔刀出鞘？ “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懵了。 不少人本还等着看三千禁卫大发神威，可谁曾想刚才还威风凛凛的三千禁卫，各个脸色肃然，杀机弥漫，瞬间被迷茫所取代。 所有禁军侍卫都下意识的低头，看着挂在自己左手边的战刀，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们的刀，居然拔不出来了！ 手中的刀，明明在以往训练中早就万分的熟悉，但此刻竟是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突发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身为东瀛最为精锐的禁军，可谓是万里挑一的武士！ 但却在此刻，面对国主要杀的人，他们却练自己手中的刀都拔不出来！ 天见可怜，每一个禁军都差点疯了！ 他们竭尽全力的霸道，可无论他们如何用力，哪怕右手早已经青筋暴起，可刀还是纹丝不动的在刀鞘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名禁军大声的吼道。 “刀鸣！” “是那一声刀鸣！” 此时此刻，终于有人想起了顾风情握住刀柄之时响起的那一声刀鸣。 那声刀鸣犹若水中的涟漪一般泛过在场的所有人，而正是因为刀鸣产生之后，他们手中的刀，却再也拔不出来了！ 见到这一幕，在接到两旁围观的武士也都忍不住掀起喧哗。 “莫非……” “莫非是因为那声刀鸣的缘故，才导致这些刀无法出鞘……甚至是不敢出鞘？” “可传闻中唯有领悟刀道真谛，才能如皇者一般，一刀出，而万刀不敢露出锋芒！那顾凤青……那顾凤青莫非已经领悟了刀道真谛？！” “这怎么可能！” “可若是不可能的话，眼前这一幕又该如何解释？！” 刀道真谛，唯有超凡强者方能领悟。 而超凡境界，在东瀛被视为真正的神明。 东瀛数百年，从未听说过有哪位抵达过超凡之境，而现在……顾凤青这个他们的敌人，居然疑似超凡，这怎么可能让他们敢相信？！ 但事实就摆在他们眼前 顾凤青一声刀鸣，三千禁军手中的刀就再也无法出鞘。 此情此景，简直就像是这些禁军手中的刀都产生了自己的意识，然后便不敢让自己的刀锋显现。 似乎他们的刀锋一旦显现，便会面临某种恐怖可怕的下场！ 换句话来说…… “这些刀……” “在畏惧！” “这些刀生出了畏惧！” “以至于他们根本就不愿也不敢显露锋芒！” 当这个念头生出的时候，所有人都疯了。 三千禁卫、无数围观的东瀛武士全都下意识的将目光再度汇聚到顾风情的身上。 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复杂，但无一例外的是 所有人的脸上，都透露出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都惊骇和恐惧！ 他们完全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刀，不过就是一个死物！ 怎么会生出害怕的情绪？ 怎么可能生出害怕情绪？ 这一瞬间，无论是皇居前的三千禁军，还是接到两旁或是站在屋顶，或是坐在院墙，或是靠在树下的武士、浪人，都尽数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呆滞之中。 天地四野的一切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苍穹之下，万籁寂静。 脚步声依旧响起。 吧嗒～ 吧嗒～ 顾凤青的脚步声，没有丝毫停顿，更没有丝毫间断，依旧在平稳的前行着。 一刀一人，不急不缓。 一步一步朝着宫门走去。 眼神淡然、面色平静，就仿佛包围着他的三千东瀛禁军根本就不存在，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阻碍一般。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这……” “将军，我们……” “我们该怎么办？” 前所未有的惊骇之下，三千禁军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看着顾凤青依旧缓步前行，距离他们越来越靠近，三千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竟是忍不住面面相觑，然后…… 退了！ 脚步不受控制的退了！ 顾凤青每踏出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 他们每后退一步，眼中的惊恐和畏惧便浓郁一分，额头上的冷汗，更是在不知不觉间疯狂流下。 每一次后退的脚步所发出的声音，都恍若一记重锤办，敲击在他们都心头。 让他们的心神都在这一刻疯狂颤抖！ 这种感觉，让他们十分的憋闷 三千禁军，向来战无不胜，无论面对怎样的对手，他们都能悍然的拔刀，可如今…… 三千禁军面对一人，竟是连连后退！ 这简直，这简直就是…… 耻辱！ 莫大的耻辱！ 终于，他们退到了皇居的宫墙之下。 感受着背后宫墙传来的冰冷，真田信繁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惊骇和恐惧，猛然大喝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吼声，似乎可以壮胆气！ 大吼之中，真田信繁猛然快步上前，在距离顾凤青还剩下十步之遥的时候，陡然见脚步一踏，宫门前的石板顿时破碎，而此人也一跃而起，飞腾到半空之中。 凌空之中，他竟是也不愿费力去拔自己的战刀，而是直接连刀带鞘一起朝着顾凤请的头上爆斩而去！ “给我死死死死死死！！！” 怒吼之中，恐怖的威势席卷而来。 可就在他的刀刚刚举道头顶的时候，一声微弱的刀鸣声忽然传来。 这声刀鸣，并非源自顾凤青手中的刀，而是真田信繁手中的刀。 而当这声刀鸣响起之后，真田信繁手中的刀、那已经高举道头顶的刀竟然毫无征兆的疯狂颤抖起来，这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而随着距离顾凤青越来越近，刀的颤动幅度终于到了极致！ 下一刻 “咔～咔～” 只听见金铁碎裂的声音陡然响起，此人手中的刀竟是当场炸裂，崩碎开来。 连刀带着刀鞘尽数化作碎片！ 而真田信繁，因为前冲的惯性，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中来不及反应，以至于此人的身体猛然便撞进了这无数碎片之中。 “噗呲～噗呲～噗呲～” 利刃入体的声音陡然响起，真田信繁当场就被无数碎片此中，整个人上下都放佛变成了一个刺猬，直接从半空中跌落下去。 恍若一个破布袋一般，一动不动。 他竟是当场毙命！ 嘶！！！ 见此一幕，在短暂的寂静过后，倒吸凉气的声音瞬间便此起彼伏的响彻全场。 懵了！ 全都懵了！ 但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真田信繁被自己破碎的刀刺死，顾凤青又是一握刀柄，清脆的刀鸣声再度响起，化作一道波纹响彻全场。 随即，三千禁卫之中，所有人手中的刀都开始毫无征兆的颤抖起来！ 这颤抖是如此的突兀，又是如此的微弱！ 就仿佛，就仿佛这些刀…… 在瑟瑟发抖！ 这些，还只是未曾握住刀柄的！ 而那些握住刀柄的禁军，则是瞬间便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刀似乎在刹那间变得重若千钧，一时间竟是握不住，纷纷从手中脱落，调到地上。 来不及反应的禁军，不少人都被刀的下坠力量带的猛然一个踉跄，更有甚至整个人都被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时间，三千禁军几乎全部伏在地上。 放眼望去，整个宫墙之下，除了顾凤青之外，竟是再无一人站立，再无一刀横空。 “这到底是什么鬼？！” “此人又到底是什么修为？！” “超凡境界的强者一刀出万刀臣服我知道，可超凡也不可能让所有挡在面前的刀全都自行解体崩碎啊！” “明明是死物的刀，为何会在此人面前瑟瑟发抖？就恍若拥有了灵魂，产生了畏惧？” “我看这一幕，这些刀，分明就像是在叩拜！” “犹若臣子叩拜君王，犹如君王叩拜天地，这些刀，也在叩拜它们的君王刀中之皇！” “一刀未出，却令万刀臣服，此人到底是人是鬼？他的刀道境界，又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此等事情，在我东瀛根本就闻所未闻，便是剑圣也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而此人却能号令群刀，莫非他的武道修为早已经凌驾于宗师之上，抵达到了一个我东瀛上下数百年来无人所能企及的神妙境界？！”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若当真如此的话，我东瀛又拿什么来对付他？！”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此情此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寒而栗。 一张张脸上，尽皆露出畏惧之色，一双双眼睛中，更是显露出恐惧的光芒。 哪怕是伊藤次郎、日海禅师、明知玲子这等东瀛的武道宗师，在这一刻也都呆立当场，完全无法相信自己所见到的这一幕！ 从开始到现在，顾凤青一言未发！ 但此地的所有高手，却因为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幕，而心神狂颤。 毫无疑问，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必然会让在场的这些高手们铭记终生，也必然会让这些高手们心神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一幕，将会永远的印在他们的脑海和灵魂深处！ 哪怕是死，也绝对不会忘记！ “刀魔……” “原来……这就是刀魔吗？！” 蓦然间，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现出这个念头。 但紧随其后，他们回过神来。 因为，顾凤青已然走到了宫门之前！ “关闭宫门！快，关闭宫门！” 眼见着顾凤青都快进去了，而禁军统领真田信繁又死了，在场的三千禁军都呆滞无言，也无法给顾凤青造成半点阻碍，真田信繁的哥哥源三郎终于是回过神来。 他额头上浮现出冷汗，但却依旧保持着冷静，连忙大声吼道。 在此之前，为了保持皇室的威严，皇居的宫门并未关闭。 因为所有人都觉得，面对东瀛无数武士和三千禁军的包围，顾凤青根本就没有可能走进皇居！ 所以关宫门，也就毫无必要！ 但此时此刻，事情的发展明显超出来他们的预料！ 好在源三郎很快就回过神来，所以在他的号召下，退到宫墙之下的禁军们也都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开始关闭宫门。 与此同时，皇居的宫墙之上，也出现了大群黑压压的身影，却是一言都看不到边的弓箭手，此刻全都张弓搭箭，对准了宫墙之下的顾凤青。 “放箭！放箭！” “不要在给他任何机会！” 源三郎脸色苍白，连声喊道。 他不想在废话，只想尽快的将眼前这个怪物给杀死！ 只有杀死这个怪物，他才能稍稍安心！ 是的！ 在源三郎的心中，顾凤青此刻早已经不是人，而是一个怪物！一个魔鬼！ “我就不信！你刀道再强，可令万刀臣服，难不成还能让箭支也自行崩碎？” “所有人立刻放箭，只要杀了他，陛下必有重赏！” 随着他话音落下，只见一排排的弓箭手张开大弓，闪烁着乌黑光泽的箭头对准了顾凤青。 眼看着他们就要松开拉动弓弦的手指，可就在此时…… 第三声刀鸣再度出现了！ “嗡！” 当这声刀鸣陡然之间从顾凤青手中的绣春刀响起之后，却并未如同此前两次那般，泛出波纹般的涟漪，仅仅只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可这道声音，却恍若一个信号般，一经响起，当即便让整个天空都瞬间明亮了！ 这当然不可能是太阳增加了光芒！ 而是无穷无尽的光从另一个地方生出，因为太过强烈，将天地万物都映照透亮！ 这些光…… 是刀光！ 而刀光，则是源自皇居两边街道之外的无数建筑！ 他们出现之后，便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和角度顷刻间连成一片，随后落在了宫墙之上，斩在了无数弓箭手的队列之中。 “啪啪啪！” 只听见清脆的声音骤然响彻，无数弓箭手先是弓弦上的箭支崩碎，随后是弓弦断裂，最后则是弓箭手的虎口炸裂。 但还不等这些弓箭手痛呼，便被一刀刀纵横来去的刀光抹过脖子，当场断喉！ “这是……” “人刀合一！” “唯有领悟深厚的刀意，才能施展出人刀合一之法，换而言之……” “他们竟然全都领悟了刀意！” 无数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彻，所有人东瀛的武士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因为太过惊骇，不少人的眼睛瞪的浑圆，似乎要将眼珠子都突出来。 无怪乎他们这么惊骇了！ 实在是因为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幕，太过匪夷所思了！ 在东瀛，唯有领悟剑意方能成为剑士，而东瀛上下学剑者多如牛毛，可领悟剑意可称剑士的，却少之又少！ 全东瀛加起来，有没有三千之数都很值得商榷！ 而刀意则是跟剑意相似！ 可眼下…… “看人数，分明不下两三千之人，什么时候领悟刀意的人这么多了？” “难不成能够领悟刀意的天才，早已经成为了大白菜般遍地都是？！” 他们显然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一幕。 “这不可能！” 一名站在伊藤次郎身后的东瀛武士下意识的摇头。 他看着眼前近乎三千名的黑衣刀卫，脸上的苍白根本就无法掩饰，但还是喃喃的说道：“这些人必然都是学习了某种密法，或者是修炼了某种绝顶的刀法武学，才会在短暂的时间内获得刀意的加迟，本身的修为必然没有达到……要不然的话，要不然的话……”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 因为……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看眼前这两三千人，一个个身上的刀意浑厚无比，根基无比扎实，分明是自己修炼出来！ 他这番话说出来，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而就在他惊骇的时候，只见到那近乎三千的黑衣刀卫之中，忽然之间掠出二十余道身影，如风似电般的登上了宫墙，刀光起落之间，便展现出恐怖至极的威力！ 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二十几道身影之中，其中六个身影，更是尤其的可怕！ “六人！” “竟然有六位大宗师！” 无数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恍若海浪一般掀起狂潮。 所有东瀛武士全都一脸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名似乎去过大夏的东瀛武士，这一刻更是呆立当场，喃喃自语道：“这些年，大夏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绝顶刀客？！” 没有人在意这名武士的惊呼和不敢置信。 事实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被宫墙之上的身影所吸引到了。 那六人，自然是锦衣卫黑衣刀卫中的刀道八极！ 小李飞刀李清欢！ 天涯浪子傅青冥！ 西域苦行僧鸠摩智！ 碧玉刀段玉！ 大盗萧十三郎！ 断情刀绝无神！ 六人同时出手，恐怖的威力倾泻而下，犹若排山倒海一般碾压在宫墙之上。 宫墙瞬间倒塌，站在上面的不少弓箭手更是被刀光所过之时，全部碾成粉碎。 一道道十余丈的刀光横亘天地，恐怖至极的刀芒划破苍穹， 大宗师出手，举手投足间，天地都似乎为之色变！ 可胜剑豪的源三郎，在此等威力之下，连一丁点的浪花都没有翻起来，便被六大宗师举手投足间所施展出的恐怖威力波及到，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嘶！！！” “这就是大宗师吗？！” “果真不愧于神明之名，此等威力简直可翻江倒海，非人力所能及！” “当真是恐怖如斯！” 所有人，都被六大宗师同时出手所展现出来的恐怖威力，所吓到了！ …… …… 第269章 刀出天地惊，斩尽一切敌！ 眼看着三千黑衣刀卫对着宫墙上的禁军展开一面倒的杀戮，聚集在一旁的一众东瀛武士们终于是忍耐不住了。 “放肆！” “尔等太过欺人太甚了！” 伴随着怒喝之声响起，数十名东瀛武士在一人的率领下飞掠而下，朝着一众黑衣刀卫之中冲去。 为首之人，赫然是剑术已然达到剑圣之流的佐佐木小次郎！ 只见此人并不理会那些黑衣刀卫在外人看来，这些黑衣刀卫实力强悍，可身为内力修为已然达到剑豪，一手剑术却已经是攀登到剑圣层次，却对这些黑衣刀卫并不看得上。 他的目标……是六大宗师！ 半步剑圣的他，自认只有这六位宗师才是他的对手！ 也只有跟这样强大的对手交战，才能让他跨过这半步，真正的成为剑圣！ “杀！” 佐佐木小次郎飞掠而下，当空之中便已经抽出自己的武士刀，迎头朝着宫墙之上掠取，他的目标是傅青冥！ 六大宗师当中，看起来最强的傅青冥！ 早在伊藤次郎的叙述中，他就知道，这位跛脚的汉子虽然看似普通，但仅仅凭借泄漏的刀气便已经将伊藤次郎所伤，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十分强大的刀客！ 而他佐佐木小次郎，最喜欢强大的对手！ 面对着佐佐木小次郎的一招力劈华山，傅青冥却只是抬眼看了一下，随后便不做理会。 就好像…… 就好像此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出刀一样！ 事实上，对于傅青冥而言，此人虽有剑圣之名，可终究还不是真正的剑圣！ 所以自然不值得他为此出刀！ “交给你了！” 傅青冥轻声说了一句，随后身形一闪，便飞掠到皇居旁的一个阁楼屋顶，抱着刀冷眼旁观。 傅青冥没走之前，距离他最近的是李清欢，所以他这句话自然是对李清欢说的。 眼看着傅青冥离开，李清欢摇头失笑，咳了一嗓子，随后手一滑，便有一柄飞到落入手中。 他并没有立刻出刀。 因为他从不在背后出刀，也从不暗箭伤人，所以当佐佐木小次郎的目光注视过来之后，当围观的所有人的目光注视过来之后，他这才将飞刀投掷出去。 “嗡！” 飞刀破空，发出剧烈的呼啸声。 这一刀，与李清欢往常的刀有着很大的不同。 以往的小李飞刀，是悲天悯人，是有情众生，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而这一刀，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一股无坚不摧。 似乎这一刀飞出之后，必须要也绝对要斩中目标！ 绝不会有任何偏离！ 也不会有任何偏差！ 这一刀，史无前例的蕴含着李清欢的执念。 这一刀，也是李清欢真正意义上的杀人之刀。 当这一刀飞出之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执念。 而他所造成的结果，也确实正如李清欢所想那般 在这种堂而皇之却又威力绝伦的飞刀刀意之下，天地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剩下李清欢的这柄飞刀，以及……即将被飞刀命中的目标。 目标，正是佐佐木小次郎！ “这是……” 看着这柄飞刀，佐佐木小次郎差点精神有些恍惚。 六大宗师之中，其余无人刚才都展露了自己的绝学，可唯有此人并未出手，而且是一副痨病鬼的模样。 在他看来，此人当是属于那种得了重病的宗师，可谁曾想…… 此人一出手，居然如此的恐怖！ 在这一刻，在他的视线之中，朝着自己飞来的似乎根本就不是一柄飞刀，而是一道吞噬了天地间所有一切的光芒！ 这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又是如此的寒冷，更是如此的诡谲！ 在这柄飞刀之间，空间、时间、距离、所有的一切，万事万物全都仿佛在这一刹那被吞噬进去。 它太快了！ 快到无与伦比，快到所向披靡！ 这是一柄十分恐怖的刀，这是一柄无人可挡的刀！ 而如今，这柄刀对准了自己！ “不不不不不！！！” 瞬息之间，被死亡所笼罩的佐佐木小次郎心中顿生涌现出无穷的恐惧，他想大声的嘶吼，却惊骇欲绝的发现，自己张开了嘴，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些声音，来自他灵魂的咆哮！ 他想在生死的对战之中突破自己！ 可这并不代表他想死！ 面对这明显无法对抗的一刀，但凡不是傻子都会设法躲开。 他自然也想要避开！ 可他做不到！ 他感觉到，身后、身侧、上下四方所有的一切，都似乎被锁定！ 甚至，他隐隐有些预感，若是自己只要生出闪避的心思，并且付诸行动，他就会彻底丧失掉最后一丝生还的可能！ 所以，他不能跑，更不躲！ 只能迎上去！ 这一刻，佐佐木小次郎不要命的催动体内的真气，手中的刀更是疯狂的挥砍。 “唰唰唰！” 一刀刀惊天的刀芒从刀中激射而出，却并未斩向李清欢，而是环绕在周身，然后融合，最终成为一面刀气之盾。 佐佐木小次郎的成名绝技，刀域屏障！ 这面刀域屏障刚刚生出，飞刀便转瞬即逝来到近前，随后双方碰撞在一起。 刀域屏障瞬间将飞刀包裹、融化，似乎很快就能将这柄飞刀的威势给彻底消融。 但佐佐木小次郎却并未因此露出消融。 因为…… “不是我的刀域屏障在包裹飞刀，而是这飞刀……在吞噬我的刀域屏障！” 佐佐木小次郎双眸瞳孔骤然急剧收缩，恐惧的表情开始在脸上蔓延。 这位东瀛的大剑豪，剑术已然登峰造极位列剑圣之列，全东瀛无数武士所敬仰的刀客，在这一刻竟是瞪大了眼睛，流露出惊恐的表情，嘶声大吼：“八嘎！他到底是什么人？！” “这到底又是什么飞刀？！” “咔嚓～” 刀域屏障发出碎裂的声音，与此同时，佐佐木小次郎也是瞬间一个矮身，躲过了这一刀。 不得不说，佐佐木小次郎无论实力还是反应，在这一刻都展现的淋漓尽致，无愧于剑圣之名。 在这快到无法形容的刹那，他竟然情急之下以这样的方式躲过飞刀，任由飞刀在自己头顶飞过，然后刺入了另外一名东瀛武士的咽喉之中。 “呼～” 佐佐木小次郎轻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劫后余生之感。 可还不等他彻底的放松起来，却忽然身体一僵。 他艰难的低下头，双眸之中，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 他的咽喉处，插着一柄飞刀！ 刀长三寸七分！ 自然是小李飞刀！ “这不可能！！！” 耳边，响起无数人的惊呼之中。 佐佐木小次郎也想说出这句话，可他说不出来。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柄飞刀还是刺中了他的咽喉？ 他分明是躲过了飞刀，而那飞刀也刺中了身后的一名武士，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咽喉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佐佐木小次郎不清楚，可围观的人看的分明。 刚才那柄飞刀，尽管被他所躲过，但却在刺中另外一名东瀛武士但咽喉之后，飞刀直接穿喉而过，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再度激射而来，扎入了他的脖颈中。 佐佐木小次郎以为躲过了就算完了，但他没想到的是，李清欢的刀早已经有了刀魂！ 刀魂一生，便是‘活物’！ 此刀既然是活得，又在李清欢的锁定之下，早已经不杀他不罢休，此刀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被他躲过？ 他太高看自己了！ 也太小觑李清欢了！ 东瀛弹丸之地，并不知道小李飞刀之名！ 可在大夏，在那个人才辈出、高手众多的地方，小李飞刀仍旧位列中原九绝，仍旧是无数人忌惮的存在，其中自然有他的原因！ 但很可惜的是，这个原因，佐佐木小次郎直到死都还不知道！ …… 所有人都被李清欢这惊艳绝伦的一刀所震撼到了。 时间，在这一刻都恍若静止！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死死的盯着佐佐木，盯着佐佐木咽喉上的那一柄飞刀！ 佐佐木的咽喉处，并没有任何的血迹溅射而出。 那柄扎入他咽喉的飞刀，其上附着的刀气似乎已经将佐佐木的鲜血都给冻结、五脏六腑都给搅碎。 感受着体内飞快流逝的生机，佐佐木虽然身体再也无法动弹，但脸部的表情还在抽搐着，双眸之中的恐惧和骇然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无穷的绝望。 然后，渐渐消散！ “噗通～” 众目睽睽之下，佐佐木小次郎先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然后整个人身体前倾，跌入尘埃之中。 佐佐木小次郎，死！ 嘶！！！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从佐佐木小次郎飞掠而出，再到他葬身于此，说起来话长，可实际上却只是在瞬息之间。 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佐佐木小次郎的死亡，和那些被黑衣刀卫们所杀的弓箭手一样，没有半点悬念，也没有半点起伏。 一切都那么的水到渠成，又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就好像，杀一个佐佐木小次郎，就跟黑衣刀卫们杀那些弓箭手一样容易！ 可是…… 佐佐木小次郎不是一文不名的弓箭手啊！ 他是整个东瀛都大名鼎鼎的大剑豪，未来极有可能真正成为一代剑圣，甚至堪破宗师门槛，抵达无上之境的天才啊！！！ “真是不可思议！” “简直匪夷所思！” “那柄刀自出现的刹那，似乎就是为了杀佐佐木！” “似乎那柄刀从脱手而出的刹那，便注定要插在佐佐木的咽喉上！” “而佐佐木一代剑豪，面对这柄飞刀竟是毫无还手之力，大宗师……就这么强的吗？！” “宗师之下皆为蝼蚁，难道我等就真的无法对大宗师造成任何威胁吗？！” 从头到尾，从出现到死去，佐佐木小次郎仅仅只是说了一句话。 就是这么一句，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这样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沉默了，然后便全部抬头，看向了一道身影！ 一个肺痨鬼模样的身影！ 一个似乎身染重病随时都会死去的身影！ 但在所有人眼中，此人却成为了最为可怕的存在 因为，斩杀佐佐木小次郎的飞刀，从他的手中飞出！ 看着这人，所有人心中都蓦然生出一个猜测……不！不是猜测！ 而是一个即将发生，并且很有可能会成真的真相，这个真相的出现，必然会让全场所有人，乃至整个东瀛所有人，都生出绝望 在此人面前，没有人可以接住他的刀！ 只会有一种下场 刀出！ 人死！ …… 所有人都绝望了。 总所周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而如果有一柄飞刀一旦出现，便注定插入目标的咽喉之中，它的快……又将到了何等地步？ 他们猜测不出来！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心中生出绝望之感。 因为他们下意识的将自己带入佐佐木小次郎的角色之中，然后便悲哀的发现 若是这一刀的目标是自己，自己根本就避不开！ 宫墙之上，杀戮还在继续。 厮杀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而在宫墙之外的街道上，则是寂静一片。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静一动，泾渭分明。 “当今之世，怎可能有如此飞刀？” “浩荡武林，怎可能有如此绝学？” 同样被惊艳、被震撼的伊藤次郎、明智玲子、日海禅师三人，也都不可抑制的在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刀未曾出鞘，仅凭刀气便让宗师伊藤次郎身受重伤，刀出则目标必中的飞刀绝技……” “这些人，这些刀……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这样的人，竟然还有六个！” “更恐怖的是，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必将是惊才绝艳之辈，可却同时在一人麾下效命，那此人……又该如何恐怖？！” 这个念头，在所有目击者的心中冒出。 他们根本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这么恐怖。 六大恐怖至极的宗师，三千领悟刀意的强大刀客，这样的阵容，让所有人都为之失声。 “难不成，全东瀛所有武士和忍者加在一起，甚至联手禁军布下此等天罗地网，都无法遏制这些人的脚步吗？” “难不成，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杀入我东瀛皇居之中？” 就在所有人这样想着的时候，自六大宗师出现便没有任何动作的顾凤青，此刻却突然动了。 而他一动，自然是即刻间便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前顾凤青距离宫门仅剩下三步之遥，他迈出第一步时，六大宗师冲入宫墙，李清欢飞刀破空斩杀佐佐木小次郎。 而如今，他踏出了第二步。 “锵！” “锵！” “锵！” 第二步落下，三道刀鸣之声骤然响起，傅青冥、萧十三郎、绝无神三人同时出刀。 漆黑的刀绽放出漆黑的光。 光是亮的，可此刻却在漆黑上绽放出来，这本来怪异之极，甚至十分违反常识。 众所周知，黑是没有光的。 但此刻，所有人却分明在这漆黑之上，感觉到了光的存在。 因为这漆黑，是血色浸染而成。 所以这光，自然是血光。 怪异的刀绽放出绚烂的光芒，犹如雨后山涧显露出的七彩霓虹，如梦似幻，令人沉醉不能自己。 第三刀，没有颜色。 若是非要说这刀有眼色的话，只能说他是黑白色。 因为这一刀斩出，绝情绝义，绝亲绝友的气息猛然弥漫全场，似乎让这天地万物、有情众生都瞬间黯然失色。 当这三刀出现之时，整个天地苍穹，便被这三道令人绝望的刀芒所充斥。 刀芒皆是横斩，目标赫然是站在皇居之外阁楼上的伊藤次郎、明智玲子、日海禅师三大宗师，以及其身后的一众东瀛高手。 冲田总司！ 伊藤一刀斋！ 中村半次郎！ 田中新兵卫！ 冈田以藏！ …… 所有的高手，无一例外！ “狂妄！” “欺人太甚！” “八嘎！” 电光火石间，所有被刀芒笼罩的东瀛高手，无不是怒火狂燃，刚刚还存在心间的恐惧惊骇，转瞬间便被愤怒所取代。 无论三大宗师，还是冲田总司、伊藤一刀斋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东瀛赫赫有名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名震一方的剑豪？哪一个不是一方道场的排面？ 哪怕他们都已经从伊藤次郎口中知道了傅青冥的可怕，哪怕他们都已经见到了小李飞刀的恐怖，自认单打独斗，绝不是一合之敌，可 他们也是有傲骨、有傲气的！ 区区三人，竟是妄想将在场所有人都作为目标，想要一刀斩杀！ 这简直就是妄自尊大！ 这分明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不！这不是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是直接将他们视为土鸡瓦狗！ 这些从大夏来的宗师，简直丧心病狂到此等地步？！ 真当我们都是泥巴捏的不成？！ 愤怒的情绪当即在心中生出，于是面对这三道惊世刀芒，许多人都抽刀迎了上去！ 不争其他，只争一口气！ 冲田总司、河上彦斋、冈田以藏三人出刀了！ 土方岁三、田中新兵卫、桂小五郎、中村半次郎也出刀了！ …… 剑气冲天，然后过些无双威势，俯冲而下！ 寒冰剑意封冻一切，似乎将空气都冰封，誓要将三大惊天刀芒冰封碾碎！ 双刃横空，宛如银蛇来去折冲，剑气呼啸间斩绝天地！ 心念催动，一剑出则宛如万剑出，形成剑刃风暴席卷来去。 …… 无数剑道绝学，在这一刻展现出来，朝着三大刀芒碰撞而去。 很显然，这些人想要一拥而上，以盖世无双的威力碾压三大宗师之锋芒！ 在他们想来，我们如此之多的人一起出手，便是傅青冥、萧十三郎、绝无神三人的刀光再强，再锋芒盖世，也必然只有一个下场 刀光崩碎！ 刀客重伤！ 然而……就在所有人出手的刹那，就在伊藤一刀斋也斩出一刀的刹那，他的手却忽然被伊藤次郎所抓住。 不顾伊藤一刀斋疑惑和不解的目光，强行拖着疯狂后退！ “退！后退！” “不要问，不要说！速速后退！！！” …… …… 第270章 东瀛的哀歌，帝国的落幕 “不可力敌，快退！” 随着伊藤次郎的爆喝声响起，其余众人都是懵了。 可还不等他们从这惊变之中回过神来，大祭司明智玲子却陡然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你们以为能挡得住这三人的刀光，便能避开那其后的飞刀吗？！” 此言一出，一众高手顿时脸色一变。 所有人都瞬间脸色煞白—— 正如明智玲子所言，固然他们自认可以挡住傅青冥、萧十三郎、绝无神三人的刀光，可李清欢的飞刀……他们能挡得住吗？！ 当然挡不住啊！ 可他们刚才，居然下意识的将其给忘记了！ 李清欢看去病怏怏，像是一个肺痨鬼，但他既然能一记飞刀斩杀佐佐木小次郎，有怎么可能不会斩杀他们？ 他能发出第一记飞刀，又如何发不出第二刀、第三刀？！ 答案显而易见！ 一把飞刀，固然只能杀一人！ 可谁知道紧随其后的飞刀，其目标不是自己呢？ 一念至此，所有的东瀛武士顿时心神狂颤。 “退！” “立刻退！” “全部后退！” 惊恐的叫喊声当即响起，所有人立刻在半空之中强行扭转身体，开始后退。 但是，在这瞬息之间，他们显然不可能无视惯性的存在。 再加上所有人一开始出手的时候都是全力而为，此刻固然中止，但也需要时间……可他们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于是，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就见着这无数的高手，全都砸入了血色、七彩斑斓色和黑白二色之中。 恍若石子被丢进湖里，仅仅只是泛起一丝涟漪，随后便沉底，消失不见。 没有三大宗师的出手，这些东瀛的剑豪们彻底失去了同三大宗师对抗的资格！ 再加上这些剑豪们还在中途强行变招，于是凄惨的一幕便随之出现了。 只听见‘噗嗤’‘噗嗤’‘噗嗤’之声不断响起，三道惊天刀芒直接将所有的剑芒全部吞噬切割，继而以势如破竹之势，斩入了一道道身影之中。 这一瞬间，无数人都清晰的看见，那几十名冲出去的东瀛武士，无论剑客还是剑豪，脸上的表情都在瞬间凝固。 双眸的瞳孔骤然急剧扩散，眼珠也蓦然凸起，血丝布满，整个人也身体一僵，恍若时间、空间都被静止了般。 这一幕，被彻底的定格。 呼……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好似漫长的时间，又似短暂的瞬息，一阵微风吹来。 哗啦啦～ 可怕的鲜血恍若暴雨一般倾盆而下，顷刻间将整个宫墙染成了血色。 更有甚者，鲜血弥漫洒落在墙壁之上，形成一道道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望之使人胆战心惊。 这还不算晚！ 当鲜血洒落之后，无数爆炸声在半空之中响起。 一名名高手的身体当场断裂，一分为二在那可怕的鲜血洒落之后，又如同冰雹一般砸落。 掉在地上，不断的发出沉闷的声响。 冲田总司、河上彦斋、冈田以藏…… 土方岁三、田中新兵卫…… 桂小五郎、中村半次郎…… 十几名剑豪，数十名剑客，全都在这一刻殒命！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佐佐木小次郎的死，这些剑豪们感到了恐惧！” “而恐惧，会让人丧失正确的判断！” “哪怕他们是剑豪，是绝少见到的剑道高手，可在此等惊吓之中，也失去了作为一名高手所应该拥有的……” “反应！” “判断！” 亲眼目睹这血腥一幕的三大宗师，全都惊骇到了极致。 但他们心里很明白，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一幕，不是因为这些高手们心性不稳——能够成为剑客乃至是剑豪，都是历经了无数的厮杀，在血雨腥风中闯出来的。 而他们眼下依旧还是失态了，原因就在于，顾凤青给人所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超乎常人的想象！ 大到哪怕即便位列宗师的他们，也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当然，他们也明白。 哪怕这些人全都保持着理智，也绝不可能胜出。 因为他们所面对的三大宗师，不是寻常的宗师！ 而是在宗师之中也十分恐怖的存在！ 不入宗师之流，面对这等人，和送死无疑！ “死了？” “这么多人，就这么……死了？！” “十几位剑豪，那么多剑客，竟然连一刀都撑不住？！” “这怎么可能？！” 日海等人震惊，围观的一众人也都懵了。 他们看着这一幕，眼珠子差点都瞪出来，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这一幕。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看到血雨之中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此人的站立，顿时就引起了所有人的目光。 “还活着？” “还有人活着？” “居然还有人能够挡住这三人的刀，这岂不是说……他们并非是不可战胜？！” 不少人顿时露出动容之色。 然而，那唯一还活着的人，此刻却呆立在原地。 他站在尸山血海之中，身上原本所穿着的白色武士服，此刻已然大片都被鲜血所染红。 整个人僵立在原地，神情更是呆滞，似乎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所吓傻了。 “山下君？” “山下君，你还好吗？” 有相识的人，忍不住轻声呼唤到。 似乎是被这声音给拉回现实，那人终于是动了。 艰难的扭过头，看着周围无数道目光的注视，忽然咧嘴一笑，然后…… 砰！ 随着爆炸声响起，整个人竟是轰然一声炸开。 鲜血纷飞！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呆愣都看着这一幕，完全失声了。 这一刻，风停、雨住。 似乎连时间都为之凝固。 宫墙之上，除了六大宗师之外，再无一人活着。 而当此人死后，六大宗师便转过身来，齐齐面向下方，对着宫墙之下的顾凤青躬身一拜，朗声道：“请大人……入宫！” 伴随着他们的声音传开，众人这才发现…… 顾凤青在踏出第二步之后，竟然一直都未曾立刻迈步进入宫门，似乎在等着什么。 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他在等那六位宗师杀光宫墙上的所有人！” “他在等！等宫外三千名黑衣刀客杀光那些禁军！” “他更在等着，等着万众瞩目之下，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走进这座宫殿！” 皇宫外、街道上，无数建筑之中，忽然响起恍若海浪般的声潮。 伴随着一阵阵无法抑制的惊呼，汇聚之下竟是犹如惊涛拍岸般，响彻整个皇居，响彻整个京都！ 此时此刻！ 此情此景！ 这一方天地，在场的所有人！ 无论一众围观刀客，还是三大东瀛宗师，乃至是皇居内的所有东瀛官员，终于感受到了锦衣卫的行事风格！感受到了黑衣刀卫的行事风格！ 他们，也终于了解到了刀魔的可怕！ 肆无忌惮！ 嚣张跋扈！ 无法无天！ 霸道张狂！ 天下无有不可杀之人，天下无有不可斩之物！ 刀魔意志所至，锦衣卫刀锋所指！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任你是千人万人，任你是江湖巨臂，任你是朝堂高官，只要你惹到锦衣卫，只要他亮出刀锋，就注定只有一个下场—— 刀出，人死！ 而这…… 就是刀客！ 就是锦衣卫！！ 就是黑衣刀卫！！！ 一个前所未有的无上刀魔，一个古往今来从未出现过的强大刀客组织，当这二者合一的时候，便注定要让这个世界绝望、恐惧！ 在刀下绝望！ 在刀下恐惧！ “如此实力，如此气魄，如此手段，当今天下，谁人能挡？” “如此行径，如此举止，如此作为，放眼宇内，谁敢言敌？” “他们，简直丧心病狂，简直无法无天！” “他们……就是一群疯子！” “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时间，皇居内外，无数围观武士，无数朝廷官员，无一不是目瞪口呆，无一不是心神狂颤。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他们今日，几乎要将这辈子的震惊都给一次性的释放出来！ 在此之前，谁人能想到，一个只有区区三千人的组织，可以明目张胆的杀入皇居之内？ 在此之前，谁人能预料，在无数武士和强大剑客的天罗地网包围下，他们能够傻到近前？ 没人能想到，没人能预料！ 但离谱的是……这些天竟特么的做到了！ 他们竟然做到了！ 无论是明仁国主，东瀛一众大臣，以及伊藤次郎等三大宗师，外加无数东瀛武士，很显然他们都小觑了锦衣卫的实力，小觑了黑衣刀卫的实力。 更是小觑了……刀魔的野心！ 或许他们自以为已经非常重视了，因此明仁国主下达勤王令，三大宗师也是首次的联手，无数武士联手而来，再加上三千禁军，布下了他们所自以为的‘天罗地网’！ 可他们却从来没有想到，或者根本就不认为，他们所布置的手段竟然对顾凤青半点作用都没有！ “请大人入宫！” “请大人入宫！” “请大人入宫！” 前所未有的惊骇之中，宫墙之外，宫墙之上，六大宗师，十余先天刀客，外加三千黑衣刀卫，已然将三千禁军全部斩杀殆尽。 而后，便齐声高呼。 这声音连成一片，上达寰宇，下震幽冥，时空都在隐隐发颤！ 正是在这震天撼地的大喝之中，顾凤青手持绣春刀，不急不缓的迈出了第三步！ 他终于走进了皇居之内！ 东瀛朝廷的权力中枢，国主的出身之所，无数东瀛百姓视若神明之地，就此被他踩在脚下！ 当他脚步落下之时，所有人都似乎感觉到了—— 那道宫门似有似无都轻轻颤抖了一下！ 那是皇权…… 在瑟瑟发抖！ …… 当顾凤青踏入皇居之时，视线之中便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身着龙袍，身型伟岸，若是平时想来应当十分具有威严的人！ 他是东瀛的国主！ 明仁国主！ 东瀛无数百姓心中的神明！ 但此刻，这位神明，这位国主却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狂飙，在东瀛一众朝臣但簇拥下，站在台阶上看着宫门方向。 确切的说，是看着顾凤青。 自从顾凤青来时，他就一直站在这里！ 所以他自然听见了宫外的厮杀和惨叫。 也看到了宫墙之上的杀人盈野、血流成瀑的场景！ 更是见到了杀人如杀鸡的可怕刀光！ 他还看到了冲田总司等人的死亡。 理所当然的…… 他也看到了， 顾风情的迈步而入！ “你，你……” 当看到顾凤青迈步而入的刹那，明仁国主只觉得脑海之中顿时嗡的一声，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心神的恐惧让他瞬间忍不住连连后退。 在他的目光中，这皇居、这周围的所有人，这天地的万事万物，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柄刀！ 一柄斩天绝地，锋锐无常的刀！ 而这柄，却对着他斩杀而来！ 明仁国主很清楚，这只是他脑海中的臆想，他的身体自然不可能受到任何伤害！ 但就在这一刻，他却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有某种无形无质、却又和他密切关联的东西，在这一刀之下，被彻底的斩断！ 这是…… “东瀛的国运！” “朕的天子气！” “这方天地的未来！” 明仁国主双目失神，整个人恍若丢魂了一般，喃喃自语。 他明白…… 这些东西，都在这一刀之下，没了！ 明仁国主的呢喃，周围的朝臣们自然是听到了！ 他们没有看到明仁国主心神中的那一道刀光，也不知道明仁国主此刻所失去的东西，但他们很清楚的明白，顾凤青踏入皇居的那一幕，到底代表着什么—— 一个外来的势力，区区不过三千人，却明目张胆的杀入了皇居！ 而且是在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的前提下，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毫无疑问，本就已经是诸侯并起的东瀛、威望大跌的皇室，在这一刻彻底的跌下神坛！ 在所有人的心中，东瀛皇室高高在上的形象，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那座树立在人心中的高台，也随之轰然倒塌！ 东瀛，已然彻底的走到了穷途末路！ 而且一切，竟只是因为一个人！ 区区一个人！ 此刻，这个人却恍若闲庭信步般，缓步朝着他们走来。 每当他走一步，无数人的心脏都随之震颤一次！ 每当他走一步，这东瀛的皇居，也都随之颤抖一次！ 皇权…… 在他的脚下，已然彻底的丧失了最后一丝威严！ 皇权…… 已然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今日，是东瀛的哀歌！ 今日，是帝国的落幕！ …… …… 第271章 东瀛镇抚司，凌驾皇权之上！ “此人……到底是谁？！” 所有人的脑海之中，再度浮现出这个念头。 他们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人是谁顾凤青，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江湖人称刀魔。 但是，除此之外他们却一无所知。 譬如 “大夏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刀客？当今之世，又是何时出现了这么可怕的刀客组织？” “他们如此作为，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张旗鼓的以区区一个组织的力量对抗整个东瀛，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皇权踩在脚下，他们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那所谓的论刀大会吗？！” 这一刻，无数类似的问题浮现在周围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前所未有的冲击之下，这么多人竟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在东瀛历史上从未有过、又惊世骇俗的一幕。 一时间，竟是无有一人发出声音。 甚至绝大部分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真的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整个东瀛皇居，诺大之地，围观之人堪称是人头涌动，可竟然没有丝毫的噪音，甚至安静的可怕。 此时此刻，依然只有顾凤青的低沉脚步声，一下接着一下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他每走一步，立于身前的一众人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顾凤青前行了一步，随后便定下身来，将腰间的绣春刀‘铛’的一声立在身前地下，双手撑着刀柄。 霎那间，以顾凤青为核心，泛起一道无形的波纹席卷全场。 紧接着，皇居之内，宫墙之上，身为刀道八极之一的绝无神，却飞身而出，凌空之时，声音激荡开来，传遍整个京都。 “论刀皇居，现在开始！” “东瀛一众武士，自认刀客者，即刻开始入宫！” “如有不至者……从今往后，不可在以刀客自居，否则一旦被锦衣卫查知，千里追杀，不死不休！” 身为即将步入宗师的绝无神，自创的断情刀意本就冷漠至极，此刻话语说出，充斥着无穷的冷意和张狂。 而他说出的话，更是充斥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说完之后，绝无神竟是不再理会周围的这些人，径直落下，随后站在顾凤青身后，抱着刀默然不语。 与此同时，李清欢、傅青冥、萧十三郎、鸠摩智、段玉五人也是随之来到顾凤青身后。 除此之外，刚刚完成血腥杀戮的三千黑衣刀卫，也尽皆收起鲜血淋漓的绣春刀，快步跟上了顾凤青的步伐。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宫外、宫墙上的锦衣卫们，便已经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些侥幸未死的禁军和满地的尸山血海，以及……无数隐藏在街道两边的众多武士。 “他们……竟然真的只是为了论刀？” “废了这么大的周章，竟然真的只是这个原因？” “这怎么可能！” 看着三千刀卫们全都入了皇居，所有的东瀛武士皆是面面相觑，甚至有些无法抑制的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尽管先前所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尽管他们很好奇皇居内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可是……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脸上仍旧是露出了迟疑之色。 当真要进去？ 当真要走进这座已经被锦衣卫们给打破宫门的皇居之中？ 身为东瀛人，土生土长的东瀛人，他们从小所接受到的教育便是忠君爱国，哪怕后来大了，成为了武士，东瀛各地又是战火纷飞，甚至在场的不少武士都在各大诸侯和大名麾下效力，可…… 真要让他们在这一刻踏入皇居之中，还是这么肆无忌惮的进去，仍旧是有些迟疑。 并不是胆怯，而是他们从小所经受的教育认知 皇居，乃是国主所处之地！ 寻常百姓，若无国主召见，不得踏入！ 而他们…… 有什么资格踏入？ 可若是的不进的话…… 那些锦衣卫又会作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进去？不进去？ 这个艰难的选择，便就这样摆在所有人的眼前。 恰在他们难以抉择之时，宫内却忽然传出了一声叹息。 而这声叹息的生出，顿时让许多人脑海中的抉择荡然无存。 “诺大的东瀛，竟无一名刀客么？” 这一声叹息，来自顾凤青。 这是他从现身到现在，说的唯一一句话。 而这句话，却蕴含着浓浓的失望。 正是这一声叹息，以及叹息中所蕴含的失望，让宫外的无数武士，无论剑士、剑客、剑豪，甚至是剑圣，乃至是刀客，全都心中猛然掀起惊涛骇浪。 更有甚者，不少人还猛然打了一个哆嗦，额头上陡然汗如雨下。 在他们听来，顾凤青的这声叹息，不仅仅是对刀客的失望，更是对整座东瀛武林的失望！ 此地这么多名震一方的剑客剑豪，其中还夹杂着不少自诩刀客之流，可做事却如此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如此行径，自然令人失望。 众所周知，武道之路，犹如逆水行舟。 想要有所精进，天赋固然重要，但勤奋和恒心却必不可少。 而除了这些之外，更为重要的是胆气！ 武道之路，每一次境界的提升，不仅仅是实力的大涨、真气的增多，更多的是生命的蜕变。 在此期间，不知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又不知会遇到多少血腥杀伐。 恍若一叶扁舟，逆行于大海之中。 稍不留神，便是舟毁人亡的下场！ 这个道理，但凡是武者、哪怕仅仅只是刚入门的武者，也都会被师长教育，并从此牢牢记下。 而随着他们境界越来越高，对于这个道理的认知也就越来越深刻，心中的敬畏也就越来越浓厚。 攀升之路，战战兢兢。 逆行之心，胆魄十足。 武道之路，犹若逆水行舟，需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事。 而胆魄，便是撑船之木、行舟之力。 每一个境界的突破，恰如一道滔天巨浪打来，若是没有足够的胆气不敢迎难而上，下场无非不过是被巨浪拍死，没入大海之中，丧失生机。 而唯有心怀胆气，同时实力兼具，如此方能踏浪而行，一路勇猛精进，直达武道彼岸。 正因如此，当顾凤青的这一声叹息传开之时，不少人心中所收到的震撼，几乎不亚于叩问心关！ 他们心中所受到的震撼，自然的难以言复。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想起那三千名黑衣刀客，会想起那些人坚毅的脸庞、自信的神色，他们终于明白了过来了！ 明白了自己跟顾凤青的差距！ 也明白了，自己跟那三千名黑衣刀客的差距！ 这差距并非实力上的体现，而是武道心性！ 面对东瀛皇室，面对高台之上的皇权，那些刀客无所畏惧！ 而他们…… 却迟疑了！ “老夫苦修多年，自诩心性圆满，无论遇到怎样险阻都毫无波澜，可时至今日才发现……圆满的心性，恰恰是老夫最大的破绽！” “吾一生矢志剑道，以登临剑道绝巅为目标，誓要成就宗师，抵达无上之境，可却困顿于剑豪数十年，直至今日，才让我明白自己所缺少的到底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一朝成道，宗师之路已成坦途，老夫就不信还比不上一群连先天都不是的刀客不成？！” 不少围观的东瀛武士脑海中闪过感悟。 其中一名老者更是眼中精芒大盛，身上的气息在这一刻也是陡然爆发而出，明明是剑豪的实力，可在这一刻，却已经隐隐开始朝着剑圣攀升。 很明显，他悟了。 在这一刻，老者一跃而出，回顾了场内的其他一众武士，他看的很分明，不少武士都与他一样，脸上泛起同样的坚决和坚定。 见此一幕，老者顿时爽朗大笑：“哈哈哈哈哈，经此一事，随是我东瀛之祸，但未尝不是东瀛之福！大夏有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所谓祸福相依，不外如是！” “老夫先去也！” 话音落下，老者体内真气涌动，施展处轻工，掠向皇居之内。 他的动作很快，但却并非是第一个。 被顾凤青这一声叹息所引动的，剑客固然多，但刀客也并非没有。 “吾虽不是名震一方的高手，但也是真正的刀客！身为东瀛刀客，岂能就此被人看扁？！” “我倒要看看，这群大夏的锦衣卫，到底怎么在皇居内论刀天下！” “吾家世代练刀，可遍数东瀛一地，纯粹的刀客却少之又少，如今从大夏来了这么一群纯粹到极致的刀客，而且还都这么强，必然有无数的刀道绝学，若是能与其印证一番，必能让吾的刀道更上一层！” “如今皇居之内，锦衣卫只凭三千人便碾压整个东瀛的武林朝堂，如此强大的刀客组织，便是加入进去又何妨？” “我去也！” “同去同去！” 随着一声声高昂的声音传开，不少刀客从街道两边的建筑中飞掠而去，乍一看竟是不下上百人。 汇聚之下，恍若百川归海，掀起惊涛骇浪，朝着皇居之内狂涌。 禁军几乎被杀光了，自然无人阻拦他们。 以至于在这么多刀客和一个个心有所悟的强大剑客率领下，一个又一个的东瀛武士紧随其后，朝着皇居之内而去。 他们或是运转轻功，身轻如燕般攀上宫墙，或是腾空而起飞掠屋顶，或是从大门而入，堂而皇之。 总而言之，所有人都竭尽全力的朝着皇居深处而去，追寻着顾凤青和三千黑衣刀卫的步伐。 很快，在他们的视线中，就看到了顾凤青一众人的身影。 只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顾凤青已经带着三千黑衣刀卫来到了皇居的深处。 而原本站在台阶上的明仁国主及其一众大臣，因为被顾凤青的气势所迫，竟是一直后退，到现在已经退到了皇居的另外一边。 在明仁国主的身边，日海禅师、明智玲子、伊藤次郎三人环绕护卫。 所有人都看的分明，无论是明仁国主还是一众东瀛大臣，此刻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十分苍白，看起来毫无血色。 而看向顾凤青的目光当中，更是蕴含着无穷的杀意。 但顾凤青却对这些目光并不在意，甚至之内当其不存在。 在看到那么多东瀛武士进来之后，顾凤青缓步上了大殿的台阶，看也不看大殿之后的明仁等人。 转过身来，面对着一众东瀛武士。 顾凤青所处的地方，并不是整个京都最高的地方。 但当顾凤青站在那里的时候，不少人却下意识的抬头仰望…… 因为，顾凤青站在这里！ 他所处之地，便是权利巅峰！ “请大人，开始论刀！” 傅青冥、李清欢、萧十三郎、鸠摩智、段玉、绝无神六人单膝跪地，齐声喝道。 三千黑衣刀卫也紧随其后，大声附和。 顾凤青没有丝毫浪费时间的意思，目光一闪，无视了苍白的明仁国主一行人，转而看着自外间而来的一众东瀛武士。 见着足足有近千人进来，顾凤青眼中的失望之色稍稍收敛，而嘴角的弧度，却渐渐勾起。 “锵！” 手中绣春刀陡然出鞘，利刃横空，刀气肆虐，顿时填满了整个皇居。 磅礴的刀意碾压而下，让下方的周遭所有人都瞬间涨红了脸色。 在他们的感知中，只感觉这一刻周身到处都是凌厉的刀气，似乎但凡只要稍稍动一下，便会被无穷的刀意贯穿。 后背陡然被冷汗浸湿。 心中的警兆顿时大增。 这是顾凤青第一次拔刀，虽然未曾施展刀法，可窥一斑而知全豹，光是这些逸散出来的刀意，便足以让他们心惊胆战。 如若这些刀意被刻意引导之下施展而出，那威力又将是何等的可怖？ 不少人脑海中骤然浮现出这个念头。 可这个念头刚刚生出，他们便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不敢在继续想下去了！ 不仅仅是他们，便是日海、明智、伊藤三位宗师，在这一刻也都浑身发颤。 他们手中、腰间的兵刃更是在这一刻颤颤作响这是兵刃在畏惧！这是兵刃在发抖！ 连一介死物，都在这可怕的刀意之下，仿佛生出了畏惧，然后感受到了可怕！ 刀魔之威，竟至于斯吗？！ 就在所有人心中震惊之时，此刻顾凤青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皇居：“顾某麾下不需要废物，所以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合力杀掉三大宗师，活着来到顾某面前，便是锦衣卫的一员！” “而你们……将会成为锦衣卫东瀛镇抚司的第一批锦衣卫！”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全场所有人都疯了。 包括明仁国主在哪，所有的东瀛大臣也都疯了！ 其中三大宗师，更是在这一刻心中生出无穷的怒火！ 他们这才明白，为何顾凤青这一路而来，仅仅只是让麾下去杀戮那些剑豪剑客，却并不对他们三大宗师出手！ 原来他真正的想法是让上千的东瀛武士对他们三大宗师出手，好成为他锦衣卫在东瀛设立的镇抚司的磨刀石！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啊！！！ 相比较于三大宗师的愤怒，这一刻，内心最为恐惧的当属明仁国主！ 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了顾凤青这句话中最重要的信息！ 东瀛镇抚司！ 这是什么意思？ 他难不成是想要在东瀛，成立锦衣卫的下辖机构？ 他想将东瀛，彻底的变成大夏的附属，甚至是……大夏的一份子？ 他想让东瀛，彻底的烟消云散？！ 若当真如此，那我东瀛皇室该出于何地？ 那我皇室威严，又该放在哪里？ 一念至此，明仁国主在这一刻竟是完全忘记了一切。 他只知道，绝不能！ 绝不能让此事顺利的做成！ 要不然的话…… 东瀛、东瀛皇室，就彻底的完了！ 如此想着，明仁国主浑身颤抖着，嘶声咆哮着：“谁敢上前，朕杀他全家！” “株连九族，一个不留！！！” 这声死后，蕴含着无穷的憋屈和疯狂，更带着浓郁到犹如实质的愤怒。 随着声音的传来，激荡在整个皇居。 他显然已经是彻底的癫狂了！ 论刀天下，以三大宗师为磨刀石，为即将设立的东瀛镇抚司立威！ 他怎么就能想出来？！ 他怎么就敢想出来？！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 他这是将东瀛三大宗师视若无物吗？ 他这将是将朕视若无物吗？！ 朕，朕身为东瀛国主，身为东瀛至高无上的存在，朕……还没死呢！！！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些话所彻底的震撼到了！ 因为顾凤青的野心，也因为明仁国主的癫狂。 谁都没有想到，顾凤青竟然大的是这个主意！ “先是率领三千刀客踏破东瀛皇居，将皇权踩在脚下！” “随后又皇居之内论刀天下，将三大宗师视作磨刀石！” “最后更是欲要在东瀛设立锦衣卫镇抚司……” “此等行径，此等举止，在这世上除了疯子之外，谁还能做的出来？！” “这哪里是来论刀天下，这分明是想要将东瀛彻底的掌控起来，成为锦衣卫的囊中之物！” “这就是大夏的锦衣卫吗？这就是大夏的刀客吗？” “真是一群疯子！一群疯狂到了极致的疯子！” “他们就真的如此不将皇权放在眼里吗？！” “论刀天下，论的不是刀，而是刀客！” “和他们一样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将一切规矩、章法乃至是皇权统统都视若无物的刀客！” “正如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所言，只有这样的刀客，才是他们锦衣卫所要的！” “也只有这样的刀客，才有资格加入他们！” 上千名东瀛武士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嘴里更是忍不住喃喃自语。 他们因明仁国主的癫狂而心惊，更因顾凤青的野心而心颤。 他们明白顾凤青的意思。 可皇权的威严终究尚存，明仁国主的咆哮声传入耳中之时，还是不可避免的让这些东瀛武士心存犹豫。 这些犹豫，化成了各种疑问 “此人凭什么认为，我们会不顾一切的对上三大宗师？” “他又凭什么认为，我们会为了加入锦衣卫而不顾一切？” 要知道，无论刀客还是剑客，都喜欢自由。 能无拘无束，谁愿意受锦衣卫的辖制！ 至于武学传承，他们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家学，此前因为不通武者之心，所以东瀛的宗师很少。 但伴随着顾凤青这一席话传开，可以预料的是，假以时日，东瀛必将会涌现出更多的宗师！ 而宗师之上，也必将会随之出现！ 这就等于说，功法武学和上进之路，他们都有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处能够让他们忘却生命乃至是背叛故土呢？！ 尽管锦衣卫的强势，确实让他们很向往。 不少人也都生出了加入其中的念头，可若是以性命、以背叛故土为代价，立刻就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如此想着，这些武士脸上也自然浮现出犹豫神色。 他们脸上的表情，顾凤青看的真切。 实际上，这些东瀛武士他是一个都不想要，但若要设立东瀛镇抚司，将东瀛尽快纳入大夏的附属，就必须要本土的武士。 可即便如此，这些东瀛的武士也仅仅只能成为锦衣卫的底层。 高层，将全部从锦衣卫内部抽调。 随着东瀛未来的逐渐稳固，锦衣卫也会逐渐的将这些东瀛武士排除。 因为他们没有资格成为真正的锦衣卫！ 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锦衣卫，早已成为了大夏至高无上的存在！ 大夏各处，无论世家、将门、良家子，无不是日夜勤修苦练，做梦都想着成为锦衣卫。 是以对此刻的顾凤青而言，这诺大的东瀛武林，除非真有让他眼前一亮的刀客，否则 一个不取！ 如此想着，顾凤青扫视的目光忽然一顿。 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一个年轻的脸庞青涩、稚嫩，还依稀可见脸上的绒毛。 而在这张年轻的脸庞上，还有着愤怒、坚定、不服的神色。 他顿时精神一振。 这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东瀛武士，穿着打扮和寻常武士没什么两样，修为也只是一流算是天才，但算不上顶尖。 放在如今的锦衣卫里，到处都是。 但他之所以可以让顾凤青听下目光，实是因为 此人是此地上千名东瀛武士之中，唯一一个虽然面露怒色，但拿着兵刃的手，并未颤抖的人。 更为重要的是 他站出来了！ 并且对着顾凤青问出了一句话！ “我们为何要加入锦衣卫？”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年轻的武士身躯微颤，但还是坚定的看着顾凤青，沉声道：“尽管你很强，你麾下的刀客实力也很强！但你凭什么认为，天下所有人都要以你为尊？” “你凭什么认为，天下所有的刀客，都要纳入你的麾下？！”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顾凤青，等待着顾凤青的回答。 “因为权力！” 顾凤青并未让他们失望，双手张开，面带笑容，轻声说道：“至高无上的权力！” “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权力！” …… …… 第272章 我想跟他一样…… “入我麾下，可让你见识到刀道的极致，能让你登临刀道的绝巅！” “还能让你踏足以往根本无法想象的无上境界，更能让你……成为凌驾于江湖、朝堂、皇权、甚至是这一方天地的之高存在！” 顾凤青的声音缓慢而平淡，听起来没有半点激昂慷慨。 然而听在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却恍若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在耳边，整个人都下意识的浑身打颤。 这是怎样的狂傲，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这是怎样的霸道，才能拥有这等野心？！ 这一刻，全场所有人，包括明仁国主、东瀛一众大臣，日海禅师等三大宗师，围观的上千东瀛武士，无一不是心神狂颤。 他们想要说些什么，却完全找不到一个词语来形容此刻内心的震撼。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人又怎能有这样的野心？！ 要知道，顾凤青所说的可不是他自己！而是他麾下的锦衣卫，麾下的三千黑衣刀卫！ 让整个锦衣卫，让三千黑衣刀卫，全部凌驾于皇权、江湖之上，成为这方天地的主宰！ 这该是何等的野心？ 这样的念头，别说明仁国主，便是在场的每一个人，也想都不敢想！ 而顾凤青呢？ 非但想了，而且还这么做了！ 东瀛皇居论刀天下，三千刀卫攻破宫门，一人一刀碾碎皇权…… 他的所有举动，无一不是在诠释着他的野心！ “此人的眼界，与我等根本就不一样！” “他的野心，更是早就超脱于这方天地之上！” 霎那之间，所有围观之人，无一不是心神震颤连连，脸上毫无血色。 他们看着屹立在皇居之中的顾凤青，心中骇然的生出一个念头。 尽管这个念头是那么的匪夷所思，尽管这个念头是那么的令人不敢置信，尽管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可…… 他们不得不承认！ 顾凤青眼中的世界，和他们眼中的世界，完全不同！ 我等，还在天地之间，仰望苍穹！ 此人，却已居高临下，俯瞰众生！ 寂静。 当顾凤青的话音落下之后，全场便寂静无声。 明仁国主煞白的脸上，看不到丝毫血色。 愤怒、恐惧之色交织在脸庞上。 三大宗师则是立于原地不做声，脸上尽皆露出震撼之色。 显然已经被顾凤青说出的这番话，这彻底的惊吓到了。 至于一众东瀛武士，则是在低头沉思。 皇居之中的气氛，陡然只见变得压抑了起来，四周的空气在这一刻都似乎凝固了起来，让人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直到过了片刻之后。 “在下天然理心流山下川崎，请三大宗师赐教！” “在下近藤勇，请三大宗师赐教！” “在下竹中重治，请三大宗师赐教！” “在下直江兼蓄，请三大宗师赐教！” …… 上千名东瀛武士之中，忽然有七八人目中露出坚定之色，提着刀走出人群。 他们在剩下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当中，一步步朝着三大宗师的方向而去。 惊呼声，顿时此起彼伏。 这走出的七八名武士，其实在东瀛都算是小有名气，近藤勇虽修习剑道，但却自认为刀道。 东瀛武士刀其实说是刀，但却类似剑。 刀道剑道的区分也并不很明显。 而竹中重治、直江兼蓄等人，也只是一个在地区出名的刀客罢了，纵观整个东瀛，其实算不上什么顶尖的人物。 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会犹豫良久之后，踏出了这一步。 这固然是身为一个刀客，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们站出来，但更多的是……还是想着加入锦衣卫，从此扶摇直上，一跃成为人上人。 他们的想法，很多人都清楚。 因为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只是这些人想了然后便做了，而他们虽然想了，却终究还是没胆子去做。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山下川崎居然站出来了！ 此人出身天然理心流，虽然只是一个寻常弟子，可天然理心流在东瀛却是除了量大剑道之外，最大的流派。 此人又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剑客，明明有着大好前途，缘何还会站出来？ 所有人都疑惑不解。 相比较之下，顾凤青却并没有那么多的好奇。 在他们来，无论是什么愿意，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踏出了这一步！ 区区七八名刀客，直面三大宗师，此情此景，无论是谁看上去，都有一众震撼的感觉。 毕竟…… 勇气可嘉！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却让全场不少人都大失所望。 “你等这是找死！” 虽然面对顾凤青他们心中胆寒，可三大宗师毕竟还是宗师！ 如今眼见着区区七八名不过剑客之流的武士便想要对他们出手，这简直就是找死！ 宗师在东瀛之所为被称之为神明，固然是尊重！ 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宗师之威，绝非之下的人可以抗衡！ 含怒之下，三大宗师浑身气势腾发，瞬间遍布全场，气机汇聚之下，竟是恍若怒海翻腾、泰山倾倒，裹挟着无边威势，碾压而下。 “轰轰轰～” 如此气势碾压，其中三名武士脚步顿时止住，脸色也骤然煞白，随后露出异常的绯红。 眼中，更是露出恐惧之色！ 第一次直面宗师，他们怕了！ 也惧了！ 而剩下的五人，直江兼蓄又再度前行三步！ 竹中重治再行五步！ 近藤勇在第七步时停下来！ 刚刚还昂首而出的八人，竟是在这转瞬间，只剩下两人！ 其余六人，全部止步，竟是完全不敢再行一步！ 此时此刻，唯有山下川崎和另外一名武士依旧还在前行！ 他们距离三大宗师，尚且还是三十步之遥！ 可这三十步，却几乎成为了他们的天錾！ 所有人都震惊了！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近藤勇等六名止步的武士，各个皆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中也露出极度复杂的神情！ 这是因为不甘，因为羞耻，因为恐惧！ 他们想要继续前进，他们想要继续前行，他们想要对着宗师拔刀，可他们……终究还是不敢！ 脸庞的表情几度变换，额头上的冷汗更是狂涌而下，他们抓着刀的手也随之颤抖。 “嗡嗡嗡！” 刀碰撞刀鞘发出的嗡鸣声急促响起，频率越来越快，声音越开越大。 但不管如何…… 刀，终究还是没有拔出来！ 这一幕，此前曾在皇居之外的三千禁军身上发生过，当初他们还震惊，还不以为然，还不敢置信。 可谁曾想，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又一次的发生！ 而且还是发生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终究……还是怕了呀！” “面对三大宗师，纵然有一腔热血，可实力的巨大鸿沟，却非是血勇所能弥补！” 围观的上千武士议论纷纷，却并没有因此发出嘲讽。 反而看向这六人的目光当中，无一例外都带着一丝怜悯之意。 “面对三大宗师，他们不过一群刀客和剑客，如此之大的差距，他们岂能不怕？” “又岂能当真的拔出刀来？！” “畏惧三大宗师这很正常，但这六人却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以为自己可以！” “他们认为自己可以拔刀，可却又在死亡的威胁下，不敢拔刀！” “固然有一腔血勇，却只是一时，在心性上，也不过如此罢了！” “更为重要的是，经此一事，他们的武者之心彻底的乱了，心乱了，自然拿不起刀了！” “换句话来说，此时此刻的他们，若是无法压制住内心的恐惧，依旧在此驻足而不敢前行半步的话，那他们的武道之路也就就此终结了！” “从今往后，再也拿不起刀，再也提不起剑！” “彻底的成为一个废人！” 不得不说，这一幕，超出了在场众人的意料。 可冷静下来之后，却发现这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面对宗师，寻常武者谁又能抵挡呢？ 而他们六人，看似只要在前行一步便能打破桎梏。 可…… 走通眼前路容易，走通心中路难啊！ 想要打破宗师束缚，破除心中障碍，谈何容易？！ 这六人基本上大概率是没救了！ 而他们的行为举止——在心中鼓起血勇，却又被生生的吓到止步。 这终究还是给东瀛武士、东瀛刀客带来了耻辱。哪怕这些武士是听从顾凤青的号令，对东瀛的三大宗师出刀！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这一刻，全场的所有人竟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顾凤青此前的那一声叹息，那一句话语—— “诺大东瀛，竟无一名刀客么？” 难道他们这么大的东瀛，竟当真没有一名真正的武士吗？！ 一名不惧生死、心中唯有道途，一往无前的真正武士吗？！ 当然有！ 这样的刀客，当然有！ 所有人下意识的再度将目光投注到场中，投注到依旧还在奋力前行的两名武士身影上！ 山下川崎！ 外加一名不知名的武士！ 两人依旧还在奋力前行！ 三十步的距离，他们走的很艰难！ 一步，一步，又一步。 额头上汗如雨下，身躯也逐渐佝偻。 每走一步，每迈出一次步伐，身上都滴落无数的汗水，恍若倾盆大雨一般。 “找死！” “你们居然还在上前！” “给我跪下！” 三大宗师见此一幕，顿时再度怒火中烧—— 堂堂东瀛武士，面对大夏之人畏惧不敢出手，可面对东瀛自己的宗师，却表现的如此有骨气，简直是…… 一群精夏分子！ 三大宗师含怒出手，磅礴的威压浩荡而下。 在两人的感应中，只感觉无比磅礴的气机碾压，浩荡如怒吼的波涛，而他们只是波涛中的一叶小舟，在巨浪之下，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碰！” “碰！” 随着两道沉闷的声音陡然响起，山下川崎和另外一名武士竟是承受不住重压，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只见两人纷纷双膝跪地，浑身早已经被汗水彻底浸湿。 身躯更是颤抖如筛糠，但却依旧还在努力着坚持站起来！ 山下川崎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站起来，可每次身体刚刚有所抬升，便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威压碾压而下。 重若千钧的负担在头顶，似乎要将他彻底的拍成肉泥！ 他有预感，若是强行站起来的话，他的膝盖绝对会断！ 他的五脏六腑，更是因为承受不住重压而破裂！ 但是…… “我山下川崎，岂能就此止步！” 他手撑着膝盖，艰难的将自己的身躯抬起来。 膝盖在抖、手臂在抖，全身都在抖。 但他依旧还在缓慢的站起来。 缓慢而又坚定的站起来！ “我拜入天然理心流，世人皆言我前途光明，未来必定纵横一方，可我……又岂能甘心就此？” “天然理心流弟子数百人，我只不过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若是循规蹈矩，何时才能纵横一时，出人头地？” “锦衣卫！” “唯有加入锦衣卫，我才能借此机会一飞冲天，真正的成为人上人！” ‘噗’的一口将鲜血吐出来，山下川崎咧嘴一笑：“我山下川崎，要成为人上人！！！” 怒吼声中，他终于的彻底的站了起来。 此刻，他距离三大宗师只剩下十二步的距离！ 十二步！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待到要走第三步之时，却忽然传来咔嚓之声，而自己也是陡然完全不受控制。 低头一看，却发现双腿骨头已然断裂！ “呵……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吗？” 他握着刀，艰难的抬起腿，鲜血如注般狂涌而出，但他还是十分坚定的迈出这一步。 他终于…… 走到了十步之内！ 然后， 使出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让握着刀柄的手微微用力…… “锵～” 刀，出鞘一寸。 露出一点寒芒。 而他，则是咧嘴，露出一口的鲜血，倒在了地上。 他倒在地上之时，双眼依旧瞪的浑圆，刚好看到在他身侧，一人同样倒在地上—— 那是跟他一起前行的另一名刀客！ “你……叫什么名字？” 山下川崎轻声的问道。 “上杉谦信！” 那人浑身浴血，有气无力的说道。 “上杉谦信……” 山下川崎问到：“为何这么拼命，你所求的是什么？” “是什么？” 上杉谦信脸上露出一抹思索之色，末了道：“为了权力！” 他看着站在台阶上的顾凤青，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 尽管他的站并不是很高，但在上杉谦信的眼中，却异常的高大。 他倒在地上，仰着脖子看着，瞪大了眼睛看着。 尽管又鲜血流淌到眼睛，遮挡了视线，但他还是极力的想要看清楚那道身影。 “我想跟他一样……” 上杉谦信道：“登临世界绝巅，踏足无人之境！” “我想跟他一样……” “意志所至，便是刀锋所指之地！” “我想成为举世之间最有权势的人，最有地位的人，也是最有实力的人！” “然后……” “将他击败！” …… …… () 第273章 上杉谦信，请三大宗师赴死！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刀客。 此时此刻，全场那么多人，见着这位不知名的刀客，所有人心中却都蓦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他是一名刀客！ 一名真正的刀客！ 或许此人的刀道天赋并不多么强，或许他的内力也并不多么身后，或许他的刀法也并不多么精妙，但是…… 他身上的气质，他身上的决心，他身上的意志，却超出了太多太多的人！ 此时此刻的上杉谦信并不多么出名，全场甚至许多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的实力，距离顶尖刀客也又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 可他的气质、决心、意志，却在这短短的距离内，让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惊艳！ 哪怕是三大宗师，虽然心中暴怒，但更多的确实惋惜—— 此等良才美玉，为何我们未曾发掘？ 若是早早发掘出来，何至于演变到今日的地步？ 我东瀛之才，却成锦衣卫嫁衣！ 说完这句话，上杉谦信竟然再度强撑着想要让自己站起来。 可他浑身都已经鲜血淋漓，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破裂，想要站起来，何其的艰难。 在努力尝试了许久之后，上杉谦信终于放弃了让自己站起来，而是四肢并用，在地上缓慢的爬行了起来。 一点点，仿佛一条蛆虫，朝着三大宗师的方向缓缓挪动。 “天呐！他居然……他居然再次前行？！” 此刻，不少围观的武士，见到上杉谦信居然还在前行，顿时掀起一阵阵惊呼之声。 他们看着趴在地上蠕动，身躯所过之处，在地面上留下一道血迹。 这一刻，每一个看到他的人，心脏都不自觉的狂跳。 被震撼和惊恐笼罩的同时，心中更是泛起一个前所未有的疑虑：“此人，为何如此执着？” “他明明已经重伤至此，五脏六腑都已经破裂，为何还要前行？” “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以区区先天的实力，硬扛着三大宗师的威压，来到了十步之内，他已经足以被锦衣卫看中了，却为何……还不停下？！” “他的表现已经十分惊艳了，甚至到了令人钦佩的地步，但他的实力终究还在摆在那里，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他根本就无法对宗师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连拔刀都很艰难！” “如果继续前行的话，三位宗师是绝对不可能让他活下来的！” “换句话来说，前方，是死路一条？！” “他为何还要继续？！” “他在坚持着什么？！” 皇居之内，上千双眼睛汇聚在上杉谦信的身上，眼中尽皆露出疑惑和不解。 很显然，他的坚持对于在场的那么多武士而言，完全就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啊！ 正如他们所言，看到上杉谦信还在继续前行之后，明仁国主的脸庞就刹那间扭曲如鬼。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我东瀛的武士，会对那姓顾的话如此奉为至理？凭什么他一言说出，便让我东瀛的优秀天才为之拼命？凭什么？！” “日海禅寺，明智祭司，伊藤前辈，你们还在等什么？！还在等什么？！” 他气急败坏的大吼起来，指着三位宗师，乃至皇居之内一些好不容易被收拢起来的带刀侍卫们，咆哮着下令：“杀了他！给朕杀了他！” “杀了这个该死的小子！乱到分尸！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朕，要用他的血，让天下人知道，胆敢背叛东瀛，只有一个下场！” “就是死！” 明仁国主很显然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情，给逼得近乎失去了理智。 以至于在话语当中，对于三大宗师都没有没有了尊敬，甚至还酸的颇为无理—— 如此尊重三大宗师，甚至屈尊降贵将三人请来，为的便是让你们出手对付那姓顾的。 可直到现在，那姓顾的和其手下三千人，都已经打入皇居，将他皇室的威严和尊严都彻底的踩在脚下了，你们三个居然还没有出手！ 你们三个，到底是在等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心里很愤怒！ 因为到了这一刻，他东瀛皇室的脸面，都已经快要被丢光了！ 如今东瀛本土的武士奉姓顾的命令来挑战三大宗师，若是还让他这二人活着，那他东瀛皇室，可就彻底的被踩在泥土尘埃里！ 再也没有半点威严可言了！ 听到明仁国主近乎癫狂的怒吼，三大宗师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无奈和苦涩之意。 今日这局面，他们三人是断然活不成了。 死则死矣，身为东瀛人，这方水土养育了他们，他们临死前，也总得为东瀛留点什么。 眼前这二人，固然为虎作伥，背叛东瀛。 可归根到底…… 他们还是东瀛人啊！ 眼下东瀛设立锦衣卫镇抚司已经是势在必行，那姓顾的为了快速稳定东瀛，镇抚司必然选用东瀛武士。 所以这两个如此优秀的后辈，必然会被那位锦衣卫指挥使赏识，留在东瀛镇抚司也是顺其自然。 这两人固然背叛，可终究还是东瀛人！ 以东瀛人制东瀛人，终究还是好过大夏人来！ 一念至此，日海禅师站了出来，看着依旧还在缓缓爬行的上杉谦信，摇头道：“年轻人，还是退下吧！” “不要在前行了！若是不然，贫僧也必须要出手了！” 保存东瀛良才虽是他们最后的念头，但东瀛皇室身为东瀛的信仰，为其保存最后一丝尊严，也是他们的念头。 毫无疑问，上杉谦信此举就是在缓缓的将东瀛皇室最后一丝遮羞布也给揭开。 两难之下，他只能再度劝说，最后给上杉谦信一次机会。 此言一出，伊藤次郎也是叹了一口气。 上前一步，手中的兵刃‘锵’的一声出鞘，当出鞘的刹那，似有一股无形的狂风席卷而起，朝着上杉谦信而去。 他想要将上杉谦信给卷开。 然而，当这道风刚刚生出的时候，原本艰难爬行的上杉谦信却忽然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然后—— “锵！” 他竟是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佩刀深深的插在地上，双手也紧紧的握住刀柄，想要以此支撑，硬扛着狂风。 与此同时，他沉声道：“伊藤前辈，日海禅师……”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刀客，浑身鲜血淋漓，此刻咧嘴一笑，吐出一口的血。 他望着三大宗师，然后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顾凤青，笑道：“顾大人仅仅以刀意，便能压制三千禁军拔不出刀来！” “这样的事情，上杉谦信做不到！柳生但马守前辈做不到，日海禅师做不到，明智大祭司做不到，伊藤前辈也做不到！” “我师傅做不到，东瀛这一代的所有武士都做不到，甚至遍数东瀛历史，没人能做得到！” “所以……” “我想见识见识！” 随着他的声音传开，所有人都疯了。 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视线之中，此刻上杉谦信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灿烂，配上他此刻狼狈的形象，又是那么的凄凉。 但他们看到更多的，是坚定！ 令人胆战心惊的坚定！ 包括日海禅师、伊藤次郎、明智领子在内，所有人终于明白了，这个宛若横空出世的年轻刀客，到底为何这般执着—— 他不是执着于成为锦衣卫！ 而是执着于刀道！ 以刀道，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一刻，上杉谦信的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听的出来，这没有丝毫的刻意，完全是有心而发。 然而正是这发自内心的声音，让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震撼—— 纵然已是重伤之躯，终然前行是思路！ 但他并不需要怜悯！ 更不需要可怜！ 身为一个刀客，为了见识那令他悠然神往的强大境地，他需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走到三大宗师的面前！ 然后超过三大宗师！ 走到顾凤青的面前！ 然后超过顾凤青！ 哪怕在这条路上有着数之不尽的艰难险阻，他也要凭借自己手中的刀，杀出一条血路！ 一条以鲜血铸就的通天大道！ 这是刀客的执着！ 也是他的野望！ “诺大东瀛，竟无一刀客乎？！” 不！ 绝对有！ 眼下，这就是一个刀客！ 真正的刀客！ “这才是刀客？！” “这就是刀客？！”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挪不开了。 几乎每个人的眼睛之中，瞳孔都骤然收缩了起来。 哪怕是三大宗师，此刻看到上杉谦信那纯粹、决然的眼睛，竟也是出现了霎那间的失神。 而紧接着，三大宗师却忽然不可置信的发现，那原本说话都很艰难的上杉谦信，此刻竟是在他们身上一一掠过。 然后， 便露出激昂豪放的笑容！ 这笑容之中，透着真诚，透着果决，更透着无尽的坚定。 “三位都是前辈，数十年受东瀛供奉，上杉谦信身为东瀛武士，实在不愿意对三位前辈拔刀，所以……请你们让开好吗？” 没有人回答。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此时此刻，明明是上杉谦信身受重伤，浑身浴血，精神更是极度萎靡，似乎随时都会留学或多而到底身亡。 然而他所说的这句话，此刻所定格的择一幕，却仿佛他才是胜卷在握的哪一方！ 而拦路在前的三大宗师，不过就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说完之后，上杉谦信似乎体内的真气稍稍缓和，以至于让他的身体状况恢复了一些，他居然硬撑着站了起来！ 然后，手中拖着刀，一点一点的朝着前方挪动。 “当啷～” 寂静之中，忽然响起一道金铁颤抖之声。 只见原来是一名侍卫握着刀的手在颤抖，以至于一个没握住，竟然让战刀落在地上。 不仅仅是他，此刻皇居内不少侍卫尽皆如此。 他们看着浑身浴血，看上去十分悲壮惨烈，却透着一股如长虹、如烈日、如火焰般耀眼夺目都上杉谦信，一众侍卫竟是忍不住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退缩之意。 甚至不少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 他们不是被上杉谦信吓到了，以至于心中害怕恐惧！ 而是被上杉谦信此刻所展露出来的意志所折服！ 东瀛尚武士，而上杉谦信所展露出来的武士道精神，却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谁敢后退？朕，诛他九族！！！” 见此一幕，明仁国主脸上青筋暴起，嘶声大吼道：“日海禅师，明智祭司，伊藤前辈，你们还在等什么？！” “难道你们真要看着我皇室的脸面，彻底的被揭开吗？！” “难道你们就真的想要看到，我东瀛的尊严彻底被别人踩在脚下吗？！” 此言一出，还不等三大宗师作出反应，上杉谦信忽然高举手中之刀，刀锋指着三大宗师，脸上露出一抹坚决神色：“日海禅师、伊藤前辈、明智大祭司……你们还在等什么？！” “难道真要让我东瀛彻底的丧失任何机会吗？！” “今杀我而存皇室颜面是死，不杀我亦是死，死国可乎？！” 一语言罢，上杉谦信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爆喝大吼：“关东上杉家上杉谦信，以家族为名……” “请三大宗师赴死！” “请三大宗师赴死！！” “请三大宗师赴死！！！” 连续三声，一声比一声高昂，一声比一声激烈！ 声音传出，激荡全场！ 刹那间，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被上杉谦信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给震撼到了！ 上杉谦信，请三大宗师……赴死？ 他疯了吗？！！ 然而，就在所有人还以为上杉谦信疯了的时候，恰在此时，三大宗师居然一跃而起，纷纷飞越至半空之中。 “锵！” 一声剑鸣，伊藤次郎头顶三道剑气之花浮现，无穷剑意爆发开来，笼罩整座皇居。 而随后，只见他一招手，上杉谦信手中的长刀顿时脱口而出，径直朝着他笔直冲来。 “呲啦～” 一声利刃入肉之声响起，倡导穿胸而过，伊藤次郎领空洒下大片鲜血，从半空中跌落而下。 而他死后，明智玲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整个人双眼一眯，全场所有人便感觉到一股彻骨的涵义笼罩，紧接着…… 长刀似乎被无形的意志所牵引，调转刀锋，朝着她笔直刺来。 “噗～”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明知玲子看了一眼上杉谦信，随后软倒在地。 日海禅师也双手合十，低吟一声佛号，整个人盘膝而坐身上绽放万道金光，其中一枚舍利从头顶飞出。 而那刀，也是在舍利之上一划而过。 “昔日有真佛以身伺虎、割肉喂鹰，我等行此举，望你莫忘初心！” 末了，他看了看那柄刀，喃喃道：“此刀饮三大宗师之血，以成妖刀，其名……上杉！” 话音落下，再无声息。 三大宗师，就此殒命！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惊变给吓懵了。 谁都没有想到，三大宗师……竟然真的全都坦然赴死！ 为的…… 只是给这个一个无名的小小武士，铺路！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开，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皇居之内，安静的可怕。 安静的似乎可以听到人的心跳声。 而就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之中，忽然响起一道轻笑。 “有趣！” 顾凤青摇头失笑。 …… …… 第274章 明仁的临死反扑，酝酿许久的一刀 上杉谦信的这柄刀，以前并无名字，仅仅就是一把普通的武士家族的普通长刀！ 非要找出一点特殊的话，或许唯有时间长才能拿出来说一嘴——这是他爷爷留下来的刀，后来传给了他父亲，父亲又传给了他。 到的如今，已然又数十年的历史了。 数十年的时光，便是神兵利刃说不得也要蒙尘。 上杉谦信手中这柄刀，只是一把普通的刀，自然也会受到磨损，受到挫伤。 但今日，这柄刀，它有了名字！ 而当他有名字的刹那，便一跃成为了东瀛兵刃之首！ 饮三大宗师之血而成的神兵—— 妖刀，上杉！ 神兵有灵，在饮完三大宗师的鲜血之后，虽然跌落在地上，但却一直发出颤鸣的声音。 清脆的刀鸣，响彻全场。 值此之际，轻笑声陡然传遍全场。 “有趣。” 所有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却见顾凤青脸上带着笑意，踱步而来。 “本以为今日会了无生趣，未曾想竟是见到此等有趣的一幕！” 他脚步缓缓而行，跨过三大宗师的尸体，走到了伏倒在地的上杉谦信面前，眼神扫视了一下，轻声道：“三大宗师为你而死，你可要好好努力，莫要辜负他们的期许！” 说完这句话，顾凤青再不多看一眼——在他眼中，这两人就好似尘埃中的蝼蚁一般，根本不值得他多投注一眼。 “今日论刀者，唯有此二人通过考验，可列入锦衣卫麾下，驻守东瀛镇抚司！” “官职——百户！” 随后，他脚步再度迈开，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 这一刻，他手中的绣春刀终于拔出，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一哦顾如魔似鬼的可怕气息，刀气席卷之下，竟是恍若惊涛骇浪般，当着所有人的面前，朝着被一众大臣们簇拥着的明仁国主碾压而去。 “明仁国主，阻止本官论刀，罪无可恕，其罪……当诛！” 冷漠的不含有丝毫温度的话语，从顾凤青的口中说出。 就放佛死神的审判一般！ 田间可怜，当这句话从顾凤青口中传开之后，还没有从震撼、惊骇、恐惧中回过神来的一众东瀛武士，全都被再一次的震惊到了！ 他们懵了！疯了！彻底呆滞了！ 他们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了！ 他们差点以为此前所遇到的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罢了——可哪怕只是梦，也太过惊世骇俗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 东瀛国主，其罪当诛？ 一国百姓视若神明的国主，高台之上的人上人，竟然被宣判有罪？！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然而，随着顾凤青的脚步，缓缓迈出，在绝无神的率领下，三千黑衣刀卫登时齐声大喝。 这声音连成一片，犹若惊涛拍岸，让所有人都刹那间醒悟过来。 原来…… 原来这群疯狂到无法形容的刀客，无法无天到难以言喻的刀客，恐怖到不能直视的刀客，打从他们亮出刀锋的刹那，便从未想过放过东瀛朝廷！ “大人有言，东瀛国主，其罪当诛！” 当着一句震撼人心的话语激荡开来之时，声音远远的传播出来，传到了整个皇居，传到了皇居之外，甚至传到了整个京都！ 在一众东瀛朝臣、上千东瀛武士、无数寻常百姓的耳中，就仿佛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地震。 地震之强烈，震的他们双耳轰鸣，脑海轰响，五脏翻涌，似乎整个世界都随之颤抖轰鸣了起来！ 此人及其手下，竟然将屠刀对准了国主！ 他竟然想要废立国主！！！ “此人难道当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吗？” “逼死我东瀛三大宗师不算，竟然还想要废立国主，他怎么就敢这么做？！他怎么就能这么做？！” “此人和他麾下的刀卫，竟然妄图以三千外来之人，插手废立我东瀛朝政？东瀛国主位同天子，而他……竟是想要以大夏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废立我东瀛天子？！” “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又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虽说他们是一群疯子，但也不至于疯狂到整个地步吧！” “论刀天下……莫非他们打从一开始，论的就不是刀，他们真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东瀛国主？！” “挟泰山以超北海，借着这场大势，以其所未有的气势将皇室推翻，甚至是……彻底铲除？！” “此人……内心当中到底有多恐怖？他心中又究竟隐藏着一个怎样的恶魔？！” “他怎么就敢这么做？！！！” 没有人能够理解顾凤青的疯狂。 更没有人能够理解锦衣卫的行事风格！ 今日这些事，虽然让他们见识到了锦衣卫的行事风格是怎样，但很显然……他们认识的还是不够透彻！ 以至于此时此刻，全场绝大部分的人还未醒悟过来。 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撼，给刺激到了！ 事实上，外来势力插手别国内政，甚至行废立之事，东瀛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无论是他们插手别国，还是大夏插手他们。 可这都已经是老黄历了！ 打从数十年前，东瀛内部腐朽，外加魔教一番肆虐，是的大夏的腐朽彻底的被暴露出来，大夏便对周围的番邦小国再也没有任何约束力了。 东瀛，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起，便不再朝贡了！ 而现在，顾凤青居然从大夏来了！ 然后以区区三千人明目张胆的攻入皇居，在众目睽睽之下，欲要废立天子！ 他仅仅只是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啊！ 要知道，便是东瀛朝贡大夏，便是大夏最为巅峰的时候，想要插手东瀛之事，甚至废立天子，也必须要大夏天子点头！ 甚至作出决断之后，东瀛愿不愿接受还不一定！ 如今…… 此人不过一介锦衣卫指挥使，竟然如此的嚣张跋扈、如此的肆无忌惮、如此的疯狂霸道！ 他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直言不讳、口出狂言—— 东瀛国主，其罪当诛！ “以外臣身份，废立九五至尊，如此之事，在我东瀛有史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一时间，眼见着顾凤青一步一步，仿佛步步生莲般走到半空之中，恍若天上仙神俯瞰众生，所有人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在了明仁国主的身上。 此时此刻，明仁国主也有点蒙。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 脸上也陡然浮现出一抹恼羞成怒的神色，无穷的怒火蔓延在脸上，让他的脸庞刹那间便扭曲如鬼。 “好大的口气，真是好大的口气！” “姓顾的，朕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又如此狼子野心！” “逼杀我东瀛三大宗师之后，竟然还想要废立朕，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朕发誓！只要朕还活着，就一定将你诛杀，然后问罪大夏天子，定要将你顾家上下，满门抄斩！” “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毫无疑问，此刻的明仁国主，已然被无尽的怒火，彻底吞噬了理智。 他完全忘记了—— 此刻的局面，他根本就没有半点的胜算！ 也就是说，他能不能活着已经是未知数了，而现在居然还威胁顾凤青。 这简直就是笑话！ 三千刀卫目光不动，只是眼角的余光却都撇了一眼明仁，那眼中所流露的嘲讽意味，丝毫都不加以掩饰。 明仁国主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威胁丝毫都没有作用，于是稍作犹豫之后，便怒声吼道：“杀了他！无论是谁，今日此地一众大臣、无数武士、还有侍卫禁军，哪怕是你们锦衣卫，无论是谁，只要杀了他，朕封他为王！” “朕……与他共享天下！” 此言传开，在场所有人皆是面色陡然一变，呼吸也是猛然沉重了起来。 王！ 这可是王！ 而是……是共天下！ 这意味着什么，只要杀了顾凤青，那便可以和东瀛国主划地而治，共享东瀛！ 哪怕现如今东瀛皇室只占据着直隶，可也是不小的区域了！ 只要能获得，立刻便可成为东瀛最为顶尖的家族！ 贪婪的念头，瞬间便吞噬了理智，占据了心头！ 毫无疑问，明仁国主开出的价码，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了—— 锦衣卫除外！ 不少锦衣卫听着明仁国主的话，非但心情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区区东瀛一弹丸之地，共天下又如何？ 有大夏一州，甚至是一个郡县之地大吗？ 说句不客气的话，别说在东瀛共天下，便是将整个东瀛都送给他们，他们都不会抬一下眼皮子—— 区区一个东瀛之主，哪有大夏锦衣卫自在？ 虽然只是锦衣卫，可在大夏那么大的地方，却可仗之横行，无人敢惹！ 说话估计比天子都还有用！ 逍遥快活的日子不去当，来劳什子东瀛当国主，脑壳坏掉了？ 更为重要的是，抛开这些不提，他们身为锦衣卫，早已将大人视若神明，早已发下誓言和大人一起追寻刀道的极致，岂会半途而废？！ 然而，相比较于锦衣卫，东瀛本地的所有人，却都在这一刻陷入到了疯狂之中。 “杀！” “杀了他！” “保护陛下，绝不能让此人接近陛下！” 他们对权力的向往，使得他们忘记了顾凤青的恐怖，也丧失了理智。 所有人都开始张弓搭箭，甚至提刀、扬盾！ 所有人，都陷入到了疯狂之中。 便是哪些围观的上千武士，也在一刹那的犹豫之后，便提刀上前，杀了过来。 谁都知道，明仁国主之所以说出这句话，并非是出自真心。 但他们更明白，当着天下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明仁国主就算事后反悔，也没有任何机会！ 但是，他们都只想到了这点！ 却忘了明仁国主身为东瀛之主，固然平庸，但却并不昏庸！ 就在他们冲杀的瞬间，又听到明仁国主的大吼：“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不论剑道流派为何，无论所学为何，无论出身为何，但凡杀了顾凤青者，可与朕共天下！” “杀了六大宗师者，可为将军大名，朕准许开府建衙，赐田万顷！” “但凡与朕同仇敌忾，铲除这三千刀卫者，每斩一人赐田十顷，金十两！” “今日，但凡封将军、大名者，其所属门派无论正、魔，朕都将昭告天下，册封为东瀛国教，香火祭祀不绝，与国同休！” 当这一连串的话落下之后，全场无数人的呼吸，都再一次的猛然加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而此刻，明仁国主的奖赏，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重字可以言喻的了！ 册封将军大名！ 准许开府建衙！ 赐下田产万顷！ 甚至所属门派，也奉为国教！ 从此香火祭祀不绝！ 与国同休！ 这赏赐……莫说是他们，若是此刻东瀛还有大宗师，恐怕也都会忍不住动心！ 因为这实在是太重了！ 别的不说，光是田产！ 东瀛地少，无论是官员还是武士乃至是寻常的百姓，他们最渴求的还是田产！ 对于土地的向往，甚至比大夏的百姓还要严重，甚至已经到了癫狂的地步！ 说个最简单的例子！ 东瀛武士和浪子的区别，其根本原因就在于—— 武士有田产，可持续产出，若遇征战，便是当地大名、将军最为中意的基层官员！ 而浪子无田产，只能四处流浪投靠各地家族，但哪怕是投靠过去了，因为是浪子，也矮人一头！ 这就好比家中自备武器，甚至还有铠甲弓箭的良家子，和持刀带剑的地痞流氓。 看似都藏有兵刃，但待遇天差地别！ 在世人看来，性质也是天差地别！ 正因如此，所有人都心动了！ 所有人都癫狂了！ 尽管他们明白，自己击杀顾凤青成为最后赢家的可能性十分低微，然而在贪婪和诱惑面前，他们每个人都抱着一丝侥幸—— 只要麾下刀客被挡住，顾凤青就是孤身一人！ 而此地这么多人，他的刀再强，还能挡住千人数千人吗？ 更何况，这么多出手的人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实力高强的武士！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凤青的实力即便是再强，他们也总能杀掉……的吧？！ “只要他出的第一刀，没有将我杀死，他便没有第二次出刀的机会！” “而我……便将成为此次史无前例的盛事当中，活下来的赢家！” 这就是此刻出手的一千多人之中，绝大部分人的想法！ 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机会！ 一个放在以往，根本就不值得拼命的机会！ 可此刻，**驱使着他们前进！ 贪婪，使人疯狂！ 而疯狂，使得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 继而失去理智！ 并且让他们只记得自己想记得的事情，而忘记了他们不想知道的事情！ 只剩下…… 盲目出手！ 不得不说。 此刻，因为这种疯狂，所有人都相信自己会是成功击杀顾凤青的那一个人，然而他们却怎么也不会知道。 他们所要面对的， 到底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使人变得可怕——” “但却丝毫都无法改变实质上的弱小！” 看着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冲过来，顾凤青摇头轻吟。 然后，他握着绣春刀的手，逐渐用力—— “锵！” …… …… 第275章 刀出雷霆动，刀出血海现！ 面对着冲来的一众东瀛武士，顾凤青站立原地，双眸微眯，身形一动不动，似乎完全将外在的一切都给忽视。 但实际上，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此刻顾凤青的体内真气已然开始急速的运转了起来。 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刀窍齐齐震颤，随后一起涌入右手之中，顺着经络传达到绣春刀处。 霎时间，这柄绣春刀开始疯狂的颤抖起来，隐隐传出一股可怕的刀鸣，似龙吟虎啸，却又带着冰冷至极的寒意。 “嗡嗡嗡～” 刀的震颤声越来越高亢，刀的颤抖也越来越快，就在绣春刀好似即将无法承受刀意之时 “锵！” 这一刀，终于出鞘了！ 面对着东瀛上千名武士，面对着无数被欲望所吞噬的侍卫禁军，顾风情在这一刻终于抽刀出鞘。 在这方世界，亮出了他的刀锋！ 自从步入先天三重的刀道宗师之境界后，顾凤青还未找到机会真正的出手过。 各项刀法都已经臻至巅峰，抵达圆满无暇境地，而龙象般若功更是抵达到第九层，出手之间便有着九龙九象的无双巨力。 说句毫不客气的话，九龙九象之力一出，哪怕是不动用真气，光凭肉体力量，便可直面先天二重，甚至与武道宗师相争，也能在力气耗尽前不落下风。 更为重要的是，如今顾凤青步入先天三重，三花聚顶之后，他的无上刀体才算是开始真正的发挥威力。 毫不夸张的说，同境界当中，顾凤青的刀气充盈和刀意浑厚，几乎无人能比！ 便是超凡境界，也绝对没有顾风情的刀意这般雄厚！ 对于顾凤青而言，这是史无前例的一刀！ 也是他自练刀以来的最强一刀！ 伴随着顾凤青这一刀的抽出，霎时间，天地变色！ 天空之中，隐隐有着雷霆轰响！ “轰轰轰～” 雷霆炸响之声，恍若苍穹崩塌一般，在整个京都的上空回荡。 这声音惊天彻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竟是让不少人下意识的忍不住身躯颤抖了一下。 不少人甚至脸色都唰的一下苍白了起来，毫无血色。 更有甚至，不少修为低微、胆小之人更是在这一刻当场瘫软在地上。 而下一刻……他们就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这……” “这是……” “天呐！！！” 惊呼之声顿时此起彼伏的响彻。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此刻已经见不到了天地万物，入目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混沌。 而在这混沌之中，忽然亮出一道光。 那是一道红色的光。 泛着波纹，恍若石子投入水中，卷起一圈圈的涟漪。 宛如银瓶乍破水浆迸，绽放着朦胧的光芒，看起来是那么的美丽，绚烂而又夺目。 然而，在这美丽的外表之下，却透着一股令天地众生都为之战栗都恐怖气息 一点寒芒，从红光之中乍现。 如雷、似电。 点破涟漪，刺破水镜、穿过迷雾、抵达彼岸！ 无边无际的雷霆肆虐咆哮！ 乌云之下的闪电霹雳惊弦！ 在这如雷、似电般的刀锋中，似乎引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竟是让天空之中再度生出异象 在无边无际的雷霆之中，在无数闪耀的电光之下。 眨眼之间，竟是又风起云涌，黑云压顶覆盖在京都之上，刹那间，天地一片黑暗！ 举目望去，竟是恍若末日一般的景象！ 抬眼望天，便能看到天中黑云深处，隐隐有着一道漩涡正在流转，似乎整个藏起送，都要随之崩塌！ “这……这到底是什么武学？！” “天地之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武学？怎么会有这样的刀法？！” “此等的内力修为，究竟到了何等地步？此人的刀法造诣，究竟到了何等地步？他他到底是人是鬼？！” “刀意引动天象，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仙人手段，莫非他已经成就仙神之境了吗？！” “这怎么可能？！” “此人终然修为超出我东瀛三大宗师，但也决计不可能成为仙人，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可若不是仙人，眼下这一幕又该如何解释？一刀斩出天地变色，此等惊天动地的异象，谁人能做到？！” “难不成，这顾凤青已然抵达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可是传说中的境界，根本就没有人见过的无上境界！我不相信！” “此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啊！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对他，真的就能成功吗？！！”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对顾凤青出手的上千东瀛武士，无一例外都是失声大吼。 他们的脸色疯狂的变化，身躯也在剧烈的颤抖，一双眼珠子更是蓦然瞪的浑圆所有的一切，无不是在彰显着，他们的心神，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冲击！ 超出了之前任何一次的冲击！ 那雷霆闪电的出现，那黑云压顶的恐怖，那天翻地覆的末日景象，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正是因为在这样的震撼之下，所有人心中都蓦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我们为何要对这样的存在出手？” “与其争锋，这与寻死又有何异？！” “这样的人，几乎已然是真正的神明绝非寻常意义上的神明！我等凡夫俗子，如何能够与神明抗衡？” “退！退！退！” “这样的人，这样的刀，已然是神魔之流，根本不可与之争锋！” “正面迎上，必死无疑！” 在这样的念头支配下，所有人都面露惊恐之色。 他们下意识的转身，想要逃离这里，逃离出这个可怕的地方！ 所有人都放弃了出手，恍若一群惊鸟般，四散而逃！ 地面上，跌倒在地的上杉谦信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眼睛的瞳孔，倒映着那无边黑云之下的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悬浮半空之中，手持一柄绣春刀，背对着他。 而在他的面前，无数东瀛武士仓皇而逃，恍若惊弓之鸟。 天空之上，黑云压顶，闪电雷鸣。 这一幕，就好似神魔降世一般！ 彻底的印刻在他的眼中，印刻在他的心底！ “这……” “这还是人所能发挥出来的威力吗？” “面对这样的敌手，我真的可以打败他吗？！” 上杉谦信心中早已经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在他的心底，他想要打败顾凤青，而且非常渴望！ 可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内心深处却有涌现出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此等威力，几若仙神，凡夫俗子何能挡？ 一念至此，上杉谦信不由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刀妖刀上杉！ 感受着这把刀里隐约传来的嗜血和温暖，上杉谦信的心情稍稍平静些。 眼下，唯有这把刀，才能给他带来一丝丝的温暖和安慰！ …… 所有人都在逃！ 在这种恍若天罚一般的恐怖之下，所有人都彻底丧失了战意，不敢在继续进攻，而是疯狂的爆退！ 可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轰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 在这犹如末日一般的天象之中，雷霆不断炸裂，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之声。 无形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什么，苍穹之中竟然降下一道道闪电。 伴随着闪电的不断落下，黑云也逐渐消散了一些。 然而，当黑云淡薄一些时候，却又让不少看到的人大惊失色！ 在那黑云的遮挡之中，竟是隐约露出一片无边大海的境界！ 天空之中，竟有大海！ 更为恐怖的是，那大海的颜色……是血红！ 那分明是一片血海！！！ “哗啦～” 血海翻涌，浓郁到犹如实质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竟是让不少人身影一个踉跄，只感觉体内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翻涌！ 更为可怕的是，伴随着血海的翻涌，一道道血色光芒从血海之中生出，恍若一道道遁光，密密麻麻的朝着一千多名东瀛武士的头顶飞掠而去。 此情此景，骇的全场所有人都几乎肝胆欲裂！ 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他们虽然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但毫无疑问内……这肯定有害无益！ 因此他们下意识的想要躲！ 可人的速度再快，还能快得过光？ 当然不能！ “啊！” “啊！” 于是，下一刻。 一声声刺破苍穹的凄厉惨叫顿时响彻，一道道被血海侵害的身影从半空中衰落下来，恍若破布袋一般跌落在地上。 一阵风吹来，那些尸体竟然纷纷随风而散，化作粉末消散在空中！ 消除了所有存在的迹象！ 就放佛这世上，从未有过这个人一般！ 无论是寻常的禁军、侍卫，还是东瀛武士，哪怕是抵达先天境界层次，也毫无例外！ 那血海，以及那血海中生出的血色遁光，就是这世上最为可怕的存在！ 无论是谁，触之则死，沾之则消！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又是什么恐怖的刀法？！” “这世上，为何有这等匪夷所思的武学？！” 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所有人心中都在疯狂咆哮。 然而诡异的是，除了闪电雷霆的轰鸣声和血海翻涌的浪涛声，竟是听不见丝毫人的咆哮怒吼！ 因为他们根本就来不及，将这最后的思维，化作语言大吼出来！ 当那血色的遁光出现之时，便落在了他们的身上，然后从他们的身体之中穿透。 在那穿透的一瞬间，其中蕴含着的恐怖刀气，便已经将他们的身体撕扯成碎裂，如烟般消散！ 在看他们临死前的眼睛，所有人在烟消云散前的最后一刻，无一例外，全都是流露出惊恐、绝望的眼神！ 静！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京都，都在刹那间失声。 所有人都呆愣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就好像这个世界被按了暂停键，时间、空间都在这一刻被静止！ 黑云依旧在头顶，雷霆已然停止轰鸣。 无边的血海，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乍眼望去，风平浪静，就好似暴风过后的安宁！ 如此平静，就恍若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然而…… 地面上，却消失了上千人！ 只留下一地的烟尘浅浅的铺在地上，像是经历了无数时光，所遗留下来的灰尘一般。 这些灰尘 便是上千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遗留下来的证明。 他们全都死了！ 近千东瀛武士，外加不少的禁军和侍卫，全都在这血海之中葬身，只化作一地的烟尘！ 明仁国主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亲眼见着一面寸许大小的碎布片缓缓的从天空飘落。 飘在他的面前，然后慢悠悠的朝着地上飘落。 最终，落在他的脚尖。 霎时间，明仁国主身躯猛然一颤，脸色骤然苍白，双眸也呆滞无神，浑身上下冷汗狂飙。 在他呆滞的眼神之下，是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且这恐惧正在逐渐的蔓延上来，最终占据全部的眼神！ 就在刚刚，他亲眼看到这片碎布片的主人响应他的旨意，抽刀冲向顾凤青。 然而，他仅仅只是前冲了一步，便被一道血色的光芒洞穿，随后整个人便炸裂开来 就在他眼前！ 就在他眼前！！！ 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一个七尺的男人，就站在他眼前，结果却眨眼之间化作一阵烟尘飘散！ 这超出他认知的一幕，让明仁国主的大脑瞬间空白！ 恐惧、慌张、害怕……无数负面的情绪，在这一刻占据所有的心房！ 无尽的恐惧，让明仁国主整个人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神魔……神魔……” “神魔……神魔……” 明仁国主嘴里喃喃自语，可翻来覆去却只是这两个字。 很显然……他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骇的当场疯掉了！ …… 除了吓疯的明仁国主，余下的人也都被吓到了。 之前出手虽然有近千人，但仍旧还是有上百人未曾出手。 他们或是心存犹豫，也或许是慢了一步，更有可能是根本不愿出手，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没有出手，也就十分幸运的活了下来。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没有劫后余生的清醒感！ 反而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眼睛瞪的浑圆，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那如同天罚般的雷霆，那好似血海降临般的景象，让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都可怕和恐惧。 也整个在这个时候，他们终于发现 原来，这才是一个刀客所能达到的至高境界！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至强之刀！ 世人常言刀出鬼神惊！ 他们凡夫俗子并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鬼神，倘若是有的话，又到底没有被这一刀惊到！ 但仅仅只是以他们所见到的 刀出雷霆动！ 刀出血海现！ 就已然足够强大！ 就已然等若仙神！ 此等的强大，几乎令他们绝望！ 而他们，竟然还妄图与这样强大的刀客相比，简直就是腐草之荧光，妄想比拟皓月之光辉！ 差距，何止千万里？！ “原来 这就是顾凤青，真正的实力！” …… …… 第276章 一锤定音 “这样的刀，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 此时此刻，这是所有人脑海中泛起的念头！ 也是唯一一个念头！ 在他们的视线中，虽然没有任何的鲜血洒落，也没有无数伏尸，可那消失不见的上千名武士，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的深深的寒意。 犹若森罗地狱般，望之心惊！ 此时此刻，他们看着踏空而行，持刀站立的顾凤青，尽管漫天的雷霆闪电都已经消失不见，可所有人却都感觉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发自肺腑之间的敬畏！ 一时间双膝颤颤，竟是忍不住想要跪倒在地。 “如此刀道，已然是超脱了整座江湖，即便是我东瀛三大宗师、外加上所有的武士一拥而上，面对这样的恐怖天威恐怕都难以抵挡！” “此人，难不成已经抵达到了破碎虚空的境界？” “若是他当真抵达破碎虚空境，却为何没有飞升，反而依旧留在这世上？” 一张张煞白的脸上，带着惊恐。 一双双瞪大的眸子，遍布血丝。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顾凤青的身上，就如同蝼蚁一般，抬头仰望着苍穹。 “刀魔，刀魔……此人果真不愧是刀中之魔！” “魔临人间，乃苍生何？” 所有人的脑海之中，都蓦然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这一瞬间，全场所有人的耳中，似乎都听到了一声来自冥冥之中的沉重叹息。 这是东瀛的哀叹。 然而，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便忽然听到场中响起一道疯狂的嘶吼。 这嘶吼中，带着无比的绝望，宛若失魂般惊恐。 这声音，源自明仁国主。 “啊啊啊啊啊啊！！！” 当这嘶吼声传遍全场之时，听着这声音中蕴含的绝望，所有人竟是下意识的忍不住想要随之嘶吼。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们心中的憋闷、恐惧、不敢、绝望全部随之发泄出去。 但他们做不到。 他们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今日此地，这里发生的一切，这眨眼间消失死亡的所有身影，不仅仅是无数东瀛武士的殒命这么简单！ 更是皇室的末路！ 也是东瀛之殇！ 伴随着上千名武士在这天威之下丧生，所有人都很清楚的明白了一个事情——东瀛，完了！ 他们彻底的走到了末路，再也没有抵挡的力量了！ 从此只能任由这姓顾的在东瀛的大地上肆虐横行！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便再也无法抑制。 剩下的这些武士和所有幸存的人，都彻底失去了继续和顾凤青对抗的力气和意志。 一双双眼睛面面相觑，双膝颤抖间，脚步竟是不自觉的挪开。 很快，他们竟是齐刷刷的分开，让出了一条宽阔无比的大道。 这表明着—— 他们不会再出手了！ 顾凤青视若无睹，只是径直将目光扫向明仁国主。 此时此刻，他和明仁国主之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阻隔，那些簇拥在身边的东瀛大臣内，也都纷纷瘫软在地，对于这位国主不管不顾。 诺大的皇居，一时间鸦雀无声。 也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 除了明仁国主的嘶吼之外，竟是再无半点声音传出。 而即便是明仁国主的嘶吼，明明很近，但仔细听来，却恍若在另外一个世界激荡。 于明仁国主的癫狂相比，顾凤青的表情依旧平淡，没有丝毫的波澜。 上千人死于他手下，也并没有让他多去看一眼，就好像根本就不值得他多注目一般。 明仁国主也是如此。 顾凤青仅仅只是扫视了一眼，便挪开了。 而就是这一眼，却让癫狂的明仁国主顿时身躯一僵，紧接着竟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一幕，让全场所有人都看的莫名其妙。 还不等他们弄清楚状况，恰逢此刻外间忽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铠甲撞击的声音。 “北海道川步家奉陛下之命进京勤王，尔等狼子野心，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若是伤了陛下一根毫毛，必诛你九族！” “稚内府渡边家前来勤王，臣等护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陛下放心，我等来了绝对不会让宵小之辈威胁到您的安危！” “快，保护陛下！” “将这里团团围起来，贼子一个都不要放过！” 一声声大喝从宫外传来，紧接着，就看到一支支全副武装的大军冲了进来。 另外，还有不少士卒将皇居也团团围住，墙梁、城楼上占满了张弓搭箭的弓箭手。 举目望去，人数之众，竟是不下万人！ “是前来护驾的勤王军队？” “北海川步家和稚内府渡边家？” “他们居然也来了！” “这两家距离京都都较远，从陛下发出勤王令到现在，他们能够集合大军赶来，应当是星夜兼程吧！” “没想到，这两支家族居然是皇室的人？” 看着这两家，不少人都议论纷纷。 北海川步家和稚内府渡边家，是东瀛境两大比较有名的家族，都有大名之为，麾下掌控者不少县城，都聚集兵员上万人，实力不容小觑。 是除了三大幕府之外，第一梯队的诸侯。 往常都以为他们割据一方，可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两家是皇室埋下的棋子！ 倘若不是今日发生这事，恐怕到现在他们还都不知道。 “皇室果真不愧是皇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够统御东瀛这么多年，必然有着后手！” “只可惜……这两家虽然星夜兼程前来，但也改变不了如今的局势了！” “大局已定啊！” 挡在大军路上的一众东瀛武士一边聊着，一边连忙让开道路，使得这两家的士卒，可以直面被东瀛大臣和幸存下来的禁军、侍卫放弃保护的明仁国主。 “居然还有勤王兵？” 不少大臣见着居然还有上万士卒前来，顿时大喜过望。 其中一人更是兴奋的站起来，在其他人犹如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之中，指着正跑过来打算护卫明仁国主的士卒喊道：“你们怎么现在才过来？赶紧将陛下保护起来！” “还有，这些人妄图刺杀陛下，罪无可恕，你们赶紧将他们围起来，格杀……” 声音到此，顿时嘎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则是牙齿碰撞的‘咯咯’声。 下一刻，就在无数道或者麻木、或者绝望、或者欣喜、或者恐惧的目光中，此人竟是当场瘫软在地，整个人身躯抖如筛糠，脸色更是瞬间苍白的毫无血色。 他手臂指着某个方向，嘴巴长得大大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蓦然的发现呆滞的明仁国主此刻竟然七窍流血，双眼瞪的浑圆，然后竟是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轰！” 身躯倒地，掀起一阵烟尘。 这声音很沉闷，但在这一瞬间却犹如山崩地陷般发出巨大的轰鸣。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明仁国主七窍流血，眼中的神采也随之莫名消失不见，整个人就好像瞬间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不！ 是从一个活人，瞬间变成死人！ 所有人都疯了！ 勤王而来的两家士卒前行的步伐，也顿时骤然停止！ 这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每个人都很清楚的看到，明仁国主的身上没有半点的伤痕！ 全场之中也没有人对他出手！ 从头到尾，顾凤青的血海遁光也并未碰到他半分！ 可…… “他怎么就七窍流血，死了呢？” 这一幕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甚至比起之前血色遁光击杀千人，都还要让人恐惧。 因为上千人的是，是他们亲眼目睹被遁光所杀。 而明仁国主确是死的无声无息，找不到半点异常。 未知的，才是最为可怕的。 尽管不清楚明仁国主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毫无疑问，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在场的所有人也都亲眼目睹了一切经过，所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在了顾凤青的身上。 眼下，也唯有顾凤青才会杀明仁国主了！ 也只有他出手，明仁国主才会死的无声无息！ 此刻的顾凤青，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收刀入鞘。 顾凤青并未说话，但绝无神却给出了答案：“大人说要他死，他自然活不成！” “莫非……” 说到这里，绝无神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冷笑道：“你们觉得他还能活下去？” “真是可笑！” 天见可怜！ 所有人都可以发誓，这一声冷笑绝对是他们这辈子所听到的最为刺耳的冷笑。 然而，在这样的冷笑之下，他们却不敢有任何的愤怒。 心中只剩下恐惧、敬畏，以及绝望！ 而这些情绪，终于在此刻被累积到了极致！ 于是乎——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道道身影，此起彼伏的跪了下去。 就如同风吹麦浪，一大片一大片的伏倒在地。 他们没有串联，也并未事先沟通，却在这一刻同时跪下，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着他们！ 压着他们对顾凤青表达敬畏！ 对这位刀中之魔，表达极致的敬畏！ 没有人想跪！ 但他们根本站不起来！ 或许是不愿意站起来，也或许是不敢站起来！ 总而言之，每个人都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他们并不知道明仁国主是如何死的，也不想去知道。 因为这一切的一切，在明仁国主死去的那一刻开始，都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在这诺大的皇居之中，东瀛国主就这样以一种近乎可笑的方式死去！ 死的无声无息！ 死的毫无动静！ 死的…… 无人敢于流露悲伤！ 但这依旧不重要。 重要的是，统御东瀛数百年的皇室，在这一日，彻底落下了帷幕！ 而伴随着明仁国主的死去，东瀛的龙脉，也已经被斩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仅仅只是顾凤青和及其所率领的三千黑衣刀卫！ 三千刀卫，毁灭一个帝国！ “从今日起……东瀛皇室，将永远存在于史书之中！” “东瀛气运，更是随之被腰斩！”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刀之下，烟消云散！” 蓦然间，所有人的脑海之中，都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也正是在这样的念头支配下，那一道道跪下来的身影中，除了幸存下来的东瀛武士之外，也包括幸存的禁军、侍卫，甚至那上万刚刚涌入进来的川步家和渡边家的士卒，也有一大部分心神惊颤，随之跪倒在地。 一时间，诺大的皇居之中，黑压压的人群伏倒在地，却没有一人胆敢发出半点声音。 天地之间，寰宇上下，竟是在这一刻寂静的可怕。 那一道道敬畏和恐惧交织的目光，也都落在自己身前的地板上——他们甚至都不敢将恐惧和敬畏流露到顾凤青的身上！ 因为，已经无人敢直视顾凤青了！ 也再也没有人，敢直面刀魔之威了！ “锵！” 刀鸣之声再度响起。 不少人下意识的心神狂跳，他们不敢抬头，却忍不住在心里胡思乱想。 为什么刀鸣之声再度响起？！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此人，还想要杀人吗？！ 难道他的刀……还没有饮尽鲜血吗？！ 所有人的心脏都在这一刹那静止，紧接着便疯狂跳动起来。 今天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接连的刺激之下已经让他们的心脏快要承受不住，若是再来一次的话，恐怕不用顾凤青出刀，他们自己都被吓死。 就在他们脑海之中心乱如麻之时，顾凤青的声音传了过来。 “从今日起，锦衣卫成立东瀛镇抚司，镇抚司设立京都，下辖七大千户卫所，分设东瀛各地！” “东瀛镇抚司，掌管刑狱，赋予闻风奏事、巡察缉捕之权，上至东瀛皇室，中至东瀛文武百官各地大名，下至寻常百姓，独立于东瀛体系之外！” 声音平淡，没有丝毫的起伏，看似再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然而在在场一种人听来，却尽皆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掌管刑狱，便可审讯犯人。 而闻风奏事和巡察缉捕之权，更是让东瀛镇抚司可以在东瀛上下横行无忌，无人可以制衡。 一旦设立成功，从此东瀛朝廷将会彻底丧失所有的权利，东瀛上下所有人的姓名，也都将掌控在锦衣卫的手中！ 假以时日，世人将不知东瀛朝廷，而只知锦衣卫！ 只知东瀛镇抚司！ 他们内心想拒绝！ 但他们却不敢拒绝！ 甚至连一句话都发不出来，只能伏倒在地，以微微颤抖的身躯，表明内心的恐惧。 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指挥使大人的话，尔等可都听清了？” 绝无神阴冷的眸子在全场所有人的身上一一扫过，话语当中不含有丝毫的温度。 “听清了，听清了！” “我等都已经听清了！” …… 跪倒在地上的一众东瀛官员，纷纷说到。 “很好！” 绝无神满意的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但随机却脸色陡然一边，声音阴冷，肃然道：“既然都已经听清了……” “为何还不领旨谢恩？！” “嗯？！” 当最后一声‘嗯’发出来之时，那声音当中蕴含的阴冷，竟恍若地狱中的阴风吹来，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心神一颤，背脊发凉。 他们下意识的浑身一抖，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然后—— 纷纷跪伏在地。 齐声高喊：“我等谨遵指挥使大人之命！多谢指挥使大人！” …… 当顾凤青带着人从皇居离开之后，在场的所有人仍旧是寂静无声。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所有人这才彻底的瘫坐在地上，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大口喘气声便接连传来。 举目望去，发现此地无论是幸存下来的禁军、侍卫，还是东瀛的一众大臣，乃至是赶来勤王的渡边、川步两家的士卒，各个露出劫后余生之态。 太吓人了！ 太特么吓人了！ 今日京都之中所发生的事情，让他们这些亲眼目睹的人，接连受到震撼，心中的恐惧早已经被填满。 但当时却根本就无从宣泄，也不敢宣泄，直到顾凤青彻底的离开，他们这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汗流浃背，无论是高官还是寻常士卒，全都不顾仪态的跌坐在地上，或是大口喘气，或是连连擦汗，或是感慨叹息。 不一而足。 而在这些人之中，两道身影却默默的站了起来，随后步履蹒跚的朝着外间走去。 他们的举动，自然是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这些人看着离去的两道身影，目中露出复杂的深色，或是惋惜、或是畏惧、或是痛恨，或是鄙视。 但不管如何，谁都没有说话。 所行之处，所有人都自发都让开道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 上杉谦信！ 山下川崎！ 他们两个人是所有出手的武士之中，唯二幸存下来的人！ 而且还是唯二成为那个恶魔手下的人！ 成为了即将设立起来的锦衣卫东瀛镇抚司的一员！ 按理来说，这两人最终活了下来，也即将成为同僚，应该会互帮互助，可他们二人站起来一起出去的时候，竟是各走各的。 哪怕相互都步履蹒跚，却也没有请求对方帮忙的意思。 此时云开雾散，但已是日暮傍晚。 夕阳之下，两道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两人之间的影子，也越走越远。 他们的道， 终究不同。 …… …… 第277章 事了拂衣去（大年三十，祝大家新年快乐！） “锦衣卫东瀛镇抚司镇抚使，你等心里可有人选？” 东瀛京都，御苑鸭川河岸，一处码头处，顾凤青坐在马扎上，手里端着鱼竿，眼神看着鱼漂，嘴里轻声说道。 绝无神和沈陵侍立在一旁。旁边萧十三郎、傅青冥等人则是或自己端着一根鱼竿钓鱼，或是靠坐在树下，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更远处，数百名黑衣刀卫将附近的河段全部封锁起来，禁止外人靠近。 听着顾凤青这话，绝无神和沈陵都是露出思索神色。 过了一会，绝无神这才说道：“要说镇抚使人选，胡桓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不过呼唤目前管着南北镇抚司，想来大人也是不舍得放手……” 顾凤青不动声色，双眸望着鱼漂。 见状，绝无神又道：“北镇抚司驻襄阳千户纪纲，倒是不错，身在任上倒是做的有声有色，大人或许可以考量一下，还有驻会稽府千户宋忠，也是一个能吏。” 顾凤青微微颔首，轻声道：“那等回去之后，派人将这二人召到顺天府，仔细琢磨琢磨。” “是！” 绝无神躬身行礼，说道。 说话间，三人从外间走了过来，皆是身着东瀛武士服。 来到顾凤青面前之时，纷纷行礼：“我等见过指挥使大人！” 正是柳生但马守、上杉谦信、山下川崎。 虚抬右手，让三人起来。 柳生但马守站在顾凤青身后，看着在水中一动不动，仅仅只是随着水泛起的波纹而上下起伏的鱼漂，沉默了片刻，说道：“大人何必如此呢？” 顾凤青眼神未动，故作诧异道：“柳生阁下此言何意？” “大人明知故问！” 听见这话，柳生但马守强忍心中怒火，沉声道：“顾大人，当日老夫帮你，为的是东瀛未来！可昨日你率领三千刀卫入皇居，将皇权踩在脚下，让东瀛皇室的尊严彻底跌入尘埃之中……” “如此一来，我东瀛还有何未来？！” “大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却如此言而无信，传出去难道就不怕……” 柳生但马守的话未说完，却突然被打断。 只看见顾凤青头也没抬，双眸依旧盯着鱼漂，只是却传出一道淡漠至极的声音：“所以……你是在威胁顾某？” 此言一出，柳生但马守顿时一愣。 但紧接着，心神却陡然一颤，后背更是刹那间涌现出冷汗，瞬间便浸湿了他的衣衫！ 他之所以如此，并非是因为顾凤青话语当中蕴含的冰冷，而是在顾凤青说出这句话之后，他能够感觉到，几道强大的气机，已经将他给牢牢锁定了起来！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心中警兆狂生，体内的真气更是隐隐有些无法控制。 这是被同样身处大宗师阶段的强者气机锁定而导致的，属于宗师的应激反应！ 然而，就是这应激反应，却让柳生但马守瞬间就醒悟了过来 他刚才…… 居然因为愤怒，而忘了！ 忘了眼前这一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忘了他所率领的是一支怎样的组织！ “我刚才……竟然想要威胁此人？”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柳生但马守的脑海之中，不自觉的的便回荡起他和顾凤青第一次见面之时的场景。 那时的顾凤青，刀还未出，便已经让他胆战心惊！ 而会想起昨日，京都上空黑云压顶、雷霆震怒之时，他就在京都之外遥遥的看着，虽距离很远，但依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黑云之中，雷霆之上所蕴含的恐怖威力！ 他更是亲眼看到了血海的翻涌，以及血色遁光之下上千武士的灰飞烟灭！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在心神颤抖的同时，又生出庆幸之感。 庆幸自己作出的决定，也庆幸自己到底未曾向他拔刀否则的话，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因为顾凤青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以至于柳生但马守脑海中思绪万千，心神更是在这一刻有些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他竟是莫名的有一种后怕之感！ 因为他终于发现，纵然自己是一个大宗师，身为东瀛无数武士所尊敬的‘神明’，出手则可翻江倒海，又是柳生新阴派的派主，然而…… 他所有的仰仗和身份，在顾凤青面前，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换而言之，他在顾凤青面前没有丝毫的优势！ 更是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可能！ 而刚才，他居然想要威胁…… 眼见着周围的黑衣刀卫全都右手摸上了刀柄，浑身的杀气毫不掩饰的逸散出来，周围几名宗师的气机也将他牢牢锁定，这一刻的柳生但马守，非但没有因为他在顾凤青面前毫无地位而生气，反而还有些庆幸。 庆幸他所要的话没有说完，便被顾凤青所打断！ 否则今日的事情，绝不可能那么简单的过去！ 一念至此，柳生但马守深吸了一口气，眸光闪动间，他不打算在浪费时间。 直接对着顾凤青行了一礼，诚惶诚恐道：“卑下失言，还望大人莫怪！” “敢问顾大人，如今东瀛国主已死，锦衣卫东瀛镇抚司也即将设立，大人对于东瀛未来有何打算？” “很简单！” 顾凤青说着，一拉鱼竿，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钓上来，不由摇了摇头。 旁边有一名锦衣卫重新给顾凤青换上鱼饵，然后帮亲自下水，将顾凤青的鱼钩放在水中预定的为之，看着鱼漂浮好，这才爬上来。 行礼，然后侍立在一旁，目不斜视。 这名锦衣卫做事的时候，顾凤青并未出手，等起行完礼侍立在一旁之后，才开口道：“东瀛往后为大夏附属国，年年朝贡，岁岁入夏！” “从今往后东瀛不再有皇室，也不再有国主，统御东瀛者称之为君长，五年一任，由大夏指派！” “还有……” 顾凤青说到这里，扫视了一眼柳生但马守，笑道：“三日之后本官将会率部回大夏，你与我同行！” “这……” 顾凤青前面的话固然过分，但柳生但马守早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未很意外。 但这最后一句话……却让柳生但马守为之愕然了。 “让我同行前往大夏？” 就在柳生但马守还在愣神的时候，顾凤青却将此事给彻底定了下来：“柳生但马守，从今日起入锦衣卫，位列刀道！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你回去收拾收拾了吧！” 话语当中，带着不容置疑。 柳生但马守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只能行礼谢恩，应承了下来。 左右无事，柳生但马守便提出告辞，打算回去交代一下后续事宜。 顾凤青也没有留着，摆摆手让其离开。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顾凤青不由轻声一笑。 让柳生但马守跟他一起回去，并不是顾凤青临时起意，而是打从决定留他一命之后，便决定的事情。 此人斗战之能虽不入顾凤青的眼，但毕竟是东瀛的大宗师！ 无论名望还是地位以及影响力，在东瀛都不可忽视！ 若是留其在东瀛，一但此人心生反意，东瀛镇抚司的局面将会十分被动！ 顾凤青也不可能派遣一位宗师常驻东瀛，所以将此人带上返回大夏，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此想着，顾凤青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精致，喃喃道：“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呀……” “回去之后，正好将事情全都解决掉！” 恰在顾凤青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手中的鱼竿却忽然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便发现漂浮在水面上的鱼漂晃动了一下。 见此一幕，顾凤青顿时眼前一亮，聚精会神的等着。 可令他失望的时候，鱼漂仅仅晃动了两三下，便不再晃动了。 似乎那鱼儿，已经吃了鱼饵跑掉了。 顾凤青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在这钓鱼钓了一上午，居然一条鱼都没有上钩。 “噗通！” 就在此时，忽然传出一道重物落水的声音，顾凤青抬眼一看，却发现竟然是一直站在身后的山下川崎。 他居然跳进了水里。 然后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也不知做了什么，没过一会，顾凤青就看到鱼漂疯狂的上下起伏。 “有鱼上钩了！” 顾凤青眼前一亮，猛然一甩鱼线，一尾大鱼便被拉了上来。 …… 伴随着东瀛皇居之内的那一声刀鸣，宣告着这一场史无前例的惊世巨变，终于落下了帷幕。 大夏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在东瀛皇居之中召开的这场论刀大会，遴选整个东瀛的刀客，可最终却仅有山下川崎和上杉谦信两人脱颖而出，得到了顾凤青的认可，成为了锦衣卫的一员。 正因如此，这两个名字一夕之间便轰传天下，使得世人皆知！ 山下川崎，原是天然理心流出身，却背叛师门，投靠锦衣卫。 本以为做出如此行径的应是一个首鼠两端的小人，可未曾想此人却顶着三大宗师的威压，步入了十步之内，向世人证明了他的野心和毅力。 上杉谦信，本只是一介无名小卒，可却让三大宗师赴死，只为助其一臂之力，这更是让所有得知这个消息的人，目瞪口呆！ 当然，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经过这一次论刀，让东瀛的所有武士都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武道浩瀚如海，纵然是在东瀛天下皆知，被视若神明的武道宗师，也根本就不是武道的巅峰！ 甚至距离真正的巅峰，还极为遥远！ 如果说当今之世，有谁距离武道巅峰最近的话，毫无疑问，便是那个从大夏渡海而来，恍若彗星一般横空出手，令东瀛无数强者绝望、恐惧、战栗的至强刀客！ 他的名字，叫做顾凤青！ 他是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 他是刀魔！ 刀中之魔！ 京都一役，顾凤青从头到尾只出了一刀，但正是这一刀，却斩杀千余武士，东瀛国主更是在这一刀之下彻底殒命！ 让原本就岌岌可危、大厦将倾的东瀛皇室，彻底走向覆灭崩塌的局面！ 消息传开之后，整个东瀛震动！ 甚至东瀛周边的几个小国家，在得知消息之后，也都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恐惧之中！ “东瀛皇室没了？” “三大宗师尽皆殒命？！” “整个东瀛武林，剑道高手几乎为之一空？！” 一连串的消息传开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无论是武林高手，亦或是地方豪强，甚至是东瀛各地的诸侯大名，无不是下意识的摇头，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 这简直太荒谬了！ 情报中的任何一个消息，都足以震动天下！ 而这些事情居然是在同一时间发生，这简直就让人匪夷所思名，根本就不敢相信是出自同一个人、同一个势力之手！ 正是因为带着这样的疑惑和不确信，所以当他们确定消失的真实性时，东瀛之地、周边小国，无一例外的发出了惊呼之声。 紧接着，便是近乎绝望的哀嚎。 “这世上，怎可能有这等人物存在？！” “这天下，又怎可能有这样的组织存在？！” 而在他们依旧为此震惊的时候，紧接着又一个消息传来，让东瀛及其周边各地，无论是谁全都为之失声、为之惊惧。 “大夏锦衣卫，将在东瀛设立镇抚司，掌管东瀛及其周边事宜！” 消息传开，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势力，但凡身处东瀛或者靠近东瀛，全都胆颤心惊！ 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因为内乱而达成一锅粥的东瀛，竟然因为顾凤青的到来，短短时间内便改天换地一般，让其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 这简直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那位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啊！！！” …… 就在外界纷纷扰扰之余，东瀛的一处港口之中，却有三十三艘巨大的宝船正在离开岸口。 “起锚！” “升后桅中帆！” “后帆起！” “风向顺风，右满舵！” “转舵完毕！” “罗盘南偏十四！” “前后帆正常，注意船只避让！” “扬帆起航，全速前进！” “目标威海港！！！” 在接连的喊声之中，宝船相继扬帆，踏上归家的旅途！ …… …… 第278章 回返大夏，辽东之变（新年好！） 就在顾凤青踏上返回大夏的路途之时，此时在大夏，却已经是风起云涌。 武威郡王朱永昌受当今之命，前去征伐西域诸国联军，言定三月之内解决西域之患，若功成，便可借此成就郡王，加九珠，赐开府建衙之权。 朱永昌苦心经营多年，贤名在外，若无必然把握决计不敢篡位，因此若他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要名正言顺。 而顾凤青为了引出朱永昌的底牌，便以郡王之位诱惑，给了朱永昌这个大义名分。 所以朱永昌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事实上，朱永昌也确实为此下了一番苦功夫，很快就集结麾下重兵，各种底牌尽出，想要快速的平复西域。 一开始的时候，朱永昌在西域确实是势如破竹，短短半月之内连下西域九国，龟兹更是望风而降。 本以为很快就能拿下，可谁知那西域石观音也并非寻常之辈，集结有生力量一退再退，最后竟是退到乌孙之地，背靠大宛、康居与朱永昌割据对峙，一时间竟是将之无法拿下。 眼看着三月之期即将过去，朱永昌自然是十分焦急，趁着顾凤青不再京城的时机，连去数封书信送与顺天府，终于算是再度争取到了三月之期。 当然，他之所以能够再度争取到三个月的时间，并不是朝中有人趁着顾凤青不再而倒向朱永昌，实际上是因为顾凤青早已经跟李琦私下沟通，尽可能的拖延朱永昌在西域的时间。 换句话来说，朱永昌能够来信希望朝廷多给他时间，实则是正合顾凤青的下怀。 李琦自认顾凤青门下走狗，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而经此一事，朱永昌也隐隐察觉到了顾凤青的心思。 敦煌，征西大营。 朱永昌坐在主帅位置上，看着从顺天府京师送来的消息，不由面色阴晴不定。 四大密探及其手下一众高手，分列两旁。 “王爷，发生了什么事情？” 望着朱永昌的脸色，于心慈不由开口问道。 “这是京师发来的消息，你们相互传阅看看吧！” 朱永昌并未回答，而是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于心慈，自己坐在主位上，双眸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心慈仔细看了一遍，诧异道“这信上说，京师已经同意了王爷您的请求，答应再给三个月的时间，顺天府派遣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不日便将抵达……这没有什么不对啊！” 说着，她将信递给了身旁人，让其等分别传阅。 “乍一看是很正常，可细细一想……” 朱永昌睁开双眸，轻声道“如今顾凤青不再京师，顺天府中首辅大臣李琦是他门下走狗，此人怎么可能会同意再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 “换句话来说，他必然是得了顾凤青的授意，所以才会同意我们的请求！” “可怪就怪在这里！” “本王与那顾凤青乃是仇敌，但这姓顾的让本王三月之内解决西域之祸，一旦功成便能封郡王、加九珠、赐开府……我们三月之内无法做到，他竟是又给本王宽限三个月的时间！本王怎么看都觉得……” “顾凤青是故意要送本王这么一份大礼！” “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者说他这么做，又到底有什么深意？！” 朱永昌百思不得其解。 听着朱永昌这番话，于心慈也是露出凝重之色。 正如王爷所言，顾凤青这么做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先是送与王爷一份大礼，随后三月之期不够，竟是又宽限三月！ 他们可是仇人啊！ 而顾凤青这些举动，怎么看都像是在帮助王爷一样！ 难不成是顾凤青打算握手言和，所以这才特意奉承？ 脑海中刚刚出现这个念头，于心慈自己就将其打消。 这怎么可能！ 以他们对顾凤青的了解，此人分明是无法无天，不将所有人放在眼里。 且无论是朱永昌还是顾凤青都清楚，他们两人都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两人中必然会决出一个胜者！ 两人中，也必然只会有一人可以笑到最后！ 他们两人，绝对没有握手言和的可能！ 顾凤青绝对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位顾大人刚刚将王爷支出京城，自己便也率领三千刀卫出京，如今顾凤青依旧未曾回京，而王爷也被拖在西域……” 于心慈皱着眉头分析着，她忽然脸色一变，想到了一种可能。 “王爷……这位顾大人做这么多事，甚至不惜送您一份大礼，是不是故意想要将您拖在西域，不得回京？” 此言一出，朱永昌也顿时皱起眉头。 他并未说话，而是再度闭上眼睛，双眼微眯，似乎在想着事情。 朱永昌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说话。 整个帅帐之内，一片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永昌这才睁开眼眸。 他看着于心慈道“你说的……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但现在唯一不解的是，他不让本王回京，到底是为什么？！” 于心慈说道“不管为何，王爷也绝不能让他如愿！” “此人心计深沉，将王爷您调离京城，私下定然会有着算计，王爷也应当早做准备才是！” 闻听此言，朱永昌这一次却并未表态，只是留下一句“本王会仔细考虑。” 然后便摆摆手，让众人出去。 见状，四大密探等人纷纷行礼，然后走出了帅帐。 掀开大帐，于心慈四人朝着外间走去，李剑生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帅帐，皱眉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最近总觉得……王爷有些不对劲。” “慎言！” 于心慈低声道“剑生，此话可不能乱说。” 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帅帐方向。 有句话她并没有说 实际上，她也觉得王爷最近的状态很不多。 这次征伐西域，王爷麾下多了很多陌生面孔，而且各个都是武功高强，也不知道都是从哪冒出来的。 她身为王爷的心腹，此前却从未听闻王爷说起。 当然，身为一个王爷，有一些她所不知道的底牌也实属正常，只是…… “心慈，你觉得王爷会用什么办法组织顾大人的算计？” 一直未曾说话的刀无心，此刻却忽然开口。 …… 朱永昌一个人坐在帅帐里，脸色无喜无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尽管他直到现在还并不清楚，顾凤青送与他这么一份大礼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已经可以确定了 顾凤青就是打算将他调离京城！ 他不知道顾凤青此举到底有何深意，但他很清楚……绝不能让顾凤青如愿！ 但他现在无法回到京城，所以思来想去，他也只能从别的方面，给顾凤青找点事情做。 让他自顾不暇！ 一念至此，朱永昌心中渐渐有了决定。 当天晚上，征西大营之中，便有数十名快马出营，然后沿着戍己、酒泉、张掖、过武威，直抵朔方、云中郡，径直朝着辽东之地而去。 …… 在这个群雄并起、豪杰辈出的世界里，大夏的辽东之地，自从数十年前魔教叩关，霍乱中原之后，便开始不安稳了。 随着国朝局势的愈发动荡糜烂，大夏在辽东之地的局势也愈加恶化。 更为关键的是，在这一次次的动荡之中，建州的女真再次崛起，二十年前的大举叩关之下，竟是一路破关，占据了幽云十六州。 至此，女真再也无法遏制，成为了大夏的心腹之患。 而在不久之前，女真更是以幽云十六州为基础，正式改元称帝，国号为金。 完颜阿骨打称帝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亲自率领十万铁骑攻打高丽，为日后的南下攻打大夏，而接触后顾之忧。 此战的结果，令大夏的边军和朝堂，一片哗然。 十万大军，只用了区区二十天，便度过大江，长驱直下直入高丽京城！ 高丽一直都是大夏属国，虽然多次被建立金国之前的女真击败，甚至因此签订过城下之盟，但高丽却一度暗中相助大夏抗击女真。 如今完颜阿骨打登基称帝，高丽惶恐之下更是众志成城，君臣上下奋力抵挡，结果却轻而易举的被打败！ 此事传出之后，大夏朝野之间，更是为之惊诧。 甚至一度怀疑消息的真伪。 毕竟，高丽对于大夏的战略意义，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高丽一败，大夏在后方的最后一个附属国也随之荡然无存，完颜阿骨打从此再无后顾之忧！ 虽然忧虑，但大夏举朝上下都以为，在灭了高丽之后，金国无论如何肯定也会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毕竟高丽刚灭，不管这样，金国都要抽出精力镇压叛乱，这无疑还是给了大夏一些喘息的时间。 可以让他们从容的商议对策。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刚刚，几匹快马入京，然后便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金国，正大举调兵遣将，准备南下！ 所有人都懵了！ 大夏一众重臣高官，全都无法想象 金国为何如此急切？ 虽然不清楚状况，但所有人都明白。 这一次完颜阿骨打解决了高丽之后，从此再无后顾之忧，此次南下必然会举国来攻！ 而大夏…… 又该如何应对？！ 顺天府，陷入到了一片争吵之中。 威海港。 现如今的威海港，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港口。 大夏虽然不禁海路，但无论是外出的商船还是从海外各国而来的商队，尽皆都是从松江府以及更南方的沿海郡县停靠。 威海港因为更着重北方乃至是高丽、东瀛等地，本来船只就少，再加上高丽覆灭，东瀛内乱，以至于就更加萧条。 近些年来，更是很少有外来的船只停靠。 可即便如此，因为威海港口，附近也聚集了一个小城，城中的百姓，皆是靠海而生。 此时是上午，街道上行人不少，但也不算多，街道两边的商贩，有气无力的叫卖着。 就在此时，却忽有数十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径直而来。 他们的出现，顿时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紧接着，街道上的行人纷纷朝着下意识的后退，不敢阻拦在锦衣卫的前行之路上。 随着锦衣卫剿灭东西二厂和内阁，压倒天下第一楼，锦衣卫声势愈隆，天下无论将门、世家，还是富商、读书人，无不是以加入锦衣卫为荣。 在民间的威望，也越来越高，甚至比之大夏开国之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相对开国之时，此时的锦衣卫虽然威望更甚，但名声却相对好了很多。 最起码，在顾凤青的强调之下，锦衣卫欺压良善、栽赃陷害之事，却已经很少听闻。 除非你主动招惹、挑衅锦衣卫，这样不是灭门，就是破家。 一般情况下，锦衣卫也懒得跟平头百姓计较。 可即便如此，对于寻常百姓而言，锦衣卫也绝非良善之辈，不敢与之亲近当然，家里有人在锦衣卫当差的，就另当别论了。 此刻，推开的百姓们看着这数十名锦衣卫脚步匆匆的过去，径直朝着威海港的方向而去，不由议论纷纷。 “锦衣卫，他们怎么出现了？” “你看为首的，这不是咱们威海港锦衣卫百户所的张百户吗？连他都亲自出面了！” “张百户平常一直都在百户所修炼，今日怎么出来了？” “莫非威海来了什么大人物？！” “还能有什么大人物值得张百户亲自出面？现如今锦衣卫如此势大，便是郡守来了恐怕都不值得他亲自出动！” “哎，这么多锦衣卫出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伴随着议论声和倒吸凉气之声，这队锦衣卫渐渐从他们的视线之中消失。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固然会因为锦衣卫的出动而震惊，可锦衣卫距离他们终究还是太远了。 甭管出什么大事，总有个高的人顶着，而他们…… 总是还要忙活过日子不是？ 尽管不是很放在心上，但一些胆小怕事的百姓，还是办完事之后便匆匆回家，决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闭门不出。 威海港。 张百户带着手下的锦衣卫站在港口处，静静等待着。 “百户大人，咱们在这站着，是等谁呀？” 手下，一名亲信凑过来，低声问道。 他看着这阵仗 整整一个百户所，除了出任务在外无法回来的，基本上所有人都在这里，可谓是倾巢而出。 这种事，自从他们威海港百户所建成以来，还从未发生过。 难不成是金国的人打算动兵，大军从高丽乘船，打算从威海进军？ 不应该啊！ 而且若当真如此的话，就凭他们这数十名锦衣卫，也挡不住金国大军啊！ 此人的疑惑，也是整个威海百户所所有锦衣卫的疑惑。 然而，面对询问，张百户却一言不发，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海面，眼睛都不敢挪动。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张百户没说话，麾下人自然也就不敢在多问。 整个威海港，数十名锦衣卫列队整齐，各个手抚绣春刀刀柄，迎着海风站立，一片肃然景象。 旁边，原本港口上还有不少劳力在拌匀货物，或者晒海盐，热火朝天。 可当这群锦衣卫来了之后，他们也是不敢说话，只能闷着头小心翼翼的干活。 一时间，诺大的威海港一片寂静，仅有海风吹拂的呼啸声，以及海浪拍击岸边发出的水浪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未曾说话的张百户忽然脸上露出一抹激动的神色“来了！” 来了？ 什么来了？ 众人下意思的举目凝神看向远处海面，却见海上先是出现一个小黑点，紧接着便是数十个小黑点出现。 那数十个小黑点，正缓缓朝着岸边驶来！ 随着行驶，他们终于看清！ 原来竟是数十个巨大的宝船！ 这一幕，顿时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这么多船？张百户……这莫非是金，金国的大军来了？！” 听这话，张百户摇头失笑“当然不是！” “这是……” “咱们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驾临！” 声音虽然很轻，但无论是谁都能听出，这话语当中带着一丝激动、一丝紧张。 以及…… 一丝迫不及待！ 至于他麾下的数十锦衣卫，在听到张百户的话之后，也都愣住了。 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来了？ 这位在所有锦衣卫心中视若神明一般的男人……即将来到他们面前？！ 所有人都难掩心中的激动和兴奋，一双目光紧紧的盯着海面，盯着那正缓缓驶来的数十艘宝船！ …… 半个时辰之后，三十三艘宝船靠岸。 一名名黑衣刀卫从穿上下来，各个身着黑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面色肃然，身上锋芒毕露。 这么多黑衣刀卫，让所有在港口等待的锦衣卫在震惊的同时，也是忍不住偷偷打量。 目光当中，带着羡慕之色！ 黑衣刀卫啊！ 这可是黑衣刀卫啊！ 整个大夏锦衣卫共有接近二十万，而黑衣刀卫却只有三千人！ 每一名锦衣卫都希望能够被选中，成为黑衣刀卫的一员！ 这不仅仅是黑衣刀卫在锦衣卫序列各个都是正七品，享受百户待遇，更因为…… 一旦成了黑衣刀卫，那将是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誉！ 被大夏二十万锦衣卫，无数百姓敬畏和羡慕的荣誉！ 张百户也露出羡慕之色，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拉着麾下一众还未回神的手下，连忙朝着港口近处而去。 等他到了之后，刚好见着一行人簇拥着一名身着玄金飞鱼服的年轻男子下船。 见到此人，张百户顿时露出激动之色，随后连忙跪倒在地 “卑职威海港百户所百户张若，见过指挥使大人！” …… …… 灯笔 ngjyi微daowulzhizun。 第279章 十龙十象，欲去辽东！ 坐在威海港百户所的大殿内，顾凤青轻抿了一口茶水，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有重新回到大夏的感觉。 在海上行驶了月余时间，固然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可从出海前往东瀛，再到如今返航，却已经四月有余。 总归还是有一些怅然。 不过，细细回想这四月来的收获，顾凤青还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去时，成功从先天二重迈步到先天三重的大圆满之境，还让龙象般若功抵达到第九层。 在东瀛待了不到一月的时间，剿灭三大幕府、踏破东瀛皇室，设立东瀛镇抚司，从此将东瀛之地，收为大夏附属。 当然，真正做主的还是锦衣卫。 回来是，或威逼或利诱，将柳生但马守带来，此外上杉谦信、山下川崎也随同而来。 更为重要的是，在返程之时，顾凤青也两次如梦，让他的实力再度大增。 虽然境界修为依旧是先天三重宗师之境。 但龙象般若功却依靠着湖水，成功推进到了第十层的境界！ 而且是第十层大圆满之境！ 出手则十龙十象之力伴随，便是寻常大宗师之境界都已经无法抵御 回来的路上，顾凤青与绝无神交手了一次，并未动用真气，仅仅只是依靠龙象般若功带来的巨力，便可和绝无神不相上下！ 绝无神虽还只是先天二重顶峰，但因为他自创断情刀，战力比之寻常大宗师也不遑多让。 结果让顾凤青很是满意。 依照他的推测，若是龙象般若功能够进益到第十一曾，恐怕便是那等资深大宗师都无法抵御！ 而若是能够抵达十三层的大圆满之境，恐怕便能仗着强大的肉身和无双巨力，力敌超凡之境！ 当然，十三层距离他尚且还有些遥远，龙象般若功每推进一层，所需真气都是成倍上涨，越是高深之处，想要修炼成功越是艰难。 眼下他虽是第十层，但想要推进到第十三曾，即便有如梦令相助，恐怕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但顾凤青还是很期待。 脑海中想着这些，待到他醒悟过来之时，却发现一盏茶已经喝完。 放下茶盏，旁边有侍从续上热茶。 顾凤青坐在太师椅上，傅青冥、绝无神、萧十三郎、鸠摩智、段誉玉、李清欢，外加柳生但马守、上杉谦信和山下川崎等人分列两旁。 堂下，站着张若张百户。 “顾某不再大夏的这些日子，朝中上下可有事情发生？” 顾凤青端起茶盏，轻声询问道。 “近来朝中倒是并无大事，不过李相成了首辅之后，倒是清洗了一批与我锦衣卫敌对的大臣！这些人肆意抹黑锦衣卫，甚至辱骂大人您，李相或是流放、或是抄家了不少高官重臣，死了不少人！” 说到这个的时候，饶是此刻，张百户仍旧是有些心有余悸。 当初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他虽然身为锦衣卫百户，手下也是人头滚滚，可仍旧是被李琦的心狠手辣所震惊到了！ 三月之内，杀三千余人，流放万余！ 端的是心狠手辣！ 当时他还吐槽要说比狠，还是读书人更胜一筹！ 听闻此事，顾凤青微微颔首，显得并不在意。 “继续！” 闻听此言，张百户看了看柳生但马守、上杉谦信和山下川崎这三个东瀛人，显得有些犹豫。 “无妨！尽管说便是。” 顾凤青看出了他的犹豫，毫不在意的说道。 “是！” 张百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朝中并无什么大事！不过武威郡王朱永昌在西域的战事却并未顺利！此前曾上书朝廷，希望延期三月，而李相也答应了！” “另外，辽东局势也有些不稳，月前女真首领完颜阿骨打登基称帝，亲自带兵剿灭了高丽，如今似乎打算南下！” “整个辽东边境，现如今局势十分紧张！朝堂上诸公也是为此争论不休！” “哦？竟还有此事？” 闻听此言，顾凤青喝茶的动作稍稍顿了顿，随后竟是失笑道“倒是有趣，仔细说来听听。” 张百户自然是应承，便将他所知道的消息仔仔细细的讲了一边。 而听了张百户的讲述之后，顾凤青这才明白如今大夏的整体局势。 西域那边，朱永昌能够延期三月，这自然是获得了他的授意。 此前顾凤青出海之前，便叮嘱过李琦。 此事自不必提。 至于辽东…… 完颜阿骨打登基称帝，国号为金，覆灭高丽之时，竟是急不可耐的打算南下，看似想要一鼓作气将大夏也吞并。 这打了大夏一个措手不及。 对此，大夏朝堂上也因此出现两极分化的状态。 以李琦为代表的朝臣，自然是极力主战，可另外一波重臣却极力主和。 这倒不是他们诚心和李琦做对，而是经过认真分析之后，认为现如今大夏虽然没有了东瀛浪人的骚扰，可百越的局势仍旧处于糜烂状态。 朱永昌也正着手清理西域，眼下到了关键的地步。 如今大夏两面开战，本就已经让大夏有些吃力，国库即将空虚，若是再和辽国开战的话，同时对敌，一但三边任意一处出现疏漏，导致局势糜烂，大夏顿时危在旦夕。 这些人认为，当下应当先主和稳住辽国，等待百越和西域战事结束之后，再行商议。 了解始末之后，顾凤青坐在堂内，脸上露出沉吟之色。 “大人，依卑职之见，金国南下之事，着实太过巧合了一些！” 见着顾凤青沉吟，张若百户小心翼翼的说道。 闻听此言，顾凤青抬起头来，看着战战兢兢的张百户，不由笑道“哦？你有何见解？说来听听？” “是！” 张若咽了一口唾沫。 刚才他冒然插嘴，已经是僭越了。 按理来说，堂上都是高官，本不应有他说话的份。 以他的谨慎性子，也不太可能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话，但不知怎地，他刚才就是鬼使神差的说了出来。 说出来之后，他吓得魂都丢掉了。 索性指挥使大人并不在意，他也有些庆幸。 但眼下看着列坐两边的一众大人，外加坐在上手之位的顾凤青都在看着他，张若不禁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依卑职来看，完颜阿骨打覆灭高丽之后，无论怎样都会偃旗息鼓，暂时休整一番！一来是彻底梳理高丽当地的反叛势力，二来则是消化新近占领的地区，增强实力！三来则是休养生息。” “女真只用了二十天便覆灭高丽，这并非是高丽抵抗弱，相反……高丽虽然地处偏远，但可战之兵也有五万余，城池也高且厚，可之所以这么快就覆灭，便是因为完颜阿骨打长途奔袭，打了高丽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放弃沿途坚城，直驱高丽都城，且不惜一切代价的攻城，付出巨大的伤亡，这才将都城攻破！” “但其余的坚城仍旧还在固守！” “这种情况下，便是我大夏也要着重先将这些坚城拔掉，消化清理随后才能将重心挪开，更遑论是女真这等蛮夷？” “最为重要的是，完颜阿骨打的举动太诡异了！” “据卑职所知，完颜阿骨打剿灭高丽之后，金帐之下的各部落本已经开始分别离开，可仅仅只是三天过后，竟是全部再度回来，聚集到完颜阿骨打的金帐之下！随后便立刻调集重兵，准备南下！” “这太诡异了！” “看时间的话，恰恰是朱永昌在西域受阻，朝廷给予其宽限之后……” 说到这里，张百户顿时跪倒在地，连声说到“这只是属下的浅显愚见，还请大人恕罪！” “何罪之有？” 顾凤青笑道“你说的倒是不错，只是本官很好奇，你缘何会怀疑此事乃是朱永昌所为？” 张若道“朱永昌与大人您为敌，而大人您出海之时曾将朱永昌调集京师，此举卑职猜不出来，想来那朱永昌也猜不出来！但他定然知道，大人您将其调离必然有深意！” “他虽然不知深意为何，但想来应当不会让大人您如愿，所以肯定会给大人您找麻！” “因此属下才大胆猜测，辽东之事或许与朱永昌有关！” 言及此处，张若不敢在继续说下去。 整个屋内也是一片寂静。 无人说话。 而张百户诚惶诚恐之下，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也不敢抬头看顾凤青的脸色，只能跪伏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很长，又或许是几个呼吸，他终于听到了顾凤青的声音。 “你倒是有些眼力……起来吧！” “是，谢大人！” 张若这才诚惶诚恐的站起来。 “未曾想，你一介百户还有这等眼光。”顾凤青看着张若，轻声说道。 “属下浅显愚见，登不得大雅之堂！” 顾凤青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让其先退下去。 张若行了一礼，然后恭敬的退出大堂。 小心的将门关上，张若这才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而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布满了冷汗。 他望了望大堂，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中也露出一抹失望 刚才他之所以一反常态的冒然进言，为的便是想要得到顾凤青的赏识，可未曾想顾大人却态度不明，这让他失望的同时也有些不安。 但随即他就摇头失笑。 “我这是在想什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张若啊张若以前你那么谨慎小心，今日怎么就如此这么冒进？” “若是你当真以为自己有才，老老实实上去不也是一样吗！为何非要……” 张若长吁短叹，心里埋怨着自己。 屋内。 看着张若离去，绝无神眼神看向顾凤青。 “大人，此人虽有些才能，但……” 顾凤青却摇了摇头。 他笑着说道“无需如此！” “本官早就说过，在锦衣卫有能者上，无能者下！他有野心有才能，想要自荐，也实属正常，犯不着为此事责罚！” “不过……想要自荐也需要有真才实学才是！” 顾凤青说道“回头找补一个千户给他，看看此人的成色！若是当真有才能，锦衣卫必然不会让珠玉蒙尘！” “是！” 绝无神点点头。 张若的事情也就此过去。 毕竟左右不过一个千户位置，固然有些才学，但满大夏锦衣卫近乎二十万，有才有能之士如鲫过江，张若也不过其中一个罢了。 机会给他了，能不能出头，就看他的造化。 眼见着顾凤青等人越过这个事情，此时一直旁观的柳生但马守开口说道“顾大人下来打算如何做？如今你们大夏的辽东局势如此恶化，顾大人是否要尽快回京呢？！” 此言一出，顾凤青笑了。 绝无神等人也都笑了。 这一笑，顿时让柳生但马守、山下川崎、上杉谦信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柳生阁下，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们锦衣卫的行事作风啊！”绝无神笑着说道。 “回京是不可能的回京的！” 顾凤青长身而起，目光扫视整个屋子，沉声说道“既然他朱永昌想要给本官找麻烦，那本官就让他看看……什么是锦衣卫！” “传本官的话，半个时辰后全体出发！” “直奔……辽东！” “本官，要速战速决，一战而定乾坤！” 话音传来，绝无神等人肃然领命。 而柳生但马守、山下川崎和上杉谦信却心神狂颤，一时呆立当场。 他们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那辽东金国，他们东瀛也有所听闻！ 纵横整个辽东，号称控弦之士三十万，实力十分强大！ 如今金国打算以举国之力南下，三十万铁骑势不可挡！ 而听顾凤青的意思，似乎打算就以手下这三千刀卫一战而定乾坤？ 疯了吧！ 是！ 你麾下的三千刀卫确实实力强悍，这个不可否认！ 可对方…… 终究是三十万铁骑啊！ 三千对三十万，这怎么看都是以卵击石，送死的行为啊！ 相比较于柳生但马守三人的呆滞，三千黑衣刀卫早已经在吃罢饭食之后，很快就重新列队完毕。 三千刀卫列队整齐，各个锋芒毕露，浑身散发着惊人的强大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看着这一幕，顾凤青很是满意。 在沈陵回报了人员并无缺失之后，顾凤青没有丝毫废话，直接一挥手，大声喊道“出发！” 三千黑衣刀卫便一言不发，沉默的朝着城外而去。 “大人慢走！” 看着三千黑衣刀卫和顾凤青等人渐行渐远，张若固然难掩心中失望，但依旧还是一路相送到城外。 这一次的机会，他终究没有把握住。 “或许，我还是太过冒进了！” 他摇了摇头，正欲转身回百户所，可就在此时，却忽然看到远处的队列之中有一人脱离队伍朝着他这边快速疾行。 很快，便已经到了他面前。 “这位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张若重整心情，连忙行礼，恭敬的说道。 他记得这人相貌，先前就是他集合黑衣刀卫，向顾凤青复命的。 “本官锦衣卫黑衣刀卫沈陵！” 沈陵打量了一眼张若，笑着说道“奉顾大人之命，着晋升威海港百户所百户张若为锦衣卫千户！北镇抚司不日便将下达调令，具体驻守哪个千户卫所，以北镇抚司公文为准！” “话已带到，本官告辞！” 说罢，沈陵不再停留，反身离开，朝着大部队追去。 原地，只留下一脸愕然的张若及其麾下。 “大人，恭喜大人高升！” “百户大人让顾大人看中，一跃成为千户，未来必定前途无量啊！” “恭喜百户……不，是千户大人！” 旁边，一众手下顿时连声恭贺。 而张若，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看自己的手，脸上满是震惊。 “我这就……成了千户？！” …… 金国大军抵达边关，然后便在大夏辽东征北大营对面百里之外扎营，双方对峙。 辽东征北大营二十万大军，而金国更是拥有三十万铁骑，双方沿着辽东之地一代布防。 一开始的时候，征北大营和金国还相互出兵交战，你来我往互相试探。 可随着十日前征北大营三千人出阵与金兵厮杀，结果却中了埋伏，损兵折将近两千。 此后征北大营便一直龟缩不出，仍由金兵肆意辱骂。 如此一来，虽然严防死守，可征北大营的士卒一直被金兵辱骂，却不得出击，也是士气不断跌落。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粮草不多了！ 后方紧张，短时间实在无法筹措出来大量的粮草，这让征北大营内上下都有些人心思浮。 固然征北大营的总兵，左护军冯宗异严查军中流言，一旦查到有人散播流言，便即可斩首。 可金国大军就在百里之外，甚至每日都能见到金国的士兵，如何能不紧张？！ 辽东，征北大营。 帅帐中，气氛极为凝重。 所有人都沉默寡言，一些人脸上带着担忧之色，甚至还有人露出畏惧和忐忑。 总兵冯宗异坐在主位上，看着麾下众将，不由叹了一口气。 金兵来势汹汹，以举国之力调集铁骑三十万，而他征北大营虽然有二十万大军，可面临这等局势，却众将畏惧，士卒胆怯。 人心思浮，这仗如何能打？！ 之所以如此，一来是高丽覆灭在前，金兵挟大胜之威！ 二来是后方粮草不足，眼下军中只有不足一月的粮草！ 三是此前交战失利，导致损兵折将，更是给士气进行了一次沉重打击！ 大规模交战，打的便是士气和粮草供应！ 一旦士气高涨，军心可用，那么下来稳扎稳打，不说赢，起码绝不会输！ 可眼下…… 冯宗异心中虽然忧虑，但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正想要说话，却忽然听到外间传来喧哗之声，声浪汇聚之下竟是如同惊涛拍岸，滚滚而来。 “怎么回事？！” “军营重地，谁敢大声喧哗？！” …… …… ngjyi微daowulzhizun。 第280章 本官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帅帐之中，众将纷纷怒声大喝。 冯宗异治军想来极为严谨，军帐之中规矩森严，向来都是令行禁止，从来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混乱，更何况现在还是众将商议重要军情的时候。 冯宗异打定主意，此次必定要杀鸡骇猴，好好严惩一番！ 本来就士气低下，若是连军规都乱了，那这仗就不用打了！ 如此想着，冯宗异长身而起，率先出帐，麾下其余众将也都紧随其后。 来到帐外，却发现远处的辕门外不知何时汇聚了密密麻麻的士卒，均是手持兵刃、杀气腾腾，就好像金国之兵前来冲阵了一般。 但诡异的是，却没有一人发出示警声和喊杀声！ 什么情况？ 冯宗异皱起眉头，面上阴沉入水，大步朝着辕门处走去。 他身后一员武将却速度更快，身形一闪，便掠出数十丈之外，仅仅几个呼吸，便已经冲入了人群之中。 本想询问，可还不等他开口，却猛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轰鸣，脚下的大地也隐隐震动了起来。 身为军中宿将，他自然明白，这是大规模骑兵冲锋时发出的声音！ 而且听声音，最少也有两三千骑！ “什么情况？！” “难不成金国的骑兵当真过来冲营？这怎么可能？！” “斥候呢？斥候缘何没有事先前来汇报？！” 脑海中杂念纷呈，这员武将双臂张开，将一个个士卒拨开，硬生生朝着里面挤，与此同时，他还大声喝道：“都围着干什么呢？都干什么呢？有敌人来犯，还不赶紧击鼓结阵，等着被人冲进来全杀光吗？！” “快，击鼓结阵！” 听到声音，一众士卒纷纷循声望来，见到他之后连忙退开，行礼：“王将军！” “王将军！” 他们虽然行礼，只是脸色却有些怪异：“王将军，这过来的骑兵不是敌人，而是……” “锦衣卫！” 锦衣卫！ 这三个字一传开，这位王姓将军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朝着外面走去。 而冯宗异及其身后一众将领也是纷纷加快步伐，朝着营门处走去。 没多久，众将便来到了辕门处，举目一望便看到一道黑色的洪流正浩浩荡荡的朝着这边而来。 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百丈之外，只是他们却依旧没有放缓速度，疾行冲来。 “什么情况？” “他们怎么还不停下？！” ”据马，据马呢？该死，谁把据马搬开了！” 眼看着这些锦衣卫就要冲入大营之中，一众将领和士卒顿时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后退，同时大声高呼。 “将军，是我让他们搬开的！” 这时，辕门处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而这道声音响起之后，冯宗异这才发现，辕门出居然有着两名穿着黑衣飞鱼服的锦衣卫，此刻他们坐在战马上，拽下腰间的令牌，脸色肃然道：“锦衣卫所属黑衣刀卫，领千户职江一川见过冯总兵！” “我家大人讲到，江某此来乃是打前哨，还请大人静候！” 说罢，此人便不再言语。 而冯宗异则是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军营之中，最忌讳的便是越权。 他身为征北大营的主帅，辕门处的据马被搬开，居然没有人向他汇报一声，或者是时间太紧，还来不及汇报。 他也明白，对方是锦衣卫，麾下士卒没人敢违抗，可…… 冯宗异深深的看了一眼江一川，随后便再度将目光投注到了疾行而来的黑色洪流之上。 上百丈的距离，几乎是眨眼之间便能到达。 眼下才几个呼吸，他们便已经前冲了一半，冯宗异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锦衣卫并没有举着任何表明身份的旗帜，然而那黑色的飞鱼服、绣春刀，却相当的显眼。 更为重要的是，隔着这些距离，他能清楚的看到，这些人脸上的肃然和煞气。 就是这一眼，冯宗异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麾下的众将，也是忍不住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和震惊。 身为军中宿将，或许领兵能力有高有低，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是带兵打过仗的，自然是很清楚的明白—— 什么样的军队，才是真正的精锐！ 眼下这前冲而来犹如滚滚洪流的锦衣卫，虽然仅仅只有三千骑，但却与他们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战阵都有所不同！ 在他们看来……这些锦衣卫根本就不是骑兵！ 甚至不能称之为人！ 而是一柄柄已然出鞘、锋芒毕楼的刀！ 战场上，厮杀最厉害也是饮血最多的刀！ 隔着这么老远，他们就已经感觉到刺骨的杀气扑面而来。 战马奔驰，裹挟着狂风席卷，呼啸而来，吹在他们的身上，竟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如刀在身，下意识的毛骨悚然。 “三千黑衣刀卫？！” “这是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私兵啊！” “竟然全部出动了？！” “他们不是在顺天府吗？怎么来我们征北大营来？” “听说锦衣卫每一次出动，所到之处都是尸横遍野，难道这些锦衣卫这一次将屠刀对准了我们吗？！” “可我们没有得罪过锦衣卫啊！” 众将面面相觑，掀起一阵喧哗。 他们虽然久在军中，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并不了解，可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他们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东西二厂的覆灭、陆元青内阁的倒台，锦衣卫的崛起…… 最直观的体现便是，原本他征北大营里还有宦官监军，但随着锦衣卫剿灭东西二厂之后，这些宦官阉党便被押走斩首了。 而朝中原本调拨给他们的粮草、辎重等军械，以往陆元青在时，还经常被克扣，可现在却十分准时—— 征北大营后有边关三镇，负责押韵粮草辎重，但凡有所延误，三镇郡守立刻斩首示众！ 正因如此，他对于这个素未谋面，却在横空出世之后，除阉党灭内阁，让李琦自甘为门下走狗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的名字并不陌生。 非但不陌生，甚至还如雷贯耳！ 只是让冯宗异和麾下众将纳闷的是，这位权倾朝野的锦衣卫指挥使，不再顺天府过清闲日子，怎么会来到辽东这片苦寒之地？！ “唏律律！” 就在冯宗异脑海中如此想着的时候，三千黑衣刀卫快速而来，最终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当中，全部于五丈之处外勒马停了下来。 而随即，顾凤青从人群之中出现，骑着马缓缓走到最前列，最终在冯宗异面前停下。 “这位大人，敢问您是……” 王姓将军凑过来想要说话，但他的话还为说完，便发现那人的一双眸子扫视了过来。 那眼中充斥着的冷漠、霸道让王将军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本来要说的话也是在这一刻嘎然而止。 顾凤青平静的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众将和士卒，没有丝毫废话的意思。 “本官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今日来此乃是助你等平辽东灭金国！现在给你们一个杀敌报国，建功立业的机会，二十万大军即可做好准备，听候本官差遣，一旦有令，随时出击！” “都听清楚来吗？！” 随着他的声音传开，身后三千名黑衣刀卫齐齐大喝一声，声音连城一片，远远的传出去，竟是连天上的烟云都为之搅散，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大地上也隐隐震颤了一下！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飓风扑面而来，掀起无数扬尘，让首当其中的冯宗异等人吗，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被震撼到了！ 不仅仅是因为三千黑衣刀卫的声势，更是因为顾凤青话语当中的含义！ 平辽东，灭金国！ 这位顾大人，竟是想要主动出击？！ 冯宗异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风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只觉得眼前这位传闻之中心狠手辣、霸道嚣张的锦衣卫指挥使，完全就是一个疯子！ 平辽东？ 灭金国？ 且不说现如今大夏三边开战，即便是百越、西域已然荡平，举国支援辽东，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荡平辽国！ 要知道，女真崛起之快，令人乍舌。 而完颜阿骨打更是一代枭雄，极为擅长领兵打仗，大夏自从和金兵对战以来，还从未赢过！ 若是不然的话，何至于连辽东之地都被女真占领，而大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甚至到现在依旧只能被动防御！ 毕竟，完颜阿骨打麾下有着三十万铁骑！ 这可是三十万铁骑啊！ 这股力量，足以让世上所有人都为之惊骇！ 这样想着，冯宗异筹措了一下语言，便打算说话。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身边一员将领抢先了。 “顾大人……” 站在身边的王将军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冷笑：“顾大人想来应当是久居京城，怕是根本不知道辽东战事的复杂，甚至不懂兵法吧？！” “先不说那完颜阿骨打坐拥三十万铁骑，辽东是否如此轻易的便能光复，且说顾大人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职责是巡查稽捕，防止有人图谋造反对皇上不利，什么时候有调兵的权利了？” “大人您不再京城抓贪官污吏，抄家灭族，却来辽东大营，张口便要让二十万大军听候调遣……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毕竟……我征北大营可没有接到皇上的圣旨啊！” 不得不说，王将军的这番话真可谓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其他众将听了，也是下意识的点头赞同。 在他们看来，这位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完全不懂兵，却过来夸海口，这不是胡闹嘛！ 看着所有人都赞同，王将军更是志得意满，皮笑肉不笑道：“所以啊，顾大人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要是在搁这里纠缠，本将一声令下，便能将你们全部拿下，到时送回京师，听候陛下发落！” 只是，他却没有看见，冯宗异的脸色却而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有理有据，义正言辞！” 顾凤青鼓了鼓掌，微微点头，似乎颇为赞同王将军的话。 但下一刻…… 他忽然轻笑出声，似乎听到了这天下间最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嗤笑出声：“你说找本官要圣旨？” 身下战马纹丝不动，顾凤青目光转到王将军身上，看着其脸上的得意笑容，没有丝毫犹豫，右手猛然高举，沉声道：“绝无神，给这位将军看看！” “是！” 绝无神闻声而出，双腿一夹马腹，整个人凌空而起，其速之快，几乎是眨眼间便已经到了王将军的面前。 “好叫这位将军看看，如今在这大夏的天下，锦衣卫的刀，便是圣旨！” 绝无神冷喝一声，手中的绣春刀也霎那间举起，体内真气极速运转，磅礴道义蓄势待发。 下一刻，便在全场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一股恐怖至极的刀意狂卷而出，这刀意之中，带着冷漠绝情的气息，伴随着绣春刀的锋芒，朝着王将军的透露爆斩而下！ 刀锋所过之处，绝情绝义，绝亲绝友的断情刀意席卷，似若身处无间地狱中，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一哥寒颤，心中也骤然生出暴虐的清晰。 断情刀！ 随着绝无神抵达先天二重，随时都能迈步宗师之境，他自创的这门刀法的威力，也越来越强大！ 而如今这一刀斩出，在顾凤青看来，威力已然和寻常宗师无异！ 不得不说，绝无神当真是天资绝伦！ 而这一刀，也惊艳无端！ “好强的刀意！” “好强的刀客！” “好强的刀！” 冯宗异和王将军顿时面色大变。 前者根本就没有想到，锦衣卫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其嚣张跋扈到了竟然在他征北大营处，在他这位征北大营的主帅面前，杀他麾下的将领！ 而后者则是瞬间便被这一记无论威力还是意境都与宗师无异的一刀，给震撼到了！ 甚至因此而愣在原地！ 然而，王将军虽然愣住了，但冯宗异却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 只见他脸色陡然浮现出一抹怒火，泥人尚有三分火性，锦衣卫在他的地盘杀他的手下，这怎么能忍？！ “放肆！” “顾大人，缘何要杀我手下？！” 冯宗异暴吼连连，当即鼓动体内真气，想要阻挡。 与此同时，他麾下的一群将领也纷纷出手，想要拦下这一刀。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拔出兵器，还未等出招之时，所有人便骤然身躯一颤，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谁敢出手，以谋逆论处！” “敢对锦衣卫动手，是想造反吗？！” 沈陵和江一川两人同时齐声大喝，三千黑衣刀卫也刹那间同时抽刀出鞘，森然刀杀气犹如海啸般瞬间席卷全场。 恐怖的刀意升腾而起，半空之中连成一片，朝着辕门出狂压而下！ 如此之大的眼力，瞬间便让所有人都气息一滞，便是冯宗异也是身躯陡然一僵。 仅仅只是一僵，几乎可以忽略的一僵，却已经来不及了！ 绝无神的狂猛刀意席卷斩下，落在了王将军的脖子上，先是一滞，随后刀气猛然一收。 “噗呲～” 王将军头上的头盔当即炸裂碎开，头发也随之散落。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滑落。 直到现在，他才回过神来，先是眼神动了动，然后整个人竟是一下子浑身无力，差点跌倒在地上。 幸好旁边有同僚眼疾手快，伸手将他抄住扶了起来。 王将军眼神之中带着一抹恐惧，但依旧死死的盯着绝无神，沉声道：“我乃是征北大营总兵副将，朝廷钦赐的正三品怀远将军，陛下下旨册封的关内侯，你敢杀我？！” 闻听此言，绝无神面色毫无波动。 只是看了看王将军散落下来的头发，沉声道：“刚才某家的刀偏移半分，你便已经身首异处！” 这话分明没有任何波动，但王将军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恐怖。 他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绝无神的眼眸，嘴唇张了张，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只是愤恨的看了一眼，然后望向了总兵冯宗异的身上。 看着王将军无事，冯宗异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却怒火狂飙，死死的盯着顾凤青，沉声道：“顾大人，你在本帅大营对我麾下将领出刀，如何解释？！” “难不成，在你锦衣卫眼里，当真没有半点王法吗？！” 谁都没有想到，锦衣卫竟然说出刀就出刀！ 根本就没有半点犹豫！ 刚才那刀若是有半分偏移，王将军这位朝廷正三品的武将，征北大营的副将，便要身首异处！ 眼下王将军虽然无事，但锦衣卫如此作风，毫无疑问是在当众打他征北大营的脸！ 打他冯宗异的脸！！！ 相比较于愤怒的冯宗异，身后的其他一众将领则是更为懵逼。 在此之前他们也都或多或少了解过锦衣卫的行事作风，但毕竟没有亲眼目睹过，而如今…… “这他娘的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本官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面对冯宗异的质问，顾凤青却并无复述一遍的打算，面色平静的说道：“尔等驻守征北大营，等候本官的命令，随时准备出击！” “记住，若是延误了……锦衣卫诏狱伺候！” 说罢，顾凤青不再废话，转身便走。 麾下三千刀卫也纷纷紧跟其后。 锦衣卫来的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消失不见，只留下大片的烟尘，以及…… 征北大营辕门出，懵逼的一众将领。 …… …… 第281章 冲阵！杀戮！ 征北大营二十万大军，本来抵御就已经很艰难了，而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一来就让他们整军备战，随时出击。 还说什么光复辽东，覆灭金国……这不是开玩笑吗？！ “总兵，我们……” 旁边将领眼神示意，询问冯宗异的想法。 冯宗异看着锦衣卫远去的方向，眼神微眯了眯。 尽管今日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来的突然，做的事情也很不讲究，放出来的话也很夸张…… 可此人既然带着三千刀卫不远千里来到辽东，总不至于是来送死的吧？ 更为重要的是，冯宗异也了解过这位指挥使顾大人的行事作风，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 也就是说，他必然有所依仗！ 更为重要的是，这位指挥使也没有让他们立刻就出击，而是他们等候命令。 如果此人当真有所依仗，在这辽东之地打开突破口的话，那听从此人的命令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里，冯宗异说道：“就按照这位顾大人所说的执行吧！” “从今日起，征北大营所有将士整装待发，夜不卸甲、刀不离身，随时等候出发！” “是！” 闻听此言，麾下众将纷纷领命。 消息很快就传达到全军，当然没有说具体的情况，只是让各部加强戒备，防止金兵来袭。 至于冯宗异等一众将领，则是每日都在帅帐之中，等候着锦衣卫的消息。 等待的同时，冯宗异也一直派出斥候，在方圆数百里之内搜寻锦衣卫的踪迹，结果却毫无所得。 就好像顾凤青在离开征北大营之后，便带着三千黑衣刀卫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似乎这平定辽东的大业，只是一句空话。 “这算是什么事啊！” 冯宗异和诸将面面相觑。 而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处荒野。 三千身着黑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各个人噤声，马衔枚，牵着马行走。 此地已经是辽东腹地，距离大夏边关有近千里之遥，汉人在这里的地位几乎与猪狗无异，他们若是骑着马在这里疾行，所发出的震动，足以让辽东的金兵察觉，然后派出大军追杀。 固然不惧，但也是一个麻烦。 顾凤青站在荒野的一处巨石上，看着手中的地图，绝无神等人就在身侧，至于三千黑衣刀卫则是就地休息，吃干粮补充体力，同时给战马喂上马草黄豆。 “大人，我们已经身处辽东腹地，根据锦衣信风的探子来报，再向前行大约五十里，便到了完颜娄室的部落！” 绝无神看着地图，给顾凤青指明方向。 顾凤青点了点头，仔细的看了一下锦衣信风绘制的地图，随即说道：“此地距离完颜娄室部落已经很近了，周边估计应当全是探子！” “传我命令，一刻钟后全体出发，三千刀卫散开，分别以小旗、总旗为单位，分别突进，抵达完颜娄室部落东南五里处聚集！记住，必须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抵达！” “是！” 绝无神悍然领命。 很快，三千刀卫休整完毕之后，便化整为零，分别突进。 而顾凤青也是也是一个人骑着战马，朝着完颜娄室部落方向而去。 此行，他并未直接找上金国的大营——三十万铁骑，若仅仅以麾下三千刀卫便这么直接去冲营的话，损失太大。 麾下三千刀卫各个培养不易，不能就这么损失在这里。 于是经过顾凤青和绝无神、李清欢等人商议之后，便决定先去金国腹地，破坏金国的后方粮草辎重线。 当然，更重要的则是抓几个金国的上层人物，以打探消息，弄清楚金国的虚实。 金国大营，驻扎着三十万大军，里面说不定就有宗师甚至是超凡武者。 若是不弄清楚的话，冒然冲阵，那损失可就大了！ 毕竟也是能跟大夏分庭抗礼这么多年的族群，若如一些底牌底蕴的话，顾凤青可不相信！ 而之所以选到完颜娄室的部落，一来是因为这个部落位于金国辎重运输线上，负责的便是护卫辎重安全。 二来这个部落不大不小，共有数万人，可战之兵也有进万—— 兵卒虽多，但对于黑衣刀卫而言，却完全可以吃得下！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部落，是完颜娄室的部落！ 完颜娄室乃是金国重臣，完颜阿骨打麾下最为勇猛的悍将之一，被奉为万户侯，是金国无数人心中的战神，若能将其部落拿下，甚至将其也活捉，足以对金国的士气进行一次沉重的打击！ 如此想着，顾凤青骑着战马不缓不慢的前行着，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金国的斥候，但都被他随手料理，如此不过半个多时辰左右，顾凤青便看到眼前豁然一变。 以顾凤青的目力很清晰的就能看到，数里之外出现了一顶顶的帐篷，密密麻麻足有上万顶，构成了一个庞大的部落。 一面面旗帜插在部落中，旗帜上印着一种猛禽。 是海东青，在荒野之中十分凶猛的禽类，在女真语中，称之为‘雄库鲁’，是女真所信仰的图腾。 营地之中，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卒，各个手持兵刃，威武雄壮，气势凌厉，浑身上下充斥着杀伐的气息，远远看去，令人心惊。 这就是女真！ 这就是金国最为精锐的士卒！ 在荒野上挣扎求生，属于天生的勇士。 这就是完颜娄室的部落，也是顾凤青袭击的目标！ 就在顾凤青观察的时候，此时他身边也陆陆续续有锦衣卫汇合了过来。 三千刀卫各个都是二流以上的境界，甚至有大半都已经抵达一流，实力都不弱。 所以他们的速度很快，基本上都在一个时辰内赶到了这里。 “大人，检查过了，没有掉队的！两千九百三十人，一个不差！” 绝无神很快赶来汇报。 “很好！” 顾凤青微微颔首，收回目光在这些刀卫身上一一掠过，目光所到之处，三千刀卫各个抬头挺胸，气势雄浑，身上的气息也是十分凌厉，就仿佛一柄柄出鞘的刀般，锋芒毕露！ “出发！” 顾凤青没有丝毫废话，翻身上马，沉声喝道。 一言既出，三千刀卫皆是抽出绣春刀，驾驭者战马跟在顾凤青身后。 先是缓缓前行，然后渐渐积蓄速度，到了最后，三千刀卫皆是全速前进，恍若一柄离弦之箭般，朝着完颜娄室的部落冲刺而去！ “轰隆隆！” 战马奔驰，发出巨大的声响。 如果从高空看去，便能看到一道黑色的洪流汇聚成一柄长刀，飞快前行！ …… 部落中。 完颜娄室正在营地内巡视。 如今金国三十万大军正在与大夏对峙，三十万大军人吃马嚼，每日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所以粮草辎重的安全，便是重中之重。 完颜娄室身为万户侯，本应在金国大营，随侍在完颜阿骨打的身边，但他耐不住寂寞，便带着麾下亲兵出营，南下打了一波秋风，掳回来数十个大夏的女子，还缴获了不少金银珠宝。 照例上交了一些，剩下的便自己留下。 借着巡视粮道的理由回来，实际上是打算今晚享用这些大夏的女子。 身为金人，完颜娄室也不喜欢他们女真部落那些粗壮彪悍的女子，反而对大夏的良家淑女十分感兴趣。 最喜欢的便是看那些被他掳回来的大夏女子孤苦无助、惊慌逃窜，却又跑不出他手掌心的感觉。 那柔弱的身躯，娇滴滴的声音，让完颜娄室十分的留恋。 一度为之沉迷。 本来回到部落之后，立刻便想要享用，可他身为金国万户侯，又从被俘的大夏人那里知道了一些礼仪，便自持身份，不愿意在白日荒淫。 在营地中装模作样巡视了一番，耍了一抖子威风，眼看着天色将晚，完颜娄室便有些按耐不住。 “行了，你不用跟着我了！” 看着一直跟在身边，态度十分恭敬的儿子，完颜娄室摆了摆手道：“我给你也挑选了几名大夏女子，晚上好好享用！你身为我的儿子，我完颜娄室的骄傲，已经有资格享用女人！” 话语当中带着欣慰。 他的大儿子完颜斜也，如今才年仅十七岁，便已经一身勇武不属于他，不但亲手捕获了一只雄库鲁，同时还是一个射雕手，自小就被完颜娄室视为骄傲，甚至还受到金国的皇帝，完颜阿骨打亲自赞誉，称其为：金国的勇士。 更为重要的是，完颜斜也对他也十分孝顺，无论得到了什么宝贝，都会先送给他这个父亲。 这更让完颜娄室满意。 脑海中想着这些，完颜娄室不禁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拍肩膀时才发现他的儿子个子已经跟他一般高了。 一时间感慨万千：“我儿，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又如此争气，为父很欣慰！我也已经老了，未来这个部落是属于你！” “还望你再接再厉，不要坠了我们完颜家族的雄风，让我们的部落愈发壮大！” “行了，你也已经成年，是一个壮小伙了！就不要在这里跟我这个老人絮叨了，去你的营帐，去享受你的美人吧！” 听到这话，十七岁的完颜斜也有些腼腆，但更多的却是欣喜和期待。 看着年轻人的腼腆，完颜娄室开怀大笑。 “多么壮的勇士，跟我当初一样……” 他话还没有说完，却忽然一愣。 完颜斜也看到父亲的表情，刚打算说话，却忽然感觉到大地微微有些颤抖。 顺着父亲的目光，借着夕阳的光辉，他清晰的看到地面上，那些细微的碎石和灰尘正在跳跃。 “这是……” 完颜斜也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轰隆隆～” 不等他说完，远处隐约传来震耳欲聋的轰响，地面上的颤抖也愈发的清晰。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清晰可见一片黑色的洪流滚滚而来，仿佛巨浪一般，朝着这边席卷！ “骑兵！” “是大股的骑兵！” “敌袭，快！有敌人！” “是大夏的骑兵！” “迎战！” 就在完颜斜也还在观看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喝之声，只见自己的父亲完颜娄室一边大吼，一边骑上战马。 与此同时，整个部落所有的精装汉子也都纷纷拿起兵器上马备战，并且在各个统率的号召下，集合了起来。 草原上的部落，天生就是战士。 他们的行动很快速，刚刚听到战马奔驰的声音，便立刻作出了反应。 那些骑兵还没有冲到眼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集合，并且已经有成建制的骑兵被组织了起来。 “这些该死的大夏人竟然敢过来！儿郎们，杀！杀掉他们！” “杀掉他们，向陛下领赏！” 完颜娄室的声音响彻整个营地，中气十足，显然也是一个高手。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他一马当先，率先出营。 身后，无数完颜部落的勇士紧紧跟随，一起冲锋！ 见到这一幕，完颜斜也也立刻翻身上马，追赶父亲的脚步，朝着冲来的骑兵杀去！ 尽管他不清楚，为什么此地身为金国腹地，却为何出现了大夏的士兵。 尽管他不清楚，这些大夏的士卒冲来的时候，为什么斥候没有报讯。 尽管他不清楚，这些大夏人不过才三千人，为什么就赶来冲阵。 他脑海中还有很多疑惑。 但这都不重要了！ 杀掉眼前这些大夏人就够了！ “呜呜呜！！！” 就在所有部落勇士都在父亲完颜娄室的率领下冲锋的时候，与此同时，在另外一边。 “杀！” 一声震天撼地的大喝，如同滚滚雷霆，骤然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 下一刻，就见顾凤青腰间的绣春刀，以极为缓慢的速速出鞘，雪亮的刀锋每展现一丝，全场所有人的视线就变白一分。 而当这柄刀彻底出鞘时，整个天地都在这瞬间变得白茫茫一片！ 在这白茫茫之中，似乎就连空气都变得刺骨锋锐了起来！ 那当然不是一柄绣春刀的锋芒！ 而是整整三千柄！ “杀！” “杀！” “杀！” 三千黑衣刀卫紧紧跟在顾凤青的身后，朝着面前的敌人冲去！ 双方轰然之间撞击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犹豫！ 锦衣卫，三千黑衣刀卫！ 而完颜娄室这边，却足足有上万人！ 三千对近万，人数完全不成正比！ 若是在以前，这些完颜娄室部落的人定然会放肆嘲笑敌人的送死行为，然后享受一场畅快淋漓的屠杀。 但此时此刻，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嘲笑的时候，便忽然发现—— 眼前这些人不对劲啊！ 他们根本就不是来送死的！ 而是来收割姓名的呀！ 这三千人都没有铠甲护身，也没有大夏人常用的火铳和弓弩，仅仅只是挥舞着近身厮杀才用的刀！ 却如同狼如羊群般，肆无忌惮的展开了杀戮！ 完颜部落的勇士，手中的刀砍上去的时候，要么是根本砍不到那些人的身上，便在半空中被一层无形的东西所阻挡，要么就是砍下去的时候，遭遇到层层无形之物的阻碍，全力的一刀也变成了软绵绵的一刀，然后被对方轻而易举的荡开，随后将他们一刀砍杀。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莫非是大夏的江湖高手？！” “可……难不成这三千人各个都是高手不成？！” 眼看着那三千身着黑衣的敌人，挥砍之时刀上都带着凌厉的锋锐光芒，他们部落的勇士却完全无法抵挡，直接被一面倒的屠杀，所有人都懵了。 身经百战的完颜娄室也懵了！ 和大夏打了这么多仗，他还从未见过一群这样的军队！ 全部是由武林高手所组成的军队！ 武林高手他也见过，即便当真都是武林高手，可他们全都是各自为战，根本就不是完颜部落勇士的对手，但这些人…… 非但武功高强，还十分擅长战阵合击之术！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眼看着自己部落的勇士被屠杀，完颜娄室彻底的茫然了。 从未打过这样的仗，让完颜部落的勇士全都手足无措，一面倒的屠杀之下，恐慌、震惊、惊恐、畏惧等情绪，不可避免的滋生出来。 这上万完颜娄室麾下的精锐，此刻竟然就这么开始乱了！ 是的，他们乱了！ 完全杀不死对方，而对方却能肆无忌惮的杀戮他们，这仗还怎么打？！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 “萨满天神在上，这些人就是一群魔鬼！” “他们的速度太快了，我们根本挡不住！” 到处都是慌乱的吼叫之声，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马刀完全在这一刻却仿佛失灵了一般，完全都发挥不出作用。 就在他们慌乱的时候，三千黑衣刀卫却已经凿穿了他们的战阵！ 随后…… 所有的黑衣刀卫再度调转马头，继续冲锋！ 只是这一次，他们并非是集群，而是分散开来了！ 三千人竟然分成好几股，从各个角度穿插进去，然后展开杀戮！ 战场上，军力越分散，就意味者战力被削弱，这是兵家常事。 可眼前这三千人，却分散成十几股，少的数十人，多的数百人，完全是彻底的散开了！ 他们…… 他们竟是完全在依仗自己的武力，想要以最短的时间内荡平反抗力量！ 他们…… 分明是不把完颜娄室及其麾下上万勇士放在眼里！！！ …… …… 第282章 可愿降？ 慌乱，在这完颜部落上万勇士之中蔓延。 他们是勇士，不但自己的父兄、妻母也都这么认为，连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 他们相信，自己手中的刀会砍下任何一个站在面前的敌人，他们身下的战马会将世上最坚固的壁垒冲散。 他们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东西会让他们害怕！ 但这一刻…… 他们怕了！ 三千黑衣刀卫，手起刀落间，便是一颗颗头颅冲天而起。 战场上，到处都是厮杀声和惨叫声，可却都是完颜部落的人！ 而那些穿着黑衣的敌人，则是面无表情的举刀、落下，每次挥砍，都必定带起一股鲜血飚飞，都必定有自己部落的头颅飞起。 而敌人，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出现死伤！ 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还怎么打！ 更为重要的是，那个一马当先，似乎是这支黑衣军队的统领，更是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更像是一个神魔！ 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之中，那人骑着战马悠哉悠哉的在完颜部落的大军之中来回穿行，就像是闲庭信步一般。 手中持着的一把绣春刀，犹如前来勾魂索命的天神，每一次会挥出，就是一股鲜血四溅而出。 他的身边，被很多完颜部落的勇士围攻着，如同蝗虫一般向他涌去，可却没有伤到他半根毫毛，反而被他一刀刀的挥舞只见，收割走了一条又一条的姓名。 或是咽喉被隔开，或是拦腰被斩断，或是整个人身躯炸裂…… 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是惊骇欲绝，肝胆炸裂，心中涌现出无穷的恐怖。 尤其是他们看到，完颜部落的一名端着长枪冲锋的人，本面色狰狞的想要冲刺过去，可还没冲到那人身边，就已经在身躯一颤，然后整个人四肢炸裂而出，死无全尸。 刚才端着枪冲锋的勇士，是完颜部落除了族长完颜娄室之外最强大的战士，然而…… 他却就这么死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人？！” “这些人……这些大夏人还是人吗？他们就是天神派来的勾魂使者！” “难道天神要覆灭他的子民了吗？！” “完颜部落，要完了呀！！！” 一片绝望的哀嚎之中，完颜部落的士卒彻底失去了士气！ 溃散，已经开始无法抑制的出现了！ 至此，完颜部落可谓是彻底的完了，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给我停下！停下！” “组织起来了反攻啊！” “天神的子民怎么能够畏惧，给我回来杀了这些大夏人！” 完颜娄室还在拼命着吼着，想要阻止那些溃散的族人。 但这些终究只是无用功罢了！ “完了，完了……” 完颜娄室绝望的闭上眼睛，看着不远处因为战乱而导致燃起大火的部落营地，他看着无数族人葬身火海之中，看着无数勇士死在敌人的刀锋之下。 他很清楚…… 自己的完颜部落，今日彻底的完了！ …… 大战过后的战场上，死尸遍地，鲜血汇聚成河，血腥气息弥漫。 天空中，无数秃鹫盘旋着，对地面上的尸体垂涎三尺，可因为三千刀卫身上散发着的凌厉气息，却不敢落下，只能在远处徘徊。 “你就是完颜娄室？” 顾凤青走到一个一脸颓然的中年汉子面前，轻声问道。 “卑鄙的大夏人！” 完颜娄室抬起头，严重带着浓浓的仇恨，怒声吼道：“你覆灭我的部落，完颜娄室与你不共戴天！” 顾凤青面色如常，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继续问道：“既然你是完颜娄室，可愿降？” “呸！” 听到这话，完颜娄室一口血痰吐到地上：“妄想！我绝不会投降你们大夏人！要杀要剐随你们便，若我皱一下眉头，便不配称之为天神的子民！” “这么硬气？就不听听本官的条件？！” 顾凤青蹲下身来，看着完颜娄室轻声说道：“本官乃是大夏锦衣卫指挥使，若你愿降，等本官杀了完颜阿骨打，你就是金国之主！怎么样？好好考虑考虑？” “痴心妄想，卑鄙的大夏人，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完颜娄室怒喝一声，随即不屑道：“陛下文成武德，乃是我金国盖世雄主，如今三十万大军陈兵大夏边境，尔等覆灭就在眼前！” 说着，他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等纵然今日杀了我又如何？日后陛下必将三十万铁骑踏破中原，为我报仇！” 听着完颜娄室的笑声，顾凤青也笑了。 他不再看完颜娄室，而是扭头看着完颜娄室身后的一名年轻人，笑着说道：“你，杀了完颜娄室，本官放你一条生路，同时推举你为完颜部落的王！” “呸！我完颜部落的人从来都不会投降，大夏人，你还是死了这条……” 完颜娄室的话音还未落下，只见这年轻人丝毫都不犹豫的抽出自己腰间别着的短刀，刺进了完颜娄室的心脏。 “你……” 完颜娄室瞪大了双眼，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你……” “噗呲～噗呲～” 年轻人神色自若，竟是毫无波动，连连在完颜娄室的腹部来回捅了数次。 甚至光捅还不够，短刀还在其腹部搅动。 完颜娄室直到死，都瞪大了眼睛，目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似乎完全无法相信他所经历的这一幕。 看到这一幕，站在顾凤青身后的绝无神等人不禁对视了一眼。 这下手，也太果决了吧！ “小人完颜斜也，见过指挥使大人！” 杀掉完颜娄室，年轻人将短刀丢在完颜娄室的身上，随即立刻对着顾风情跪下，表示臣服。 至于完颜娄室，他竟是再也不看一眼。 “下手这么果决，难不成他跟你有杀父之仇吗？” 见状，顾凤青有些好奇的问道。 “回大人的话……” 年轻人摇头，笑着说道：“此人跟我并无杀父之仇，实际上……他就是我父亲。” 顾凤青有些意外。 不过…… 他脸上的笑容愈加浓郁了。 “我很欣赏你。” …… “大人，此人为了活命，杀自己父亲都眼睛不眨一下，难保不会关键时刻捅我们一刀，大人可要小心啊！” 荒原上，沈陵凑到顾凤青身边，轻声说道。 回想起此前完颜斜也杀他父亲时的场景，沈陵身为黑衣刀卫，手上可谓是沾满了鲜血，但仍旧是被完颜斜也的举动给惊到了。 “此子确实狠辣，但他不正是本官所需要的吗？！” 顾凤青面色如常，甚至还轻笑着说道：“更何况，接下来的事情可正好需要这位大孝子配合表演一番！” 说着，顾凤青扭头看了看骑着战马跟在顾凤青身后的完颜斜也。 见着顾凤青的目光投注过来，完颜斜也在马上微微躬身，表示尊敬。 顾凤青和沈陵之间的话，竟是完全都没有避讳完颜斜也。 因为没有必要。 杀了完颜娄室之后，顾凤青放过了完颜斜也，令其收拢完颜部的残兵。 此人身为完颜娄室的儿子，倒也有一番才能，竟是能将大战过后早已溃散的完颜部落残兵收拢起来，足足收拢了上千人。 而顾凤青，便打算让完颜斜也带着这上千人去演一场戏。 实际上也不用演戏。 因为他打算让完颜斜也带着残兵去金兵大营，将完颜部所遭遇的事情告诉金国的那位皇帝。 只要完颜斜也做到了，那他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所以实际上，顾凤青不过就是放过了完颜斜也这个本该死在绣春刀下的人，其余的事情哪怕不用他吩咐，完颜斜也也必然是要做的。 “行了，便在这里停下吧！” 顾凤青一拉缰绳，看着完颜斜也道：“本官叮嘱你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小人记住了！” 完颜斜也连忙下马，跪在顾凤青的面前，十分恭敬的说道。 “那就在此分别吧！” 顾凤青笑道：“去吧，去金兵大营，找你们金国的那位皇帝，将完颜部发生的时候好好跟他说说，告诉完颜阿骨打，本官就在这里等着他……” 说罢，顾凤青摆摆手，示意完颜斜也退下。 见状，完颜斜也又是恭敬的磕了一头，然后转身翻身上马，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顾凤青，却发现顾凤青一直在含笑望着他，不由微微颔首：“小人告退！” 随后大喝一声：“完颜部的勇士，跟我走！” 说完，率先离队，扬长而起。 其身后，紧紧跟着上千名完颜部的溃兵。 顾凤青就一直看着，等起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时，这才收回目光。 “沈陵，派人给征北大营冯宗异报讯，一旦金兵大营出现大规模调兵迹象，便立刻前行五十里扎营！” 顾凤青下令道：“告诉他，若是他不敢前行，本官定将其押送锦衣卫诏狱，以谋逆论处！” “是！” 沈陵领命而去。 而绝无神则是问道：“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等。” “等？”绝无神诧异道。 “是的，等！” 顾凤青目光幽深，似乎可透过无穷虚空，看到极为遥远处的金兵大营，看到那位金国皇帝。 等！ 等完颜斜也将完颜部的事情告诉金国皇帝！ 等金国皇帝闻知之后震怒！ 等他扬言为完颜娄室复仇！ 等他下令出兵围捕！ 他相信，完颜斜也一定会讲这里的事情告诉完颜阿骨打，也会将完颜娄室死推到他的身上。 更会将锦衣卫的战力原原本本……不，应当是十分夸大的告诉完颜阿骨打，让这位金国皇帝知道，他们这支三千黑衣刀卫所组成的军队，战斗力及其强悍，若是不给予围剿的话，必将会让金国后方发生动荡！ 前线作战时，最怕后方不稳。 所以完颜阿骨打必定会设法将将这支后方的军队剿灭。 而经过完颜斜也的述说，完颜阿骨打也必将明白，若是派出来围剿的人少了，不过就是送死罢了。 所以他若是想要清剿，就必然会派出更多的人马！ 到了那个时候，顾凤青便在这广阔千里的辽东之地上，不断的侵扰这支大军。 三千刀卫各个实力强悍，且迅疾如风，完全可以一击之后立刻远遁！ 这样一来，金兵追不上黑衣刀卫，而他们却能不断的袭击！ 如同软刀子割肉一般，不断的给金兵放血！ 最终等其彻底的衰弱之后，在将其彻底吞下！ 如此循环，再是庞大的集团军，也势必会逐渐衰弱，等其彻底处于劣势之后，配合征北大营二十万大军，一战而定乾坤！ 当然，这只是设想罢了。 真正的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便是顾凤青也不可能处处料敌之前。 只不过，有着三千刀卫，顾凤青却有信心在这天下间任何一处都来去自如！ 便是无法达成战略，届时也能从容的抽身而退！ …… 金兵大营。 三十万军陈兵一处，营帐鳞次比邻，旌旗排列如海，远远的竟是蔓延出去十几里。 营地内，随处可见一队队排列整齐的金兵，或是巡逻、或是演练，浑身上下散发着锋锐气息。 这便是金国举国之力凑出的三十万铁骑！ 也是完颜阿骨打欲要拿下席卷中原的底气所在！ 营地最中心处，一面巨大的金帐之内，完颜阿骨打坐在主位上，麾下众将分列两排。 而中心区域，完颜斜也跪在地上。 此刻正声泪俱下的哭喊着：“陛下，那锦衣卫突然袭击，我父虽然竭力冲杀，可还是不敌之下，被那贼子所杀，而小臣眼见大势已去，本想追随父亲与那贼子拼命，可念及陛下尚且不知我完颜部的遭遇，于是便拼命冲杀了出去……陛下，一定要为我父亲报仇啊！” 哭喊声中，带着一股令人肝肠寸断的悲戚。 再加上他此刻披头散发，身上的甲胄更是破破烂烂，甚至还不惜在自己的胳膊上砍了一刀，为的便是营造出经历苦战，强行突围的效果。 而听了完颜斜也的话之后，完颜阿骨打果然不疑有他，反而‘腾’的一个站起来，脸上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之色：“你说什么？！” 他从主位上下来，快不走到完颜斜也面前，拽着对方的衣领子，怒目圆瞪道：“你再给朕说一遍，完颜娄室怎么了？” “陛下……陛下……” 完颜斜也先是身体一僵，随后放松下来，他并没有继续复述，反而顺势一把抱住完颜阿骨打的隔壁，只是声泪俱下的哭喊着。 那股子孝顺儿子骤然丧父的悲痛之感，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朕，朕的大柱国……就这么没了？” 完颜阿骨打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一把将完颜斜也推开，自己也下意识的后退了两部，有些失魂落魄的呢喃道。 完颜娄室，乃是女真第一勇士，更是他完颜阿骨打的心腹重臣，他之所以能够将女真统一，并且占据大夏的辽东之地，顺利的登基称帝，这其中完颜娄室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现在…… 就在他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却突然得知自己最为依仗最为信任的大将，居然没了！ 可想而之，他内心的悲痛到底是多么的巨大。 “陛下，一定要为柱国报仇！” “陛下，此仇不报，我等誓不罢休！” “这些大夏人竟然杀了柱国，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陛下，末将愿意领兵，将那支大夏的军队给剿灭，定要将其等的头颅全部割下，为柱国祭奠！” “陛下，末将愿立下军令状，若是不报此仇，提头来见！” “陛下……” 一个个将领站出来，义愤填膺的喊道，纷纷要主动请缨，为完颜娄室报仇。 然而，完颜阿骨打虽然内心悲痛，但他知道，自己身为金国皇帝，眼下更是与大夏的边军对峙。 如今双方加在一起，陈兵五十万，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会引起无法预测的祸患，所以必须要三思而后行！ 想到这里，完颜阿骨打掩住内心悲痛，沉声问道：“完颜斜也，你父亲是大金的勇士！他死了，此仇必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且于朕仔细说说，那股袭击完颜部落的大夏人，到底情况如何！” “陛下，偷袭完颜部的是大夏的锦衣卫，虽然只有三千人，但他们的实力却十分强悍，各个都是武林高手，而且还十分擅长战阵合击之术。只是一阵骑兵冲杀，我们完颜部上万勇士居然不是对手，完全背其一面倒的屠杀！” 完颜斜也的演技很好。 听到完颜阿骨打的询问，他一边擦着泪水，一边跪在地上沉声说道：“尤其是那领头的，名叫顾凤青，乃是大夏锦衣卫的指挥使，实力十分强悍，一人一刀率先冲阵，杀的我们完颜部勇士连连后退，根本……” “等等……” 完颜斜也的话说到这里，便被完颜阿骨打所打断。 只见这位金国皇帝露出一抹诧异的神色，沉声问道：“你说那领兵的是谁？” “大夏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 完颜斜也愣了一下，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呼……” 得到确认，完颜阿骨打深吸了一口气，返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闭目沉思了起来。 “顾凤青，顾凤青……” “朕真是没有想到，居然是他……” 他喃喃的说道。 随后将放在案上的一张信函找了出来，仔细读着上面的信。 这封信，是大夏的那位镇国柱石，武威郡王给他的信！ …… …… 第283章 提三尺剑，万里觅封侯！ 武威郡王朱永昌给他的这封信，意思是想让他出兵前往大夏和金国边境，制造矛盾冲突，好将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所引来。 为什么武威郡王的信会送到他这里，这就不得不从二十年前说起了。 二十年前，他率领女真征战辽东之时，当初大夏守卫边境的，便是武威郡王朱永昌！ 两人相互争斗，足足十年。 在这十年间，他深深的知道朱永昌的心机和城府是多么的可怕。 实际上，完颜阿骨打在与朱永昌对峙之时，基本上从未占过什么便宜，相反还处处都被朱永昌所压制。 十年的争斗，让两人都深深的了解对方，甚至还因此培养了一些无法言状的默契。 比如，朱永昌为了掌握兵权，故意养寇自重，明明有机会可以对女真用兵，但却故意放过。 而朱永昌需要的时候，完颜阿骨打也会故意派出一些与他意见不和人的送死，让朱永昌能够有一些收获好给大夏朝廷交代。 再比如，朱永昌对完颜阿骨打偶尔的打秋风行为睁一只眼闭一眼，亦或者完颜阿骨打时不时的陈兵边境，故意制造矛盾，让大夏朝廷紧张，只能仰仗朱永昌。 类似的默契还有很多。 而这一次，朱永昌派人送信，让完颜阿骨打陈兵边境，将顾凤青吸引来，最好能够找到机会将其围杀，而给出的报酬则是未来三年之内，通过走私送到辽东五十万担粮草、食盐、茶叶，以及一些铁器兵刃。 对于完颜阿骨打而言，他只需要将大军拉到边境待一段时间，便能收获如此之多的物资，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又不是真的要和大夏开战！ 当然了，他也想过假戏真做，三十万大军挥师南下，直接进犯中原！ 可他很清楚，固然现在自己有三十万铁骑，但想要以此南下席卷中原，也希望渺茫！ 中原太大了！ 也太富饶了！ 更何况还有武威郡王朱永昌这样的人存在，他根本就不可能毕其功于一役！ 还不如过来打一打秋风，拿到朱永昌给的物资，然后拉着大军回去，在辽东之地和新占领的高丽地区，好好的休养生息个一两年，到时候在决定是否真正的南下。 毕竟现在…… 太仓促了！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明明只是过来打打秋风，却将自己最大的臂助给折在这里！ 而杀了完颜娄室的，还是这个顾凤青！ “正好朕已经在这里待够了！” “借着这个机会班师回朝，顺路围杀了这顾凤青，将他的人头送到朱永昌的手上！” “另外，朕的左膀右臂没了，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必须要让朱永昌付出更多的代价！” “所有的东西，无论是粮食、食盐、茶叶以及铁，朕都要先前的双倍数量！若是朱永昌不给，朕就率领大军南下，让这些大夏人知道我金国的怒火！” 如此想着，完颜阿骨打豁然睁开双眸，眼中有着一抹精芒一闪而逝。 他环顾大帐，如鹰隼般的眸子在所有人身上一一掠过，沉声说道“完颜娄室回归了天神的怀抱！这对他而言是一个解脱，但我们却不能就这样放过真凶！” “必须要报仇雪恨！” “以凶手的血，来祭奠完颜娄室！” “传朕的旨意，即日起大军开拔，班师回朝！途中将所有斥候散步出去，全力打探凶手的踪迹！” “朕……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非如此不足以泄朕的心头之恨！” 话音落下，帐内所有将领纷纷单膝下跪，轰然领命。 虽然他们心中有些疑惑 为什么陛下要班师回朝？ 即便是为了报仇，派出一支大军也就够了，何必要三十万大军全部回去？ 虽然心中纳闷，但完颜阿骨打在金国威望甚重，麾下将领也不敢多问，只能领命行事。 至于完颜斜也，则更是懵了。 在他想来，这位皇帝纵然会因为完颜娄室的死而悲痛，甚至因此而派出大军报复，可顶多派出几万大军。 哪怕他危言耸听，将这三千锦衣卫描述的多么恐怖，可派出十万大军顶天了！ 如今…… 居然三十万大军齐齐回去？ 这到底是他父亲在这位陛下心中太过重要，迫不及待的想要复仇。 还是这位陛下对那三千锦衣卫太过看中了？！ 完颜斜也只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 不过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三十万大军出动，那个恐怖的男人即便在厉害，也必然会望风而逃。 甚至…… 说不定便能将那个男人给围杀了！ 而他，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安安心心的当他的部落族长，甚至借着他父亲的为王，在金国之中平步青云。 如此想着，完颜斜也心中涌现出一丝兴奋。 只是面前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声泪俱下道“完颜斜也代我父亲多谢陛下，从今往后，完颜斜也将永远效忠陛下，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刀！” …… 三十万大军拔营，自然动静不小。 很快，征北大营便已经得到了消息。 征北大营，帅帐内。 冯宗异及其麾下一众将领全在帐内，听着斥候刚刚汇报来的消息，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 冯宗异上前一步，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金兵全体拔营，似乎打算班师回朝？！” “回将军，根据探子观察，发现金兵的辎重已经往回运输，金国后军更是已经启程退去！” 斥候并未言之凿凿，而是将如实将自己所见到的汇报出来。 作为斥候，汇报军情之时，不需要夹杂自己的任何猜测和个人主观臆想，只需要如实汇报军情，其他的则是由将领们来考虑。 “你下去吧！” 冯宗异摆摆手，让斥候下去。 他返身做回帅帐之中，脸上露出一抹沉吟之色。 至于其他人，更是一脸茫然。 啥情况？ 金兵三十万大军这就走了？ 气势汹汹的来一趟边境，结果啥都没干就这么走了？ 金国这是在搞什么鬼？！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 一名将领迟疑之下，忍不住说道“总兵，金兵退走，我们要不要追击？” “追？拿什么追？” 他的话刚落下，另外一个将领便反驳道“万一这是金兵的阴谋呢？！” “完颜阿骨打诡计多端，他们若是故意如此做，为的便是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杀一个回马枪，若是追击的话，吃了败仗怎么办？！” “可不管金兵是不是有阴谋，之前那位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可是派人传话了……但凡见到金兵有大规模调兵遣将的迹象，便立刻前推五十里！” “要是咱们不做的话，那位指挥使大人可不会放过我们的！” “前推五十里？倘若这当真是金兵的阴谋怎么办？若是趁着我们前推的时候前来袭击，我们又该如何抵挡？” “更何况，那为锦衣卫指挥使自从上次来我们征北大营莫名其妙打了王将军一顿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依我看……此人分明就是来消遣我们的！” “说不定这位指挥使大人，难以忍受辽东苦寒，早就已经回京师了！” “还真有这种可能！你说我们这些天了也没有得到这位指挥使大人的任何消息，咱们就这么眼巴巴的整军备战，这些天甲不离身、刀不离手，将士们都没有睡一个好觉，长此已久下去，哪还有战力可言？！” “说起来这锦衣卫行事，当真是无法无天，当众打落了王将军的头盔不说，还想要让我们听命行事，这简直就是其心可诛啊！” “你说这位大人该不会是事到临头怕了，此刻早就跑了吧？！” “很有可能！这事若是追剧起来了，咱们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 “不会吧？！” 争论声很快就变成了埋怨声，整个帅帐内一片喧哗。 坐在主位上的冯宗异则是面沉入水，但他的目光却一直都盯着帅案上的地图，眉头紧皱着。 “都闭嘴！”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未曾说话的王将军却忽然出声喝道“现在想这些还有个屁用！那位顾大人的手段你们又不是没有看见？若是咱们不听令的话，以他们的行事作风，说不定咱们真都得走一趟锦衣卫诏狱！” 这一道声音传来，整个帅帐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总兵，末将虽然被那位锦衣卫指挥使落了面子，让末将心里很不快，但有句话却必须要说！” 这时，王将军行了一礼，开口说道“依末将看，无论是我们所了解的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过往，还是当初亲眼见，都可以看出此人绝非那种无的放矢之人！” “所以此人先前能口出狂言，绝对是有所依仗！” “况且这位大人前脚刚刚派人来通知，但凡见到金兵大规模调兵遣将便前推五十里，后脚金兵就拔营退走，如此不合常理的举动……依末将看，这很有可能便是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手笔！” “换句话说，他已经料到来金兵会有眼下这一举动，所以才特意提前派人告知我等！” “而这，说不得便是那位指挥使大人口中的契机覆灭金国，光复辽东的契机！” “至于这位大人如何让事情出现转机，现在我们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机会！” “是那位大人所创造出来的机会！” “而能不能把握，或者说这个机会到底存不存在，就看我们如何应对了！” 王将军说完，便后退站定，再也不说话。 将决定权，交给了总兵大人。 王将军身为正三品怀远将军，又是征北大营的副将，在地位上，属于冯宗异的副手。 他是一名军中宿将，说实话，在战绩上并无多少亮眼之处，领兵打仗上也无多少漂亮的战绩。 在这征北大营中，论智谋、勇武甚至是领兵上，比他强的也有一些。 但之所以他能成为征北大营的副将，冯宗异的副手，便是因为他打仗想的多！ 说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 所以他并不适合独自领兵！ 反而适合做参谋、副将一职！ 这也是为何冯宗异让他成为副将的原因 冯宗异打仗求稳，所以便希望有身边有个人可以时刻给他提出建议，令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选出最稳妥、也是最全面的选择。 此刻，听着王将军的话，冯宗异微微闭上双眸，脑海中则是在做着选择。 很快，他便睁开了睁眼。 “王将军说的不错，这位指挥使大人不像是无的放矢之人，金兵退走，必然有这位大人的手笔！” “更何况这位指挥使大人在朝中独断专权，以他的权势，若我们不听令的话，随便请一道圣旨下来，走一遭诏狱还算好，说不得脑袋都要搬家！” “所以，眼下无论我们怎么选，都必须要依照这位大人的命令，让将士们前推五十里！” “只不过，即便前推，但我们也不得不防这是金兵的阴谋，所以……” 冯宗异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下命令，但就在此时，外间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有紧急军情来报！” “进来！” 冯宗异大声喝道。 很快，一名斥候快步走进来，见着冯宗异单膝跪下，急声道“总兵大人！” “斥候探查最新军情，金国上柱国完颜娄室被杀，疑似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所为！金兵退走，便是打算班师回朝，围剿锦衣卫！”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冯宗异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芒。 “在什么地方？哪里杀的完颜娄室？！” 闻言，斥候上前走到地图旁，仔细观察了一番，最后手指点在一个地方“此处……距离我征北大营约00里之地！” “完颜娄室被斩，此外护送金国粮道安全的完颜部也被全歼！斩首约有八千！” 八千！！！ 听到这话，整个帅帐内顿时掀起一阵喧哗声！ 冯宗异更是蓦然瞪大了双眼！ 斩首八千？ 锦衣卫居然斩首八千？ 三千人正面冲杀了八千人？！ 这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的便想要否认，可忽然只见想到那日在辕门处见到的那三千黑衣刀卫，一个个气息凌厉，锋芒毕露，恍若一柄柄出鞘的刀！ 这样的一支部队，斩首八千似乎完全说得过去！ “若当真如此，若当真如此的话……” 冯宗异嘴里喃喃着，眼睛却在看着地图，最后他似乎做了什么决定，猛然一锤桌子！ “看来……计划有变了！” 冯宗异豁然转身，面对着帐内众多将领，沉声说道“金兵上柱国完颜娄室被杀，此人不但是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心腹重臣，更被无数金兵视为金国最为勇猛的战神！一旦此事传扬出去！必将让金兵士气大跌！” “辛俊远何在？！” “末将在！” 一员武将闻声而出。 “立刻将此事大肆宣扬出去，务必要让金兵知晓，他们遭遇大败，损伤万余，心中的战神更是已然被斩杀！” “末将领命！” 这员武将接过军令，朝着帐外走去。 “其余众将何在？” “末将在！” “立刻传达各部，全军上下拔营前推五十里，另外……车骑将军，你率领所部八千骑，本帅另拨给你一万五千骑，这是我征北大营所有的骑兵，连本帅的亲卫骑兵都交给你！本帅，只要求你一件事！” 冯宗异长身而立，一双虎目圆瞪，散发着摄人的气息。 “还请总兵吩咐！” 一员武将站出来，单膝跪地沉声道。 “本帅，要你率领骑兵，牢牢的盯着金兵的大部队！就如同一直野狼般，给我死死的看住他们！绝不能放跑了！” 冯宗异此言一出，所有将领全都举目看了过来。 这位车骑将军更是豁然抬头“总兵……” 很显然，他们都猜到了什么！ “本帅，这一次要玩一把大的！” 冯宗异狠声说道。 此刻，他脸上竟是露出一抹狰狞“本帅领兵打仗二十余年，从来都是稳扎稳打，未尝有过冒险之举！相比那完颜阿骨打也对本帅做过一番了解！” “但今日，本帅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冒一次险！” “两万三千骑全部交给你，本帅要你死死的咬在金兵身后，只要金兵出现任何大规模的异常和骚动，便直接率部给我死死的扎进去！” “就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扎进金兵的心脏！” “本帅的中军，会紧紧跟随在后面！” “但话先说在前面，步兵不比骑兵，速度会慢很多，所以本帅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予你救援……换句话来说，一旦本帅救援不及，你之所部便会孤立无援，淹没在三十万铁骑中！” “言尽于此，可敢行此事？！” 话音落下，整个帅帐之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这位这位车骑将军，等待着他的回答。 车骑将军并未犹豫太久，一咬牙，狠声说道“末将愿往！” “好！” 冯宗异大声叫好，随后哈哈大笑“大丈夫当提三尺剑，万里觅封侯！” “如今，建功立业就在眼前！加官晋爵、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诸将，且随我杀出一个紫绶金印的侯位来！” …… …… 灯笔 ngjyi微daowulzhizun0。 第284章 一刀可挡百万兵！ “大人，金兵地毯式搜索，已经锁定了我们的位置，他们……要来了！” 一名刀卫骑着战马，飞快的来到顾凤青面前，将情况述说了一遍。 “现在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顾凤青问道。 “不足五十里！” 刀卫连忙回复，随后又道：“根据我们探查，似乎金兵全部回来了！” “三十万全都回来了？” 闻听此言，顾凤青有些诧异，但下一刻就突然轻笑出声：“看来这位金国的皇帝，之所以闹出这么大阵仗，为的就是我啊！” “也不知道朱永昌到底给他许了什么好处，竟是让金国不惜举国之力，倾尽三十万铁骑……这场面，还真够大的！” “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这时，绝无神驱着战马上来，低声询问道。 顾凤青稍作沉吟：“你等且先带着刀卫们退后五里，本官打算先会一会这位金国的皇帝！” “是！” 绝无神很是爽快的应答，直接对着顾凤青行了一礼，随后便带着三千刀卫离开此处。 并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顾凤青的安稳。 因为本来就无需担心。 大人身为先天三重的武道宗师境强者，一身刀道修为究极天人，即便是他们刀道八极之中最强的刀客傅青冥都坦言完全看不透顾凤青。 这样的修为境界和战力，已然非是常人所能理解。 哪怕面对三十万大军，但只要大人想走，没人可以拦得住。 很快，三千刀卫便已经全部纵马离开，消失也荒野之中。 原地，只剩下顾凤青一个人。 他并未骑马，仅仅只是在荒原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恍若闲庭信步一般，眼睛打量着周围的广阔天地。 就好似先前刀卫们汇报的即将到来的三十万大军完全不存在，而他在这里，也不过就是观景罢了。 气度洒然自若，一片悠然之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凤青忽然感觉地面有些颤抖，荒原智商的细小石子、碎土块也随之跳跃。 过了片刻，隐约的轰鸣声响彻，从天地四方传来，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就好像海啸怒吼，山崩地陷。 远处，有着一片遮天蔽日的烟尘正在朝着这边蔓延，烟尘广大无边，好似龙卷风起，伴随着轰鸣声、大地震颤声，交杂传来。 人站在地面上，感受着大地的颤抖，那从脚底板涌现出的阵阵弹力，似乎要将人都给掀起来。 空气中，都隐隐传来肃杀之感。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天地反复。 三十万铁骑奔行，其威势当真令人心惊。 闭目感受着这天地的变化，顾凤青不禁暗暗想到。 睁开双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便陡然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一片黑色的洪流，这洪流与天相接，似若黑云一般，碾压而来。 三十万大军！ 三十万铁骑！ 金国完颜阿骨打麾下，最为精锐的士卒！ 来了！ 顾凤青站在荒野之上，在他的正前面遥远处，便是接天的黑云，若是常人见到这一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狼狈而逃。 然而顾凤青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他竟是缓缓起步，朝着黑压压的大军迎面走了过去。 这是一片巨大的荒原，最为适合骑兵奔驰，而他，也一直在这里等着完颜阿骨打！ 因为，这也是顾凤青精挑细选出来，准备给完颜阿骨打葬身的地方！ “今日……便以这三十万大军，来检验顾某到底到了何等地步！” “也以这三十万大军，检验我锦衣卫三千黑衣刀卫的战力！” 脑海中如此想着，顾凤青脚下依旧还在走着。 他走的并不快，但每一步都很踏实，脚步踩在地面上的时候，更是十分沉稳。 随着他的行走，他身上的气息也在逐渐的攀升，体内的真气更是开始加速运转了起来，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刀窍之中所储藏的刀意更是随之震颤。 一股无形之气，从他身上蔓延出去。 下接大地，上连寰宇。 这一刻，顾凤青就好似一把刀，一把孤天绝地的刀！ 只是这把刀，因为还在刀鞘之中藏锋聚势，所以常人无法看见。 但若是有踏入超凡境界的强者身处于此处五百里的范围之内，便能看到一把正逐渐从鞘中拔出、缓缓显露锋芒的绝世宝刀，快要出现在世间了！ 并且，这位超凡一定会坚信—— 这柄刀一旦出现在世上，它的光芒和锋锐，必定连天地都为之惊颤！ 逐渐接近了，顾凤青才发现，这些骑兵并非是在疾驰，而是缓慢的前行—— 这也正常！ 大军行军，急行军很难保持阵型，而且还会平白浪费马力。 不过，仅仅只是战马缓慢前行，三十万大军便能有如此声势，真难以想象，若是一旦疾驰起来，又该有怎样的威力。 那必将会让天地为之色变吧。 这样想着，顾凤青依旧埋头向前走，明明双方相对而行，可那些金兵竟是好似看不见顾凤青一般，完全都不做理会。 直到顾凤青前行到距离金兵最前面的骑兵只剩下十几丈的距离之时，那些骑兵终于是发现了顾凤青。 “什么人？！” 一声大喝，犹若惊雷般，骤然响彻在荒野之上。 “喝！” 伴随着这声大喝，三十万大军的脚步骤然顿止。 因为停止行军，战马停下脚步，盾牌立在地上，竟是掀起一股无形的飓风，远远的散播出去，形成一股恐怖的冲击波，卷起无数烟尘飚飞而起。 与此同时，最前面的数千骑兵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全部出列，朝着顾凤青冲去，很快便将顾凤青围了起来。 一双双凶悍的眼神锁定在顾凤青身上，那眼中凌厉的杀气，似乎可以将人的血肉皮肤都给刺开，刺鼻的血腥气息，恐怖的惊煞之气随之汇聚而起，竟有股摄人心魄的威慑。 不得不说，二十天打穿高丽，攻下高丽皇城，又陈兵三十万于大夏边境，压的征北大营龟缩不敢出，士气可谓极为高昂。 虽然最后无缘无故的撤兵，让所有人都很纳闷，再加上军中竟是隐隐传言他们金国的战神完颜娄室被阵前斩首，让不少人都有些将信将疑。 可他们在荒原上挣扎求生的那股子野性和一直与天争斗的斗志，仍旧是伴随在他们身上。 令人见了都不自觉的胆颤心惊。 然而顾凤青的表情，却并未有丝毫变化。 他前行的脚步，依旧还在坚定的走着。 他前进的速度，也没有任何停顿迟疑。 “立刻停下，再不停步，格杀勿论！” “等等……看他的穿着，似乎是个大夏人？！” “还真是大夏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在我大金国境内，竟然还有汉人活动，简直就是找死！” 数十名骑兵看出顾凤青的模样之后，顿时大怒，纷纷喝骂出声。 同时驱动身下战马，朝着顾凤青冲来。 这些人所说的话语，在顾凤青听来，恍若鬼哭狼嚎一般。 “聒噪！” 顾凤青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一眼。 仅仅只是抬头的一眼，却瞬间让喝骂声顿时嘎然而止。 因为就在抬头的这一眼，几乎是电光火石的刹那，数十枚细若游丝的刀丝便倏忽之间冲了过来。 喝骂的那些骑兵，虽然依旧保持着冲锋的，却几乎在同一瞬间，连人带马忽然只见一分为二！ 竟是已然被拦腰斩断！ “嘶！！！” 看到这一幕的金兵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眼前出现的这个人，虽然腰间陪着一把刀，但他根本就拔刀出鞘，怎么可能将数十骑兵连人带马的斩成两截？！ 难不成是武林高手？ 大夏过来的武林高手？！ 尽管被这匪夷所思的手段给震撼到了，但这些骑兵毕竟是金国精锐，竟是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纷纷大怒，在一个将领的率领下，齐齐冲着顾凤青冲来。 然而，就在此事，一道婚后、威严的声音，却忽然从阵中传来：“慢着！” 这道声音，并非是在近处，而是从遥远之处传过来，声音之中夹杂着真气，让此地的所有人都清晰可闻。 这道声音…… 完颜阿骨打？ 顾凤青眼神一闪，站在原地，耐心的等待了起来。 至于那些冲锋的骑兵，尽管心有不甘，但令行禁止之下，依旧还是立刻勒马，并且稍稍分散开来。 与此同时，三十万大军的阵列之中，也分散出一条道来，数十骑快马朝着这边奔行。 很快，这些人便来到了顾凤青近前五十丈的距离，然后止步，并未前行。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相威严，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 这并非是修为境界的气势，而是身居高位者养成的气势。 “完颜阿骨打？” 看着这人，顾凤青轻声说道。 “大胆！竟敢直呼我皇名讳，找死！” 旁边，一员精悍的武将顿时大怒，说话间还想要驱使战马冲来，但却被完颜阿骨打抬手拦住。 “如果朕所料不错的话……” 完颜阿骨打在一众将士的护卫下，将目光锁定在顾凤青身上，朗声说道：“阁下应当便是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吧？” “传闻阁下在大夏凶名盖世，被江湖上称之为刀魔，如今一件，果然名不虚传！” 说着，他竟是笑出来：“敢直面朕的三十万大军而怡然不惧者，你是第一个！” 顾凤青笑了笑，并未说话。 完颜阿骨打仔细打量着顾凤青，良久之后点了点头：“朕很欣赏你！” “此前有人花了大价钱想要你的命，代价之大，足以养活十万大军，这让朕对你很好奇！” “而见了你之后，朕对你很有好感！甚至有些想要改变注意了！” “不若这样，那些价钱朕都不要了，朕要你投靠我大金，朕非但不杀你，反而还许你无上的荣华富贵，如何？！” 完颜阿骨打语出惊人。 亲眼见顾凤青杀了他手下的几十个精锐骑兵，非但没有任何愤怒，反而还放弃足以养活十万大军的价格，去招揽顾凤青。 不得不说，这等魄力，真真是令人心惊。 然而，顾凤青却笑了。 笑的肆无忌惮，笑的张狂霸道。 在这毫不掩饰的放旷笑容之中，顾凤青说道：“顾某来此，可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哦？” 完颜阿骨打神情不变，道：“那你想要什么？” “金钱？权势？美人？只要你说出来，朕……都可以满足你！非但如此，朕会封你为王，予你数万人口，麾下铁骑上万，成为朕麾下第一重臣，成为大金国最有权势的王！” “如此优渥的条件摆在你面前，你又何必去为了那腐朽的大夏效命？朕听闻在大夏，很多人都想要你死，此次朕之所以率领三十万铁骑陈兵边境，便是因为你们大夏国内有一位大人物花费了巨大的代价，让朕找你的麻烦！” “这样的国家，又怎么有资格得到你的忠心呢？！” 完颜阿骨打的话语之中，带着无尽的诱惑。 换一个人在这里，恐怕很难抵挡。 然而顾凤青却摇头失笑。 “你倒是真大方。” 顾凤青的笑容，愈发的灿烂。 他右手抚着绣春刀，大拇指在刀柄上轻轻的摩挲着：“既如此……就请你摘下自己的人头吧！” “什么？！” 完颜阿骨打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身旁传出一声大吼：“陛下，快走！远离这个人！！！” 爆喝声中，将顾凤青围起来的数千骑兵立刻驱动战马，朝着顾凤青冲锋。 而完颜阿骨打身边的一众武将却簇拥着完颜阿骨打快速的后退，远离这一片区域。 然而，就在此刻，全场却忽然毫无征兆的掀起一股凌烈至极的寒风，以顾凤青为中心，朝着四周席卷而去。 下一刻，在无数双不可置信的眼睛之中，只见朝着顾凤青冲来的数千骑兵，却忽然有一大半人身躯毫无征兆的一晃，紧接着便莫名的从战马上倒了下去。 眼中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所有人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时候，顾凤青的声音却再度传来。 声音幽冷，带着彻骨的寒意，似乎从九幽地狱中刮出来的阴风，令人忍不住浑身一颤，背后忽的冒出冷汗—— “完颜阿骨打，你知不知道朱永昌为何愿意付出足以养活十万大军的物资，来让你杀我，而不是他亲自过来？！” 顾凤青站在原地，眼神深邃，看着飞快离去、距离他越来越远的完颜阿骨打，轻声说道。 值此之时，整个军阵一片嘈杂。 无数士卒奔行，或是列阵，或是冲锋，或是将完颜阿骨打保护起来。 但顾凤青的声音，依旧透过这些震天撼地的嘈杂、透过无数列队的士卒，传到了完颜阿骨打的耳边。 听到这个询问，完颜阿骨打尽管在众将护卫下撤离，但眼中依旧是不可避免的泛起了疑惑。 是啊，为什么？ 朱永昌为何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让他来办？ 这不是资敌吗？ 他为什么不亲自动手？ “因为他清楚，他杀不了我！” “更因为他明白，到了我们这个境界，一人……便可挡百万大军！” 这道话音传出，清晰的传遍整个荒原，也传到了完颜阿骨打的耳中。 “什么？！” 完颜阿骨打整个人都被这一句话说的愣住了，但就在此时—— “锵！” 一道清亮的刀鸣声陡然响彻荒原，随即所有人便感觉视线中陡然一亮。 一柄绝天连地的巨大刀气忽然生出，横亘天地之间。 当这柄刀出现之时，整个天地都变的彻底亮了起来，似乎将天地之间所有的黑暗全都驱散，只留下光明！ 与此同时，刺骨的锋锐，也霎那间席卷大地！ “斩！” 没有半点起伏的声线，冷漠的好似天地之主给予的审判！ 随着话音落下，这道横亘天地的巨大刀气，轰然之间落下，朝着完颜阿骨打的方向斩了过去！ “这……不……不可能！” “不要！！！” 眼看着那道巨大的刀气悍然落下，地面上的完颜阿骨打眼中顿时露出惊恐之色，他来不及愣神，发了疯的逃跑，想要远离这一片区域。 可是，无论他怎么逃，都逃不过刀气劈落的范围！ 这柄刀，这柄散发着无尽光芒、刺目璀璨的刀，其广大无边，一眼看不到头！ 他的速度再快，他距离再远……又怎么可能远得过横亘天地的巨刃呢？！ “不——！！！” 在完颜阿骨打绝望的怒吼之中，这把刀终于落了下去！ “轰隆隆！！！” 当刀落下之时，完颜阿骨打瞬间便被斩成齑粉！ 护卫在他身边的一众金国将领也都随之消散无形！ 与此同时，在顾凤青与完颜阿骨打中间的这条线上，也即使巨大的光刀落下的区域，所有的金兵也全都随时荡然无存！ 这一条直线，横亘天地。 即便落下，也长达数千丈的距离！ 这一刀，所造成的伤亡无法计数！ 但可以预计的是，至少有数千士卒，丧生在这一刀之下！ 懵了！ 所有人都懵了！ …… …… () 第285章 以三十万铁骑练无上之刀！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了！ 三十万大军，全都在这一刻愣在原地！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人，竟然在三十万铁骑的重重护卫下，竟是一刀斩出，将他们的皇帝斩杀！ 不仅如此，还有随同的一班金国大臣，也都尽皆殒命！ 盖天大王，完颜宗贤！ 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 昭武大将军，韩常！ 金国万夫长，夏金吾！ 大金谙班勃极烈（丞相），吴乞买！ …… 一个又一个响彻金国的大人物，此刻却全都随着他们金国的皇帝，丧命在这横亘天地的一刀之下！ 甚至连尸体化为齑粉！ 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就不可能！ 他们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看着那一道笔直的大军空白区域，无数原本站在哪里的人，此刻都不见了踪影，所有人都疯了。 前所未有的震撼之下，整整三十万大军竟然集体陷入到了呆滞当中，恍若置身梦境。 他们仍旧是没有回过神来—— 在他们心中无所不能，带领他们女神走向强盛的皇帝，完颜阿骨打怎么就这么没了？ 还有身经百战的各位大王，一帮足智多谋的大臣，他们怎么就能这么没了？！ 以往经历了那么多的厮杀，他们都安然的活了下来，可今天…… 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没有人能接受眼前的这一幕！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恍若置身在梦境当中！ 要不然的话，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人呢？！ 要不然的话，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刀呢？！ 横亘天地，一刀斩落，延绵数千丈，近万铁骑丧命在这一刀之下！ 这还是人吗？ 这根本就是神啊！ 而人间，又怎么可能会有神呢？！ 这一定是梦！ 对！这一定是梦！ 这只是一场匪夷所思的噩梦罢了！ 只要醒来，我们的皇，就依然还在眼前！ 所有人都这样想着，他们瞪大了眼睛，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杀！” 就在此时，一声震天撼地的大喝声陡然响彻，恍若滚滚雷霆般，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这声大喝，也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然后举目四望…… 这不是梦！ 这居然不是梦！ 我们的皇！我们大金的皇帝，真的薨了！！！ 然而，还未等他们流露出悲伤之意，下一刻，就看到那个斩出恐怖一刀的男人，再一次的举起刀了！ 在所有金兵惊恐的目光当中，顾凤青的绣春刀举过头顶，绽放光芒。 这光芒，开始蔓延，逐渐笼罩整个战场。 这光芒越来越明亮，最终让整个战场都变得白茫茫一片！ 在这白茫茫的荒原中，天地都似乎已经无法感知，唯一能够触碰到，或者说是感知到的，只有锋锐！ 如刀般的锋锐！ 那是刀的锋芒，所绽放的光彩！ 那是刀的锐利，随绽放的璀璨！ 这当然不是一柄绣春刀的璀璨光彩，而是整整三千柄！ “轰隆隆～” 震天撼地的轰鸣陡然响彻。 在顾凤青的侧面，同样是一道横亘天地的巨大光刃生出，上连诸天，下接寰宇！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洪流，如同山洪海啸般，朝着这边席卷了而来！ “杀！杀！杀！” 伴随着怒吼之声，这道集合了三千刀卫和七大宗师，足以横亘天地的巨大光柱陡然朝着金兵的阵列之中斩落！ “轰隆隆～” 随着光刀落下，裹挟着呼啸惊风，犹若天塌地陷般，在无数金兵惊恐、畏惧的眼神当中，轰然落下！ 霎那间，金兵密密麻麻的阵列中，再次出现了一道笔直的空白，足足延伸出去足有数千丈！ 如果此刻从高空往下看的话，便能发现金兵密密麻麻的黑色阵列之中，却忽然出现了一横一竖，恍若一个十字，却又有些偏斜的空白符号。 这标志着，又是近万人丧命于此！ 当光刀落下之后，三千黑衣刀卫已然骑着战马奔行到了金兵的阵列之前，然后—— 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挥舞着绣春刀撞了进去！ 三千人，冲击三十万的军阵，远远看去就恍若蚍蜉撼树，以卵击石！ 若是往常，这些精锐的金兵铁骑，定然会嘲笑这些敌人的不自量力，然后将其团团围起来，轻而易举的将其杀戮殆尽。 可此时此刻，当这三千黑衣刀卫冲入金兵军阵的时候，那些还尚未从完颜阿骨打等人突然被杀、纵横千丈的刀等接连震撼中醒悟过来的金兵们，就骇然的发现，等待他们的，又是一次沉痛的打击！ 因为这三千人，并非是来送死！ 而是来收割他们性命的地狱使者！ 双方刚一接触，三千刀卫便犹若狼入羊群，肆无忌惮的展开了杀戮！ 最低也是二流境界的刀卫们，往往一刀下去，那绣春刀中所充斥着的刀气便能轻而易举的切碎他们胸前的铁甲，然后将他们拦腰斩断！ 每一次举起刀锋，面前必定是成片的金兵倒下！ 每一次落下刀芒，必然有头颅冲天而起，带起鲜血飞溅！ 短短的时间内，三千刀卫竟是彻底的杀入三十万大军的军阵之中，突进数百丈的距离！ 这对于三十万大军延绵数十里的军阵而言，自然只是一个开始！ 但仅仅只是如此，已经让所有的金兵都为之胆寒了！ 因为这些人…… 太强了！ 强的有些匪夷所思，强的有的超乎寻常！ 在这样的杀戮之下，金兵的前军竟然开始骚乱了起来，而中军、后军以及左右两军，因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震天撼地的喊杀声，也是有些骚乱。 惊恐、畏惧、慌乱…… 无数的情绪从前军蔓延，并且朝着四周蔓延！ 三十万铁骑所形成的军阵，天下人无人可以攻破的军阵，号称固若金汤的铁骑，竟然在这一刻开始散了！ 是的！ 他们乱起来了！ 皇帝被杀，随同的不少主将被随之死亡，这些金兵群龙无首之下，甚至组织不起来有效的反击！ “到底怎么回事？！前军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能告诉我，这是哪里来的喊杀声，敌人到底有多少？！” “大将军呢？大将军怎么还没回来？！” 到处都是慌乱的吼叫之声，到处都是嘈杂的议论。 若是在这样下去的话，这支金国举国之力组建的大军，恐怕就要开始崩溃了！ 按理来说，三十万大军即便在废物，也根本就不可能会这么容易的崩溃！ 更何况，这三十万大军乃是金国完颜阿骨打费尽心思组建起来的铁骑，欲要仗之南下席卷中原的铁骑！ 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士卒！ 但问题就在于，这些士卒再有经验，没有主将的统领，他们也根本不可能做到进退一致。 至于他们的主将，全都和完颜阿骨打一起葬身在顾凤青那一刀之下—— 直到现在，仍旧有不少人不敢置信。 毕竟，任是谁都想不到，对面不过区区一人，却在三十万铁骑的保护下，轻易而举杀了他们的皇帝和所有主将！ 这不是开玩笑吗！ 然而，事实就这样清晰的摆在他们面前，残酷又冷漠。 金军前军阵列，杀戮依旧还在继续。 三千刀卫快速的朝着金军的阵列之中突进，在他们的后面，已然伏尸无数。 他们骑着战马，每当面前遇到金兵，便举起绣春刀挥砍，军阵当中入目所见皆是金军，层层叠叠恍若海浪一般不断的涌来，一望无际。 但他们却恍若未见，只是依旧举刀杀戮。 一边杀戮，一边前行。 那一柄柄被鲜血浸染的绣春刀，虽然失去了光芒，但却透着鲜红的光泽，恍若勾魂使者的追命锁，每一次挥出，都带走鲜活的性命。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胆寒了。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们到底是人是鬼啊！” “难道，天神要灭我大金了吗？！” “我大金要就此亡了吗？！” 在这样的杀戮之下，金兵一片绝望。 这还只是三千人杀进来，先前那个更为可怕的人还没有出手呢…… 说起这个，不少金兵下意识的看向那个男人的方向。 却发现那个人在挥出那恐怖的一刀之后，竟然并未再度出刀，而是收刀入鞘，站在原地，目光冷漠的看着这一幕。 他好像并无继续出手的意思！ 此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所有人都纳闷不解。 然而，当他们再度将目光投注到战场上的时候，却愕然的发现，随着那三千黑衣刀卫的杀戮，越来越多的鲜血狂飙而出，竟是渐渐凝聚出了一到血色的光幕，笼罩了整个战场。 在这血色的光幕中，三千柄绣春刀越来越锋锐，刀光也越来越锋芒！ 无数人的表情骤然凝固。 他们下意识的再度将目光投注到顾凤青的身上，心中悄然生出一个匪夷所思且极为疯狂的念头—— “这些人……” “怎么像是来……练刀的？！” “难不成，他们竟是想以我们三十万大军来磨练刀的锋芒？！” “这怎么可能？！！” 每一个泛起这种念头的人，都下意识的否决。 然而…… 这又怎么不可能？！ 顾凤青之所以并未出刀，便是存着让三千刀卫练刀的心思！ 麾下的三千刀卫如果个个是先天的话，三十万大军不过随手便能杀戮殆尽！ 但这显然不现实！ 所以从一开始，顾凤青亲自出手杀了完颜阿骨打和一众金国大臣，为的便是让三十万大军群龙无首，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然后让三千刀卫开始冲阵！ 他给沈陵的吩咐便是，三千刀卫有一个算一个，能杀多少杀多少！ 杀到手软，杀到力竭为止！ 为的，便是让三千黑衣刀卫在杀戮之中，将他们的气机彻底融合起来！ 让三千刀卫的刀意和刀魂彻底的固若金汤，外人再也无法撼动！ 更为重要的是，让他们在杀戮之中领悟刀道的真谛和奥义！ 刀者，本就是杀伐之器！ 刀客，自然是为杀而生！ 武道万千，佛家闭关参禅便可突破，道门一朝顿悟便能登天，剑客比武切磋便能破镜…… 而刀客……唯有杀戮方能突破！ 不如此，如何攀登更高的刀道境界？！ “这天地之广大，武道有万千，佛门喜清净，道家说无为，剑客悟剑心，他们或是适合幽静山林之处、或是渺无人烟之地，亦或者是凡尘俗世之所！” “而唯有战场，才是最适合刀客的生存之地！” “所以刀客，行的便是杀伐之道！” “在鲜血之中领悟刀道真谛！在杀戮之中参悟其中精髓！” “在血与火，生与死的磨练之中，让刀客在心中凝聚出刀道的种子！” “这颗种子，对于他们的实力而言或许现在并无多大的增益，但只要抵达一流，有心迈步先天，这颗种子便能吸收刀客的刀意，使之成为养分，让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最终……开花结果！” “所开的花，便是刀气之花！” “所结的果，便是先天之果！” “到了那时……整个世界都将为之震颤！” “这方天地……都要匍匐在尔等的脚下！” 这番话，顾凤青并未对他们明言。 三千刀卫们或许也并不清楚这样做的意义为何，但出于忠诚，所有人都尽心竭力的这么做！ 无所谓闪躲和规避，就仗着一身强横的修为，在金兵的军阵之中冲杀！ 他们每一次挥刀，都有一丝刀道的精髓被他们吸收—— 变成种子的养分，根植于内心和灵魂的深处！ 当然，这样玩命的冲杀，自然会造成伤亡。 但这是不可避免的。 刀道，本就是杀戮之道！ 要么，死在攀登的路上！ 要么，一路杀上去！ 随着他们杀戮，随着他们沐浴更多的鲜血，渐渐的他们手中的刀，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是怎么不一样，难以用言语表达。 但肉眼可见的，随着他们每一次挥砍，伴随着鲜血的飞溅，那笼罩整个战场的血色光幕，便越来越凝实厚重。 而光幕之上，也会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回馈，附着在他们的刀上，然后融入他们的身体中。 如此循环往复。 渐渐的，他们手中的刀越来越凌厉，越来越锋锐。 这是在杀戮中让刀和心逐渐的增进联系！ 最终，到达刀随心走的境界！ …… 在距离惨烈的厮杀战场约莫不足百里的南方，一支规模庞大的骑兵正在前行。 看他们身上的甲胄，明显是大夏的军士！ 而他们打着的大旗，则是征北大营的旗帜！ 这赫然是征北大营的骑兵！ 此刻，这支骑兵在车骑将军的率领下，正朝着辽东深处而去，他们紧紧的咬在金兵的后面，保持着百里之内的距离。 这是对于骑兵而来，相对安全的距离。 即可以遇到变故的时候，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去支援！ 也可以在遭遇敌军掉头袭击时，作出应对！ 车骑将军名叫尉迟伏波，本是将门世家，祖上曾跟随戚将军抵御东瀛浪人。 而他父亲之所给他取这个名字，便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完成戚将军和祖上的遗愿，远渡东瀛，彻底的将东瀛剿灭！ 让大夏沿海各地，不再受东瀛浪人袭扰之苦！ 只可惜他从小却不喜欢水，反而对骑兵更为向往，长大之后入了边关，跟随冯宗异将军驻守辽东征北大营。 征北大营，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挥师北上，收复辽东之地！ 只是以往，他们在金兵的铁骑之下，非但不能挥师北上，反而处处龟缩，被动防御！ 他曾一度认为，此生再也看不到挥师北上，率领麾下将士踏足辽东的那一天了！ 但未曾想…… 这一天居然来了！ 而且还是这么突然，让他毫无防备的便来了！ 尉迟伏波骑在战马上，看着辽东之地的荒原，尽管心中到现在都很激动，但他仍旧没有忘记谨慎。 总兵大人将征北大营所有的骑兵全都交给他，他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 否则的话，若是金国铁骑来袭，他死了事小，将这两万三千骑葬送，那才事大！ 每日行军不急不缓，就缀在金兵百里范围之内，金兵若是大股来袭，便后退驻足不前，等起走后，再继续前行。 若是金兵小股袭扰，便派出精锐迎战。 同时散出所有斥候，排查周围的情形，做到无论遇到任何事，都可以不急不缓，稳扎稳打的地步。 这是他在总兵大人麾下，所学到的领兵经验。 当然，还有王将军的传授。 想到十分慎重的王将军，尉迟伏波不由露出笑容。 恰在此时，远处忽有几骑奔行而来，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喊道：“报！有紧急军情！” “说！” 闻听此言，尉迟伏波顿时面色肃然了起来。 “将军，发现金兵在我军前方七十里处停顿，经斥候探查，发现金兵遭受进攻，目前金军阵营骚动，而且……而且……” 说到这里，斥候有些迟疑。 “而且什么？快说！” 尉迟伏波急声追问道。 “而且我们听那些金兵似乎再喊着……皇帝薨了！” 斥候一咬牙说道：“此事我们无法证实消息真伪，还请将军明鉴！” “你说什么？！” 听到这话，尉迟伏波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 “难不成……难不成……” 他嘴里喃喃着，甚至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将军？” 旁边一员校尉看着尉迟伏波愣在原地，不由轻声询问道。 尉迟伏波回过神来，出声问道：“总兵大人距离我们多远？” “大约两百三十里左右！” 校尉急忙说道。 “两百三十里……两百三十里……不管了！” 尉迟伏波一咬牙，狠声说道：“总兵大人给我的命令便是一旦发现金兵有大规模骚动便立刻冲上去！既如此……立刻给总兵大人报信，将这里的情况报之！” “另外……” “众将听令，所有人立刻随我前行，抵达交战区域！” “今日……” “咱们就学一学冠军侯，远击千里！” …… …… 第286章 四夷臣服，威压八荒！ “轰隆隆～” 为了节省战马体力，虽然并未全力奔行，但不过七十里的距离，对于战马而言，也称不上太远。 没多长时间，他们便已经接近了交战的区域。 “止步！” 尉迟伏波下令让队伍停止前进，随后举目望着远去。 只见北方的大片荒原之中，乌泱泱一大片的金兵士卒列阵，远远望去恍若一大片黑云，一眼都望不到边。 此刻，整个战场厮杀声、战马嘶鸣声此起彼伏，血色的光幕笼罩着整个战场，浓郁的血腥气息弥漫开来，令人望而心惊。 而更让人心惊的则是，金兵队列之中，两千多名黑衣刀卫奋力的朝着金兵的冲杀。 区区两千多人，冲击三十万铁骑，光是人数上看起来就是那么的悬殊，但可怖但是，他们竟然已经将金兵的阵列，杀穿了大半！ 此刻，近乎一般的金兵都开始骚动了起来，整个阵列都趋向不稳。 可以想象，若是黑衣刀卫们一旦将金兵的军阵杀传，这三十万足以席卷天下的金兵铁骑，将就此崩溃！ 这怎么可能！ 望着这一幕，尉迟伏波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几乎无法相信自己所看的，整个人都刹那间愣在原地！ 不仅仅是他，麾下的两万骑也都如此，一个个看着战场的方向，全都愣住了。 三千人杀穿三十万铁骑的军阵，说出去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谁都不会相信！ 而现在……哪怕他们亲眼所见，也一时间被震撼的呆立当场。 厮杀声远远的传了过来。 即便隔着这么老远，他们依旧能够听到撕心裂肺的大吼。 他们都在辽东作战多年，多少也能听懂一些女真话，隐隐的似乎听见了他们喊着‘为皇上报仇’、‘为龙虎大王报仇’、‘杀了他们’、‘不然我们都得死’……等等字眼。 那声音当中，竟然夹杂着浓郁到犹如实质的仇恨，其浓烈的成都，让包括尉迟伏波在内的所有大夏将士听了，全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所有人都懵了。 “难不成……完颜阿骨打真的死了？！” “那位顾大人……他真的成功了？！” 尉迟伏波突得瞪大了眼睛，心中有着止不住的骇然。 天见可怜，他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几乎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而在惊骇的同时，更是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颤栗！ 这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多年夙愿，很有可能今日达成的兴奋！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握着长枪的手都有些出汗。 此时此刻，他分明的看见剩下的两千多黑衣刀卫，每一个都是伤痕累累，面色苍白，仿佛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场生死大战，浑身都沾满了鲜血。 尉迟伏波甚至感觉，这个时候只要稍微有一阵风吹来，他们就会倒下！ 他们都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然而，与他们的力气相比，他们的精气神却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初在征北大营前的时候，尉迟伏波也见过这些黑衣刀卫，当时只觉得他们是精锐之师，十分强悍。 但此时此刻看去，却发现除了强悍锋锐之外，却还有着别样的感觉。 具体是怎样的感觉，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但只要看到这些刀卫，他的脑海之中是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个念头—— 刀客！ 是的，看到他们，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他们便是刀客！ 天生的刀客！ 真真的刀客，无疑是十分可怕的！ 尉迟伏波哪怕只是旁观，都能感觉到那些刀卫的恐怖！ 更不要说被刀卫们杀戮的金兵了！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金兵们很多都已经被吓破了胆。 其中最为眼中的便是金兵的前军……整个前军被凿穿，无数尸体倒在刀卫们前进的路上，而那些没有死的金兵，却硬是不敢再围上去！ 但却依旧凑在旁边，围而不杀！ 他们似乎想要上去，却又不敢，但若是逃跑话，有似乎有所顾虑。 尉迟伏波都快要疯了！ 眼前的这一幕，很明显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如果说这些刀卫们的战力恐怖，杀的金兵们已经胆寒，可这些金兵为什么还没有崩溃？！” “就算完颜阿骨打被杀，金兵之中应该还有可以发号施令的各大亲王、万夫长以及各种高级将领，他们显然不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啊！” “除非……” 蓦然间，尉迟伏波的脑海中泛起一个极为疯狂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一经生出，顿时便让他张大了嘴巴：”除非……” “这些刀卫们干下了更加疯狂、更加惊天动地的事情！非如此，无法解释这些金兵诡异的举动！” “更为重要的是……这些刀卫们，在这一场厮杀当中，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蜕变？！” 极度的震撼之下，尉迟伏波终于是回过神来了。 他很清楚，这是一个大好的时机！ 所以，他不再犹豫，直接右手猛然高举过头顶，随后在两万三千骑兵的目光注视下悍然挥下：“顾大人说，要带领我们收复辽东剿灭金国，而如今……时机已经到了！” “众将听令，随我……杀！！！” …… 当两万三千大夏的铁骑从斜刺里杀出之时，原本就已经趋于崩溃的金兵阵营，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 他们早已经被三千刀卫给杀的胆寒、杀的毫无斗志了，此刻援兵一至，当下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惨遭杀戮的金兵，轰然之间打乱！ 无数人哀嚎着四散奔逃。 “回来！回来！全都给我回来！” “所有人听令，稳住！一定要给我稳住！” “不得后退，谁敢后退军法处置！” 还有军令官监督，甚至连连斩杀了不少逃跑的金兵，但无论他们再是四声大吼，也已经回天无力了。 金兵，彻底的崩溃了！ 所有人都疯狂的逃跑，仿佛无头苍蝇一般，慌不择路。 因为慌乱，又引起了大规模的踩踏，导致更多的人惨死在受惊的马蹄之下。 整个局面，彻底的乱了起来。 哀嚎声、惨叫声、厮杀声、狂吼声……所有的声音交织起来，奏响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远处，一直都在观战的顾凤青，看着突如其来的援兵，略微诧异了片刻，但很快脸上就浮现出一抹笑意。 “来的挺快啊！” “倒是没有想到，冯宗异居然还有这等气魄，我倒是小觑了他！” 尽管对于援兵来的这么快有些意外，但顾凤青也并未多关注。 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回到了战场之上。 战局基本上已经是胜券在握，金兵溃败的趋势已然无法逆转。 当然了，三十万大军毕竟人数众多，尽管已经溃败，但想要全部剿灭却不是短时间可以完成——毕竟他们这边加上刚来的援兵也不过才两万五六千人罢了。 击溃固然容易，但那些已经溃逃的金兵，想要全部追杀却很难。 只能一点点收尾。 击溃了金兵之后，尉迟伏波所率领的骑兵便开始在荒原上追杀溃逃的金兵，一直持续到第三天，伴随着接到尉迟伏波消息的冯宗异率领大军到来，这场战争才算是彻底的落下帷幕。 冯宗异的而十万大军，在荒原之上追杀溃逃的金兵，同时攻城略地，收复辽东之地。 至于顾凤青，则是在冯宗异平复辽东的时候，率领着黑衣刀卫启程回京城了。 来的时候，三千刀卫一个不少。 而回去的时候，却只剩下两千四百人左右了！ 足足损失了接近六百人！ 损失不可谓不大，即便是顾凤青也有些心疼，但黑衣刀卫们的成长却也让他稍稍有些安慰。 经此一战，活下来的黑云刀卫们，几乎都与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说以前他们只是全部有望进阶一流，其中有小半可以抵达先天，而伴随着这一次厮杀，每一个人都收获不菲，若是能够继续成长下去，几乎每一个人都能抵达先天的境界！ 这不是夸口！ 而是事实！ 种子已经在他们的心底种下，并且牢牢的生根发芽，而他们以往所经受的种种经历，都化作了养分。 接下来只需要他们用刀意灌养、细心呵护，未来必定会成就刀气之花，结下先天之果！ 假以时日，若是他们全部进阶成功…… 三千先天境界的刀客，那该是何等的场面？！ 一想到这里，便是顾凤青，也不由得心生向往，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一幕。 …… 这段时间，大夏朝的局势可谓是风起云涌。 东西厂覆灭，内阁首辅大臣陆元青被问斩，新任内阁首辅李琦自甘为锦衣卫指挥使门下走狗。 皇帝迫于无奈，亲自下旨赐予顾凤青种种殊荣，整个大夏，几乎成了锦衣卫的一言堂，江湖朝堂上甚至还有人私下称顾凤青为九千岁！ 关于顾凤青一波接一波的震动还未彻底平复下去，江湖和朝堂上就再一次被震动了！ 锦衣卫三千黑衣刀卫远渡东洋，诛杀东瀛国主。 随后更是亲赴辽东，斩杀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及其金国所有的顶尖重臣。 不但如此，更是以三千刀卫冲击金国三十万铁骑，杀的金兵肝胆欲裂，最后更是汇合征北大营，一举将金国的三十万铁骑歼灭！ 至此，大夏彻底收复辽东之地，金国更是一举葬送了所有的精锐，变得岌岌可危了起来。 大夏朝，遍数二十年以来，第一次在对金国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 而且，还是一战而定乾坤，史无前例的大胜！ 消息传回来之后，举国震动！ “我他娘的不是在做梦吧？！” “朝廷，朝廷赢了？！” “咱们大夏打赢了金国？！” “不！是锦衣卫，是锦衣卫仅仅用三千人，便赢了金国三十万大军？！” “听起来怎么跟讲故事一样？我他娘的愣是不敢相信！” “金国三十万大军被歼灭后，征北大营在总兵冯宗异的率领下主动出击，深入辽东腹地，一路势如破竹，攻城略地，将完全陷入混乱的金国打的节节败退，仅仅只用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便彻底收复辽东？！” “假的吧！这……难以置信，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啊！！！” 当朝廷的信使还在路上，所以并未接到消息的时候，锦衣信风便已经靠着无以伦比的速度，将这个消息传遍了天下。 看着各大主要城镇和郡县府城的城门出粘贴着的告示，每一个大夏的百姓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愣在了原地。 所有人都懵了！ 相比较于寻常的百姓，大夏江湖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掀起的风波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三千黑衣刀卫冲杀三十万金兵铁骑的时候，每一个脑海中第一个反应便是：“锦衣卫的三千黑衣刀卫，难不成都他娘的突破先天了？！” 到了现在，几乎江湖上的每个人都直到，一旦锦衣信风张贴告示，就意味着锦衣卫的屠刀再一次举了起来。 一轮新的血雨腥风就开始了！ 只是这一次，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当锦衣卫的屠刀举起来之后，这一次被屠戮的却并非是江湖上的某一家势力！ 而是东瀛！是金国！ 东瀛，远在海外，距离大夏十分遥远，需要乘坐宝船耗费月余时间才能抵达！ 且大海浪高，经常有风暴和大浪，大船出行稍有不慎便落得一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这么多年来以来，大夏一直饱受东瀛浪人的侵袭。 虽然当初戚将军抵御东瀛浪人，一度让沿海各地平定了许多年，但终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啊！ 真正的源头，是在东瀛！ 所有人都知道，可因为东瀛地处偏远，大军远赴不易，这才鞭长莫及！ 而如今，锦衣卫居然将其彻底的解决，甚至还成立了锦衣卫东瀛镇抚司，彻底将东瀛纳入大夏管辖，此后再无任何后患！ 除此之外，金国更是让他们为之震撼！ 要知道，东瀛浪人袭扰还只是痢疾之险，但金国，却是大夏的心腹之患！ 自从魔教入关，女真崛起，这二十年来大夏便一直处于下风，一度将大夏逼得喘不过气来。 而当完颜阿骨打登基称帝，倾尽三十万大军准备南下的时候，整个中原都是一片慌乱！ 而现如今…… 金国彻底的覆灭了！ 这非但解除了大夏的心腹之患，更是让大夏从此再无任何危险！ “远击东瀛，覆灭金国……锦衣卫怎么就这么强啊！”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尽管很是欣喜，但随之而来的，却让很多人无法理解——锦衣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金国拥有三十万铁骑，完颜阿骨打又是女真的一代雄主，若当着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的话，大夏也不至于为此担忧了二十年之久，征北大营也不至于节节败退，朝廷也不会每年在边关耗费这么多的银两。 所以他们很是不解—— 区区三千刀卫，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种看似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难道就因为这些人，是跟随在刀魔的麾下，所以他们就全都变成了魔鬼？！ 这怎么可能！ 因为怀揣着这样的念头，每一个看到战报的人在欣喜过后，又下意识的摇头，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 然而那告示上盖着的锦衣信风大印，却让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这一切全都是真的！ 自从顾凤青执掌锦衣卫以来，固然让锦衣卫更加的飞扬跋扈肆无忌惮，让很多人看不惯。 但不可否认得失，锦衣卫宣传出来的欣喜，从未作假过！ 所以，这场大胜是真的！ 东瀛，成立了锦衣卫东瀛镇抚司，纳入了大夏的管辖！ 辽东，也被三千刀卫一战而平定，金国为之彻底覆灭！ 消息传到天下各处之后，又以十分迅速的消息，传遍了大夏的周官各个国家。 刚刚被金国政府的高丽王朝，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举国上下无不是欢欣鼓舞，他们立刻发动兵变，将留在高丽王朝境内的金兵尽数诛杀。 经过君臣商议之后，高丽王竟然亲自带着使团进入辽东，然后在征北大营总兵冯宗异的护送下，前往大夏顺天府！ 名义是：拜谒天朝大夏至高皇帝，拜谒锦衣卫指挥使！ 这句话，被认认真真的写在了国书之上。 整个大夏，举国震动！ 紧接着，东瀛使者也竟然出现在大夏的国土上，而让全大夏所有人都诧异的是，这一次率领东瀛使臣前来的，竟然是东瀛的一名年轻人，其名为：君长 名义上是东瀛的最高统领！ 只是，却从国主变成了君长！ 所有人都纳闷不解。 东瀛这是啥情况？ 但紧接着，当东瀛时辰递交国书之后，他们便明白了。 在国书中写着，东瀛前任国主暴毙，大夏锦衣卫指挥使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镇压东瀛境内诸多叛乱，使之一统，并亲自扶持东瀛组建新的朝廷，君主称之为：君长。 他们此来，便是希望获得大夏皇帝的许可，让君长这一职位，得以成为正统。 消息传开，整个大夏朝野震动！ 所有人都疯了！ …… …… 第287章 奉旨诛杀恒山剑派，一个不留！ 自从沿海多年来受到东瀛浪人袭扰之后，朝廷和东瀛的关系便断了。 而现如今，东瀛的新任国主……现在应该是君长了。 君长继位，竟然想要得到大夏皇帝的许可？！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啊！ 即便是当初东瀛还是大夏附属国的时候，东瀛国主继位，最多也就是派个使臣过来，说我们有新的国主上位了，大夏皇帝赏赐一些财物祝贺，然后便没了。 怎么可能会亲自过来？！ 这完全超出了大夏百姓的认知。 但随之，他们就明白了过来了 锦衣卫！ 一定是锦衣卫！ 一定是那位被称之为刀魔的指挥使大人！ 若不是他的话，东瀛又怎么可能会这么服帖？！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想的那般。 当东瀛君长拜谒大夏皇帝之时，这位年轻的君长口中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东瀛君长，拜谒大夏锦衣卫指挥使，谨对顾大人问安！ 疯了！ 彻底的疯了！ 前所未有的轰动瞬间传遍了大夏各郡县府城。 相比较于往常轰传天下的大事，这一次除了一如既往的震惊以及感慨锦衣卫手段之外，大夏朝的每一个百姓，更是都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 与有荣焉的自豪！ 哪怕对顾凤青恨之入骨，恨不得生食其肉的不少敌对江湖门派，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次锦衣卫做的确实是很不错！ 他们心里，也十分的畅快！ 而随着东瀛、金国的或是降服或是覆灭，原本已经屈服于金国的草原各部，周边各小国，也都纷纷派遣使臣，来大夏觐见皇帝。 至于西域三十六国，在朱永昌的诸多底牌之下，也没有撑多久，伴随着石观音被朱永昌麾下的高手找到机会之后刺杀身亡，西域的叛乱也彻底宣告平复。 三十六国国主全部亲自出动，带着使团和本地特产，前往大夏京城，拜谒皇帝和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 天见可怜！ 明明是朱永昌在西域纵横，和三十六国惧怕的竟然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 甚至在西域，一度还传出朱永昌是受了顾凤青的命令前来，这让西域很多国主为之惊惧 连马仔朱永昌都这么厉害，那这位传说中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又该是何等的天颜？ 带着这样的震惊和疑惑，三十六国的国主怀揣着忐忑、激动的心情踏上了前往了顺天府的路途。 万邦来朝！ 四夷臣服！ 如此盛世，大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在这样的省事之下，朱永昌平复三十六国的壮举也变得无人问津了起来。 天知道在这段时间内，率军返回的朱永昌，再路上到底摔碎了多少茶盏，又打坏了多少桌案。 但这些都不足一提了。 尽管在顾凤青平复东瀛，剿灭金国的壮举之下，朱永昌平复西域都变得不那么耀眼，可总归他也是让大夏的西边门户彻底平定了下来。 于是皇帝下旨，决定将于八月十五日，万邦来朝的大朝会上，册封武威郡王朱永昌为亲王，并给予相应的赏赐。 之所以延后几个月，一是册封亲王需要做很多准备，若是太着急未免有些准备不妥帖，二来则是放在万邦来朝的那一天，也能让诸多番邦蛮夷见见世面。 只是，当皇帝下旨传遍天下的事后，无数人的脸色却十分古怪。 莫名的觉得以往威名赫赫的武威郡王，大夏的镇国柱石，哪怕是加封亲王，权力会再一次飙涨，可跟以往比起来，却没有那么高高在上。 反而…… 有点像是一个笑话。 …… 就在江湖震动的时候，此时在回程路上的顾凤青，也已经到了丰宁。 驿站内，有刀卫端来热水，顾凤青一边泡着脚一边看着跪在面前的男子，脸上带着一抹诧异之色。 “本官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当然，本官更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还追过来了……” 闻听此言，跪在地上的男人抬起头，讪讪一笑道“承蒙大人保佑，小人得以在战场上活下来！” 此人，正是完颜娄室的大孝子，完颜斜也。 “既然活下来了，为何还追过来？就不怕本官杀了你？”顾凤青瞥了他一眼，随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书，翻看了起来。 “大人说笑了！” 完颜斜也恭敬道“自从那日大人放了小了一条生路，小人便就是大人您的属下了，如今看到大人您覆灭了金国，小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跑呢！” “这不……小人知道大人您要回京，便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希望见到大人您！”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 就好像顾凤青覆灭的金国，不是他的国家一般。 这倒是让顾凤青更加多看了他一眼“你倒也是一个人才……” “多谢大人夸张，多谢大人夸奖！” 闻听此言，完颜斜也连忙又是磕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你倒也是一个人才……” 看着他这一副恬不知耻的模样，顾凤青倒是被逗笑了。 他忽然想到了袁承志，忍不住说道“不过说起来，如你这样的人才，本官麾下倒也有一个，回头你俩认识一下，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 “大人麾下还有我这样的人？那小人以后可以一定要见见，请他喝酒了！”完颜斜也‘惊喜’道。 “或许吧！” 顾凤青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摆摆手道“行了，既然你追来了，那就留下吧……先出去吧！” “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听到顾凤青愿意收留，完颜斜也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再度连连磕头，随后这才道“那小人告退！” 恭敬的后退几步，正打算离开，但还未走到门口，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大人……” “怎么，还有事？” “小人之前听我父亲和完颜阿骨打聊天时，听过一个秘密，或许对大人您应当有用！” 完颜斜也脸上露出一抹犹豫之色。 “哦？” 顾凤青眼也没抬，漫不经心的说道“说来听听。” “完颜娄室和完颜阿骨打聊天之时，我听他们提及过大夏有一位重臣一直与他们有联系，那位重臣和完颜阿骨打有着一些默契，经常私下交易……” “而他们私下交易的中间人，乃是……” “恒山剑派！” 完颜斜也的话说到这里，顾凤青微微顿了顿，随机抬眼看了看完颜斜也“继续说下去！” “是！” 完颜斜也连忙道“完颜阿骨打和那位大夏的重臣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交易，自然是不能摆在台面上，因此都由恒山剑派来负责具体的事宜！” “完颜阿骨打所获得的所有铁器、粮草，全是恒山剑派负责运输，除此之外，恒山剑派也经常受大夏那位重臣的命令，前往辽东之地，帮助完颜阿骨打清理一些意见不合的敌人。” “而这一次，完颜阿骨打之所以陈兵三十万，便是大夏那位重臣的意思，为的就是对付大人您！传递书信消息的，也是恒山剑派！” 听着完颜斜也的叙述，顾凤青放下书册。 他并没有说话。 完颜斜也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说话。 依旧是佝偻着身躯，恭敬的等待着顾凤青的命令。 整个屋内，一时寂静。 足足过了许久，他忽然听到顾凤青的声音响起。 “来人！” 很快，门外走进来一人，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完颜斜也，随后上前行礼到“大人！” 正是绝无神。 “传令下去，明日启程之时，改道恒山！”顾凤青轻声说道。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也没有丝毫的起伏，但无论是完颜斜也还是绝无神，全都听出这话语当中所蕴含的……杀意！ “是！” 绝无神目光一凝，沉声说道。 完颜斜也见着顾凤青再无命令，也是在恭敬的行礼之后，离开了房间。 “呼……” 走出顾凤青的房间，完颜斜也长舒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色。 月明星稀，远处有着树木在微风吹拂下，飒飒作响。 感受着后背已然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完颜斜也忽然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当中，带着后怕，带着恐惧，带着自嘲。 他到现在仍旧是后怕不已。 三十万大军！ 足足三十万大军，怎么就能被锦衣卫三千人给打败了呢？！ 便是三十万头猪站在那里让人杀，也不可能败的这么干脆啊！ 他实在想不通！ 当初被顾凤青放了之后，他确实按照吩咐将消息告诉了完颜阿骨打，为了让完颜阿骨打足够重视，将那人剿灭，他把顾凤青描述的十分恐怖。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完颜阿骨打竟然直接三十万大军全都掉了回去！ 这让他在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欣喜。 在他想来，三十万大军应当足以杀掉顾凤青了吧？ 而他，也能再无后顾之忧的，在金国当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只是…… 事情竟然最终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完颜阿骨打身死，三十万铁骑被全歼，金国彻底覆灭，他身为金国人，在辽东已经混不下去了 征北大营收复辽东之后，每日都由缇骑军士巡逻，搜捕金国余孽，他身为完颜娄室的儿子，绝对属于重点关照的人，因此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投奔顾凤青最为合适。 尽管有些冒险，但…… 富贵险中求！ 当日那顾凤青横亘天地的一刀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身在军阵之中看的清清楚楚，一刀下去，几乎近万大军丧命！ 他知道，这样的人十分恐怖！ 跟在他身边，也绝对十分危险！ 但是…… 也相应的会变得安全很多！ 他赌！ 赌顾凤青不会在意他这个小人物！ 他知道自己什么是德行，所以他若是想要活下去，就要充分发挥自己不要脸的才能！ 但光会不要脸是不够的！ 溜须拍马也是不行的！ 所以…… 恒山派，便是他的投名状！ …… 恒山派，作为五岳剑派其中之一，名列‘三山五岳’之一，在江湖当中也是享誉盛名。 尤其是这一代的恒山剑派佛剑子定闲，号称佛法剑法双绝，不过二十岁出头便已经抵达先天二重境，号称神剑山庄剑神谢玉峰、万梅山庄西门剑圣之后，最有希望夺得剑神、剑圣之位的天才。 也因此，恒山派不仅在五岳内部势头很高，在江湖上更是名声大噪。 恒山派传承数百年，底蕴深厚，门人弟子遍布整个山西道，但凡是恒山剑派的门人弟子下山，所到之处无不是受人敬仰。 在整个山西道，可谓是第一大派。 当然，门派虽然大，但恒山派却也并不会仗之肆意妄为，反而对南来北往的同道都很尊重，但凡有人前来拜山，也都是受到恒山派都热情款待。 当然，只是随便派个弟子招待罢了。 可即便如此，恒山派也在山西境内名声颇好，不少门派都与之关系密切。 这不，今日同为山西境内的门派，万兽山庄和清凉寺便来做客，随同的还有不少小门派掌门以及几位在江湖中名声颇高的散人。 恒山剑派，见性峰。 半山腰的一处殿内，恒山剑派掌门人无争法师与诸位同道谈玄论道、切磋武艺。 一番下来，众人都大感所获甚多，喝茶之余，也不免开始聊起了天。 江湖人聊天，聊的自然是江湖事。 而聊起江湖事，自然不可避免近年来名声大噪、威望日隆，几近压的整座江湖快要喘不过气来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 “唉，这些年来，朝廷对于咱们武林势力不闻不问，江湖人也都习惯了自由自在，谁都知道这顾凤青一出来，对我们江湖人就恣意打压！” “这顾凤青尽管收复东瀛、覆灭金国，可瑕不掩瑜，他对我们江湖人的迫害，却不能就这么视而不见啊！” “是啊！也不知道谁能对付的了这顾凤青！” “近些时日以来，锦衣卫威望愈重，声势也越来越强，不少武学良才都以加入锦衣卫为荣，对于我们江湖势力确实不太看得上，长此以久下去，这诺大江湖，哪还有我们武林门派的生存之地啊！” “谁说不是呢！” “那顾凤青号称刀魔，行的也都是魔门之事，屠宗灭族只是等闲，杀人盈野不过寻常，几乎是恶贯满盈，已成武林公敌，但奈何他修为甚高，却是对付不得啊！” “前些天我听闻还有一些江湖同道打算联络人手对付顾凤青，可那些人只要一听到是对付锦衣卫，立刻就拒绝……人心不古啊！” “也不怪他们，毕竟锦衣卫，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说到这里，在坐的人都是忍不住长吁短叹。 锦衣卫的凶名，早已经随着一件件轰动江湖的事情传遍了天下。 而随着黑衣刀卫的成立和逐渐成型，更是让锦衣卫到了让人闻之色变的地步！ 包括在场的这些人也都清楚，别看他们在这里长吁短叹，但真要说起对付顾凤青，他们也是不敢的。 毕竟，江湖上但凡有人敢招惹锦衣卫的，都已经变成了尘埃浮云。 那么多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谁还敢触虎须？！ 这样的庞然大物，又占据着朝堂大势，谁又敢忤逆？！ 或许少林武当敢，但他们这些门派……却绝对不敢！ 眼下，也只能在这见性山峰之上、渺无人烟之处，发发牢骚罢了。 听着这些人在这里发牢骚，一直没说话的无争法师虽然笑语吟吟，但眼中却一直在不停的闪烁。 眼见着这些人沉默不说话之后，无争法师清了清嗓子，便开口道“诸位，别看锦衣卫现在闹得欢，但实际上，他们已经蹦跶不了多久了！” “咦？” 听到无争法师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是轻咦一声“无争法师，此言怎讲？”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了过来。 无证法师手中捻着佛珠，轻声说道“实际上，我五岳剑派已然和朝中某位重臣联合起来，并且联系了诸多隐居的高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殿外就忽然响起一阵骚乱。 举目朝着殿外望去，便发现有上百名恒山剑派的弟子正在朝着山腰上跑来。 “咦？这不是贵派的高徒吗？他们怎么都跑上来了？” “无争法师，这是怎么回事啊？！” 殿内，不少人都有些好奇的问道。 只是，他们的声音刚刚响起，便顿时就嘎然而止了。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殿中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的看到，那跑上来的上百名恒山剑派弟子，还未真正的跑到半山腰上，便全都身体一僵。 随后…… 一阵阵血雾从他们身上爆发出来！ 上百名弟子，瞬间软倒在地！ 当他们倒下之后，显露出身后一个个杀气腾腾的身影！ 黑色的飞鱼服！ 雪亮的绣春刀！ “天呐！是锦衣卫！不！他们是” “黑衣刀卫！！！” 一双双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出现在视线之中的一众黑衣刀卫穿过飘散在空中的血雾，一个个提着绣春刀冲杀了过来。 “恒山剑派聚众谋反、图谋叛国，现已查清！” “锦衣卫奉旨诛杀！恒山剑派所属” “一个不留！” …… …… 第288章 失败的破境者 “杀！” 震天撼地的大喝声响彻山野，将山峰之上的树木草石真的簌簌作响。 伴随着喊杀声，一柄柄绣春刀扬起，划过虚空，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雪亮的锋芒，宛如惊涛骇浪般层层叠叠，汹涌而来。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谁都没有想到，锦衣卫居然上来了！ 而且二话不说，直接就开杀！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这大夏，还没有王法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锦衣卫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们为什么要杀人？！” “无争法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无争法师，眸子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 此时的无争法师也彻底懵了。 他也想不到，为什么这些锦衣卫会突然创山，而且直接就开杀，难不成……他们的谋划已经被锦衣卫知道了？ 亦或者……锦衣卫知道他们和完颜阿骨打勾结？ 但这不应该啊！ 不是说完颜阿骨打在阵前就被顾凤青一刀斩了吗，根本就不可能泄露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争法师心中有一万个不解，但此时此刻，这些疑惑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看着冲上来大肆杀戮的锦衣卫，心中的恐惧翻涌上来，让他的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看了看左右的一群门派话事人，无争法师一咬牙，狠声说道“诸位，眼下这些锦衣卫分明是发了疯！只有我们一起上，将他们杀退，才有活路！” “要不然的话，我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大家都听我的，一起上！只要我们撑住片刻，我恒山剑派的弟子便能接到消息，全部汇集过来支援！” 话音落下，无争法师便直接冲了上去。 不知从何处摄来一把剑器，剑意轰然爆发，剑气肆虐席卷，竟是正面迎上了锦衣卫的刀锋。 与此同时，其余也有几名小门派的掌门或者几个江湖散人跟着他一起冲来上去，各自施展本门的看家绝学。 然而，就在他们拼命阻拦的时候，万兽山庄的庄主以及清凉寺主持却不进反退，身型急速爆退。 “泰庄主？！” “法性主持？！” 所有看到他们二人身型爆退的人，全都惊呆了。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撇下身边同道离开，这……这岂不是背信弃义？！ 有心想要质问，但此时此刻他们却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刀锋，已经撞上来了！ 所向披靡的刀气，直接便撞上了无争法师的剑气和其余众人的掌劲、拳力。 “轰隆～” 只听见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下一刻，便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的目光当中，那些掌劲、拳力以及剑气，全都仿佛泡沫一般破碎。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源源不断，恍若无穷无尽的凛冽刀气肆虐！ 轰隆隆！ 刀气破碎一切阻碍之后，竟是余势不减，继续朝着前席卷，最后劈在他们身后的宫殿上，轰然之间炸来。 整个宫殿，当即便被炸的瞬间坍塌，飞溅的瓦片、碎石四溅纷飞。 至于迎上黑衣刀卫的无争法师等人，根本就毫无抵挡之力，瞬间便被席卷而过的刀气划过身体，整个人一分为二，死无全尸。 “这……” “果然如同传闻中说的那般，黑衣刀卫乃是顾凤青麾下真正的精锐，刀意汇聚之下，可聚十人、百人，乃至是千人的锋芒！” “无争法师和诸多高手竟然根本挡不住，连撑住一吸的时间都做不到！” 万兽山庄的泰庄主，清凉寺的法性主持两个人眼睛瞪得浑圆，忍不住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莫名的惊骇，以及…… 劫后余生之感！ 这更让他们庆幸先前做的决定。 尽管突然后退，有些不厚道，但实际上，身为大门派的掌门人，他们心里都门清的很。 别看无争法师先前说的好听，说什么拦不住锦衣卫他们都要死，但实际上呢？ 锦衣卫冲上来的时候，说的明明是恒山剑派一个不留，而不是说他们！ 再联想到先前在殿内无争法师那想要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不难猜测 定然是恒山派私底下做了什么勾当，结果被锦衣卫查到，这才杀上山门！ 换而言之，无争法师那老秃驴是想想要拿他们当枪使！ 一念至此，他们心中愤怒的同时，也是不禁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大声喊道“别杀我们，别杀我们！” “我们不是恒山剑派的弟子，我是万兽山庄，这次来就是做客，我们没有参与恒山派的任何勾当！” “贫僧是清凉寺的法性，此次前来只是应恒山派的邀请做客，对于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两人大声喊道。 而听了他们的话，冲来的锦衣卫稍稍犹豫了片刻，随后便冷声道“呆在这里别动！” 然后便转身朝着其他地方杀去。 “呼……” 确定锦衣卫不会对他们动手，两人松了一口气。 此刻也有暇去观望其他的情况，在他们的目光看来，从山脚下一直半山腰，到处都是锦衣卫，不少恒山剑派的弟子惨死在刀下。 有的还想要反抗，可这些毫无意义，他们的转头拔剑，不过是给那一柄柄绣春刀上，沾染更多的鲜血而已。 他们还见到有弟子逃跑，可锦衣卫已经将整个恒山派全都包围了起来，几乎是插翅难逃，即便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们亲眼见到，两名恒山剑派的弟子朝着山脚下跑去，但才刚刚跑出去几步，便同时被迎面而来的一道道光当场斩杀，身躯断裂成凉拌倒在地上，流出来的鲜血瞬间便染红了地面。 两人凸出的双眼，不甘的眼神，扭曲的表情，让每一个看见的人，都清晰的明白 他们究竟是多么的死不瞑目！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场杀戮来的莫名其妙，却又快的匪夷所思。 从黑衣刀卫现身，再到无争法师他们死亡，以及整个恒山剑派彻底乱起来，竟然只是才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让一个诺大的恒山剑派、传承数百年的悠久宗门，彻底的陷入了一片血腥之中。 鲜血弥漫，伏尸遍野。 正如先前那道声音所说的，锦衣卫奉旨诛杀，恒山剑派上下满门，一个不留！ 既如此，便不会去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杀戮，还在进行着。 “住手！！！” 就在此时，见性峰的山巅之上忽然响起一声大喝，紧接着一道身影恍若闪电一般，朝着这边飞掠而来。 人还在半途，声音便已经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是师祖！是师祖出关了！” “师祖，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这些锦衣卫疯了，他们疯了！” 看到这道身影，所有的恒山剑派弟子全都喜出望外，纷纷大声喊道。 望着飞快冲来的这人，泰庄主和法性主持对视了一眼，皆是露出一抹了然之色。 恒山剑派师祖，法号逸林，乃是恒山剑派仅存的老一辈江湖名宿！ 现如今江湖上的各派掌门人，其实都是三十年前与神剑山庄谢玉峰同时期出山，诸如中原九绝这些，虽然时代大致相同，但其实在时间上还要稍稍晚一些。 而这位师祖，是比谢玉峰更早混迹江湖，也更早成名的高手！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今天机阁百晓生制作的天榜，其实都是这三十年间成名的人物，而这位祖师，三十年前便已经位列天榜。 这三十年来，因为早已归隐，故此才从天榜上换了下去。 传闻中，这位恒山派的祖师四十岁才出山，短短三年之年被荣登天机阁百晓生天榜行列，成为举世闻名的武道宗师。 只是这位祖师也仅仅只是在江湖上出现了十年左右，随后便回归恒山，从此再无生息。 三十年下来，不少江湖人都猜测，这位是不是已经去世了，可未曾想，他居然还活着！ 算算岁数，如今已经有八十岁了吧！ 而这位祖师，闭关了三十年，他都修为又该到了何等地步？！ 一念至此，两人心神微颤。 此时，就见这位逸林老法师虽然胡须皆白、年岁已高，但身上传来的气息却异常浑厚，没有丝毫衰弱之意。 甚至在泰庄主和法性主持两人看来，这位逸林老法师身上的气息恍若大海一般，深不可测。 事实上也果然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只见这位逸林老法师刚刚抵达半山腰，手一招，一把剑器便从山顶上飞掠下来，直接插入了山腰的石砖上，磅礴的气势席卷而去，竟是将石砖掀开激荡着倒飞出去，犹如一枚枚裹挟着深厚真气的暗器般，射向一众黑衣刀卫。 与此同时，恒山剑派后山隐居的弟子和长老们此刻也终于纷纷赶来，一时间剑气横空，肆虐纷飞，如同狂风骤雨一般朝着锦衣卫席卷。 眼看着恒山剑派的剑气锋芒，就要在此时爆发而来！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无法展示出来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绝无神、傅青冥、萧十三郎、段玉、鸠摩智、李清欢六人忽然出现，手中绣春刀纷纷扬起，磅礴刀气呼啸而出，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后发先至，轻而易举的将那一块块碎石尽数碾成粉碎。 更有甚至，一道火焰长刀，伴随着一柄看似平平无奇的飞刀，却瞬间跨越虚空，抵达逸林老法师的面前。 “胆敢阻碍锦衣卫办事，真是不知死活！” 轻描淡写的话音传来，那声音当中所蕴含的冰冷，让周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至于逸林老法师，他的脸色也骤然变得苍白。 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火焰刀气和飞刀呼啸而来，整个人面色狂变，心中更是警兆顿生，身形急速爆退的同时，一招手长剑也‘嗡’的一声飞来，掠入掌心之中。 “铛！” 千钧一发之际，这柄长剑挡住了飞刀，也挡住火焰长刀，只是逸林老法师也整个人倒飞出去，凌空之中吼出一句难以置信的声音“这不可能！！！” “你们到底是谁？！” 逸林老法师在数十仗之外稳住身形，眼中也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能将他打的倒飞出去！ 闭关三十年，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么恐怖的刀客？！ 只是，逸林老法师虽然震惊，但场上却还有比他们更加震惊的人。 “咦？” 轻咦之声陡然响起，随机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掠上山峰。 这一个字眼才刚刚出现，人还不见踪影。 这个字眼刚刚落下，人已经落在了半山腰众人的眼前。 来人身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气度俨然，行走之时步伐稳健，面色沉稳，一片坦然自若的神色。 而他的身边，则是站着绝无神、傅青冥、柳生但马守等一众宗师。 正是顾凤青。 此刻，顾凤青看着不远处的逸林，脸上露出一抹不加掩饰的诧异。 随后又看了看李清欢，却发现李清欢摇了摇头。 顾凤青的脸上，当即露出一抹凝重的神色。 眼前这个年迈的老者，竟然如此之强？！ 刚才鸠摩智和李清欢一起出刀，而逸林居然还能拦下，虽然倒飞出去，但看其身上的气息却仅仅只是紊乱了片刻，随后便平复了下来。 要知道，这世上几乎很少有人能够挡住李清欢的一刀！ 而这老者，非但挡住了李清欢飞刀的同时、还挡住了鸠摩智的一记火焰刀，并且看起来还是这么的游刃有余！ 他莫非是…… 超凡？！ 顾凤青脑海之中，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蹦出这个念头！ 不！ 应该还不是超凡境界！ 顾凤青仔细打量了一下，随机便否定了这个念头。 他接触过超凡境界的强者，当初在京城之时经常与白发魔女一起，固然两人未曾切磋，但他却能感觉的出来，超凡强者身上那种独特的韵味。 而眼前这位虽然乍一看之下无论是修为境界还是手段都强出武道宗师许多，但与超凡还是有着不同。 他身上，那股独属于超凡境界强者的韵味，太淡薄了！ 无论是白发魔女还是顾凤青此前曾独自接触的前任锦衣卫指挥使苏逸仙，但凡见到他们，都能感觉到 无论他们身处于何地，都与周围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融洽，那么的自然。 站在春日的河堤边，他们就是春日河堤的一份子。 身处大漠深处，他们便也恍若大漠中的烈日、沙砾。 他们是自己，他们也是世间所有。 这一点，哪怕是当初仅仅是领悟了一点超凡真谛的黄东邪，也隐约有所体现。 但从此人的身上，顾凤青却看不出任何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一面。 在他的目光看来，此人看似与周围的黄精融为一体，但却处处透露着刻意，就好像是 被自然排斥一般！ “失败的跨境者！” 站在顾凤青身边的傅青冥忽然开口说道。 只见他持着刀，往日平静的脸上此刻却露出一抹罕见的意外“曾经我在漠北见过，一个来自草原的失败跨境者，他在劫杀漠北的砍柴人，有一日撞到了我，然后被我杀了！” “武道宗师抵达超凡，乃是一次生命的升华，难度很大。” “许多宗师究其一生或许也无法触摸到那道门槛，当然也有很多宗师触摸到了门槛，但却在跨过去的时候失败了，而失败的结果，便是死！” “当然，也有特例！” 傅青冥平静的说道“有一些宗师在破境超凡的时候，虽然失败但却侥幸未死，他们因此获得了更强的修为境界，比一般的宗师要强，但却低于超凡。这样的人，我们称之为半步超凡。” “且这样的武者因为根基已损，很难在重新破境，一辈子只能卡在这里，除非有天材地宝补足根基，否则再难有突破的机会！” “当日我在漠北所见到的那名来自草原的失败破境者，便是因为根基受损，为了补足根基修炼邪功，想吸取武者血气弥补自身。”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顿了顿，补充道“当初我见到这一位便已经很是意外，未曾想今日又见到一个！” 虽然他再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并无任何意外的神色，但顾凤青还是看得出来傅青冥确实很意外。 他是一个沉默的人，而一个沉默的人这一次却说了这么多话，这自然表明他的心情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说完这些话之后，傅青冥便又沉默了。 顾凤青点了点头，随后将目光看向了这位老者。 “老朽已经很久未曾出山了，如我所料不错的话，诸位大人都是锦衣卫吧？” 逸林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可即便是锦衣卫，难道就能目无王法，肆意杀戮吗？敢问几位大人……我恒山剑派到底犯了什么法？到底触犯了那条律令？！” 傅青冥先前所说的还，逸林自然也是听到了。 尤其是傅青冥先前所说的他曾斩杀过一位半步超凡，他也听到了。 他并不怀疑傅青冥话语当中的真实性。 因为他能感觉的出来，面前这几位宗师，实力都很强！ 尤其是先前说话的沉默男子，以及站在中间被众人簇拥着、此刻正在看着他的男人，都拥有与他一战、甚至斩杀他的实力！ 正因如此，他才会耐着性子说话，与顾凤青将法度。 要不然早就上去大开杀戒了！ …… ……。 第289章 朱永昌的真正底蕴 可即便如此，说完这句话之后，逸林老法师也是双眸瞪得浑圆，死死的盯着顾凤青。 胸前起伏不定，彰显着他内心的怒火已经快要到了爆发的边缘！ 自家弟子被无缘无故的杀戮，换做是谁都不会有好心情。 “目无王法？肆意杀戮？” 顾凤青笑了。 “且先不说你恒山剑派勾结金国，意图谋逆，证据已经确凿，便是没有……我锦衣卫但凡说你有罪，你便是有罪！” “还敢跟本官要王法，你等告诉他……现如今在这大夏的地界，什么叫做王法？！” 顾凤青目光转到站在旁边的泰庄主和法性主持身上，冷笑说道。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两人身上。 感受着顾凤青及众黑衣刀卫森然的目光，以及逸林老法师的怒火，两人心中叫苦不迭。 这算咋回事？ 我就是在旁边看个热闹，怎么都能扯到我头上？！ 尽管心中紧当的不行，甚至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可他们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艰难的说道“在大夏，锦衣卫的刀……” “便是王法！” 锦衣卫的刀，便是王法！ 这句话一出口，逸林老法师的脸色瞬间就是一变。 苍白，毫无血色。 因为就在这句话落下之后，全场所有的锦衣卫，则几乎是同一时间运使真气，浑身的刀意腾然爆发，一股令世人惊颤恐惧的张狂霸道，从他们身上陡然狂涌而出，惊天的煞气恍若风暴一般，席卷全场每一个角落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伴随着这震天撼地的吼声，突如其来的杀戮也随之暂停，因为 到了此刻，已经没有还在站立着的恒山剑派弟子了！ 全部变成了尸体！ 逸林老法师眼中的怒火和愤恨简直已经快要凝如实质，似乎都快要喷出火来！ 然而，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所有的黑衣刀卫却全部将气机锁定在了他的身上，森然凛冽的刀意，凝而不发。 似乎就等他说出一个‘不’字！ 这一刻，逸林悚然惊醒！ 与此同时，站在一边的泰庄主和法性主持也似乎恍然醒悟过来，这些锦衣卫根本不满足杀光恒山剑派的这些普通弟子，他们还想要将恒山剑派的后山核心以及长老，甚至包括逸林在内，一网打尽！ 如若逸林但凡胆敢说出半个不字，等待恒山剑派的，便是灭门！ “锦衣卫，怎可如此丧心病狂？！” “难不成他们当真想要将恒山剑派灭门吗？！” “诺大的恒山剑派，难不成今日便要烟消云散？！” 泰庄主和法性主持在心惊的同时，也是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传承数百年的悠久门派，甚至还名列五岳之一，如此之大的实力，可在锦衣卫眼前，却随手可灭！ 此次锦衣卫虽然不是对他们下手，但以后呢？ 他们这些比之恒山剑派还要小的门派，倘若以后被锦衣卫盯上，又该如何自处？ 莫名的，一股从未有过的凄凉和绝望，从两人的心底翻涌而出。 更是从逸林的心头翻涌而出。 他强忍着心中的悲怒，咬着牙说道“诸位大人，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 顾凤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声说道“恒山剑派上下，所有人全部束手就擒，由锦衣卫押解送往诏狱，审查与金国勾结一事！” 这不可能！ 听到顾凤青的话，逸林怒目圆瞪，双眸都似乎快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下意识的就想要反驳。 但这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是不愿说，而是不能说！不敢说！ 因为说出来之后，他承受不起这四个字的代价！ “是生还是死，由你决定！” 顾凤青笑容收敛，转身朝着山下而去“本官给你三个呼吸的时间考虑，一旦错过，恒山剑派上下，满门诛灭，一个不留！” 他说话的时候，竟是没有转身，反而毫不犹豫的朝着山下而去。 看着顾凤青下山的背影，逸林脸上悲怒之色几乎已经浓如实质！ 他是多么的想要说出‘不可能’这个三个字！ 但是…… 他看着身后的一众弟子和长老，最有希望的佛剑子定闲也在其中，此刻持着剑，脸色有些苍白，很明显是受了伤。 这些……都是他们恒山剑派的希望和未来啊！ 若是当真全都死了，那恒山剑派就真的彻底烟消云散！ 不但从五岳剑派除名，更是从此在江湖上除名！ 他知道后果！ 但是……恒山剑派数百年的历史，数百年的荣誉，无数的列祖列宗却在不断的告诉他 不能！ 不能屈服！ 若当真束手就擒，从此生死系与他人之手事小，恒山剑派的所有脸面和尊严也将一夕之间荡然无存！ “三息时间已到，黑衣刀卫听令，杀！” 随着三息的时间划过，绝无神冷声喝道。 说罢，便要扬起绣春刀，施展无上锋芒，朝着恒山剑派一众人斩杀过去。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起，还未曾彻底落下的时候，逸林终于做出了决定 只见他一咬牙，怀揣着无比悲痛的心情，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我等愿降！愿降！！！” “祖师” “祖师！不能啊！” “我们不能降啊！要当真降了，我们恒山剑派就完了！” “祖师，我们跟他们拼了！跟这些朝廷鹰犬拼了！！！” “祖师！！！” 听到逸林的话，身后的一众恒山剑派弟子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惊呼出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恒山剑派，不能亡在我的手上！” “你等不要说了，所有人都放在武器，束手就擒！！！” 逸林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颓然之色。 他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本来虽然看色苍老，但精气神仍旧是十分蓬勃，但此刻却已经极度萎靡。 甚至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看起来丝毫都不像是一个半步超凡的强者，反而更像是快要入土了一般，变得暮气沉沉。 “魔焰滔天，刀芒盖世，这诺大江湖，从今往后又该如何自处啊！！！” 他看着四周的一切，不禁悲从中来，仰天长叹。 “江湖如何自处估计你是看不到了，但恒山剑派如何自处，或许你还能有机会见到……” 绝无神此刻上前，冷笑着看着这位心如死灰的半步超凡强者。 随后，他竟是完全不再理会，一挥手沉声道“全部绑起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另外，告诫你们一句……谁要是胆敢反抗，死的不止是一个，而是所有！” 这一句话，让不少打算临死反驳的恒山弟子当下便熄了心思。 他们死了不要紧，可若是因为反抗害死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弟那就是罪过了。 如狼似虎般的锦衣卫冲上来，将所有的恒山弟子全都封住穴位，然后绑了起来。 “快走！” 很快，所有的弟子便被推搡着下山，锦衣卫也都撤离，一时间山上竟是只剩下泰庄主和法性主持两人。 他们看着这空荡荡的恒山见性峰，除了满地的尸体之外，竟是再无一个站着的活人，皆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一刻，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响起了逸林最后所说的那一句话 “魔焰滔天，刀芒盖世，这诺大江湖，从此该如何自处啊？！” 是啊！ 这诺大江湖，又该如何自处？ 而他们这些在江湖上飘摇了一生的江湖客，又该何去何从？ 江湖人混迹江湖，所求的不外乎权力、地位、名声、钱财、美人等等。 正所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似人生一场醉。 多少人都被这句话吸引，然后投身江湖中来。 即便他们也是如此。 在此之前，他们或许还想着将万兽山庄、清凉寺发展壮大，可如今看来……即便是成为天下顶尖大派又如何？ 这江湖上站着一位盖压当世、魔焰滔天的刀魔，即便有了皇图霸业又怎样？ 两人摇头叹息，一时间只觉得意兴阑珊，竟是没了说话的，纷纷下山，然后各自回去了。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对于他们而言，这四句，才是他们当下的写照。 ……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当恒山剑派的事情传到江湖上的时候，不知多少人的心中，也同时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这一刻，在他们的眼中，整个大夏朝的天空，都似乎变得一片阴暗。 这原本在他们看来非黑即白的江湖，也在这一刻变得浑浊了起来。 说不清什么是黑，什么是白。 也道不明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他们只知道，所有人的头顶，都笼罩了一片阴云！ 阴云笼罩世人头顶，世间犹若陷入幽冥。 “道消魔涨！” “这是真正的道消魔涨啊！” 无数人深深叹息，无数人陷入绝望。 “难道就真的眼睁睁的看着，锦衣卫将这天下搅得乱七八糟吗？难道就冷眼旁观这诺大江湖被杀的血雨腥风而无动于衷吗？！” “我等，难道就真的见不到乌云消散，洒下阳光的那一天了吗？！” 这样的问题，没有人知道答案。 相比较于说出这句话的人，更多人的明白，这个江湖，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而正是千人千面，才构成了诺大江湖。 这样的江湖，即便没有锦衣卫，没有顾凤青，也仍旧有乌云笼罩，也仍旧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只是这些事情，因为并不关切到自身，所以他们看不到。 但锦衣卫和顾凤青，却很清楚明了的站在所有人的头顶，让他们一抬头便能看到。 于是，便萌生了这样的感慨。 但实际上呢？ 你所见的，便是你所见的？ 你以为的，便是真正的事实？ 美人说的清楚，所有人都会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愿意看到的。 …… “王爷，现如今皇上身在深宫大内，身边的宫女、太监几乎全都是锦衣卫安插的忍受，几乎等同于软禁，那顾凤青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都到了这个地步，难道我们天下第一楼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吗？！” 于心慈难掩脸上的焦急和失望之色“当初王爷您组建天下第一楼，曾亲口说为的便是保大夏江山社稷，报天下国泰民安，可先前我等袖手旁观，任由锦衣卫铲除异己，已经是为虎作伥了！” “现如今，锦衣卫更是将屠刀对准了江湖，多次铲除名门正派，如今更是毫无理由的便杀上恒山剑派，将五岳之一连根拔起若继续这样下去，不仅江湖从此混乱不堪，大夏更是会国将不国啊！！！” 看得出来，于心慈对于锦衣卫肆无忌惮的做法十分不满，也对于朱永昌投鼠忌器，毫无作为的做法有些难以接受。 实在是因为锦衣卫发展的太快了！ 快到让她都渐渐有了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快到她都已经觉得快要无法抵御锦衣卫的锋芒！ 这种感觉，让于心慈很是焦虑、紧张、甚至因此不安，继而渐渐失去了平日里的智慧。 “心慈……” 听着于心慈的话，朱永昌虽然面上无奈，可实际上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悦。 本王心中自有打算，何须你来指手画脚？ 尽管心中如此想，但面上还是要安抚。 如此想着，朱永昌正打算开口说话，可就在此时，刀无心却忽然说道“这位顾大人做法虽然有诸多不对，甚至有些偏激，但他却从来都不说假话！” “因为他是一个纯粹的刀客！” “他既然找上恒山剑派，定然有他的理由，况且这位顾大人也说了，恒山剑派勾结金国，若非证据确凿的话，顾大人也不可能作出这样的举动！” 到无心说完，李剑生也点了点头，道“无心说的不错，王爷，这位顾大人其实跟我和无心一样，都是纯粹的武者！” “或许他是一个权臣，但他绝对不可能窃取大夏的江山社稷！因为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刀道！” 两人说完，朱永昌顿时微微色变。 他万万没有想到……手下四大密探之二，现如今居然会为顾凤青说话？！ 于心慈也是大惊失色，看向刀无心和李建生，急声说道“无心，剑生，你们怎么能这么说？！” 刀无心和李剑生没有在说话。 朱永昌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心中的不快愈加浓郁，但脸上的神情依旧还是毫无波动。 “本王知道，其实你们都有些着急了！” 朱永昌笑呵呵的说道，似乎心中的不悦根本就未曾存在过“其实本王也着急！但之所以一直隐而未发，就是在做准备！” “而现如今，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什么？！ 听到朱永昌的话，四大密探齐齐身体一震，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不瞒你们说，五岳剑派一直都在本王手中掌管，那顾凤青或许便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找借口对付恒山剑派！” “恒山剑派虽然没了，但衡山、泰山、华山、嵩山四大剑派依旧还听命行事！” 说着，朱永昌忽然拍了拍手。 啪～啪～啪～ 三声过后，殿外忽然毫无征兆的响起脚步声，紧接着，便有一道人影映入眼帘。 “在下，见过王爷，见过四位密探！” 此人笑语吟吟，进屋之后立刻见礼。 “左不同？左盟主？！” 看到来人，四大密探顿时齐齐惊呼一声。 左不同，嵩山派掌门人，也是五岳剑派的盟主，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江湖名望，都在江湖顶尖之列。 而其一身实力，更是究级天人，到了鬼神莫测的境地！ 数十年来，江湖上只知道左盟主武功盖世，可却从未有人见过他出手，所以从来都不清楚，这位到底到了何等地步！ 王爷…… 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将五岳剑派收为麾下？！ 四大密探忍不住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震撼之色。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紧接着，外面又是响起脚步声。 还不止一个人，而是很多。 一个又一个人的人走进屋里，每一个进来的时候，都会让四大密探心中的震撼更加浓郁。 剑奴，肖平生！ 本是神剑山庄侍剑的剑奴，因为每日旁观庄内谢家子弟练剑，竟是无师自通学会了剑法，后来被神剑山庄察觉，此人竟是破门而出，临走之时硬扛剑神谢玉峰一剑不死而遁走，由此名声大振！ 西毒，欧阳克！ 一介残废老者，但却最为擅长用毒，更因此位列中原九绝之一！他的毒号称天下间最为鬼神莫测，往往无形之间便已经让敌手中招，传言数十年前便曾以毒毒杀十余个门派，甚至死在他手上的武道宗师都有数位。 西域赤脚僧，卡波仁！ 身小脚大，却是西域最顶尖的体修，肉身强硬堪比金铁，刀不能加斧不能砍，最为出名的便是站着不动让大宗师打，那大宗师拼尽全力打了三天三夜真气耗尽自己虚脱，卡波仁却毫发无伤。 …… …… 第290章 当世最强，西门剑圣！ 若单单只是这些人的话，显然无法让于心慈他们震惊，真正让他们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除了这三位之外，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又一个名震江湖的人物—— 五仙教教主方玉蜂，及其教中诸位长老！ 中原无耳教教主，关天明！ 白驼山，白驼老！ 甘陕道红衣门，门主万曲争，长老傅潇潇、倪高峰、戴德明！ 关外郭家庄，郭元思！ 江南花家家主，花如令！ 沧州金钱庄庄主，常英发！ 当这一张张面孔出现在视线之中的时候，哪怕是四大密探也几乎在同一瞬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皆是感受到了心中的寒意。 他们身为朱永昌的绝对心腹，自认知道许多事情，也知道王爷背地里在安排着什么。 但他们却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势力在背后竟然都有朱永昌的影子！ 更为重要的是，江南花家，居然也是朱永昌在背后支持！ 花家在天下各处都遍布地产、万三千其资产之多，足以富可敌国。 在大夏，几乎人尽皆知。 没有人会忽视金钱的力量，别说普通人，哪怕是武者，甚至是先天武者，乃至是武道宗师，也不会忽视金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向来都不是说说而已的。 说句不客气的话，无论是产业遍布大夏的花家，还是富可敌国的万三千万家，无论哪一家但凡倾尽家财，都足以武装起一支数十万的大军！ 并且足以让他们悍不畏死！ 而若是这些人不顾性命的冲击锦衣卫，冲击北镇抚司，甚至能将其生生消磨耗死！ 众所周知，天机阁百晓生编撰过天地人三榜，分别名列先天、一流、二流等武道高手。 除此之外，尚且还有兵器谱、群芳谱、以及暗器谱。 那个时候，暗器谱上有小李飞刀、孔雀翎、唐门的暴雨梨花针，虽然后来小李飞刀被挪到兵器谱上，但不得不说的是—— 那时无论是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还是威力强大无可抵御的孔雀翎，乃至是名震天下的暴雨梨花针，都并非是暗器谱的首位，他们……都屈居一样东西之后！ 金钱！ 不是金钱镖、不是乾坤一掷、也不是漫天花雨洒金钱的金钱，而是金钱的本身！ 是的！ 就是流传在民间，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拥有的金钱！ 如此泛滥，如此普及，但当它位列暗器谱第一的时候，江湖上无论是谁，都十分认可。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一旦你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之时，哪怕是眼高于顶的武道宗师、超凡入圣的超凡七境武者，也不得不低头！ “原来王爷这些年来所积累的底蕴竟然如此之身后，难怪他对锦衣卫一点也不在意！” 四人面面相觑。 他们从未在这一刻，如此深刻的感受到朱永昌的心机城府，竟然如此之深！ 他们更是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位王爷，并不是如他们所想象的那么了解—— 他们四大密探自诩为武威郡王朱永昌的心腹！ 而且是心腹中的心腹！ 可这么多年老，他们却从来都不知道，朱永昌竟然隐藏着这么深厚的底蕴！ 朱永昌何时掌控的金钱庄？！ 江南花家又是何时被王爷所控制？！ 五仙教、郭家庄、红衣门又是从几时起对王爷效忠？！ 他们全都不知情！ 这一切的一切全部加起来，让四大密探的心神，全都收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眼见着所有人都已经步入屋内，朱永昌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散过。 他目光环顾全场，随即开口，轻笑着说道：“今日请大家过来，是想给诸位介绍几个朋友。” “朋友？” 花如令、常英发等人一愣。 便是四大密探等人，也都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还不等他们出言询问，屋外却忽然传来一道脚步声。 紧接着，一人便走了进来。 天下第一剑，剑惊风！ 此人原本只是以破落农家子弟，后来因追扑猎物落入山崖，却侥幸未死，反而捡到山崖底部一位逝世高人所遗留的剑法秘籍。 后来，天下第一楼举办剑道大会，剑惊风参加比斗勇夺第一，虽然那一战中，万梅山庄西门剑圣、神剑山庄谢玉峰等当世绝颠剑客五一到场，但这并不妨碍，此人的名声弘传天下。 他的剑道修为也并非庸手，即便比之雨正初、甚至是逸林老法师也不遑多让。 “嗡！” 就在众人看到剑惊风，仍旧震惊莫名的时候，此时就听见剑惊风手上的剑忽然轻轻颤抖了起来，隐隐的，似乎有一丝亢奋的意味激荡开来。 仿佛回应一般，屋外，又是一声剑鸣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下意识扭头，还未等看见人，便忽然感觉到一股微风拂面而来，间或伴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悄无声息的传入在场众人的鼻中。 在场众人都是当世高手，无一不是悚然一惊，下意识的提气想要组织这股气味飘荡进体内，但就在此时，视线之中出现了一道身影缓步走来。 他身着白衣如雪，踏着相同的频率，迈着距离相等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进屋内。 那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血腥气息，便来自此人！ 确切的说，是来自他身上的白衣！ “薛家庄，薛衣人！” 花如令下意识的惊呼出声，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 便是在场的其余众人，也都忍不住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会来到这里！ 薛衣人！ 血衣人！ 薛笑人的哥哥！ 当世的天下第一剑客！ 他竟然离开了薛家庄？！ 在场都是高人，自然很是清楚，当初薛衣人纵横江湖的时候，还未曾听说西门剑圣的名声，而那时魔教还未曾入关，神剑山庄自然也没有三少爷。 薛衣人在那个时候以为自己的剑道在天下间在无敌手，于是便回转薛家庄，褪下血衣，封剑如匣。 到现在，已经数十年之久了！ 然而，哪怕是江山代有人才出的江湖，时至今日，也未曾有人忘却他的威名！ 这么多年下来，薛家庄依旧是天下间有数的剑道圣地之一。 每一位年轻的剑客，甚至是同时代的剑客都很清楚，薛衣人的剑虽然封藏匣中，但毫无疑问，他的剑道必定会越来越强！ 也只可能会越来越强！ 毫不客气的说，薛衣人的剑道，曾经代表着一个时期的武林，最巅峰的剑！ 如今，这个代表了江湖某一个时期的绝颠剑客，竟然也来了？！ 他难道是为了弟弟薛笑人报酬的吗？！ 所有人都震惊莫名！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锵！”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又听到一个剑鸣之声响起。 众人大吃一惊，难不成今日在这里，还将出现第三名绝强的剑客吗？！ 就在他们犹自恍若梦中的时候，伴随着剑鸣之声的响起，第三道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是一个只需要看一眼，便能感觉到一股霸气扑面而来的男子。 五官犹若刀削斧刻，眉宇之间棱角分明，双眸之中炯炯有神，带着一股无与伦比的风采，身形更是伟岸雄奇，往那一站，恍若铁塔一般威风凛凛。 他手上提着一把剑，明明是藏在剑鞘之中，可此刻看来，却恍若和他的人一般，一见之下便令人忍不住心惊胆颤。 就好像是这剑若是展露锋芒，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无法阻拦一般。 “好一把剑！” “好一个剑客！” 望着来人，两道赞叹从剑惊风和薛衣人的口中传出。 剑惊风用的只是一把寻常的铁剑，所以他关注的自然是来人手中的剑。 而薛衣人身为薛家庄的庄主，见识过世上无数好剑，对于他而言，相比较于剑，他更在意用剑只人。 但不管如何，当这两位剑客一起称赞的时候，毫无疑问，这个刚来的男子，也必然是当世顶尖的剑客！ “在下……燕南天！” 此人轻声说道。 相比较于他的身材和剑，此人的态度看起来很是冷漠，或者是不善于与人交流，总而言之，他说话的时候，十分僵硬。 似乎很少与人说话？ 看着来人，除了剑惊风和薛衣人之外，其余所有人都面露震惊和匪夷所思之色。 这人是谁？ 这是哪里来的剑客？ 世上有如此之强的剑客，我们居然从未听说过？！ 而这样的剑客，居然还让朱永昌给联系上了？！ 难不成这位王爷的情报能力，就这么强的吗？！ 众人震惊之余，不免多想了一些。 然而，相比于他们，四大密探更是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天下第一楼也从未听说过这么一个人啊？！ 要知道，天下第一楼乃是朱永昌收集情报最大的来源，可连他们都不知情的话，这毫无疑问，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就在天下第一楼，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朱永昌还有着另外一支他们不知道，也不输于他们，甚至比他们更强的情报组织！ 而这个组织，只听从朱永昌的命令！ 这让刀无心、于心慈四人不禁感到后背发凉，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然而，这些震惊和毛骨悚然却在第四声剑鸣响起的时候，彻底的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则是无与伦比的震惊，化作惊涛骇浪之感，拍的他们心神狂颤，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锵！” 第四声剑鸣响起之后，一道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他看起来平平无奇，无论长相和身材都是平平无奇，头发已经全白、胡须也已经全白，整个人看起来明显是一个老人，但皮肤却细腻如孩童，面色更是红润，看起来完全没有年事已高的垂暮之感。 第四声剑鸣，自然是来自于他手上的一柄剑。 与他的人一样，他的剑也是平平无奇。 但在场之中，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能够引起剑惊风、薛衣人、燕南天三人重视都人，会和他的外表一样平平无奇。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就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全场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脸色更是在刹那之间变了—— “竟然是你？！” “三达剑，宁不凡！” 宁不凡三个字一出，整个屋内顿时掀起一阵喧哗声。 包括四大密探在内，几乎所以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走来的这名平平无奇的老者。 无一例外，他们的脸上尽皆露出震惊、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以及……敬畏之色！ 此人…… 竟然是三达剑，宁不凡？！！！ 号称‘常胜八百战，武艺天下尊’的华山派前任掌门宁不凡？！ 江湖中曾有一句诗。 达摩院中三宝圣， 天下第一宁不凡， 昆仑剑神卓凌昭， 九州剑王方子敬。 这四个人，乃是数十年前，比薛衣人、谢玉峰更早的那一代江湖中，天下敬仰的四位武道宗师。 几乎是与西门剑圣同时期存在的人！ 达摩院中三宝圣，说的并非是三人，而是少林达摩院中的一位老僧，此人辈份高、武艺强，乃是少林不出世的巅峰高手！ 号称，天绝僧！ 一个已经数十年未曾出少林，甚至绝大部分江湖人都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的传奇人物，但即便如此，仅仅只是他的名字，一旦说出去便让天下震颤！ 而这样一个恐怖的人，宁不凡却与之并列，足以证明此人到底是如何的强大！ 事实上，宁不凡之所以在四人当中的称号称之为天下第一，实则是因为他刚出山的时候，仅仅只是二十来岁，便挑战九州剑王方子敬，并且战胜。 那时的方子敬已然成名十余载，而宁不凡却只是初出茅庐！ 在之后，宁不凡还陆续挑战时任天下的成名高手，昆仑剑神卓凌昭也曾败在他的剑下。 一句诗中，除他之外有三人，但其中两人却被他给击败！ 当时世人甚至还想，若非是少林天绝僧一直不出山，恐怕连天绝僧也要被其挑战，甚至被其击败！ 可即便如此，诗中的四大宗师他取其二，也足以证明宁不凡当时的风采，究竟是何等的可怕，又是可等的耀眼！ “当今之世，无人胜过宁不凡！” 这句话，便是当时江湖上流传最广的一句话。 不知有多少人败在宁不凡剑下之后，油然而生的感慨。 常胜八百战，武艺天下尊！ 这是他一剑一剑，杀出来的！ 如今…… “数十年过去了，他的剑道……又静静到了何等地步？！” 此时此刻，全场所有人看着缓步走来的宁不凡，无论是谁都不由得在心中泛起这个念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伴随着宁不凡的到来，已经再无来人的时候，恰在此时，又是一声剑鸣响彻了起来！ 而这一切，却没有人传出惊讶呼声，因为…… 他们都已经快要被接连响起的剑鸣给弄的麻木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望向门外，而与此同时…… 大殿内忽然掀起一阵微风，轻柔温和，恍若春风拂柳，并且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蔓延而来，传入所有人的鼻尖。 与此同时，脚步声也在门外响起。 “这是……” “梅花的香气？！” 于心慈面露疑惑，目光看向门口。 恰逢此事，一道身穿白衣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伴随着他逐渐的靠近，那股香气也是逐渐浓郁了起来——虽浓郁但却并不冲鼻，反而沁人心脾，有陶醉之感。 与此同时，众人也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而在看到此人之后，整个屋内，无论是谁，皆是同时站起身来，面上露出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色。 “竟然是他？！！！” 四大密探双目瞪得浑圆，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下意识的回头望向朱永昌，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竟然是他！！！” “连这位这请来了？！！” 几乎所有人，在看到这个来人的时候，全都疯了！ 因为这一次出现的，是整个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万梅山庄，西门剑圣！ 全场所有人的大脑都在这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任凭他们的脑洞再大，再是猜测来人到底是谁，可无论如何他们都想不到，甚至做梦都想不到，来人…… 竟然是这位！ 万梅山庄西门剑圣，成名数十载，其成名的时间要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加早！ 所谓的天下第一剑剑惊风，在他面前不过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剑客！ 燕南天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晚辈！ 而薛衣人、宁不凡，也根本就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这样的这一位剑客，不，他已经不能称之为剑客，而是……剑圣！ 剑圣！！！ 连剑圣居然都出来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而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无论是剑惊风、燕南天、薛衣人、宁不凡乃至是西门剑圣，一个个都早已经是江湖的传说，可他们…… 却竟然全都被朱永昌请出来！ 为的只是对付，那位锦衣卫的指挥使！ 要知道，这五大剑客中的任何一位，哪怕是年纪最轻、实力最弱的剑惊风，都有着纵横江湖的实力，而现在，他们都因为顾凤青出山！ 这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而朱永昌能够将他们请出来，其背后所蕴含的意义，又该是何等的可怕？！ 所有人，都彻底的懵了！ …… …… () 第291章 他是怎样的人 毫不客气的说，五大剑客再加上五岳剑派左盟主以及一众高手，这么多人汇聚在这里，足以横扫整个江湖。 在此之前若是有人告诉他们，如此之多的绝顶高手汇聚在一起，只是为了对付一个人，他们一定会认为这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然而现在，他们却一点都也不觉得好笑。 反而觉得万分的可怕！ 在场的这些人，能够在这诺大江湖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武林豪杰，哪一个不是天资绝顶？哪一个不是悟性非凡？哪一个不是性情坚毅？哪一个不是武林天骄？ 对于他们而言，或许平日里看起来并不显露，但实际上骄傲早已经浸透在他们的骨子里！ 而此刻，为了对付一个人，他们竟然联手而出？！ 这简直就是置身梦中！ 正因如此，此时此刻四大密探也罢、其余江湖高手也好，他们即是震撼与朱永昌的深不可测，能够将这么多武林传奇请出来，又震撼与此人对顾凤青的重视程度—— 换句话来说，是眼前这座屋内，所有人都对顾凤青的重视程度！ 但问题就来了。 一个人，一柄刀，竟是能引起整个武林最巅峰力量的联合？！ 从未有过的震撼之下，朱永昌这时放下茶盏，面上的笑容略微收敛了一些，他看着西门剑圣，轻声说道：“剑圣亲临，当知本王找你所谓何事！” “我已知晓。” 西门剑圣面色平静，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丝毫起伏波澜：“助你可以，但我须先办一件事。” 此言一出，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但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尽皆一变。 朱永昌也略略犹豫了片刻，可看着西门剑圣毫无表情的脸色，终究还是说道：“也罢，就依你。” 得到同意，西门剑圣脸色稍稍缓和，随即微微函授，便转身离开。 他竟是丝毫都不停留。 也丝毫都不给在做的其他人面子。 而面对西门剑圣如此无理的姿态，在场众人包括朱永昌、宁不凡、燕南天等人，竟是没有一人觉得不妥，也没有一人觉得被忽视。 反而都是面色如常，甚至露出理所应当的神色。 就好像…… 西门剑圣对他们的忽视，是天经地义一般！ 事实上，他们也正是这样想的—— 这天下间，谁能让西门剑圣多看一眼？ 这江湖中，谁又有资格得到西门剑圣的礼遇？ 他们虽是高手，可高手也是分档次的。 他们虽是前辈，但也要看跟谁比。 很显然，整个屋内这么多人，加在一起都不值得西门剑圣多看一眼，放在一块也不值得西门剑圣礼遇。 等其走后，所有人这才收回目光。 而朱永昌这才开口说道：“自从顾凤青横空出世以来，江湖屡屡遭受此等大难，便是朝廷也时局艰难，如今锦衣卫在朝野之间堪称一手遮天，几乎将皇上软禁在皇宫之中，借此以令天下！” 此刻的朱永昌，面上尽皆是意气风发之色，说话之时更是散发着凛然正气：“本王身为当朝皇叔，受先帝之命组建天下第一楼，为的便是保我大夏江山社稷，护我天下国泰民安，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本王承认，当初灵雾山之战，本王因为某些事情投鼠忌器之下，不得不眼睁睁看着那刀魔逞凶，甚至还为虎作伥，本王清楚，本王也很明白！” 朱永昌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错误。 但说到这里，却话锋一转，朗声道：“但正如本王当日所言，只要过了那时，本王必然第一个斩杀顾凤青，为朝廷除害，为武林除贼……而今日，本王的所作所为大家也都看到了！” “本王请你们过来，为的便是斩顾凤青！” 话到此处，朱永昌的目光在全场所有人身上一一掠过。 “剑惊风乃我天下第一楼组织的剑道大会第一，虽年轻，但一身剑道修为已然足可傲视群雄。” “薛衣人的名号，各位更是比我清楚，本王也就不用再多说了。” “宁不凡号称‘长生八百战，武艺天下尊’，当年四大宗师中称之为天下第一，一人败两大宗师，后来归隐山林不再过问凡尘俗事，今日本王将其请出，可谓是耗费不小的心血！” “燕南天燕大侠虽然名声不显，但剑道修为可谓惊天动地，比之宁老前辈也不遑多让，尤其手中‘蔷薇剑’更是兵器谱榜上名列，当初本王找到他时，燕大侠因为身中奇毒成了活死人，是本王将其带回天下第一楼，让鬼医尝百草和神医赛华佗兄弟精心医治，足足三月，这才终有成效！” “为报答此恩，燕大侠愿意为本王做一件事情，今日本王便派上用场了！” “再加上西门剑圣，有这么多天下绝颠的剑客，再加上还有左盟主等天下文明的绝顶剑客，本王实在想不出，那顾凤青和他麾下的锦衣卫，还有什么理由能继续存在着世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永昌的脸上泛起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表情，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了。 而直到这一刻起，所有人也都明白过来了—— 为何这位大夏的武威郡王、镇国柱石在面对锦衣卫、面对顾凤青，甚至是经历了诸如灵雾山论刀等一系列事情之后，依然对顾凤青和锦衣卫毫不在意。 非但不在意，甚至还有种随手便能将其铲除的从容。 因为他有这个实力！ 更因为他有这个底气！ 或许， 比起人人恐惧害怕的锦衣卫和刀魔顾凤青，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武威郡王，才是当今之世…… 最为可怕的存在！ 这一刻，看着朱永昌脸上的笑容，四大密探各个心头一颤，竟是忽然感觉到浑身寒意丛生。 他们自以为是天下第一楼的核心，朱永昌的心腹，但却从朱永昌这短短的一番话中，听出了在场许多人都未曾听出来的消息。 早在灵雾山论刀之前，朱永昌便已经开始派人联系江湖各大门派了！ 要不然的话，薛衣人因何出现？ 这必然是顺天府一战之后的第一时间—— 薛笑人被杀，就是朱永昌联系他的最好理由。 而宁不凡、左不同的出现，更加让他们想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五岳剑派，是否从一开始便被朱永昌所掌控？！ 若是不然的话，顾凤青为何要灭了恒山剑派？！ 而最最重要的是，顾凤青灭了恒山剑派所用的理由是什么？恒山剑派通敌卖国，勾结金国意图谋反！ 那么…… 朱永昌又在这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 还有便是—— “燕南天燕大侠为了治疗他，时间足足长达三个月之久，再加上找到他所需要耗费的时间，这足以证明，早在王爷刚刚离开京城的时候，或者还未曾出京城，甚至是灵雾山论刀前后，便已经开始出发寻找了！” “而这些……我们四大密探居然全然不知情！！！” 如此想着，四人对视了一眼，只觉得如坠冰窖般，浑身发寒。 那个时候，锦衣卫才刚刚崭露头角啊，其刀道修为也不过才一流罢了，尽管斩杀了雨正初、刘瑾，但说句不客气的话，以现如今朱永昌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哪怕只动用一半，也随手便可将之覆灭。 而问题在于，当时的朱永昌竟然没有任何动作！ 在此之前，四大密探一直都认为，朱永昌之所为未曾对锦衣卫动手，就是因为锦衣卫没有任何谋反的迹象，所以朱永昌这才一直冷眼旁观。 可此时此刻，他们看着这一幕，身为大内密探，脑子自然灵活，所以他们第一时间便想到一种可能—— 会不会，从一开始，朱永昌便刻意放任锦衣卫成长？！ 借助锦衣卫之手，铲除剿灭东厂、西厂、内阁！ 借助锦衣卫的手，肆意屠杀江湖势力的时候，在趁机掌控收复江湖门派，壮大己身？！ 最后，当整个朝野上下，无论朝堂还是江湖乃至是当场皇帝全都在顾凤青的绣春刀下瑟瑟发抖的时候，天下第一楼亦或者是朱永昌便忽然强势出手，以救世主的姿态，一举铲除锦衣卫，成为武林神话，朝堂救星！ 最后…… 权杖大夏！ 所有的罪恶和杀戮，都来自锦衣卫！ 所有的荣耀和名誉，归于武威君王！ 到了那个时候，四大密探根本就想像不到，完成这一切壮举的朱永昌，将会拥有何等可怕的声望和实力！ 但可以肯定的是，取代锦衣卫，成为大夏朝堂真正的掌权者，是绝对水到渠成的时候！ 而更为恐怖的是—— 朱永昌是皇族！ 是当场陛下的皇叔！ 许多锦衣卫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情，身为宗室的朱永昌，要容易很多！ 倘若他到了那个时候，还想要更进一步的话—— 以他那时的威望和实力，天下间所能看到的，便不是造反，也不是逼宫！ 而是—— 禅让！ 当朝皇帝，有感无德福薄，退位让贤恭请大夏柱石，武威亲王登九五位！ 天呐！！！ 脑海中思绪疯狂的闪烁，即便是四人之中最有智谋的于心慈，此刻也不由色变。 他们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有一点可以确认—— 朱永昌确实早在顾凤青刚刚崛起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布局了！ 只是…… 让他们四人仍旧有些疑惑的是，剑惊风、薛衣人、宁不凡、燕南天乃至是西门剑圣这几位高手，各个都是剑道修为登临绝颠之人，心中自然极其自负。 哪怕或是为了报恩，或是心有所求，但也绝不可能听从朱永昌的吩咐，联手对付一人！ 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隐秘？！ 这个问题，他们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王爷的手段果然高明！” 左不同左盟主此时笑呵呵的说道：“既然王爷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那不如我们现在便回到京城，杀到锦衣卫门前，将那顾凤青及其锦衣卫全部一网打尽！”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朱永昌。 便是四大密探也是如此。 “时机未到！” 朱永昌笑着说道：“且在耐心等等！” 等？ 等什么？ 就在众人还在思量朱永昌这句话中的含义之时，剑惊风、燕南天、宁不凡、薛衣人却忽然开口了。 “如今之世，刀者锋芒毕楼，剑藏锋于鞘……这不对！” “刀道再强，也不过小道尔！” “我要杀他，只为剑道！” “以刀魔之血，验证我之剑道！” 四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随后，他们竟是齐齐看向朱永昌，气机将之锁定，沉声道：“王爷说要为我等创造公平一战的机会，应当不会失言吧？！” 他们说话之时，浑身的剑意吞吐，似乎大有朱永昌有任何反悔之意，便立刻拔剑而起的姿态。 看着这一幕，左不同等人浑身一颤。 他们从这四人的话语和表情当中，体会出了某种意境！ 更体会除了某种感悟！ 他们这四人…… 之所以要杀顾凤青，非是因为仇恨、报恩、利益、名誉、威望……无关任何东西，只是因为信念！ 身为剑客，对剑道的信念！ 换句话来说，他们早已经超脱了凡尘俗世的追求，为的只是心中的剑道！ 他们斩杀顾凤青，只是因为刀剑之争！ 刀锋芒毕露，剑自然藏锋于鞘！ 而他们想要让剑锋芒毕露，自然要让刀过刚易折！ 刀魔，是这世上刀客的顶尖！ 而他们…… 杀的自然是顶尖！ 更重要的是，他们要在这场刀剑之争中，以刀魔之血，验证、提升自己的剑道，让自己的剑道修为更上一层！ 正因如此，他们来了！ 正因如此，他们联手！ 想到这里，四大密探不由再次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原来…… 朱永昌并非收服了这极为绝颠剑客！ 他只是利用罢了！ 利用他们对剑道的执念，利用他们对剑道的信仰，利用他们…… 开启刀道和剑道的争锋！ 换而言之，从这一刻起，刀剑的大争之世便已经来临了！ 只是…… “王爷说现在并非是时机，那他口中的时机……到底是什么？！” “又或者说……他在等着什么？！”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些人都是王爷以刀剑之争找来的剑客，而他们……真的就是王爷真正的底牌吗？” “那股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活动，却一直未曾显露的势力，到底隐藏在哪里？！” “王爷他……又究竟有着多少心思？！” 四大密探中，仍旧有许许多多的疑惑和不接。 他们看着朱永昌，看着其人脸上那嘴角显露的笑容，看着那方正威严的面庞上毫无任何异常的表情…… 这， 真的就是朱永昌的本来面目吗？！ …… 朱永昌在等什么，四大密探不知道，顾凤青自然也不知道。 或许这世上，唯有朱永昌一个人知道他在等什么。 当然，顾凤青对于朱永昌身边所发生的事情，也并不清楚，对于几大剑客的到来，更是无从得知。 事实上，他从未想过在天下第一楼和朱永昌身边安插谍子。 因为没必要！ 以他对朱永昌的了解，此人心沉似海，城府极深。 所以从一开始，顾凤青哪怕对东西二厂和内阁并无多大在意，但对于朱永昌，却从未小觑过！ 在他心中，哪怕是东西二厂和内阁加一块绑起来，也不如朱永昌一个人的威胁大！ 他很清楚！ 这世上，朱永昌才是最为可怕的人！ 而他，才是自己最大的对手！ 这一点，从他杀死信王，栽赃嫁祸东西二厂，导致其余三大势力对顾凤青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而天下第一楼却毫无动作的时候，他便深深的明白。 至于灵雾山一战，顾凤青之所以认为朱永昌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并不是因为那个东西掌握在他手中，导致让朱永昌投鼠忌器。 更是因为…… 当时便动手的话，并不符合朱永昌的性格！ 朱永昌，要的是利益最大化！ 所以，在三大势力还存在的时候，朱永昌并不会真正的动手！ 唯有到了现在，东西二厂全灭，内阁陆元青身死，整座江湖在他刀下瑟瑟发抖，看似锦衣卫权势滔天。 可实际上，在朱永昌看来，此时的锦衣卫依然没有了任何价值！ 所以他要开始收网了！ 一举歼灭锦衣卫，立下滔天之功劳，夺天下大权！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朱永昌和顾凤青其实是一种人。 都是为了不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只是相比较之下，朱永昌隐藏的更加深沉而已！非是最后一刻胜卷在握之时，不会暴露！ 而顾凤青，则是从始至终都飞扬跋扈，肆无忌惮，无论做任何事，都丝毫都不加以掩饰！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最大的不同！ “所以……” 当顾凤青率领黑衣刀卫回到京城的时候，坐在北镇抚司堂内主位上，他剧目看着城中东侧那一栋高楼。 那栋高楼，自然是天下第一楼。 “筹谋了这么久，也该准备行动了吧？！” …… …… 第292章 刀，已经按耐不住了！ 大夏元顺十四年，七月二十八日，朱永昌回归京城。 同日，江湖上流传出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 万梅山庄剑圣西门踏雪，约战南海白云城主叶倾天。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 消息传出，整个江湖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震惊的彻底懵了。 然而，很快他们就醒悟过来——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乃是大夏八月大朝会的时间，又是朱永昌受封亲王加九珠的时间，这…… 难道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吗？！ 世上的人没有蠢货，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就此事展开讨论的时候，所有人便发现遍布江湖的锦衣信风在天下各处张贴公告，宣示天下—— 大夏皇权不容挑衅，皇宫大内更非是江湖人儿戏，无论是剑神、剑圣、剑仙，档案出现在紫禁城者，形同叛逆，满门尽灭，株连九族！ 看着告示上的宣告，虽然字数不多，但无论是谁，都感受到了锦衣卫的杀性！ 他们丝毫都不怀疑这句话中的真实性——历来那么多胆敢挑衅的都已经死在锦衣卫的刀下！ 锦衣卫用他们的刀，及其刀上所沾染的无数鲜血，让天下所有人都深深的明白！ 锦衣卫，说到做到！ 一时间天下各处所有人都在观望着，想要知道在锦衣卫这样的强硬态度之下，剑圣西门踏雪，又该作何回应。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剑圣并未有任何答复。 似乎在宣布完约战叶倾天之后，便消失了。 他并未做任何回复！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并非是剑圣怕了，故此不敢回复，而是他不屑回复！ 换句话来说，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他已经会到场！ 一时间，天下各处武林群雄纷纷赶赴京城，想要观看这一盛况。 或许他们无法靠近紫禁城，但西门剑圣和白云城主绝对可以！ 两大成名数十年的剑客，当世最为绝颠的剑圣剑仙，哪怕锦衣卫强大如斯，压的整座江湖都喘不过气来，但锦衣卫绝对压不倒这二人的身上！ 因为…… 他们是剑圣，是剑仙！ 是无数剑客心中的信仰，是剑道历史上，最为闪耀的两颗明星！ 正是因为怀揣着这样的年头，所以他们坚信，这一战必将打响！ 而他们，哪怕无法靠近，但仅仅只是在京城，远远的体会两大当世绝顶剑客的意境，甚至是感受一下现场的氛围，就已经足够了！ 随着月圆之夜的逐渐临近，江湖上风起云涌，无数人人出现在了前往京城的路上，所有人讨论的都是当世剑圣和剑仙之间的对决。 这一次的盛事，规模空前的庞大！ 当初灵雾山论刀虽然吸引了数万江湖人士，可于这一次相比，也是稍显逊色。 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至于让大夏的不少百姓，都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次八月十五的正主，分明是朱永昌封为亲王，可为什么此刻竟似乎已然被人遗忘？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牵连？！ 若是牵连的话，朱永昌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许多人都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心中猜测。 甚至有不少人还等着看朱永刚出丑—— “此次两大绝颠剑圣剑仙对决，以至于朱永昌封亲王之时毫无关注，若是这一次朱永昌再无半点动作但话，他武威郡王的威名可就彻底的丧失殆尽了！” “而这诺大的朝廷，便再也没有人胆敢于锦衣卫为敌了！” “顾凤青，便可真正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独掌了！” “到了那个时候，刀魔之威必将真正的笼罩在世人头顶，从此乾坤独断，刀镇寰宇！” …… 锦衣卫，北镇抚司。 顾凤青坐在上首位置，手下一众高手，分列两旁。 “大人，看来此次西门踏雪和叶倾天约战紫禁之巅，这两大当世绝颠剑客的对决，看起来不是那么纯粹啊！” 收到回报的消息，绝无神不禁摇头说道。 “看来这就是朱永昌的打算了！” 顾凤青笑着说道：“发动的时机竟是放在自己封亲王的那一天，看来……这位武威郡王还真是信心十足啊，想着毕其功于一役啊！” “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 “西门踏雪竟然也牵涉其中！” “堂堂剑圣，竟也为这俗世所扰。” 顾凤青的话语当中，透着一股出乎意料。 不仅是他，在场的那一个人在得到消息的时候不是目瞪口呆。 任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堂堂剑圣竟然会为朱永昌所用！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是摇头唏嘘。 “不过大人，八月十五那天，我们是否要拦截西门踏雪？总不能真让他们来到紫禁城决战吧！” 应含光不由说道。 “拦是要拦，但不必拦截西门踏雪。再说拦的话，你们也拦不住，无非徒增伤亡罢了！” “至于其他的……” 顾凤青笑了笑，道：“且先让本官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 听着顾凤青的话，在场每一个人都是面面相觑。 等谁？ 还未等他们询问出来，外间忽然进来一名锦衣卫，见者顾凤青当下行礼，说道：“大人，门外有一个求见。” “有人求见大人？” “是谁？” 听到这话，绝无神循声问道。 “不知道，那人不肯说出姓名，不过此人长相有些怪异，竟是有着四条眉毛，而且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不过一身修为却是很强悍，轻而易举的便拿下了沈陵沈大人，我们拿不定主意，这才来汇报！” 四条眉毛？ 吊儿郎当？ 听着锦衣卫的汇报，在场众人先是一愣，但随即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纷纷陡然之间脸色一变。 而顾凤青，更是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本官要等的人，来了……” …… “在下陆小年，见过顾大人！” 北镇抚司大堂内，在一众高手的注目下，顾凤青见了陆小年。 陆小年恭恭敬敬的行礼，只是，若是有人细细观察的话，便能感到陆小年的四条眉毛都微微轻挑了一下，眼中的瞳孔更是猛然一收缩。 尽管早已经知晓，可陆小年还是被顾凤青的年轻所震撼到了！ 更是被他的实力所震撼到了！ 他几乎很难相信，这么年轻的一个人，便是朝野当中，最为令人恐惧的锦衣卫指挥使！也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刀魔！ 他不是一个习惯以貌取人的人。 可此刻仍旧是有些恍惚，一时间未曾回过神来。 不过，他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很快的便回过神来：“听闻顾大人在除去阉党之后，内阁首辅大臣已经有了新的人选，东西二厂也已经彻底的清剿，不会在死灰复燃，所以整个天下其实已经没有大人的对手了吧！” 他似乎很了解顾凤青，所以一开口便开门见山：“陆某行走江湖很多年，这次来见大人，不为别的，但求一件事！” “哦？” 顾凤青很是意外。 “堂堂知交遍天下的陆小年，也有摆不平的事情？” “大人也知道我知交遍天下，但大人不知道的是，陆某对于情报探取能力也有些心得，所以陆小年斗胆，想做一做锦衣卫下辖的情报组织，锦衣信风的龙头位置！” 这句话一说出口，顾凤青就更加的疑惑了。 陆小年擅长打探情报？ 他不得而知。 但陆小年知交遍天下，这么多好友，想要打探情报自然会简单很多！ 可他…… 居然想要做锦衣信风的龙头位置？ 这世上，谁人不知陆小年是个浪子，平生最不愿接受的便是束缚，他这次居然想要加入锦衣卫，接受朝廷的束缚？！ 顾凤青很诧异，堂内的一众高手也很是诧异。 似乎都没有想到，陆小年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但看其表情，却不像是开玩笑。 “所以……” “名动天下，知交遍地的江湖浪子陆小年，竟然想要加入锦衣卫……” 顾凤青忽然笑了。 他看着眼前这位明明气质吊儿郎当，但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江湖浪子，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容：“你是为了西门踏雪和叶倾天而来？” “果然瞒不过顾大人！” 陆小年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却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看来，整个大夏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瞒过锦衣信风的耳目了！” “正如大人所说，陆某此来，为的便是西门踏雪和叶倾天！”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小年原本吊儿郎当的气质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肃然：“陆某希望大人可以放过西门踏雪和叶倾天，留他们一命！” 田间可怜！ 此时此刻若是有锦衣卫之外的人听到陆小年这句话，怕是会直接愣住，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江湖浪子陆小年，知交好友遍天下，自身的武学也十分强横，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以来，似乎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无论是智慧还是武功，都是为世人所敬仰。 但此刻…… 陆小年居然会认为剑圣西门踏雪和剑仙叶倾天这两位当世绝颠剑客会死！ 而且是死在锦衣卫，死在顾凤青的手下！ 他为何会生出这样的年头？ 他凭什么认为，当世两大绝颠剑客会死？ 他又为什么觉得锦衣卫可以杀死这两位剑仙剑圣？ 他的依据到底是什么？ 无人知道！ 但不管他为何会这么觉得，以他的智慧和武功，竟然会选择这种最为不可思议，也是最为愚蠢的办法—— 以自己为代价，来挽救自己朋友的姓名！ 这简直就是荒谬！ 更像是一场笑话！ 可实际上，却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而且就这样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展现在整个锦衣卫，一众刀道高手的面前！ “叶倾天是我的朋友，西门踏雪也是我的朋友，但这两人却因为剑道，不得不一战！” “我隐约察觉出来，之所以有这一战，实则是因为朱永昌在背后捣鬼，这一点想必顾大人也明白！但……” “无论是西门踏雪还是叶倾天，他们只是因为心存剑道，所以西门踏雪有了机会之后便约战叶倾天，而叶倾天为剑道故，也不会更不能拒绝！” “可无论怎样，请顾大人相信，陆某也愿意以性命担保，他二人绝无有任何与大人您为敌的念头！” “只希望顾大人，可以刀下留情！” 天知道陆小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何等的不舒服。 他是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 他知交遍天下，但交的朋友五一不是当世天骄，无一不是当世顶尖。 而对于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来说，对别人俯低做小甚至是唉声恳求，这绝对是比杀了他还要难过！ 但他还是说了！还是做了！ 而且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丝毫的迟疑！ 不得不说，顾凤青对于这位江湖传奇有了一些好感。 “不愧是陆小年！” “的确是陆小年！” “不得不说，你的智慧确实当世少存，也是江湖上很少能看透的人……” 顾凤青微微一笑，说道：“如此说来，你应当对朱永昌和锦衣卫的实力十分清楚？” 陆小年点了点头。 “五岳剑派早已经是朱永昌的人，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了，江南花家我一开始也不清楚，江湖上也都不知道，但这些时日以来，江南花家却频繁调动忍受，这就让陆某心存疑虑，略微探查之下，便发现了端倪。” “至于剑惊风，本就是天下第一楼出来的，薛衣人从不曾出江湖，他弟弟死了之后忽然出山，所谓何事稍微一想也便清楚了！” “燕南天身受重伤，鬼医和赛华佗足足医治了三个月，这也不可能瞒过所有人，宁不凡忽然下山，第一站便直接去的江南花家，意图自然显露，而西门踏雪……” “他在这么关键的时间里约战叶倾天，本来就不同寻常，陆某探查了一下，自然就知道其中的端倪！” 陆小年很坦诚的将他所知道的全部讲了出来。 听着陆小年的花，顾凤青点了点头。 “你确实是一个很擅长打探消息的人！” 顾凤青笑着说道：“可你既然知道朱永昌有着这么多人支持，应当知道锦衣卫的实力是不如他的，可你为什么还会觉得本官的锦衣卫有可能杀掉西门踏雪和叶倾天呢？” “因为……” “陆某知道，大人是什么样的人！” 陆小年沉声道：“陆某知交遍天下，结识的都是当世天骄，他们的性格或许不同，但唯有一点共通——骄傲！” “源于骨子里的骄傲！” “而顾大人你外表所展露的虽然都是嚣张跋扈、肆无忌惮，但其实我很清楚，这些都不过是因为源于你骨子里的骄傲罢了！” “你也是天骄！你与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但你比他们更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些天骄，骄傲到骨子里，所以会固执，会执拗，会面对任何事情都宁折不弯！但大人你不同……你向来是谋定而后动！” “一个骄傲的人有深思熟虑的人，无论他作出什么事情，都必然有着他的目的！” “而大人您的目的是什么，天下人人尽皆知！” 陆小年说到这里，忽然被顾凤青挥手打断。 “按照你的说法……” 顾凤青笑道：“朱永昌也应当是一个天骄，且他心机如此深沉，城府如此之深，布局这种事，想来他才最为擅长。” “他当然是天骄！只不过……” 陆小年正色道：“身为一个天骄，他却忘了自己最为根本的东西！” “骄傲！” “身为天骄的骄傲！” “以及一往无前，宁折不弯的骄傲！” “这些固然是缺点，但也是优点！是绝境逢生，是创造奇迹的优点！” “朱永昌从来都没有创造过奇迹，而大人您却处处都是奇迹！所以此次对局，看似朱永昌实力更强，但实际上……这不正是大人您所擅长的局势吗？” “创造奇迹的局势！” 不得不说，陆小年最后这个理由，当真是有些无理。 任是谁听了，恐怕都要目瞪口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堂内，其他人等都已经被陆小年这一番堪称‘诡辩’的理由给惊呆了，然而…… 顾凤青却笑了！ 不但笑了，他笑的还很嚣张，很霸道，很肆无忌惮！ 不仅如此，伴随着他的笑声，陆小年忽然发现，顾凤青腰间所佩的绣春刀，忽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发出轻微而嘹亮的响声！ “这是……” 陆小年脸色骤然一变。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着顾凤青的脸色，却震惊的发现，在顾凤青的脸上，居然露出来一抹笑容。 不同于先前的笑容。 这一刻的笑容，透着激动、兴奋，以及……迫不及待！ 他还未说话，就看到顾凤青那一双凛冽的眸子，忽然锁定在自己的身上。 更准确的说，是锁定在自己的双手之上。 “听说陆小年的灵犀一指天下无双……” 顾凤青一字一句，轻声说道：“能炼成如此绝学的手，自然不是一般的手！” “本官很想知道……” “这样的一双手，能拿得动绣春刀吗？！”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陆小年的眼前，忽然露出了一抹血色。 顺天府，为大夏京城。 此时睛空万里，万里无云，但陆小年却觉得…… 过不了多久，京城的天，便要被鲜血所染红！ 京城的地，便要被血色所浸染！ 因为…… 刀魔的手，已经快要按耐不住了！ …… …… 第293章 天下群雄抵京师！ 陆小年为什么认为，西门踏雪和叶倾天因为纠缠进朱永颤和锦衣卫的争斗，而不会落得好下场，顾凤青完全没有兴趣知道。 正如他也没有兴趣知道，朱永昌在背后的谋划那般。 无他。 没有这个意义罢了。 该来的总会来了，既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便耐心等待就是了！ 至于眼前的这位陆小年，他修为不错，有资格加入锦衣卫！ 当然，若是想要入黑衣到位，甚至位列刀道八极，却还是需要先学会用刀！ 所以，面对陆小年的话，顾凤青只是轻笑一声，说道：“提起一把绣春刀，你便是锦衣卫了！” “但本官的话先说在前面，当你拿起这柄绣春刀的时候，你便不再是一个江湖人！” “而是大夏锦衣卫，锦衣信风千户！” “从今往后，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着的是朝廷，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着的是锦衣卫！” “锦衣卫者，当横行无忌，纵横江湖，在这世上，莫说朱永昌，便是这天下的任何一人，都不敢也不能伤你分毫！” “如有伤你者，祸及妻儿，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你……可明白？！” 这话说的当真是霸气绝伦，饶是陆小年身为江湖浪子，智慧超凡，此刻也不由得心神震颤。 双眸之中，更是浮现出一抹精光和期待之色。 这一刻的陆小年，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属于锦衣卫，属于刀客的无上荣耀和地位，他顿时恍然大悟—— 现在的天下，已经是刀客的天下了！ 而这一切……只因为眼前这个人！ 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位于刀道顶尖的来人，是他以一己之力，将刀道为尊的时代，彻底的拉开序幕！ 这种感觉，让身为江湖浪子的他，让自认武功智慧均是不输别人的他——一想到与锦衣卫与这位指挥使顾大人为敌，便不由得心中一颤！ 这是一个大时代！ 更是一个属于刀客的时代！ 而现在，他即将拿起刀，成为一名刀客！ 正如顾凤青接下来所说的这句话—— “你应该庆幸，顾某在你身上，看到了某些刀客的标准！” “换句话来说，你有资格成为一名很有潜力的刀客！” 陆小年忽然心神狂跳。 他不知道顾凤青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但他能够预感，伴随着这句话的，将是一场席卷四海八荒的血雨腥风！ 这场风暴…… 即将来临了！ …… 眼看着时间快要临近八月十五，可就在此时，锦衣信风却又忽然出动，张贴告示在天下各处郡县府城—— 原定朱永昌封亲王的地点，改到京城旁灵雾山！ 这是锦衣卫指挥使说的！ 而朝廷自然不敢反对！ 以至于在这一句话放出来之后，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员只能将已经正在布置的地点放弃，然后离开京城在灵雾山布置了起来。 连皇帝，也要将随后的大朝会，放在灵雾山上。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为霸道的事情吗？！ 一言出，天下动！ 因为这一句话，整个大夏朝乃至是东瀛、西域诸国、四周番邦蛮夷全都领略到锦衣卫和顾凤青的霸道！ 更是领略到了他们横扫寰宇的强大和乾坤独断的张狂！ 顾凤青的威名，自此真正的犹如一片阴云，笼罩在整个中原大地和四周番邦蛮夷所有人的头顶上！ 这是真正的盖压天下！ 这是真正的魔焰滔天！ 世间一切的正义，仿佛都在此刻失声！ 因为伴随着锦衣卫将消息传遍天下，大夏朝当今陛下，武威郡王朱永昌，首辅大臣李琦以及朝中百官，竟然真的决定，将地点放在灵雾山上！ 他们甚至还将万邦来朝的诸侯国的国主、使者全部都带了过去！ 就好像，在这大夏真正主宰乾坤、真正的皇帝，是顾凤青一样！ 事实上，这些番邦蛮夷的国主和使者，此次千里迢迢来大夏，本就是为了拜谒顾凤青！ 如此轰动天下的盛事，让大夏朝的所有百姓，都放佛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到底是谁在封亲王？！ 这大夏的乾坤，又是谁在执掌？！ “锦衣卫指挥使顾大人建议，将朱永昌封王质地放在灵雾山上？！” “灵雾山？这不是锦衣卫论刀天下时的地方吗？！” “是啊！你说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还能干什么，还不是想要阴一把朱永昌！” “封亲王加九珠许开府建衙，这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情啊，结果却被锦衣卫一句话，就从城里搬到了城外，而且还是灵雾山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也寒酸了吧！” “何止是寒酸啊，这分明是相当于打脸了！” “虽然不清楚这位顾大人到底为何选择将封亲王的地方放在灵雾山，但天下间谁不知道这两位之间必有一战，依我看啊，这一次居然不同寻常！” “你这不是废话吗？封亲王的是朱永昌，又不是顾凤青，锦衣卫要是不拉后腿，那才怪了！” “明眼人都知道，这二位必有一战！” “你们在这吵什么吵，人朱永昌和天下第一楼都没发表意见呢，显然是不在意这些！” “嘿嘿～不管怎么说，等着看热闹吧！” “不过话说回来，天下第一楼号称以保大夏江山社稷为己任，但朱永昌却沉寂了这么多次，眼睁睁看着锦衣卫除阉党、清君侧，最后更是权倾朝野，堪称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如今又平定东瀛，剿灭金国收复辽东，令四海咸服八荒平定，气焰之高前所未有，如今朱永昌以平定西域三十六国的功绩封亲王，结果却被锦衣卫一言而换地方……” “你说这朱永昌，当真能忍得住吗？！” “他要是忍不住那还罢了，他要真忍得住了，必然所图甚大！” “所以依我看，此次封亲王的大典，或许在朱永昌看来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朱永昌很有可能会借着这一次机会，一举铲除锦衣卫，然后以无上姿态，抵达京城！” “这都是猜测，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看热闹，别瞎掺合！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倒也是。” …… 江湖上的纷扰和留言，且不去提。 但江湖上，却有越来越多的人汇聚而来，将原本空旷的灵雾山，再一次挤的满满当当。 自从上一次灵雾山论刀之后，这坐京城旁边的小山，又一次人满为患了！ 但所有人都并不介意，反而全都将目光看向远处，那一片兵甲林立之地！ 那是朝廷的大军！ 元顺十四年八月十五！ 大夏朝当今圣上，武威郡王朱永昌，连同朝中文武百官外加皇宫禁军内卫，随行的太监宫女，以及各国的使者，足足两万余人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 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 为了保障这一次大朝会和朱永昌封王的事情顺利，直隶京兆尹府尹将所有的捕快全部调了出来在外围维持治安，刑部更是将六扇门的高手尽出，混迹在江湖人群当中，防止有图谋不轨者。 而禁军内卫则是牢牢控场，一双虎目盯着来来往往的所有人，保护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安全。 当然，无论是谁都知道，这些禁军都只是摆在明面上都护卫，他们的作用也就是维持治安和吓唬寻常老百姓罢了。 真正保护安全的，还是六扇门的大内高手、皇帝的贴身内卫，以及……锦衣卫！ 其实说来也怪。 大朝会和封亲王大典，还从未放在荒凉的地方，以往都是在皇宫之内。 如今第一次在外，虽然是在京城不远处的灵雾山，可毕竟和以往比起来，也是增加了很多的不稳定和不安全性。 按理来说，应该是要清理这些江湖人，禁止他们围观。 但这一次，无论是皇帝还是朱永昌乃至是锦衣卫，竟然没有一人搭理这些江湖人士。 似乎都有心，想要让他们看一场惊天的热闹！ 正如这些江湖人此前所猜测的那般，其实眼下这样的情况，无论是顾凤青还是朱永昌，他们的图谋都已经算是昭然若揭、堪称路人皆知了。 所以，也就没有遮掩的必要！ 此次大朝会和封亲王大典，就是朱永昌铲除锦衣卫的一次绝佳机会！ 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更是顾凤青，主动为他创造出来的机会！ 就看这位大夏的镇国柱石，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距离大朝会和封亲王大典还需要一段时间，等待是及其无聊的。 所有的江湖人士都是百无聊赖的站在那里，各个都是交头接耳。 近乎十万的江湖人说话，那动静自然不小，哪怕距离朝廷的地盘很远，可还是远远的传了过来。 甚至灵雾山都一度显得十分嘈杂。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些江湖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阵阵的惊呼声。 “快看！” “甘陕道红衣门，门主万曲争，长老傅潇潇、倪高峰、戴德明，天呐！这些可都是先天高手啊！” “你看他们旁边的，那不是五岳剑派的左盟主吗？！” “君子剑岳掌门，还有华山派剑子也来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带了华山派数百名精锐弟子！” “泰山派、衡山派、嵩山派、华山派……除去已经被灭的恒山派，五岳剑派几乎倾巢出动啊！” “嘶！！！” “你们看，除了五岳剑派之外，还有关外郭家庄的庄主郭元思老前辈！据说这位老前辈，已经隐退江湖许多年了呀！” “还有中原无耳教的教主关天明！他也带着教中的高手过来了！” “那位是五仙教的教主方玉蜂，他身后的不是教中诸位长老吗！居然一个不落全都来了！” “天呐！” “居然连这些人都引来了！” “等等——我眼神有些不好，你们仔细看看站在四大密探身边的那位持剑的侠士，是不是……” “天下第一剑，剑惊风！” 伴随着这个名字，人群当中，顿时掀起一阵惊呼。 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你们看，后面那些人！” “那个抱着剑的，不是剑奴肖平生吗？！” “还有西毒欧阳克！位列中原九绝之一，号称可是天下第一毒啊！” “西域赤脚僧卡波仁，据说这位与西域苦行僧鸠摩智，号称西域两大僧！” “白驼山，白驼老！” “沧州金钱庄庄主，常英发！” “江南花家花如令！” 伴随着一个个震动江湖的名字传开，人群之中的喧哗声也是越来越大。 显然，他们在震惊的同时，也是完全没有想到，朱永昌竟然似乎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他竟是直接就将自己的底牌全都亮出来了！ 封亲王的大典，这可还没有开始呢！ “或许，这一次朱永昌的真正意图就是想要在天下人面前一举铲除锦衣卫吧！” “因此……”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忽然传来。 这道声音很轻，但在此刻这嘈杂的环境当中，却依旧十分清晰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彻，所有人都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将目光转了过去，落在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灵雾山的最高处。 山崖绝壁之上—— 灵雾山论刀之时，顾凤青一刀斩断的绝壁之上！ 此刻，山壁的顶峰，却密密麻麻站着两千多道黑色的身影，一个个均是面无表情，眼神凌厉。 而他们身上隐隐所散发的刀意，却让众多江湖人举目望去的山壁，都似乎有些扭曲。 在这些黑色身影的面前，都插着一柄柄雪亮的绣春刀。 刀尖入地半尺。 刀身雪亮，散发着森然寒意。 一如当初灵雾山上的情形。 傅青冥、绝无神、萧十三郎、鸠摩智、李清欢、段玉六位刀道八极，外加以叶开、方南为首的刀道二十八宿，及其两千五百三十四名黑衣刀卫，全部在此！ 看着这一阵仗，在一开始的震惊和愕然之后，喧哗声再一次掀开。 “不愧是刀魔顾凤青，今日这样的场面，竟然依旧只是带了两千多黑衣刀卫！” “虽然是两千多黑衣刀卫，但就是这两千多人，堪比三十万大军啊！现如今这江湖，谁不知道仅仅只是这三千黑衣刀卫便杀的金兵三十万大军血流成河！” “最恐怖的是，三千人面对三十万人，非但胜了，而且居然只损失了区区几百人不到！如今江湖上，谁不对这些黑衣刀卫的真正实力好奇？！” “正因如此，别看两千黑衣刀卫人数不多，但实际上，这可是全天下最为强大的组织了！” “再加上刀道八极之中的六位，还有刀道二十八宿，如此强大的实力，绝对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最起码，你看那些江湖门派，随着黑衣刀卫的出现，都已经开始联合了！” “是啊！到了这个时候，谁还敢小觑锦衣卫的实力呢？谁又敢小觑锦衣卫的实力呢？！” “且看着吧！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窃窃私语中，每一个前来的江湖人士都露出期待的神色，可随着他们举目望去，却突然发现—— 顾凤青居然不再！ 谁都知道，这一次是朱永昌图穷匕见的时候，也是天下第一楼和锦衣卫碰撞的时候，而锦衣卫的指挥使、刀魔顾凤青，这位正主居然不在？！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时候，恰在此时，今日的另外一个主角，朱永昌却忽然站了出来。 只见他远远的对着皇帝行了一礼，随后便大步踏出，目光锁定了黑衣刀卫所在的绝壁之上。 “今日，乃是本王受封亲王的大日子，也是我大夏接受万邦来朝的大日子！” 朱永昌没有丝毫的废话，直接便开门见山：“所以，为了庆祝这一日，本王特地请来几位当世至强的剑客，还请顾指挥使能够不吝赐教，为本王的这一次亲王大典助兴如何？！”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永昌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哪怕是距离很远的江湖人士，此刻都能看清其人脸上的兴奋和得意。 而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之后，清晰无比的传到了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耳朵里。 一时间，骚动在一次不可抑制的出现。 因为，他们似乎隐隐觉得，朱永昌的行事作风，似乎和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 相比较于往日的内敛深沉，这一次的朱永昌却显得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又是那么的的—— 锋芒毕露！ 嘶！！！ 在一开始的愣神之后，醒悟过来的江湖人纷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们明白了！ 深藏不露的武威郡王，大夏的镇国柱石，终于忍不住了！ 他已经开始展露自己的獠牙！ 并且丝毫都不加以掩饰了！ 事实上，到了这一地步，也没有必要再去掩饰了！ “锵！” “锵！” “锵！” “锵！” “锵！” 就在此时，苍穹之中忽然传出一道接一道的剑鸣之声。 紧接着，就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五道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分别从五个方向，朝着黑衣刀卫所在的方向掠取！ 这六道身影的速度之快，竟犹如剑光般……不！他们此刻身体已经化成剑光了！ 似乎人剑合一，却又完全不像，整个人与手中的剑器在领空之中合而为一，化作无可抵御的锋芒，轻易的撕开虚空！ 然后，降临人间！ 嘶！！！ 刹那间，倒吸凉气的声音，再一次响彻周遭寰宇！ …… …… 第294章 剑成绝响，刀以横空！ “薛家庄庄主，薛衣人！” “还有这位……他手中拿的是兵器谱上的蔷薇剑？！” “天呐！竟然连天下第一宁不凡都来了！！！” “竟然是这么多位剑道大师？！他们竟然全都出来了！” “天下第一宁不凡不是一直隐居华山后山吗？据说闭关多年以求突破超凡，他如今出关，难不成是已经成功了？！” “还有薛衣人，此次来莫非是为了给他弟弟报仇的？！” “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今日这灵雾山将会成为剑道和刀道史上，前所未有的巅峰对决！” “朱永昌……竟然有如此之大的手笔，简直恐怖如斯！” 几乎每一个人看到这三位剑道宗师出现的时候，眼神都急剧收缩，与此同时，更是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三位剑道宗师啊！ 出道时天下无人能敌的薛衣人！ 天下第一的华山三达剑宁不凡！ 兵器谱上蔷薇剑主人燕南天！ 外加上另外两道身影，剑奴肖平生！ 天下第一剑，剑惊风！ 这五位剑道宗师，任意一个出现，都回夺无数人的目光！ 而现在，竟然出现了五位！ “如此之大的手笔，那位锦衣卫指挥使又当如何应对？” 一念至此，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期待着顾凤青的出场！ 然而，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时候，面对这五位天下绝颠的剑道宗师，绝无神、傅青冥等一众刀客乃至是身旁的黑衣刀卫们，竟是依旧面无表情。 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意外。 围观周遭江湖人有些诧异，便是五大剑道宗师也尽皆一愣，就在他们刚想要说话的时候，恰在此时，五人先后神色一动，随后陆陆续续的看向某一个方向。 而伴随着五人的举动，其他江湖人也都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只见东方遥远的天空当中，太阳初升的方向，一片运黄浸染的云层之中，分明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他脚下踏着虚空，走动之时却十分稳定，就好像脚踏实地一般。 可他分明是在半空行走啊！ 眼看着他半空中走动着，一步一阶梯，似若拾阶缓缓而来，身后是万丈冉冉升起的金光和大日，照耀在其身上，恍若披上一层金辉。 寂静的虚空，缓缓升起的大日，万丈的金光，再加上缓缓走来的顾凤青，这动与静只见，给人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视觉反差！ 他的手上，提着一柄绣春刀。 此人，当然是锦衣卫指挥使，刀魔顾凤青！ 他竟然从一开始便没有身处于灵雾山中，反而一直身处于京城之中，远远旁观者朱永昌，直到此刻，这才显出身影。 “此人的轻功，竟然能够踏空而行？！” “这是何等盖世的轻功，有该需要可等可怕的真气？！” “轻功？依我看来这已经不是轻功了，分明是凭虚御风的神通妙法！” “不愧是刀魔顾凤青！每一次出现实力都有着令人绝望的提升，简直令人可怖！” “怪不得朱永昌再也不隐藏，想要借着今日斩尽杀绝……莫说朱永昌，便是你我遇到这样的对手，恐怕也会惶惶不可终日！” “是啊！每次一见他功力修为都堪称暴涨，这样的对手谁不害怕？这简直就是难以置信！” “此人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轰然响起的喧哗声中，十余万人的表情无不是豁然大变。 震撼之中，带着敬畏，敬畏之中又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惊骇！ 而这一抹惊骇，随着顾凤青的动作，却逐渐攀升到了极致！ “刀剑之争？！” 随着一声微不可闻，但却不知道以何等匪夷所思的办法传遍所有人耳朵里的声音响起，踏空而来的顾凤青忽然咧嘴一笑，手中的绣春刀‘锵’的一声悍然出鞘，刀锋直指灵雾山下的五大绝世剑客。 “如此，也正合我意！” 话音落下—— “嗡——” 这一刹那，全场十余万人之中，绝大部分都没有丝毫的感觉，然而在剑惊风、肖平生、花如令等一众绝顶高手耳边，却骤然响起了一声刀鸣！ 这刀鸣之声是那么的响彻，又是那么的清亮。 如雷贯耳，振聋发聩，更带着一股无形无质的锋锐，刺得他们耳膜生疼，竟是不得不运功抵挡！ “此人的刀意，似乎比当日灵雾山论刀之时，更强了！” “不是似乎，而是肯定！” “而且，强的绝非是一点半点！！！” 当这声刀鸣响起的时候，朱永昌这边的所有高手，脸色无不是凝重到了极致。 哪怕是燕南天、薛衣人等五大剑客，也在一瞬间眯起眼睛，心中凛然。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变了。 眨眼只见，他们的脸色便恢复如常。 无论这周遭的刀鸣之声是多么的可怕，无论这身边的喧哗声是多么响彻，都已经无法让他们的心神，再次掀起任何波动了。 他们的心，早已坚如磐石。 所以他们很明白—— 今日来吃，为的便是剑道！ 而他们而感觉到了，顾凤青之所以踏空而来，是不想让任何人打扰这一战。 正如他们为了剑道，这位锦衣卫的指挥使，也是为了刀道—— 他分明也是想要借助这一场巅峰之战，再做突破！ 到了这一刻，五位剑道宗师已经不关心顾凤青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不重要了。 他们只在乎，自己在这一战中，是否能有所收获！ 所以当下五人身形一闪，便化作五道流光激射而出，在原地掀起一阵狂风，整个人朝着顾凤青的位置冲去！ “在下薛衣人，此番前来不为恩怨、仇恨，只为剑道信仰，还请刀魔……不吝赐教！” 薛衣人率先开口说话。 这五位应当是实现商量好了，所以当薛衣人开口的时候，唯有薛衣人一人，直接掠向了顾凤青的位置。 其余三人都立在远处的半空之中，在一道道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利于远处虚空，纹丝不动！ 仅仅这一幕，便展现出这五位绝顶剑客的恐怖实力！ 当初无论是黄东邪这等领悟了超凡真意，乃至是逸林老法师这样的半步超凡，与这五位剑客相比，在实力上都有着巨大的差距！ 堪称是天翻地覆的差异！ 剑客的实力，在剑上！ 但却不仅仅是在剑上！ 更在于内力，修为，剑法，乃至是……剑道的境界！ 而事实上，无论是剑客还是刀客，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境界差距，其实际战力的强弱，都有着天壤之别！ 眼下这五人在剑道的境界中，都沉浸了不知多少年，积累的剑道底蕴之身后，更是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换句话来说，或者用俗气点的话来说，他们都很强！ 非常强！ 薛衣人迎战，燕南天、宁不凡、肖平生、剑惊风五人观战。 他们倒不是在旁边掠阵—— 为了公平较量，他们距离很远，仅仅只是观战罢了！ 其实他们也想掠阵。 外人不得而知，但他们自己心里很清楚，他们在迎战顾凤青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底，更没有单人独剑便能赢得顾凤青的底气！ 换句话来说，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 而剑道，更为了心中的信仰！ 要么，死在刀魔顾凤青的刀下！ 要么，突破剑道境界，成为真正的剑仙、剑神、剑圣！ 所以，他们并未一拥而上，也并未帮薛衣人掠阵，因为这样做了哪怕他们击败顾凤青，也根本就不可能过了心里这一关！ 他们的剑道，自然不可能增长！ 但对于他们而言，即便不掠阵，哪怕只是观战，但能亲眼目睹一场惊世之战，也能有巨大的收获！ 当下，作为场中资历最老，剑道修为也最高的宁不凡看着远处的顾凤青，轻声说道：“若是刀魔胜之，我等四人以手中之剑起誓，在你恢复如初、可以再战之前，不会有任何一人，出现在你的面前！” “今日，无人可以打扰你我之间的刀剑之争！” “哪怕是朱永昌也不可能！” 肖平生、燕南天也随之说道。 剑惊风清冷的声音也传遍全场：“剑某若能以这条性命为代价，一窥剑道绝颠极致，纵然身死刀魔刀下，也绝不后悔！” 身为当世最强的剑客，五大剑客哪个不是骄傲到骨子里的存在？ 哪怕诸如肖平生，虽然自称剑奴，但不过是想要表明他此生唯剑作伴，再无他物的决心罢了。 所以当他们的话音传开之后，远处山脚下的一种人，没有丝毫的意外。 就连朱永昌也是面色如常，显然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但让所有人包括朱永昌都没有想到的是，哪怕他们已经一次次见识到了顾凤青的行事风格，却在此刻仍然低估了他的张狂和嚣张。 只见他轻笑一声：“剑道绝巅？” 这一刻，顾凤青嘴角露出一抹弧度，这一抹弧度中透着令所有人都为之颤栗的嚣张：“看来你们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叫做刀道！” “在顾某的刀下，唯刀之外，万事皆休！” “剑道，自然也不例外！” 话音落下，他脚下猛然用力，只见竟是在空气之中猛然炸出一团气浪，整个人随之恍若一道流光般，朝着薛衣人激射而去。 身在半途，张狂霸道的声音便已经传来。 “反正都是死，你们五个，不妨一起上吧！” 疯了！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所有人都被顾凤青这句话给震惊到了！ 什么叫做狂妄嚣张？！ 什么叫做嚣张霸道？！ 这就是！ 竟然妄图打算以一人之力，挑战五大绝世剑客！ 这一刹那，便是五大剑客再是心静如水，也不由泛起波澜——那是愤怒，那是怒火！ 那是因为刀魔顾凤青，对于剑道的轻视！ 他们自认已经给足了刀道、给足了顾凤青尊重，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顾凤青眼中，他们却已经和死人无二！ 这是何等的嚣张肆意？！ 这又是何等的目中无人？！ 这更是何等的欺人太甚？！ “锵！” 薛衣人眼中杀意陡然绽放，但却并未有半句废话！ 这等层次的决战，任意一点细微的错漏都可能导致致命，更何况分心开口说话！ 所以，他只是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剑器，人在半空踏虚之时与剑光融为一体，化作一道似乎可劈开空间，斩破虚妄的巨大匹练，以长虹贯日之势，刺向顾凤青！ 刀以斩杀最快！ 剑，自然是刺最速！ 直直的一刺，平铺直叙的一刺，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却最为极致，也是最为起效！ 当这一剑生起之时，没人能够形容这一剑到底有多快！ 他没有任何绚烂的色彩，也不能让人产生惊艳的印象，因为—— 他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的肉眼都无法捕捉，快到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快到他们刚刚在心中生出‘剑出来了’这个念头，便骇然的发现，这一剑已经出现在了顾凤青的面前！ 恐怖的剑意从白色匹练当中激荡而出，剑光所致之处，两边空气倒卷分开，激起两道气浪。 而这两道气浪，竟是在剑意的影响下，轰然之间炸开！ 化作无数道犹若水滴，更似利箭状的剑气！ 铺天盖地，宛如剑气风暴，又如瓢泼大雨，劈头盖脸朝着顾凤青倾泻而去。 “这一剑的威力，竟如此恐怖？！” “好剑法！” “昔年的所向无敌薛衣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要知道，这可是在半空之中啊，他还要分出一部分的内力和精神施展轻功，以免掉落在地上，可即便如此，这一剑的威力还是达到了这么可怕的地步！” “竟然连空气都被其斩开，如斯恐怖！！！” “果然是薛衣人！果真不愧是薛衣人！” “依我看，薛衣人的剑距离超凡境界已然极为接近，甚至已经是只差临门一脚了！” 灵雾山脚下，半空之中，无论是谁见到这一幕，无不是心神一颤，眼中露出精芒。 这其中，尤其以燕南天、宁不凡、剑惊风和肖平生感触最深。 而在灵雾山脚下，江南花家的家主花如令更是叹息一声：“这一剑，当可谓是近十年来，江湖上最为惊艳的一剑了！” 或许很快之后，宁不凡和燕南天等人的剑更为惊艳，而过了此时，晚上月圆之夜的紫禁之巅更加惊艳，但不可否认的是，薛衣人这一剑，当真是刺出了他所向无敌、天下第一的风采！ 不愧是薛衣人！ 当真是薛衣人！ 别说他们，哪怕是灵雾山山壁之上的傅青冥、李清欢乃至是刚刚加入锦衣卫不久，在某个偏僻角落处的陆小年，也是眼中露出赞赏之色。 而山脚下那近十万的江湖人，更是掀起一阵猛烈的声浪。 然而，这些声浪刚刚生出，便随之嘎然而止。 宁不凡、燕南天等人更是脸色骤然一变。 “轰隆～” 一声震天撼地的可怕巨响陡然响彻，在半空之中回荡。 视线之中，那可怕到了极致的剑气暴雨，更是当场炸裂开来！ 紧随其后，手持绣春刀的顾凤青从中忽的破开气浪，整个人激射而出，他高举绣春刀，还在半途之中，浑身便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你啊是一股似乎可以毁天灭地，似乎可以霸绝四方的可怕气息！ 而他刀上的锋锐，更是空虚仿若可以将这虚空都给斩开！ “他果然更强了！” “这么强大的气息，当日在灵雾山上根本就未曾出现过！” “进步如此之快，这顾凤青还是人嘛？！” 远处观战的一众江湖人等眼皮骤然狂跳，宁不凡、燕南天等人也是心中有些起伏。 可还不等他们抚平心中的情绪，下一刻，便在他们难以置信的目光当中，看到顾凤青的身影竟然以一众极为不可思议的角度，骤然出现在薛衣人的身后！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了？！ 天见可怜，几乎没有人看到顾凤青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还在薛衣人的前方，可怎么就突然之间跑到了薛衣人的身后！ 这到底是什么法门？ 亦或者……这到底是什么轻功？！ 不提那些人心中的惊骇，当顾凤青出现在身后的时候，便是薛衣人也双眸陡然一缩。 在他的感知中，顾凤青那一记似乎可以毁天灭地的刀气，固然恐怖如斯，轻易的便将自己的剑气暴雨撕裂开来。 但在交手但那一瞬间，他就察觉出来，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其实并不大！ 若要分出胜负，至少也要争斗百招，才能找出对方功法修为中的弱点，随后战而胜之！ 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远远超乎了他的医疗！ 让他在心神变动的同时，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眼前的这位刀魔，分明是想要一招分胜负！ 不！ 他不仅仅只是为了分胜负！ 更是想要一招定生死！！！ 他选择在半空之中作为决战之地，除了不想受人打扰之外，更是有着别的企图！ 而他的企图，必有依仗！ 他的依仗是什么？！ 一念至此，薛衣人忽然双眸瞪大，瞳孔急剧收缩！ 他想到了！ 他的依仗—— 就是刚才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轻功！ “这到底是什么轻功！！！” …… …… 第295章 超凡七境全然看透，已成刀中之魔！ 一声爆喝，响彻寰宇。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薛衣人竟然还大声狂吼。 他竟然还能在这个时候分心说话？！ 所有人都懵了。 毫无疑问，薛衣人自觉要要死在这里，但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旧是要喊出来，将这件事，告诉其他四位剑客—— 以他的生命为代价！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唰！ 伴随着破空呼啸声，薛衣人的剑器快速在虚空之中穿梭，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手中的长剑竟是以一个十分诡异的角度倾斜斩出，眼看着就要挡在顾凤青的绣春刀之前，然而……他的脸上却毫无喜色。 因为，顾凤青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视线之中！ 薛衣人的心神彻底的沉了下去！ 但他终究不是一般人，此时此刻仍旧是迅速的作出反应，脚下凌空一点，踏着虚空强行扭转身型，与此同时手中的长剑也是倒转，贴回自身。 在后面！ 就在此时，他敏锐的察觉到身后的空气有些略微的变动，是以毫不犹豫直接将剑器绕着手腕一转，反手透过腋下无声无息的朝着身后刺去。 但可惜的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脚下不是地面，而是半空，无处着力的情况下，终究还是让他的应变速度慢了一丝。 虽然仅仅只是一丝及其细微的差距，但对于他们这种层次的战斗而言，就是致命的破绽与弱点！ 锵！ 一柄散发着清冷寒光的绣春刀，如同鬼魅一般瞬间从他的后脖颈出现，随后一只晶莹如玉的细长手掌握住了刀柄，随着毫不犹豫的一划…… 刀锋没入皮肤，划破血管，最后将咽喉割开。 鲜血，开始溢出。 “这……”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懵了。 灵雾山脚下观战的十余万江湖人士和朝廷中人，不知有多少在这一刻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呼。 他们眼中露出匪夷所思之色，整个人恍若置身梦中一般。 所有人都呆住了！ 昔年的天下第一剑，纵横江湖无敌手的绝世剑客，杀人无算的血衣人，在面对顾凤青的时候，竟然只是才交手短短的片刻，便已经被……一刀封喉？！ 这特么是真的假的？！ 双方都才只出了一招啊！！！ 这简直…… 所有人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去形容了。 没有人能够接受眼前这一幕。 然而，此时此刻，视线当中那忽然飚飞而出的一股鲜血，却清晰的显示出这个可怕的事情……是真的！ 薛衣人，血衣人……已经死了！ 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呆愣原地，双眼迷离不知身在何处。 “让你们一起出手，尔等却无动于衷，莫非当真以为顾某的刀不利？” 就在这万籁寂静的时刻，顾凤青的声音，随着风飘了过来。 只见他再次屹立在半空之中，森然凛冽的目光透着犹如实质的锋芒，锁定在远处的四位剑客身上。 四人都看傻了。 薛衣人死的太快，也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让四人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回过神，整个人心神恍惚了刹那。 然而尽管恍惚，但他们身在局外，还是看清了薛衣人所没有看到的东西—— 顾凤青，确实修炼了一众匪夷所思的轻功！ 先前薛衣人身在占据之中，无法分心他顾，但他们四人身在局外观战，却是看的真真切切。 顾凤青的身影之所以消失在薛衣人面前，并非是什么所谓的瞬移等神通妙法，而是一种及其高明又及其玄妙的轻功，此种轻功运转之时，恍若可以凭虚御风，故此他哪怕是在半空之中，也是辗转腾挪完全不受限制！ 但正因如此，四大剑客这才觉得不可思议。 世人皆知，轻功即便是再强，也根本就不可能完全的御风而行，踏空而走。 哪怕他们四人站立在半空中，看似稳稳当当，但实际上却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的心神和真气，不停的矫正脚底和空气风向的力道变化。 空气在流动，风也在流动，以至于他们的真气也要随之变化。 这使得他们和薛衣人一样，在战斗的时候，必须要分出心神，这就不可避免的回收到影响。 当然，正常情况下，这么小的影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现在并非是正常情况啊！ 他们所面对的，是刀魔！ 是大夏锦衣卫指挥使，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刀魔，顾凤青！ “此人的轻功当真是了得，确实不知这到底是何样的轻功！” 这一刹那，四人的心中都不自觉的浮现出这个念头。 剑客的尊严不允许他们联手，但若是搞不清这个疑问，他们再去和顾凤青交手，无非就是一个个送死罢了！ 他们身为剑客，都对自己的剑道十分自信，可一刀斩杀薛衣人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们悚然动容！ 毕竟……他们自问自己做不到！ 如此想着，宁不凡踌躇了片刻，忍不住问道：“顾凤青此种轻功，江湖上见所未见，着实是了得，敢问顾大人，此轻功到底何名？” “众臣簇拥，君临天下！” 顾凤青轻声说道：“超品武学，是谓《凭虚临风》。” 原来如此！ 四人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他们倒是未曾想到，顾凤青竟然当真将名字说出来，非但如此，甚至还说此功法的内核所在。 “凭”者，依也应也，“虚”者，空性也。 联系顾凤青众臣簇拥，君临天下八个字，这分明是说此功法练到极致，可指挥依靠空气微风。 这相比较于他们——适应空气和风，自然高明许多。 就在四人恍然大悟的时候，此时顾凤青却又再度说话了。 “你等为了心中的剑道而来，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妄图在生死之战中突破到超凡境界……” “但顾某很想问一句，你们……知道什么是超凡境界吗？” “又见识过什么是超凡境界吗？！” “又知道怎么才能突破到超凡境界吗？！” 话及此处，顾凤青脸上露出一抹嗤笑之色，而伴随着他的话音传开，周遭的空气都开始剧烈波动了起来，至于宁不凡等四人，更是在这声音之下，浑身一颤，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仅仅是因为顾凤青的这番话，更因为他们所见到的—— 就在他们的面前，就在他们目之所及之处，顾凤青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其身上忽然升腾起一股无比庞大的刀意。 与此同时，他体内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刀窍也在齐齐震颤，其内刀形的气旋旋转冲出，在经脉之中汇聚融合，最终化作一顾浩荡洪流奔腾了起来。 这洪流是如此的锋利，又是如此的恐怖，竟是宛如一柄无形之刀，直冲眉心之处！ 轰～ 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阵爆响，好似开天辟地一般，清者上升，浊者下降。 而后，漏出混沌之后的东西。 一抹金色的光芒，散发着神秘、浩荡、难以匹敌的金色光芒！ 在这光芒显现的刹那，一股无形却又似乎有形的刀劈开了某种顾凤青暂时难以理解的桎梏，使得一股他暂时无法理解的力量，涌入到了眉心之中。 刹那间，金光汇聚、旋转、升腾，最后……竟是变成了一柄柄刀！ 一柄柄锋芒毕露，气势冲霄的宝刀！ 这些宝刀，正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蔓延到眉心之处，将那平滑的眉心逐渐撕裂，最终……露出一条裂缝！ 金光透出，照耀万方！ 犹若…… 一只金色的眼睛！ 但诡异的是，这只出现在眉心的眼睛，看起来是眼睛，可无论是谁见了，却好似一柄刀！ 这种诡异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但每一个看到但人，都忍不住骇然失色。 与此同时，一股仿佛不该存在这世上的刀意蔓延开来，甚至蔓延到他们的心头，让所有人都在刹那，感觉到了一股诡异到极致的敬畏。 是的，就是敬畏！ 莫名其妙生出，却又侵占心湖的敬畏！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人修炼的，又到底是什么功法？！” “江湖上流传的那么多盖世武学，却从来没有一种是这样！” “众所周知，人只有两只眼睛，可此人的眉心为何却又出现了一只眼神？更恐怖的……他眉心的眼睛怎么会像刀一样锋利！” “他娘的……难道此人当真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吗？！” 无数疑问钻入了全场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就连宁不凡、燕南天、剑惊风、肖平生四人也被这一幕，所震撼到了。 一时间竟是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不敢出手。 不仅如此，这四位剑道宗师，此刻甚至还生出一丝逃离此处的想法！ 这念头来的是如此突兀，又是如此坚决！ 更是如此诡异！ 身为剑客，江湖上绝世剑客，此来本就是抱着必死决心印证剑道，又怎么可能会心生恐惧而逃离？ 这不是他们心中的意志，这是……灵魂的意志！ 好似常人看到江湖高手，蝼蚁看到天敌……心中求生意志自然而然生出的恐惧！ “他……到底在干什么？！” 四人强行按耐住心中的恐慌，看着金光之中看不清身影的顾凤青，忍不住面面相觑。 四人相顾无言。 他们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 这种变化，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不好的！ 有心想要趁此机会偷袭，可身为剑客，他们心中的骄傲，却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就在四人犹豫的时候，此时此刻，地面上朱永昌却眼神微微闪烁了片刻，随后他看向了身侧的其中一人。 那人感应到朱永昌的目光，缓缓点头，站出身来，深吸了一口气，体内真气顿时急速运转，整个人在地面上一踏，身型便立刻冲天而起。 “刀魔无道，今日白驼山白驼老斩杀之！” 话音落下，此人竟然已经身在半空当中，手中出现一把铁杖，裹挟着万钧之力，当头朝着顾凤青砸去！ 这一幕，顿时让底下的人掀起一阵喧哗！ 此人……竟然想要趁人之危！ 一时间，不少人都心中鄙夷，但在鄙夷的同时，却有一些期待…… 倘若顾凤青真的被杀死…… 白驼老来的太快，再加上宁不凡四人都心存犹豫，以至于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拦住他，眼看着白驼老这一杖就要打在金光的正中心，四人都是脸色为之1一变！ “住手！” “不可！” “你怎敢……” 他们的惊呼声才刚刚出口，便嘎然而止。 因为……就在白驼老身型接触到金光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一僵，愣在半空之中。 还不等底下的人心中生出疑问，变看到这白驼老整个人竟然也冒出一团金光！ 这当然不是他也出现了这样的异状！ 而是那些金光竟是恍若一柄柄利刃，彻底的将白驼老洞穿！ 他的身体，已然被切割的支离破碎！ 哗！ 所有人都呆愣的看着这一幕。 眼睁睁的看着白驼老的神曲在半空当中变成一团粉碎，纷纷洒落下来。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那金光……” “竟然全部都是某种及其可怕的刀意！” “我们无法理解的强大刀意！” 宁不凡四人见到这一幕，更是脸色大变！ 先前金光散发之时，他们并未感觉到任何异常和危险。 可在白驼老冲进去的时候，金光陡然大放光明，无可抵御的恐怖刀意顿时显露出来。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瞬息之间这股气息便消失，但还是被他们敏锐的捕捉到了！ “这些金光……全都是刀意！” “一旦有人触及，便会瞬间将人切割而死！！！” “而且看这些金光，分明是无人指使，可无人指使便已经如此恐怖，倘若有人可以操控……” 四人一念至此，脸色更是再度变换。 …… 且不提外界众人，都已经被金光给吓住了。 金光之内，顾凤青整个面无表情，看似毫无波动，但实际上，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先前那脑海中的金光光团，在斩开他的意识之时，有一股不属于他，甚至不属于此世的刀意突然灌入了他的眉心之中，继而传遍四肢百骸以及体内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出刀窍。 霎时间，他的筋骨、血脉、刀鞘当中满是金色光芒，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锋锐和强大。 这些金光汇聚之下，犹若一柄柄细小的刀，在他体内逐渐的凝实、蜕变，然后……升华！ 最后，化作了一柄刀！ 一柄无上强大的刀！ 而此时此刻，他的身躯，便是这柄刀！ 这让他产生一种明悟—— 先天刀体！ 这便是先天刀体！ 他能感觉到，虽然外表看起来，自己的身躯并无任何异常，没有任何锋芒泄漏，但体内却隐藏着极为恐怖的刀意和刀气！ 就如同一个沉寂的火山般！ 一旦爆发，必将展露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与此同时，在他身体化作刀的刹那，顾凤青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突然脱离了身体，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这个虚空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柄刀！ 透着金光，透着无尽神秘、锋芒的神刀！ 这是他的身躯，所化成的刀！ 刀乃杀伐之器，当有人来掌握！ 哪怕是刀体，也必将由主人来驱使！ 所以，他在看到这柄刀的时候，便自然而然的伸出手，一点一点握住了这柄刀的刀柄！ “锵！！！” 刀鸣声陡然响彻。 似乎撕裂天地、破开混沌一般，陡然出现在他的灵魂深处，并且回响、激荡。 这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在无限拔高，仿佛透过了一层层无形的桎梏和障碍，看到了一个个更为高深精妙的刀道境界！ 这是更为玄妙的境界！ 这是先天之上的境界！ 这是…… 超凡的境界！ 道有万千，如剑道、刀道、魔道、佛道……等无数各式各样的道！ 而超凡七境，便是明确自身的道，验证自身的道，坚守自身的道，然后……掌控自己的道！ 因此，在超凡七境，每提升一境界，实力便可发生翻天复地的变化！ 而在超凡之前，江湖上哪怕是再强的武者，哪怕是江湖上号称剑身剑圣刀魔刀神，也不过就是‘用刀、用剑’罢了。 唯有踏入超凡，明切自身的刀，才可真正的称之为——道！ “超凡七境！怪不得称之为超凡境界！” “原来这七境，根本就是超凡脱俗，化凡为仙的过程！” “迈步超凡之后，便不再是寻常人，而是神、魔、仙、佛！” “真正的剑仙，剑身！真正的佛陀道者！” “真正的……刀魔！” 这一刻，顾凤青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江湖上近些年来如此风起云涌，可那些真正的强者，例如武当张真人，少林扫地僧等等，却始终都未曾出现。 因为这些，都在悟道！ 悟自己的剑道！ 悟自己的佛道！ 悟自己的武学之道！ 但这些正在悟道的人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就在他们闭关的苦苦追寻的时候，在这茫茫江湖之中，在这顺天府外灵雾山上，已经有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将超凡七境全部体验了一遍！ 他甚至跨过了超凡七境，看到了那不可捉摸的极限之所—— 破碎！ 破碎虚空，霞举飞升！ 虽然这股体验非常的短暂，仅仅瞬息之间便已经消失，甚至此后不会在顾凤青的身上留下一丁半点的痕迹。 但此时此刻，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看到了！ 而且已经明悟了！ 所以…… 在这方天地……不！ 应该是说是在眼下，他就是真正的刀中之魔！ 他的刀…… 已然是无人可挡，甚至是—— 无人能挡！ …… …… (本章完) 第296章 四剑齐出，与刀争雄！ “所以，你们不知道！” 金光逐渐散去，顾凤青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凌空而立，身姿挺拔。 尽管周围的金光全都已经消散无形，眉心之中的第三只眼也已经闭合不见，但这一刻，顾凤青的身上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强大气息。 所给人带来的压迫，比之那神秘的金色光芒，更加恐怖。 这一刻，顾凤青双眸微微睁开，眼神之中一抹金色光芒一闪即逝，眸子中透着淡漠和平静。 他看着面前的四位剑客，又转过目光看着下方灵雾山脚下的十余万人，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你们不知道……我知道！” “就在刚刚，超凡七境，顾某已经亲身体验过一次！” “七境的每一境奥秘，顾某都看的分明！” “突破超凡境界的方法，更是看得清清楚楚，几乎印刻在脑子里！” “所以，你们凭什么觉得与我一战会突破境界，而不是……在送死呢？！” 顾凤青的声音并不高，但此时听在十余万人的耳中，乃至是面前四大剑客的耳中，却恍若一道惊雷般炸响。 炸的他们浑身发颤，炸的他们不自觉颤抖！ 炸的他们…… 灵魂都在颤栗！ “我们的一生，长达百年，可在历史长河中，却恍如恒河一沙，渺小而短暂！” “纵然天纵之才，王佐之姿，可在这条长河上，也不过只是一道一闪而逝的流星罢了！” “唯有跳出长河，抵达彼岸，方能于岸边垂钓！” “而第一步……便是超凡！” “超凡脱俗，化凡为仙！” “还要感谢你们……” 说到这里，顾凤青抬眼看着面前的四大剑客，轻声呢喃道：“若不是你们，顾某还看不到这如此壮阔的一幕，自然也体会不到常人之渺小！” “也罢，为了感谢你们，便让你等在临死之前看看，什么叫做……超凡！” 轻声的呢喃落下，顾凤青左手一摊，顿时便将薛衣人的长剑抓住，随手一转便刺入此人的胸膛之中。 紧接着，他任由薛衣人的尸体从半空落下，跌落尘埃，整个人却在这一瞬间化作流光，朝着四人冲去。 只影单刀，杀向四大剑客。 不！ 这一次，固然还是只有一人。 但刀，却并非只有一柄了！ 随着他整个人如同流光一般呼啸而出，整个半空中气浪排开，震天的爆响响彻云霄，地面上刮起无与伦比的飓风。 而在这似乎可以将天都掀翻的气浪之中，顾凤青手一招，刹那间—— 绣春刀无常，柳叶刀春晓，外加一柄状若满月的圆月弯刀便同时出现。 三柄宝刀在刀气成丝的控制下，绽放出令人绝望的可怕锋芒，分别以三个不同的方向，朝着燕南天、宁不凡四人爆斩而去！ 咚咚咚咚！ 四人顿时心跳加速。 在这急速跳动的心脏之中，他们感受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可怕，这种可怕，让他们头皮发麻，让他们难以呼吸，让他们后背瞬间汗毛倒竖。 面对这样的恐怖，他们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居然不是出招反抗，而是—— 逃！ 逃的越远越好！ 他们不知道这种预感从何而来，但心里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却很忠实的告诉他们，不可力敌！ 这是他们不可力敌的对手！ 若是不逃，只有死路一条！ 四人犹豫了。 他们心中在生出这种预感的时候，确实是想要逃，可……顾凤青的话却让他们心中产生了犹豫。 他们此次约战顾凤青，本就是为了一窥超凡！ 而顾凤青却告诉他们，他已经看清了超凡境界的所有奥妙——这岂能不让他们动心？ 若是此刻逃走，那他们又如何甘心？ 就在四人犹豫的时候，此刻虚空当中却又生出异变。 只听见‘嗡嗡嗡’的刀鸣之声不断颤响，将虚空都带着颤抖了起来，似乎也要在这盖世的刀光之下碎裂。 而在山脚下十余万人的眼中，只能看到三道白色的刀光斩开光明，划破虚空，斩出三条恐怖的白色气浪朝着燕南天四人冲去！ 这白色气浪是那么的巨大，声势又是那么的恐怖！ 在这些人看来，竟是仿佛要将燕南天四人给彻底吞噬！ 三条气浪中散发出的刀意无不是惊天动地，然而其中所蕴含的刀意气息却截然不同。 有一往无前，浑厚如铁，势不可挡。 有轻盈如风，诡谲无穷，无法琢磨。 有魔焰滔天，崩碎佛国，血气惊人。 尽管气息各不相同，但他们无一例外，都透着一股无坚不摧，无物不斩的气势！ “三柄刀！他竟然同时操控三柄刀？！” “而且还同时施展了三种刀法？！” “同时施展不同的刀法，江湖上也不是没有，例如同样位列中原九绝之一的老顽童，就精通左右互搏之术，可同时施展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学，但这也只是理论上啊！” “若是在与敌人对战，尤其是同境界对战当中，同时施展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学，非但需要分心二用耗费大量的精力，而且因为经脉缘故，真气输送固定，反倒让威力降低！” “可此人……” “这位顾大人所施展的这三种刀法，明明刀意截然不同，但在他手上却十分诡异的融合，丝毫都没有任何迟滞突兀，反倒因此而更具威力！” “不对！这不是三种刀法！这分明是好多种刀法融合而成的三种刀法！” “轻盈如风当中，却带着诡谲气息，这分明就是刀魔的成名刀法断弦三刀和黄昏细雨红袖刀的融合！” “而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当中，却又融合了血杀刀和蚀月三杀，另外还有一丝断情刀的意味……他……他分明是将自己所有学会的刀法，全部融入在了这三刀之中！”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天呐！如此说来的话，此人的刀道，到底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 “难道说他真的已经体验过了超凡七境，刀道七重的境界？！”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十余万人全都看懵了。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阿鼻道三刀！ 断弦三刀！ 血杀刀法！ 蚀月三杀！ 黄昏细雨红袖刀！ 绝无神的断情刀！ …… 这一刻，亲眼剑道数种截然不同的刀法，以这样不可思议的方式融合起来，最后化作三刀斩杀而出，顿时便让全场所有人都哑然失声，满脸的震惊。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过来了，先前顾凤青说出那番狂妄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目中无人！ 也不是嚣张跋扈！ 而是他打从一开始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清楚的明白—— 他不是来比武的！ 他是来杀人的！ 今日，他分明就是想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看血染长空到底…… 是何等的壮丽！ 如此想着，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的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然而，无论他们再是心惊，再是不可思议，但他们却根本就想不到，此刻首当其冲的燕南天、宁不凡、肖平生、剑惊风四人到底经受的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三刀齐出，天地为之黯然失色！ 三道白色的气浪恍若三条白龙一般呼啸而来，他们在奔行之中仰天长啸，那当然不是‘白龙’活了过来。 而是其中无数刀气疯狂激荡所汇聚而成的声音！ 这声音，犹若龙吟，又似虎啸，带着一往无前的惊天声势，分别朝着四大剑客席卷而去！ “好个刀法！” “此番纵然身死，能够见识到这样的刀法，也死得其所！” 顾凤青亲口说他体会到了超凡七境的奥妙，让四大剑客的内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以至于古波不惊的心神当中，也泛起了骇浪。 但即便如此，当顾凤青出刀之后，他们仍旧是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没有惊骇，没有恐惧，没有害怕，也没有胆颤。 有的，只是赞叹！只是欣赏！ 以及，一丝好战之心！ 身为剑客，绝世剑客，天资不凡的绝世剑客，他们心中自有傲骨，也有坚持。 此刻事到临头，骨子里的骄傲和一直以来的信仰让他们顿时抛却了所有，剩下的，只有迎敌！ 所以，当他们的话音落下之后，四大剑客也同时出剑了！ “锵！” 震天的龙吟虎啸中，也掩盖不了宁不凡拔剑之时的出鞘声。 只见这位华山数百年来的第一高手，竟是直接在半空当中连连踏出脚步，看似杂乱，但实际上却有着一股妙不可言的韵律。 他的步伐很快，仅仅一个刹那，便已经踏出了七步！ 而当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手中长剑便已经又一股微弱的剑意从剑锋当中激荡而出，等到他七步全然踏出，剑上的剑意已然激荡狂飙到了极致，剑尖之上带着一股令苍穹都为之雪亮的光芒！ 这是无人可以直视的光芒！ 这是足以照耀万方的光芒！ 这当然是剑光！！！ 只是这剑光，却与薛衣人的剑光截然不同！ 薛衣人的剑恍若匹练横空，直刺而一往无前，从不多做他想，能够在瞬息之间爆发出极致的速度和力量。 然而此刻宁不凡的这道剑光，却不是刺，而是斩！ 是的！ 如刀一般，当空爆斩！ 剑器高举国头顶，然后直直的斩下！ 带着力劈华山的意味，带着磅礴到难以直视的力量！ “这是……” “华山最强剑法，三达剑！” “而他的步伐，似乎是华山派的罡斗七星步！” “听说只有领悟了罡斗七星步，才能学会完整的三达剑！少了这套步伐，剑法便彻底无用！” “现如今华山派，除了这位天下第一的宁不凡之外，据说无人能使出这套剑法！” “华山派历代掌门数百年来一直都在参悟这套剑法，却一直无人可以解开谜团，但最后却被当时仅有十二岁的宁不凡学会，据说宁不凡那个时候才刚刚入门，而且天分也不高，华山上下都以为宁不凡成就有限！可谁曾想就是这个最不被看好的弟子，却在二十年之后，一跃成为华山第一高手，并且纵横江湖数十年，未尝寻觅得一个对手！” “这个我也知道，我家长辈经历过那个时代，听说那时宁不凡被华山不看好，结果在领悟三达剑之后第三年便悟出了第一剑‘智剑平八方’，又三年悟出了第二剑‘仁剑震音扬’！” “而这一剑……” “便是三达剑中的第三剑！” “勇剑斩天罡！！！” “这第三件，乃是宁不凡四十岁出山之前才领悟，乃是那时宁不凡的最强之剑！也是他天下无敌的最大依仗！没想到面对刀魔，宁不凡一出手便是这三达剑中的最强一剑！” “看来他已经竭尽全力了！” “但我很想知道，他这当初仗之天下无敌的第三剑，如今面对刀魔……” “还能无敌吗？！” 电光火石之间，观战只认无不是下意识的闭上双眼，一来是被剑气所慑，双眸难以睁开，二来……则是不敢去看接下来的这一幕。 唯有朱永昌、花如令等一众高手，才能在这光芒之下，依然睁开双眼。 他们…… 不敢去错过这一场惊世之战！ 也不愿意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然而下一刻，无论这些高手愿意不愿意，他们都不得不眯起眼睛。 哪怕是朱永昌，也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遮住了一点光芒。 因为他们的双眼，终究还是无法承受这么可怕的剑气侵蚀—— 其余三人，也出剑了！ 燕南天、肖平生、剑惊风三位绝世剑客！ 三道截然不同的剑光！ 三种与宁不凡相比只稍稍弱了一筹的惊天剑意！ 他们，一起爆发了！ 或许是压力，也或许是被同类剑客所牵引，即便是三人当中最弱的剑惊风，也在这一刻，整个人抵达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 这一剑，将会是他这个境界，最为完美的一剑！ 在这种状态下，当他的剑出手时，必将此生最为快意的一次！ 一剑惊风，一剑驭风！ 这便是……剑惊风！ 没有太大的声势，也没有太绚烂夺目的光彩，然而当他一剑出鞘之后，长剑便驾驭着清风突入了席卷而来的刀气之中。 确切的说，是刀气所化的白色长龙下颔位置！ “轰隆隆！” 当碰撞的刹那间，看似轻盈随风的一剑，却登时爆发出一股令天地位置颤栗的剑意，然后如同惊雷一般，随之爆发炸裂了开来！ “轰轰轰！！！” “锵锵锵！！！” 与此同时，燕南天的剑，也首次在这么多江湖人面前绽放出了光华！ 作为‘蔷薇剑’的主人，燕南天的剑，所爆发而出的威力，自然是惊世骇俗！ 只见他的剑挥舞之间，剑势绵绵不绝，却又重若泰山，然而却诡异的十分迅捷，但在这迅捷之中，却又透着一股纵横无敌但刚猛强劲。 他的剑意……竟然还兼具强劲霸道和轻柔灵动！ 宛如阴阳汇聚，又好似清浊颠覆！ 他此刻所爆发出来的威力，在某些方面，竟然比之宁不凡都要不遑多让！ 甚至还超出许多！ 或许这世上，也唯有剑圣西门踏雪的剑，才能与这一剑匹敌！ 哦不！ 应该还要加上叶倾天和谢玉峰！ 西门踏雪的剑，是恍若天外飞仙，当头一剑，令人避无可避！ 叶倾天的剑，是迅疾如风快若闪电，令人不得不挡的剑！ 而谢玉峰的剑，则是缓慢优美，却又像风一样自然！ 至于剑奴肖平生，他的剑称不上出奇，但任何人见了，只有一个念头——刚猛！ 堂而皇之、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将这一剑给刺出来，他不在乎这一剑刺出之后有多少破绽，也不在乎这一剑刺出之后能不能收回来。 他想要刺，便举剑去刺，然后当真便去刺。 而一旦刺出，便犹若狂风过境，海浪席卷，所到之处，无人、无物可以幸免！ 当然，狂风吹来、骇浪袭来的时候，谁有会注意某个人、某个物呢？ 他这一剑不是四人当中最厉害的一剑，也非是四人当中最为值得称道的一剑，无论变化、轻盈都没有出奇的地方。 但很奇怪的是，所有人见了这一剑，都会在脑海当中蹦出一个念头—— 他这一剑，是很用心的一剑！ 不！不应当是这一剑！ 应该说，他每一剑都是很用心的一剑！ 他根本就不是在用手去操控剑！ 而是心！ 心剑！ 堂堂正正的一招，正如剑的堂堂正正，每刺出一剑，他都很认真，也很专注，就好像手中的剑不是死物，而是一个拥有着灵魂和智慧的活物。 他每一剑，都在与剑中的智慧交流、沟通。 他是剑奴！ 一心一意侍奉剑！ 也将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给剑！ 所以，如果严格的来说，每一次刺出去的固然是剑，但实际上……也是他自己！ …… 这一切，都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 伴随着四位剑客全都竭尽全力的使出自己的最强剑招，十余万人都随之闭上了双眼。 而他们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四大剑客，终究还是联手了！” “四剑齐出，威力势不可挡，而那刀魔……真的能够挡住吗？！” “这场史无前例的刀剑之争，最后的胜者究竟是谁？！” “今日……” “到底是剑道的绝响——” “还是刀道的哀歌？！” …… …… 第297章 剑道的哀鸣，天地与之同哭！ 这一刻，十余万人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或者说，是找不到言语来形容。 每一个人都知道宁不凡、燕南天这些绝世剑客很强，但他们却从未想到，他们竟然会强到如此地步！ 每一人也都知道剑道很强，但他们却从未想到，剑道的锋芒竟能恐怖到如此境界！ 修为和眼界，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所以哪怕是朱永昌、花如令这等绝顶高手，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剑道风采。 当然，以他们的地位和阅历，必然会见到过这等高手出招，可他们何曾有幸，见识到当世五位绝顶剑客一起出手，最后更是有四位联手呢？！ 而这四位绝顶剑客联手，仅仅只是因为顾凤青给他们带来的压力！ 刀道的压力！ 所以每一个人都明白，能够亲眼见识到这一场刀道和剑道之间的惊天碰撞，是十分罕见——最起码在这江湖上，已经有数十年未曾发生过了！ 最近的一次，还是三十年前魔教叩关之时！ 可即便那时，也没有如今这等庞大的阵仗！ 所有人都明白，所有人都深深的明白，这样的一幕很珍贵，但此时此刻，他们却依旧闭上了眼睛！ 被迫闭上了眼睛—— 他们……因为实力的限制，连亲眼目睹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何等的悲哀？ 心绪前所未有的激荡之下，那恐怖的刀意和剑意终于在半空之中碰撞到了一起。 所爆发而出来的漫天剑气、刀气激荡席卷，在空气中碰撞出一股股强烈的飓风，最后上达寰宇，下至大地。 那狂风蔓延到地面上，让观战的十余万人，全都体会到一股凌厉。 刮在皮肤上，让他们的皮肤生疼，就好似刀子一般。 就在他们打算运转真气抵挡这凌厉的飓风之时，就在此时，耳边却又传来阵阵刚刚响起便忽然嘎然而止的惊呼声。 那是…… 宁不凡、燕南天、肖平生、剑惊风的惊呼声！ “什么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情？！” 感觉到眼前的刺疼和光芒稍稍弱了一些，所有人便迫不及待的睁开双眼。 下一刻，倒映在视线之中的一幕，便让全场十余万人全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久久都无法回过神来。 只见半空中，顾凤青倾尽全力所斩出来的气浪长龙，已然被四大剑客的剑气所搅碎炸开。 然而，那三条气浪长龙却并未完全消散，反而重新化作滔天的气浪，恍若风暴一般席卷开来，四散狂飙间，竟是将顾凤青和四大剑客全部笼罩其中。 然后，就此定格。 是的，所有的气浪并未在空气中消散，反而凝固在半空之中。 就如同时间静止，又好似空间顿节。 顾凤青和四大剑客所在的位置，以他们为中心，方圆百丈之内全部静止，即便是他们也是彻底动弹不得。 气体逐渐凝华，最终拥有犹若实质的体型，晶莹剔透，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片片不规则形状的水晶琥珀般，身处于半空之中，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视觉冲击感。 正是这突如其来的静止，让全场十余万人的目瞪口呆，也让四大剑客的惊呼全部打断。 “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凤青和四大剑客竟然全部静止了？！” “不！不是他们静止了！而是那方圆百丈的区域被静止了！” “他娘的，这到底是什么功法，又到底是什么绝招？竟然能够让时间都静止？！” 所有人都懵了。 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而在蒙蔽之余，他们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因为他们的闭眼，导致这场江湖上世所罕有的巅峰之战最精彩的一幕，就这么样被他们生生错过。 一时间忍不住捶胸顿足，恨不得时间倒流，再来一次。 便是朱永昌、花如令等一众绝顶高手，也是难掩面上的失望之色。 尽管失望，可所有人的脑海之中，还是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这刀魔的修为，竟然已经恐怖到这个地步？连时间都能静止？！” 这当然不是时间静止。 而是气的凝结，导致这方圆百丈的区域瞬间变成了真空状态，连带着将他们体内体内的气血也都凝结，这才导致顾凤青和四大剑客全都在这一瞬间停止身型。 但是这些东西，那些江湖人可不知道啊！ 他们只以为是刀魔功法太厉害，连时空都能静止！ 而就在他们震惊失神都时候，此刻那静止的百丈区域，无数凝华的气体忽然齐齐一颤，随后‘轰’的一生炸裂开来。 不！ 严格的来说，不应该称之为炸裂！ 而是有无数道刀气、剑气在气体当中四溅而出，只一霎那，便已经将布满方圆百丈区域。 簌簌簌簌～ 只听见剑气、刀气虎啸之声络绎不绝，那铺天盖地的剑气和刀气如同风暴席卷，空中再次掀起层层白色的气浪！ 而这一次，竟是足足笼罩了方圆千丈的距离！ 千丈方圆的区域内，忽然变得一片光明，无数剑气、刀气虎啸穿梭，仿佛下起了倾盆暴雨了一般！ 然而此刻，全场却没有一个人关心这惊天动地的异像。 随着所有气体的再次流动，顾凤青和四大剑客的身影也终于可以活动。 宁不凡、燕南天、肖平生、剑惊风四人战列一排，但相互只见却相距十余丈。 顾凤青站在他们的对面。 值得一提的是，四人手中的长剑都已经不翼而飞，而顾凤青……却忽然手一招，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雪亮绣春刀，便飞到了手中。 刀锋寒光闪烁，散发着森冷、凌厉的气息。 刀身没有多少花纹，看起来朴实，不起眼。 然而，当这柄到出现在顾凤青手中的时候，全场再一次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音。 嘶！！！ 他们当然明白了这所代表着的含义。 只是…… 这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他们第一个念头便是下意识的无法相信！ 或者说，不敢相信！ 可半空中决斗的五人，却唯独只有顾凤青的刀回来，其余四人的剑却不见踪影，这难道还不明表明什么吗？ 身为剑客，而且还是强大的剑客，不管他们所信仰的剑道是何种类型，但唯有一点相同—— 剑，从来不会离手！ 可眼下，顾凤青的刀回到了手中，而他们四人的剑却不见踪影，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的剑无法招架，被崩飞了！ 而他们…… 没有余力将自己的剑，召回！ 可若当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四大剑客联手，输了？！ “这怎么可能？！”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当时候，全场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丧失了思维能力。 这不可能啊！ 没道理啊！ 说不通啊！ 即便刀魔再强，又有着在半空之中都能如履平地的神奇轻功，但也不至于以一敌四，依然战而胜之啊！ 这四位……可是当世的绝巅剑客啊！ 刀魔的锋芒，难不成竟至于斯？！ 没人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他们也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 然而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幕，却让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 “你怎可能斩出如此恐怖的一刀？！” 就在这万籁寂静的时刻，剑惊风忽然嘶声狂吼。 紧接着，燕南天也长叹一口气：现在我相信，你确实已经体验过超凡七境，要不然……你的刀不可能这么强！” 与此同时，肖平生的低喃也轻轻传了过来：“我毕生练剑，却一直未曾有机会窥探超凡境界，如今终于得偿所言……朝闻道，夕死矣。只是……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宁不凡则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顾凤青：“你的刀，果然很强！” 四道声音传来，明显夹杂着四种截然不同的意味。 愤怒、惊疑、感慨、惋惜、不甘…… “不过……” 宁不凡长吐一口气，道：“我能感觉到，你还并未踏足超凡境界！” “当然！” 顾凤青笑道：“不过很快就是了。” 闻听此言，宁不凡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点了点头。 像是对顾凤青的这句话，表示赞同。 所有观战之人尽皆一愣。 下一刻，便在他们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不知道跌落到何处的四大剑客的剑器忽然飞跃而来，连同着插在薛衣人胸膛上的那一柄剑，也都飞了起来。 五柄长剑，竖立于半空之中，然后……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颤抖，一开始很轻微，随后动作幅度越来越大，剑器的颤鸣声也越来越大，到了最后，整个天地间都已经到处充斥着剑鸣。 “嗡嗡嗡！” 天地寰宇，目之所及之处，全都是剑影，耳朵里传来的，也都是剑鸣。 这一刻，竟是给人带来一股即将崩碎，即将毁灭的感觉。 “这……” “这是……” 所有人的脸色都在这一刻陡然变化，因为…… 在这五柄长剑嗡鸣之声传遍寰宇的时候，灵雾山脚下十余万江湖人，绝大部分手中都拿着长剑，而此刻却也随之颤抖了起来。 汇聚之下，犹如尖啸一般刺破苍穹！ 整个天地，忽然激荡出一股绝望的气息！ 十几万道目光锁定在四大剑客身上，锁定在五柄长剑身上。 此刻，纵然他们内心之中根本就无法承受，也根本就无法相信，却也在这一刻明白了—— 这些剑，是在哭泣！ 这些剑，是在哀嚎！ 它们，在为自己的剑主而哭泣，而哀嚎。 也是，在为剑道的未来而哭泣，而哀嚎。 席卷天地的绝望气息，伴随着数万柄长剑的哭泣和哀嚎，竟使得全场所有江湖人，都不自觉的感受到一股发自肺腑的悲凉。 甚至有许多年轻的剑客，感同身受之下，竟是不可抑制的流出泪水。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但就是想哭。 无声的，悲哀的，绝望的哭！ 这是剑道的末路？ 还是剑道的哀鸣？ 他们不知道。 就在所有人为之哀动的时候，此时在半空之中，四大剑客竟是突然齐齐仰天长笑起来。 这笑声，是那么的肆无忌惮，又是那么的纯粹、透彻，更带着一种自由自在的畅快之感。 “今日吾等虽死，并非是剑道份数末流！” “只因我等学剑不精，这才败落刀道之下！” “还望剑道后辈，奋发图将，振奋我剑道！” “唯愿……我之剑道，不朽、不屈、不弯、不绝！” “唯愿我之剑道……永恒！！！” 四道声音汇聚之下，恍若天威惊雷，在半空之中化作声浪轰然炸开。 刹那之间，全场所有人都似乎隐约看见，四道若有若无、却比此前更加强大的剑意从他们体内激射而出。 并非再次杀向顾凤青！ 而是直接刺透苍穹！ “轰隆隆～” 滚滚雷霆忽然毫无征兆的出现，随后在天际上空轰然炸裂开来，紧随其后的，则是无数剧烈的疯狂和暴雨倾泻而下。 那恍若银河倒卷的暴雨，拍打在所有人的脸上，每一个人都下意识的张大嘴巴，任由雨水流淌进喉咙。 他们动了动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这雨水，是苦涩的。 而他们的心，更是悲痛的。 惊雷震天，暴雨倾盆！ 难道…… 就连苍天，都忍不住哭泣了吗？ 因为五大剑客的陨落？ 还是因为剑道的即将消亡？ 伴随着这个念头生出，灵雾山脚下，无数年轻剑客眼角流出两行泪水，纵然雨水冲刷，也无法将其冲刷干净！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远处半空中，四大剑客的身体骤然失去了所有人的生机，朝着地面落下！ 但他们却并未倒下！ 他们的身躯依旧笔直！ 他们轻飘飘的落下！ 看上去，就好像缓缓降落在地面一般。 但所有人清楚……他们已经死了！ 噗呲～ 噗呲～ 噗嗤～ 无数刀气，直到这一刻在终于爆发开来，在四大剑客的身上划开不知道多少刀痕，眨眼之间就将他们变成了一个血人。 而当这无数狂飙而出的鲜血洒落地面，混杂着雨水流淌之时，所有人都看到了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一抹刀气冲天而起，在这漫天的雷霆和大雨之中，恍若一道光柱重开了黑暗，带起万丈光芒遍洒大地。 与此同时，方圆数十里的区域，都被光芒所照耀，太阳自南方出现，阳光洒遍大地，刀气横亘寰宇，伴随着雷霆的电光闪动，在这一刻，迸发出极致的绚烂。 此情此景，将永远镶嵌在他们的脑海乃至是灵魂深处，哪怕是历经时间长河的洗礼，也永远都不会忘怀。 那恐怖的刀气，虽然穿透四大剑客的身躯，但却并未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他们明白。 这是顾凤青对四位剑客最后的尊重！ 可无论与否，这场惊天动地的刀剑之争，终究还是落下了帷幕！ 最后的结果，是以刀道的胜出而结束！ “嗡嗡嗡——” 数万柄长剑的哀鸣声，在这一刹那抵达了极致。 就连那滚滚的雷霆，那倾盆的大雨，也无法将这剑鸣的声音掩盖。 而在这剑鸣之中，在无数目光之下，数万名江湖人士手中的长剑，竟然…… 纷纷崩碎！ 先是一剑崩碎，随后……数万柄剑此起彼伏的崩碎！ 咔嚓～咔擦～ 当第一柄剑崩碎的时候，剑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剑客，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脸还很稚嫩。 他眼角的泪痕还在止不住的流，然后忽然便看到手中的长剑从中间折断开来，刹那间，他愣在原地。 “我的剑……断了？” 这一刻，他并未有任何嘶声吼叫，也并非有任何惊呼。 反而只是失魂落魄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嘴里不断的呢喃这句话—— “我的剑……断了？？” “他……断了？？？”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轻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然而此时此刻，站在他身边的人却都忽然听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和嘶吼。 以及…… 一道隐约传来的崩塌碎裂声。 那是…… 心中的信仰崩塌！ 那是剑道的碎裂！ “咔嚓～” “咔嚓～” “咔嚓～” 同样的一幕，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无数次。 随着一柄柄长剑的崩碎，灵雾山脚下，无数或年轻、或年迈的剑客发出了近乎相同的哀鸣。 我的剑……断了？ 我的剑，为什么会断了？ 我的剑怎么可以断呢？！ 我的剑怎么就能断呢？！！ 而剑断了—— 我又该怎么办？！！！ 狂风肆虐、雷霆闪耀、暴雨倾盆，阳光遍洒，刀气横亘。 在这一副惊天动地的异像之下，数万剑客一声声、一道道的轻声呢喃混杂其中，给人造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理冲击力！ 剩下那数万不曾修习剑道，或者未曾带剑的江湖人，他们无法感受剑道崩碎、信仰坍塌的痛楚。 可在这等恍若末世般的景象之下，所有人却也不自觉的感觉到—— 他们的心，在颤抖！ 他们的心，在发痛！ 眼角的泪水，再一次狂涌而出。 伴随着这瓢泼般的大雨，滴落大地。 砸在水坑之中，四溅纷飞。 那砸落的每一滴泪水，都是信仰坍塌、剑道崩碎时的绝望！ 这一天，天地同哀！ 为……剑道而哀！！！ …… …… 灯笔 第298章 化剑为刀，深藏不漏的朱永昌！ 崩崩崩崩崩—— 此起彼伏的剑器崩碎声不断响彻。 全场数万名剑客手中的长剑接连崩断，悲戚之意席卷全场。 而在这此起彼伏的剑器崩裂之声中，也只有极少数的剑客手中长剑，并未崩断。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死死的握住手中之剑，手背上已然是青筋暴起，额头上更是溢出汗水，放佛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天字第一号大内密探，李剑生！ 甘陕道红衣门，门主万曲争，长老傅潇潇、倪高峰、戴德明！ 无耳教教主，关天明！ 除此之外，灵雾山外围，一栋凉亭的顶上，忽然出现了一道白衣身影。 与此人相隔大约上百丈的距离之外，同样一处无人的地方，也出现了一名锦衣男子……确切的说，是一名锦衣剑客！ “天呐！” “是万梅山庄的庄主，剑圣西门踏雪！” “还有白云城主叶倾天！” “他们果然没有去紫禁城，而是来到了这里！” “难不成……这场刀剑之争他们从始至终都看在眼里？！”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旁边观摩！” “等等！你们看——西门剑圣握着剑的手，竟然也在微微颤抖！” “叶倾天也是！” “难道他们也忍不住想要挑战顾凤青吗？！” “不！不是！你们仔细看，这两位分明是在抵抗手中长剑的崩断之势！” “这……这……” “难不成……连剑仙、剑圣也都受到了影响？！” 这一瞬间，所有还能保持理智的人，也终于按耐不住了喧哗。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而脑海中的疑问，也是一个接一个的浮现出来，压的他们几乎有些无法喘息。 难以置信，连剑圣、剑仙都受到影响！ 那这刀魔，其真正的势力，到了何等地步？！ 他们几乎无法想象！ 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忽然有人惊呼一声，霎时间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江湖转到了顾凤青的身上。 “顾凤青，他……他在干什么？！” 无数道视线转移到，重新聚集到半空之中。 却见随着五大剑客的相继陨落，这场看似已经结束的刀剑之争，却忽然又起了新的变故。 只见顾凤青又运转那恐怖的身形，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将薛衣人、宁不凡、燕南天、肖平生、剑惊风五人的长剑全部召回，悬浮在自己面前。 “嗡嗡嗡嗡嗡！” 只听见五柄长剑嗡鸣之声骤然急促了起来，颤抖更是出现了残影，似乎已经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血色气息出现在了五柄长剑之上，转瞬之间便把这五柄长剑全部染成血红之色。 这当然不是五大剑客的鲜血，而是—— “剑意！” “是五柄剑中残存的剑意，也是五大剑客临死前残存的剑意！” “此人竟然将五大剑客的所有残存剑意，全部引了出来！！！” “这刀魔……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在无数道惊疑的目光当中，在无数此起彼伏的喧哗声中，顾凤青忽然双手一招，只见五柄剑器顿时在半空之中旋转，而五剑上方所浮现的血色剑意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郁。 最终，在旋转之中逐渐的融合。 “轰轰轰～” 一声霹雳响彻，惊雷划破苍穹，击打在血色剑意之上，似乎是被雷霆所淬炼，五道截然不同的剑意，竟是在这刹那彻底的融合，再也不分彼此。 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球，在半空之中旋转！ “斩！！！” 当剑意彻底融合化作圆球之后，顾凤青双目一凝，冷声喝道。 值此之时，李清欢、傅青冥、萧十三郎、鸠摩智、段玉、绝无神等人齐齐大喝一声。 下一刻，便在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当中，六位刀道宗师，外加十余名先天刀客，以及两三多名黑衣刀卫，竟是齐齐出刀。 绣春刀划破长空，锋芒刺破苍穹，闪亮的刀意冲天而起，在半空之中合而为一，朝着那剑意所凝结的圆球上爆斩而去！ 轰隆！！！ 六位刀道宗师，十余名先天刀客，外加两千多名黑衣刀卫合力斩出的一刀自然是威力无穷，一刀下去，横亘天地的惊世刀光陡然出现，随后爆斩在圆球之上。 当双方接触的瞬间，圆球先是一僵，随后—— 轰然炸开！ 无数碎片纷纷洒落，恍若一道道流光般，朝着那些黑衣刀卫激射而去。 每一个黑衣刀卫，每一个刀客都被圆球的碎片所击中。 但诡异的是，这些倒卫竟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反而—— 嗡嗡嗡嗡嗡！ 每一个被碎片击中的黑衣刀卫，他们手中的绣春刀全都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与先前那仿若哭泣、哀嚎的剑鸣声截然不同！ 此刻的刀鸣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分明是透着一股兴奋、激动、张狂、霸道…… 每一个听到的人这刀鸣的人，竟然全都感觉热血上涌，心跳加速。 所有人都惊骇的瞪大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他们能够听出来—— 这些刀，在兴奋！ 是的！ 他们在兴奋！ 这一刻，十余万双眼睛尽皆目光圆瞪。 顾凤青，或者说黑衣刀卫们的举动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但无论如何，那两千多柄绣春刀的颤抖嗡鸣，却让他们很清楚的明白—— 顾凤青，以一己之力挑战五大剑客，并非仅仅只是因为刀剑之争！ 他还另有所图！ “此人，分明是要以五大剑客毕生凝聚的剑意，随着刚才的惊世一战全部被催发到了极致，等五位剑客嘶吼，他在将所有残存的恐怖剑意聚拢起来，让所有的刀卫全部提升实力！” “将五大剑客的毕生剑意凝聚，汇聚成一团恐怖的无主剑意！” “再以刀意爆斩，将这股剑意全部镇压……无主的剑意一旦被镇压，自然便被会镇压他的刀客所吸引，是以便全部融入了两千多名黑衣刀卫的体内，最终转化成了惊天的刀意！” “如此一来，这些刀卫们的实力便能飞速增长！” “甚至……” “借此突破境界桎梏！” 观战之人中，花如令和常英发以及其余一众高手忽然脸色周边，互相对视一眼吼，竟是全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交集之色。 他们下意识的将目光注视到朱永昌的身上，声音略带嘶哑和焦虑：“王爷，这等手法我们此前见所未见！” “如我所料不错，如顾凤青所言不虚的话，那这种手法……想来应当便是他所观摩的超凡七境中的手段，可以让手下的实力快速增长！！！” 伴随着他们的声音传来，全场所有人都抑制不住的浑身一颤。 尤其是那些因为手中长剑断裂，而齐齐陷入呆滞的剑客，更是心神俱颤之下，下意识看向了半空中的顾凤青。 虽然花如令等人说的并不清楚，但他们还是听明白了其中所隐藏的意思—— 顾凤青观摩超凡七境，从中获得了某种邪门的法门！ 可以掠夺他人的剑意或者刀意，然后用来增补自身乃至手下的实力！ 若当真如此的话，那……那岂不是说，顾凤青杀的人越多，他手下的实力便会越强？他自己的实力也会越强？ 更重要的是，顾凤青本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刀魔，在有了这等功法相助…… 几乎所有人都眼中泛出一丝惊骇！ 他们甚至都已经看到不远的将来，为了提升自己和手下的实力，刀魔顾凤青在江湖上大肆掀起血雨腥风，最终以整个江湖的死伤，铸成他的超凡之路！！！ “这……这……” “嘶！！！” 一念至此，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就在他们犹自心神震惊的时候，此时半空之中的异变仍旧没有结束！ 五大剑客残存的剑意虽然已经被黑衣刀卫们劈开吸收，但却并未消失，反而剩下一层恍若琉璃状的物体，看起来晶莹剔透。 只是，若仔细观看的话，便能发现这圆形的琉璃当中，却隐隐传来如雷鸣般的轰响，其内仿佛又无数道锋芒在炸裂咆哮。 更为重要的是，它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随着光芒逐渐的明亮，两千多黑衣刀卫手中的绣春刀颤动的声音也越发激烈，汇聚之下，声音仿佛凝如实质，最终轰然席卷，竟是形成了领域！ 这是…… 刀的领域！ 在这领域之中，无论倾盆的暴雨，还是剧烈的狂风，竟都无法侵入半分！ 刹那间，两千多黑衣刀卫所处的位置，与四周天地形成了一种巨大的视觉反差。 且外，风雨如注，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其内，风平浪静，水波不惊，处处祥和。 这种强烈到极致的反差，另所有人都看呆了。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顾凤青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琉璃之前，只见他伸手一捏，圆形琉璃便已经被他捏在手中。 随后，其内原本还在激烈碰撞的各种剑意，却忽然只见安静了下来！ 不！ 不是安静！ 而是…… 摄于刀魔气势，而瑟瑟发抖！ 只见这琉璃其内的锋芒在臣服之后，整个琉璃便开始一点点的转化了起来。 锋芒依旧还在！ 只是，却从原本的轻盈、厚重、锋锐，逐渐变得沉重、霸道、狂猛！ 他…… 竟是再将这琉璃中的剑意，转化为刀意？！ “不！” “这不是将剑意转化为刀意！” “他是再将五大剑客的剑魂，转化成刀魂！！！” 花如令的嘶声大吼，忽然传来。 所有人悚然一惊，目光再度投注到顾凤青身上之时，便发现视线之中便已经换了天地！ 这一刻，在他们的眼中，顾凤青那昂然挺立的身影，此刻竟是仿佛一柄顶天立地的神刀，插在了天地之间！ 而这柄神刀中散发的可怕刀意，正将那五大剑客凝聚的剑魂逐渐搅碎，继而一点点锤炼、凝聚、融合起来，最后化作一道血色的锋芒！ 这血色锋芒看上去正是一柄刀的模样！ 此刻分明还很虚幻，但却给人一种十分凝实的诡异之感！ 不！ 不对！ 他竟然是真的在一点点、一点点的从虚幻转化为现实！ 正如花如令所言，此时此刻的顾凤青分明是正在以自身的刀意为锤，在锻造这柄即将成型的刀！ 刀魂！！！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原来突破超凡境界的前提，便是需要凝聚魂魄！” “而刀意凝魂，便意味着踏入刀道七境？！” “难道……这就是薛衣人、宁不凡、燕南天他们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也要追求的至高境界吗？！” “真是可笑！” “他们五人为了追求至高境界，到死都没有看到！” “反而我们这些旁观者，却轻易而举的便看到了超凡的奥秘！” 围观的这些人，此刻也不知道该说是福是祸了。 他们想要笑，想要开心，却发现笑不出来，也开心不起来。 此刻屹立于半空中的那道身影，在他们眼中，原本就高大到几乎无法逾越的身影，此刻竟然越来越大！ 最终，变得横亘天地！ 大到，他们再也难以提起对抗的心思！ 大到，他们一想起与此人为敌，便不由自主的心生绝望！ 相比较于绝大部分人的绝望和悲哀，花如令、常英发等人却对视了一眼。 “顾凤青经此一战，借着与五大剑客对敌，虽然窥得超凡奥秘，也得到了不少好处！甚至还吸取了五大剑客的剑魂，可最终也就凭借此凝聚自身的刀魂，确定自己的刀道，抵达超凡一重褪凡境界罢了！” “除此之外，他怎么可能让麾下的众多刀客，也能凝聚成刀魂呢？！” “先不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这样的秘法，即便是有，这些刀客们的修为也跟不上啊！！” “难不成，顾凤青是想让这些刀卫们提前拥有一些超凡强者的战力？！” “若是当真让顾凤青的想法落实，那这些刀卫们的实力，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他们并未凝聚刀魂，可仅仅吸取了这么多的刀意，他们的实力也必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此一来，本就能以三千人冲击三十万精锐金军的他们，又会强大到何等地步？！” “再加上六大刀道宗师，十余位刀道先天，这世上……还有何人能够抵挡得住锦衣卫、抵挡得住黑衣刀卫的锋芒？！” 前所未有的心绪激荡之下，全场所有人都已经近乎疯狂。 便是花如令、常英发这等高手都已经惊骇欲绝，更遑论那些普通的江湖人士呢？ 而诸如四大密探也都是如他们一般，一个个愣在原地，不知身在何处。 原本的顾凤青就已经非常难对付了，如今再得到这等邪门的武学……他们拿什么来对付？ 四人都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 如此想着，他们不由自主的便将目光放在了主心骨朱永昌的身上，却见此刻朱永昌的脸色也是阴沉，只不过…… 他竟是没有丝毫紧张和忐忑之色！ 甚至…… 他还笑了！ “一人一刀，镇压整座江湖！” 这一刻，朱永昌的眼中，竟是绽放出一抹令所有人都为之心悸都光芒。 他脸上洋溢着十分灿烂的笑容：“果真不愧是刀魔，果然不同凡响！” “不得不说，你每一次都能给世人带来惊喜，每一次也都让世人刷新对你的印象！” “五大绝世剑客联手，竟还能被你轻易破局，甚至轻松斩杀！若非亲眼所见，哪怕是你做出来的，本王都有些不敢置信！” “当今之世，若是论盖世无双，论惊才绝艳，天下无人能出阁下之右者！” “便是本王，也甘拜下风！” 第一句话传开的时候，朱永昌便抬步走出人群。 他的步伐并不快，甚至看似还有些缓慢。 但实际上，在众人眼中不过才迈了几步的朱永昌，竟是瞬息之间便跨越了上百丈的距离，抵达了所有人的面前。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普通江湖人看来，可能只能纳闷朱永昌为何眨眼之间便走了这么远，可在一些高手看来，瞳孔却骤然收缩了起来。 朱永昌走的这几步，看似毫无任何高超之处，但实际上……这确实一种匪夷所思、甚至是让人难以想象的法门！ 寻常人，哪怕轻功在好，速度再快，总归是有迹可循！ 哪怕你能瞬息之间跨越百丈的距离，终究还是仗着真气修为走完了这百丈！ 但朱永昌呢？ 他仅仅只是走了几步，便跨越百丈！ 这当然不可能是朱永昌腿长，一步可走十几丈！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纳天地与咫尺，成一步之遥！ 什么意思？ 举个例子，寻常江湖人运转轻功赶路，相当于你去就山。 而朱永昌，是山去就他！ 看似结果相同，但其中所蕴含的意义却天差地别！ 更为重要得是，朱永昌这几步，与顾凤青在半空之中的凭虚御风，何其的相似？ 二者之间，分明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正如寻常江湖客，是适应天地！ 而朱永昌和顾风情……却是试着征服天地！ 这位大夏的镇国柱石，武威郡王朱永昌的修为，竟然如此之高明？！ …… …… () 第299章 一把看不见的刀！ 就在众人为朱永昌深藏不露的修为震惊之时，朱永昌忽然话锋一转，再度开口了。 “本王虽然欣赏你，甚至一度将你引为知己，但是……” 他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你欺君罔上，独断朝纲，又肆意杀戮，使得朝野上下动荡不安，人人自危，实乃我朝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奸佞权臣！” “更是我朝前所未有的魔头妖孽！” 话到此处，朱永昌转头看了一眼早已经被这一变故所惊呆的皇帝，见着对方面色苍白，茫然无措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目光回转，再度落到顾凤青身上的时候，已经转变成了浓郁到犹如实质的杀意。 他大义凛然，怒声喝道：“顾凤青，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身负皇恩却不思报效朝廷，甚至狼子野心妄图胁迫天子以令群臣，本王身为当今皇叔，受先皇遗命组建天下第一楼，绝不允许你这等魔头奸佞出现在朝堂上，更不允许你继续乱我大夏江山社稷，毁坏我大夏朝廷基业！” “所以今日，纵然你成就超脱，仍旧难逃一死！” “纵然你迈入刀道一境，也无路可逃！” “不仅是你，你麾下的锦衣卫、黑衣刀卫，也绝不会有一人活着离开！！！” 大义凛然的话语夹带着真气，浩浩荡荡传遍整个灵雾山脚下，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知道，朱永昌终于动手了！ 他终于彻底的跟顾凤青撕破脸皮！ 对于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丝毫意外之色。 事实上，早在这十余万江湖人来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这很有可能是朱永昌动手的时机，因此京城才会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汇聚了十余万江湖人—— 若当真只是剑圣和剑仙对决，根本不可能会吸引这么多人来围观！ 绝大部分人过来，只是为了看这一幕！ 而等朱永昌出现之后，伴随着五大剑客跟顾凤青对决，在场的所有人就已经十分明白了—— 这一次，不管顾凤青的实力多强，不管锦衣卫的底蕴多厚，都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顾凤青，必死无疑！ 哪怕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顾凤青实力高深，有着远超境界的战力。 他的真气储量和真气恢复也超出世人的想象，向来不怕车轮战和持久战。 但…… 顾凤青已经跟五大剑客交过手了，虽然交手的时间很短暂，但光看交手的动静便知道，每一招每一式都必然是耗费无数真气。 所以，哪怕他的真气再身后，在击杀五大剑客之后，还能剩下多少？ 难不成击杀五大剑客，他自身就真的一点都没有任何不适吗？ 要知道，顾凤青所面对的不是寻常的武道宗师！ 而是当世自超凡之下，最强的五大剑客！ 除了此前不为人知的燕南天之外，其余四大剑客的剑下，哪一个未曾沾染过先天圆满的宗师之血？ 又有哪一个人的剑，不是江湖上流传多年的传说？！ 在此之前，他们都是江湖的传奇，都是剑道上的丰碑！ 都是无数江湖侠客心中所敬仰的剑道前辈！ 他们，是无敌的象征！ 他们，是剑道的标杆！ 他们的剑，又岂是那么容易接下的？！ “薛衣人、宁不凡、燕南天、肖平生、剑惊风五人都是剑道绝巅的高手，他们固然在先前那世所罕见的刀剑之争中殒命，可这顾凤青，又怎么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 “就算此人当世无敌，真的没有受伤，此刻的他也绝非是最佳的状态！” “他的真气修为不足，他的境界不稳，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对敌？” “而朱永昌，就凭借刚才那一手不俗的轻功，窥一斑而知全豹，便能得知此人似乎有着完全不输于刀魔的实力，而看朱永昌如此动容的模样，似乎还犹自有底牌，由此可见……此人的实力或者说底牌实力，必然还会更强！” “此消彼长之下，刀魔又该如何应对？！” “这位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刀魔，自崭露头角以来便算计四方群雄，屡屡得手，但今日，终究还是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终日打雁，未曾想还是被雁啄瞎了眼！” “刀魔顾凤青，终究还是大意了！” “依我看，不是顾凤青大意了！而是朱永昌隐忍多时，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万钧之势！” “顾凤青，今日难以破局了！锦衣卫，也似乎走到了尽头！” 所有人都摇头叹息。 在他们看来，这一次顾凤青着实是在劫难抬了！ 没人相信顾凤青真的毫发无伤。 纵然此人一次又一次的令人震惊，一次又一次的令人骇然失色。 纵然此时那两千多柄绣春刀的颤动之声，依然还在苍穹回荡传响。 但…… 若是刀魔顾凤青这个最强者都挡不住，锦衣卫和黑衣刀卫虽然还有傅青冥、李清欢这等绝世刀客，但他们真的可以挡住天下第一楼和朱永昌的必杀之局吗？ 每一个人都对此报以怀疑。 因此，当朱永昌迈出步伐的这一瞬间，全场十余万观战之人，便下意识的齐齐后退。 他们知道，要不了多久，这灵雾山的山脚下，便要沾染无数的鲜血，即便是这倾盆的暴雨，也都无法冲刷干净！ 这一刻，纵然因为五大剑客身死、手中长剑崩断而导致心中信仰崩塌的众多年轻剑客，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嗖！嗖！嗖！” 随着朱永昌的触动，早已经等待多时的天下第一楼众多高手，如李剑生、刀无心等四大密探，及其五仙教教主方玉蜂，无耳教教主关天明、红衣门门主万曲争，长老傅潇潇、倪高峰、戴德明等也都同时率众而出，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关外郭家庄郭元思、江南花家家主花如令、沧州金钱庄庄主，常英发等人，也都纷纷展开身法，跟随在朱永昌身后。 这些人加起来，林林总总不过二十余人。 如此人数，比之当日灵雾山上的惊天杀局，看起来完全没有可比性。 然而，眼下这二十余人却足以令世上任何一个势力为之颤抖，甚至可以毫不客气都说，他们这二十余人，几乎可以代表着这世上、这武林中最强大、最巅峰的力量！ 在超凡隐居不出的情形下，他们足以无敌于天下！ 组建出这么一副阵容，足以证明朱永昌并不觉得依靠数量便能取胜顾凤青，这或许是当初他在看到魏忠贤、曹正淳和鱼朝恩的下场之后，所获得的领悟。 当日魏忠贤等人，以为剿灭了锦衣卫、剿灭了黑衣刀卫便能让顾凤青无处可逃！ 可殊不知，顾凤青才是最大的敌人！ 只要顾凤青死了，所谓的黑衣刀卫和所谓的锦衣卫，其实根本就不堪一击！ 换句话来说，当日魏忠贤等人，分明就是搞错了目标！ 而朱永昌却很明白，他的敌人，或者说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顾凤青一人而已！ 伴随着朱永昌逐渐前行，最终那二十余名高手全部留在了山脚下，联通身后一众精锐弟子也都如此。 唯有朱永昌一人，在抵达山脚执教，抬头看了一眼，随后脚步轻轻在地上一点，整个人便从暴雨倾盆之中，陡然踏入了到了刀鸣震天的世界。 他竟然是一个人走进去！ 其他人竟只是是来掠阵！ 或者说…… 他自己，才是此番杀局之中的底牌！ “不得不承认，你的刀道之强，已经让整个世界都为之绝望！” “甚至让本王都有些嫉妒！” 倾盆暴雨，并未在朱永昌身上留下半点水迹，而当他踏入那诡异的刀意领域之中时，无穷无尽的刀意、四处激荡穿梭的刀意，竟然也没能对他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 他的脚步，从始至终都依旧平稳。 从容、淡定、不急不缓。 而他的脸上，也依然没有丝毫的紧张，依旧是一片平静。 他站到于顾凤青平行的高度，相隔着数十丈的距离，轻声的说道：“说实话，本王此前从未想过，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一名刀客，一人一刀，独断乾坤，压着整座江湖所有武者喘不过气来！”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很是认真：“在看到你一刀斩杀四大剑客的时候，本王心中也感受到了绝望！” “因为除了剑惊风之外，其余四人中任何一个人的剑，本王都没有将他们一招镇压的把握！” “可他们，却都死在了你的刀下！” “连一刀……都没有挡住！” 他的语速很平静，甚至称得上缓慢。 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认真。 但与此同时，他说话的时候，眼中却带着强烈的忌惮与炙热的精芒。 那时…… 无尽的杀机！ “所以，现在本王也很好奇……” “现在的你，还能接住本王几招？！” 话音落下，朱永昌顿时出手。 只听见一声如同猛虎啸聚山林的声音陡然从他体内响彻起来。 下一刻。 就在无数道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那被握在两千多名黑衣刀卫手中的绣春刀竟是齐齐一颤，似乎要脱手而出。 不！ 不是这些绣春刀要脱手而出，而是这刀中的刀意……正在被他们吸收的刀魂，似乎要被吸引出来！ 然后被朱永昌吞噬！ 这一刹，那震天撼地的刀鸣之声，顿时为之消散。 “这是……” “吸功**？！” “这是朱永昌的吸功**？！” “他的吸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听闻东厂刘瑾也缠上这门武学，但似乎却与朱永昌的完全不同！刘瑾只能吸取真气内力，而朱永昌为何却连刀意都能吸取？！” “难不成……” “快看！看那些黑衣刀卫！” 阵阵惊呼声中，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到灵雾山的山顶上，却看两千多名黑衣刀卫竟然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并且…… 似乎被某种东西牵着，缓缓朝着朱永昌滑行！ 而除了他们之外，傅青冥、李清欢、萧十三郎等人也是衣衫猎猎作响，面上万分凝重，显然也在成熟这突如其来的可怕吸力。 此刻的朱永昌，竟是仿佛吞噬万物的饕餮般！ 他刚一出手，便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实力，在这恐怖的吸力之下，顾凤青的超凡之路自然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眼看着那琉璃颤抖不已，似乎要脱出顾凤青的掌控，就在此时，顾凤青双眸一眯，一抹精芒从中闪过。 正如他们所猜测的那般，这等吸取他人刀意、剑意的法门，确实是他在观摩超凡七境之中所感悟到的一种踏入超凡的方法。 所以他当然不允许自己的超凡之路就这么被打断！ 他看着此刻张狂霸道尽显的朱永昌，眼神凌厉死死的盯着，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朱永昌——” “你自诩机关算计，却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 “从你想借着五大剑客来削弱顾某实力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了！” “你只知道顾某与五大剑客硬拼，必然会有损失，却不知道顾某在与他们一战之后……” “我的刀，究竟有多么的兴奋！” 低吟之中，顾凤青双手忽然振臂，紧接着绣春刀无常、柳叶刀春晓，圆月弯刀便同时出现在身边，随后在半空中微微一颤，便带着呼啸破空之势、雷霆万钧之力，朝着朱永昌激射而去！ 这一刻，正如顾凤青自己所言，所有人都从这三柄刀，或者从顾凤青的身体当中，感觉到一股令世人所绝望、令天地为之色变的力量！ 那是无尽的兴奋和激动凝聚而成的， 属于刀道的， 属于杀戮的， 渴望！！！ 这一刀斩出，所有人都为之色变！ 哪怕是朱永昌也不禁骇然失色！ 因为他们忽然发现，顾凤青这一刀的威力，居然跟先前对敌五大剑客之时，丝毫都没有减弱！ 甚至，还增强了许多！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也能感受到这三柄刀中的兴奋和渴望。 于是，在这一瞬间他们忽然明白了！ 原来，他们以前从来都没有认真的了解刀客，或者说是从来都不愿意去主动了解刀客！ 对于一个刀客而言，受伤—— 从来都不意味着战力的消减！ 恰恰相反，就算是身受重伤，就算是内力枯竭，就算是山穷水尽，只要刀还在手，只要心中尚存刀意，只要刀魂未曾断绝，那么…… 他下一次所斩出的刀，乃至是下面无数次的刀，便仍旧是石破天惊的一刀！ 更何况，这一刀还是从顾凤青的手中斩出！ 从世人口中的‘刀魔’手中斩出！ 更何况，刚刚斩杀了五大剑客，他心中的刀意正在疯狂暴涨！ 更何况，他还未曾受伤！！！ 最为重要的是，此刻因为刀魂的吞噬，固然还没有彻底完成，但他的无上刀体，已经在产生着此前从未有过的变化！ 那时，翻天覆地的变化！ 体内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刀窍齐齐震颤，轰鸣之声恍若雷鸣。 原本因为与五大剑客巅峰一战，而导致削弱暗淡的三百六十五处刀窍中的刀气，竟是也在此刻忽然光华大涨，继而重新凝实！ 最终，在经脉之中汇聚如一，化作滚滚洪流，冲出静脉，直达天灵！ 犹如百川汇海，三百六十五处刀窍中的气旋融入顾凤青头顶的三花之中，刹那间，三朵无形的刀气之花竟是在这一刻变的陡然炫彩夺目了起来！ 这光芒，耀眼至极！ 非但如此，三朵刀气之花还在以飞快的速度碎裂、凝结、然后再碎裂、再凝结，如此循环往复！ 几个呼吸的时间内，便已经如此循环了数十遍。 这一幕，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以至于全场所有人竟是都出现了刹那的失神。 “这是……” “在凝聚刀魂？！” “三花聚顶汇聚，成就魂魄之神？！” 无数人都在内心狂吼！ 所有人都快要疯了！ 谁都没有想到，顾凤青竟然真的要突破超凡境界！ 谁也没有想到，顾凤青竟然在眼下这个当口突破！ 随着那快到难以言喻的碎裂、凝结，那绚烂夺目的光华终于逐渐收敛了起来，随后再度化成三朵刀气之花的模样。 只是，这三朵刀气之花却与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朵依旧是透明无形，但却透着令天地为之震颤的霸道嚣张。当这股刀意激荡开来之后，灵雾山下每一个人看到的人，竟然都生出一股敬畏之情。 甚至忍不住当场下跪拜服！ 而第二朵却变成了煞气冲天的血色莲花模样，其中散发出来的森然杀意竟是仿佛可以将这世上的一切全都冻结。 每一个人看到这朵花的人，只觉得眼前有着血海怒吼，无穷的血腥弥漫开来。 而在那血海之中，则是有着被冲破毁灭的佛国，以及湮灭的净土！ 至于第三朵花的变化，是三朵刀气之花中，最为令人心惊胆颤的。 因为…… 它消失了！ 是的！ 这朵刀气之花，竟然完全从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消失不见，但诡异的是，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个地方仍然存在着一把刀！ 一把看不见的刀！ 一把杀神嗜魔的刀！ 一把斩魂夺魄的刀！ 一把凶焰滔天的刀！ 一把…… 悬在世人头顶上的刀！ …… …… 第300章 你的死期到了！ 所有体会到这柄刀的人，全都心神惊惧。 他们看不到这柄刀，但却能体会到其中的恐怖气息。 “在先前那举世罕见的刀剑之争时，五大剑客最多也只是看到了超凡境界的一丝气息和雏形，然而顾凤青，他非但亲自体会了超凡七境的奥妙，更是因此获益良多，甚至连超凡的大门都已经推开！” “他难不成当真体验过超凡七境的奥妙？！” “三花聚顶，乃是先天强者的象征，是每一个武者毕生修为的体现，而顾凤青，自从崛起以来，不知修习多少刀法，又参悟了多少刀意？” “若是这些刀意全部凝聚，化虚幻为现实，最终演化为刀魂，到了那个时候……” “他的刀，又将强大到何等地步？！” 前所未有的心绪激荡之下，所有人已经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去形成内心中的震撼。 他们甚至根本就想像不到，经历了这场惊世骇俗的融合和蜕变之后，顾凤青又回强大到何等地步！ 实力和境界，限制了他们的想象。 但实际上，也根本就不需要他们想象。 因为，顾凤青根本就没有打算掩饰锋芒！ “嗡！”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上非常短暂。 就在旁边之人犹自震惊的时候，此时三朵刀气之花涌现头顶，其中那道锋锐异常的刀气之花，忽然微微一颤，随后摇落头顶，无声无息的融入到了顾凤青手中绣春刀之中。 绣春刀高高举过头顶，在顾凤青的挥舞之下，对着远在数十丈之外的朱永昌，当空爆斩而下！ 喀嚓～喀嚓～ 仿佛虚空碎裂的声音响起，一道足有十余丈长的惊天刀芒瞬间出现，席卷而过，天地之间都似乎被这刀芒之中的无穷刀意所慑住。 在朱永昌的视线和感知之中，他那无孔不入的可怕吸力似乎都随着这可怕的刀芒出现，而变得支离破碎了起来。 更有甚至，那可怕的刀意似乎也在顺着吸功**的吸力，侵入了他的体内！ 不是被他吸取！ 而是主动顺势而为的侵入体内！ 伴随着这些刀意丝丝涌入进来，朱永昌甚至感觉体内的真气内里，都有些被紊乱的趋势。 不！ 不是紊乱！ 而是隐隐想要暴乱！ 非但真气想要暴乱，甚至感觉自己的经脉也隐隐作疼，有一种被切割撕裂的感觉！ 那刀意，竟然有着如此可怕的锋芒！ “此人的刀，果然比先前斩杀五大剑客之时，俄更加恐怖了！” 朱永昌当场色变，再也难以保持先前的从容和平静。 在近距离、亲身体会到顾凤青刀的可怕之后，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为何燕南天、宁不凡这些人难以抵挡，甚至饮恨刀下，实在是顾凤青这刀意泰国锋锐了！ 锋锐到世所罕见！ 锋锐到无法直视！ 这刀芒数十丈长，虽然速度极快，但此时距离他仍旧还有十余丈的距离，但朱永昌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得不退的感觉！ 就好像，若是此刻不退，一旦刀芒临头，将会有莫大的危险！ 但到了这个关头，他又怎么可能退？ 不说底下十余万人在看着他，此刻他们两人交手，以他们这个境界，固然比拼的是真气内力和实力底蕴，气势也是非常重要！ 先声夺人，便能抢占先机！ 一旦先机失去，若在想要夺回来，可就难了！ 因此，朱永昌非但没有退，反而还骤然前冲！ 他竟是直接迎了上去！ “本王说过，今日你万万不可能凝聚出刀魂！” “即便是凝聚了刀魂，也必死无疑！” “难不成……你以为本王的话只是说说而已嘛？！” 森然幽冷的话语传来，电光火石之间，朱永昌的身体如同流星一般飞掠而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顾凤青身前不过三丈的位置。 竟然无人能够察觉出他的身影规矩！ 这等轻功，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果不其然，下方的一众江湖人士见了，又是掀起一阵喧哗声。 至于朱永昌，则是根本不顾头顶的巨大刀芒，竟是似乎想要顶着刀芒斩下之前，一拳击碎顾凤青的脑袋！ “轰隆隆～” 一拳打出，破空呼啸，竟是发出如雷鸣般的炸响。 声音之巨大，便是外边的无尽狂风呼啸声和此起彼伏的刀鸣声也无法掩盖。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当他拳头砸出之时，身上更是涌现出一股刺目耀眼的金光，护佑在周身上下所有区域！ 恍若身上披了一层金砂。 “金刚不坏体！！！” “这是金刚不坏体！！！”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是下意识惊呼出声。 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心神俱颤。 金光不坏体，对于年轻的江湖客而言，或许很是陌生。 但对于三十年前便已经混迹江湖的老人而言，金光不坏体的可怕，几乎已经深深的镶嵌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正因如此，当他们看到朱永昌使出吸功**和金刚不坏体之后，不少人都以为，今日之战，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下一刻，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就骤然凝固—— 朱永昌前进的速度很快，但他后退的速度更快！ 不！ 不应该称之为后退！ 而是…… 倒飞！ 他竟然倒飞而出！！！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自然是不可能。 金光不坏体，乃是百余年前的一代奇人，自号天池老人所创。 一旦炼成此功，浑身上下便犹如穿上了金甲一般，寻常外人根本就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可谓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除此之外，武者的力量也会变得十分强大，举手投足之间，都裹挟着拔山断江之力！ 正因如此，此功号称无坚不摧，万法不破，金光不坏，至强无敌！ 当年朱永昌之所以成名，并且获得镇国柱石的称号，便是因为当初朱永昌仗之纵横江湖战场之时，不知又多少当世强者、剑道高人，面对这金刚不坏体，束手无策。 因为他们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对金刚不坏体毫无作用！ 而与之不同的是，身具金刚不坏体的武者，无论身体还是技巧都完全圆满如一，丝毫都不会因外物所动，精气神达到圆满境界，任何武学到其手上，都能超常发挥。 心随意动，无漏之躯。 这就是金刚不坏体！ 这就是朱永昌！ 在那个时代，同境界中几乎罕有能够战而胜之的人，除非内力修为远远超出，否则的话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化身金人，大杀四方。 而拥有这等神功的朱永昌，再加上吸功**，这世上又有谁能够制住他呢？ 按理来说，三十年过去了，朱永昌应该更强了，可此刻…… 他怎么就能倒飞而出？ 这完全不应该啊！ 更重要的是，此时的顾凤青还不是完美的巅峰状态啊！ 这一幕，简直比五大剑客殒命，还要令人匪夷所思。 难不成，顾凤青的刀，已经强悍到连朱永昌都无法对付了吗？ 还是说…… “顾凤青，他已经步入了超凡一境？！” 如此匪夷所思的夜幕，让全场所有人都恍若置身梦中，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比较于震惊的围观江湖上，身为当事人的朱永昌，更是面色狂变。 他最终倒飞了数十丈的距离，这才在半空之中稳住身体，这时在看身体，发现身上一层刺目的金光，此刻竟然在这一击之下被斩的层层退去，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你的刀……怎可能如此之强？！” 他有些难以抑制的惊声高呼。 “你还是不明白！” 顾凤青沉声说道：“身为一个刀客——无物不可斩，无人不可杀！” “而顾某的刀，非但可斩杀世间万物，更能屠神蚀魔！” 话音落下。 下一刻，就在一双双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顾凤青脚尖在空中猛然一踏，随后整个人的身型极速旋转了起来。 旋转之中，朝着朱永昌激射而去！ 他竟是将自己，当成了一支离弦之箭！ 绣春刀刀身雪亮，刀剑上闪烁着森然寒意，直指不远处的朱永昌。 “能够接下顾某一刀而不死，甚至没有任何损伤，不得不说……金刚不坏体确实强悍！” “但，也不过如此了！” 震天大喊之中，顾凤青整个人都似乎变成了一柄飞快疾驰的刀。 与此同时，虚空之中更是隐隐传来龙象怒吼之后，一道顶天立地的龙象虚影出现在顾凤青身后，对着朱永昌开口大吼。 “轰隆隆～” 声音传来，犹若惊雷一般滚滚而来，竟是让周围的空气都以顾凤青为中心，朝着四周泛起涟漪。 破空之声呼啸，龙象怒吼震天，惊世刀芒盖世！ 刀气纵横间，顾凤青的声音再度传来：“金刚不坏体能够硬扛顾某一刀，朱永昌，你已经足以自傲了！” “但今日，纵然真正的金刚罗汉在此，顾某也照样斩杀不误！” “朱永昌——” “你的死期，到了！！！” 话音还未落下，顾凤青便已经裹挟着无边巨力降临，以挟泰山以超北海之势当空斩下！ 电光火石之间，朱永昌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运使任何武学，只能心念一栋，在此施展出了金刚不坏体。 刺目的金光重新笼罩在身上，使得朱永昌犹如金甲天神一般。 他裹挟全身的力气，举起双拳，带着崩山断流之力，正面硬撼了上去！ “轰轰轰！！！” 刺耳的轰鸣声，再一次响起。 但刚刚生出，却又倏忽之间消失。 下一刻，所有人便看到朱永昌在此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出，身上的金光也在凌空之中收敛，彻底消失不见。 朱永昌还没有稳住心神，便听到顾凤青的声音再度传来：“杀！” 仅仅只是一个字眼，但却蕴含无穷的杀意，以及……兴奋和激动！ 这是因为找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而高兴！ 也是因为可以畅快一战而高兴！ 但相比较于兴奋的顾凤青而言，朱永昌却心中憋屈的要死！ 他越发的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似乎……顾凤青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作真正的对手！ 而之所以如此疯狂的和他斗战，似乎只是将它当作突破超凡境界的磨刀石！ 是的！ 在顾凤青的眼中，朱永昌充其量，也只是一块磨刀石罢了！ 仅此而已！ “这简直……” “这简直欺人太甚！！！” 朱永昌怒火中烧，心中的愤怒几乎到达了顶点——想他身为大夏的镇国柱石，先皇弟弟，当今圣上皇叔，自身武学盖压当世，便是势力也是此世顶尖！ 从来还没有人如此轻视于他！ 而顾凤青…… 他怎么就敢？！ 尽管愤怒，但朱永昌的理智却并且因此丧失。 最重要的是，顾凤青的杀招再一次重来，他根本就毫无喘息的时间，只能继续实战金刚不坏体，双拳伸出，硬撼刀光锋芒！ “轰！！！” 又是一次震天轰鸣，朱永昌再次倒飞数十丈。 “再来！” “轰！” “再来！” “轰！” “继续！” “轰！” ……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全场所有人便目瞪口呆的发现，一出场便展现出无双修为的朱永昌，居然在顾凤青的刀下，一次次被斩飞！ 在那惊天刀芒之下，金刚不坏体的效果一次次被施展，又一次次被湮灭！ 如此循环往复，当朱永昌彻底退出刀域笼罩之地，重新回到电闪雷鸣、倾盆暴雨之地时，他已经接连倒飞了十一次！ 换而言之，他的金刚不坏体，已经施展了足足十一次！ 在这十一次的连续爆斩当中，朱永昌已经彻底被顾凤青给斩懵了！ 而当他终于回到暴雨倾盆的区域之时，却发现因为体内气血和真气疯狂激荡，导致一时间后继无力，无法形成真气屏障阻挡雨水的时候，他这才发现，顾凤青居然没有继续冲杀过来！ “难道……他终于耗尽了真气？！” 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年头，朱永昌忽然就发现，原本已经衰弱下来的刀鸣声，竟然再一次变得高亢了起来！ 刀鸣冲天，刀气冲霄！ “轰隆隆！ 惊雷炸响，响彻在朱永昌的耳边。 他呆呆的站在半空中，听着雷鸣声，感受着豆大的雨珠拍打在脸上，身上传来的寒意，竟是让他都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 到了他这个境界，自然不可能被雨水的寒气所侵蚀。 而他之所以打了一个寒颤，是因为—— 视线之中，那圆形的琉璃竟然当场炸开！ 随后，一柄真实无比的血色短刀，就此现实。 这自然不是真实的刀！ 当因为血色的浓郁，因为刀意的无比充盈，此刻看去，竟然是那么的真实！ 而随着它的出现，灵雾山顶，两千多名黑衣刀卫手中的绣春刀颤抖频率，倏忽之间达到了一致。 颤动的幅度和声音，也在这一刻抵达了顶点！ 嗡嗡嗡！！！ 此刻，天地之间，只剩下刀鸣之声响彻。 哪怕是惊雷滚滚，瓢泼大雨的声音也都就此被掩盖！ 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力量，朝着这柄血色短刀涌去。 与此同时，两千多柄绣春刀之中的血色，也都随之汇聚。 看着这一幕，让朱永昌的心中警兆疯狂大涨。 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下，朱永昌怒声大吼：“所有人一起出手，否则的话……我们都要死！！！” 一声令下，花如令、常英发等人，乃至是四大密探全都对视了一眼，随后齐齐出手。 他们也都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眼力自然是有的。 知道此刻是顾凤青最为关键的时刻，若是顾凤青当真成功了，那他们可就真的完了！ 是以所有人一出手，便是自身的最强绝学。 然而……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二十余名高手一齐出手的时候，朱永昌却忽然身形一闪，落在了人群身后。 狰狞之色，出现在他脸上。 “诸位——” “刀魔实力强悍，我等根本就不是对手！” “哪怕你们一齐出手，也根本就毫无用处！唯有汇聚全部力量于一身，方能有一线机会！” “所以……” “为了除魔卫道，本王被逼无奈，只好……” “借各位的内力一用了！” 话音落下，朱永昌双掌探出如龙，体内真气疯狂运转，拼尽全力施展出了吸功**。 恐怖绝伦的吸力再度出现，瞬间便将花如令、常英发等二十余名高手，全部笼罩了进去。 “吸功**？朱永昌，你想干什么？！” “你竟然想要吸我们的内力！！！” “朱永昌，你疯了吗？！” 花如令、常英发所有人无不是大惊失色。 朱永昌的突然发难，让他们所以人都触不及防。 谁也没有想到，朱永昌竟然会对他们下手！ 所有人都是又惊又怒，但还是立刻施展绝学，想要离开朱永昌的吸功**区域，可让他们绝望的是，在顾凤青刀下屡战屡败的朱永昌，其吸功**的威力，竟然如此恐怖！ 当那可怕的吸力蔓延开来之后，二十余位高手竟是恍若深陷泥潭一般，一时间全都动弹不得。 而朱永昌的身体，尤其是他探出的双掌，就好似两个无底深渊一般，爆发出了一股令他们绝望的可怕吸力。 在这吸力之下，即便是先天大圆满的武道宗师也都完全无法抵挡！ 常英发、花如令、关天明、方玉蜂、郭元思、万曲争等等，无一例外！ …… …… 第301章 那是一个崭新的境界！ “朱永昌，你当真疯了不成？！” 二十余名高手还想要挣脱，但却动弹不得。 人群之中，也唯有花如令、方玉蜂以及四大密探全都挣脱了出来。 四大密探脸色苍白，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 至于花如令和方玉蜂则是怒目相对。 斥责之余，还同时出手，想要救下其他高手。 花如令双手探出，握拳猛击，一股深沉如渊的真气从他体内狂涌而出。 在这股深沉真气之下，他一拳轰出，拳风呼啸而过，虚空都刺啦作响，可怕的拳劲似乎要将那可怕的吸噬力场砸成粉碎。 与此同时，方玉蜂也则是身形一闪，倏忽之间便不见了踪影，而在他身影消失的原地，竟是陡然出现一团黑雾。 不！ 这并不是黑雾！ 而是一团密密麻麻的黑虫！ “簌簌～” 虚空当中，忽然传来一阵幽远的怪声，像是在耳边又像是在极为要远处，使人分辨不清，但那些虫子听了这声音之后，似乎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拍打着小小的吃胖，恍若蝗虫一般，朝着朱永昌飞去。 还未抵达近前，便有一股恶臭传了过来。 两大高手一出招，便展现出了远超寻常武道宗师的实力！ “花如令的成名绝技，噬心拳！” “方玉蜂使出的是他们五仙教精品培育的五毒虫！” “传闻五毒虫乃是以养蛊之法培育而成，随后精心改良，此虫所过之处犹若蝗虫过境，可吸附在人身智商，吞噬血肉骨髓，非但如此，还会经由人身上的毛孔钻入体内，蚀咬经脉，端的是狠辣！” “噬心拳并不多么厉害，但花如令身为花七童的父亲，实力自然深不可测！” “这两位如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竟然远超寻常的先天大圆满武道宗师！” “如今他们合力，想来应当可以从朱永昌的手中将其余……” 看到这两人出手，不少人心神矿产之余也是稍稍安心了下来，然而还没等他们提起期待之心，下一刻，便惊骇欲绝的发现，两大高手尽管第一时间便出手，但终究还是慢了一线！ 不！ 不应该说他们慢了！ 而是朱永昌太快了！ 他的吸功大法，简直就是恐怖绝伦！ 只见两人刚刚出手，朱永昌便身躯一震，那可怕的吸力竟然再度暴涨，在花如令和方玉蜂的绝学尚未抵达近前之时，便将二十余名高手全部吸到了他的面前。 整整二十三人，组成了一道人墙，将它团团围住！ “卑鄙！” “朱永昌，你背信弃义，无耻小人！” “我等受邀前来，没想到你却对我们下手，朱永昌，你这是要失信于天下人！” 见到这一幕，花如令和方玉蜂在投鼠忌器之下，不得不收回拳劲，召回五毒虫。 “哼！” “你们懂什么！” “刀魔势大，单凭你们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对付他，与其各自为战被此人分别斩杀，还不如将内力修为全部给我，让本王将其斩杀！” “就算给你又能怎样？当初刘瑾会吸功大法，不也是死在此人的手上！”花如令怒声喝道。 朱永昌冷哼一声，沉声道：“本王的吸功大法，乃是最为正宗的法门，想那刘瑾、曹正淳之流所获的的吸功大法，不过就是本王的阉割版罢了！” “你拿那些废物跟本王比，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话音落下，只见朱永昌探出去的双掌陡然一握—— “崩！！！” 只听见一声巨响，漫天风雨化作的龙卷顿时当场消散，化作无边汽浪朝着四周席卷。 汽浪拍打在身上，竟是犹如山岳一般，将那二十三名高手的身体，当场拍成粉碎！ 更为可怖的是，那二十三名高手竟是连一丝一毫的鲜血都没有飞溅出来！ “这……” “朱永昌你……”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愣住了。 便是花如令和方玉蜂这两大高手，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二十三名高手，自然不可能是被汽浪拍死，他们分明是在刹那只见，便被朱永昌吸干了内力真气！ 不！ 不仅仅是内力真气！ 甚至连体内的精血，都彻底的被吸干了！ 这并不是让二人最为震惊了，最让他们震惊的是…… 朱永昌，竟然真的将他们全部杀了！ 疯了！ 疯了！ 此人分明是疯了！ 他已经比刀魔还要更加癫狂！！！ 刀魔虽然嗜杀，但向来只杀敌人，而此人……为了对付刀魔，已经到了不折手段的地步！ 此人……已经毫无底线了！！！ “哈哈哈哈哈！” 吞噬了二十三名高手的内力和精血，朱永昌整个人宛若癫狂了一般，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忽然变得一片通红，头发散乱随风飘扬，竟是瞬间由一头黑发变成了白色。 更为令人震惊的是，此人双眸赤红，遍布血色。 而他的身上，也是再度闪烁出金色的光芒，显然是再一次使出了金刚不坏体！ 只是相比较于原本威风凛凛恍若金甲天神般的金刚不坏体，这一次竟然多了一股诡异、妖邪的血色光芒。 他癫狂的大笑着，整个人散发着与往日完全不同的气息！ 所有围观之人无不是骇然失色，众人看着癫狂大笑的朱永昌，再看看不远处的顾凤青—— 在他们看来，与锋芒毕露的顾凤青相比，此时的朱永昌，更像是一个肆虐人间的魔头！ “王爷……” “王爷你……” 天下第一楼的一众高手当场就懵了。 便是四大密探也愣在原地，脸上的呆滞至今都没有回过神来。 花如令和方玉蜂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抹惊骇和愤怒，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恐惧。 “传闻吸功大法乃是天池老人所著，此功虽然可吸取人真气内力，但立意上却是道家最为正统的武学，区分好坏，只在于使用者自身！” “当初天池老人身怀此功，隐居天池有心人天下，端的是道门高人！” “可此功到了朱永昌手上，却分明成为了一门魔功！” “他真的已经入魔了！彻彻底底的入魔了！” “不！不仅仅入魔！他更因为吸取二十三名高手的内力精血，在这一刻踏入了超凡境界！” “尽管只是短暂，甚至相比较于正常的超凡高手略有不如，但……毫无疑问，若他今日能够活下来，稳定境界之后，必然是一名肆虐苍生的魔道高人！” 当两人的这番对话传遍全场之时，肆虐天地的狂风暴雨似乎也在这一刻陡然停滞了下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一抹惊骇神色！ 朱永昌……竟然用这样一种诡异的方法，踏进了超凡七境中？！ 那他现在的衔接，到底是超凡七境中的第几境？！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轰隆隆～”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恍若癫狂的朱永昌睁着赤红的双目，看都不看花如令和方玉蜂，反而死死的顶着远处的顾凤青。 他脚下一踏，整个人便如同炮弹一般冲天而起，原地竟是留下一团因为速度过快，所产生的气团。 身型犹自在激射的半途，朱永昌便双拳探出，如同雷霆般炸响，竟是将那数十丈的惊天刀芒彻底碾碎！ “顾凤青——” 朱永昌立足半空，仰天大笑：“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领悟到了超凡七境的全部奥秘吗？！” “实话告诉你，本王早在三十年前便已经踏入先天三重大圆满境界，十年前便距离超凡只差临门一脚！” “虽然如今是用这种方式强行踏入超凡境界，可本王一招踏进，便是魔道超凡第二境！” “尽管强行突破导致底蕴不足，比之真正的超凡第二境强者稍有不如，但对付你一个还未真正的踏入超凡第一境的刀客，却是已经完全……” “足够了！！！” 张狂的嘶吼声响彻天地，传遍寰宇。 伴随着朱永昌的话音落下，顾凤青的刀芒姐姐崩碎！ 这一幕看在全场十余万人眼中，当真如同神魔一般，令人惊怖！ 尤其是那数十丈的惊天刀芒彻底崩碎消失时，朱永昌所在的虚空，方圆数十丈之内竟是再无一丝一毫的狂风暴雨，天空中甚至还出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的金光已经消失。 却出现了另外一种颜色的光芒。 皎洁如月，清冷如水，宛如九天银河乍泄—— 剑光！ 这竟然是剑光！ 朱永昌竟然用剑？！ 他怎么可能用剑？！！ 世人皆知，武威郡王朱永昌威震朝野的乃是吸功大法和金刚不坏体，哪怕他今日再用处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的绝学，都只会令人震惊，而不是奇怪。 但他拿出了一把剑，顿时让全场十余万人全部都懵了。 朱永昌为什么、又怎么可能会用剑？！ 他怎么就能是一个剑客呢？！ 此人的一身公里分明都在拳掌和肉体上，为什么会突然拿出一把剑？ 别说十余万江湖人都懵了，便是四大密探也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们看着身在半空之中的朱永昌，他们悚然的发现，自己竟然根本就未曾真正的了解过自己所效忠的这位王爷！ “王爷，究竟对我们呢隐藏了多少事情？！” “他又究竟，在背后做了多少布置？！” 前所未有的惊骇之下，他们只觉得自己似乎身在梦中。 就在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时候，身在半空中的朱永昌却手一抹腰带，顿时出现一柄如月色般清冷的长剑。 平时笑谈风与月，剑一在手便发狂！ 他身上的气息，猛然为之一变！ 如果说，他先前双目赤红，头发披散的癫狂模样，给人是一种不可一世的嚣张的话，那么此刻，他身上的气息，在这滔天气焰之下，却又出现了一丝诡异的平静。 这很怪异，也很矛盾。 两种截然不同甚至互相对立的感觉，在剑落入手中的时候，完美融合在一起。 并且…… 融合成了一种难以言喻却又锋芒盖世的可怕力量！ 他的人，依旧是气焰滔天的魔头！ 但他的心，变成了一柄凛冽的剑！ 无有任何喜色，无有任何怒火。 眼中有的，仅仅只是如死水般的平静。 心中有的，仅仅只是锋芒凛冽的剑意！ 这一刻的朱永昌，竟然已经进入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不！ 不应该称之为人剑合一！ 而是…… 魔剑合一！ 此时的朱永昌，已经不能称之为人，而是魔！ 相比较于世人经常说顾凤青乃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 此时的朱永昌，完全就是一个生在人间长着人样的魔鬼！ 他是真正的、隐藏在人间、生活在人群中、隐忍数十年的魔头！ “这股诡异的剑意……竟然比宁不凡他们五大剑客联合起来的剑意，还要更加强大！” “而且强大到不知多少倍！” 花如令和方玉蜂难以掩饰内心的惊骇，脸上泛起深深的惊怖之色。 一连串的震撼之下，即便是这两位身居高位权势滔天，且自身距离超凡一重天也仅有一步之遥的武道宗师，也感到了深深的骇然和恐怖。 朱永昌在他们面前吸取了二十三位高手的内力和精血！ 顾凤青堂而皇之的斩杀五大绝世剑客！ 这二者之间的交锋，他们身为武道宗师，竟然根本就插不上手！ 这是何等的悲哀，又是何等的无奈？！ “嗡嗡嗡！！！” 就在两人心绪复杂之时，朱永昌手中长剑平举，三道犹如实质的剑气之花破体而出，自天灵盖上浮现出来，随后轻轻一颤，便自摇落融入长剑之中。 这是朱永昌的剑魂！ 人有魂，才有灵智和思想。 剑有魂，又当如何？ 此前人们并不知道，但今日，他们看到了！ 当剑魂融入之后，朱永昌手中的长剑顿时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声，随后竟是从其手中脱手而出，以一种看似速度十分缓慢，角度也十分寻常的方向，朝着顾凤青刺了过去！ 这一剑，实在说不上快。 但看声势，也实在说不上威力无穷。 简简单单、平平无奇，普普通通。 看上去，没有丝毫特俗的地方，不要说这是超凡二境刺出的一剑，便说是三流武者，恐怕也无人相信。 然而，当长剑刺出之后，剑锋所指之处，如同黄豆般大小的雨珠悄然之间炸开碎裂，肆虐的狂风更是倏忽之间停滞。 更有甚至，两千多柄从始至终便一直颤鸣的绣春刀，甚至所形成的刀域，竟然也在这一刻陡然出现了崩塌的趋势。 就仿佛这一剑，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而这一剑的威力，似乎连天地都为之恐惧！ 天地尚且如此，更何况人？ 果不其然，下方观战的十余万江湖人士，望之顿时心境。 “这……这是什么鬼？！” “朱永昌的剑道，竟然如此之强？！” “朱永昌以魔道进入超凡第二境，但此刻看去，他的剑道似乎也抵达了超凡境界！甚至远远超出超凡第一境！” “难不成此人是魔道、剑道双入超凡第二境？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 “他的实力，分明已经超越了整个江湖！” “没有想到，朱永昌此人的心机城府竟然如此之深！他的剑道竟然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也到了这等恐怖绝伦的境界！” “朱永昌，太可怕了！！！” 这一刹那，所有看到这一剑的人，在赞叹这一剑的威力之余，也不禁对朱永昌的心机城府而感到深深的恐惧！ 众人皆知朱永昌心机深沉，但谁能想到，此人竟然深沉到这等地步！ 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他竟然是一名剑客！ 而且还是一名剑道修为如此强悍的剑客！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如今朱永昌魔道、剑道合一，双双踏入超凡第二境，而作为对手，刀魔顾凤青又该如何应对？ 一念至此，所有人又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顾凤青的身上。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面对朱永昌这一剑，顾凤青并非有任何抵挡的动作。 非但如此，他竟然还在这等危机关头，无故发笑了起来。 是的！ 顾凤青在笑！ 他在冷笑！ “世人皆知武威郡王城府深重，心机过人，而今日一见，顾某却觉得，不过如此罢了！” 嗯？ 听到顾凤青这番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朱永昌还不过如此？ 那什么才算是真正的城府？ 所有人心中都泛起这个疑惑。 便是朱永昌，纵然满心杀戮，但此刻仍旧是有些不可抑制的竖起耳朵，想要听顾凤青的答案。 “顾某以为，威振天下的武威郡王，心机深沉的朱永昌应当飞逝凡夫俗子！眼界应比之常人更为高瞻远瞩，但此时看来，着实是令顾某有些失望！” 顾凤青轻声说道：“朱永昌，你魔道、剑道双双踏入超凡二境，确实惊艳绝伦，但是——” “你忘了一件事！！！” “你的目光、眼界，终究还在超凡七境！以为这边已经是登临绝颠！但殊不知，在超凡七境之上，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 这一刻，顾凤青双开双臂。 轻声呢喃中，眼中露出一抹追忆和缅怀。 “那是一个……” “令所有人都为之向往的境界！” “那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 第302章 你明白了吗？！ 此时此刻，天地一片静谧。手机端 风停，雨住，连滚滚雷霆都为之凝滞。 天地之间，上下寰宇，只有顾凤青的呢喃声，激荡传开。 闻听此言，朱永昌泛着血丝的赤红双眸，骤然一颤。 这一番话，竟是让魔道、剑道双双踏入超凡二境的他，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身在井中观天下的感觉。 就仿佛，就仿佛…… 他这凝聚了毕生修为的至强一剑，在对方眼中，不过就是笑话罢了！ 坐井观天，妄自尊大！ 鼠目寸光，目光如豆！ 这一刹那，无数个这样的词语从他脑海之中浮现出来，让他那平静如死水般的心，竟是在这一刻无法抑制的颤抖了一丝。 这怎么可能？！ 超凡七境之上，难不成还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境界？！ 而眼前这个顾凤青，竟然知道？！ 不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 超凡七境，便已经是人间顶尖！ 有史以来三千载，江湖上无数豪杰辈出，可为人所知的也不过才第四境罢了！ 便是超凡七境中的第七境都未尝有人踏足，七境之上，怎么可能还有更高的境界？！ 这根本就不可能！ 朱永昌下意识的便否决，可即便如此，他心中仍旧是有些无法抑制的胡思乱想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朱永昌眼角的余光却发现，顾凤青手中的绣春刀竟然被他举了起来。 头顶之上，那朵散发着血腥杀戮的血色莲花摇落，无声无息的融入刀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朱永昌隐隐感觉，那一道消失了的刀气之花，似乎也在这一刹那，融入了刀身之中。 因为，伴随着这一柄刀的斩出，一股仿佛从寰宇之间斩落人间的霸道强猛刀意，陡然之间爆发开来。 如同滚滚洪流，浩浩荡荡朝着四周席卷。 这并非是寻常的霸道，而是来自先天上的碾压！ 境界上的碾压！ 质量上的碾压！ “这怎么可能？！” 朱永昌这在一刻，陡然愣住了。 他已经踏入了超凡境界，甚至还是魔道、剑道双二境，若是有人能够在质量、境界上碾压，那岂不是说…… 对方至少就已经是超凡第三境？！ 甚至更高？！！ “顾某说了……” “你的眼界，终究还只是停留在超凡七境！” “而在超凡之上，你根本一无所知！！！” 伴随着顾凤青最后一声大喝，他身后的刀意领域彻底坍塌。 这并非是因为朱永昌的剑意压制，而是两千多名黑衣刀卫在这一刹那，同时将绣春刀高举过头顶！ 然后…… 刀鸣声，骤然消失！ 下一瞬 一道狂猛霸绝到无与伦比的惊天刀芒，陡然自虚空之中出现。 横亘天地，足有上百丈长！ 紧随着顾凤青的刀芒，爆斩而出！ “锵锵锵！！！” 刹那间，只听见破空呼啸声不绝于耳，两千多柄绣春刀一起斩出的霸道刀气，散发着妖冶的血色光芒，在顾凤青的惊天刀意牵引下，附着在他的刀芒之上！ 刺啦～ 顾凤青的刀芒，足有六七十丈长，足有上百丈的刀芒附着之后，这刀芒非但没有膨胀变大，反而竟然缩小了一圈！ 那是凝实、压缩！ 那是融合，升华！ 最终，化作一道长约十丈的血红色刀芒！ “呼～” “刺啦刺啦～” 刀芒出现之后，虚空竟是生出一道道暗流，狂风呼啸而出，竟然让底下十余万江湖人只觉得刺痛无比，仿佛灵魂在被狂风吹拂。 首当其冲的朱永昌，更是感受到他的身躯隐隐作痛！ 这可是金刚不坏体啊！ 刀芒还未曾临身，仅仅便是刀芒出现所导致的虚空乱流，便让自己的身体有些难以承受？！ 朱永昌面色陡然大变！ 而此时，那十丈长的刀芒笔直竖立，刀尖直透苍穹，横亘在天地之间，凝而不发。 “朱永昌，且看顾某这一刀……” “威力如何！” 话音落下，顾凤青的右手猛然挥落，惊天刀芒当空爆斩而下！ 方圆千丈之内的半空，伴随着这道刀芒的出现，而出现无数的虚空裂缝，无数的乱流肆虐。 大地上，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但地面上竟然也因此出现了无数道深达三尺有余的刀痕。 更远处的天空和地面，更是刮起无数狂风，飞沙走石、房屋坍塌，溪水被卷到半空。 这一刻，恐怖的威力至少波及了方圆三千丈的区域！ 在这方圆三千丈之内，恍若一片末日景象！ 与朱永昌手中那所有锋芒都尽皆收敛，没有一丝一毫剑气外泄的平平无奇一剑相比，这一刀当真称得上是惊世骇俗。 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所有人都懂了！ 这……就是刀！ 这……就是刀道！ 刀，是用来杀人的！ 所以一刀在手，当然要一往无前！ 纵然前路有所阻碍，我自一刀斩出，杀尽世间一切敌！ 刀，生来便应该锋芒毕露！ 所以刀客持刀，也要锋芒毕露，所向无敌！ 在这恐怖的异想之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要知道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刀剑之争，到底是以怎样的结局落下帷幕。 便是在远处观战的剑圣西门踏雪，剑仙叶倾天，此刻也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 身为超凡境界的绝世剑客，他们更想要知道 刀剑之争的胜者，到底是谁！ 就在这万众瞩目，万众期待之下，刀芒和长剑，终于…… 当空碰撞了！ …… 静。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刀芒和剑碰撞之后，并没有如常人所想象的那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反而异常的安静。 没有任何生息，没有任何动静。 就好似时空都被静止了一般。 寂静的令人感到诡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大脑完全一片空白。 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了。 如果非要找到一个词语来去形容的话，他们脑海中只蹦出来一个词语 湮灭！ 是的，就是湮灭！ 刀芒和剑碰撞之后，声音为之湮灭！ 时空为之湮灭，天地也为之湮灭！ 而刀芒和剑，也在这湮灭之中随之湮灭！ 十丈长的刀芒寸寸消融，四尺长的长剑点点消失，从剑尖开始向后蔓延。 随后是剑身、剑刃，随后便是剑柄，最后整整一个四尺长的长剑，彻底消融不见。 而十丈长的刀芒，也只剩下最后的一丝！ 不过针那么长，却已经来到了朱永昌的眉心之处。 此时此刻，这短短的如针那么细长的刀芒哪怕在前进一丝一毫，就能立刻将朱永昌的身体，彻底斩成两半！ 但是…… 它做不到了！ 最后一丝刀芒，也随之消失！ 就好像无风自然一般，它就那么突兀的消失了！ 一双双呆滞的目光当紫红，朱永昌的身躯凝滞在半空之中，而顾凤青手中的那柄绣春刀，那柄藏着柳叶刀的绣春刀，也随之消融，一点点的不见。 无常春晓，今日彻底走到了尽头。 “这……就是超凡七境的力量吗？！” “这……就是武道的巅峰吗？！” “两大绝世高手的刀与剑竟然成熟不住刀意和剑意的碰撞，而彻底的崩毁消融！这究竟是怎样强大的力量？！” “我更关心的是，这场巅峰对决，最后竟然以平局收场？” “深藏不漏的朱永昌，大杀四方的顾凤青，竟然谁都奈何不得对方？！” 当声音再度回到现实，时空恢复流逝，天地继续运转，所有的一切都恢复过来之后，一股远超先前的巨大声浪顿时响彻全场。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场中的顾凤青和朱永昌。 似乎想要在他们二人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异样，好确定这场惊天动地的交锋，到底是谁胜出。 但他们失望了。 因为朱永昌的脸上，所有表情彻底消失。 就连布满血色散发赤红的双眸，也都停止了转动。 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而顾凤青的脸上，也在斩出那一刀之后，便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就好似完全不关心随后的结局。 虽然他们没有看出任何想要知道的答案，但紧接着，顾凤青的一番话，却让所有人的心中再一次泛起惊涛骇浪。 顾凤青只说了一句话。 “顾某说过，今日你必死无疑！” 什么？！ 此言传开，全场哗然。 这一轮交锋，难道是朱永昌败了？！ 这怎么可能？！ 一道道目光立刻从顾凤青的身上，再度转到朱永昌的身上。 朱永昌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神。 过了片刻，他忽然笑了出来。 先是低声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最终放浪形骸的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 朱永昌笑的眼睛都出来了，他那泛着血丝的赤红双眸中，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顾凤青啊顾凤青，本王承认，你的刀道天赋确实不同凡响！短短时日便已经成长到足以和本王匹敌的地步！” “而你麾下的一众黑衣刀卫，也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成长到令本王都为之动容的地步！” “更让本王意外的是，你麾下这些人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纷纷突破境界，甚至在不过一流和先天境界，便拥有了某些必须要抵达超凡之后才能动用的力量！” “不得不说，刚才那一刀，换了我之外，这诺大江湖广阔天下，能接下这一刀的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 “有如此威力，你确实足以自傲！” “可本王就不禁想要问一句，你堂堂刀魔即便是再狂傲、再自信，怎就能狂傲到以为本王已经败了呢？！” “本王的剑，虽然称不上是天下第一，可……” 癫狂的笑声、霸道的话语，在这一刻嘎然而止。 紧接着，就在灵雾山下十余万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朱永昌脸色骤然狂变。 桀骜不屑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惊恐狂怒：“这不可能！！！” “本王魔道、剑道双双踏入超凡二境，怎么可能会败在你的刀下！” “我怎么可能会败？！” “你的刀，根本就没有斩中我！” “我绝对不可能会败！” “这怎么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每一个观战之人都惊骇欲绝。 尤其是他们根本就不明白，明明毫发无伤的朱永昌，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朱永昌的惊恐嘶吼中，有着无穷的绝望和哀嚎。 在这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下，他甚至连‘本王’都已经忘了。 这还罢了！ 他的身体，更是在这一刻疯狂的颤抖了起来！ 就好像……就好像体内有着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正在疯狂乱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懵了！ 难以置信之下，所有人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到了顾凤青的身上。 万众瞩目之下，顾凤青身在虚空，缓缓的朝着朱永昌的方向前行。 一边走，一边轻声说道：“是不是很好奇，你为何会败？！” 是啊！ 朱永昌为何会败？！ 所有人都同一时间想到。 是啊！ 我为何会败？ 朱永昌也在同一时间想到。 “在你处心积虑的算计顾某之时，你可知道……在此之前，曾经有一个人对顾某说了一句话！” 此言一出，顾凤青忽然望向了某个方向。 顺着顾凤青的视线，朱永昌和十余万人同时举目看了过去，随后便听到一句话 “天才都是骄傲的，也是固执的！” “朱永昌也是一个天骄，但他身为一个天骄，却忘了自己最为根本的东西！” 随着清亮的声音传来，一个玩世不恭，长着四条眉毛的青年映入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陆小年！ 只见他笑着说道：“骄傲！” “身为天骄的骄傲！” “以及一往无前，宁折不弯的骄傲！” 他看着朱永昌，抿着嘴说道：“朱永昌……你败的不冤！” 此言落下，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陡然发现一股狂猛霸绝到无与伦比的气息席卷而来。 众人再度目光一转，就见顾凤青身在半空之中，一股比之前出刀之时更为恐怖、更为霸道的气息横亘天地！ 与此同时，灵雾山的山巅，两千多名黑衣刀卫，也同时高举绣春刀，，身上杀意凛然，眸中杀意纵横。 一股刀意从他们身上狂涌而出，与绣春刀融为一体，汇聚之下，竟是仿佛一柄柄出鞘的惊世魔刀！ 欲要斩天裂地！ 在这等骇人气势之下，顾凤青身在半空，虽然与朱永昌高度相同，但此刻却目光淡然，犹若俯视 “所以……” “朱永昌，你明白了吗？！！” …… …… 从锦衣卫到武林至尊 第303章 超凡七境第一步，武道之路阻且长 “唯有真正的实力，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朱永昌，你吞噬了那么多高手的内力，固然强行突破超凡，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空中楼阁、水月镜花罢了，毫无任何根基可言！” “你有魔道二境的修为，也有剑道二境的修为，但你的剑道境界，可有一丝一毫的增长？！” “而顾某的刀道，顾某麾下的刀道，时时刻刻都在提升着，即便是在这生死之战中，已然心无旁骛的提升修为、祭炼刀魂，因此他们才能以不过区区一流乃至是先天的境界，去参悟超凡境界的力量，甚至拥有了某些超凡的特性！” “而你呢？如我所料不错，人剑合一，便已经是你的极致了吧？！” 顾凤青面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之色，轻声说道“所以，朱永昌” “你拿什么跟我斗？！” “你又凭什么会认为，在顾某的刀下，在他们的刀下，不会败呢？！” “你又凭什么会认为，自己不会死呢？！” 顾凤青这番话说出来，毫无疑问让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仅仅是十余万江湖人，朱永昌也在这一刻愣住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顾凤青所说的，仍旧是简化了。 刚才的那一刀，顾凤青以阿鼻道三刀为根基，融合他自身所学的所有刀意，再加上吸收的剑意最终转化为刀魂。 更为重要的是，顾凤青还融合了无上刀体所赋予的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以及成就刀魂之后，无上刀体所出现的新的神通刀意斩魂！ 朱永昌之前的直觉没错，顾凤青确实是把那朵消失了的刀气之花融入了这一刀之中！ 因此，这才汇聚了他此生最强的一刀！ 至于他麾下的黑衣刀卫所斩出的刀，更是融合了两千多名刀卫体内所有的真气刀意！ 所以这一刀，真正斩杀的并非是朱永昌的，而是他的灵魂！ “我不信！” “我不信！！！”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永昌终于是回过神来了。 只见他浑身颤抖如筛糠，脸上难以置信的神色疯狂涌动“说的好听，难不成你的刀道境界不是人刀合一吗？！都是一样的境界，你又凭什么笑话我！！！” “哈哈哈哈哈……” 闻听此言，顾凤青顿时大笑出声。 “朱永昌啊朱永昌，你还真是小觑天下人！” 顾凤青笑着，朗声说道“顾某乃是无上刀体，从先天一重之时，便已经领悟了刀域！” “如今顾某早已经成就先天三重大圆满境界，此前跟五大剑客对战时，又亲眼看到了超凡七境的所有奥秘，而此刻顾某也已经攀登到超凡第二境，所以你凭什么认为顾某跟你处在同一个水平？！” 话及此处，顾凤青顿了顿，随即平静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而这一句话说出，则是宣告着朱永昌彻底的败落 “似剑非剑，似刀非刀，意在剑先，刀随心走！” “顾某的刀，已是心刀！” …… 心刀！ 究竟是什么刀，没有人知道！ 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的刀道境界，甚至都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此时此刻，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所谓的‘心刀’，似乎是只有超凡才能领悟的境界，或者说，只有领悟了‘心刀’之境，才能真正的踏足超凡！ 否则，就会如同朱永昌那样，即便吞噬了二十三名绝顶高手的内力精血，强行将自己推到魔道、剑道二境的地步，但也只不过就是徒有其表罢了！ 超凡之所以是超凡，便是因为到了这个地步之后，才能拥有某种某种超乎寻常的神通，也只有如此，方能称之为剑仙、剑神，刀魔、刀圣。 超凡之下，再厉害的剑客，也充其量不过就是‘用剑’罢了！ 朱永昌并没有领悟心剑！ 所以他的剑，纵然已经是‘人剑合一’的极限，纵然可以秒杀先天圆满的武道宗师，但也仍旧还停留在‘用剑’的地步。 所以，他在刚刚突破超凡一境的顾凤青面前，仍旧是不堪一击！ “似剑非剑……意在剑先……似剑非剑……意在剑先……” 一双双近乎呆滞的目光中，朱永昌凌空而立，脸色已经是一片沙白，口中只能不断的重复这八个字。 那布满血丝的赤红色眼睛，竟然也随着他身躯的颤抖，而不断颤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颤抖的身躯忽然停止。 眼中的血色和赤色光芒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之前的平静。 “似剑非剑，意在剑先……我明白了！” 他看着顾凤青，竟是泛起了一股令人匪夷所思的钦佩和羡慕“果真不愧是刀魔！一人一刀，碾压整座江湖！不仅武道实力究极天人，便是武道境界也已经将所有人都甩在身后，几乎无人能及！” “上天不公！上天不公啊！” “有此人在，有此人的刀在，对这世上的其他人，何其不公？！” “何其不公啊” 话音落下，他的身躯骤然从半空之中掉落。 双眸中的神采也在这一刹那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死寂。 他的身体看起来毫发无爽，但从先前的那一段对话中，却让全场所有人都知道 这位大夏的镇国柱石，武威郡王朱永昌，早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惊世骇俗的一刀之中！ 死在了顾凤青的刀下！ 他的魂魄，在那一刀之下，便已经被斩灭！ 看着朱永昌的尸体，顾凤青深吸了一口气，转而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就当作这是你对我的夸赞了！” “朱永昌，一路走好……”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苍穹之中忽然‘轰隆’一声炸响滚滚雷霆，仿佛在哀悼着这位当世枭雄的陨落。 与此同时，原本因为刀意、剑意的激荡，而导致方圆千丈之内无有风雨的区域，也因为剑意的消散，刀意的收敛，而重新被狂风暴雨所充斥。 风，更急。 雨，更骤。 心，更冷！ 十余万人面色呆滞的站在原地，任由狂风暴雨侵袭着身体，心中满是震撼和悲凉。 正如朱永昌临死前所言，顾凤青一人一刀，碾压整座江湖！ 他的强大，让这方世界的所有人，都心生绝望！ “今日之后，整个天下将彻底笼罩在此人的魔威之下，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个势力，能够掩盖此人和他的锦衣卫之锋芒！” “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都没有！” “今日之后，我大夏乃是此方天地的武道，将会以刀为尊！” “今日之后，剑道陨落，刀道崛起！” “今日之后，魔临世间，刀震寰宇！” 四大密探，花如令和方玉蜂六位属于朱永昌麾下的人，此刻已经彻底的懵了。 他们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淡然而立的顾凤青，心中充斥着无穷的绝望，竟是再也生不出半点出手的意思 这还有什么好打的？！ 此番朱永昌信誓旦旦而来，谁想到最终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组织讨伐刀魔的，居然才是最大的恶魔！ 这说出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天大的笑话！！！ 不仅仅是他们，更远处，在一众侍卫中护卫着的皇帝，此刻的身体更是抖如筛糠。 他看着那道在狂风暴雨中仍旧是顶天立地的身影，眼中的赤红几乎快要突破眼眶的速度崩裂出来。 在他身边，大夏朝的文武百官，无不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 唯有新任没多久的首辅大臣李琦，虽然面色同样发白，但眼中却带着意思掩饰不住的意气风发。 顾盼流转之间，更是带着倨傲。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辉煌、灿然的一生，已经就此展开了！ 除了大夏朝之外，例如高丽国主、东营君长、西域三十六国的使臣或者国主，早已经被这一场巅峰对决，所震撼到了。 一个个呆立原地，恍若失了神。 甚至有胆小者，更是已经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哪怕浑身被雨水打湿、被泥泞沾染，也丝毫都不在意。 或者说，是没有心思去在意了。 所有人都已经说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只是呆呆的看着顾凤青，眼中只剩下敬畏和恐惧。 对天神一般伟力的敬畏！ 对魔鬼一般血腥的恐惧！ 此时此刻，明明有十余万人在聚集，但天地间除了呼啸的狂风和倾盆大雨以及滚滚雷霆之外，竟然有种诡异的静谧。 在这静谧之中，顾凤青缓缓开口了。 只见他环顾宇内，最后只是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杀！” 杀的是谁，顾凤青没有明说。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自然是朱永昌带来的人。 于是，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两千多名黑衣刀卫悍然应声，随后在傅青冥、李清欢、萧十三郎等人的率领下，如同洪流一般从山上掠下，恍若下山猛虎，又似山洪暴发，朝着天下第一楼的残余势力，杀了过去！ 绝无神一人当先，身在半空之中，断情刀意便已经浮现在身上。 冰冷的话语当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浓浓杀意“大人有令，武威郡王朱永昌图谋造反，妄图颠覆朝纲，天下第一楼身为从逆在，罪不容恕……杀无赦！” “杀！” “杀！！” “杀！！！” 惊天动地的杀戮声，终于将今日的局面推向了最终的。 一时间，两千多名黑衣刀卫齐声高呼，手中绣春刀齐齐举起，善良的刀身闪烁着寒芒，在狂风暴雨之中连成一片。 绽放出一道道刀气，升腾出一道道刀意！ 竟是给人一种撕裂苍穹，斩入云霄的气势！ 直到此刻，所有人这才真切的体会到，这些黑衣刀卫的刀，真的和以往不同了！ 当刀有了魂，哪怕仅仅只是一丝，但所爆发出来的威力，也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绝望！ 而绣春刀若是有了魂，那么从黑衣刀卫成立以来便一直说的那句话 绣春刀下，万事皆休！ 便不再只是一句口号！ 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让所有人知道一想起锦衣卫，便不会有自主的浑身打颤的事实！ 在这浩荡如虹的冲锋之势下，纵然四大密探和花如令、方玉蜂每一个都是当时顶尖，但也生出了一股绝望之感。 不说那六大刀道宗师他们一个都打不过！ 便是这六大刀道宗师并不参战，面对这两千多名如此恐怖的刀卫，他们也没有丝毫的胜算！ 尽管心如死灰，但此时此刻他们显然也没有了第二个选择！ 于是，在于心慈的号召下，隐藏在人群之中、数之不尽的天下第一楼的高手和精锐，以及江南花家、五仙教精锐弟子便全都冲了出来，与黑衣刀卫们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厮杀。 这些人密密麻麻加起来，竟是接近万人！ 眼看着黑衣刀卫逐渐占据了上风，顾凤青似乎放松了下来，将他所剩下的最后一柄刀，圆月弯刀收回鞘中，藏在后腰。 他的绣春刀无常，柳叶刀春晓已经在先前的一战中消融湮灭。 做完这一切之后，顾凤青便自顾自的调戏打坐了起来，似乎要尽快恢复近乎枯竭的真气内力。 然后去整理自己此番的收获。 正如全场所有人看到的那样，与五大剑客的一战，让他看见了超凡七境的所有奥秘，超凡的桎梏彻底消失。 而与朱永昌的一战，则是让他彻底的踏入超凡境界！ 非但让无上刀体再次出现一道神通，更是将自身的所有刀意全部全部融合，最终凝聚成一道刀魂！ 迈入超凡七境第一境，蜕凡境！ 从这一刻起，顾凤青的无上刀体才真正的显露出他的威力。 任何一柄刀落在他的手中，都不再是纯粹的死物，而是拥有了灵性魂魄。 随手一刀，便是盖世锋芒！ 尤其是他第三朵隐藏的刀气之花，因为境界的提升，无上刀体的蜕变，使之变成了一门极为强大的神通刀意斩魂！ 这门神通的出现，让顾凤青窥破了心刀境界，似刀非刀，刀随心走。 心之所在，刀锋所致！ 正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这世上，还有什么武功，能够比得上心念更快？！ 毫不客气的说，当顾凤青成功踏入心刀境界后，他的刀，几乎变成了这世上最快的刀！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他不清楚这世上是否还有以刀入道的强者！ 他也不清楚，以刀道迈入超凡的强者，是否又领悟了心刀！ 但这丝毫都不影响，顾凤青的刀，更强了！ 刀意斩魂！ 即斩身躯，又斩灵魂！ 一刀斩出，便可让人形神俱灭！ 更为重要的是，因为迈入心刀境界，他的刀气成丝，也能在同时操纵更多的刀，更多的武学！ 顾凤青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现在同时能够操控的刀丝，至少可达到数十枚！ 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顾凤青可以在同时，斩出数十刀他的最强一刀！ “这就是超凡！” 莫名的，顾凤青的脑海中闪现出这个念头。 顾凤青脸上露出一抹沉吟之色。 此前斩杀薛衣人之后，他的无上刀体发生异变，使得他窥见了超凡七境的所有奥妙，也体验到了刀道七境的所有精髓。 正是因为这次领悟，让他明白了超凡之路的修行。 除了刀道真气之外，超凡的强者，更为注重的是精神和灵魂！ 以佛入道，修的精神便是禅意，修的灵魂便是佛性。 其余剑道、魔道也是同理。 体现在刀道上的，便是精神为刀，灵魂为刀！ 精神与灵魂越强，则超凡强者的出招威力也就越强！ 若是能够将精神修炼到强大地步，便可心念一动，天地反复。 灵魂若是到了高深处，便可上通云霄下入九幽，灵魂出窍遨游大千，心念转动见，天地比邻。 这显然是极为高深的地步。 但毫无疑问的是，精神灵魂强大了，人的实力自然也随之强大！ 而这，也是超凡之所以称之为超凡的原因！ 盖因生命层次已经完成了一次蜕变，彻底的超凡脱俗！ “所以超凡七境，便是一场由身体至灵魂的蜕变。” “等到精神灵魂强大到足以一招破碎苍穹之时，便是” “破碎之境！” “届时，刀破虚空，霞举飞升！” “而如今……” 顾凤青能够隐约感受到体内，由着一个模糊虚幻的影子存在。 这是他的灵魂 踏入超凡之后，灵魂便已经凝聚成型。 而灵魂，便是超凡的基石和一切！ “此刻的我，在踏入超凡之后，才真正拥有了登临刀道绝巅的资格！” 如此想着，顾凤青心中刚刚翻起的喜悦之意顿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则是愈加强烈的心念！ 攀登刀道巅峰，破碎虚空，霞举飞升的心念！ 这世上，很多人都以为顾凤青是刀魔，都认为他想要斜天子以令朝野，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 从始至终，顾凤青的信念都从未动摇过！ 他是一个纯粹的刀客！ 在追寻刀道极致的路上，从未停歇！ 因为他知道，这条路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顾凤青绝对不允许自己退步！ 所以他每一次出刀，都必然会比上一次更强！ 而因为他的这个未曾宣诸于口，却时刻践行的信念，也让他麾下的一众刀客，纷纷勤修苦练。 为的，便是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这也就导致，两千多名黑衣刀卫能够承受住那么强大的剑意，并且将之转化为刀魂，让他们在一流和先天的地步，便能提前接触到超凡的力量。 毫无疑问，这是惊天的机缘！ 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一战中，他们的境界也都纷纷有了十足的增长！ 原本二流境界的刀卫，全部破境，迈入一流境界！ 而原本便是一流境界，也大部分都迈入了先天！ 当日顾凤青在保定卧龙亭外对他们说，每一个人都可以进阶一流，而如今，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诺！ 非但如此，甚至还让许多人因此踏入了先天的地步！ 更有甚至，因为这一次的机缘，或许他们还能有机会窥探超凡领域 哪怕仅仅只是极为藐小的可能！ 但这终究也是机会！ 天下间，无数江湖客，无数武道宗师苦苦追寻，却一直未曾有触摸到的机缘！ 他们是幸运的！ 但更幸运的是二十八宿和刀道八极！ 二十八宿大都是先天二重，如今纷纷迈入了先天二重，甚至叶开和方南成功迈入了先天三重的武道宗师境！ 至于傅青冥、李清欢、绝无神、萧十三郎、段玉、鸠摩智他们，更是因此得到了无穷的好处。 以他们的天赋和努力，要不了多久，便能开始冲击超凡境界！ 一旦他们成功，这两千多名黑衣刀卫，将会真正成为这个世上最为可怕的组织！ 从此，刀断万古，横压当世！ 想到这里，便是顾凤青竟然也有一丝迫不及待，想要尽快看到那一幕。 然而，就在顾凤青如此想着的时候，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时，谁都没有想到，此时此刻，人群之中却有一人偷偷摸摸的朝着顾凤青靠近。 因为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混战所吸引，而此人又隐藏在混战之中，但偏偏无论是天下第一楼的高手还是黑衣刀卫竟然都没有人发现他。 就这样让他光明正大、慢慢悠悠、一点一点的靠近顾凤青。 所有人都没有注视到他。 便是顾凤青也好似在整理收获。 以至于，当一声惊天动地的佛号陡然响彻全场的时候，混战中的所有人、观战的所有人，都在刹那心神摇曳，出现瞬间的失神 “阿弥陀佛！” 伴随着这声佛号激荡全场，狂风暴雨、滚滚雷霆，竟然也全部顿止。 苍穹之中，一道金光照耀下来，带着普渡众生的大慈悲，无声无息的侵入全场所有人的心中。 原本正在厮杀中的一众黑衣刀卫和天下第一楼精锐，也都不自觉的心神恍惚，下意识的停止了厮杀。 “是谁？！” “何方高人？！” 傅青冥、萧十三郎、绝无神等人顿时醒悟，身上刀意疯狂升腾，遍布全场，将这股诡异的力量排斥清除。 与此同时，他们更是下意识的看向顾凤青所在的方向。 确切的说，是顾凤青身后的方向！ …… ……。 第304章 眨眼之间，六位超凡！ 此时此刻，所有的锦衣卫都在对敌，以至于顾凤青的身边并无人守卫。 事实上，也不需要守卫，因为所有的敌人都已经被他们拦住了。 但实际上，在顾凤青的身后，本不应该有人的地方，却无声无息出现了几道身影，如同闪电一般飞快的朝着这边掠来。 其中一人，是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僧，看起来暮气沉沉，就好像风烛残年，随时都能倒地不醒一般。 但实际上，老僧双眸之中，却绽放着凛凛佛光！ 那佛光，正是从此人的眼中出现！ 那佛号，正是从此人的口中传出！ “少林达摩院首座，天绝僧！！！” 傅青冥、绝无神等人并没有见过这个老僧，但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此人的身份—— 这世上，除了他之外，再无任何一个和尚，能够此人的风采！ 一众黑衣刀卫，尽皆脸色狂变。 因为伴随着天绝僧的出现，三道身影宛如金刚罗汉在世一般的和尚，也无声无息的掠到了顾凤青的周围，与天绝僧一起，分别占据一个方向，宛如一张大网，将顾凤青笼罩了起来。 渡劫！ 渡难！ 渡厄！ 少林达摩院三大圣僧！ 单论辈分，是整个少林最高的人！ 伴随着这四人分别占据一个角落，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韵律开始出现，最终一道金色所形成的光罩，彻底的将顾凤青笼罩了起来。 赫然正是金刚伏魔圈！ 与此同时，在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可怕到无法形容的力量，骤然席卷而出！ 所有人的脸色，再度为之一变，眸中更是露出一抹惊骇的神色！ 他们惊骇，不是因为这四个僧人骤然出现，也不是他们所组成的大阵，而是—— 在四个和尚出现之后，竟然还有一道身影！ 而这道身影，竟然是已经死了的大夏镇国柱石，武威郡王！ 朱永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间凝固。 当朱永昌的脸庞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时，便是再呼啸的狂风，在大的暴雨，也无法掩盖那此起彼伏、发自灵魂的惊叫。 甚至有一大半的声音近乎嘶哑。 朱永昌！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竟然没死？！ 他怎么可能没死？！ 他的尸体，还在那泥泞之中躺着呢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替身？不！不是替身！” “是影子！！！” 暮然间，一个匪夷所思到了极致的念头，从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浮现。 数千年来，这世上不乏有皇族贵胄在世间寻找替身，自幼便开始培养，作为主人的影子存在，继而在生死攸关之时，为主人搏命！ “所以……” “此前死的那人，根本就不是朱永昌！” “而是他精心培养的影子？！” “是了是了！这就解释的通了！朱永昌怎么可能是一个剑客呢？！” “他分明是不用剑的！” “真是好大的手臂，当真是好大的手臂啊！” “为了以假乱真，竟然让自己的影子也学会吸功**和金刚不坏体，真是好大的手臂！” “而他的存在，就跟五大剑客挑战顾凤青一样，他们以生命为代价，为的只是削弱顾凤青的实力！！！” “如此说来的话，那么往常一直展露在我们面前的，究竟是真正的朱永昌还是他的影子？！” “嘶！！！” 细思极恐啊！ 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上一刻，他们还因为朱永昌的陨落，而感到有一些惋惜，可谁想到下一刻，他们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朱永昌就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此人的心机之深沉，城府之可怕，简直就是旷古绝今，骇人听闻！ “好一个朱永昌！好一个武威郡王！” “在没有完全把握之前绝不出手，竟能隐忍到这个地步！简直世所罕见！” “不出则已，一出手便是真正的石破天惊！真正的一击必杀！” “如今竟然连少林三渡都出动，布下了金刚伏魔圈！” “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原本以为刀魔顾凤青已经掌握局面，却没想到，他最为辉煌、最为巅峰，也是他最为放松的一刻，才是他最大危机到来之际！” 这是真正的是杀局！在劫难逃的杀局！” 数十年前，宁不凡、天绝僧纵横这一代人纵横之时，江湖上流传着一个传说。 诸如四大宗师等人，宁不凡固然连败两位剑道宗师，但却无法寻到天绝僧比试，当时江湖纷争，讨论宁不凡和天绝僧到底谁的武功最为厉害。 争论不休，却也未曾得出什么结论。 但当时江湖上却十分罕见的公认，最为厉害的阵法为何—— 金刚伏魔圈！ 达摩院中三宝圣，说的便是天绝僧。 塔林三渡降妖魔，说的便是三渡和尚。 三渡和尚，单论辈分，乃是少林寺最高，且修为内力也是极为高深，每一个人都堪称不弱于天绝僧。 只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少林后山潜修，久不在江湖上走动，因此才逐渐被世人所遗忘。 可遗忘，并不代表着彻底忘记。 当金刚伏魔圈再次出现在世人眼中之时，一些老江湖顿时就想起了江湖上流传甚久的传说—— 拜火神教前任教主曾拜访少林，经后山遇三渡和尚，技痒之下与其交手，结果最终的结果却是打了一个平手！ 要知道，那时拜火神教前任教主已然名动江湖，神剑山庄剑神谢玉峰在未曾击败魔教教主之前，曾前往拜火神教欲要试剑，结果却仅仅三招，便落败！ 三招败剑神，尽管那时剑神还未曾抵达巅峰，但已经足以令世人震惊！ 而三渡和尚，竟然能打一个平手！ 如今，数十年过去了。 三渡和尚重出江湖，布下金刚伏魔圈，再加上天绝僧四人，组成大阵，其威力志强，全场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够想象！ “数十年前，便仗之和拜火神教教主打了一个平手，如今数十年过去了，金刚伏魔圈再次出现世人眼中，而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刀魔顾凤青！” “少林……亦或者是天绝僧和朱永昌合作，当真是底牌尽出，此战若胜，少林独尊江湖，朱永昌权掌朝堂，朝野之间，在无人能与之争锋！” “好可怕的心思！好可怕的手段！”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朱永昌，却见朱永昌站在四大神僧身侧，却是并未看向顾凤青，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还有人？！” 所有人都是一愣，下意识的顺着朱永昌的目光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在众人循着目光望去之时，便看到一名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袍的男子，站在山巅。 此人曾在之前的灵雾山论刀之时出现过，是以全场十余万人对他并不陌生。 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也未曾见过此人的本来面目。 只知道从灵雾山论刀的时候，便跟在朱永昌身后了。 第二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相貌看起来有些怪异。 有一张窄长的脸孔，五官挤称一堆，额头很高，下颔修长外兜，鼻梁弯曲起折却不合乎比例的高耸，双目和嘴巴相形下更显细小。 不过头发却乌黑，长披两肩的，倒是缓和了这一股怪异。 他身着青色道袍，气息内敛深沉，却有着一股浩如渊海的可怕气息。 更为重要的是，他身后背着一把剑！ “奕剑大师，傅彩林！” 当这一声惊呼传开之后，所造成的轰动甚至不亚于天绝僧和三渡和尚的现身。 因为‘奕剑大师傅彩林’这七个字，在江湖上根本就是一个传说！ 流传了整整一百多年的传说！ 出身高丽这等弹丸之国，却成为举世闻名的奕剑大师，自创的奕剑术更是神乎其技。 此剑术乃是傅彩林将棋理融于剑术之中的绝技，讲究的是料敌机先，先决的条件是以高明的眼力掌握敌手武技的高下，摸清对方的底子，从而作出判断，先一步封死对方的后着，始能制敌。 就像下棋时要先明白棋盘那永恒不变的法则，才能永远占据主动。 这是一门十分感性的武功，其精微处在于把全心全灵的感觉与剑结合，外在的感觉是虚，心灵的感觉则是实。 其精义正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去欣赏，品味。 一门不入品级，却远超绝品的功法！ 唯有真正踏入剑道的大师，并且领悟心剑，方能入门学习！ 以人奕剑，以剑奕敌。 正是因为自创的这门剑术，使得傅彩林不但拥有了奕剑大师的尊称，更是恍若一座大山，压在整座江湖之上，得到了中原武林的认可和尊敬。 要知道，中原武林固然喜欢内斗，但向来都眼高于顶，所谓番邦蛮夷的武道宗师，在他们心中根本就不认可。 三十年前，便是魔教都被中原认为是蛮子，对于他们的宗师和超凡不屑一顾。 而一个出身高丽的剑客，竟然能在中原闯出‘奕剑大师’的荣誉，并且公认，这是何等的强大？！ 除了这二人之外，还有最后一人。 此人脸上有三条刀疤，身材很高，穿著金黄色的衣衫，他头上带著宽大的斗笠，笠檐压得极低，显得沉默寡言。 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腰带右边插着一柄剑，剑柄向左，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左撇子。 更为令人心惊的是，此人的眼睛竟然是死灰色的，既没有情感，也没有生命！ 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死人！ “荆无命！” 当此人出现的时候，不光全场所有人都瞳孔齐齐一缩，便是西门踏雪和叶倾天两人，也是眼神微变。 他，竟然来了！ 荆无命是谁？ 亲手杀了兵器谱中排行第四的铁剑郭嵩阳，杀人向来不出第二剑。 因为只需要一剑，他的对手便已经死了！ 无论遇到何等强大的敌人，无论遇到多少敌人，他只是一剑！ 也只需要一剑！ 毫不客气的说，这三道身影的出现，使得全场所有人的心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尤其是四大密探，更是已经彻底懵了。 他们终于知道，此前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 “无论是天下第一楼，还是此前出现的那些绝顶高手，亦或者五岳剑派乃至是少林等神僧，根本都不是这位王爷的真正底蕴！” “这些高手，才是义夫不将锦衣卫、不将顾凤青放在眼中的真正依仗！” 这一刻，他分明看见，随着这三道人影的现身，极为遥远的区域之外，一道道身影恍若雀鸟一般，朝着这边飞快的掠来。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点，那就是他们的气息都十分强大，修为极为高深！ 每个人的气势锋芒毕楼，浑身杀意激荡之间，狂风暴雨都为之一颤。 “这些人……” “都是杀手！” “都是境界修为十分高深的杀手！” “这些杀手，朱永昌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四大密探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苍白的脸色中，看出了一抹疑惑，以及抑制不住的震惊！ “他们来自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组织！” 说出这句话的，是朱永昌。 此刻的他，面容平静，神态坦然，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意气风发之色，更多的，则是从容。 当他目光锁定顾凤青的时候，眼中露出一抹好不加以掩饰的欣赏：“你所杀的，乃是本王的影子，我原以为有他出手，就足以对付你了，可未曾想，朱某终究还是小瞧了你！竟是让本王都不得不底牌尽处！” “说实话，你顾凤青确实是本王此生最大的劲敌，数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你这般令人心惊的人物！” “你值得本王全力以赴的对付你！” 当朱永昌的话音落下之后，这一刻，所有人都看懂了朱永昌的眼神。 其内虽然充斥着欣赏，但毫无疑问，更透着一股胜利者才有的姿态！ 他这番话，分明是以胜卷在握的胜者姿态，表达对失败者的……居高临下！ 很显然，在他眼中，此番争斗，胜负已经分明了。 毕竟少林达摩院首座天绝僧在此，外加三渡和尚，以及三位强大的臂助，顾凤青还能如何逃出生天？ 但他显然知道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因此当话语落下之后，根本就不等顾凤青回应，便直接右手一挥。 “杀！”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使出绝学，没有半点犹豫。 他们的目标，赫然正是顾凤青！ 不得不承认。 朱永昌此人，当真是顾凤青所遇到的最为可怕的对手。 没有之一。 无论是城府、心机、手段还是实力，都令人骇然。 称之为是劲敌，有些不严谨，或许应当说是生死大敌！ 不是你死，便是我死的大敌！ 他的后手，阵容强大到令人匪夷所思，甚至是绝望！ “果然不愧是武威郡王，确实是技高一筹！” “天下第一楼……不！应该说是朱永昌经营那么多年的底蕴，终究不是顾凤青及其锦衣卫所能比拟的！” 依我看啊，这一次刀魔顾凤青，终究还是落入了朱永昌的围杀之中！” “想要逃出生天，难喽……” 无数双或是呆滞，或是麻木的眼神之中，穿出呢喃的话语。 而站立在包围圈之中的顾凤青却仍旧呆立，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朱永昌的话。 眼看着天绝僧和三渡和尚使出绝学，远处数十名高手朝着顾凤青杀去，一众黑衣刀卫无不是脸色大变。 这一刻，与天下第一楼精锐厮杀的他们，足足有数百丈的距离。 如此距离，便是绝无神、傅青冥这等武道宗师，想要救援也已经完全来不及。 更遑论，顾凤青已经被三渡和尚和天绝僧用大阵围住。 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也正因如此，所有都疯了，一双双眸子中充斥着血红之色。 诸如郭心远、陆文忠等最早跟随顾凤青的信服，无一不是拼了命的朝着顾凤青赶去，同时嘶声大吼：“朱永昌，你他娘的敢动大人一根毫毛，老子与你势不两立！” “大爷我活剐了你！！！” “朱永昌，你去死！！！” 此情此景，口出狂言亦或者威胁，显然毫无任何作用。 而黑衣刀卫也并不擅长言语威胁，他们只会用刀解决问题。 但眼下这个情况，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他们的辱骂能够让朱永昌动怒—— 哪怕是含怒之下杀了他们，但只要为大人争取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时间，也足够了！ 除此之外，更多的人则是满心后悔。 为什么刚才他们要全部冲杀下去！ 为什么先前就不留点人保护大人！ 哪怕仅仅只是一个人啊！ 大人固然厉害，可连番出手，内力自强也必然难以为继了呀！ 为什么就没有想到！！！ 所有人都满心悔恨，所有人都怒不可竭。 两千多名黑衣刀卫嘶声大吼，声音连成一片竟是盖过了那滚滚雷霆轰鸣声，传入全场所有人的耳中。 区区两千多人的声音，竟是让全场十余万江湖人在这一刻心神颤动，甚至连灵魂都随之一起颤抖！ 所有人都骇然失色。 他们骤然醒悟过来—— 对于锦衣卫，对于黑衣刀卫门而言，顾凤青从来都不只是锦衣卫指挥使那么简单！ 他是锦衣卫和黑衣刀卫的灵魂！ 也是所有人毕生的信仰！ 更是所有锦衣卫刀客们前行路上的一座丰碑和指路明灯！ 而现在，眼看着他们的灵魂、他们的信仰、他们的指路明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这群人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什么冷静、深沉、权衡……全都被忘的一干二净！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眼里，在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纵然是死，也要护得大人安全！ 纵然是死，也绝不能让朱永昌伤害到大人！ 绝不允许！ 绝不可能！！ 绝不同意！！！ 绝！ 不！！！ “锵！锵！锵！锵！”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全场所有人便骇然的发现，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胡桓、绝无神、方南、叶开、沈陵、江一川…… 几乎所有的黑衣刀卫，身上全都升腾起一股无比磅礴的刀意！ 这股刀意越来越强，越来越浓郁，似乎永远都没有极致！ 几乎是转瞬间，便席卷全场，笼罩所有！ 刀意升腾而起，半空中连成一片，最后上通寰宇，下达九幽！ 这突入起来的变化，惊呆了无数人。 他们眼看着一个个近乎发疯般回冲的黑衣刀卫，心中所收到的冲击，甚至远远超过天绝僧和三渡和尚出现，远超过朱永昌‘死而复生’，远超三大高手现身，远超数十杀手出现。 他们甚至从郭心远、陆文忠这等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之中，看到了他们从眼角滑落的眼泪！ 那泪，是血红色！ 那是…… 血泪！！！ “这……” “我的天！！！”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连连后退。 那一道道疯狂飙涨的刀意，汇聚之下竟是与众多黑衣刀卫手中的绣春刀完全融合，并且在刹那间凝聚到犹如实质，继而使得他们的人和刀，再也不分彼此！ 两千多名黑衣刀卫，在这一刻似乎全都变成了刀！ 两千多柄刀！ 两千多柄，因为愤怒，因为疯狂，因为会很，而凝聚出来的血刀！ 活过来的血刀！ “这是……” “这是人刀合一！！！” “他们……竟然全都突破了境界？！！” 这一刹那，全场所有人的表情彻底凝固，他们感受着那寒冷刺骨的刀意，锋锐到似乎要将相距甚远的他们的皮肤都给划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瞳孔急剧缩小。 这是真的吗？！ 他们所见到的这一切，是真的吗？！ 这些黑衣刀卫，整整两千多人，竟然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全部突破？！ 从二流，彻底的迈入一流！ 从一流，彻底的迈步先天！ 从先天一重，彻底的迈向先天二重！ 从先天二重，彻底的迈向先天大圆满！ 而原本就已经是先天大圆满的武道宗师，此刻竟然身上纷纷闪耀着万丈光芒，无穷的刀意升腾而起，三朵刀气之花升腾在空中与刀魂交织！ 傅青冥、李清欢、萧十三郎、鸠摩智、段玉、绝无神，竟然全部突破到了超凡境界！！！ 眨眼之间，成就六位超凡？！ 这尼玛到底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我们在做梦？！ …… …… 第305章 到此为止了！ 一息之间，成就六大超凡刀客！ 所有人都惊呆了！ 十余万人看着那六道散发着强横气息的刀客，一个个目光呆滞，仿佛做梦一般。 毫无疑问，这一幕若是传出去，必将震惊整个世界！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很清楚的明白，这并不能代表什么——纵然他们已经成就超凡，可此时朱永昌等一众高手的出手速度无与伦比，而黑衣刀卫们距离顾凤青之间，仍旧相隔着至少百丈的距离。 哪怕六大超凡刀客，也不可能瞬息跨越。 对于他们而言，这就犹如一道深渊般，不可跨越。 但…… 似乎也不需要跨越？ 因为在这个时候，一直处于愣神状态的顾凤青，终于抬起头来了。 他的眼睛，毫无起伏。 但…… “那……” “那一只眼睛！！！” 天地之间，忽然炸响一道雷霆，但却掩盖不住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尖叫！ 顾凤青的眉心之中，那一抹充斥着金色光芒的眼睛，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睁开了！ 这团金色，是顾凤青熔炼刀魂之时，无上刀体发生变异时，伴随而来。 当时脑海中的迷雾揭开，便露出了这团金色光芒。 金色光芒到底是什么，顾凤青也不知道。 但他能够感觉到这团金光中所蕴含的磅礴威力，以及……金光融入眉心之中，为他睁开‘第三只眼’所给予他的好处。 毋庸置疑，好处绝对是无穷的！ 事实上，对于金色光芒的存在，顾凤青也有所猜测。 金色光芒是他魂魄离体拔起身体长刀时所护佑魂魄的光芒，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够观摩七境的所有奥秘—— 他的灵魂之所以无限拔高而未曾迷失，也是因金光护佑的缘故。 换而言之，这金光很可能便是超凡之后的产物。 只是顾凤青不清楚的是，到底是所有超凡都有金光，乃是唯独他一个人拥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眉心处的金光，可以供他趋势！ 而这……就已经足够了！ 脑海中划过这些念头，转瞬之间便已经全部消散。 只剩下无尽的清明。 顾凤青抬起头，看着朱永昌等人的杀局，双眸之中不仅闪过一抹锋芒。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跟朱永昌这群人激战的兴趣，所以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便将自己的最大底牌，开启了！ 金眸再现，震惊全场！ 当时这双眼睛出现的时候，顾凤青融合刀魂，灵魂无限拔高，看到了超凡七境所有奥秘，并且知道了超凡之上的道路。 而如今，他已经正式踏入超凡一境，今时再使出金眸，他的刀……又该强大到何等地步？！ “今日之事……该结束了！” 万丈金光，伴随着震天大喝，骤然间席卷全场。 下一刻，就在全场所有人，包括朱永昌，三渡和尚，黑袍人，傅彩林，荆无命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当中，天地间的狂风暴雨和滚滚雷霆忽然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 因为，就在金光照耀万方之时，顾凤青双眸微眯，仅仅只是手一扬—— “嗡！” 先是一道轻微的刀鸣声。 随后…… “嗡嗡嗡！！！” 无数道刀鸣声此起彼伏的响彻起来，先是次第响起，随后逐渐整齐，最后合而为一，最终化作一道声音。 这道刀鸣，响彻天地，振动寰宇。 “这是……” “绣春刀的刀鸣声！” “顾凤青的刀不是已经被消融了？哪里来的刀鸣？！” “不！不是顾凤青的刀，而是黑衣刀卫的刀！” 所有人骇然高呼。 当其时，两千多柄绣春刀忽然在震颤之中从所有黑衣刀卫的手中飞出，一柄柄朝着顾凤青飞去。 先是在顾凤青头顶旋转，最后…… 竟是逐渐融合！ “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似百年，又似一瞬，刀鸣声忽然嘎然而止。 紧接着，所有人便看到顾凤青的手中—— 出现了一把刀！ 一把通体漆黑，看其上寻常至极，却夹杂着一股令天地战栗，令众生俯首，令苍穹颤抖的力量！ 这是一柄外表极为普通的刀！ 因为他赫然是一把平平无奇的绣春刀。 若是论华丽，甚至不如顾凤青之前所持的无常。 但此时，当这柄刀出现在视线中时，几乎所有人都生出一股身体被撕裂的错觉。 不！ 不只是身体！ 还有灵魂！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刀？！” “区区一柄刀，竟然会让我有一种想要下跪的感觉？！” “何止是下跪，我竟然有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甚至灵魂离体，近距离触摸，甚至是……融入其中的冲动！” “我也是！而我隐隐有种预感！若是灵魂当真离体，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被撕成粉碎，可为什么我还是如此的渴望？！”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观战的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之中！ 他们看着持刀而立的顾凤青，犹若看见了一尊战天裂地的神魔，在此刻亮出来他的最强锋芒！ 而神魔一旦亮出锋芒，世人唯有顶底膜拜！ 是的！ 是的！ 常人，怎能直视神魔？！ 相比较于十几万人的疯狂，朱永昌、天绝僧、三渡和尚等人所收到的冲击，要比这些寻常人更甚百倍！ 他们能够感觉到，心中生出了极大的恐惧！ 这股恐惧，迫使他们下意识的想要转身逃跑！ “你竟然还有这等底牌未出？！” 距离顾凤青仅仅只有几丈之遥的朱永昌，脸色在刹那之间通红如血，他双眸陡然之间瞪的浑圆，瞳孔之中赤色血丝弥漫，而脸上更是肌肉抽搐，看上去竟是万分狰狞。 很显然，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在即将取得胜利的最后一刻，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从那柄漆黑的绣春刀中，他感到了浓郁到犹如实质的死亡气息！ 这让他万万不能接受！ 不仅仅是他，天绝僧，三渡和尚，黑袍人，荆无命、傅彩林等一众高手的脸色，也是在刹那之间疯狂变换。 即便是他们，也根本无法承受这巨大的落差！ 上一瞬还掌控一切！ 下一瞬间，便似乎突然间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是的！ 此时此刻的他们，竟然有一种成为了我为鱼肉的感觉！ 这种感觉突如其来，并且匪夷所思，让所有人都感受到浓浓的荒诞，但在这荒诞之中，却又有着无比真实的感知。 以至于这些高手，竟是在此刻完全无法压抑内心的恐惧，嘶声大吼道：“这不可能！” “世上、人间……怎能出现这样的刀？！” 所有人的脸色在这一刻都狰狞如鬼，大声吼道：“杀了他！杀了他！” “要不然，我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一起出手——” “杀了他啊啊啊啊啊啊！！！” …… 就在朱永昌底牌尽处，结果却突然遭遇变故，以至于疯狂之时。 此时在距离灵雾山东南方向，约摸五十里处，却有着一只大军正在气势汹汹的进军。 这支军队人员众多，密密麻麻，看起来竟是不下无完人，每一个士卒的身上，都散发着冲天的煞气。 此刻尽管在快步行军，队伍远远的排列成一条长龙，甚至一眼都看不到边，但却没有丝毫紊乱。 很显然，这是一支十分精锐的大军！ 之所以说精锐，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的气息恐怖，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队列整齐，更因为在队伍中，每个士卒都全副武装，身着皮甲盾牌，且几乎人人持有火器。 队伍的后面，更是有着一辆辆由板车拉着的火炮。 黑漆漆的洞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可怕。 队伍的最前面，有着两个人。 一人看年纪约莫而立，身着银甲，马上的得胜勾中挂着丈八长枪。 另一人看起来稍微年轻些，虽然身在军中，但穿的却不是铠甲，而是一身儒袍。 此人，赫然正是少林天绝僧的关门弟子，风流司郎中杨肃观！ 此前内阁首辅大臣陆元青身死，李琦投靠锦衣卫成功上位，随后便在朝堂当中大肆清洗，而杨肃观也是一个聪明人，他隐藏了自己与天绝僧的关系，反而还事事配合李琦，整肃朝纲，肃清吏治。 在这样的情况下，杨肃观非但没有被清理，反而还因此升官。 但李琦显然没有想到，杨肃观身为天绝僧的关门弟子，却是早已经和武威郡王朱永昌搭上了关系。 并且在这一次的杀局之中出现了！ 还带着一支大军而来。 这当然不是杨肃观调动的大军——身为文官，他显然没有这个能力。 但之所以身后有着这五万大军，实则是因为—— “武威郡王的底蕴，果真令人心境！” “这么多年的经营下，世人只知道天下第一楼衷心为国，朱永昌铁面无私，却谁也没有想到……” 他看着身后肃然的大军，摇头失笑道：“他竟然暗中蓄养了一支，全部由精锐死士组成的大军！” 这可是五万死士啊！ 杨肃观都不敢相信，朱永昌到底是如何组建起来的！ 一念至此，他不由的将目光放在了身侧的这员银甲将军身上—— 朱永昌可以组建这支大军，并且训练到如此精锐的地步，全是因为此人！ 此人名叫王万武，号称一枪擎天，名声倒不是如何显露，可非但有统兵之才，一身武学更是到了武道宗师境地，善使一杆霸王枪，简直就是天纵奇才！ “如此之多的天纵之才都在他的麾下，朱永昌得人啊！” “此次封王大典，那顾凤青和他的黑衣刀卫，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被彻底铲除，也不过就是在顷刻之间罢了！” “倒是可惜了那顾凤青，也是一名了不得的武学奇才，短短时日便能发展到如今光景，若是能够给他十年时间，这世上恐怕无人能挡了吧？！” 如此想着，杨肃观摇了摇头。 他心中想的是可惜，但面上却并未表露出丝毫可惜的意思，反而还雄心万丈，意气风发。 距离不足五十里，他已经可以隐约望见灵雾山，甚至都能隐约听到灵雾山脚下传来的惊呼声——这当然是幻觉，只是他的幻想罢了。 “不过，看着时日，师傅和王爷应该也开始动手了吧！”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杨肃观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嘴角更是微微咧开，浮现出一抹弧度。 只是，这一抹笑容才刚刚出现，下一刻便已经凝固在脸上。 因为大军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我家大人有令，今日任何人不得踏过！” “如有违反，格杀勿论！” 大军前进的官道旁，傅辛瑜拦住去路。 手持绣春刀，俏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冰冷，眸中寒芒吐露，锁定在杨肃观及其王万武身上。 身为天绝僧唯一关门弟子，杨肃观虽然年轻，并且因为身在朝中极少出手，但毫无疑问，他有着及其惊世骇俗的修为。 他自认在年轻一辈中，除了寥寥几人之外，无人能够压自己一头。 而眼前这名女子，修为不过一流，与他相比相差甚远，但此时此刻，他仍旧是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在这刺骨寒意之下，他竟是下意识的手一抖，止住了战马前行之势。 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被傅辛瑜所吓到，而是因为傅辛瑜——是锦衣卫！ 他的脸色，瞬间便低沉下来：“顾凤青竟然还安排人在这里守候着？！” 他很聪明，自然知道这一幕意味什么。 事实上，他也认识傅辛瑜，自然知道此女乃是锦衣卫组建的情报组织【锦衣信风】风负责人，也是顾凤青最为信任的女人。 但恰恰如此，他才更为震撼！ 此女，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顾凤青竟然舍得将她一个人放在这里？！ “傅姑娘……” 他强行掩下心中的惊骇不和不详之感，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还未曾说完，便被傅辛瑜所打断。 “我家大人知道你们会来，但实际上，你们的出现根本就不能改变什么！也根本就无力改变什么！” 说话之时，傅辛瑜举起了绣春刀，指着杨肃观和王万武道：“大人说没有必要在这里等着你了，但是……” “我身为大人但女人，却绝不允许任何一个对他心怀杀意的人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 “你们还是去死比较好！” 轻描淡写的声音传开，便是以杨肃观的城府，都不禁气极反笑。 难不成这个女人，打算以一人之力屠杀自己和身后五万大军？ 这简直可笑！ 但他也没有真的对傅辛瑜出手。 一来他是一个骄傲的人，身为天绝僧的关门弟子，又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自问还是做不了对一个弱于自己的女子主动出手的事情。 是以摆了摆手说到：“傅姑娘，杨某不喜欢对女人出手，所以还请你主动退去！” “若是继续拦路的话，说不得杨某便要让士卒将你绑了！杨某是读书人知礼节，但手下那些士卒……” 他话还未曾说话，瞳孔骤然一缩。 因为…… “轰隆隆！” 只听见震天撼地的轰鸣声忽然响起，在大军前军的方向左右两侧以及正面，遥远的地平线方向，忽然出现了一道黑线。 而这道黑线，正在以十分迅捷的速度朝着这边冲来！ 他们的动作很快，迅捷如风。 他们的威势很强，奔腾如火。 浩浩荡荡、气势磅礴，散发着只有铁血才能铸就而成的可怕气息。 很快，这些人便已经来到了近前，让所有人都能看清—— 黑色的飞鱼服！ 雪亮的绣春刀！ 锦衣卫！ 竟然是锦衣卫！！！ 一眼望不到边，堪称无穷无尽的锦衣卫，尽皆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刀锋斜指地面，阴冷森然的眸子锁定在五万大军身上。 至少十万锦衣卫！ 身后五万大军，不可抑制的出现了丝丝骚动。 虽然很快就已经平息，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列阵迎敌，但杨肃观心神剧颤之下，仍旧是感受到了一丝绝望。 “你们……是如何调动这么多锦衣卫的？！” 他满心苦涩的问道。 傅辛瑜精致的脸庞上，露出一抹不可抑制的崇敬：“大人早就知道你们有后手，所以便接着选拔黑衣刀卫之时，不断的将锦衣卫汇聚在直隶府！” “这些锦衣卫，都是从天下各处而来，你们只看到他们有些人被刷下去然后原路返回，却殊不知，他们却又半途回来！” “原来顾大人早就料到了？” 杨肃观摇了摇头：“你们早就知道王爷和顾大人之间必有一战，因此从一开始组建黑衣刀卫的时候，便已经在准备？” “怪不得！” “怪不得！！！” 他苦涩一笑，叹了一口气。 而就在此时，极为遥远之外，隐约可见是灵雾山的山脚下，忽然有一道照耀万方的金色光芒直透苍穹，横亘在天地之间。 紧接着，一道令天地苍穹为之战栗，众生万物自觉膜拜的可怕气息传了过来！ “这是……” 包括杨肃观在内，甚至是王万武等人，全都下意识的抬头眺望远处。 脸色，一片煞白。 …… 同一时间，灵雾山脚下。 皇帝在看见朱永昌‘死而复生’的时候，煞白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无法抑制的喜色。 只是这一抹喜色，却在朱永昌动手杀向顾凤青的瞬间，便嘎然而止。 因为他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柄剑！ 一柄犹若从天外而来，璀璨绚烂到极致，似乎天地万物都无法阻拦，恍若一出便必须要见血的剑！ 这当然是叶倾天的剑！ 这当然是天外飞仙！ “护，护驾……” 年幼皇帝惊骇欲绝，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半点声音。 因为在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周围似乎有着一道诡异的气场，将它他的身体彻底压在原地。 无法动弹，无法说话。 死亡的恐惧之下，皇帝明明想要浑身颤抖，却发现只有眼珠子才能转动。 额头上瞬间落下无数汗水，背后也顷刻间被汗水浸湿。 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这柄即将临头，即将刺穿他眉心的剑！ 这一刻，皇帝彻底的绝望了！ 然而，就在他心如死灰，绝望的闭上眼睛之时，却在下一刻惊喜的发现，那一道犹若从天外飞来的剑光，竟然忽然停住了！ 确切的说，是被夹住了！ 两根手指夹住了！ “老叶，见到顾大人的刀，你的心乱了！” 一个有着四条眉毛的中年男子，似乎凭空出现一般，手指夹住叶倾天的剑，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天外飞仙，不应该只有这点威力！” 叶倾天没有回应，只是握剑的手，却微微一颤。 在他的视线之中，陆小年转过头，看着战战兢兢的皇帝，笑道：“陛下放心，朱永昌妄图刺杀皇上、图谋不轨，顾大人早已经有所察觉，特意安排我……忘了自我介绍了，陛下，我是锦衣卫信任的锦衣信风千户陆小年！” “有我在此保护，陛下当安枕无忧！” 此言一出，惊魂未定的皇帝，脸上登时露出一抹复杂到难以言喻的神情。 朱永昌身为大夏皇族，宗室子弟，又是他的皇叔，却处处想要置他与死地。 而顾凤青，这个一开始被他提拔上来，最后却反噬自己，超出自己掌控的锦衣卫指挥使，明明对自己十分不屑，还处处掌控自己，朝中上下，几乎被他一手把持。 但他却对皇权没有半分垂涎！ 甚至还多次救下自己的性命！ 就如眼下这个情况，顾凤青完全可以坐视自己被叶倾天杀死，随后只要推到朱永昌身上便可。 若他赢了，自然是以剿灭叛逆，然后以重整朝纲之资，行夺朝篡位之聚，届时这天下间不说安稳无恙，但以他的能力，必然可以坐稳皇位！ 可他…… 仍旧还是救下了自己！ 这个顾凤青，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难不成，皇位在他心中，真的就不值一提吗？！ 这一刻，皇帝心中万分复杂。 明明活了下来，但他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反而看着远处，那一道伟岸的身影—— 那是顾凤青的身影！ 恰在他举目望去的时候，只见一道震动寰宇的大喝声传了过来—— “朱永昌——” “这一场闹剧，已经够久了！” “结束吧！！！” 话音落下，一道充斥万方的惊天刀气陡然升腾而起。 顾凤青，出刀了！ 这一刻，这一刀，万众瞩目！ 山脚下，身在刀光照耀中的皇帝，脸上、眼中倒映着无尽光明，他看着顾凤青高举过头顶的绣春刀，缓缓闭上了眼睛。 “罢了……” …… …… 第306章 斩天裂地，破碎苍穹 气贯长虹，苍穹震怒。 在那一声声刺破寰宇的怒吼声中，最为巅峰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几大高手纷纷使出自身绝学，朝着顾凤青杀了过去！ 天绝僧的指！ 三渡和尚的锁链！ 朱永昌的双拳！ 黑袍人的双钩！ 傅彩林和荆无命的剑！ 当然，还有顾凤青的刀！ 以两千多柄绣春刀所组成的无上魔刀！ “刺啦啦～” 在刺耳的声响和震天撼地的轰鸣之中，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超凡境界的强大！ 天绝僧霸道无双的无相劫指！ 三渡和尚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的锁链！ 黑袍人勾魂摄魄来去无影的铁钩！ 傅彩林和荆无命的剑气横空。 最为重要的是，朱永昌的可怕拳劲！ 伴随着他双拳轰出，两道可怕的拳劲似乎连苍穹都为之震动，劲风呼啸所过之处，空无一物的虚空竟然出现可怕的黑暗，无数虚空乱流从中穿梭…… 朱永昌竟然也踏入了超凡第一境！ 不是依靠吸功大法强行突破，而是货真价实的超凡第一境——蜕凡！ 与此同时，当金刚伏魔圈发动之时，三渡和尚竟然好似消失了一般，所有人看不到了他们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则是漫天飞舞的三条黑色锁链在金色的佛光之中来去纵横。 三渡和尚一起修行数十年，早已经心意相通，此刻相互配合之下，只见锁链来去，竟是毫无破绽，且锁链上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力，令人根本就无法阻挡，只能在穿梭之中不断缩小，将顾凤青的活动空间逐渐压缩。 可以想象的是，一旦顾凤青再无转圜腾挪的空余，三条锁链横压而上，再加上旁边这么多高手一起杀来，顾凤青绝对必死无疑！ 这还不算完！ 更为恐怖的是，伴随着金刚伏魔圈的形成，金色的佛光也是愈加兴盛，席卷散步出来，竟是让方圆千丈之内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生出一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都念头。 这一刻，不少人都已经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他们的脑袋也朝着那弥漫而来的佛光凑了上去，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发自灵魂深处的虔诚和膜拜。 仿佛这佛光，便是极乐净土。 仿佛那锁链不是勾魂锁命凶器，而是超度众生前往灵山。 连远距离的他们都有这种感觉，身在大阵笼罩中的顾凤青所承受的压力和影响自然更大。 那无孔不入的佛光侵入心神，带着一股诡异到了极致的力量，妄图动摇他的心神。 但顾凤青却纹丝不动，眼神依旧清明。 他是一个刀客！ 刀客之心，坚如磐石。 任你千变万化，我自不动如山。 这股念头，几乎已经浸入骨髓，印在灵魂，又怎么可能会被轻易动摇？！ 这看似有着普度众生、超度万物的佛光，自然也做不到！ 顾凤青眉心之中的眼睛金光更加大涨。 与此同时，他手中依旧在挥刀，而且很稳，很快！ 当他手中所挥舞的绣春刀快到极致，稳到极致的时候，下一刻，原本通体漆黑的绣春刀，忽然绽放出连无与伦比的光芒！ 没有人能够形容这光芒的犀利和璀璨。 也没有人能够形容这光芒的绚烂和耀眼。 此时此刻，出现在所有人视线之中的，不是惊天动地的巅峰对决，也不是惊世骇俗的强者碰撞，而是……碾压！ 强者对弱者的碾压！ 摧枯拉朽！ 势如破竹！ 所向披靡！ 破碎一切！ “崩！崩！崩！崩！崩！” 当那无与伦比的刀光划过苍穹，无论是三条锁链穿梭所形成的黑洞，还是照耀千丈区域的佛光，乃至是朱永昌等人的拳指剑气等，无不是在这一刻当场崩碎，化作虚无！ 所有的绝杀，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但这还不算完！ 刀光仍旧未曾止步，威势更没有减去半分，仍旧势如破竹的前进，裹挟着横亘天地的可怕气息，划过了傅彩林、天绝僧、三渡和尚、朱永昌、黑袍人、荆无命等一众高手的身体。 刹那间，这些高手的身体，竟然也如同那佛光、剑光、拳劲一样，紧随其后的当场崩碎、化作虚无！ “这……” “这不可能！！！” “这到底是什么刀法！” “那金光到底又是什么！” “刀道，怎可能强到如此地步！” “我不服！我不甘！！！” 如此可怕的一幕，当即让全场十余万人吓得魂不附体，耳中传来的一道道绝望的嘶吼，让所有人都呆立当场。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多高手设下来的必杀之局，就这么破了？！ 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以为置身梦中，可视线之中，朱永昌等一众高手的身躯崩碎，却没有丝毫抑制的趋势，就这样无比真实的展现在他们面前！ 这一刻，他们听着朱永昌等人的嘶吼，看着他们脸上的惊骇和痛苦，不甘和恐惧在疯狂的交织，但更多的，还是那源自灵魂深处的绝望！ 那一双双通红的眼睛，深深的印刻在所有人的脑海深处。 这特么真的假的？！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懵了！ 他们想到了所有的可能。 朱永昌等一众高手以雷霆手段镇压顾凤青。 或者顾凤青垂死挣扎，最后临死前拉了几个垫背。 亦或者顾凤青仍旧还有后手，竟是在最后关头显现，然后经过激烈搏杀，取得最终胜利。 …… 可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不是眼下这种啊！ 顾凤青确实是有后手，也确实是翻盘了！ 但谁能想到，居然翻盘的这么迅速、这么彻底！ 仅仅一刀，便杀了所有人！ 这顾凤青……到底是有多强啊！！！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灵魂的惊惧。 而就在他们震惊之时，朱永昌等人的嘶吼也彻底消失，通红的眼珠随之崩灭，最后在天地之间彻底消散于无形。 朱永昌、天绝僧、三渡和尚、黑袍人、傅彩林、荆无命！ 全部殒命！ 神形俱灭！ ……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张醉却发现什么声音都没有穿出来！ 他们感觉到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遏制住了他们的脖颈，让他们说不出话来，也让他们无法呼吸。 不少人因此更是眼睛通红了起来，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浸出冷汗，双腿也有些发软。 蜕凡境的朱永昌！ 丝毫不比他弱的天绝僧！ 可力敌拜火神教前任教主的三渡和尚！ 奕剑大师傅彩林！ 神秘可怕的黑袍人…… 这么多高手，竟然就在这轻描淡写的一刀之下，彻底的灰飞烟灭？！ 甚至都没有丝毫抵抗的力量？！！ 而那号称所向无敌的金刚伏魔圈，更是在这刀光之下，连一息的时间都没有支撑住？！ “这一刀，究竟强到了何等地步？！” “这一刀，究竟有多么可怕？！” “这一刀，到底有着怎样可怕的锋芒？！” “这一刀，到底有多么令人绝望？！” 远超之前任何一次的绝望，再一次从所有人心底生出。 如果说之前，顾凤青的刀道虽然势不可挡冠绝当世，但世人却仍旧可以理解，给人一种尚且还属于‘人’的范畴的话，那么此刻—— 这一刀，已经不是‘人’可以解释的了！ 这一刀， 是神！ 是仙！ 是魔！ 只有真正的仙神魔，才能斩出如此可怕的一刀！ 也只有真正的仙神魔，才能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这一刀，远远超出当世的认知，也远远超出人的认知！ 这分明就是彻彻底底的刀魔！ “原来，武道的极限，竟然可以强到这等地步！” “原来，刀道的巅峰，可以拥有这等锋芒！” “原来，这个江湖竟然如此之广大！” “原来，超凡和我们当真是属于两个世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无论是观战的一众武林人士，还是疯狂前冲的黑衣刀卫，他们的思维、身体都在这一刻凝固！ 不同的是，前者的双眸暗淡无光，仿佛认知崩塌。 后者的眸光炽热如火，犹若获得新生。 毫无疑问，这一刀的出现，让灵雾山下十余万江湖人，都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精像！ 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但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视线之中，那一道无法用言喻来形容的可怕倒忙，在轻而易举的斩杀朱永昌等一众高手之后，竟然丝毫都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反而继续朝着前方疯狂斩掠！ 所过之处，大地出现一到深不见底的刀痕，似乎被一刀劈成两半，变成了一道深渊！ 继续向前，整座灵雾山竟然从中间被一分为二，数百米高的山峰，此前被顾凤青一刀斩出一个绝壁，但此刻却忽然只见变成了一道峡谷。 再继续向前，远处地平线的苍穹，竟然也被斩出一道漆黑的深渊，无数的虚空乱流蜂拥而出，在天空上呼啸穿梭，裹挟着可怕的声音和气势。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惊呆了！ 他们呆呆的望着这一幕，彻底的无声。 他们感觉到大地在震颤，虚空在轰鸣。 天上，乌云竟然被搅碎，狂风骤雨在这一刻陡然消失，滚滚雷霆突然止声，似乎也被这一刀的威势所吓到。 “天呐！！！” “我们……看到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一瞬，又似乎是许久。 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发出一声似乎呢喃却又近乎嘶吼的咆哮。 而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整个灵雾山下十余万人全都陡然之间醒悟过来，他们在下意识的发出绝望嘶吼的同时，脑海深处也陡然响彻起一道癫狂到极点、匪夷所思到极点的咆哮： 这一刀，竟裂开大地！ 这一刀，竟劈开山峰！！ 这一刀，竟破碎虚空！！！ …… 在此之前，若是有人告诉他们，武者修行到极致，可以劈开大地、分开巨山，破碎苍穹，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是疯子。 广阔大地，怎会被裂开？ 群山巍峨，怎能会劈开？ 浩瀚天空，又怎能会破碎？ 但今天，今时，今刻，所有人都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然后他们就明白了！ 原来，大地当真会被裂开！ 山峰当真会被劈开！ 苍穹，也当真会破碎！ 而这一切，都只因为一个人！ 因为一把刀！ “刀魔，难道当真没有极限吗？！” “刀，难道也当真没有极限吗？！ 这一瞬，灵雾山下，每一个人都呆若木鸡，每一个人都面色苍白，每一个人都神魂颤栗。 他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灵魂在不可抑制的颤抖，身体也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更有甚至，此刻竟然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却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一刀砍出如此之大的威力，伴随着大地、山峰、苍穹的破碎，全场十余万人的认知也都在这一刻随之崩碎。 这种超出认知的事情，毫无疑问会让所有人都失去理智，甚至疯癫发狂。 “告诉我，人的力量为什么会这么强大？！” “告诉我，血肉之躯，为何能发出如此恐怖的威力？！” “谁能打我一拳，让我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难道刀魔，当真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吗？！” 史无前例的震惊，前所未有的惊骇，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他们下意识的看相始作俑者顾凤青，却悲哀的发现，他们为此震惊发疯，可顾凤青的脸上除了平静之外，竟然毫无波动！ 他只是看着那大地上深不见底的裂缝，看着被他一道劈成两半的山峰，看着那碎裂之后，逐渐弥补合拢的苍穹，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没有人知道，此刻顾凤青到底在想着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在劈出那一刀之时，顾凤青到底看到了什么。 先前劈出那一刀，在眉心的金眼加持下，他的刀道境界一路攀升，刀意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无限增幅，以至于让他自身的力量，在一刹那变得无限拔高！ 这种拔高不是数量的拔高！ 而是质量的拔高！ 他的真气内力还是原先那样，他的境界修为还是原先那样，可拥有的刀意却一路从超凡一境蜕凡，一路攀登，最后到了超凡七境止步！ 是以，当他劈开这一刀的时候，他能清洗的感觉到，那碎裂的苍穹之后，有着另外一种力量！ 不同于人的力量！ 而是苍穹的力量！ 确切的说，应该是苍穹的意志！ 那一瞬间，顾凤青能够感觉到，若是自己的修为更强，或者自己所获得的增幅更强，他能在这一刀之下，直接刀碎苍穹！ 然后，破碎虚空，霞举飞升！ 但可惜的是，他的力量终究还是止步超凡七境，而这个世界的趾骨壁障似乎有很强，以至于虽然劈开苍穹，但终究还是没有将上境彻底的劈开！ 所以，他这一刀在众人眼中固然超凡入圣，所向披靡。 但实际上，却仍旧是有瑕疵的一刀，也是不完美的一刀。 不过，纵然没有破碎，可因为这一刀无限接近破碎，还是让顾凤青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感受到了上境的气息。 宏大、浩瀚、不可名状！ 威严、浑厚，难以言喻！ 那是……崭新的天地！ “原来，那就是破碎虚空之后，所去的地方吗？！” 顾凤青喃喃的说道。 他仰头望着逐渐弥合起来的虚空，眼中有着炙热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也渐渐紧握。 “这样的地方……” “若是不去看一看，当真有些可惜了！” …… 就在顾凤青刀斩苍穹，无数人为之惊骇之色。 这方天地，广阔寰宇之下，却有着不少人将目光同时举目看向了京城方向。 武当金顶，云山之巅。 一名老道独立云中，白衣胜雪，不似人间俗客。 此刻举目看向京城方向，先是疑惑，随后竟然展颜一笑：“如此甚好，我辈又多一同道！” 山中古寺，后山幽洞。 一老僧入定冥想，轻敲木鱼，犹若在世佛陀。 值得一提的是，也不知他在这里入定了多久，山洞之中堆积了厚厚一层灰尘，足足有数尺高，而他周身却没有丝毫灰尘。 他在入定之中轻声呢喃着佛经，而身前竟然有不少山中野兽，或是猴类、或是禽鸟、或是大虫，竟然全都跪伏在地，顶礼膜拜。 “咚～” 老僧忽然停止敲击，嘴里佛经也骤然停止，同时睁开双眸，只见浑浊不见清明，可他却抬头望着外间。 明明外面是群山树丛遮挡，但他的双眸似乎可以透过无穷虚空，看破一切虚妄般。 片刻之后，他竟是轻声念了一声佛号，随后摇头叹息。 目光收回，似乎本打算继续入定，但却看到了身前这些山野禽鸟走兽，慈眉一笑。 “世人皆为欲望所趋，还是你等心诚。” “唧唧～” “喳喳～” “嗷呜嗷呜～” 听着老僧的话，一群禽鸟走兽竟是纷纷开口嚎叫，似在疑惑老僧所说的话，也似在好奇他为什么不继续念经，更好像在催促他继续。 “好了好了，莫催莫催，老僧这便继续……” 和尚眯上眼睛，随后继续轻敲木鱼，口念佛经。 而这群禽鸟走兽，也立刻不再发出声音，一个个安静下来，认真听着。 …… …… 灯笔 第307章 天下武学归一，如有不从杀无赦！ 西域边关，黄沙万里。 西域中一处绿洲，一栋低矮的土屋内，一名身着单衣的老者正坐在自家院子里拉着二胡。 声音幽咽，断断续续，但就是带着一股莫名的意味。 门外，不少路过的人都被这声音所吸引，一时间竟然驻足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院内老者就眯着眼睛，摇头晃脑自顾自拉着，也不去理会院外驻足的民众，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忽然感受到了什么，拉着二胡的手忽然一滞。 同时抬头，举目朝着东方看去。 确切的说，是朝着大夏京城方向看去。 以他身处的区域，距离大夏顺天府数以千里，但老者却好似能够透过无穷虚空一般，定定的看着。 过了许久，似乎这才回过神来。 “后生可畏啊！” 他轻叹一口气，眼中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出来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看看啦。” 如此想着，他竟然拿起二胡，随后便走出院子，看着仍旧聚集在门口沉浸其中尚未醒来的民众，不由笑了笑。 锁上院门，径直照着绿洲之外走去。 他想要回去，便果真立马就走。 只带着一把二胡，其余的什么都不要。 等起彻底消失在绿洲内，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聚集在门口的民众这才一个个醒悟过来。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停下来？” “我不是要出去换盐吗？难道在这里睡着了？” “怪了，怪了，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 一群民众纷纷不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好似这段记忆也彻底被人给抹除。 西北高坡，塞上草原。 广阔草原一望无际，清风吹来，带着一股牛羊味，野草被吹拂的低了头。 草原上人烟稀少，但随着逐渐深处，便能发现牛羊和帐篷也逐渐多了起来。 在草原的深处，牛羊和帐篷聚集的最中心区域，有着一片由上完顶帐篷组成的庞大部落。 最中间的一顶帐篷可达上百丈，远远看去完全就是一个可移动的庞大宫殿。 宫殿的顶端，是金色的帷幕覆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这是草原部落的金帐王廷，无数草原子民的王，就在这里。 距离金帐王廷远处的一处空旷区域内，十余个穿着打扮奇怪，脸上涂着油彩的萨满祭师围绕着一个高台又唱又跳。 最中间区域，一个看起来皮肤黝黑，发须皆白的老祭师站在人群最中央，跪在地上默默的祈祷着什么。 这时，远处忽然响起马蹄声，十余草原骑士纵马飞奔了过来。 在距离高台尚且还有上百丈的距离之时，这队骑士下马，随后快步跑了过来，先是对着高台跪地行礼，随后膝行而前，来到了老祭师的身前彻底匍匐在地。 “拜见国师！” 十余骑士恭敬的喊道，话语当中充斥着的膜拜和敬意，几乎比他们面对草原王时还要浓郁。 “起来吧，我的孩子。” 老祭师停止祈祷，用苍老的手轻轻抚摸为首的骑士后脑勺，满面慈祥的说道：“你们都是草原的勇士，天神会保佑你们的！” 闻言，这十余名骑士这才起身，但并未站起来，依旧还是跪在地上。 “王派遣你们来是想要知道什么？” 祭师笑着说道。 “国师，今年的草料不足，可能无法让部落这么多的牛羊全部存活下来，王想要知道部落的生机在哪里，是继续往西走，还是向东，回到我们的故土！” 骑士连忙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天神早已经给予了我指示……” 老祭师的话还未说完，就顿时嘎然而止。 只见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着东方，先是疑惑，随后却闭上眼睛。 足足过了良久，这才叹了一口气，睁开双眼。 “那些大夏人，占据着最为肥沃的土地，有着无数的人才……相比较之下，我们草原实在是太贫瘠了！” 他扭过头，看着依旧跪伏在地的骑士，不禁摇了摇头。 收敛了心神，这才声音略带一丝嘶哑的说道：“继续向西！” “天神给我的指示是向西走，天神已经在西方给他的子民赐予了充足的草料和粮食！” …… 大夏境内，某处不可知之地。 山脉连绵不绝，无数山峰高入云中，山顶积雪千年不化。 群山险峻，凶猛野兽层出不穷，世人皆知此处常人难以在此生存，然而，谁也不知道，就在云层之上，积雪常年不化的顶峰稍稍偏下一点，却有着一处平坦。 一栋巨大的宫殿就坐落其上。 周围有着大大小小数十栋建筑依此而建，将这座巨大的宫殿拱卫环绕其中。 宫殿内，靠着悬崖处建立的一座凉亭，一名女子面对万丈悬崖，轻轻抚琴。 说实在，她的琴声实在谈不上有多好听，因为断断续续甚至还有些刺耳，就好像一个不懂琴的女子偏偏要弹琴，显得有些滑稽。 可女子却不这么认为，反而还一脸认真的弹奏，一边弹奏一边自己还露出沉醉模样，就好像这琴声真的很优美动听。 而宫殿之外，不少聚集在其余山壁建筑的女弟子也纷纷走出建筑，来到各个平台上侧耳倾听，脸上还露出十分认真且陶醉的模样。 只是……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认真有些矫揉，这陶醉有些造作，就好像是……明明很不情愿，但却不得不听。 不是好像，本来就是如此。 在此处生活的每一个女弟子都受够了洛祖师……不，应该是洛姑娘—— 弹琴的女子明明年岁很大，但上百年来却一直都是容颜清丽恍若二八年华，且喜欢人喊她洛姑娘。 这位祖师在门中三令五申，见了她必须要喊洛姑娘，要不然就罚面壁三年。 雪山之上本就人迹罕至，平日里也就能跟师姐师妹们聊天，要是在面壁三年独自生活，不得疯啊。 淫威之下，她们只能屈从。 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就是每次洛姑娘抚琴之时，所有人无论在哪里、无论干什么都必须要出来听琴声，且必须要还在露出陶醉的神色。 如果不出来听琴亦或者演技不过关，还是按照门规——面壁三年。 这不，所有人都出来，明明琴声很刺耳难听，但她们还必须要露出好听、陶醉、此音只能天上有的夸张神情。 别想蒙混过关！ 虽然她们所处的山壁都不相同，甚至还有不少凹凸的石头遮挡视线，但这位祖师神功盖世，域力将所有的区域都笼罩，每个人的神态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明明琴声这么难听，为啥师祖……洛姑娘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呢？！” “说来也是怪了，打从我上山起，这都几十年了吧？从上山都开始听琴，听了这么长时间，咱们这位师祖的琴技愣是没有一点长进！” “哎，耳朵又要受摧残……” 因为不能表露出来，这些弟子长此已久，竟是大部分都学会了通过眨眼次数来交流的技能。 这不，在每天一次的琴声折磨下，她们又开始通过眨眼进行无声的交流。 不提她们，此刻平台上抚琴的女子终于是停止了弹琴。 只见她将琴放回桌上，随后心满意足的站起来，走到了围栏前。 “得！咱们这位祖师又开始跳崖找乐子了！”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又开始了吐槽。 她们的祖师洛姑娘，除了弹琴之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跳崖。 几乎每天都要跳一次崖，而且还是以各种不同的花样去跳崖，美名其曰找乐子。 而这次，眼看着祖师走到了围栏前，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祖师这一次要用什么花样。 洛天倪洛姑娘并不知道弟子们的想法，她走到了围栏前，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双臂张开，背对着悬崖，就打算身体一仰倒下去，可就在这个时候，她本要前倾的身体却忽然一愣。 下一刻，她抬头看向了远处，脸上露出了喜色。 “这才是真正的乐子呀……” 说着，洛姑娘头一歪，然后整个身体便坠入山崖。 随之而来的，则是她假装出来的惨叫在山壁之中回荡。 “这悬崖好恐怖啊……” “恐怖啊……怖啊……啊……” …… 这一刻，还有不少地方，不少人都在同一时间举目看向了大夏顺天府的方向。 但这些，顾凤青并不知道。 灵雾山下，伴随着这一刀斩出，顾凤青手中的黑色绣春刀也随之崩碎，随后复又化作两千多柄绣春刀回到了一众黑衣刀卫的手中。 金色瞳也已经合拢，眉心处一片光滑，完全没有任何痕迹，就好像先前出现的金色眼睛完全就是幻觉一般。 但无论是谁都知道，这是真实的！ 朱永昌、天绝僧、三渡和尚、黑袍人、傅彩林、荆无命等一众高手，用他们的姓名，逼出了顾凤青的第三只眼睛。 也…… 铸就了顾凤青近乎无敌的一刀！ 超出自身的刀意逐渐收敛，没有在顾凤青的身体内留下一丝一毫。 但顾凤青也不在意，双眸移动，无视了灵雾山下十余万呆滞的所有人，先是看向了一众黑衣刀卫。 感受到两千多名黑衣刀卫的体内隐隐散发的刀意，他脸上泛起了一丝意外之喜。 顾凤青没有想到，这些刀卫竟然能够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全部突破！ 其中至少一半人都进入了先天境界！ 剩下的人，也全都在一流！ 除此之外，叶开和方南更是踏入了先天三重大圆满的武道宗师境。 当初保定城外卧龙亭中，叶开加入锦衣卫时曾言，李清欢说他十年之内便能天下无敌。 但眼下，不过区区一年多的光景，他就已经成就了武道宗师境界。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同境界之内，他几乎已经是无敌了。 更为重要的是，顾凤青也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超凡真意，这表明叶开非但进入了武道宗师境界，而且还一举达到了先天三重大圆满的巅峰境界，开始参悟超凡了。 以他的资质，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冲击超凡境界！ 方南稍微差点，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现如今的他，成就三朵刀气之花，气息浑厚，若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无论何人见了，恐怕都以为他是沉浸先天三重大圆满数十年了。 只差一步，便能开始参悟超凡，尝试冲击。 至于李清欢、绝无神、傅青冥、鸠摩智、短玉、萧十三郎体内刀魂都已经凝聚成功，这表明这…… 他们已经正式踏入了超凡第一境！ 接下来所需要的，不过就是闭关调息几日，稳固境界罢了。 “很好！” 顾凤青点了点头，丝毫都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麾下一众刀客的突破和提升，代表着黑衣刀卫的实力大幅度增强。 现如今，诺大的江湖，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挡住锦衣卫的锋芒了！ 所以此时此刻，他已经不用再有任何顾虑！ 一念至此，顾凤青环顾四周，目光在灵雾山下掠过，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当日，顾某在组建黑衣刀卫时曾言，要让这个组织成为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 “做这些，并不是因为顾某沉醉权势！而是因为……” “顾某心中有着一个愿望！” 说到‘愿望’这两个字的时候，顾凤青脸上露出一抹激动神色。 那是日日的期许快要实现，那是所有的希望已经到来所产生的激动。 他轻声说着，山脚下，十余万人呆滞的看着。 “顾某还在青竹县锦衣卫百户所任小旗时曾言，这个江湖我看不惯！可看不惯又能怎么办？” “武功弱小，身份低微，我改变不了大势，所以那时的我，只能改变自己！” “但从那时起，我便暗暗打定主意，既然看不惯，便要想方设法，改变这个世界！” “让他变得，能够让我看得惯！” “当了百户时，顾某曾吐露了这个念头——马踏江湖，悬刀天下！” 说出这段话时，一众黑衣刀卫之中，郭心远、陆文忠、楚休、应含光四人不禁相视一笑。 至于其他的江湖人，则是悚然一惊。 这句话，顾凤青说的话语很轻，可听在他们耳边，却恍若平地一声惊雷。 马踏江湖，悬刀天下！ 此人……竟然在那时便已经生出这样的念头！ 怪不得！ 怪不得！ 怪不得此人刚崭露头角之时，所作所为便好似对江湖有怨念，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可…… 时至今日，这位世人皆知的刀魔，大夏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凤青，早已经完成了他当初的愿望啊！ 三山五岳、七门二教，大部分都已经折在了他的手中！ 除此之外，其余的江湖门派，无论大小，或多或少都被他教训过。 整个江湖，整个大夏，朝野之间，几乎都已经成了他的一言堂！ 而随着朱永昌的死去，‘几乎’这两个字，也已经可以去掉！ 如今的刀魔顾凤青，已经真真正正的完成的他的理想。 可是…… 他现在为什么又要说出来？ 他…… 到底还想打着什么主意？ 所有人都不解，但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灵雾山下十余万人心里都有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就好像…… 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将要发生了一般！ 这一刹那，不少人的脸色竟然唰的一下变了！ “我猜你们想，马踏江湖悬刀天下我已经做到了，可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 “是啊！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顾凤青问出所有人心有的疑惑。 然后便自顾自给出了答案。 “因为……” “我发现，还不够！” “所以……” “我想继续在做点什么！” 说到这里，顾凤青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掠过下方所有人，脸上的笑容也是逐渐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杀意骤闪：“马踏江湖，为什么要马踏江湖？” “因为我想让这江湖变得更加令人向往，变得更加有人情味一点！” “悬刀天下，为什么要悬刀天下？” “因为我想要让这世上所有的江湖人，在肆意使用武力欺凌他人，美名其曰‘除恶扬善、劫富济贫’之时，能够想到，他们头上还悬着一把刀！” “一把绣春刀！” “所以……从今日起，所有门派全部必须解散！” “从今日起，世上只有一个门派，那就是大夏！所有的武林中人，都要在官府登记造册！” “从今日起，官府将成立镇武司，收揽天下武学，在天下九州各府郡县设立镇武司卫所，但有想学武者，皆可前往，为国效力！” “从今日起，摒弃门户之见，互通有无，天下归一！” “顾某知道，若想要行此事，定然阻力很大！但顾某却偏要试一试！” “因此……本官把话放在这里，一年之内，所有门派都要上交心法秘籍，武者前往镇武司登记造册！” “若是不从，尽皆诛杀！少林不从，便诛了少林；武当不从，便灭了武当！” “不服者，尽皆杀无赦！！！” 此言一出，刀道八极、二十八宿，乃至是一众黑衣刀卫齐齐心神俱颤，随后没有丝毫犹豫，所有人都扬起了手中绣春刀，齐声大喝。 “大人有令，如有不从者……” “尽皆杀无赦！！！” …… …… 第308章 朕与刀皇共天下！ 两千多名刀卫齐声大喝，这声音当中蕴含着磅礴的真气，远远传出去，使得寰宇震动，四野轰鸣。 他们都用出了吃奶的力气，好似要将先前因为顾凤青遇险而导致的憋屈和愤怒全都随着这句话宣泄出来！ 伴随着大喝声轰鸣传开，一众刀卫继续提刀朝着敌人杀了过去。 今日，所有参与此事武林高手，无论是江湖散人还是名门正派，全都跑不了！ 江湖散人尽数诛杀，涉事门派全部诛绝！ 眼见着黑衣刀卫们再次杀来，花如令、方玉蜂两人以及四大密探全部愣在原地。 他们此刻竟然没了反抗的念头。 还能怎么反抗？ 又能怎么反抗？ 所有的高手全都死绝了，而黑衣刀卫又实力大增，他们即便是反抗，又有什么用？！ 无非就是垂死挣扎罢了！ “大人有令，今日起，世间只有一个门派，那就是朝廷！” “所有武者，全部归属镇武司管辖！” “如有反抗、不服者，尽皆杀无赦！” “杀！” “杀！！” “杀！！！” 两千多名黑衣刀卫冲杀出去，明明人数要比朱永昌天下第一楼和各个参与其中的门派势力人数要少，但不知为何，此时却给人一种虎入羊群的感觉。 正如眼下，当双方碰撞之后，直接就开始了一面倒的屠杀！ 黑衣刀卫屠杀天下第一楼方面的武者大军！ “我们该怎么办？！” “谁能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所有人都要死，所有人都活不了！” 天下第一楼，红衣门，江南花家，关外郭家庄，五仙教等众多门派的精锐弟子彻底崩溃了，在这短短的一刹那，便陷入到了彻头彻尾的混乱之中。 惊喊、哀嚎、惨叫、怒吼、悲鸣…… 无数的声音相互交织，此起彼伏。 所有的人都绝望了，他们心中的战意在这一刻彻底消失，所剩下的只有绝望，以及……满满的恐惧！ 更有甚至，此刻竟然噗通一声跪下来，只求能够活过一命。 然而，锦衣卫的刀，却从来都没有扬起而不落下的规矩！ 黑衣刀卫的刀，更是没有出鞘之后不见血便收回的先例！ 两千多名黑衣刀卫，他们挥舞绣春刀的首，没有丝毫迟疑。 刹那间，惨叫、鲜血、绝望、混乱席卷全场。 那血腥之浓郁，即便是有风吹拂也无法吹散，即便是地面上依旧有雨水流淌也无法洗刷干净。 “逃命吧！” “全都跑吧！” “再不跑，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少人都已经开始撤退，企图逃离这片被鲜血和绝望所笼罩的区域。 然而，他们还没有冲出多远，就惊骇欲绝的发现，逃命的路上，居然被十余万江湖人给拦住。 这些人密密麻麻，将他们后退的路阻挡的严严实实。 “顾大人说过了，今日之后，世上只有一个门派！” “那就是朝廷！” “我们这些人，从今往后再没有门派之分，所有人都加入了镇武司，接受朝廷管辖！” “若是任由你等离开，那么等待我们的……又将会是什么下场？！” “不知道！谁都不知道！” “但正因不知道，所以……” “我们不敢赌！” “赢了，毫无利益！输了，付出的却是生命的代价！” “所以今日，你们……一个都走不了！一个也不可能走！！！” 此时此刻，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发出来。 然而那一双双通红、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清晰的传达出一道道令人绝望的信息。 他们，不能让开道路！ 他们，不能放人离开！ 要不然的话，死的……便是自己！ 疯了！ 疯了！！ 彻底的疯了！！！ 这一瞬间，无论是天下第一楼还是江南花家、关外郭家庄，以及红衣门、五仙教等一众参与其中的江湖门派，全都在这一刻发出了癫狂般的嘶吼。 眼见着最后逃生的机会就这样被十余万江湖人掐断，他们只觉得这个世界，都彻底的疯了！ 锦衣卫！ 锦衣卫！！！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锦衣卫！！！ 一言既出，天下臣服！ 任你江湖正道，任你顶尖大派，在朝廷面前，都要低下你那自认高贵的头颅！ 若是不从，若是不服，尽皆杀无赦！ 四海之内皆臣服，八荒之内全丧胆！ 除此之外，别无他选！ “好！好！好！好一个顾凤青！好一个锦衣卫！好一个诺大江湖！！！” “真是好啊！！！” 眼看着这一幕，五仙教的掌门方玉蜂，江南花家的家主花如令忽然仰天大笑。 可怕、恐怖、浑厚的内力，随着这大笑竟是宣泄而出，在周身疯狂激荡，竟是将四周的空气排开，脚下雨水打底全部炸裂，甚至连他们的身体，也随之疯狂颤抖了起来！ 紧接着，在一双双难以置信的目光当中，富甲天下的江南花家家主花如令，五仙教掌门方玉蜂，两人的气息竟是齐齐消失不见！ 他们…… 竟然不约而同的散功身亡！ “家主？！” “掌门？！” 江南花家，五仙教的精锐弟子瞬间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但才刚刚喊出，随即便被死亡的哀嚎所掩盖。 天地之间，寰宇上下，弥漫着一股绝望、悲戚的意味。 宛如世界末日！ 不！ 这是江湖的末日！是武林的末日！ 也是无数群雄豪杰的末日！！！ 但更多的，则是…… 一个新世界的开端！ “这个世界……这个江湖……还有一丁点的希望吗？！” 无数人都在这一刻发出了如此的悲鸣。 远处，四大密探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绝望。 他们都已经没有了求生的你三头，此刻齐齐拔出兵刃，打算自刎。 然则，就在四人相继自戕之时，刀无心和于心慈却忽然被打断，导致他二人并未自尽而死。 下一刻，两人的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天地玄黄四大密探，天字第一号密探李剑生，地字第一号密探刀无心，玄字第一好密探于心慈，黄字第一号密探于不凡，你等资质不错，只可惜大人却只要你们二人！” 正是应含光。 听到这话，刀无心和于心慈沉声说道：“我四人同生共死，如今老大和小四都已经自尽，我等自然不能独活！” “非也非也！” 应含光摇头失笑：“刀无心，你的刀法天赋不错，就这么自尽，难道就不觉可惜吗？难道就不想登临刀道巅峰，去看一看不一样的风景吗？” “于心慈，若是你死了，李剑生和于不凡的尸体又有谁来埋葬，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的尸体就这样暴尸荒野吗？！” 此言一出，两人都是一愣。 “这样才对吧，好好的命不要干嘛非要自尽呢，多可惜？” 同一时间，江南花家的众多高手之中，有一名双目失明的男子站在那里，身着一身青衫，本应是气质儒雅，温润如玉的美男子，但此时此刻却脸色苍白，汗流浃背。 他的鼻子和听力远超世上任何一人，往日从未因为双目失明而导致行动收到影响，但此时此刻饿，四周满是吵杂的声音，空气中又满是浓郁的血腥气息，导致他的耳朵和鼻子全都失灵。 他自然就不可避免的慌乱起来。 此时此刻，他突然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没有眼睛，到底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不过好在的是，他站在原地没动，四周也没有黑衣刀卫对他出售，因此他暂时倒也安全。 但可以想象的是，一旦江南花家的众多高手失守，此人身为一个瞎子，也绝对难以幸免。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却忽然落在了他的身前，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随即笑着说道：“花公子？” “阁下是叶开？！” 他虽然是疑问，但话语当中却带着肯定的意味：“叶开大侠是想要取花某性命的吗？” “对于你的姓名，叶某丝毫都不感兴趣！” 叶开摇了摇头，但随后却说道：“不过……想必这些黑衣刀卫是不介意自己刀下再多一条性命！” 这一番话说出来，倒是让双目失明的花公子有些纳闷。 听叶开话里的意思，他分明是不想杀自己，可却又说黑衣刀卫会杀他，如此自相矛盾的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疑惑没有持续多久，没有叶开已经给出了回答。 “花公子，你应该庆幸，自己有一个叫做陆小年的朋友，他为了救下你们的性命，付出了他最珍贵的东西！” 话音落下，花公子瞬间身躯巨颤。 他自然知道这话中代表着什么意思。 同样的话语，也在同一时间传入了西门踏雪和叶倾天的耳朵里。 在杀戮之中，在这惨叫之中，傅青冥双手抱刀，沉声说道：“剑圣西门踏雪，顾大人已经应允陆小年，只要你弃剑从刀，今日便可不死！” 弃剑从刀？！ 西门踏雪握着长剑骤然一颤。 身为剑圣，生来便是为剑，于他而言，剑……是比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他怎么可以弃剑？！ 他怎么能够弃剑？！ 他又怎么会弃剑？！ 相同的念头，也浮现在叶倾天的耳朵里。 这一刻，这位号称一剑倾天的剑仙身躯微微颤抖，额头上的冷汗不自觉的滴落下来。 实际上，早在看见顾凤青那无双一刀的瞬间，他的眼神，便已经黯然无光。 他的心，更是在那一瞬沉入谷底。 “弃剑从刀，弃剑从刀……” 他嘴里呢喃着，心里翻滚着，脑海回响着。 此时的他，只觉得手中那柄和自己早已经心灵相通、不分彼此的剑，竟是在这一刻变得重若千钧，隐隐有握不住之感。 “不！” “剑，乃是我此生信仰！” “怎能因性命而放弃？！” “弃剑从刀，若是当真弃剑从刀，那我还是叶倾天吗？那我还是一剑倾天吗？！” 一念至此，叶倾天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眼中露出一抹坚毅之色。 同样的回答，也从西门踏雪的口中传出。 作出自己的选择之后，这两大剑客的表情竟然在这一刻瞬间恢复平静，眼神之中的光芒更是变得愈发坚毅。 握着长剑的手，自然也再无半点晃动。 “对于刀魔而言，刀道便是一切！刀道便是必生的追求！” “所以他的刀，才能无往而不利，才能锋锐无双，盖压当世！” “与他一样，对于我而言，剑，就是生命！也是我的一切！” “生而为剑，死，亦当为剑！” “今日，我纵然身死，但我坚信……剑道，终有再次强盛的那一天！” 似乎誓言，又似乎遗言的声音传来。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带着决然。 话音落下，下一刻，就在傅青冥准备动手的刹那，西门踏雪和叶倾天两大当世最强剑客竟然隔着混乱的血腥战场，遥遥对视一眼。 这一眼，跨越无数。 这一眼，包涵万千。 这一眼，代表着他们心中的遗憾——当世两大最强剑客，终究还是没有机会交手一战！ 但……来生吧！ 随后，两人各自收回目光，皆是横剑在颈前，自戕而亡！ “你们……” 傅青冥顿时有些诧异。 西门踏雪和叶倾天对于剑道的执着，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他很清楚。 这两人就如同他对待刀道一样，他们对于自己所信仰的剑道，也是心怀热忱，视若生命！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两大剑客看，竟然会不约而同的选择自戕身亡，为剑道殉身！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正常。 堂堂剑仙、剑圣，一生为了剑道！ 如他们这么骄傲的人，又怎么愿意死在刀下？ 自戕身亡，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这也是他们两位当世最强剑客，在面对盖压当世，独断江湖的刀魔，面对已然无敌与天下的刀道，最后的骄傲和尊严！ 霎时间，无论是傅青冥，还是李清欢、萧十三郎、段玉、鸠摩智、绝无神，无一不是心神震动。 看着他们二人的尸体，只觉得怅然若失。 …… 当狂风收敛，夕阳西下，阳光重新洒落大地之时，这场惊世骇俗当巅峰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诺大的灵雾山脚下，广阔的平原，已然多出了无数尸体。 尸体如山，鲜血如海。 因为雨水的流淌，鲜血将大地浸染的一片鲜血，在夕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妖异、迷蒙的色彩。 天，带着晕染的昏黄。 犹若为今日这场巅峰之战的落幕，而给出适当的心情。 然而，此时此刻，却没有多少人在意天的色彩。 随着一名黑衣刀卫举刀将最后一名天下第一楼的高手头颅斩下，天地之间一片静谧，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看向了灵雾山绝壁之上，那一道独自站立的孤傲身影。 山脚下，脸色煞白，似乎早已经做了某种决定的皇帝，此刻突然从龙椅上站起来，挥手甩开想要搀扶着他的太监，不顾孱弱多病的身躯，一瘸一拐的在泥泞的地面上奔跑，其中还摔了一跤，但他还却毫不在意。 站起身来，继续朝着顾凤青的方向而去。 “太尉为国除奸，功在社稷，实乃我大夏的顶梁柱石。又刀断万古，盖压当世，此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谓当世圣贤！” “朕，观此战首尾，心潮澎拜，难以自持，今日……” 他一边跑，一边嘶声大吼：“朕当着天下所有人的面，依照太尉之言，成立镇武司，接纳天下武者！” “另，册封太尉顾凤青为我大夏刀皇，统领武林，总揽朝纲，与朕共天下！” “锦衣卫从此为刀皇私属，镇国禁军，黑衣刀卫为大夏国教，地位至高无上！” “自今日起，大夏朝中上下，无论大小，悉数交与刀皇一言而决，朕，绝无二话！” “朕朱允成愿以大夏太庙，列祖列宗起誓，一片赤诚之心，还望刀皇万勿推辞！” 皇帝的话在这寂静无声的灵雾山下回荡传响。 他没有内力，更没有任何修为，但这一刻……他的声音竟然传遍了所有人的耳中。 十余万人，无论江湖客，朝中百官，宫中禁卫，无一不是惊骇欲绝！ 但在震惊之余，却又觉得理所应当！ 就好像…… 本应如此，就该如此！ 显然易见，所有人都已经被顾凤青展现出来的伟力，彻底的折服了！ 而皇帝，也已经被今日之事，彻底的吓破了胆！ 不！ 更准确的说，因为这件事，已经让皇帝想通了，想明白了，彻底的放弃了！ 叶倾天的刺杀，让皇帝从自己的幻想当中彻底的醒悟过来。 朱永昌的所谓赤胆忠心，全部都是虚假的谎言！ 若论这世上，谁最想要杀他，第一个当属朱永昌！ 相反，最为桀骜的刀魔顾凤青，把持朝政的顾凤青，却对他的皇位丝毫都不感兴趣！ 而正是因为顾凤青，他才能够如此安稳坐在皇位上！ 若不然的话，以朱永昌的心机和城府，他早已经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了！ 所以此时此刻，这位虽然年幼，但还并不算太过痴傻的皇帝，便在被叶倾天刺杀的那一瞬，做出了决定。 然后，在顾凤青取得胜利的这一刻，当场宣布—— 册封刀魔，为大夏刀皇！ 刀中之皇！ 与他大夏皇室，共天下！ 而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现场先是一片寂静，随后…… 密密麻麻的人群，忽然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如同风吹麦浪一般，一片又一片的跪在泥泞之中。 他们对着绝壁上那一道身影，弯下了他们的膝盖和头颅。 所有的江湖人。 所有的大夏文物百官。 大夏周边各国使臣、国主。 甚至是皇帝，也在这一刻弯腰低头。 这一刻，苍穹之下，寰宇之间，唯有顾凤青一人的身影站立。 顶天立地，俯瞰众生—— “我等，拜见刀皇！！！” …… …… 第309章 新时代，番外之人 “我等，拜见刀皇！” “我等，拜见刀皇！！” “我等，拜见刀皇！！！” 震天的大吼之中，标志着从这一刻起，锦衣卫正式成为了顾凤青麾下的私塾禁军。 而黑衣刀卫，更是成了大夏的国教！ 规模人数，皇帝没说，这就等于无有上限！ 两千多名黑衣刀卫，是整个锦衣卫系统中最为尖端的力量，也原本近乎二十万的锦衣卫缇骑，更是随着血杀刀法的普及，逐渐成为了黑衣刀卫的基石。 随着这一战的结束和落幕，结果也经由当日灵雾山下十余万江湖人给散步了出去，一时间，天下再次轰动。 锦衣卫之威名，彻底的站在整个江湖乃至是此世的巅峰。 至于顾凤青，更是成为了站在所有人头顶上的庞然大物，他就如同一座大山般横亘在所有人的心头。 但凡抬头，便能仰望。 却也只能仰望。 永远都无法触及。 与此同时，顾凤青在大战结束之后所说的那一番话，也是随之流传。 这个消息传出去，自然是让江湖震动，引起无数纷争，但或许是因为顾凤青成为了刀皇，也或许是因为顾凤青的实力实在是令人绝望，肆无忌惮的谩骂少了许多。 江湖，终究还是人所组成的江湖。 江湖人，自然也有所忌惮。 往日顾凤青只是锦衣卫指挥使，他们自然私底下该谩骂谩骂，可今时今日不同，顾凤青成了刀皇！ 刀中之皇！ 与大夏朱家共天下的皇者！ 这样的人，自然要给予一些尊重。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反对声极其之大 朝廷成立镇武司我们每意见，让所有武者都登记造册，接受朝廷管辖，这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他们本就属于大夏子民，再加上形势比人强，他们也能勉强接受。 可让我们解散宗门，上交心法秘籍，所有人全部接受官府统辖，这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心法秘籍乃是我们宗门先辈的心血，怎能就这样上交呢？ 可不上交又能怎样？ 刀皇都已经开口了，一年之内完成登记造成，所有没有上交心法的宗门，都视为叛逆剿灭。 哪怕是少林、武当这样的武道圣地若是不从，也要为之清剿！ 他们怎能不惧？！ 小门小派没得选择，大部分都陆陆续续的开始在朝廷成立的镇武司上交了心法秘籍 对于他们而言，上交心法固然有些难受，可转念一想，他们本就是小门小派，宗门里的心法秘籍也不是什么神功，上交了也没多少损失。 相反，若是能够全力配合，非但能够给官府留下一个好印象，还能从镇武司里申请观摩高深的心法秘籍。 固然这需要条件，但终究要比他们以往好了太多太多！ 至于稍大的宗门，或许是不舍得，也或许是有些矜持，一部分上交，另一部分则是打算观望，看看大宗门的意思。 大宗门也打着同样的心思，他们也决定看看顶尖门派的想法。 可那些顶尖门派，却也是不知该怎么办，所以……他们决定看看两大武道圣地如何选择。 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大半个江湖的门派，都将目光放在了少林、武当两大武学圣地上。 他们想要知道，面对这情况下，这两个泰山北斗，又该如何抉择？！ …… 就在江湖为之纷争的时候，与此同时，锦衣卫却面向整个天下，再次广招天下高手。 当然，这些新晋加入进来的，无论先前的实力如何、名声怎样，地位都是最低等的存在。 但饶是如此，整个大夏朝也不知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要加入进来。 现在这个情形，但凡是个明眼人谁不清楚，无论是被收编入镇武司也好，还是选择硬扛也罢，都不如加入锦衣卫！ 成为锦衣卫的一员，才是当今天下最为吃香的！ 而在这些人之中，最为迫切的，便是此前在灵雾山下，亲眼见到那斩裂苍穹大地之刀的十余万人。 为此，不少江湖人都是纷纷涌入进来。 一时间，锦衣卫收编了不少武功高强的武者。 这样一来，自然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些管理不到位的地方。 面对这种情况，在顾凤青的吩咐下，以胡桓为首，召集锦衣卫南北镇抚司的一众千户，连夜制定出来一个较为完善的晋升体系。 三千刀卫依旧着黑衣不变，人数也是在顾凤青的仔细思量下，继续维持三千人。 其上的二十八宿、八极、四象、双绝也和此前一样。 而锦衣卫的其他成员，则是有了不同。 以蓝衣、青衣、黄衣、白衣逐级而下，蓝衣是最为普通的锦衣卫，其上是青衣小旗，在其上是黄衣总旗，随后是白衣百户。 百户之上，依旧沿用锦衣卫此前的规章制度。 此外，每一个等级又根据修为、实力划分品阶。 以刀气之花区分，不入流的武者在胸前绣一朵刀气之花的花瓣。 三流便是一朵完整的刀气之花，二流为两朵，一流为三朵，先天为四朵……以此类推。 每一个等级、品阶，只能修炼与之对应的心法、武学、轻功。 一旦天下武学尽皆收揽之后，锦衣卫和镇武司便有足够的武学供成员修炼。 而修炼蚀月三杀，则是成为锦衣卫正式番子，也就是蓝衣成员的标志！ 不仅仅是因为这门武学容易上手，更因为它所代表着的含义 这是刀皇亲传的第一门刀法！ 在这样的晋升体系下，整个锦衣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壮大起来，人数每天几乎都在激增，实力也每天都在暴涨。 另外一边，作为刀皇认可的附庸，常常在私下以刀皇门下走狗自居的李琦，如今大夏的当朝首辅大臣，也正式开始了整肃朝纲、严查吏治的举动。 没有东瀛浪人袭扰沿海七省，没有了南方百越作乱，没有了辽东金国的心腹之患，更没有了西域三十六国的叛乱，再加上草原部落远遁极西之地，此时此刻的大夏朝，方言四夷八荒，目光所及之处，不是属臣便是王土，天下尽皆臣服。 可以说，这绝对是大夏开国以来最为巅峰也是最为鼎盛的时刻！ 即便是开国时期，也远远无法和此时的威势相提并论！ 满朝文武、军中将士，无人敢于忤逆刀皇的意思。 一时间，随着时间的流逝，朝政腐败、积重难返的大夏朝，竟然重新焕发了生机。 为政一方的官员虽然谈不上为官清廉，但绝对不敢祸乱地方锦衣卫在大夏天下设立四十九个千户卫所，几乎每个县城都有百户所亦或者锦衣卫小旗、总旗办事处。 有锦衣卫监督，当地官员根本不敢欺上瞒下。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大夏本国之外，锦衣卫还在四番邦蛮夷设立了共计两个九州之外的镇抚司、十六个千户卫所。 大的国度，如东瀛直接设立了一个东瀛镇抚司，下辖七个千户卫所。 再例如西域，也直接设立了一个西域镇抚司，下辖六个千户卫所，总揽西域三十六国。 还有诸如百越、高丽、安南、暹罗、爪哇、湓亨、白花、三弗齐、渤尼等这些小国，或是一个千户卫所，或者一个百户卫所。 锦衣卫的足迹，遍布目光所及的任何一处地方。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开海、练军、行商……一个个政策在得到顾凤青的许可和授意之后，有条不紊的开展着。 国力，蒸蒸日上。 “当日灵雾山下，皇帝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刀皇……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古往今来第一人！” 苍穹之下，再无一人胆敢以刀魔称呼。 当一个魔头盖压当世，刀掌乾坤之时，或许是忌惮，也或许是让自己这等被镇压的人脸上好看一些，这个魔头便不仅仅是魔 更是神！ 凌驾于整个世界、俯瞰众生的神！ 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大夏朝，乃至四夷八荒的所有国家的武者，无一不是想要以加入锦衣卫为荣，以加入黑衣刀卫为容。 更无一不是以练刀为荣！ 虽然顾凤青并未下令禁止用剑，但或许是因为崇拜和敬仰，诺大的世界，竟然随处可见用刀的武者，不少剑客更是弃剑从刀。 不知不觉间，顾凤青竟然当真做到了他曾经说过的那一番话…… 我所在处，刀法即是国法！ 我所在处，唯刀无剑！ 我所在处，世间人人练刀，天下万般兵器尽成废铁！ 他竟然当真做到了！ 他果然真的做到了！ 这是一个崭新的时代！ 也是一个欣欣向荣的时代！ 更是一个属于刀的时代！！！ …… “这里的人……为什么都用刀？” 松江府，一艘远洋的大船上，下来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其中一个人看着这繁荣的景象，在震惊的同时，也是发现了一点疑惑 他竟然没有看到用剑的武士！ 震惊之下，竟然不自觉的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而当他话音出口之后，他便能清晰的感觉到，四周的喧哗声瞬间消失，一双双诡异而冰冷的目光，骤然汇聚在他的身上。 但他却毫无所觉，反而面带疑惑的看着身边同伴，也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为什么我从未见到一把剑……难道，他们就没有一丁点的骑士精神吗？！” “不知道，这很奇怪。” 身旁的同伴也摇摇头，一脸迷茫。 在他们那里，勇猛的骑士都是用剑。 剑，代表着勇敢、坚毅、不屈这等积极善良的骑士精神！ 骑士之间的对决，也都是以相互较量剑法，点到为止。 可是在这里…… 这明明是一个繁荣昌盛到连他们的国家都难以比拟的文明国度，却竟然……看不到这种代表着世间美好的兵刃。 但他也没有多想，只是朝着四周打量了片刻，随即压抑着声音，说道：“霍格尔王子，从我们踏入这篇土地的刹那，我就感觉到有人在暗中观察我们……我们来这里是游览东方这个神秘的国度，不要多生事端！” “所以我建议，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无妨！” 先前开口说话的，也即是被称之为霍格尔王子的外国人闻听此言，摇头笑到：“梅林，有你在这里，这世上又有什么人可以伤到我呢？你可是我们帝国最为勇敢的骑士！” “可这里并不是我们帝国……” 梅林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话还未曾说完，脸色就瞬间一变，右手也是瞬间搭载了左手的长剑上。 “嘶！！！” “此人……竟然用剑？！” “他用的竟然是剑？！” “他怎么敢如此正大光明的用剑？” “虽然刀皇未曾正式下诏用剑，但刀皇此前曾说过，我所在处，唯刀无剑，天下武者为了避讳，或是弃剑从刀，或者私下舞剑，但从未有人敢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用剑，他……怎敢？！” “这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不过看他相貌，分明是个外来的蛮夷，或许是并不知道我们大夏的规矩，因此才不知者无畏吧！” 四周响起一阵喧哗声。 那些围观的百姓，看向这两人的目光当中，也带着一丝大国上邦俯瞰番邦蛮夷的优越感。 我大夏自刀皇以来，威压四海，武震八荒，天下万国无一不是诚惶诚恐赶来进贡。 区区番邦蛮夷，不识上国规矩，这也理所当然。 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吐槽一句 果然是没见识的乡巴佬。 且不提这些百姓心里如何想，叫做梅林的外国骑士，此时双眸一凝，眼中的瞳孔急剧收缩。 因为它能感觉到，四周那些百姓的居民，看着他们的目光当中，满是怜悯和俯视。 而一些带着刀、看起来是武士的家伙，却目光森然的看着他们，似乎满是敌意。 这些带到的武者虽然未曾抽刀出鞘，但他们浑身的刀气却不自觉的升腾而起，相互交织之后，竟然融合为一，将霍格尔和梅林他们隐隐笼罩其中。 “怎么回事？！” “这些人……为何突然对我们心生不满？！” 梅林当然能够感觉到，这些逸散出来的锋锐，仅仅只是这些人情绪激荡下的产物，并不是故意对他们出手。 可仅仅只是如此，窥一斑而知全豹，便能发觉出某种怪异 “难道在这里，剑……是禁忌吗？！” 他如此想着，自然也就下意识的说出来了。 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码头上几乎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此人心中的诧异。 似乎在他眼中，剑成为了禁忌，是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只是他，霍格尔也显然有些无法理解。 “剑当然不是禁忌！”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忽然从远处传了过来。 声音之中蕴含着真气，远远传出去，将码头震动，码头之外的长街也隐隐随之颤抖了一下。 四周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后退，然后让开一条道路。 下一刻，霍格尔和梅林便听到一声声倒吸凉气的声音响彻在码头上。 “竟然是白衣百户？！” “百户竟然都出动了？！” “不！不仅仅是百户，你看他的胸前，分明绣着一，二……五朵刀气之花，这分明是先天以上的百户！” “这等小事，竟然出动一位先天之上的百户？！”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视线之中，一群身着蓝、青、黄等颜色飞鱼服的锦衣卫，在为首一名穿着白衣飞鱼服锦衣卫的率领下，朝着这边快步走来。 他们尽皆配着绣春刀，身上的锋芒丝毫都不掩饰，一个个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那声大喝，便除此为首的白衣百户。 “被人忌惮，才算得上禁忌。” “而如今在大夏，剑不过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兵器，之所以少见，不过是天下武者不屑用之，谈何称得上禁忌？！” 此言一出，梅林脸色瞬间大变，似乎心中珍贵之物被别人弃之如履的丢在地上，怒声道：“狂妄！” “剑乃百兵之首，代表着正直、博爱、善良、不屈……” “呵呵……” 听着梅林还在那絮絮叨叨，为首的百户轻轻一笑，丝毫都不在意。 他自然不在意。 剑如今，已然成为了失败者。 失败者在胜利者面前放狠话，胜利者又何必在打回去呢？不过就是自掉身价罢了！ 他也懒得跟这两人多纠缠，双手合拢放在腹前，等起说完之后，这才面无表情的说道：“走吧，跟我去镇武司登记造册！” “登记造册？” 梅林一愣，有些不明白。 霍格尔也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大夏境内，每一名武者都需要在镇武司登记造册，记录年纪、出身籍贯、擅使的武学兵刃，如此才能发放顾大人所言的‘身份证’，方能在大夏境内畅通无阻！” “若是无有‘身份证’，擅自出行，一旦被锦衣卫、镇武司查到，便会视为黑户，在当地扣押，然后遣送户籍之地！” “至于外来之人，还需要等级从哪来、要往哪去，将自己的一切全部详细记录，若是不然的话，一旦被查到有所隐瞒，或者擅自去往他处，无论锦衣卫还是镇抚司，皆可当场格杀、擒拿，换取功勋兑换武学……” 说到这里，百户笑到：“你说，要不要去登记造册啊？！” …… …… 灯笔 第310章 最后通牒，两大武道圣地 自古成大事者，必然有着常人所难以拥有的大气运、大智慧，以及……大魄力！ 霍格尔王子，毫无疑问就是有着大魄力的人。 身为西方奥赛斯帝国的王子，第一顺位继承人，年纪轻轻就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勇气和毅力。 他不想自己的生活就那么一帆风顺——继承王位，成为国王。 他想让自己的国家强大起来，让自己成为一个英明的国王，能够带领国家成为整个西方国家的共主。 因此，在他偶然从一名西域的行商来到奥赛斯帝国，听闻遥远的东方有一个神秘强大的国度时，他便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正好在这个时候，遥远的东方国度的商船来到了奥赛斯帝国，他便乘着船，一路漂洋过海，来到了这里。 这个东方的强大国家，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无论是繁荣程度，还是文明的开化，都要比他们奥赛斯帝国更好！ 甚至有些地方，都到了让霍格尔惊叹乃至是震惊的地步！ 而在看到这一切最后，度过了最初的震惊，霍格尔便心中充满了喜悦！ 他知道，自己来对了！ 如果能够弄清楚这个强大的国家，并且从中汲取到他所需要的经验，便一定可以帮助自己实现心中的野望。 不过，让他有些难以理解的是，这个国家固然十分文明，但却有异于他们的帝国，甚至在某些方面的习惯，让他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例如，他们这里没有剑！ 再例如，他们这里奇奇怪怪的规矩——武者全部接受管辖。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在他们那里，固然有国家的概念，但组成国家的基础，却是来自各大拥有爵位的贵族。 无论是发动战争还是通过某项决议，都需要贵族之间商议或者一起凑出联军。 至于武者，在他们那里称之为骑士，基本上也都属于勋贵阶级。 可这里……居然全部要接受国王的统辖，甚至要将自己的所学一一记录下来！ 霍格尔已经找不到词语来去形容了！ 他明白，这样的行为，确实可以让国家更加强大，行动也更加有效率，国王的权力也会大增，可这些在他们那里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霍格尔将这些记在脑海里，打算以后通过一路的所见，逐渐观察——形成这一切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好了，这是你们的身份证，一定要保管好，因为这是你们在大夏通行的证明，若是弄丢了，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去当地镇武司汇报、补办！” “另外，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也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去当地镇武司汇报行踪，加盖通行印迹，若是不然的话，依旧会被当成黑户！” 白衣百户笑着说道。 霍格尔点了点头，将‘身份证’仔细的看了一眼，随后默默的放在口袋里，小心保管好，随后这才说道：“感谢您的帮助，请容许我表达自己的写意。” 说着，他挥了挥手，身后一名随从侍卫便递出一个小袋子。 霍格尔将小袋子递给白衣百户，说道：“这是我的诚意。” 百户倒是没有想到他还会有这个举动，接过来之后，发现里面居然是一枚枚的金币。 金光璀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掂了掂，随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霍格尔：“这是你们那里的传统？” “是的。” 霍格尔笑着说道。 “但根据本官所知，奥赛斯帝国可没有这样的传统，而且一伸手便是这么多金币，如果本官所知无误的话，这些金币足以买下一个男爵了吧？” “霍格尔王子，我说的对吗？！” 此言一出，霍格尔和梅林顿时心里一惊。 此次出行，霍格尔隐瞒了身份，只说是奥赛斯帝国的一个贵族子弟，而他梅林和几个侍卫都是以护卫的身份做伪装。 他自问自己根本就没有主动说明自己的身份，哪怕是跟随着大夏的商船一路而来，这期间也并未暴露身份，更没有将霍格尔的身份暴露出来，可对方…… 居然就这么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认识我们？！” “他们怎么可能认识我们？！” 这一刻，梅林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下意识扭头，却发现奥赛斯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此刻的表情也和他一般无二。 但这位王子只是在短暂的时间内，便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脸色。 看着面前的白衣百户，故作惊讶的说道：“这位阁下，霍格尔是我们奥赛斯帝国的王子，我想您应该认错人了！” “是吗？” 百户笑了笑，挥了挥手。 下一刻，一名锦衣卫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朗声念道：“奥赛斯帝国，位于地中海以西，国境1300里范围，拥有兵卒、贵族联军六万……” “国主霍格尔一世，现年54岁……有两个儿子，大王子……” 百户打断了这名锦衣卫叙述，看着霍格尔，笑眯眯的说道：“霍格尔王子，还需要我继续吗？” 霍格尔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十分全面的信息，更因为就拿着小册子念的时候，另外一个锦衣卫还从怀中掏出了画卷，上面所画的，正是他的肖像！ “他们……他们竟然对我们了如指掌？！”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霍格尔此刻早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不仅仅是他，即便是奥赛斯帝国的传奇骑士梅林，此刻也浑身陡然一僵，握着剑的手，更是止不住的发抖。 因为，就在此刻，他感觉到一股无处不在的锋锐气息，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这种感觉，让他如芒在背，浑身汗毛倒竖，心脏也随之疯狂跳动，仿佛置身于时间最危险的所在，稍不留神，便会被这股可怕的锋芒，给撕成粉碎。 这股气息，来源自面前这名身穿白衣的男子。 依照他们的话，是一名官员，百户！ “这是……与剑意类似的刀意吗？” “竟然如此可怕？！” 梅林眼中瞳孔急剧缩小，竟是本能有种想要拔剑的冲动。 这一刻，在他的眼中，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分明就像是狂风之下巨浪滔天的大海，随时都有可能将陆地淹没。 他的脸色，抑制不住的有些发白。 身为一个骑士，奥赛斯帝国的传奇骑士，梅林自然有着他的骄傲。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承认，却此刻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刻，分明有着害怕这种刀意爆发之感！ 放佛这刀意若是当真爆发，自己拔剑或者不拔剑，根本就没什么两样。 “这个人，到底是何种程度的高手啊？！” “根据这里的人说，此人官职为百户，按照十百千万来算，难道他的头上还有千户？万户！” “若当真如此的话，千户又该如何恐怖？万户就是怎样的可怕？！” “此人胸前绣着五朵花，代表着是什么？实力？如果照此来说，还有更为恐怖的六朵、七朵，乃至是八朵九朵？！” “而那位他们口中的刀皇，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梅林心神巨颤。 这一刻，在他看来，这哪里是一个文明的国度，分明就是一个地狱！ 恐怖的地狱！ 就在梅林心神巨颤的时候，白衣百户淡淡的开口。 只见他扫视了梅林一眼，随即继续对着霍格尔说道：“霍格尔王子，其实对于我们大夏而言，不管你是否隐藏身份，都没有区别。” “你是游览也好，打探情报也罢，也没人去管你！” “本官要告诉你的是，在大夏……一定要遵守大夏的规矩！” “如此，你方能活下来！” “言尽于此，各位自重！” 说罢，白衣百户将手中的一袋子金币丢给霍格尔，随后转身离去。 竟是毫不留恋。 原地，只留下依旧愣神的霍格尔和梅林一行人。 足足过了许久，两人这才回过神来，不禁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惊骇。 他们从百户走之前的那段话，听出了许多的信息。 警告、自信、居高临下、不屑一顾！ ‘是不是隐藏身份，没有什么区别’这句话的潜意识是，我们的情报系统很强大，你尽管隐藏了信息，但只要我们想查，便一定可以查出来。 这一点，已经得到了验证。 ‘游览也好，打探情报也罢，也没人去管你’这句话的潜意识，更是充斥着浓浓的自信！ 对于自身强大武力的自信—— 即便是你将我们所有的情报都打探出来，又有什么用？ 在强大的武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规矩都上不得台面！ 这一点，也得到了验证！ 就从这一个港口便有这么多强大的刀客，就从这个白衣百户身上逸散出来的恐怖气息便能发觉。 窥一斑而知全豹。 这个国家，该是何等的强大？！ 一想到这里，两人都不禁有一众头皮发麻之感。 在他们看来，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可以吞噬人的深渊，他们根本就不敢多待，只想立刻回去，回到自己的国家。 可…… 漂洋过海这么长时间终于到了，难道就这么狼狈的回去吗？ 霍格尔不甘心！ 梅林也不甘心！ 两人再一次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没有说话，但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继续按照原计划！” “既然别人已经知道，那索性就摆在台面上，好好的看一看、瞧一瞧！” “正大光明的看，堂堂正正的瞧！” 如此想着，两人带着随从，当晚在城里住了一碗，第二天一大早便买下几匹马，按照原定的计划，开始游览大夏。 百户这边，在得到他们一大早便出去的消息之时，也仅仅只是对他们的勇气感到一些意外，但随后就笑了笑。 并未放在心上—— 左右不过一个国家的王子罢了，就算让他打探消息，他又能打探出来什么？ 即便打探出来了，又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 说句不客气的话，也就是锦衣卫对于拓土开疆并不感兴趣。 要不然的话，以他们如今的实力，随便开赴一万锦衣卫组成的大军，从玉门关出发，能够彻底的将整个西方凿空！ 毫不夸张！ 正如他先前表达出来的意思一般，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其他的所有阴谋诡计，都不值一提！ 这件事，他很快就没有放在心上，转而去准备另外一件事—— 将境内的门派全部打散，协助镇武司收编！ 自称刀皇即位以来，已经过去半年有余。 整个大夏江湖，已经有超过大半的门派屈服，其中不乏有一流门派。 在他们上交的心法和武学中，镇武司已经初步建立起了一个晋升机制，而这些被收编的江湖客，也在逐渐填充进镇武司里。 收效很好！ 但仍旧是有一些门派冥顽不灵！ 例如以少林、武当两大武学圣地为首的一些门派所组成的联盟，那些门派都在观望着少林、武当的意思。 两大圣地未曾表态，他们也都龟缩起来。 说句不客气的话，对于锦衣卫而言，或许想要处理少林、武当还有些麻烦，可那些小门派居然还想要抗拒，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他的百户所所下辖的境内，便有一个中等的门派一直抗拒，到现在都还态度未明，上边千户已经催了很久，他也不想再忍了。 打算今天便给这个门派下达最后通牒，要么顺从，要么覆灭！ 别无他选！ 事实上，他这里只是一个缩影。 伴随着一年之期已经过去大半，大夏各处的锦衣卫也都陆陆续续给自己下辖境内的一些仍旧抗拒的门派下达最后通牒。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少门派可谓是举步维艰，生存愈加困难。 许多门派要么承受不住压力，纷纷上交心法，接受改编，要么跑到武当、少林两大圣地附近，寻求庇护。 但这些门派并不知道，如今少林、武当两大圣地也是自顾不暇。 武当三清殿。 原本应是道门清修之地，但此时却变得闹哄哄。 大殿正中，坐着一名手持拂尘的道士，此刻双眸微眯，一言不发。 在他右手位置，则是两名和尚，也皆是纷纷捻着佛珠，并不说话。 而其他座位上，则是做着几十人。 能够这里拥有座位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事实上这几十人都是大夏各地鼎鼎有名的宗门之主，或是一方掌教，或是门中实权长老，各个威名远扬武功盖世，在江湖上也是属于但凡提起名字，便让人肃然起敬的武林名宿。 然而此刻，这些大佬们却失去了往日的风度和从容，一个个或是惶恐万分，或是焦头烂额，或是唉声叹息。 更有甚至，还和其他掌门吵了起来，完全就像是街头泼妇一般。 这一幕要是叫天下人看到了，恐怕非要目瞪口呆不可。 然而此刻，却是已经没有人在乎这些了。 笑话！ 都已经大祸临头了，谁还在乎风度！ “这可如何是好啊！” “锦衣卫多次威逼，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咱们这些门派，都是祖师们殚精竭虑才发展起来的，所有的心法秘籍也都是呕心沥血创造出来，可锦衣卫一句话，咱们就要上交心法秘籍，甚至还要解散宗门，谁能咽下这口气啊！” “祖师的基业，可万万不能毁在我们的手上啊！” “谁说不是呢！” “可不上交又能怎么办？距离锦衣卫一年之期已经所剩不多，难道我们就真的要跟锦衣卫对抗到底吗？！” “是啊！刀皇都已经下了命令，要是我们不遵从的话，岂能安然无恙？！” “现如今武林中人人自危，绝大多数的门派要么承受不住压力上交了心法解散了宗门，要么坚持到底，可到了如今，早已经是举步维艰了呀！” “如今，所有的有志之士都在看着我们，都在等着我们的决定呢！” “莫道长，还有玄难大师，你们出自少林、武当，数百年来为我江湖正道的魁首，天下皆知，拳出少林，剑出武当，乃是我大夏武林的武道圣地，如今……也只有你们才能救救我等了！” “是啊是啊，全天下都在看着两大武道圣地啊！” “莫道长，事到如今，武当必须要表态了呀！” “玄难大师，到底是归顺还是和锦衣卫对话，全都看你们的决议了呀！” 殿内，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少林武当的身上。 都在等着他们的态度。 面对所有人的目光，莫道长微微睁开双眸，看向了玄难，后者轻声喊了一句佛号，看起来毫无说话的意思。 莫道长无奈，只能一甩拂尘，轻声说道：“诸位……” 话音落下，原本吵闹的大殿内，顿时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闭口不言，等待着莫道长说话。 这不仅仅是因为莫道长出身武当，更因为莫道长乃是武当七子之一，如今武当的开山祖师张真人的亲传弟子！ 虽然不是武当掌教，可因为辈份高，地位高，修为高，甚至比现如今的武当掌教还要更有威望！ “事实上，贫道已经询问了家师的意见！” 莫道长轻声说道。 他口中的家师，自然是张真人。 闻听此言，所有人都是竖起耳朵，下意识的追问道：“张真人怎么说？！” …… …… 第311章 泰山之巅，坐而论道 “家师直言，此谓天地大势，不可违逆。” 莫道长颇为无奈的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 闻听此言，在场一众人等都是愣了一下，但紧接着反应过来，顿时掀起喧哗。 “张真人这意思，是顺从锦衣卫的意思，让我们上交心法？” “这怎么可以！” “心法秘籍乃是我们宗门根基，若是上交这还得了？！” “宗门，绝不能毁在我手上！” “倘若今日当真顺从，整个江湖都将从此烟消云散！” “绝不可能！” …… 所有人都是断然拒绝。 他们早就已经铁了心抗拒，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会坚持到现在，并且还聚集在两大圣地周围。 为的便是想要让这两大圣地打头阵！ 可今日却听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张真人说什么‘顺应天时’，他们固然心中尊敬张真人，但也绝不可能同意。 “对此事，武当其实内部也是有着分歧。” 就在这个时候，莫道长说道：“门中对于是否归顺，迄今为止也未曾得出具体结论，门中诸位师兄弟们也都争执不下……” “啊？张真人不是说……” 听到莫道长的话，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张真人都发话了，武当居然还在为此争论？ 难道说武当内部已经分裂了？ 不少人心里乱了起来，暗中筹划着。 似乎是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莫道长笑到：“诸位无需多虑，武当和其他同道的门派不同！家师虽然发了这话，但这只是我和几位师兄私下拜访说所说，并未名言！” “家师常说个人皆有缘发，若有不同争论也属正常，不必事事听之，更何况现如今家师早已经不管武当俗世，一应事务皆有我师侄管理，毕竟他现在才是掌门。” “那武当的意思是？” 一名门派的长老急切的问出他们最想要知道的问题。 “虽然争执不下，但经过我们沟通，决定还是想在试一试，和刀皇坐下来沟通沟通！” 莫道长说道：“为此，我们和少林玄难大师已经商议过了，决定在泰山之巅，邀请天下同道，与刀皇争论！” 这话传出，所有人顿时大喜。 他们下意识的看相玄难大师的方向。 在众人的视线中，玄难轻诵了一声佛号，随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 “有少林和武当两大武道圣地出头，再广邀天下同道，在泰山之巅与刀皇争论，此时必然可成！” “届时无数江湖豪杰坐而论道，我等一起上阵劝说，那刀皇总该给出三分薄面！” “是极是极，如此以来，我们宗门便能保下了！” 所有人都露出喜色，一副庆幸的模样。 他们现在不敢在围殴顾凤青也没有这个能力去围殴，只能寄希望邀请天下同道前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以劝说刀皇，让其改变主意。 尽管这很难—— 谁都知道，自从刀皇在江湖上崭露头角以来，从来都是言必信行必果，说到做到。 对于劝说刀皇该换主意，他们实在没有多大的把握。 可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 不论结果如何，总是要试一试的。 随后，这些各宗门的大佬又在这里跟少林武当推出来的话事人商议泰山论道的具体章程，足足商议了两天，这才彻底拿出结果。 …… 广元府。 一路行来的霍格尔和梅林两人在一家酒馆中暂且停歇下来。 他们一行从松江府出发，一路走走停停，观察大夏的风土人情，所见所闻，可谓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这个东方的强大国家，疆域十分辽阔，他们走了半个月，按照这些大夏人的意思，居然一直在中原晃荡。 连大夏五分之一的区域都没走完！ 这如何能不叫他们心惊？ “这么大的地方，这个国家是如何管理下来的？” 霍格尔十分不解。 在他们那里，比大夏大不了多大的地方，居然有着大大小小上百个国家，大的不过大夏一州之地，小的不过一府一县。 便如他的奥赛斯帝国，其实也不过大夏半州之地左右，所以以他来看，根本就想不通，这个国家是如何做到统一的？ 当然，这还仅仅只是一个问题，更多的则是大夏的武者。 这一路上，他见到了许多的武者，虽然修为都各不相同，但整体素质都很高。 窥一斑而知全豹。 大夏的骑士，也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江湖武林’到底是多么的广大？ 霍格尔不敢想。 亦或者，是根本就想不到。 身在酒楼内，霍格尔拿出一本书册，用着大夏人所用的毛笔，艰难的将他的所有疑惑全部记录在本子上。 梅林则是坐在一边，和几个护卫将霍格尔贴身保护着，他的眼神十分锐利，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酒馆。 酒馆里，有很多带着‘刀’的江湖人。 尽管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可他们身上的气息都十分混厚，未免伤到王子，他不得不防。 周围，不少江湖人都将视线投注到他们身上，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广元府这个地方，还是很少见。 对于这种目光，无论梅林还是霍格尔，这一路都经历了太多，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菜上来了。 梅林和霍格尔便开始吃着。 酒馆内的其他江湖人也都失去了兴趣，一边吃着自己的菜，一边聊着天。 江湖人聊天，聊的自然是江湖事。 “半个月前少林武当两大武道圣地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同道前往泰山之巅，和刀皇坐而论道，这件事你们都知道吧？” 一个江湖人神秘兮兮的说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件事这么大，谁不清楚！” 看着他还故作神秘，另外一个江湖人嗤笑一声，随后道：“而且啊，我还知道刀皇已经答应了，连锦衣信风都出动了，张贴告示在天下各个郡县府城！”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露出神往之色：“这一次，可当真是史无前例的大动静啊！据我所知，大夏九州各地，所有未曾被收编的江湖门派全都倾巢而出，另外啊……” “我可是听说了，不少隐居的高人都已经决定出山，打算前往泰山之巅！” 一句‘隐居高人’挑动了酒馆内所有人的神经。 江湖人，最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江湖名宿。 是以，不少人都是急切的追问，到底都有哪些人。 不仅仅是他们，便是霍格尔和梅林在听到此事关乎‘刀皇’之时，也不禁竖起耳朵。 “且容我慢慢道来！” 看到大家的好奇心都被调动起来，这江湖人反倒不急不缓了起来。 只见他夹了一口菜，抿了一口酒，随后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少林乃是现如今的主持玄难大师出面，至于跟随的是谁，我不是很清楚，武当则是已经定了，当真武当开衫祖师的亲传弟子，武当七子之一的莫道长！” 少林主持，玄难！ 张真人亲传弟子，莫道长！ 少林武当两大圣地派出的话事人！ 他们二位的身份自然高，可这些大家都已经早就知道了。 该震惊的都已经震惊的差不多，此时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埋冤：“这些我们都知道，还说这个干嘛！” “别急啊，等我慢慢说啊！” 江湖人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继续说道：“其他门派出面的，例如唐门唐家堡主之类的想必你们也都清楚，所以我就不再多说了！” “但接下来我要说的几位，你们肯定意想不到！” 他这一次没有吊胃口，而是直接将答案说了出来。 “无争山庄庄主，原随云！” 一语出而四座惊！ 当这几个字说出来之后，整个酒馆都响起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音。 他们当然震惊！ 因为这就是一个传说！ 一个流传了整整三百年的传说！ 三百年前，原青谷创建无争山庄与太原以西，但这个名字并非是他自己取得，而是天下武林豪杰的贺号。 只因当时的天下，已经无人可以与其一争长短！ 三百年来，无争山庄群侠辈出，在江湖上不知做了多少轰轰烈烈的大事，使得无争二字，逐渐成了一个传说般的名字。 虽然这些人的成就，都达不到当年原青谷的那个高度，但也绝对堪称不俗！ 这也是为何，近五十年来，无争山庄虽然已经没有什么惊人之举，但江湖上的人但凡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依然尊敬有加！ 传说之所以成为传说，便是人人交口称赞！ 至于原随云，便是无争山庄这一代的庄主！ 近些年来，无争山庄的名头，已经逐渐被神剑山庄、万梅山庄等七门给逐渐取代，然而原随云的名字，却依旧响彻江湖。 虽然江湖上见到他的人很少很少。 但打从原随云很小的时候，江湖上就人尽皆知，原随云是一个神童，长成后文武双全，才高八斗，可惜却在三岁的时候得了一个大病，从此双目失明变成了一个瞎子！ 江湖上最有名的两个瞎子！ 一个是江南花家的花满楼，另一个，就是原随云！ 皆是被江湖人即尊敬又惋惜的奇才！ “这位竟然也来了？！” “乖乖，若是原公子也来，那当真是了不得！” “原公子淡泊名利，向来不管江湖之事，只是在庄内听书，没想到这一次连他都触动了！” “还有呢？还有谁？” “对啊，除了原公子之外，还有谁？！” 不少人在震惊过后，又是立刻追问道。 这一次，这位江湖人仅仅只是说了四个字。 但这个四个字穿出来之后，所引发的轰动，却不亚于原随云，甚至……比其更加恐怖！ 只因为他这四个字，是—— “剑邪，宫九！” 嘶！！！ 一阵倒吸凉气之声，再度此起彼伏。 剑邪宫九，剑邪宫九！ 此人是谁？ 此人乃是太平王世子，一位名动天下的剑道绝顶高手！ 若仅仅只是如此的话，众人还不会如此震惊，而之所以让如此，便是因为他这个人实在太复杂、也太奇怪了！ 剑邪宫九，身为太平王第九子，如神龙一样的人，冬天喜欢戴白狐披风，衣着华丽，看起来就是一个不染尘埃的贵公子！ 但他太怪了！ 他不赌钱，不喝酒，男人们喜欢的事，他全不喜欢。 没事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海边发呆，时常两三天都不说一句话，他的忍耐力的确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他可以在海底耽一天一夜不出来。 他简直好像可以不必呼吸一样！ 有一次他在发呆的时候，被一个路过的人将其钉在棺材里，埋在地下埋了四五天，後来那人忍不住偷偷的把棺材挖出来，打开棺材盖一看，宫九居然站起来拍拍衣裳就走了，连一点事都没有！ 除了怪之外，他有时看起来还很笨。 他常常会迷路，甚至连左右方向都分不清。 而且他还很执拗，很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拗。 你若问他一百个人中若是死了十七个还剩几个？他说不定会真的去找一百个人来，杀掉十七个，再将剩下来的人数一遍，才能回答得了。 可除了这些之外，他的天资却很卓越！ 可是无论多难练的武功，他全都一学就会，他的剑法可与叶倾天和西门踏雪相媲美，无论警卫多森严的地方，他都可以来去自如，你心里想的事，还没有说出来他就已知道，假如你要他去杀一个人，不管那个人躲在什麼地方，不管有多少人在保护，他都绝不会失手！ 按理来说，这么一个怪人，在江湖上是很难有朋友，也很难会有好的风评。 正因如此，他的名号被称之为；剑邪！ 但是，除此之外，他虽然没有朋友，但江湖上的人，居然没有人讨厌他！ 尽管他的剑道很邪门，很诡异，出招也十分很辣，但偏偏……他就是让人无法讨厌！ 简单的来说，他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 他虽然身在江湖，但却更像是一个江湖之外的旁观客。 你将他放在了观众席了，那么他就坐在观众席上，认真、专注的看着你。 这就是剑邪！ 这就是宫九！ 这就是—— 剑邪，宫九！ 第312章 天剑无名，天刀宋阙！ 如果说剑邪宫九和蝙蝠公子原随云仅仅只是让他们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话，那么接下来两位可能会在泰山之巅出现的人物，则是让在所有人的心神全都掀起了惊涛骇浪，以至于全都愣在原地，筷子都没有握住 “天剑，无名！” “天刀，宋阙！” 世上用剑者不知凡几，或许其中强者能冠以神、仙、圣之名号，可能以用剑和刀而冠‘天’号者，世上唯有而人！ 天剑，无名！ 天刀，宋阙！ 天剑无名，并非是没有明姓，而是此人的名字，便叫做无名。 他从何处来，无人知晓。 但自从武当张真人成名以来，他便活动在江湖中，成为一代传说！ 三百年前，也即是原青谷创建无争山庄的时间，那是一个群雄荟萃，豪杰并起的时代。 在那个时代，闪耀着无数武林当中最为明亮的星辰。 其中最为瞩目的，则是四人！ 其一，自然是武当祖师张真人！其威名自然不用赘述。 其二，则是少林扫地僧，此人原本寂寂无名，后来还是因为一次召集武林大会，少林被天下群雄问罪，数万豪杰撞山门，结果却被一扫地老僧阻挡不得寸进，由此才声名大振！ 世人这才知道，原来少林寺里有一名扫地的老僧，虽相貌平平，但却内功深厚，冠绝武林！ 其三，便是天剑无名和天刀宋阙！ 这两人，是那个时代，也是此后三百年间，所有用剑者和用刀者头上的一顶大山！ 后来天剑无名不知所踪，再加上此后三百年的有名剑客又层出不穷，众人才逐渐忘却了天剑无名的锋芒！ 而刀客，在顾凤青未曾出现的这三百年间，所有刀客都被碾压在天刀宋阙的阴影之下，毫无喘息的机会。 彼时，这四人各自争辉，皆是盖压当世的一代豪杰！ 尽管早已过去了三百年，江湖客也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忘记了！ 潜藏在记忆深处的传说，但凡有人提及，他们便会再次回忆上来！ 正如眼下这般！ 提起这二人的名字之时，所有人都已经被震撼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酒馆内，陷入了寂静之中。 “没想到，大夏的江湖居然这么波澜壮阔！” 就在这寂静之中，霍格尔忽然喃喃自语的说道。 他虽然并不清楚大夏的江湖，甚至也不知道天剑无名、天刀宋阙在大夏江湖的刀剑历史上究竟代表着什么，但光看屋内这些人的表情，猜也能猜到，必然是登峰造极般的人物！ 他喃喃的自语，也将震撼的江湖人士给拉回了现实。 虽然从先前的呆滞之中回过神来，但大家的心神仍旧是有些波动，一时间竟无法自持。 “没想到，这两位居然也来！” “乖乖，真是难以置信啊！” “若是天刀、天剑都来，再加上张真人的武当、扫地僧所在的少林，无形当中就等于是三百年前的四大宗师汇聚一堂啊！” “大场面，大场面啊！” “这可是江湖上百年难遇，不……应该是数百年乃至是上千年也难得一见的旷世场面啊！” “这等省事，必然不能错过！” “是啊，此次一定要前往泰山，纵然不能登顶，也必然要近距离感受一次！” “如此场面若是错过，枉为江湖中人！” “相比较于这些，其实我更在乎的是，若是天刀宋阙当真去了，三百年前的天刀，对上现如今的刀皇，那场面想想都让人心潮澎湃！” “是啊！” 一众江湖人议论纷纷。 而梅林，听着他们的议论，看着他们脸上那一副向往的神色，不由叹息一声，忍不住到“真是没有想到，大夏的江湖居然这么丰富多彩！”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刀皇，居然如此受人敬仰！” 至于霍格尔，更关系的则是另外一方面“我也很好奇，这位刀皇是如何管辖这么大的区域，而没有发生任何祸患！甚至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几乎毫无任何出现祸患的迹象，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却在此时听到一道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二位之言，都错了。” 这一道声音并无多少出奇，但当话音想起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只见酒馆内扣，一名中年人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并无多大年纪，身上穿的也并不多么出奇，甚至浑身气质也平平如常，乍一看完全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人。 可当所有人看到他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在他的眼睛上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饱含沧桑、阅历。 这样的一双眼睛，别说一个中年人，便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朽都不可能有！ 而关注完他的眼睛之后，所有人便会下意识的将目光再度转到他的手上。 他的手，晶莹如玉，白皙修长，完全像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手指。 手上，握着一把刀。 这并不值得奇怪。 如今大夏随处可见带刀的刀客，不论身怀内力的武者还是毫无基础的儒生，都将刀佩在身上。 可此人带着刀，看起来和寻常的百姓一般无二，但不知道为何，所有人的内心都不自觉的一颤。 就好像，这个平平无奇的人，这把平平无奇的刀，一旦拔刀出鞘，便会露出恐怖的锋芒！ 霍格尔打量了一番进来的人，随后颇为好奇的说道“既然阁下说我错了，敢问何错之有？” “第一，这位刀皇确实占尽天下民心，但并未依靠仁德圣明，而是因为他的刀，杀尽了这天下所有的敌对之人！” 面对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中年男子毫无紧张之色，甚至还显得从容不迫。 “第二，这位刀皇也并未是大夏的皇帝，实际上……他只是因为在刀的道路上走的很远，实力很强，被冠之以刀中之皇，因此名传天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中年人，身上竟是陡然只见露出一抹锋锐。 虽然一闪即逝，但还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捕捉到了。 尤其是梅林，更是在刹那间悚然一惊。 在这样的情况下，霍格尔站起身来，用它所学的大夏礼仪行了一礼，轻声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中年人已经走到了酒馆内，找到了一张桌子坐下。 闻听此言，他将刀放在桌子上，想了想，道 “宋阙！” …… ……。 第313章 领教刀皇高招！ 天刀宋阙居然出现了！ 这位传说级别的刀客，居然当真就这么出现了！ 所有人都懵了！ 全都愣在原地，一时间竟然完全说不出话来！ 而当他们回过神来之后，又忍不住开始想到：这位天刀，出现在这里到底意欲为何？ 若说是参加泰山之巅的话，从岭南之地出发，何必要来到这里？岂不是故意扰了一个圈子？ 但若是不参加的话，沉寂了近乎三百年的天刀宋阙，为何又突然出现，重现世界？ 大人物的一个举动，往往便会引起许多人的联想。 而天刀宋阙，毫无疑问就是此世最顶级的大人物，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也牵动着所有人的目光。 正因如此，当天刀宋阙的行踪暴露出来之后，举世震惊之余，又纷纷猜测—— 天刀宋阙，此次出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少人甚至都因此私下分析。 泰山地处齐鲁大地，而广元府靠近直隶以西，若继续向前的话，也就进入了直隶，可直隶又没有什么出名的地方，除了顺天府之外…… 顺天府！ 刀皇！ 他……难不成是想要入顺天府面见刀皇？！ 这个猜测很没有缘由！ 但大家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可能，而且还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最大的可能！ 一个是三百年前的天刀，沉寂许久，忽然出现，并且前往直隶，除了寻找另外一名强大的刀客之外，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天刀宋阙，此次出山，必然是因为刀皇！” 不少人，都已经可以断言。 事实上，他们的猜测很多。 就在天刀宋阙出现在广元府之后的第三天，顺天府的上空忽然出现了一道惊世刀芒，由远及近，破空呼啸而来。 与此同时，巨大的恍若雷震之声，也传遍了整个顺天府—— “在下岭南宋阙，前来领教刀皇高招！” …… 一言出，天下惊！ 尽管许多人都已经猜到天刀宋阙可能会来前来顺天府挑战刀皇顾凤青，可那毕竟还只是猜测！ 而当天刀真的来了，这种疯狂的猜想变成现实，最终展现在他们面前之时，心神当中所掀起的惊涛骇浪，足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无以复加！ 天刀宋阙，真的来了！ 他竟然真的来挑战刀皇顾凤青！ 那么……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来了！ 面对天刀宋阙的挑战，刀皇敢不敢……换句话来，是愿不愿意接受挑战？ 如今刀皇之所以在大夏堪称言出法随，便是因为他那无敌的战绩。 在他那碾压众生的刀道修为之下，即便是少林、武当这两大武道圣地都不敢掠其锋芒，只能广邀天下同道与刀皇商议。 若是今日，三百年来最强的刀道高手宋阙能够抑制刀皇的势头，不要说击败，便是打平，都能让顾凤青如今这种一言既出天下景从的势头为之一滞！ 大家都清楚，刀皇顾凤青自然也清楚！ 所以…… 他会出现吗？！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北镇抚司的方向，耐心的等待着。 这些人没有等多久。 就在宋阙喊出那一句话，并且单手持刀宛若御刀飞行，从遥远之处降临顺天府，抵达城中之时，锦衣卫北镇抚司大堂，正在同麾下诸多高手谈话的顾凤青忽然停住话语，随后嘴角一咧，露出灿然笑容。 他给出了回应。 只不过，给出的回应并非是声音，而是…… “锵！” 一声清亮的刀鸣之声陡然在苍穹之下响彻。 下一刻，犹如波纹般的刀纹再度激荡而出，从北镇抚司传出去，传到虚空之中，传遍整个顺天府。 而当波纹抵达宋阙的头顶之后，却忽然犹如惊涛骇浪般，朝着他猛然拍下！ 这一幕，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甚至不少在此时跳出来观望的人都没有感觉到。 可宋阙感受到了！ “果然如江湖上所流传的那般，此人之刀，确实已经臻至化境！” 面对这刀鸣所引起的波纹，宋阙脸色不变，但眼中瞳孔却猛然一缩。 在他的感应中，那无形之中的刀纹，正是刀意的外在表现，而透过这一缕若隐若现的刀意，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顾凤青的刀魂中，所蕴含的究竟是怎样可怕的锋芒！ 可以斩天裂地！ 似能碎裂苍穹！ 足够震动寰宇！ 而除此之外，还带着一股天下地上唯我独尊，六道三界难以抵挡的可怕气息。 在这样的气息之下，苍穹似乎都在战栗，从而隐隐发抖！ “这刀纹……不可硬撼！” 心神震动间，宋阙便已经做出了应对。 只见他原本在似缓实快前行的身躯突然顿止，这种由动转为静完全忽视惯性的一幕出现在他身上，竟是没有半点不协调之处，反而无比自然，无比融洽，无比的和谐。 他脚下的刀气未曾小三，整个人依旧静止在半空之中。 而顾凤青刀中所激荡而出的刀纹，也在这一刻停顿在他身前半寸的位置。 就犹如大海之中卷起的巨大波涛，却在转瞬之间被冰封冻结。 诡异！ 是的！就是诡异！ 尽管宋阙将顾凤青的刀纹挡住，但他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喜色。 因为这一次交锋，看似是他占据上风，但实际上……确实他吃了一个大亏！ 因为他御刀而来，裹挟着无边堂皇的大势，就这样被顾凤青所逼停！ 这是势的落败！ 超凡强者因为已经超凡脱俗，相互之间的争斗也早就从原本的真气比拼、武学精妙逐渐朝着灵魂方面转移！ 但灵魂说来玄妙，归根结底还是精、气、神之间的斗战。 而势，便势神的一种！ 如今他们初次交手，宋阙还未曾见的顾凤青的真容，便已经在无形之中落败，这怎能让宋阙高兴的起来？ 他站在高空之中，看着远处刀鸣传来的方向，气机和精神在这一刻散布出去，脸上战意狂闪的同时，又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惊疑：“此人的实力为何如此诡异？” “明明不过刚刚进入超凡一境蜕凡境界，可斗战之法却足以媲美沉浸此道无数载的老狐狸！” 宋阙知道刀客的真正实力不能单纯以境界来看！ 但他还是惊讶！ 因为刚才顾凤青所展现出的并非是实力上的恐怖，更多的还是斗战之法的精妙！ 初入超凡便拥有深厚的实力，这他理解。 可深厚的实力并不等于斗战的经验啊？！ “难道说……江湖上所流传的是真的？” “此人，当真熟知超凡七境的所有奥秘？！” …… …… 第314章 前三百年的天刀，后三百年的刀皇 仅仅只是一轮无形之中的刀意碰撞，这位当世最强的天刀，心中便不自觉泛起了遗忘前所未有的忌惮。 三百年前四大武道宗师，因为那时江湖很大，而他一心埋头练刀，所谓他并未见过另外三人。 但此时此刻，他却无比的确定一件事！ 这位刀皇顾凤青，或许境界修为比不上另外三人，但单纯以刀意来算，却绝不弱于三大宗师中的任何一人，甚至……尤有过之！ 这个念头刚刚生出，他就听到了顾凤青的声音。 “你确实很强，不愧为三百年来第一刀客，更不愧为天刀之名！”这声音当中，带着好不加以掩饰的欣赏。 他这话看似是赞赏，可听在其他人耳中，却顿时恍如平地一声惊雷。 因为这话是顾凤青说的！ 顾凤青身为一个后背刀客，却站在前辈的角度点评一位三百年前的刀客？ 他凭什么？ 难道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有资格点评天刀了？ 这怎么可能？！ 他就真的不怕天刀发怒吗？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天刀宋阙，想要知道此刻天刀到底是何等的心情。 可宋阙随即给出的回答，却让所有人都疯了—— “多谢夸奖！” 宋阙脸色平静，看起来毫无波动。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便能发现，他的眼中，带着一抹喜色。 这是…… 被同类欣赏，被同类承认的信息！ 天呐！ 天刀宋阙居然因为顾凤青的一句赞赏，而高兴？！ 所有人只觉得自己疯了，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就在围观之中震惊之时，此刻傅青冥、萧十三郎、李清欢、段玉、鸠摩智、绝无神六大刀客也都纷纷跃出人群，来到了屋顶之上，分别占据一个方位。 “果真不愧是天刀，此人的刀道修为很强！倘若大人不能将其顺利拿下的话……” 六人先是对视一眼，随后目光齐齐落在了顾凤青的身上，尽管没有开口，但目中的意思却十分明显。 宋阙的刀，太强了！ 强到哪怕他们对顾凤青充满了信心，此刻也是不由得有一些担心！ 万一大人不能将其干脆的拿下，毫无疑问这会对大人的威望造成一些损伤！ 所以他们打算先出阵，就算无法击败宋阙，也能让其损伤一定的修为！ “不用！” 似乎是感受到了六人的目光，顾凤青面无表情，淡然开口道。 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眸子也是紧紧的聚集在天刀宋阙的身上。 一股强大的气息开始在体内蕴养！ 宋阙感应到了，然后他就知道了顾凤青的想法！ 于是，他出手了！ “锵！！！” 他没有出刀，紧紧只是散去真气，脚尖在这一瞬间触及地面，可身上却在这一刻发出一股常人根本就听不到的刀鸣。 但顾凤青听到了！ 傅青冥、萧十三郎、李清欢、段玉、鸠摩智、绝无神六人也听到了。 前者身形一动不动。 而后者却在犹豫一息之后，身型极速爆退。 随即在远处观望了起来！ 他们将战场，留给了当世最为瞩目的两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三百年前的最强刀客，江湖人称天刀！ 三百年后的最强刀客，江湖人称刀皇！ 三百年间最强大的两名刀客，终于在这一刻碰撞到了一起，所有人想要知道，到底谁胜谁负。 就在他们的观望之下，就在这万籁寂静之中。 下一刻，在这诺大的、安静的顺天府中，在无数双呆滞、震惊、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宋阙缓步前行，每踏出一步，他身上的刀意便浓郁一分！每走出一步，他身上的气息就强大一分！ 而当他走出七步之后，身上的刀意和气息早已经投体而出，直冲寰宇！ 磅礴的气息以其周身为核心，朝着四周席卷而去！ “哗啦啦～” 无数房屋的屋顶被掀开，地面上青砖被卷起，无数旁观的人被风刮的眯起眼睛。 风吹在身上，竟是让他们的身躯有一种被刀子划的刺痛之感！ 这分明是身上逸散出来的刀气所卷起的飓风！ “退！” “快退！” “太强大了，我们不能距离这么近！” 刹那间，无数人骇然失色，下意识的身形爆退，不敢在继续靠近！ 足足退了数百丈，众人这才稍稍感觉没有那么刺痛了，这才停下脚步，惊魂未定的观望起来。 而就在此时，顾凤青也终于开始缓步前行了。 如宋阙一样，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和刀意也是愈加浓郁一分。 等到顾凤青也前行七步之时，他身上积蓄已久的刀意，骤然之间狂涌而出，犹如火山爆发之前的最后凝聚！ 先是收缩，随后…… 轰！ 一声震天撼地的爆响，随后无穷刀意席卷而出！ 横亘苍穹，传遍天地！ 这一刻，所有人的实现都似乎出现了扭曲。 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两道遥遥相望的身影，竟似乎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两柄顶天立地的无形巨刀！ 一柄，犹若直透苍穹的天刀，飘渺不定灿若云霞！ 一柄，好似横亘寰宇的魔刀，凶威盖世镇压诸天！ 同样的刀客，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 “岭南宋阙，请刀皇指教！” 当两道气息全部直透苍穹之时，两人也都在这一刻全部将精气神调整到了最巅峰，随后…… 天刀宋阙大喝一声，身上的刀意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到了极致，宛若灿烂云霞的刀，竟是在这一刻逐渐凝实，随后…… 斩向顾凤青！ “出刀了出刀了！” “天刀宋阙终于对刀皇出刀了！” “三百年前的至强刀客全力一击，刀皇终于也要全力施展，亮出自己真正的实力了吧！” 刹那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期待着后续的发展！ 他们想要知道，时至今日，压在全天下刀客身上三百年的天刀，到底强到了怎样的地步！ 他们更想要知道，这位三百年后最强的刀中之皇，能否力挫天刀，延续他的不败神话！ 在这样的期待之下，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甚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 疯狂！ …… …… 第315章 宋阙的神妙刀法！ 到了今时今日，固然所有人都对顾凤青的身份十分尊崇，可同样的，他们对于顾凤青的真正实力，也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奇。 自从一举斩杀朱永昌之后，迄今为止，顾凤青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手过了。 所以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刀皇的刀道，到底到了何等强大的地步！ 而他，又有什么资格敢称之为刀中之皇！ 所有人，都对此感到无比的好奇！ 而现在，终于有人对其拔刀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心神在瞬间就被勾动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巅峰一战—— “此人，终于要拔刀了吗！” “天刀对战刀皇，两个绝世刀客之间的巅峰对决，到底谁胜谁负？！” 这样的念头，几乎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然而，让他们震惊或者说惊讶、震撼乃至是不可置信、匪夷所思的是，面对天刀的无双战意，顾凤青竟然在这一刻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了。 这声音，震动寰宇，上达苍穹。 “天刀宋阙，三百年前的绝顶刀客，你很强，也很纯粹！” “你有资格见识刀道的极致！” 当这句话传开之后，诺大的顺天府，竟然无形当中有着一道风暴陡然之间席卷而出。 而伴随着这道狂风的席卷，正中心的区域，顾凤青的双眸之中，眉心之处，忽然裂开一道痕迹，紧接着，一抹金色的光芒照耀万方。 这光芒中，带着无尽的神秘，深沉和浩瀚，刚一出现，整个顺天府绝大部分围观的人都是刀客，他们身上的刀都在这一刻陡然之间颤动了起来！ 完全不受控制！ 哪怕任凭他们诸般压制，也完全没用！ 此时此景，竟是让他们忽然想到了上一次灵雾山山下，顾凤青一刀出，而万刀臣服的场景！ 这一次，固然没有上次波及的范围大，可再一次看到，仍旧是让他们心中被震撼到无以复加。 只是，相比较于上一次，这一次众人虽然看到了顾凤青眉心之中的金色光芒，但他们却无法深刻的感受到这金色光芒所蕴含的究竟是怎样的力量！ 只有寥寥几人！ 傅青冥、萧十三郎、李清欢、鸠摩智、段玉、绝无神！ 他们感受到了，但他们仍旧是无法完全的体会！ 真正完全体会到的，只有一人——天刀，宋阙！ 当他真正感受到金色瞳孔中的浩瀚力量时，原本平静的脸上，忽然陡然变了！ 因为，在他的视线中，此时此刻的顾凤青，陡然之间变成了一柄似乎可以斩天裂地的刀，朝着他们爆斩而来！ 更为重要的是，这柄刀，飘渺不定灿若云霞！ 与他的刀道，极其相似！ “不！” “不是相似，而是更强！” “此人非但在刹那之间，体会了我刀道之中的刀意，更是在这一瞬间，将其融入到了自己的刀意之中！” “这……怎么可能？！” 这一刻，宋阙心中所受到的震撼，绝对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尽管在此之前，他从岭南而来一路所见所闻，皆是刀皇的事迹，也从这些江湖人口中知晓了顾凤青的可怕。 但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的刀道境界，竟然已经到了这等恐怖的地步！ 一眼看去，万般刀道尽在心中！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这世上，怎可能有如此刀客？！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刀客？！ 电光火石之间，宋阙的脑海之中，竟是不自觉的回荡起了那些江湖人、乃至是刀客在说起这位刀皇之时，脸上的震惊、向往、恐惧、崇拜、复杂……等重重交织的表情。 那时他还尚且未曾理解，而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这确实是崇敬、向往！ 但更多的，是不甘和绝望！ 既然当今之世，已然有了我们这样的刀客和剑客，却为何又要出现刀皇这等恐怖的存在？任凭他们如何努力，任凭他们如何刻苦，也都只能被刀皇的光辉所笼罩！ 永无出头之日！ 这种感觉，宋阙此前三百年从未体会过！ 但此时此刻，他分明也清晰的感受到了！ 自己苦练多年的的刀意，却在刹那之间就被对方学会，虽然仅仅只是刀意，但到了他这个境界，刀意才是一门刀法的真正精髓啊！ 而现在，自己的刀意出现在对方手中…… 宋阙的心态，在这一刻差点就有些不稳的迹象！ “如此刀客，怎能不让天下人疯狂绝望？！” 心神，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但天刀宋阙毕竟不是普通的刀客，虽然心中震惊甚至是有些难以接受，但他还是在双方的刀意即将碰撞的那一刹，手中的刀忽然猛然微微一颤，紧接着，一股截然不同的刀意再度爆发出来！ “这是……” “第二刀魂？！” 顾凤青顿时眼前一亮。 他万万没有想到，宋阙居然练成了第二刀魂！ 众所周知，人只有一个灵魂，武道宗师境界之时，如果你所练的是刀，那步入超凡之后，自然是刀魂！ 哪怕此后重新炼剑，也绝不可能会再度练出剑魂！ 因为灵魂只有一个！ 而宋阙…… 他居然拥有着第二刀魂！ 这岂不是说，他有着两个灵魂？！ “不！不对！” 顾凤青细细感悟着。 乍一看之下是第二刀魂，但实际上，在顾凤青的感应之中，他能感觉到，这第二刀魂仍旧和原本的刀魂有着牵连！ “难道说……” “宋阙的刀法特性？！” “在步入超凡之时，硬生生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 “好大的魄力！好一个刀客！” 毫不吝啬的赞叹声从顾凤青的口中传出。 只见此时此刻的顾凤青，脸上洋溢着毫不加以掩饰的兴奋！ 他没有想到，天刀宋阙，居然还有这等神妙的刀法！ 在他的视线中，宋阙的第二刀魂所爆发出来的刀意，虽然比之第一刀魂有些微弱，但在某一方面，却更强！ 颇为有着意到刀随，身意合一的感觉。 这第二刀魂，与第一刀魂截然不同的是，刀意生生不息之余，却又意在刀先，在与他的‘心刀’几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果真不愧是三百年前的最强刀客，无论天资才情皆是千年难遇！” “果然有独到之处！” “只是可惜，你这第二刀魂还有些微弱，尚且未曾彻底凝实！” “既然如此……” “顾某，就帮你一把！” …… …… 第316章 一刀败宋阙！ 话音落下，顾凤青头顶忽然浮现三朵刀气之花，其上有着氤氲之气上下起伏，种种玄妙气息浮现。 凌厉、锋锐、霸道、恐怖！ 随后，一朵刀气之花陡然从头顶摇落，融入顾凤青的手指之中—— 他没有刀！ 他的刀，已经在与朱永昌的对决之中崩碎，所以眼下，顾凤青只能竖指成刀！ 实际上，顾凤青根本就不用竖指成刀，他现在的刀道境界已经到了‘心刀’之境，心念一动，便可斩出绝强一刀！ 之所以如此，不过就是习惯罢了。 而随着顾凤青的一朵刀气之花融入心刀之中，一股极为磅礴，似乎可以斩天裂地的凶猛刀意陡然扩散开来，以其为中心席卷整个顺天府。 磅礴的刀意，竟是让数百丈之外的围观人士只觉得皮肤生疼，眼睛都难以睁开。 骇然之下，竟是不禁再度退后数百丈，这才稍稍站住跟脚。 而直到此刻，他们才有心思举目观望，可这一看之下，竟是纷纷瞪大了眼睛！ 他们…… 看到了此生难以忘怀的一幕！ 伴随着顾凤青手指竖起高举过头顶，霎时间风云变幻！ 天空之中，陡然又雷霆炸响。 “轰隆隆！” 恍若苍穹崩塌的轰鸣声，响彻在整个顺天府，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振聋发聩使得他们灵魂都不由得为之胆颤。 更有一部分寻常的百姓，甚至在这一刻因为承受不住此等天威，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天呐！” “这……这是……” 视线之中，天空上一个巨大的刀光浮现，并未有具体的形状，只有一抹恍若在水中泛起涟漪形状，宛若银河乍泄，绽放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却又透着一股令天地众生都为之战栗的恐怖—— 这刀，犹若虚空的涟漪！ 又如阴云之上的闪电！ 雷霆怒号，霹雳弦惊！ 在这似若雷电的刀光涟漪之中，顾凤青眉心中的裂痕似乎被牵动，一抹金色光芒从中漂浮出来，随后也融入了这刀光之中。 金色的光芒，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一经融入，虚空之上的雷霆、闪电竟是更加恐怖！ 甚至眨眼之间卷起无数飓风，乌云逐渐密布，远远望去，黑云压城，犹若末日降临！ 在这等天地异像之下，似乎整个苍穹寰宇，都要随之崩塌！ “这……这等刀法……”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刀法？！” “刀出则天地动，刀出则鬼神惊！什么样的刀，才能如此恐怖？！” “他的修为，为何会如此深不可测，如此的诡异难明？！” “刀意引动天象上一次在灵雾山见过，可这一次，分明比上次更加恐怖！” “难道，他现在的刀，已经到了随手一出便是破碎虚空吗？！” “此人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看着眼前这一幕，所有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失声大吼。 他们那陡然瞪大的眼睛，疯狂变化的脸色，剧烈颤抖的身体，无一不是昭示着他们的心神，受到了远超以往的震惊和冲击！ 那明明没有刀，可随手一指，便可引动天地异像的刀，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这样的刀，我能抗衡吗？” “不！应该说这样的刀，我能直面吗？！” 他们心中刚刚出现第一个念头，下一刻便被自己所打消。 面对这样的刀，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抗衡的可能！ 可随之他们心中蹦出第二个念头的时候，仍旧是犹豫了！ 然后在经过仔细的思索之后，他们便猛然醒悟过来……哪怕是直面这一刀，哪怕不与之抗衡，他们也完全没有这个勇气！ 相比较于崩溃、疯狂的围观人士，首当其冲的天刀宋阙固然心神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可他仍旧还能握着自己的刀，并且努力不让自己的身躯颤抖。 尽管他很想颤抖！ 尽管他也知道！ 若是自己不退的话，面对这一样，他很有可能会死！ 但身为一个刀客，身为三百年来最为杰出、最为耀眼的天刀，他的尊严和骄傲不允许他面对这一刀而退缩！ 所以…… “给我破！！！” 怒吼声中，天刀宋阙高举手中的刀，天刀九式陡然之间施展出来，同样是磅礴无穷的刀意爆发席卷而出，在半空之中，遥遥冲击着这巨大无边的刀光。 “轰隆！！！” 两种刀意猛然之间碰撞在一起，随后喀嚓崩碎只剩不绝于耳，这不是刀在崩碎！ 而是虚空在崩碎！ 近乎千丈之外的围观江湖人士，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只看到两种刀意接触碰撞的地方，一道道微小的恍若电弧般的光芒交错闪过！ 这是刀意！ 这是刀光！ 这是刀域！ 这是刀客一身功力和修为的体现！ 因此，这光芒虽然微小，但威力却十分恐怖！ 尽管大部分都在与对方碰撞，可仅仅只是这逸散出来的微弱刀光，所过之处，便将虚空都碎裂！ 尽管碎裂之后，又以肉眼不可察觉的速度在弥合，但这终究还是真真切切的碎裂的！ “你的修为果真没有到达破碎之境！” “但是你的刀……” “却是真的破碎之刀！！！” 望着这一幕，天刀宋阙竟是忍不住嘶声大吼了起来！ “喀嚓……” 伴随着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传遍整个虚空，虚空之上，宋阙倾尽全力所斩出的这一刀，顿时寸寸崩碎！ 而顾凤青的刀光，仍旧余势不减，席卷而去！ 眼看着就要降临在宋阙的面前，却忽然一颤，停滞在半空之中。 下一刻……陡然消散！ “你输了！” 冰冷的声音，从顾凤青的口中传出。 “是啊……我输了！”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当中，天刀宋阙放下了刀，坦然的承认。 “我输了！” 短短的三个字，却让全场所有人都为之疯狂！ 他们……听到了什么？！ 天刀宋阙，居然输了？！ 输给了刀皇顾凤青？！ 而且还是仅仅一招的情况下，便毫无抵抗之力的输了，这……这怎么可能！！ 简短的一句话，却给他们的心神造成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就在他们震惊之时，宋阙却忽然毫无征兆的抬起头仰天长啸，双眸之中更是泪眼纵横。 这一幕，再度让所有人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天刀宋阙，为何声泪泣下？！” …… …… 第317章 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天刀宋阙，弃刀而哭……” “这……这……”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全都懵了。 在此之前，纵然他们早已经知道顾凤青刀道修为卓绝，于天刀宋阙对抗之时，他们固然因为两人逸散出来的恐怖气息而震惊，甚至连连后退。 但说到底，他们毕竟只是围观看热闹，因此并不慌张惊骇。 顾凤青再强，还是讲道理。 只要他们顺从，就一点事情都没有。 但此时此刻，眼见着威震天下三百年的天刀宋阙竟然在顾凤青的霸道之下，非但没有讨到半点优势，甚至还莫名其妙的丢刀而哭，所有人瞬间就懵了。 在懵逼过后，就是慌乱。 因为他们完全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阙固然败在顾凤青的手下，可此人身为迈入刀道境界的强大刀客，不至于经受这么一点挫折就遭受不住吧？！ 就在所有人都震惊懵逼的时候，值此之时，宋阙却忽然站了起来，看着远处的顾凤青，认真的行了一礼：“多谢刀皇赐教！” “不客气！” 顾凤青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天刀！” 这一番对话，很莫名其妙。 周围围观的一众江湖人完全就没有搞明白，他们俩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可下一刻，宋阙身上却忽然涌现出一股强大的刀意，恍若惊涛骇浪般激荡全场。 与此同时，一股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力量，在宋阙的身体、灵魂之中激荡融合，使得他身上的气息竟是在这一刹那无限拔高，好似没有止境一般。 与此同时，他那原本还显得微弱的第二刀魂，也在这一刻逐渐圆润，天刀九式更是渐渐完满，并且朝着更上的境界推演。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将天刀第十式推演完毕！ 这一幕，彻底的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这……这特么怎么回事？！” “这不可能！！！” “天刀宋阙的刀道境界，怎么可能会这么突兀的在上一个台阶？！” “他，可是江湖上最为顶尖的刀客啊！刀道修为早已经强到了极致，即便是突破境界，又怎可能如此儿戏，如此荒谬，如此的匪夷所思！！！” “这他娘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所有人都看呆了。 一张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惊慌和恐惧。 他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之外的宋阙，眼神之中充斥着空洞、茫然和不解。 此情此景，纵观历史，数千年江湖，可却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仅仅只是打了一架，相互之间说了几句话，然后其中一个刀客便突破了境界，甚至连刀道修为也无限拔高！ 这他娘的确定是现实吗？而不是梦里？！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不敢相信，都以为眼前这荒谬绝伦的一幕，完全就是虚假，从内心深处不愿意去相信。 然而，围观的这些人却都很明白，这一切—— 都是真实的！ 于是，下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到了顾凤青的身上。 一道道震撼的目光，几乎都不加以掩饰。 “此人，似乎在先前的那一刀中，让宋阙体会到了莫大的好处……将其的刀道境界和修为提升！”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宋阙已经是刀道三百年来境界最强的存在，若是顾凤青能够让宋阙产生这般体会，那岂不是说……” “顾凤青的刀道境界，要比宋阙更高？！” “而且，还是高出很多！否则宋阙根本不可能因此产生顿悟，更不可能因此推演出天刀第十式！” “可这一说的话，岂不是说明宋阙跟刀皇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宋阙身为三百年来的最强刀客，乃是与武当张真人、少林扫地僧同时期的存在，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若他与顾凤青还有不小的差距的话，那岂不是说此人的实力……早已经到了鬼神莫测的地步？！” 一念至此，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顾凤青竟然可怕到近乎荒谬绝伦，近乎匪夷所思的地步！ 正是这极度的荒谬，使得围观的一众江湖人士在冷静过后，忍不住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比天刀宋阙的刀道境界还要高上几个层次的高手！” “便是当年创出神刀斩、手持日月弯刀的日月神教教主在世，也绝不可能！” 他们这样想着，随后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骇，随后心中齐齐泛起一个念头：“刀皇，必然修炼了一门极为高深、极为恐怖的刀法！” “非如此，不可能解释眼前这令人惊骇的一幕！”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顾凤青看着眼前正在逐渐收敛气息的宋阙，笑道：“你的刀很不错，你的刀道更不错！有没有兴趣来锦衣卫？” “你要拉我进锦衣卫？” 整理完情绪，再度回到平静状态的宋阙，听着顾凤青这句话，没有半点意外，反而笑着问道：“我可以答应你！” “实际上此次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若是战而胜之，那便再无二话，若是输了，还能在你的刀下活下来，便加入锦衣卫！” “如今，我活了下来，且承蒙刀皇赐教，境界更上一层，于情于理，都应该加入锦衣卫，只是……” 说到这里，宋阙有些期待的说道：“我还想和你在比试一番！” 闻听此言，顾凤青笑了。 “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 “不是你的对手？” 宋阙愣了一下。 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想过顾凤青的回答或者拒绝，或者再战一场，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顾凤青给出的回答居然是这个。 “我虽然是承蒙你的赐教，才能让刀道境界更上一层，天刀九式更是弥补到第十层，但正是如此，所以我能感觉的出来，你的境界不过只是蜕凡而已！” “你的刀道虽强，但与我也只是在伯仲之间，你说我还不是你的对手？能告诉我理由吗？” 顾凤青没有回答。 他只是很认真的摇了摇头，然后—— “你真的，不是我的对手。” 一言落下，宋阙沉默。 随后， 拜服！ …… …… 第318章 师叔，你不该说出这句话！ 天刀宋阙挑战刀皇顾凤青，结果却一招落败，最后竟是拜入刀皇麾下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天下。 所有人都对这个消息惊骇欲绝，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天刀宋阙，三百年前的最强刀客，居然一招就败给了刀皇顾凤青？ 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就不可能！ 更为恐怖的是，宋阙居然拜入刀皇麾下，这更是匪夷所思！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下下意识的不敢相信！ 然而，就在江湖人还对这个消息半信半疑的时候，锦衣信风却全员出动，在天下各个府城郡县的城门张贴告示，宣布天刀宋阙入锦衣卫，名列刀道八极之一，暂居锦衣卫指挥佥事，位属南北镇抚司镇抚使之上。 消息传出，天下轰动—— 所有人都知道，锦衣信风张贴的告示向来消息属实，也就是说，天刀宋阙，当真已经入了锦衣卫！ 当真已经成为了刀皇麾下！ 只是…… 为什么啊？！ 所有人都不明白！ 纵横江湖三百年的天刀宋阙，为什么要投靠刀皇，为什么要入锦衣卫？！ …… 终南山，帝踏峰。 帝踏峰，位列‘三山五岳，七门二教’的‘三山’之一。 此门岁名传天下，但对于江湖人而言，却最为神秘，也最为令人向往。 因为此门派只收女子，而且一直避世不出，唯有每三百年，也即是天下即将大乱之时，才派遣当代弟子下山。 平常之时，外人根本无从得见帝踏峰的弟子。 此时，山顶之处一间宽阔的大殿之中，三名女子正在坐而论道。 这几名女子各个风姿卓绝，犹若九天玄女，面容看似清冷，只是脸上却都带着悲天悯人之感，就好似普度众生的菩萨般。 若是叫外人得见，恐怕当真惊为天人，引为九天玄女。 然而，此刻殿内的这几名‘九天玄女’却各个皱眉，脸上露出担忧之心。 “刀魔不除，天下或将大乱啊！” 为首一名看起来发丝皆白的女子，摇头叹息道。 发丝皆白的女子，看起来面容精致，皮肤白皙，恍若年轻女子，但眼神流转间却时不时透出一抹沧桑，就好似看遍了人间沧海变换。 她是帝踏峰的峰主！ 而另外两名女子，其中一人也是看起来很年轻，身着女子宫裙，只是却坐没坐相，看起来颇似男子。 此刻她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手里捏着一串玉珠滑来滑去，时而发出刺耳的声音，让帝踏峰峰主梵语清颇为无奈，只是却不好出声呵斥。 因这女子，乃是帝踏峰前代圣女，洛天倪！ 按照辈分，要比她这个当代峰主，还要高！ 至于最后一个，是真正的妙龄女子。 精致的五官上没有意思瑕疵，一头青丝落在脑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淡然和飘逸。 一身青衫紧身，将其姣好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分外吸人眼球。 然而很奇怪的是，如此姣好的身材，却没有让她散发出任何的魅态，反而气质淡泊恍若仙子，就如同她那一双清亮有神的眸子一般。 殿中的三名女子，明明师出同门，气质却完全不同，甚至显得大相径庭。 放在别处，很可能十分诡异，但在帝踏峰却是常态。 “四大势力纷争不休，大夏各处腐朽不堪，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如此之局势，眼看着大乱将起，我帝踏峰秉承天命，已经准备入世，挑选真命天子重镇山河，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可谁曾想……” 峰主梵语清叹了一口气，道：“竟然在这个时候，锦衣卫突然崛起，竟是在短短的时间内，便收缴四大势力，重拾山河，使得乾坤骤变！”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虽然是在叹息，只是话语当中，却竟也夹杂着一丝浓浓的不可置信。 很显然，她对于顾凤青的横空出世和所作所为，感到浓浓的不可思议。 “呵～” 听到这话，百无聊赖的女子洛天倪轻呵一声，也说不清到底是不屑还是嘲讽，只见她把玩着手中的玉珠，朗声道：“峰主是觉得，刀皇和锦衣卫的崛起，并不能让天下重归太平，反而会再起波澜，使得众生继续受苦吗？” “不错！” 梵语清没有理会洛天倪话语当中的讥讽，直截了当的说道。 “可是师傅……” 听着这话，站在一边一直未曾说话的妙龄女子，脸上却泛起一丝疑惑。 “虽然刀皇和锦衣卫的行事风格比较激进，看起来好似魔门行径，但实际上他们的所做作为也是好的呀！开海道、复西域、收辽东、灭百越，短短时日便让大夏积蓄已久的腐朽一扫而清，重新焕发了生机！” “现如今，朝廷赋税一降再降，百姓安居乐业，大夏四周番邦蛮夷尽皆臣服，这对于天下苍生而言，似乎也不是坏事啊！” 听到这话，梵语清微微皱眉，但还是说道：“瑜然，你想的太简单了！” “我帝踏峰秉承天命，历代均有弟子入世修行，拨乱反正，辅助真龙天子一统天下，等功成之后便抽身而退，潜心修行，钻研天人之道！但观那刀魔行事，何其张狂霸道！” “其所作所为，看似让大夏重新焕发生机，可实际上却暗藏激流，眼下没有爆发，只不过是因为刀魔存在，盖压当世，若是刀魔不在呢？” “他若是突然发生了意外，天下必将再起祸端，到时候将会有多少生灵，因此而惨遭不测？！” 闻听此言，杜瑜然脸上露出了一抹思索之色。 然而，洛天倪却嘴角一撇，眼中带着讥讽——真是说得好听呢！ 梵语清似乎知道自己这番话并没有多少说服力，因为她便继续说道。 “最为关键的是，与我帝踏峰暗中辅助不同，锦衣卫和顾凤青如此肆无忌惮、舞法舞天，竟然以区区异性获封刀皇尊位，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这天下……到底是以朱夏为尊，还是以他刀皇为尊？！” 这番话说出来，当真是十分犀利。 直指本源，一语中的！ 杜瑜然当即就愣在原地。 她是帝踏峰当代生女，自然是聪慧异常，因此很快就能想明白梵语清话语当中的意思—— 帝踏峰暗中辅助真命天子夺得天下，随后便会抽身而退。 而锦衣卫却不同，他们的屠刀时时刻刻都悬挂在天下苍生的头顶！ 这样的天下，绝非盛世！ 也绝非他们自称秉承天命的帝踏峰，想要看到的盛世！ 是以从本质而言，眼下大夏虽然安稳，但实际上却与他们帝踏峰的理念、使命乃至是立场，有着千差万别！ 几乎是堪称对立，而且是无法调和的对立！ 因为顾凤青此举，就代表着帝踏峰这么多年以来，历代先贤所做的一切事情，全部碾碎！ 秉承天命？ 匡扶正义？ 导正世局？ 守护中原大地？ 挑选真龙天子？ 护佑天下苍生？ 所有的一切，全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此番行事，不仅仅是为了我帝踏峰的师承，更是为了天下苍生！” “今日之局面，已然变了！” “二皇临世，天下必将大乱，到时候以锦衣卫的行事作风，必将会再次在天下掀起血雨腥风……更何况锦衣卫最近打算成立的镇武司，若是当真功成，我们帝踏峰便将从此烟消云散，这又岂能坐视不管？！” 看着杜瑜然呆滞的面孔，梵语清掷地有声的说道：“瑜然，你是我帝踏峰当代生女，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我帝踏峰的万古传承，必须当仁不让！” “覆灭刀魔、清扫锦衣卫！便是你出山的使命！” 当这句话传开之后，杜瑜然终于从呆滞当中醒悟过来，她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一抹浓郁到无法化解的坚毅和虔诚。 躬身，拜服。 沉声道：“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我门传承，杜瑜然万死不辞！” “好！” 闻言，梵语清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位她最为得意的弟子，目光幽深，一字一句缓缓道：“这江湖，已经到了千年未遇的大争之世，朝野之间更是有着史无前例的危局，我帝踏峰绝不能抽身事外！” “明日，你便下山，于泰山之巅，问罪刀魔！”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梵语清的脸上，带着悲天悯人，带着慈悲为怀，带着凛然正义。 “是！” 杜瑜然点头，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她刚出去，洛天倪便不屑的撇了撇嘴，脸上泛起一抹毫无加以掩饰的嘲讽，甚至嗤笑出声。 “帝踏峰，果真是这天下最为虚伪的地方！” “若帝踏峰当真如此高尚，为天下众生谋取福祉而奔波，事成之后便抽身而去毫不留恋，又为何将山门起名为‘帝踏峰’？” 她看着梵语清，冷笑出声。 随后不等对方说话，便自顾自说道：“踏帝王之尊，成就圣地之名！这与锦衣卫又有何区别？” “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话，锦衣卫顾凤青还堂堂正正，而帝踏峰却只能背地里偷鸡摸狗，行苟且之事……” “师叔！” 洛天倪的话还未说完，梵语清就将之打断。 只见她面无表情，轻声说道：“你不该说这句话！” …… …… 第319章 天剑无名 “我当然不该说出这句话，毕竟我也是帝踏峰的人！” 洛天倪看着梵语清，沉声道：“只不过……我对帝踏峰的行事作风，感到很恶心！我为我身在帝踏峰，更感到恶心！” 说这，洛天倪转身离开。 原地，只留下梵语清眼神幽幽的看着她。 殿门关上，整个殿内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声响。 她便身在殿内，眼神、表情全部隐藏于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洛天倪离开之后便下山了，山门弟子问起，也没说去往何处，只说要出去透透气。 她是上代圣女，门中辈分最高只认，山门弟子不敢阻拦，只能放其离开。 不过事后却回报给了梵语清。 得知此事之时，梵语清沉默许久，也只是幽幽说出了一句：随她去吧。 至于杜瑜然，则是在十天之后，出现在了苏郡。 站在城门处，看着告示牌上由锦衣信风张贴的告示，杜瑜然脸上带着一抹震惊之色。 她没有想到，天刀宋阙居然也入了锦衣卫！ 然而，更让她意外的是，站在告示牌前的一名男子。 年轻的男子。 穿着破旧，有些沉默寡语，看起来很是寻常的年轻男子。 他很高也很瘦，臂部细窄腰很长，头发也很长，乍一看好想有些邋遢，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很是干净。 这很矛盾，但杜瑜然却很了然。 邋遢的是他的外表，而干净的……则是他的灵魂。 这是一个很纯粹的人！ 他腰间有一把刀。 刀柄有锈，毫无雕饰，连刀鞘，也布满了斑剥的锈。 他应该很穷。 所以才会连一把刀都买不起。 他的刀就像劈柴、砍树的柴刀，意思意思打磨一下就当是兵器来使。 不！ 他恐怕连打磨一下的过程也都省略了！ 这分明就是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 这样的刀，寻常的江湖人若是佩戴着出来行走江湖，恐怕会让周围人笑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杜瑜然看着这个年轻人，却不太想发笑，甚至还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冷！ 寒冷的冷！ “这个人……竟是世所罕见的天生道体？！” 洗洗感悟之后，杜瑜然的脸上当即露出一抹无法掩饰的惊愕。 天生道体！ 世间罕有！ 修习武学一日千里！ 乃是天生的武者种子！ 若是能够有高明的前辈引路，不出十年，便能成为当世武学大家，比肩飞刀传人叶开！ 不！ 甚至要比叶开更加恐怖！ “若是能够将其带回帝踏峰，悉心教导，日后江湖必将再出一名武道宗师！” 如此想着，杜瑜然便迈出走到了这年轻人的面青，轻声说道：“少年郎，你叫什么名字？” 她轻轻拍了一下少年人的肩膀，轻声说道。 声音优雅动听，听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感受到肩膀和响在耳边的声音，带着柴刀的少年郎转过身来，顿时就看到了杜瑜然。 然而…… 他低下头了。 面对这个如同天上仙子般的绝世美女，少年郎似乎有些拘谨，也有些局促不安，脸上更是带着自卑和骄傲交织的复杂表情。 这让杜瑜然很奇怪。 于是她晃了晃手掌，再次轻声说道：“少年郎，你叫什么名字？” 这声音，终于让少年郎回过神来，他有些紧张，所以显得说出来的话也结结巴巴：“我叫，萧，萧剑僧。” “萧剑僧？” 杜瑜然细细念叨了一声这个名字，随后笑语嫣然的说道：“我是帝踏峰的弟子，你的武学根骨很好，愿不愿与跟我回去学武？虽然帝踏峰不收男弟子，但我可以推荐你去玄真山！” “玄真山是江湖上‘三山’之首，师承纯阳老祖，乃是道门正宗，你的武学资质是天生道体，若是能够入玄真山，假以时日必将功成名就！” 听到帝踏峰，少年郎有些懵懂，显然并不知道这个门派。 但三山之首的玄真山他还是听说过，脸上当即露出一抹意动之色：“真的可以推荐我入玄真山？” “这是自然！” 对于少年郎的激动，杜瑜然并不意外。 玄真山，虽然不是两大武学圣地，但身为三山之一，在江湖商也是名声颇大，隐隐有天下第三大派的迹象！ 不要说一个少年郎，便是世上任意一个武者听到有机会加入玄真山，都会兴奋、激动的难以自持。 只是…… 萧剑僧本也是兴奋异常，可在他低头看到自己腰间的柴刀之时，却忽然眉头一皱。 然后，便在杜瑜然难以理解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我不想去玄真山。” 此言一出，杜瑜然有些诧异：“你为何不愿意去玄真山？” 笑三声犹豫良久，看着杜瑜然，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听闻当日灵雾山下，刀皇顾凤青以一人一刀之力，败天下五大剑客，被陛下尊称为刀皇，与之共天下！甚至大夏周边番邦蛮夷都上书称臣，表示臣服……” 他越说越激动，眼中钦慕、敬仰的神色难以抑制，竟是渐渐忽略了杜瑜然的目光，也忘记了先前的拘谨和不安，神采飞扬的说道：“我要加入锦衣卫，加入黑衣刀卫！” “我萧剑僧，要追随刀皇，做天下最强的刀客！” 此言一出，向来心情平静的杜瑜然，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你竟然想要加入刀魔麾下，为虎作伥？！” 她脸色骤变。 显然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天生道体的少年郎，竟然如此敬仰那刀下亡魂无数，霸道张狂舞法舞天的刀魔！ 梵语清的话尤在耳边回响，杜瑜然盛怒之下一时间竟然有些丧失理智，一股似乎可以撕裂一切的疯狂剑意陡然从体内疯狂涌现出来，最后竟化作一柄无形的利剑，将萧剑僧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全都锁定。 毫无疑问，此刻只要她心念一动，毫无内功基础的萧剑僧，当场便会被剑气切割成齑粉！ 萧剑僧当即色变，甚至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但随机他却发现，眼前这位恐怖的仙子，竟然没有杀了他，一时间不由愣住了。 睁开眼睛，却看到这位仙子竟然呆立当场，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惊容。 惊容？ 她在震惊什么？ 她在害怕什么？ 萧剑僧并不知道。 但此时此刻，杜瑜然之所以未曾动手，不仅仅是因为她并非滥杀无辜治人，更因为此刻她感受到了一股丝毫都不逊色自己，甚至更加强大、更加可怕的剑意！ 一声叹息，宛如从天外而来！ “这世上，竟然已经没有愿意练剑之人了吗？！” 这一声叹息，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又带着几分不解和颓然。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这一句话中，令在场的所有人听了，竟是只感觉鼻子一酸，有种不受控制的流泪冲动。 然而，在杜瑜然听来，却只有一个感觉—— “好强大的剑意！” “仅仅一丝逸散出来的剑意余波，便能影响人的心智！” “此人……究竟是谁？” 她的心神瞬间就警惕起来，剑意凝结，真气疯狂运转，目光灼灼的看着远处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在此时，一到悲戚的乐声传了过来，隐隐约约，呜呜咽咽，断断续续。 这乐声，说不上好听。 但不知怎地，城门出所有人竟然都停下脚步，沉浸在乐声之中，无法自拔。 这是二胡的声音！ 在杜瑜然的视线之中，距离城门大约数百米远的一出树梢上，一名穿着青袍的老者，坐在树梢上，手中拉着二胡。 他坐在哪里，只是四周的天地却感觉为之暗淡了下来，无处不在的阳光，好像都被周围一股无形无质的力量给切割成了粉碎！ 这是剑意！ 恐怖的剑意！ 因为这剑意，在杜瑜然的眼中，这名老者看起来平平无奇，双眸更是浑浊，但却是这世上最为耀眼的存在！ 耀眼到甚至遮盖了苍穹，掩盖了大日！ 因为那根本不是眸光！ 而是剑光！ 眼睛，是心灵的反射。 这剑光，分明是这老者的心剑！ 身为帝踏峰最为杰出的传人，当代圣女，此刻的她却竟然有股诡异到了极点的错觉…… 一旦此人出剑，自己将根本就察觉不到，这剑会从何而来！ 修习剑术多年，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便是在她的师傅、帝踏峰峰主梵语清身上，她也从未感觉到！ 现如今这世上，能够有这等恐怖剑意，且符合这老者形象的，唯有一人！ 天剑，无名！ 一念至此，杜瑜然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天剑无名，竟然现身了？！ 她难以掩盖内心之中的惊骇，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礼节十足道：“晚辈帝踏峰杜瑜然，见过前辈！” “帝踏峰……” 听到这个名字，数百米外的老者忽然收起二胡，站起身来。 只见他在树梢上迈出一步，下一刻杜瑜然只感觉眼前一花，便发现天剑无名竟然已经来到了身前。 他仔细看了一眼杜瑜然，似乎来了兴趣，不由问道：“帝踏峰的剑诀，号称乃是此世最为高深绝妙的剑法，你练到了何等地步？！” 闻听此言，杜瑜然没有任何惺惺作态，实际上面对这样的恐怖存在，也完全没有任何弄虚作假的意义。 因此，她十分坦诚的说道：“晚辈在不久前，刚刚踏入剑心通明的门槛。” …… …… 第320章 去顺天府，去找刀皇！ “以你的年纪，竟然能够抵达剑心通明的地步？！” 老者脸上泛起一抹诧异之色，尽管只是微微一瞬，但还是被杜瑜然捕捉到了。 由不得老者不惊讶，须知‘剑心通明’其实就等同于心剑地步！ 是人剑合一之上的境界！ 类似顾凤青的心刀。 换句话来说，这也就等同于眼前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妙龄女子，实际上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剑道一境的强者！ 如此实力，自然是让老者诧异。 “帝踏峰果真不愧是三山之中最为神秘之所在，其剑道绝学当真是天下顶尖剑道秘法，难怪当初宋阙为了堪破刀道真谛，亲自前来帝踏峰求阅贵派剑典，想要以他山之石攻玉，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句话，老者说的时候十分诚恳。 很显然，在他心中也十分认可帝踏峰在剑道之上的造诣。 以至于老者最后又笑了笑，说道：“说起来，连我也对你们的剑典有些好奇！” 此言一出，杜瑜然心中的警惕便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惊喜。 “既然前辈想要观阅我们剑典，何不跟我一起前往帝踏峰，相信以前辈您的剑道修为，家师定然会欣然应允，任由前辈观阅的！” 话说到这里，她竟然直接向这老者发出邀请：“而且，不久之后一众高手都会前往泰山之巅，到时前辈可以跟我一起前往泰山，与天下诸多成名剑客谈玄论道，岂不快哉？！” 不得不承认，杜瑜然身为帝踏峰的当代圣女，虽然有些单纯，但智慧当真不俗，她竟是在短暂的时间内，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招揽面前这位强大的剑客！ 疑似——天剑无名的剑客！ 哪怕最终不能招揽成功，但也要与其保持良好的广西，使其成为帝踏峰的盟友，继而在此后对付刀魔之时，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其观阅一番门中的剑典，也自然就显得无足轻重！ 她相信，帝踏峰的剑典，对于天下任何一个剑客，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哪怕面前这位老者当真是天剑无名，也绝对不可能拒绝！ 更何况…… 杜瑜然继续说道：“刚才听前辈说，想来应当是认识宋阙的吧，前辈应当还不知道，宋阙已经加入锦衣卫，成为了刀魔顾凤青麾下的一名刀卫！” “若是前辈有心的话，泰山之上当能何其交手一番，以验证自己的剑道！” 不得不说，杜瑜然开出的加码绝对是很高了。 无论是观阅帝踏峰的剑典，还是与天刀宋阙交手，对于一名强大的剑客而言，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杜瑜然相信，这位前辈绝对无法拒绝！ 事实上，她的想法也没有任何错误！ 面对她的提议，老者果然露出了一抹意动之色。 但紧接着，她就忽然发现，面前这位老者竟然收敛了笑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这是什么情况？ 杜瑜然有些发蒙。 但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便看到面前这位老者摇头道：“宋阙加入锦衣卫，是因为他是一名刀客！这天下间，唯有锦衣卫才能让他的刀道境界有所增益！” “至于你等……” 老者叹息道：“开出这些加码，无非就是想要借我之力对付顾凤青……” “前辈……” 杜瑜然没有否认，但她还是想要解释。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者所打断。 只见一抹横天绝地的剑光陡然出现，随后一闪即逝，如同天地初开的第一道光，绚烂夺目，璀璨至极，却又好似昙花一现，竟是在万分之一个刹那便出现在了早已经呆滞的萧剑僧身边。 “啪嗒～” 一声清脆的破像，杜瑜然围住萧剑僧的剑意便已经被打破，让其从呆滞和压抑之中缓了过来。 “前辈你这是……” 杜瑜然懵了。 难道这位前辈是想要对他出手吗？ 萧剑僧也懵了。 刚才那道剑光一闪即逝，按理来说寻常人是根本无法感知到，可萧剑僧身为天生道体，却还是十分敏锐的体会到那万分之一刹那的剑光，其中所蕴含的究竟是怎样恐怖的威力！ 毫不夸张的话，萧剑僧虽然对于武者的实力尚且懵懂，但他缺敢大胆的猜想—— 若是这道剑光爆发出威力的话，恐怕这一个城门连带着周边上百丈方圆区域，都要被夷为平地！ 而这…… 仅仅不过是这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者，随手挥出的一道极为弱小的剑光！ 就在两人或是愣神，或是震惊之时，老者深深一叹。 “老夫会亲自去泰山之巅，也会向宋阙和顾凤青讨教刀道！” “但老夫与顾凤青之争，乃是剑道和刀道之争，是超凡七境之争，是道争，不涉及任何其他的利益纠葛！” “因此，老夫不会参与你们帝踏峰的任何计划，不仅仅是因为以上的原因！更因为老夫清楚……现在的我，还远远没有向刀皇发出殊死决战的资格！” “我可以向他挑战，但绝无可能与其殊死搏斗！否则的话，老夫必死无疑！” 说到这里，老者看向了杜瑜然，沉声道：“老夫也很想多说一句，你们也不要做这么愚蠢的事情，要不然，绝无好下场！” 这一刻，老者竟然完全不像是一个老者，反而像是一个锋芒毕露的绝世宝剑，自天外而来，散发着霸道和锋芒！ 因为…… 他是天剑！ 天剑无名！ 话音落下，在杜瑜然愣神之际，无名的目光转到了萧剑僧的身上，如剑一般的眸子似乎可以刺透他的内心深处：“既然你对剑无甚兴趣，反而想成为一名刀客，那就坚定自己的新年，按照自己心中的所想！” “去顺天府！去锦衣卫！” “去找刀皇！” “去加入黑衣刀卫！” “去成为一名真正的刀客！” “倘若能够获得一柄绣春刀，你的命运将会从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的世界也将就此超凡脱俗！” “相信我，这将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而与你而言，也将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命运！” …… …… 第321章 跪求入刀皇门下！ 说罢，只见无名随手一扬，忽的一道剑光飞出，竟是由虚幻逐渐变成现实，最终裹挟着萧剑僧一起离地而起，恍若御剑飞行一般，眨眼之间便飞出去老远。 如此手段，萧剑僧整个人都看呆了。 这简直就是剑仙手段！ 然而，相比较于萧剑僧这样的外行，杜瑜然内心当中所收到的震撼，则是更加恐怖！ “此人竟然有了这样恐怖的手段！居然可以载着人御剑飞行，甚至将剑气由虚幻化成现实，这到底是怎样的修为？！” “他到底是超凡第几步的存在？！” “更何怕的是，这样的强大的实力，居然自认连对刀魔出剑、殊死搏斗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刻，身为帝踏峰的当代圣女，杜瑜然彻底的被震撼到了！ 前所未有的心神震撼之下，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剑僧被无名带走，直到消失在视线之中时，也完全没有想起来阻止。 其实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是做不到！ “老夫也去矣！” 眼见着萧剑僧离开，无名便也落下一句话，随后整个人迈步离去。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但仅仅只是一步，他也就不见了踪影。 “前辈……” 杜瑜然终于反应过来，可看着了无踪迹的无名，脸色一阵变换，最终化为无奈。 在帝踏峰修炼了那么多年，自认心境早已经淡泊如水，无论遇到怎样的事情都能保持中正平和，可此时此刻看着无名离去的方向，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这位前辈，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不是要对付刀魔吗？他不是想要以手中之剑击败刀魔，以验证剑道吗？ 可为什么又要让萧剑僧去顺天府加入锦衣卫呢？ 难道他就不直到，锦衣卫的实力越强，顾凤青的势力也就越大吗！ 这样下去，他怎么可能击败顾凤青？！ 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杜瑜然完全无法理解，心情更是非常复杂。 但不知为何，此刻的她内心之中却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虽然自己修炼帝踏峰的剑典那么多年，天资聪慧，被师傅也认为是帝踏峰千年以来的第一天才！ 虽然自己和这位无名前辈同样是剑客，对于剑道也报以一颗虔诚无比的心。 虽然自己的信念同样的坚定无比，一心想要验证剑道，但她与无名之间，却在某一个方面，欲呕着遥不可及的巨大差距！ 这种差距之大，几乎犹若云泥之别！ 这差距不仅仅体现在剑道的实力上，更体现在…… “我与无名前辈虽然都是剑客，但此人心中却只有剑！除了剑之外，再无它物！” “她只想要以手中之间击败刀魔！除此之外，不夹杂任何利益纠葛！” “换而言之，他的剑道，非常纯粹！也只有这种纯粹，才造就了他天剑的威名！” “而我……” “正是因为没有这种心无杂念的纯粹，所以才会在对方的剑道之下，不仅被震慑，更是感受到一股黯然失色，甚至是……自卑羞愧！” 当个念头划过脑海之中，杜瑜然心神大为震动。 刚刚踏入‘剑心通明’门槛的剑道之心，竟也在这一刻有些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似乎感应到杜瑜然的心境，挂在她腰间的长剑，也在这一刻随之震颤。 她明白这一切。 但是…… “想要做到抛弃一切一心向剑，何其难矣？” 不同于无名的无拘无束，潇洒快意。 她杜瑜然身为帝踏峰的圣女，身上肩负了太多太多的责任！ 所以注定，她的剑道，永远都不会比无名纯粹！ …… 相比较于心情复杂的杜瑜然，此时的萧剑僧，心情更为复杂。 这一日所发生的事情，于他而言，简直就恍若做梦。 先是出门见到了无数的武者，后又见到了什么帝踏峰的圣女，推荐他进入三山之一的玄真山，然后居然又见到了天剑无名！ 在亲眼看到天剑无名那恍若神仙中人的手段，又听到了对方对他的告诫之后，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也要去顺天府！ 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刀皇！ 如论如何，也要加入锦衣卫，成为黑衣刀卫之中的一员！ 只有如此，才能实现他学刀的理想，才能改变他的命运！ “去锦衣卫！” “练刀！” “成为绝世刀客！” “站在这个世界巅峰的刀客！” 正是在这个念头的支配下，本是山野农家小子，初出茅庐一脚踏进江湖的萧剑僧，便一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靠着无比坚韧的毅力，竟是只靠着腰间一把柴刀，且身无身份的情况下，走进了直隶！ 距离顺天府越来越近！ 距离锦衣卫也愈来越近！ 距离刀皇……更是越来越近！ 他不知道如果跟随杜瑜然去帝踏峰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这一路上，他所吃过的每一分苦，所受到的每一分磨难，都宛如一柄柄自然生成的无形之刃，对他的身体、精神、灵魂进行雕琢。 使得他从内到外，从身体到灵魂，如同进行了一次史无前例的蜕变，逐渐变得坚定、刚强。 如果说，之前的他虽然身怀无上道体，但仅仅只能称之为一块璞玉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被自然雕琢成了一块完美的玉石。 宛如蒙尘的玉珠洗去尘埃般，绽放出璀璨华彩！ 以至于，当他衣衫喽啰浑身恶臭的抵达顺天府，在街道上无数诧异的行人注视下，来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门口之时，把守在门口的锦衣卫无不是为之动容。 能够在锦衣卫北镇抚司把守，自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所以他们自然能够看到，眼前这个面对无处不在的鄙夷，却依然表情平静的少年，其身体里，所蕴含的到底是怎样惊人的能量！ 然而，这还仅仅一个开始。 若只是这样的话，或许他加入锦衣卫之后只是会被当成一个很出彩的新晋锦衣卫，但这对于萧剑僧而言，还远远不够！ 他要做的…… 是走到刀皇的面前！ 于是，他在旁人惊骇的目光当中，在门口几名锦衣卫震惊的目光当中，忽然拔出腰间别着的柴刀，下一刻…… 刀光刺破苍穹！ 少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喊道：“萧剑僧，跪求拜入刀皇门下！” 当这声音传来，整个顺天府为之震动！ 如同惊雷炸响，又似风云骤起！ 刹那间，举世瞩目！ …… …… 灯笔 第322章 站得越高，越是敬畏 萧剑僧的一番话，引起了整个顺天府的轰动。 谁也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是想要拜刀皇为师！ 这诺大天下，无数江湖人士，有对顾凤青恨之入骨者，有对顾凤青漠然无视者，也有对顾凤青崇拜至极者，但五一例外的，从未有人生出对顾凤青拜师的念头！ 一是不敢！ 二是不配！ 不敢拜入刀皇门下，同时也自觉自己不配成为刀皇门徒—— 不管怎么说，刀皇自从崛起，再到名传天下，成为天大公认的刀皇，不过也就才不到两年的光景！ 两年便走到了此等地步，试问天下谁有资格成为他的徒弟？！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邋邋遢遢的年轻人，竟然如此‘口出狂言’妄想拜入刀皇门下，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在极度的震惊之后，所有围观之人都是面露嘲讽之色！ 耳边充斥着污言秽语，可年轻人却不动声色，仍旧是脸色平静的跪在北镇抚司门口，静静等候着，同时不断的开口。 “萧剑僧，跪求拜入刀皇门下！” “萧剑僧，跪求拜入刀皇门下！” …… 一声又一声，一声接一声。 每一次都是中气十足，每一次都是坚定至极。 所有人都能从这一遍又一遍的话语当中，听出少年内心当中的坚持。 但…… 有些事，不是你坚持就能做到的！ 正如这诺大江湖，天姿卓绝者不胜凡几，勤奋艰苦者数不胜数。 可有些东西，你固然再勤奋，但天赋机缘不够，也永远都不可能达到天姿卓绝者的成就！ 换句话来说，你的辛苦和坚持，可能真的不如别人随便搞搞！ 因此，哪怕眼前这位少心中的坚持再令人动容，围观的绝大部分人也都对其并不看好！ 甚至觉得，他在北镇抚司大门口如此大喊大闹，肯定要被锦衣卫给轰出去！ 实际上，把守门口的几名锦衣卫也正是这样想着。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觉得这位少年确实不错，有培养的潜质，可看到对方居然妄想拜入刀皇门下、做这等痴心之梦，顿时就皱起眉头。 “小小年纪，不想着脚踏实地，反而一门心思走歪路，想着一步登天！” “心气虽好，但终究不堪入目！” “他的气质固然不错，可锦衣卫收揽天下武学奇才，天姿卓绝者数不胜数，他又非是什么不可取代者！” “真是可惜！罢了，轰出去吧！” 几名锦衣卫对视了一眼，正准备将萧剑僧轰走，可恰在此时…… “大人有令，这少年且不去管！” 北镇抚司门口，忽然走出一名精壮汉子，对着门口的四名锦衣卫开口说道。 此人一出现，顿时就让周围围观的行人眼神一缩，脸上也露出一抹震撼之色。 只因为…… 这人身着黑衣，身上所绣的刀气之花……有六朵！ “黑衣刀卫二十八宿之一！” “竟然连二十八宿都惊动了！而且……听这位大人的意思，这少年，当真入了刀皇陛下的眼？！” “这怎么可能！” “嘶！！！” 围观众人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露出震撼之色。 就在他们震惊之时，四名把守大门的锦衣卫也纷纷醒悟过来，见着来人，连忙说道：“见过方大人！我等听令！” 方南微微颔首，沉声道：“大人说了，不用理会这少年，且让他在这跪着吧！” “是！” 四名锦衣卫对视一眼，随后齐声应答。 他们面上看不出丝毫波动，只是内心当中却都翻起了惊涛骇浪：这少年……竟然当真让刀皇大人注目！ 他何德何能？ 不可否认，这一刻，四位锦衣卫心中都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一抹羡慕之色。 哪怕顾凤青并未说出什么承诺，可仅仅只是这个态度，便已经让他们联想到很多！ 不仅仅是他们联想，方南也对这少年很是好奇。 居然能让大人多看一眼，这少年……到底有何出奇之处？ 一念至此，方南不由仔细打量了少年一眼，可无论他怎么看，除了感觉到这少年心性气质过人之外，再无其他优点。 “他到底为何能引起大人的重视？” 怎么想也想不通，方南索性也就不再多想。 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四名锦衣卫继续驻守，只是却谨记着命令，只当跪在门口的少年不存在。 至于其他围观之人，则是在极度的震撼之后，立刻回去将这件事报告了回去。 让他们背后的势力查一查，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他又凭什么，可以引起刀皇的重视！ 萧剑僧并不清楚，他的做所作为和顾凤青的态度，究竟对顺天府造成了怎样的轰动！ 他只是跪在门口，一言不发，脸色平静。 任凭外界的异样目光，任凭过往的锦衣卫诡异目光，就那么一动不动。 北镇抚司，大堂。 顾凤青坐在堂内，方南赶来复命。 “大人，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吩咐下去了！” 方南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 以他的目光看去，大人虽然仅仅只是随意的坐在椅子上，身上刀意也未曾感受到半点，但他却能感觉到，一股无形无质却又随处存在的诡异域界笼罩在整个大堂内。 这股域界他无法以言语来形容，甚至仔细感受之下还体会不出来，感觉就像是一个错觉。 但方南体内不受控制的刀意却清楚的告诉他—— 面前这位大人到底到了何等恐怖的地步！ 身在这股域中，仅仅只是看一眼，便能让他体内的刀意隐隐有暴乱的迹象！ 这何其恐怖？！ 晋升武道宗师之后，方南确实也骄傲了一阵，一度以为自己应该可以看到顾凤青的背影。 但谁知道，当他晋升武道宗师之后，却愈发的感觉顾凤青的鬼神莫测！ 站得越高，越是敬畏。 方南此刻，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我已经晋升武道宗师境界，却仍旧无法体会到大人的刀道境界！” “大人……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此生，我又是否有望其项背的可能？！” 方南心中想着，不由叹了一口气。 不过好在他也不是常人，这股心情很快就被驱散，反而开口说道：“大人为何要对那少年如此重视？” …… …… 第323章 叩宫的最完美状态 面对方南的疑问，顾凤青给出了回答。 “这个少年，不是一般的少年。” 给出这么一个不像是答案的答案，随后顾凤青便不再多言，吩咐了几句，便进入静室之中。 看着顾凤青的背影，方南似懂非懂。 至于顾凤青，则是坐在静室之中，盘膝打坐，调整心神。 萧剑僧确实是一个好苗子。 当他走进顺天府的时候，顾凤青便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正在忽见向他靠近，等到萧剑僧的声音传遍整个顺天府的时候，顾凤青便已经知道，这股气息来源自谁了。 萧剑僧！ 他在萧剑僧的身上，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如同无上刀体般的气息！ 这江湖之大，天下之广，江湖客数不胜数，且顾凤青也见了那么多修为绝巅的高手，但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位天姿如此卓绝的年轻人。 这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顾凤青心中真的生出了兴趣。 甚至他也静极思动，想着要不要收一个徒弟，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个少年一路走来，虽然无论心性毅力还是资质根骨都堪称绝顶，但还没有彻底的蜕变，仍旧需要磨一磨。 这也是为什么顾凤青并未立刻前去见他，反而让萧剑僧跪在门口的缘故。 更何况，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过去的这大半年，顾凤青虽然并未真正的出手，但他的实力却每时每刻都在飙升。 尤其是每月一次的月圆之夜，都是顾凤青修为飙涨的时刻。 到了现在，莫说了方南看不透顾凤青的真正实力，即便是诸如傅青冥、李清欢等人也都看不透，甚至顾凤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下到了何等地步。 但可以肯定的是，眼下他的实力，确实十分深厚。 这大半年以来，每次月圆之夜，顾凤青都将所得的银色湖水全部倾注到龙象般若功上。 得到湖水贯通，龙象般若功也已经从原先的境界，彻底的进入了第十三层！ 举手投足之间，都拥有着十三龙十三象之力。 龙象十三层的力量，确实没有让顾凤青失望，按照他的预估，光是凭借着他现如今的肉身力量，恐怕都能和西门踏雪和叶倾天这样的剑仙剑圣一较高下。 除此之外，他的内力真气也已经到了极为恐怖的地步，磅礴到连顾凤青自己都无法估量。 不过顾凤青还是很清楚的明白，尽管内力真气很磅礴，比此前魔道、剑道双双踏入超凡两重天的朱永昌都要深厚，但他的境界仍旧还处在超凡第一境蜕凡地步。 超凡境界，不仅仅是内力真气的增长，更重要的是精气神的升华。 顾凤青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精气神仍旧是处于模糊的孕育阶段，这正是蜕凡的标志。 将精神投注到体内，顾凤青明显可以感觉到紫府之处，原本黑暗迷雾遮蔽的区域，此时已经彻底的散开，透出其后的景象。 一团模糊的黑影，但依稀之间还能辨别出形状。 刀！ 刀的形状！ 这就是顾凤青的刀魂！ 随着他的呼吸，刀魂也在微微颤动着，似乎正在孕育生长。 “超凡七境，是武者明确自己的道，并且这个道上不断攀升的过程！唯有踏上超凡七境，才是真正的升华，蜕变！” “如今我已经踏入超凡，褪去凡身，真正踏入道途。” “而接下来，便是叩宫。以无上圆满、内外无暇的躯体融合一身真气叩开自己身体内的灵宫，打开人体宝藏，超脱自我。” 说起来挺玄妙，其实就是一名武者自身的积累。 从开始练武到迈入超凡，这一路走来所获的的一切，无论真元的深厚程度还是灵魂的强度，乃至是对道的感悟等等！ 其实就是武者自己的基础！ 基础越是深厚，那么叩开自我宝藏之后，所获得的好处便越大！ 而论其基础的话，顾凤青绝对是堪称十分深厚！ 他的灵魂本就异于常人，可以说是十分的凝视，再加上迈入武者之路之后每晋升一阶，都有十足的增长。 而肉身更是因为修炼龙象般若功，抵达第十三层大圆满境界，获得十三龙十三象之类，举手投足间，威力足以开山断流。 而在内力真气方面，顾凤青身怀无上刀体，周身上下凝聚三百六十五处刀窍，每一窍都能容纳磅礴刀气，真气比之同阶雄厚异常。 当然，还有最为关键的道意！ 这一路走来，顾凤青虽然仅仅只是专修刀道，但他在刀的境界上，却已经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血刀刀法、断弦三刀、黄昏细雨红袖刀、阿鼻道三刀……诸多强大的刀法全部圆满贯通。 单论这些，天下便已经无人可出其右者。 更遑论顾凤青在迈入超凡之时，他的刀魂在金色光芒的护佑下无限拔高，看到了超凡七境所有的奥秘，更看到了刀道的极限。 拥有如此深厚的基础，可以想象的是，一旦顾凤青叩宫成功，打开自己的人体宝藏，他的实力将会更进一步的突破！ 而且绝对是质的突破！ “不过……” “在突破之前，尚且还需要做一件事情！” 顾凤青喃喃自语道。 他此前便拥有了不少强大刀法，而这大半年来，更是获得了数本密集，其中刀法和心法皆有，尽管因为如梦令和无上刀体的存在，使得他对于这些武学都已经彻底的融会贯通。 但融会贯通和返璞归真之间，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更何况，顾凤青追求的，远远不只是返璞归真的地步！ 他的刀道，是纳百川归于海，融万刀于一刀！ 唯有将刀法参悟到极致，取其精华融入到自己的心刀之中，如此才是他所要追求的至高境界！ 这也是顾凤青迈入超凡之时，所看到的最为正确的道路！ 但想要达到这样的地步，一味的参悟刀意是远远不够的！ 还需要更多！ “这些刀法或许很强，但往往最高深的地步，都只是撰写者的臆想猜测，或许连创出这门武学的人都没有达到这些的地步！如果我按照心法上所说继续修炼的话，也不过是落入下乘！” “超凡七境，是生命的蜕变，更是精气神的蜕变！” “刀法刀意关乎精气神，此乃人最为宝贵也是最为神秘的区域！” “若是按照心法修炼，不过就是被刀法所驾驭，而不是人驾驭刀法！” “这样的刀，无论再强，也不是我所需要的！” “正如血刀刀法、断弦三刀、黄昏细雨红袖刀这样的刀法，我现在需要做的，是将这些刀法的精髓抽出，凌驾于血刀、断弦、黄昏细雨这种刀意之上，超脱原本的刀意，才能实现以人驭刀！” “如此，才能跳出刀法本身的桎梏，成为我自己的资粮！” “一旦完成，这便是我叩宫的最完美巅峰状态！” …… …… 第324章 无上的叩宫之法！ 如此想着，顾凤青猛然睁开双眼，其内隐隐有着精芒闪过。 在他的瞳孔之中，似乎隐约可以看到有一道身影正在挥舞着长刀，举手投足之间斩出无数道刀气，纵横呼啸在虚空之中，明明是虚幻但却给人一种十分真实的感觉。 而伴随着这道身影的出刀，顾凤青心念转动见，手中的绣春刀，也随之舞动了起来。 这只是顾凤青在静室之中随手拿起的一柄绣春刀，极其的寻常且普通。 但当它落在顾凤青的手上之时，却在刹那间变得不普通了起来。 “锵！” 伴随着抽刀出鞘的声音响起，静室之外，整个北镇抚司衙门里的所有锦衣卫，耳中也刹那间同时响起一声刀鸣。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活。 不是他们想停下，而是当刀鸣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所有人便感觉手中的刀也随之发出嗡鸣，似乎收到了某种无形的力量影响。 这影响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巨大，到了最后竟是连傅青冥、李清欢这样踏入刀道的高手也都无法控制。 “这是怎么回事？” “听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大人的静室？！” “大人的刀道，似乎更强了！” 所有人尽皆脸色一变，但却并未有多大的惊慌。 事实上，对于顾凤青练刀时所发出的各种异像，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只是这一次，却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伴随着静室之中顾凤青挥舞的绣春刀越来越快，其眼睛瞳孔那的刀影却越来越慢了起来。 这不是因为变慢了，而是因为眼中的刀意正在逐渐变少。 原本呼啸纵横的刀气也在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十几道。 而值此时，外界，无数锦衣卫手中的刀鸣声却骤然之间高昂了起来！ 哪怕是傅青冥、萧十三郎他们，也感觉到腰间、手中的刀快要出鞘，便是以他们的修为，竟然也无法遏制！ 新晋加入锦衣卫的天刀宋阙更是脸色豁然之间大变。 “他的刀……竟然强到了这个地步？！” 感受着无法压制的腰间配到，宋阙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一开始的愕然之后，傅青冥他们也终于全都回过神来了。 感悟着空气中莫名的刀意，几人都是忍不住惊呼连连。 “这……似乎是断弦三刀的刀意？！” “不止！还有血刀经的刀意！” “还有黄昏细雨红袖刀意！” “大人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他想要融合这三种刀意？” “这三种刀法，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惊世骇俗的刀法，不但招法本身没有丝毫的多余，刀意更是存粹至极，堪称是刀中圣典！可大人为何要将其强行融合起来？这岂不是让这三种刀法的刀意变得驳杂？” 一众刀道高手自诩对刀道十分精通，可在此刻也完全不知道顾凤青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了。 然而，他们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下一刻—— 傅青冥、萧十三郎、李清欢、绝无神、段玉、鸠摩智、宋阙七人全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蓦然夸张，仿佛见了鬼似的—— “不对！” “这种驳杂混乱，似乎正在逐渐消失？” “大人……大人竟然真是将其融合，并且去除了驳杂？” “天！他居然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将三种至强刀法的刀意悉数融合起来，并且凝成了一门全新且更加强大的刀法？！” “这门刀法分明才刚刚开始融合，可其中的刀意便已经开始逸散出来，竟是让我等这些迈入刀道大门的刀客都感觉到心惊胆颤！” “不仅如此，我甚至感觉刚刚凝聚出来的刀魂都隐隐有不受控制的迹象，似乎要透体而出！” “天呐！！！” 七名刀道强者，竟是在这一刻完全不顾刀道绝巅高手的风度，此起彼伏的惊呼起来。 其中刀道修为隐隐最强的宋阙更是在惊呼之下忽然愣住，随后脸上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深色：“顾大人，似乎正在叩宫？！” 宋阙是七人之中刀道修为最强的，他已经迈入了超凡第二境的叩宫，所以在细细的感悟之下，他很快就能发现，顾凤青竟然在准备叩宫！ 这如何不让他震惊？！ 要知道，叩宫乃是打开人体宝藏。 而叩宫之后，自己身体宝藏的多少，完全取决于武者在此之前给自己打下的基础。 宋阙身为三百年前的最强刀客，他的基础自然无比扎实，当初叩宫之时，自然也是底蕴深厚。 身为一个天才，宋阙自然也不想如寻常人那边叩宫，所以他也曾野心勃勃的打算融合自身刀意，只是他尝试过很多次，耗费了上百年的时间，却都无法将自己所学的两种刀意融合升华，最终只能另辟蹊径，将神魂一分为二，凝聚出了第二刀魂。 这算是一个取巧的路子。 但仅仅只是这样，也已经让他们的实力大增，在同阶之中罕逢敌手。 而顾凤青……他居然也在尝试融合！ 而且，还将要成功！ 将自身所写的刀道意境全部融合进去，并且创造出心的刀法刀意，凝入神魂之中！ 此时此刻，光凭借创造这门刀法之时所逸散出来的刀意便已经让他们这些刀道高手无法自持，若这门功法当真被创造出来，若顾凤青当真以此叩宫成功，那顾凤青的战力，又将飙升到了何等地步？！ 宋阙已经被震撼到说不出话来了！ 超凡境界，虽然只有七步。 可每向前走一步，都是云泥之别的差距。 同理，因为武者体会的道各有不同，意境也有强弱之分，甚至精气神也有三六九等，因此同样的境界，两个不一样的武者之间的战力，也有着巨大的鸿沟！ 有时这种鸿沟，甚至无异于天壤之别！ 就在宋阙震惊的时候，此时在静室之中，顾凤青仍旧在挥舞着绣春刀。 只是眼中瞳孔处的那道身影，其动作却越来越慢，所斩出的刀气也越来越少。 渐渐的，原本十余道刀气，也只剩下了十道！ 十道又继续减少，变成了六道！ 六道最终变成了三道！ 而最终当三道再次消失，取而代之的只剩下一道之时，异变……再一次的发生了！ 第325章 刀意出，七情动 只见那最后一道刀气，竟是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红、黑、黄、绿、白……各有奇异，看起来十分诡谲。 而当这一道刀气激荡开来之后，顾凤青挥刀的动作更是骤然只见变得极为缓慢。 由极快变得极慢，看起来十分令人十分的难受，更让人有一种诡异的不和谐之感，而正是这种诡异到机制的不和谐之感，传达到静室之外时，竟是让外界的所有人都头晕目眩，难以自持。 他们的肉眼看不到静室内顾凤青的动作，但他们的神魂却能清晰的感觉到。 这种作用于神魂上的怪异，要远远比之肉眼所看到的更加难受！ 以至于眼下包括傅青冥、宋阙在内的七人，竟然全都生出一股大脑沉重，想要呕吐的感觉。 超凡境界的强者，居然还能生出这样的感受，这自然十分诡异且不合常理的！ 所以七人在昏沉的同时，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人练的……到底是什么刀法？！” 想着这里，几人都是下意识的连连后撤，想要远离此处。 他们有种感觉，若是自己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恐怕自己的神魂都在被这一股诡异的刀意给勾出体外，继而彻底丧失意识，无声无息的湮灭。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他们七人都已经迈入了超凡境界，而宋阙更是已经完成叩宫的超凡二境刀客，放眼此世，已经是极为顶尖的强者！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中招了！ 而且是毫无反抗的力量！ 这毫无疑问只意味着一件事——顾凤青此刻所练的刀法，完全到了一个他们所无法理解的层次。 而顾凤青的刀道境界，看上去不过正是在叩宫罢了，但实际上却在朝着一个无人攀登过的强大层次推进！ 这比可斩杀神魂的心刀更加可怕！ 心刀，尚且还需要出刀！ 而这种刀法，刀还未曾斩出，魂魄便以及不受控制，若是出刀，又该强大到何等地步？ 世人，又有谁能与之为敌？！ “这到底是泽阳的刀道境界啊！” “大人的实力，又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啊！” 脑海中思绪转动，七人无不是面面相觑。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推到了北镇抚司最外围的区域，距离顾凤青所在的静室也已经相隔至少数百米之远。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能够感觉到这股作用于灵魂上的沉闷，只是相比较之前而言，已经勉强可以成熟！ 所以他们便不打算继续退了！ 这古诡异的刀意固然可怕，但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次机遇。 若是能够细细体会这股刀意，揣摩出其中一丁点的刀意奥妙，他们或许便能从中获取莫大的好处！ 因此，七人便同时盘膝坐在半空之中，双眼微眯，感悟着空中的刀意。 相比较傅青冥他们的如临大敌，那些未曾踏入超凡境界的锦衣卫则是无法感知到这股诡异的刀意—— 因为这刀意只是作用在灵魂上，他们未曾踏足超凡，没有凝聚刀魂，自然也就无法体会。 因此，他们反而还轻松一些。 且不提外界，此时在静室之中，顾凤青仍旧在缓慢的挥舞着绣春刀。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无处不在的诡异刀意竟是再度转变，以古风奇怪为中心，激荡出一圈色彩斑斓的无形波纹，犹如涟漪一般，朝着四面八方荡漾开去。 如果此刻从空中看去的话，便能发现，这股波纹正在一点点的蔓延整个顺天府。 北镇抚司外围半空中傅青冥等人，自然也都无一例外的被笼罩在其中。 随后他们就发现，那股似乎可以勾动神魂的诡异刀意，似乎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不！ 不是消失不见！ 而是融入了他们的身体之内。 “这……” “这是……” 宋阙等人顿时脸色大变，可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便发觉体内似乎有种情绪正在被勾动。 下一刻—— “哈哈哈哈哈……” 宋阙忽然仰天大笑，脸上、眼神中带着无比兴奋之色，似乎看到了这世上最为好笑也最为开心的事情。 宋阙的忽然大笑，让周围的傅青冥几人都当场呆立在原地。 他们能够清楚的感知到，宋阙明明不想笑！ 是的！ 他们之前在感悟诡异刀意之时，都将自己的神魂逸散出来，而此刻宋阙虽然无论神态还是表情看起来都十分开心的样子，可神魂却透露出惊骇和恐惧！ 宋阙不想笑！ 但他却无法控制自己！ 这种感觉诡异到了无法形容！ 让周围傅青冥等人都不仅毛骨悚然！ “宋兄，你……” 傅青冥愕然之下刚想要开口，却发现站在一边的李清欢也忽然身体一僵，随后脸上竟是莫名其妙的露出一抹怒容，脸上更是愤怒之色疯狂燃烧，浑身刀意更是升腾而起，似乎遇到了令其极为愤怒的事情。 这让傅青冥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虽然平日里性格很冷，但却很清楚，这位小李探花朗性情高洁，从来都不会轻易动怒，但此时此刻……他竟然无缘无故的怒火狂燃！ 更恐怖的是，他也能感觉到李清欢的神魂之中那股茫然和惊慌！ 他们……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就在傅青冥愣神的时候，此时此刻，萧十三郎等人也都相继身体一僵，然后或是仰天大笑，或是泪流两行，或是怒火狂燃，或是悲从中来。 至于傅青冥，自己也没有幸免。 下一刻，他也只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刀纹划过身体，紧接着，他的心情、脸色、身躯竟是不受控制的涌现出欣喜的深色。 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脸的话，便能发现—— 永远面瘫，永远都没有表情的自己，此时此刻脸上竟是不自觉的浮现出笑容。 “喜怒哀乐爱恶欲……” 傅青冥虽然无法控制身体，但他的神魂和精神却在这一刻掀起了滔天巨浪！ 此时此刻，他的神魂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大人练的究竟是什么刀意？！” “竟然能在无形之中勾动人之七情，使人完全不受控制？！” …… …… 第326章 七情化意，二境叩宫！ 傅青冥灵魂之中的吼声，无人听见。 而宋阙，则是在被这刀意所感染之后，便瞬间疯狂大笑了起来。 不过他终究还是叩宫境界的强者，尚且还有一丝余力，凝聚着灵魂的力量，想要重新占据身体的控制权，可纵然他已经拼尽全力，也终究无法抵挡。 兴奋和喜悦浮现在脸上，控制了他的身躯，甚至还在控制心理，到了最后竟然还是逐渐的朝着灵魂蔓延。 这使得他的思绪竟然也因此逐渐变得呆滞起来！ 额头上，涌现出无数的冷汗。 在这一刻，宋阙再也无法忍受，发出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刀出则勾动人之七情，你的刀……比上一次强了太多太多！” “这怎么可能！！！”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这一切是真的！ 这才多久？ 这才多久啊？！ 距离上次他们交手才多长时间，顾凤青便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 仅仅逸散的刀意，便能控制他的情绪甚至是神魂，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即便是宋阙，此时此刻都感到了灵魂的战栗！ 就在七人都被七情所感之时，此时静室之中，顾凤青却忽然停止了绣春刀的挥舞。 他站立在静室之中，脸上看起来没有丝毫波动，可眼神之中，却带着一抹名悟的喜悦。 “无论是断弦三刀，还是黄昏细雨红袖刀法，乃至是阿鼻道三刀，根源上都是绝情绝义、没有丝毫温度的刀法，若是想要将其臻至圆满境界，唯有达到无喜无悲、无爱无恨、太上忘情境界，才能达到断情七绝的至高境界！” “但顾某练刀，从来不做刀的傀儡，而是执刀之人！” “以前如此，现在如此，未来更是如此！” “既如此，人之七情的喜怒哀乐爱恶欲，又为何非要断绝？” “为何不能，将其融入刀中？！”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十分异想天开的想法！ 古往今来，无论刀客还是剑客练到巅峰之时，基本上都已经断绝七情，对世事已然无喜无悲—— 这其实不是刀客、剑客自己主动的选择，还是随着他们迈入超凡境界，褪去凡身之后回首在看，过往凡尘不过尘土。 所以他们只是顺势而为，自然而然的断去人之七情！ 可顾凤青，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但未曾断去七情，反而还将七情融入刀道之中！ 这是一个疯狂的念头！ 传扬出去之后，必将让天下间所有超凡强者震动！ 但更为疯狂的是，顾凤青成功了！ 是的！ 在顾凤青异想天开的念头之下，他以人之七情练刀！ 将一身所学的刀法精要全部融合，却反其道而行之，非但不曾断去七情，反而以七情催动刀意，使得这门融合后的刀法，彻底超脱原来的境界！ 达到一个更为匪夷所思的层次！ 从今往后，顾凤青但凡出刀，七情便会逸散而出，侵入敌人心灵神魂之中，使其不攻自破！ 这样的刀客，当真是使用其他兵器之人的噩梦！ “这虽是刀法，却已经不仅仅是刀法！” “如此功法，当要起一个合适的名字……” 感受着这股新的刀意，顾凤青心中暗暗思忖，随即道：“便称此法为……” “七情化意！” 起好名字，顾凤青长身而起。 感受着体内比之先前更为磅礴无数倍的内力真气，以及壮大了许多的神魂，顾凤青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已经迈入了叩宫境界！ 当他将七情化意熔炼成功之时，自身的修为便已经自然而然的迈入到了超凡第二境——叩宫境界！ 打开了人体宝藏，顾凤青此前所打的深厚根基在这一次彻底的反哺，让顾凤青的修为再一次进行了飞的跨越。 如今的他，实力已经到了究极天人的地步！ 他不清楚三境四境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但他还只是一境的时候，便已经可以击败处于二境的宋阙。 如今他也抵达二境，想来三境四境也绝对可以一战，甚至是……战而胜之！ …… 傅青冥等人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沉沦。 那股诡异的刀意将他们的神魂给包裹了起来，最后竟是如同封印般，将他们逐渐的囚禁起来。 这一瞬间，七人都能清楚的感知到，他们的五感、意识都在逐渐的缩小，似是被刀意给压制到了灵魂深处……不！ 不是压制！ 而是侵蚀！ 那可怕到极点的诡异刀意，正在逐渐的侵蚀他们的灵魂！ 三魂七魄，正在逐渐龟缩！ 七情六欲，正在逐渐消亡！ 到了现在，他们现在甚至连自己的灵魂也已经无法控制！ 换而言之，他们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身体内的任何一点东西，就连思绪都已经开始逐渐的不由自己掌控。 他们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回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喜怒哀乐爱恶欲，七情循环往复，层层递进。 但可怕的是，他们已经没有余力用神魂去看了！ 换而言之……这根本不是他们自己想要看到，而是刀意的主人故意让他们看到！ 一念至此，七人都是悚然之间醒悟过来。 而就在此时，他们忽然听到‘嘎吱’一声。 紧接着，他们便发现，正在自己灵魂上侵蚀的诡异刀意忽然之间如同潮水般退去，很快就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五感、神识逐渐接受掌控。 肉身、神魂逐渐恢复自由。 他们…… 终于‘醒’过来了！ “不好意思，刚才在练功，一时间没有察觉过来！” 这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七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就见顾凤青缓缓走出静室，面带微笑的说道。 此时的顾凤青，身穿普普通通的飞鱼服，浑身上下没有丝毫气息外漏，可在傅青冥七人眼中，却仿佛看到了整个世界！ 一人……便是世界！ “大人……你已经打开人体宝藏了？迈入叩宫境界？！” 宋阙第一个清醒过来，先是一愣，随后惊喜的说道。 “不错！” 顾凤青笑着说道：“以无上圆满之躯，打开人体宝藏，叩宫成功！”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 可宋阙听了，竟是一下子呆住！ 随后……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瞬间响起！ 宋阙眼睛瞪的浑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宋阙早已经迈入叩宫，所以他当然知道顾凤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初，他花了两百年都未曾成功，不得已斩出第二刀魂，而顾凤青……居然成功了？！ 居然就这么成功了？！ 尽管在神魂五感被刀意侵蚀之时，已经有所预料，可当亲耳听到之时，仍旧是在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无上圆满之躯，迈入叩宫！ 这是何等的恐怖？！ 要知道，古往今来数千年，武林中无数天姿绝艳的江湖客，迈入超凡境界的固然少，但数千年下来，却也绝对不少！ 可真正以无上圆满之躯体叩宫成功的，几乎从未有过！ 换而言之，顾凤青是此世有史以来第一人！ 他死死的看着顾凤青，眼中充斥着羡慕、震惊之色，身体也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足足良久之后，忽然轻舒了一口气—— “大人果真是天纵之才，宋阙……心悦诚服！” 宋阙，彻底的拜服了！ 身为刀客，身为一名纵横江湖三百年的刀客，被江湖人称之为天刀，宋阙自然有着自己的傲骨。 此前他加入锦衣卫，不过就是为了找到更强的刀道，好继续挑战顾凤青！ 可此时此刻，当听到顾凤青以无上圆满之躯叩宫之后，宋阙终于绝望了！ 他以两百年的时间验证出一个道理—— 以无上圆满之躯迈入叩宫和寻常迈入叩宫，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对顾凤青出刀的资格了！ 他将只能永远的臣服在刀皇的光魂之下，永无出头之日！ 因此，宋阙在绝望过后，选择了臣服！ 彻底的臣服！ 与其一辈子处在绝望之下，被绝望主导因此不甘、怨恨、疯狂、愤怒，最终走火入魔，不如心悦诚服，跟随在此人深厚，走向刀道巅峰！ 这不仅仅是宋阙的想法，更是傅青冥等六人的想法！ 这一刻，不管这七人以前是多么的骄傲，可从今日起，他们却同时臣服在了一人的身后—— 刀皇，顾凤青！ …… 北镇抚司，大门之外。 萧剑僧依旧跪伏在地上，任由烈日煎熬。 他虽然天赋高绝，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不曾修炼武功的寻常人，这么长时间的跪伏早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 此时此刻，他纯粹是以心中所剩下的那一丝执念在撑着。 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他的身躯在疯狂的颤抖，整个人都在哆嗦着，脸色苍白嘴唇苍白，看起来毫无血色。 但他丝毫都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动也没有动一下。 这让过往的锦衣卫，路过的行人在诧异之余，更是不由产生一股敬佩。 而把手大门的四名锦衣卫，是眼睁睁的看着萧剑僧如何坚持到现在，所以他们比之寻常人更加震惊。 “如此心智，即便未曾得到刀皇陛下的青睐，假以时日，也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而若是当真因此拜入刀皇门下，日后又将成长到何等地步？” “二十八宿？刀道八极？” 他们想像不到萧剑僧的未来。 但毫无疑问，一旦此人开始修炼，他的未来，注定不可限量。 这样想着，四名锦衣卫的眼神都不由变了。 而就在此时，他们的视线之中，出现了顾凤青的身影。 …… …… 第327章 刀尊寰宇，独断万古！ 当顾凤青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时，无论是门口把守的锦衣卫，还是路过的百姓，乃至是在附近密切观察的各方势力探子，都在这一刻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 目光低垂，露出崇敬之色。 低声的喧哗也在此刻骤然静止。 似乎在这一刻，整个顺天府都因为顾凤青的出现，而安静了下来。 事实上，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也相差不多。 随着锦衣卫的势力越来越庞大，顾凤青的威望也随着锦衣卫的扩散和时间的发酵愈发隆重。 时至今日，顾凤青这个名字，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了全天下所有人心中的一个禁忌！ 更是一块丰碑！ 一块只能仰望而无法触及的丰碑！ 而在萧剑僧的感觉中，伴随着顾凤青的到来，天地间的一切，都似乎在这一刻比啊的不真实了起来，只剩下那轻微的脚步声，一下接着一下的响起。 愈发清晰。 忽然，他猛然大了一个寒颤。 冷冽而又冷漠的声音，如同寒风过境般，侵入他的耳朵和心神之中：“你叫萧剑僧？” 顾凤青居高临下，看着跪伏在地上的萧剑僧，淡淡的问道。 “是！” 萧剑僧一个激灵，让自己清醒过来，连忙回应道。 “你想学刀？” 顾凤青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冷漠，没有丝毫的波澜。 就好似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他打起心思去关注。 萧剑僧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对顾凤青的冷漠并不以为意，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因此他心中更加的敬畏，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 “为何？” 这一次，顾凤青的声音当中，夹杂着一丝微不可闻的好奇。 这一句‘为何’有两个意思。 为何要学刀？ 为何要来锦衣卫学刀？ 又凭什么认为他想要学刀，锦衣卫和刀皇就必定会收他？ 萧剑僧听懂了，于是他说道：“刀皇陛下是此世最强的刀客，我也想做最强的刀客，像刀皇您一样，成为盖压当世的绝顶刀客！” 说到这里，萧剑僧原本因为疲惫而佝偻的身躯，忽然变得笔直起来。因为顾凤青到来而跪伏下去的脑袋，也再度抬起。 他看着顾凤青，眼中闪烁着明亮，脸上满是凝乳实质的坚定和决然：“实际上在来之前，有一位自称帝踏峰的圣女姐姐说我资质很不错，想要推荐我加入玄真山。” “我只是一介农家子弟，若是能够加入玄真山，足以称得上是邀天之幸，祖峰都能冒青烟。” “更为重要的是，在那个时候，一个不知名剑客，仅仅只是展露了一丝建议，便让那位帝踏峰的圣女姐姐震惊，甚至亲自要求他前往帝踏峰观摩门中至高剑典！” “他让我见识到了绝世剑客的风采和强大，他让我看到了绝世剑客的极致！” “那种强大，如仙似神，如山似海，人力不可匹敌！” 此言一出，北镇抚司之外，顿时掀起喧哗之声。 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不屑一顾，在他们看来，只有刀皇陛下才是最为强大的！ 而对于外界的围观之人而言，有些人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刀皇到底多么恐怖，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帝踏峰到底是什么门派。 因此他们根本就想像不到，萧剑僧口中的剑客，到底强大到了何等地步！ 他们实在不知道武林中的高手能够发挥怎样可怕的力量，所以他们仅仅只能依照萧家僧口中描述的来去猜测—— 如仙似神，到底是何等的强大？！ 而对于那些知道帝踏峰的围观之中，他们更是好奇。 到底是何等的剑客，能够在只是展露出一丝剑意的情况下，便能被邀请前往帝踏峰，甚至观看帝踏峰的至高剑典？！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当初天刀宋阙想要观摩剑典，以验证自己的刀道，也是在百般恳求之下才被允许，而那名不知名的剑客，难道在帝踏峰心中，要比宋阙还要更加强大、更加重要吗？ 江湖上何时出现了这样一名强大的剑客？ 一念至此，不少人都下意识的将目光投注到锦衣卫的身上，却发现跟随顾凤青出来的几名刀客，诸如傅青冥、李清欢、宋阙等人，都在这一刻面色怪异。 他们当然知道萧剑僧口中所说的那名剑客是谁！ 天剑，无名！ 事实上，随着宋阙出现在江湖上之时，天剑无名便已经也随之现身人间，只是他的行踪太过飘渺，以至于无人可以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可未曾想，萧剑僧竟然见过无名？ 此人有何特殊之处能够被无名关注？ 伴随着这样的念头，宋阙将神魂放在了萧剑僧的身上，而他这一观察，顿时就露出惊讶之色。 “你竟然是先天道体？！” “这不对呀！” 他皱起眉头，看着萧剑僧，沉声道：“既然天剑无名见过你，应当知道你是先天道体，难道他就没有任何想法？！” 他的目光之中，露出一抹狐疑之色。 先天道体，十分珍贵。 已经近千年未曾出现了！ 宋阙可以保证，这样的人若是被江湖上各大派知晓，必然会亲自招揽，哪怕是超凡强者也会生出将其收为徒弟的心思。 可无名见了萧剑僧居然没有动心，他居然没有让萧剑僧去练剑，后者反而还千里迢迢来顺天府，想要加入锦衣卫，这实在怪异！ 就在宋阙狐疑之时，不少锦衣卫也都想到了这一点，一时间全都将狐疑的目光放在萧剑僧的身上。 目光当中，带着肆无忌惮的杀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人见过无名，还出现在这里，绝对有蹊跷！ 数十名锦衣卫凝如实质的杀意笼罩，让萧剑僧浑身战栗，额头上汗水狂飙。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面对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的情况下，萧剑僧竟然并未着急求饶，反而死死的盯着顾凤青，嘶声大吼道： “因为那位剑客，虽然强大到令我只能仰望，令帝踏峰的圣女也只能仰望，可他却坦言自认不及刀皇陛下！” “正因如此，他让我坚定了练刀之心！” “也让我明白，想要成为人上人，只要练就一身强大的武功就可以！但想要凌驾于世人之上，那唯有练就世上最强大的武功！” “而当今之世，唯刀最强！” “因此，我千里迢迢来顺天府，为的就是练就最强大的武学！” “来的路上我就已经发誓，若是不能加入锦衣卫，不能拜入刀皇门下，萧剑僧绝对不离开顺天府！” “我要练到，我要练最强的刀！” “不成功，便成仁！！！” 这一刻，诺大的顺天府中，唯有萧剑僧一个人的吼声回荡传响。 而当他说完之下，竟是再度跪伏磕头，额头猛然触及在地上，砸的鲜血淋漓。 可他却恍若未见，只是大声吼道：“求——” “刀皇陛下成全！！！”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在萧剑僧说完这句话之后，寂静便恍若一股阴风，蔓延全场。 无数双眼睛略带震撼的看着萧剑僧。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外表看起来犹如乞丐一般的少年，竟然有着如此强烈的向刀之心！ 甚至此番前来顺天府，还是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在这个少年的心中，世间有着万般武道，可唯有刀道最强！ 他见识过帝踏峰的至高剑典，也见识过足以让帝踏峰圣女臣服的剑道绝巅，可他还是拒绝了剑！ 千里而来，只为学刀！ “因为锦衣卫的出现，因为黑衣刀卫的出现，因为刀皇顾凤青的出现，这世间的武学后辈，竟然已经开始摒弃剑道乃至其他万般武道的信仰，转而还是崇尚刀道了吗？” “若是不然的话，区区一介农家少年，缘何会一位刀道最强？！” “难道……刀，真的已经成为天下最强武学了吗？”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武道万般，刀枪魂棒拳脚剑章，样样皆可变强，无论是什么武功，一旦修炼到极致，都可以纵横江湖称霸武林，又岂是某种兵器可以决定？” “世人愚钝，怎会有如此想法？！” “当今之世，固然刀皇陛下镇压当世，可剑客仍旧绽放光明！武道、少林两大胜地，还有诸如其他门派，万般武道，哪个不是包括万象？！” “若当今之世，所有后辈皆以为刀为最强，长此以往下去，世上岂非只有刀？” “浩瀚武学，难道从今日之后便要彻底湮灭，唯有刀独尊？！” 当这些念头出现在所有人脑海中时，无论是谁，皆是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自心中生出。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视线中，刀皇顾凤青乃至是麾下的绝顶刀客以及锦衣卫这个庞大的组织，都仿佛已经不再真实的存在，而是变成了一股无比恐怖却又无处不在的可怕力量！ 这股力量之大，足以在这天地之间横冲直撞！ 这股力量是刀，足以斩断一切，灭绝万物的刀！ 以往，这股力量只是斩杀世间武士，可今日…… 它更是逆转乾坤！ “刀尊寰宇，独断万古！” “这……才是锦衣卫和刀皇陛下所真正追求的？！” 霎时间，所有人心中浮现出了这么一个可怕至极的念头！ 这个念头，是那么的疯狂，又是那么匪夷所思！ 可当它出现之时，却让无数人都在这一刻生出恍然大悟甚至是醍醐灌顶的感觉！ …… …… 第328章 拔出这柄刀，泰山相会！ 脑海中想着这个念头，所有人都不禁想到了顾凤青当初组建黑衣刀卫时的初衷。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顾凤青当初便包藏祸心，早早便展露了狼子野心。 可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们真的时是误解了！ “原来，顾凤青当真是对大夏的江山毫无兴趣！” “难怪他虽然对皇帝并不尊重，但却多次在皇帝面临生死关头时出手相救，这并不是因为他尊重皇帝，而仅仅就是因为他只是想要一个安稳的环境，可以供他攀登刀道极限的环境！” “所以……打从一开始，顾凤青所要的就只是刀道极致罢了！相比较之下，这些东西……他根本就一点都不在乎！” “此世之中，无论是我等芸芸众生还是江湖上那些绝顶高手，无不是被这方天地所局限，所思所想都在当世，而此人的所想所思，却早已经跳出了桎梏，超脱了时空，俯瞰众生！” “他不仅仅是想要创造历史，也不仅仅是想要改变未来走向！” “他更想凌驾于历史之上！” “从今往后，无论百年、千年乃至是万年，不论江湖上出现何等高手、出现怎样天子卓绝制备，无论他们作出怎样的成就，顾凤青……都将是他们毕生无法越过的槛！”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 可正因为明白，才深知其中的恐怖！ 全场所有围观之人都忍不住下意识的颤抖了起来，浑身抖如筛糠，额头上更是汗如雨下。 此时此刻，这些人视线之中已经没有了萧剑僧，也没有了锦衣卫，甚至连刀道八极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不见。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只剩下顾凤青那一道伟岸的身影！ 这道声音，正在逐渐的高大起来，并且逐渐填充整个视线，如同神魔一般，顶天立地！ 此时此刻，顾凤青的眼神明明如往常那般平静，可在他们看来，却好似在由高往下俯瞰众生，而自己等人却沦为了蝼蚁，正在抬头仰望苍穹！ 这种感觉极为的荒谬！ 可却如此清晰的在他们脑海之中显现着！ 令所有人的内心之中都生出极大的恐惧！ 甚至是…… 疯狂！ 因为，他们想到了更多！ 今日有萧剑僧这样执着于刀道而忘却其他万般武道的后辈，往后必然会有更多这样的人！ 换而言之，萧剑僧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这天下当真会陷入到罢黜万法，独尊刀道的局面！ 嘶！！！ 一念至此，不少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在继续想下去。 寂静。 整个北镇抚司大门处，万籁寂静。 所有人都因震撼，而失声。 而就在这寂静之中，却被顾凤青的清冷声音所打断。 “方南……给他一把刀！” 顾凤青双眼淡漠，看着因为长时间跪伏在地而身躯颤抖的萧剑僧，轻声开口。 说完之后，顾凤青就转身离开。 这让不少人都有些诧异。 这是啥情况？ 顾凤青到底要不要收萧剑僧为徒？ 他们看懵了。 不过，方南却没蒙。 早有准备的他，直接将一柄绣春刀扔到了萧剑僧的面前。 刀锋雪亮，径直插入对方面前的青石板上，入地半尺，刀柄微微晃动。 “拔出这柄刀，跟上大人的步伐！” “如此……你才有资格成为大人的徒弟！” “如此，你才有资格对大人说出刚才那么一番话！” 冷冷的扫了一眼萧剑僧，方南身上的杀意也疏忽之间收敛，随后带着一众黑衣刀卫转身离开，跟上了顾凤青的步伐。 他知道，这个年轻的小子，确实已经被大人看中了！ 但他的态度还是并未放缓！ 这是大人的意思，也是他自己的想法！ 甚至是整个锦衣卫乃至是全天下，所有刀客们的想法！ 刀皇顾凤青，乃是天下第一刀客！ 你能入刀皇陛下的眼，确实有独到之处！也确实一跃成为天下人人看中的对象！ 但这并不代表着你已经拥有了和强大刀客同等对话的资格！ 刀客，看中的是刀！ 你没有实力，哪怕是刀皇的徒弟，也顶多会让人在表面上对你尊重，但实际上……他们还是对你不屑！ 这个道理，顾凤青没说，方南也没说。 但方南却通过他的举动，将其表现了出来。 就看萧剑僧能不能领悟了。 很快，黑衣刀卫们便已经在方南的率领下全部跟随着顾凤青离开。 北镇抚司的大门，仍旧只剩下四个看门的锦衣卫，但他们却目不斜视。 至于方南，仍旧是跪在地上，只是身躯却在这一刻陡然凝固了。 他体会到了。 所以！ 下一刻，萧剑僧目光坚定，伸出右手放在了刀柄上！ “锵！” 伴随着刀鸣之声的响起，绣春刀被他瞬间拔出，森让的刀锋骤然划破长空，闪耀整条长街。 “我当然会做到！” “我相信！” “有朝一日，我必然会站在刀道的极致，站在……刀皇陛下的身侧！” 看着手中的绣春刀，萧剑僧心中如此想到。 …… “这是什么意思？” “拔出一柄刀，便算是加入锦衣卫了？” “刀皇陛下说出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要收此人入麾下，还是要让其知难而退？” 相比较于萧剑僧早已经理解了方南的意思，围观之人很显然没有这个悟性。 他们还在为顾凤青的举动而疑惑。 而更加让他们疑惑，甚至是震惊的是—— 顾凤青所离去的方向！ 南方！ “泰山！” “泰山之巅！” “刀皇陛下，要准备赴约，前往泰山之巅，一会天下群雄了！” 他们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里。 眼见着时日临近，少林武当连同不少隐世不出的前辈高人，邀请刀皇顾凤青莅临泰山，坐而论道！ 而今天，距离泰山相会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所以…… 顾凤青此行出发，必然是前往泰山！ 一时间，所有人心中都涌现出一股极大的震惊和兴奋！ 在这样的兴奋之下，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萧剑僧了。 无数有心人都在这一刻立马传讯给背后的势力，将这个猜测给上报。 …… …… 灯笔 第329章 真正的意图！ 如他们所想的那般，顾凤青确实是打算前往泰山之巅，与天下豪杰论道。 只是…… 在去泰山之前，顾凤青还有着一件事要做！ 去终南山！ 去……灭了帝踏峰！ 从萧剑僧的口中，顾凤青得知帝踏峰的圣女已然出山，对于她们到底想要做什么，顾凤青很清楚。 这一个以秉承天命为宗旨的门派，看似胸怀苍生天下，但实际上，不过是想借助皇朝气运修行罢了！ 帝踏峰三字，便能看出彼辈的狼子野心！ 本来顾凤青对于这个门派还并不在乎，可对方既然自己跳出来想要搅动风云，那就怪不得他了！ 他很清楚，过去的这段时间，尤其是在对付朱永昌的时候，虽然灭杀了不少江湖门派和顶尖高手。可实际上，无论是武当、少林这样的圣地，还是三山这般的顶尖宗门，其门中真正的顶尖高手，仍旧还没有出现呢！ 帝踏峰想要做的，便是联合这些圣地中的高手，联手对付锦衣卫，对付他顾凤青，以此来让大夏再一次的乱起来，好维持她帝踏峰在江湖上的超然地位，维持她帝踏峰‘秉承天命’的超然理念！ 只不过，这一次她们可要失望了！ 或许是她们闭关太久，以至于未曾打听到或者不在意顾凤青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性格！ 所以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当她们下山打算搅动风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将会迎来怎样的报复！ …… 十天之后，顾凤青率领三千刀卫抵达终南山下。 当踏入帝踏峰山脚下的时候，顾凤青抬头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帝踏峰。 看着隐藏在山林中，曲折蜿蜒的石阶，眼中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之色。 “帝踏峰纠结天下豪杰，打算在泰山之巅对我发难，只是不知道……” “若是泰山论道召开之时，帝踏峰后山失火，不知是怎样的局面？” “是天下豪杰、正魔两道在帝踏峰当代圣女的维持下彻底摒弃前嫌，为了对付我锦衣卫而真正联合，还是惊骇之下，让本就孱弱不堪的联盟彻底崩溃呢？” “当今之世，天资卓绝者辈出，想来……应当不会让我失望吧？！” 如此想着，顾凤青不由露出一抹好笑的神色，似乎为即将所看到的一幕，而感到十分的期待。 天见可怜，若是这番话被江湖上任意一人听到了，必然会心神惊恐，继而倒吸一口亮起。 这位刀道修为冠绝天下的刀皇，将整个江湖搅的一团风云的刀魔，竟然想要以帝踏峰的覆灭，来让武林中正魔两道彻底联合，亦或者彻底崩溃？ 这仅仅只是他的一场游戏？ 这是何等的野心，又是何等的狂妄！ 更是何等的肆意，不将天下豪杰放在眼中？！ “上山！” 随着方南一声令下，三千刀卫开始沿着石阶攀行而上，而顾凤青则是带着七大刀道绝颠的高手，在后压阵。 优哉游哉，缓步而上。 终南山果真不愧是天下第一仙山，一路走来，让顾凤青大开眼界。 但见山势险阻、道路掩藏在密林之中，崎岖而上，巍峨壮观。 低头攀爬之余，偶尔抬头仰望天际，便能看到云海翻涌，让人顿生心旷神怡之感。 就这么一边观景，一边上山，不过半个多时辰后，他们便抵达来半山腰，即将来到了帝踏峰的宗门所在地。 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山中石亭，坐落于悬崖边上，看起来十分雅致。 几名帝踏峰的女弟子见着一大群人源源而来，无不是脸色一遍。 有人快步奔行回去冰雹，有人则是豁然抽出长剑，大声喝道“此乃终南山帝踏峰山门所在，尔等何人竟敢……” 她的话并未说完。 “锵！” 顾凤青没有丝毫废话的意思，手中绣春刀锵的一声出鞘。 刹那间，以方南为首的黑衣刀卫们皆是应声而动。 但见他们一个个抽出绣春刀，‘锵’‘锵’‘锵’的长刀出鞘声此起彼伏，如同暴雨倾盆，又如雷鸣电闪，只见一道道雪亮森然的刀光，伴随着一道道如风似电的身影呼啸而出，踏空而行。 时至今日，三千黑衣刀卫们，基本上都已经位列一流境界，甚至不少都已经迈步先天。 凭借他们身后的内力，再加上顾凤青所给予的身法秘籍，一个个轻功皆是上乘。 虽比不上踏雪无痕，但脚尖一点，整个人便掠出几丈甚至是十几丈的距离，却是易如反掌。 几个呼吸的时间，三千黑衣刀卫便已经掠过这几名女弟子，抵达帝踏峰山门处，将其团团围住。 “你，你们……” 几个女弟子顿时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片。 她们想要说些什么，可面对那一柄柄雪亮森然的绣春刀，竟是连说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们何曾见过，有人胆敢在帝踏峰的山门前，扬起长刀？ 是她们还在梦里，还是这个世界变得疯狂了？ 帝踏峰不过关闭山门数十年，这才刚刚打开山门，便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莫非是当今武林早已经忘了她们帝踏峰的威名？ 这些心思只是在脑海中转悠一圈，便被她们掐断！ 因为，她们骇然的发现，并不是这个世界疯狂了！ 而是眼前这些人疯狂了！ 在她们的目光注视下，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持着长刀的锦衣卫，一个个眼神凛冽恍若九幽恶魔，汇聚之下竟是使得周围的温度都随之骤然降低。 身处在目光交汇中心的她们，更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意涌上心头，令他们头皮发麻，背后冷汗狂飙。 帝踏峰成名剑典，最重要的便是修心。 每个弟子入门之后，都必须要将修心当作头等大事！ 可此时此刻，他们只觉得自己以往的心境修行完全失效，没有半点用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为首的女弟子，好在还尚存着理智，深吸了几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大声的喝道。 然而…… 没有人搭理她。 就好像，她的话根本就没有传入周围人的耳中一样。 见此一幕，这名女弟子顿时脸色再度一遍。 到了这一刻，哪里还能不明白…… 这些人，分明是来者不善啊！ …… …… 第330章 杀人之刀！ 恐惧，弥漫在心头。 可让她们等了许久，也没有感受到屠刀的落下，这让几名女弟子更是惊疑不定。 “他们……为什么不落下屠刀？”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看着密密麻麻的黑衣刀卫们，她们几人完全不明白顾凤青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仅仅是她们，因为顾凤青带着三千刀卫前往终南山，一路上大张旗鼓并未掩饰行踪，所以也陆陆续续跟随了不少江湖人士，此刻也都是在震惊骇然之余，感到疑惑。 锦衣卫和刀皇陛下，到底想要干什么？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泛起这样一个念头。 而就在此时，终南山帝踏峰的山门之内，大大小小数十个依山而建的供电之内，掠出一道道的身影。 她们以极快的速度涌向山门，如风似电，恍若匹练。 人还在赶来的半途中，蕴含着真气的爆喝之声便已经传遍整个帝踏峰：“是谁敢在帝踏峰放肆？！” 话音落下，数十道身影显出身形。 “帝踏峰当代门主，梵语清！” “还有上一代圣女，洛天倪！”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声。 很显然，帝踏峰虽然许久未曾开山门，门中弟子也已经数十年没有在江湖上行走了，但还是有人认出了一些人的身份。 “传闻帝踏峰当代门主梵语清早已经踏入道途，一身功力修为究极天人，三百年前更是和武当祖师张真人对拼一招，虽然落败，但也得到张真人的亲口赞誉！” “这三百年过去了，又不知内力真气深厚到何等地步？修为也进阶到怎样层次？！” “还有上一代圣女洛天倪，据说三百年前行走江湖之时便已经堪破【死关】抵达帝踏峰至高剑典《彼岸剑诀》前所未有的层次，一身剑道修为不弱剑神，她竟然也出现了？！” “不止这两位，你们看还有这三百年前偶尔行走江湖的帝踏峰弟子，也竟然全都再次！” “言静安，秦梦云，碧智心，荆雪梅，这可是两百年前帝踏峰的四大弟子，行走江湖不到三年便已经名传天下，因为容貌高绝，武功精深，被当时好事者称之为武林四大仙子！” “嘶！” 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不断响起。 一双双眼睛死死的盯在这些帝踏峰的长老身上，眼中流露出震撼之余，更是带着莫名的兴奋。 传闻帝踏峰的女弟子各个容貌上乘，以前一直无缘得见，引以为憾事，可今日…… 可当真是大饱眼福了！ “你等是……锦衣卫？” 梵语清落在地上，待看清来人之后，顿时眉毛一挑，随后目光一转，顿时便看到站在一侧的顾凤青，当即皱着眉头道：“阁下便是锦衣卫指挥使顾凤？” “放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方南所打断。 “瞎了你的眼，我家大人乃是当今刀皇，竟敢直呼名讳？！” 想要说的话被打断，这让梵语清心中生出怒气，可看着面前的顾凤青，在看着站在其深厚的傅青冥等人，梵语清眉毛抖了抖，还是将这股怒火压抑下去，沉声道：“你等锦衣卫来我帝踏峰，到底是所谓和事？” 顾凤青并未说完。 他只是看着远处的群山峻岭，似乎在观赏景致。 如此明显的无视，让梵语清和所有帝踏峰的门人都为之皱眉。 她左右看了看，顿时就发现了不对劲。 锦衣卫将她们帝踏峰包围，若是当真有事的话，在她出现的时候便已经会显露出来了。 而现在…… 顾凤青不理会他，连那些黑衣刀卫们也只是持着刀，一言不发。 这太诡异了。 不仅仅是他，在寂静过后，许多凑上来远远围观的江湖人也都发现了诡异之处。 “锦衣卫确实在等待着什么！” “只是……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还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刀皇陛下耗费时间去等待的？” 所有人都纳闷不解。 但他们无人敢询问。 就在这种诡异的寂静之下，许久之后，一道身影缓缓从人群的最后走了上来。 此人穿着锦衣卫的衣服，相貌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一双眼睛却十分平静，甚至显得深邃。 而整个人的气质，更是透着一股坚毅和决然！ 他手中拿着一把刀，一把很简单的绣春刀！ 当初在北镇抚司前，被方南丢出去，入地半尺的绣春刀！ “萧剑僧？” 看到此人，不少江湖人都是惊呼出声。 这段时间以来，萧剑僧被顾凤青看中，因此名声得以轰传天下，不知多少人因此嫉妒羡慕。 而现在，他竟然也出现了？！ 而且…… “刀皇陛下，难道是在等萧剑僧？！” 几乎刹那间，就有江湖人想到了什么，顿时惊呼出声！ 但紧接着，他们便自己否决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萧剑僧固然被刀皇陛下看重，可终究不过是刚刚拿起刀，便是天赋再高，也只是一个初学者！” “如何能够让刀皇陛下特意等待，又如何能够在这场局面下发挥作用？！” 他们下意识的不相信！ 萧剑僧固然被刀皇看重。 可今日之事，很明显不是萧剑僧能够发挥作用的地方！ 所以他们便下意识的忽略。 可除了萧剑僧之外，刀皇陛下以及一众锦衣卫们，又再等什么？ 又有什么人或者物，值得他们等待？！ 然而，就在他们下意识否决的时候，却在此刻听到了顾凤青的声音响起。 “刀，杀伐之器！” “所以刀客，自然也是为了杀人！” 众目睽睽之下，当萧剑僧来到队伍前列之时，顾凤青终于回转身形，目光落在萧剑僧的身上：“所以想要成为一名刀客，首先要学会杀人！” “若是不能杀人，又有什么资格拿起刀？！” 说罢，他竟是抬起手掌，指着面前数十名帝踏峰长老和数百名弟子，凛冽道：“拔出你的刀！” “杀了这些帝踏峰的每一个人，我便将你正式收为门下，传授刀道！”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大，可当他响起的时候，却恍若冥冥中的煌煌天音。 一语起，万籁静。 …… …… ps：老王的新书上传啦，书名：《提前登陆武侠世界》 因为救人而身死的顾长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穿越重生了。 而且还传到了一款能够影响现实的游戏当中，成为了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农夫。 武侠世界，妖魔横行，还有一年后便会降临的玩家，农夫npc的安全得不到丝毫保障。 好在他拥有玩家模版，还能加点技能使之融合。 顾长安从游戏最底层的农夫开始，修习武艺斩杀妖魔，获取经验融合技能…… 当游戏开启，玩家降临之时，顾长安已经成为了游戏中的大boss，当玩家开始发展之时，他已经成为了武林至尊！ 当游戏与现实贯通，超凡降临之时，顾长安一步跨出—— 下一刻！ 整个世界，臣服在他的脚下！ …… 已经签约完毕，大家闲暇之余可以去收藏投资，推荐打赏呀～ 第331章 生死之间 犹如寒风过境！ 恰似九幽席卷！ 整个帝踏峰的山门前，顿时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包括梵语清、洛天倪，乃至言静安，秦梦云，碧智心，荆雪梅两百年前的四大弟子，现如今的四大长老，都忍不住脸色狂变，心神剧颤。 谁都没有想到，谁也不敢相信！ 他们听到了什么？ 此人，竟然口出狂言，想要让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刀道初学者，将此地在场的所有帝踏峰弟子全部斩杀干净！ 这简直就是笑话！ 数百年来，自从帝踏峰建立以来，何曾听过到如此可笑的事情？ 没有！ 一时间—— “真是可笑！” “简直是得了失心疯！” “如此狂妄，真是大胆！” “到底是谁给了你这样的勇气，竟是胆敢放出如此丧心病狂之言！” 所有帝踏峰的弟子连同四位长老在内，都是瞬间暴喝出声。 他们的脸色也是蓦然变得铁青，身上穿着的华丽宫装，更是在这一刻无风自动，体内深沉似海的真气，也在这一刻疯狂鼓荡，犹如一个个即将爆发的火山般，一旦喷薄而出，便是石破天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顾凤青的身上！ 他们只感觉到了耻辱！ 毕竟，谁都不会认为一个刀道初学者能够杀光在场的所有帝踏峰弟子——不要说杀光，便是杀死任意一个弟子，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顾凤青身为刀皇，天下有数的强者，竟还是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嘲讽又是什么？ “竟然如此辱我帝踏峰！” “岂有此理！” 霎时间，虚空之中猛然震荡，似乎水面一般泛起层层涟漪。 无穷的气势汹涌澎湃的朝着顾凤青席卷而来，似乎要将顾凤青覆盖碾压。 这威力之深沉，犹如大海倾覆。 这威力之磅礴，似乎泰山崩塌。 惶惶如天威！ 在这样的气势之下，哪怕主要是席卷向顾凤青，可威势的余波，仍旧让周围不少围观者心神震颤，肉体更是生出刺痛。 无数人难以承受，竟是几度跪伏在地。 “上千年来，我帝踏峰秉承天命，普度众生，无论朝野，无论世俗武林，无不是敬仰有加！” 梵语清脸色铁青，沉声说道：“当初那边是天刀来了，也要恭恭敬敬，而世俗凡人寻常武者，更是须一步三叩首，才能抵达山门前！” “可你锦衣卫，竟是大肆而来！这简直就是欺我帝踏峰无人！” “多少年了，我还从未见过有如此嚣张狂妄之人，敢在我们帝踏峰的山门前，说出这等肆无忌惮之语，这简直可笑、可怜、可悲、可恨！” 这一刻，她心中怒吼狂烧，但见身形一动，整个人便站立于半空之中，双掌一抬，一股恐怖的压力便碾压而下：“你既然说要杀光我帝踏峰，那老身便要看看，杀人如麻的刀魔，究竟有怎样的本事，胆敢将我帝踏峰不放在眼里！” 话音落下，只见她手中在虚空一握，突兀的便出现一把长剑。 一剑斩出，当即风云变色。 无边风云被搅动，随后凝聚，其中隐隐有着风雷。 似乎要代天而行，将顾凤青这么一个当世刀魔以天罚斩之！ 见此一幕，宋阙不由喃喃说道：“帝踏峰的剑典，果真冠绝当世，若论剑典之精妙、之上限，当世首屈一指！而梵语清身为帝踏峰峰住，三百年来静修，剑道修为必然十分恐怖，只是可惜……” 可惜她遇到了刀皇大人！ 面对这搅动风云的惊天一剑，顾凤青仍旧没有抬眼去看，目光仍旧落在箫剑僧的身上。 “给你三息时间。” 三息什么时间？ 当然是让萧剑僧决定是否抽刀出鞘的时间！ 萧剑僧此刻心中极其的震动。 纵然他的向刀之心之心果决，纵然他已经做好了不加入锦衣卫便誓不罢休的准备，固然他为了练刀已经做好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念头。 可……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 自己成为了锦衣卫，可第一次拔刀，所要面对的敌人，竟然帝踏峰！ 让自己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刀道初学者，去向一个名扬江湖的顶尖大派扬刀，甚至还要将其满门尽灭？ 这不是疯了吗！ 这样的考验，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也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最为关键的是，他没有学会任何刀法，也没有任何真气内力啊！ 这一刻，萧剑僧内心极其的挣扎。 他知道，自己一旦抽刀出鞘，便必死无疑！ 而若是不抽刀出鞘的话，他所有的理想，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追求、野望，人上人的渴望……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将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而他，更会从此庸碌一声，再无出头之机会！ 想到这里，萧剑僧低头，目光落在腰间的绣春刀上。 而值此之时，所有人也都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梵语清的惊天一剑，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了。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 但唯有风的吹拂，才能让他们感受到时间正在点滴流淌而过。 看着萧剑僧愣在原地，握着绣春刀的刀先是紧握，随后张开，后又是紧握，如此循环。 他的身体，也在这一次次的循环之中，不断颤抖着。 额头，汗如雨下。 全身，瞬间湿透。 围观的所有人都知道萧剑僧的内心正经受着极大的考验，因此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的挣扎，心神随之所起伏。 可渐渐的，他们顿时就发现不对了。 “这……”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 “我好像已经知道，刀皇给出的考验到底是什么了！” “原来，这才是刀皇给出的真正考验！” “生死抉择！” “刀，需要一往无前，而刀客，既然执刀，便要向死而生！非如此，不足以驾驭手中之刀！哪怕是成为刀客，也只是以刀御人，而非是以人御刀！” “寻常刀客，自然不必在乎这个，可身为刀皇的弟子，注定要站在此世巅峰，若是连刀都无法驾驭，又有什么资格入得刀皇门下？” “所以，这是刀皇给予的考验！” “生死之间，不仅仅有绝大的恐怖，更有绝大的抉择！” “而这……” “就看这位少年，能否做出他的决定了！” 众人的惊叹声，并未掩饰。 因此也传到了萧剑僧的耳朵里。 而让他知道了顾凤青的考验到底是什么，但知道是知道，并非代表着就能因此做出决定！ 正如他们所言—— 生死之间，有抉择！ …… …… ps：新书《提前登陆武侠世界》已经十万字啦，欢迎大家前去收藏观看！ (本章完) 第332章 向死而生 面对这生死一瞬，谁都不会看好萧剑僧！ 毕竟，他面对的是三百年前便已经成名天下，隐居帝踏峰多年不出的绝代强者！ 方圆千百丈，尽是无穷剑意，涛涛剑气如巨浪龙涛，翻腾不已，便是先天三重宗师境的高手都无法承受其威，更不用说一个从来没有练过刀的人。 生死的抉择，是考验，成则如龙腾九霄，一战功成天下！ 败则烟消云散，一切成空！ 顾凤青至始至终都没有动，一双睿智之中闪耀着星芒的眸光，显得非常的平静。 相比之下，梵语清却是面带冷笑，在她看来，刀皇顾凤青的狂妄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结果，最终的结局会证明，他会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滴答！ 汗水一滴滴的落下，萧剑僧浑身都在颤抖，那一滴滴细密的汗珠汇聚成流，顺着他颤动的手指流落在地面上。 “呼.......” 沉重的呼吸声不断传来，有如破败的风箱在不断地鼓动着。 这一刻，他的脑海一片混沌，那艰难握住的绣春刀刀柄上，五根手指正在发生一种奇妙的变化。 原本僵硬的五指，逐渐的松弛，但五根手指却是牢牢把控着手中的绣春刀。 这完全不是一个没有学过一天刀法之人所展现的。 远远的看到这一点，顾凤青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 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发现这一点变化。 呼..... 狂暴的风声不断席卷而来，那巨浪滔天的剑气呼啸着，整个帝踏峰方圆千百丈都被那汹涌澎湃的剑气肆虐。 快了！ 面对梵语清的一剑，这个年轻人没有任何生还的余地！ “刀皇太狂妄了，以为凭一个从未学过刀法的人也敢在我帝踏峰上，耀武扬威，今日他注定了失败！” “人都说刀皇本身就是一个传奇，这一点无可否认，可惜，他的狂妄终究是害了这个年轻人！” “死亡就是这个年轻人最好的结局，只能用他的鲜血来恕罪！” 帝踏峰的诸多弟子无不出声讽刺。 这不仅是针对萧剑僧，她们这番话其实是说给顾凤青听的。 轰！ 生死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帝踏峰前那道颤抖的身影之上。 慕然间，一道沉闷的轰鸣声，宛如一道惊雷陡然炸响！ 这道惊雷，有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更是震的众人的耳膜不断颤动，脑海之中轰鸣不断！ “发生了什么？” “那道声音，是什么？” “难道是刀皇出手了？” 有人发出疑问，但没有人给他们答案。 轰隆隆！ 惊雷阵阵，天显异像，无穷的乌云滚滚而来！ 天穹之上，惊雷道道，如银蛇闪烁，将原本被乌云遮盖的峰顶照的一片透亮！ “天象？怎么会这样！” 众人惊骇莫名，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惊！ “刀，原来这就是刀！” 一道低吟的声音陡然响起，与那惊雷相比来，这道声音显得很低沉，更显得微不足道！ 但是，就是这么一道微不足道的声音，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注意。 “他在说什么？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 “听不清，隐约间好像听到，这就是刀？” “哼！刀？他懂什么是刀吗？连刀都拿不稳的人，也配懂刀？我看这一次刀皇如何收场，最好的结果就是他出手挡下这一剑！” 没有人会否认这一点，那一剑已经到了，萧剑僧生死抉择的最后一刻也到了！ 吟！ 虚空上，剑鸣阵阵，无边的剑气已经到来，近在咫尺！ 萧剑僧忽然缓缓抬起了头来，腰间那悬挂着的绣春刀真随着他手指用力，徐徐的拔出！ 冷冽的寒光，就如刀存在的意义一般，没有生命！ 刀从来都没有生命，它存在的意义便是终结生命，就是杀人！ 刀是利器，是杀气，更是...凶器！ “我是刀，刀却不是我，今日我手握刀，愿化作这杀人的凶器！” 嗡! 伴随着萧剑僧徐徐开口的声音传来，绣春刀出鞘，他迈步朝着帝踏峰弟子而去，迎着那无穷的剑气而去。 这一去，有死无生！ 但，这是萧剑僧的选择！ 在这关键的一刻，他悟了！ 以他没有半点功力的身躯，去迎接帝踏峰一个个功力深厚的弟子，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但他敢！ 为什么敢？ 因为他从握住刀的那一刻起，明白了握住绣春刀代表着摈弃生机，向死而生！ 剑气临身，如巨浪冲击，带着泯灭一切的威力！ 萧剑僧没有丝毫惧色，面目如常，迎接死亡到来！ “只差最后一步了！”顾凤青眸光闪耀，望着天空中的天变，心道。 轰！ 惊雷再响！ 这偌大的广场上，陡然间炸开一道恢弘的气息，无边的光芒绽放开来，耀眼绝伦！ 所有人都感到双目刺痛，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 轰轰轰！ 紧接着，无穷的气浪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所过之处，有如一层层无形波纹横推而过，方圆千丈范围，草木成灰、大地崩裂，一座座恢弘的殿宇轰然倒塌！ 这一段过程中，竟然没有人有所察觉，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顾凤青，你终究是忍不住了！” 那剧烈的轰鸣过后，烟消云散，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梵语清那带着一抹愤怒的声音传来。 “刀皇真的出手了？难怪，我就说单凭一个没有功力的人，怎么可能接的下这一剑！” “不错，以帝踏峰峰主的修为，她所施展的一剑，这江湖中除了少有的几个人之外，在场之中也唯有刀皇能够从容面对！” “哼！如此考验，言过其实！”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最后的一刻，是刀皇顾凤青出手了。 如此一来，帝踏峰的人更有话说了。 既然是要考验萧剑僧，却又在他将死一刻出手，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这样的考验，又有何用？ 顾凤青站在那里，没有接话，而原本一直朝着那帝踏峰弟子走去的萧剑僧却一边走，一边开口。 “区区江湖草莽，焉能看懂大人的智慧？” “生是什么？死是什么？你们何人能懂？” “就凭你们，也敢说他人是魔？当真是可笑！” 萧剑僧的声音传来，手中的绣春刀闪动着阵阵寒光，充满了杀气。 帝踏峰远处，那无数观战的江湖中人，全都傻眼了一般，看着那道向前的身影。 “他要干什么？还想杀人不成？” “若非刀皇，刚才就死了，明知是死，他还真敢动手啊！” “他所求为何？难道真的只是想得到刀皇的认可？为了这一点，不惜自己的性命，他到底是傻了，还是痴了！” 所有人都不解。 梵语清面色铁青，眼角余波扫了一眼始终平静如一的顾凤青。 “疯了，你简直是疯了！”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杀我帝踏峰的弟子！” 梵语清的目光里，充满了杀意，她没有再出手。 刚才那一剑被顾凤青挡下，她就知道，即便再出手，顾凤青一样会出手！ 她不相信一个没有功力的人，真敢在她面前杀人！ “杀了，便杀了！” “这又有何难！” 冷冽的绣春刀扬起，一道淡淡的光芒自那刀中微微闪过，一股莫名的气息自萧剑僧体内升腾而起。 梵语清不知道，她的一句话，让所有帝踏峰的弟子全都看起了热闹。 杀人？ 一个没有功力的人，凭什么杀她们？ 他能吗？他敢吗！ 噗嗤！ 正当所有人都在看戏的时候，陡然间，一道寒光掠过，虚空中，血光一闪，一颗睁着惊愕双眼的脑袋腾空飞起。 嘭！ 一道尸体轰然倒下，尸首分离！ 震惊！ 所有的人都一怔，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那无头的尸体落在地上，抽搐了几下，鲜血流淌了一地，慢慢的没有了生机。 “师姐！” “小子，你敢杀我帝踏峰的人，我们要你偿命！” “入魔了，这小子真是入魔了，与那顾凤青一样狂妄，一样疯魔！” “杀了他，为师姐报仇！” “杀！” 锵锵锵！ 一道道长剑出鞘的声音传来，萧剑僧被一群帝踏峰的弟子团团围住，只需要梵语清一声令下，便要出手击杀萧剑僧！ “顾凤青！” 梵语清双目几欲喷火，盯着顾凤青，怒声道：“你真以为自己有些实力，就能够为所欲为吗？我帝踏峰成立千年来，从来没有怕过！” “你杀我一名弟子，你信不信我让你锦衣卫十倍来还？” 顾凤青的修为固然强横，但梵语清也没有退让！ 她身为一峰之主，若不能为自己的弟子讨回公道，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她们！ “你敢吗？” 这时，顾凤青的目光落在梵语清身上，迈步走来，道：“你觉得就凭你的帝踏峰……够这个资格吗？” 话音落下，顾凤青不管梵语清那铁青的脸，目光已经落在了远处的萧剑僧身上。 “刀，乃凶器，向死无生！” “这便是你的刀意，今日，我要这帝踏峰，血流成河！” 顾凤青的声音，宛若一道来自地狱深渊的魔音，穿越无穷黑暗的深渊，来到这人世间。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杀！” 远处，萧剑僧手中长剑指向一众帝踏峰弟子，体内一股冰冷、凶厉的气息陡然升腾！ 那淡漠的声音，不含丝毫感情！ 灯笔 第333章：送你上路！ 轰隆隆！ 天穹之上，惊雷炸响，仿佛在预示着这片天空下有不可思议之事正在发生！ 所有人都被那惊雷惊醒，而在他们脑海中的念头，在下一刻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方圆数十里地，无穷的天地灵气有如浪潮奔涌，朝着这帝踏峰涌动而来，宛若层层叠叠激荡而起的浪涛，气势浑厚！ “好可怕的天地灵气，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里的灵气变的那么浓郁！” 有人发出惊呼声！ “是他引动的天地灵气？” “他不是一个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少年吗？到底是如何做到？” “难道他一直都隐藏着自己的修为不成？！” 有江湖中人发出惊骇的声音，双目瞪的浑圆，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梵语清面色铁青，修行数百年来，她一直都是帝踏峰的传奇，而她教导出来的弟子同样是江湖中被人吹捧的强者，数百年，无数的天才弟子出自帝踏峰！ 如言静安、秦梦云、碧智心、荆雪梅等人，早已经将自己的名字流传于江湖，令人敬仰！ 包括梵语清自己在内，整个帝踏峰的弟子，放在江湖中都是一等一的天才，更有来自江湖各地收罗的天才弟子被收入门下，可是她们的成长却是经历了无数年的修炼！ 加上有自己这个名师指点，才有这番成就！ 可是，今天，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根本没有半点修为的少年，从无到有，短短半刻钟不到的时间里，竟然领悟了剑意！ 是的！ 没错！ 萧剑僧，在这一刻领悟了剑意！ 那磅礴无穷的天地灵气正朝着他体内疯狂涌动，灌注入他的体内，就仿佛这本就是属于他的！ 在这刹那间，萧剑僧体内的真气疯狂涌动，先天道体所拥有的潜质在这一刻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就如顾凤青的无上剑体一般，那天地间的灵气进入他的体内，伴随着剑意的诞生，迅速被吸收，顺应周天之势，疯狂涌动！ 轰轰轰！ 一道道恐怖的刀气陡然间绽放开来，化作无形刀光，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噗噗噗噗！ 一道道殷红的血花喷射而出，无数皎洁的白衣之上都被侵染成红色的一片，一具具尸体震飞而去，倒落在地上，那尸体上的刀痕密密麻麻，有如蜘蛛网一般细密。 “好强大的刀意，短短一刻钟时间，从无到有竟然领悟了刀意，他......是怎么做到的？” 人群中，无数的江湖中人都发出惊骇的声音，那眸子里尽是震惊欲绝的神色！ 一个刀皇顾凤青已经是令人绝望，从他成长为刀皇，用的时间并不长，他拥有着冠绝古今的天赋，为众人仰望！ 而现在，少年萧剑僧一样爆发出无法揣测的天赋，在刀皇顾凤青那别具一格的手段之下，从生死之中领悟了刀意！ 这样的人物，除了刀皇顾凤青一人之外，古今还从来没有人能够做到！ 他会是下一个顾凤青似的人吗？ 以刀为尊，横压整个江湖！ 在场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深深的震撼，而在震撼的同时，看向顾凤青的眼睛越发的敬畏！ 不仅自己的刀道修为天下绝颠，而今，连他点拨的人，也成为一方高手！ 简直恐怖如斯！ 嗡！ 虚空中，刀鸣声响彻云霄，数千丈云海滚滚涌动，如巨浪翻滚，一柄绣春刀扬于空中，寒光咧咧，刀气弥漫！ 萧剑僧手持绣春刀，面色平静，目光淡然，这一刻他的心仿佛与手中的这柄绣春刀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手中有刀，心中也有刀！ 刀意所向，生死两分！ 这一刻，他再不是那个平凡的少年，而是真正踏上了武道修行的道路！ “掌刀一日，世间再无人可挡我向刀之心！” 萧剑僧轻轻低语，心中再无所惧！ 帝踏峰上下，所有人的内心皆是震撼的，而帝踏峰所有人的心口都被一股怒意灼烧，随时都要爆发！ “好，好一个向死无生！” 梵语清冷漠的目光盯着他，随后道：“能够见证一个天才刀客的出世，我当感到荣幸，不得不说，刀皇之名名不虚传！” “但为了我帝踏峰千百年的名誉，今日我说不得要做一次泯灭天才之事！” “世间不乏天才，但现在的你还不够！” 梵语清之言，可不是在危言耸听！ 帝踏峰多年来收罗天才，留下的很多，被他们残忍杀死的，其实也不少！ 那些死去的，大多数是不愿意来此的。 但，这些都没有人知道，帝踏峰在江湖中的地位一直以来都是超然的，没有人相信，他们会这么做！ 可是事实是，没有人知道罢了！ “峰主，请让弟子等出手，斩杀此人！” 秦梦云等人一步踏前，手中长剑轻鸣，微微的跳动着，目光之中冰寒的杀意涌现出来，盯着萧剑僧。 梵语清点了点头，目望顾凤青，道：“刀皇既要我帝踏峰血流成河，我等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所有帝踏峰弟子听令，杀尽一切敌，让所有敢上山挑衅的人知道，帝踏峰千百年来屹立于世，绝非偶然！” “弟子遵命！” 一众帝踏峰弟子纷纷行礼应下，手中长剑纷纷出鞘！ 锵锵锵！ 一声声长剑出鞘的声音传来，整个帝踏峰之上，冰寒之意更甚，凌厉的剑气汇聚成无形的锋芒，席卷向四面八方！ “要动手了，终于要动手了！” “一个是当今天下最可怕的刀皇，一个是传承千百年的超然势力，两者对抗，必定是龙争虎斗，但不知是刀皇厉害，还是这帝踏峰继续传奇！” “在我看来，恐怕是这帝踏峰要就此烟消云散了！” “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说来也是好笑，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封山太久了，居然胆敢对锦衣卫出刀，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刀皇盖亚当时，放眼天下无人敢与之争锋，麾下更有小李飞刀李清欢、天刀宋阙这样的高手，帝踏峰拿什么抵挡？！” “更不要说锦衣卫的三千刀卫，如今武林中谁敢侧目？便是两大武道圣地都不敢！” “看来今日，帝踏峰真的要就此覆灭了……” 一众围观的江湖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吟吟吟！ 而伴随着无数江湖中人的猜测，帝踏峰上，无数剑气弥漫开来，有如天穹之上明锐的星光，冲霄而起！ 剑气如虹，势如龙涛！ 无边的剑芒闪耀，气冲九霄，剑气所过之处，罡风锐利，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将周遭数里范围一切有形的物质，全都泯灭！ 嘎嘎嘎！ 就连帝踏峰上那一座座恢弘，精美的宫殿，也在她们自己的剑气威势之下，开始颤抖，一道道裂纹散开，仿佛要坍塌了一般！ “大人……” 绝无神、李清欢、傅青冥等人见状，早已经是心潮澎湃，跃跃欲试，当即拱手请战。 现在的他们，经历了蜕变后，还未来得及施展一身所学！ 面对帝踏峰，他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与绝世天才争锋，执手中之刀，将这些高高在上的天才斩落刀下，这是何等的荣耀！ 峰顶上，顾凤青那平淡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淡然道：“去吧！” “记住，满门尽灭，一个不留！” “是！” 顾凤青一声令下，绝无神、李清欢、萧十三郎、鸠摩智、宋阙等一众高手纷纷转身朝着帝踏峰的弟子而去。 轰隆隆！ 虚空之中，闷雷阵阵，无穷的刀鸣声与雷声相融，震动众人的心神！ 一道道身影腾空而起，无穷的剑气、刀气刹那间在整个帝踏峰之上弥漫！ 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这一场大战之中，两方都不会留手，生死皆在瞬间！ 三千刀客弥漫无穷刀气，气贯长空，没有怜香惜玉，一个个帝踏峰的弟子被他们斩落！ 自从顾凤青设下镇武司之后，便要求天下各大门派接受朝廷管辖，但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从那之后，一年时间，江湖中各大门派都在锦衣卫的威势之下臣服，只有少林、武当、帝踏峰、玄真山等几个门派还在苦苦支撑。 可笑他们以为顾凤青不敢动手，哪里知道，在泰山之会前，顾凤青竟然会拿她们第一个开刀！ 他前来这里，便是注定了帝踏峰的结局！ 梵语清盯着顾凤青，道：“江湖人言，刀皇性格霸道，冷酷嗜杀，如今看来，果不其然，但你想灭了我们，谈何容易！” 顾凤青一听，笑了：“要灭你们能有多难？”” 帝踏峰建立千百年，确实厉害，但现在的锦衣卫更厉害！ 七大超凡高手，大部分都是先天高手，最弱的也是一流！ 单凭这一点，足以横扫天下！ 否则，区区一年的时间，锦衣卫又如何让无数江湖门派摄服？ “哼，我今天倒要看看，杀了你之后，你的锦衣卫群龙无首，还能有什么作为！” 吟！ 话音刚落，樊语清手中古剑一样，一道凌厉，无坚不摧的剑意自她体内绽放，化作无穷潮汐席卷而出！ 顾凤青背负双手，淡然而立，没有丝毫动作，仿佛那无边剑意丝毫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不错！ 顾凤青确实没有放在眼里，区区一个樊语清，还不值得他出手！ “梵语清，大人的修为岂是你能揣测，就凭你，没资格让大人出手！” “还是让我宋阙送你一程吧！” 第334章 帝踏峰除名！ 天刀宋阙！ 这个名字一出，梵语清面色陡然一变！ 早就听说了天刀宋阙败在顾凤青之手，并且加入了锦衣卫之中，可是听到与真正见到却是完全的两种感受！ 宋阙是谁？ 他是顾凤青未出现以前，前三百年刀道最强高手！ 这是三百年一个大时代中，与武当张三丰、少林扫地僧、天剑无名齐名的人物！ 这四个名字，代表着三百年间的传奇！ “久闻天刀之名，真没想到，以你这样的人物，竟然也会加入锦衣卫，为顾凤青之爪牙，真是可惜了你天刀之名！” 梵语清转身，一眼就看到了天刀宋阙。 一如既往的装饰，简单的衣袍，沧桑的眸光，一柄毫不起眼的刀。 一身内敛的气息，没有丝毫外溢，现在的宋阙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完全看不出那锋芒盖世的天刀气势！ 若是不认识宋阙，梵语清更愿意相信，眼前的人是一个普通的乡间老头。 “哈哈哈！” 宋阙大笑起来，那一脸胡子张狂的飞舞，“区区一介虚名，又算的了什么？” “我宋阙前三百年自认为无敌天下，隐居封刀三百年，直到遇到了大人，才知道原来我并不懂刀！” “刀乃杀人之器，修为越高，要杀的人自然是越难，只有走到最后一步，才知道刀的极致在哪里！” 宋阙的感悟，是从与顾凤青一战之后才有的。 那一战，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对于宋阙来说，那是他的生死一战！ 若非顾凤青有意成全，在顺天府那一天，他已经死了！ 但也正是那一战，天刀宋阙的刀道更进一步，悟出了天刀第十式！ 他的第二刀魂也是在那一刻步入大圆满之境，从此看到了更加广阔的天地！ 刀无止境！ 面对顾凤青，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因此，在他认为自己能够再一次挑战顾凤青之前，任何人敢跳出来，都要接受天刀的制裁！ 这也是宋阙要加入锦衣卫的一个重要原因！ 梵语清闻得此言，面色再是一变。 天刀宋阙，与以前完全不同了！ “好一个杀人之器，天刀宋阙，现在看来果然是近墨者黑，你也如顾凤青一般入魔了！” “帝踏峰生来便是替天行道，我梵语清今日便先杀了你！” 吟！ 话音落下，一道嘹亮的剑鸣声响彻天地，一股凌厉无形的剑意自她体内爆发出来，势如破竹，有如一柄自亘古觉醒的神兵！ 这是属于帝踏峰的剑势！ 这一剑扬起，无边剑气有如海中巨浪翻腾，凝练无穷杀意，破开天地虚空，自天外而来！ 轰隆隆！ 刹那间，天变陡然而起，天空惊雷炸裂，雷霆滚滚！ 无穷的罡风肆虐天地，草木竹石化作齑粉随风扬起，一座座大殿顷刻间化作飞灰，宛若从来都不存在一般！ “帝踏峰的剑诀，真不愧为剑道之最！” “以三百之龄领悟剑心通明之境，踏入死关，比之帝踏峰历代峰主，你也丝毫不弱！” “可惜，你始终无法悟得死关真谛，终究是弱了几分！” “可惜！可惜！” 面对那势如破竹，杀气滔天的剑意，天刀宋阙手中的刀在颤抖，但一只手却坚若磐石，没有让那刀出鞘。 三个可惜，没有人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梵语清虽明白，却是不信！ 天刀虽是三百年前最强的几人之一，但她经历三百年死关参悟，自认丝毫不逊色！ “废话真多，你若能接下这一剑，帝踏峰便是命该如此！” 声如剑鸣，杀意冲霄！ 梵语清从一出手之后，便没有打算收手，出剑之手没有丝毫停留之意！ 以身化剑，凝聚三百年死关之感悟，将毕生杀意融入这一剑之中！ 雷声更甚，电光如龙！ 方圆千丈皆被无穷的剑意覆盖，绝无神、段玉、李清欢等人早已经见势不妙纷纷与对手脱离这一片战场。 除了一直立于帝踏峰之上的刀皇顾凤青，依旧一脸云淡风轻之外，其余的人都无法在这剑意之下活下来！ 超凡之境的对决，是神魂的较量，以自身之魂，凝练一身之精气，将自身所有的修为彻底的展现！ 整个山头都在颤抖，那葱翠欲滴的山林野兽绝迹，飞鸟灭绝，无穷的剑光落下，泯灭一切生机！ “来的好！” 轰！ 宋阙大吼一声，手中古朴不起眼的刀终于在这一刻出鞘了！ 三百年封刀绝迹，为了顾凤青再次出刀，这柄天刀已然败了一次！ 但并不代表这柄天刀的实力退步了，相较于三百年的感悟，这一败之后，天刀之威反而更加的强势！ 整个帝踏峰之上，化作一个无形的刀域，天地之间响起一道道凌厉的刀鸣声！ 响彻天地，冠绝环宇！ 天空之上，雷霆轰鸣，更加的强盛！ 砰砰砰！ 大地炸裂，无穷地气喷发而出，宛若龙气喷发，一道恐怖的刀光仿佛跨越无尽岁月，自峰顶横贯长空，登临九天之上！ 霸道！ 强绝！ 势不可挡！ 整片虚空都在颤抖，仿佛要碎裂开来，帝踏峰上空，被光芒覆盖，只有一柄无形刀气倒立苍穹之下！ 轰隆隆！ 地动山摇！ 刀光遮天！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眼睛生疼，泪水之流，被这一幕深深的震慑！ “好可怕的一剑，更加可怕的一刀！传闻应天府一战，天刀受刀皇提点，更进一步，这便是他如今最强的状态吗？” “这一刀，已经脱离我等理解之范畴，便是天剑无名在此，怕是也无法面对！” “刀之极致，无愧为天刀之名，区区一个梵语清，太托大了！想动刀皇的主意，如今怕是连天刀这一关，她都过不去了！” “是啊，天刀之威，太可怕了，我们都太久没看到他的刀，三百年封刀，太久了，久到我们已经忘记了，这个男人乃是三百年最强刀客！” “天刀已是如此，相比之下，刀皇显得更加可怕！” 所有目睹这一刀的人都在发出惊骇的呼喊声，每一个人都被震撼了。 在场很多人或许没有见过刀皇顾凤青出手，但却知道天刀宋阙败在顾凤青之手！ 如今，亲眼见过天刀的实力，也更加能够说明，顾凤青到底有多强！ “峰主！” 帝踏峰，尸横遍野，死了太多的弟子。 而活下来的，一个个惨不忍睹，个个带伤，梨花带雨。 “你....终究是输了！” 洛天倪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意。 她痛恨这帝踏峰，更痛恨帝踏峰的规矩。 梵语清是个悲剧，更是帝踏峰的牺牲品！ 在她眼里，帝踏峰的规矩，终究会让帝踏峰所有人付出代价，千百年来的顺利，造就了今日的结局。 输了！ 帝踏峰峰主都死了，还有谁能够带着帝踏峰的荣誉再战？ 再也没有了！ “师....父！” 泰山脚下，一名绝色女子陡然停下脚步，她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目光猛的望向帝踏峰的方向。 杜瑜然的心很痛，她已经达到了剑心通明的境界，与帝踏峰有着莫名的联系。 虽然不知道帝踏峰发生了什么，但依旧感受到远处帝踏峰上的师父，出了问题。 杜瑜然没有继续向前，也没有回头，呆呆的站在那山间，心思变的沉重。 此时的帝踏峰，烟消云散。 天刀宋阙立于绝颠，手中那柄普通不起眼的刀依旧散发着寒光。 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摇了摇头，宋阙面向顾凤青，行礼道：“大人，梵语清已死，从此江湖再无帝踏峰！” 一刀之下，绝无生机！ 梵语清的命是注定的，宋阙不会留手。 顾凤青扫了一眼帝踏峰上还幸存的人，轻轻颌首，随后道：“除名帝踏峰，顽抗者，死不足惜！” 话音落下，身形渐远。 “多谢大人！” 宋阙恭送顾凤青离去，心里却是多了一分莫名的感激。 帝踏峰有罪，不服管教，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该死。 若按照顾凤青的意思，是要斩草除根的，帝踏峰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但因为宋阙的出手，斩杀了梵语清，从此江湖上再也不会有这个门派。 因此，其他幸存的少部分弟子，只要服从管教，不以帝踏峰弟子为自居，还能够活下来。 这也算是顾凤青，网开一面。 刀皇顾凤青离去，三千黑衣刀卫则负责处理后面之事，萧剑僧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感激。 “别看了，大人既然收了你为锦衣卫，以后的机会还多着。” “你真是好运气，有大人的指点，一朝入先天，可是抵了我们十余年之功啊！” 叶开的声音在萧剑僧身边响起。 萧剑僧闻言，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目光里多了几分坚定。 加入锦衣卫，成为黑衣刀卫，他做到了！ 年纪轻轻，却做到了别人几十年可能都做不到的事！ 帝踏峰除名了！ 在场所有观看了这一战的江湖中人，久久没法回过神来。 这发生的太快了，哪怕明知锦衣卫的势力天下无人可挡，也完全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 …… 第335章 泰山之会 帝踏峰的结局，引起江湖上无数人的关注。 各方势力都没有想到在泰山之约到来之前，刀皇顾凤青竟然还会大动干戈，而且这一次的对象还会是三山之一的帝踏峰。 众多江湖势力在庆幸自己及时归顺朝廷的同时，也对这一次泰山之约越发的感到期待。 那些不想归顺朝廷管辖的门派，经历了这一件事后，会怎么想？怎么做？ 而刀皇顾凤青在面对这些门派的时候，又是否会一如既往的强势出手，镇压所有门派！ 这剩余的门派虽然不算多，但他们却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 少林、武当，在江湖之中称尊数百年，是江湖的两大超强势力！ 门中不仅高手如云，还有一些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如武当祖师张三丰，传闻三百年前便已经入了超凡境界，如今达到了何等程度，根本无人所知，他已经三百年没现身了。 少林的扫地僧，与张三丰一般，在三百年前便是四大宗师之一，功参造化，佛法精深，这一次出寺，不知又会到何等地步？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剑神谢玉峰、剑邪宫九、原随云等高手，每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至少都已经踏入了超凡之境！ 曾经隐世不出，罕见于世的超凡境高手一个一个的出现，所有人的目标全都指向刀皇顾凤青！ 这是古今从未有过之盛况！ 江湖纷争，悠悠千年，顾凤青能否真正的做到独断万古？ 一切都是谜！ 但同样的，很多人都充满了期待！ 离开帝踏峰后，顾凤青带领锦衣卫继续向前行，泰山距离这里还有一些距离。 一行向东，直到距离泰山百里之外，顾凤青与一众锦衣卫入了一座小镇。 这小镇上早已经是人去楼空，当然这并非是小镇无人了，而是锦衣卫提前的打点所为。 如今的顾凤青被尊为刀皇，与大夏皇帝共尊天下，严格来说算得上是皇帝出巡一般。 锦衣卫提前将人迁走，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大人，下面传来消息，您看看。” 绝无神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密函，双手呈上。 “嗯！” 接过密函，顾凤青打开扫了一眼，嘴角慢慢的浮现一抹笑意。 这一抹笑意，给人无比幽深的感觉，令人完全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有意思！” 帝踏峰被灭的消息传的那么快，并未出乎顾凤青之所料。 不过，这密函上可不仅仅只说了这一点，还有各大门派与少林、武当聚首泰安镇，论及此事时的反应。 “大人，除了被灭的帝踏峰之外，少林、武当、玄真山都是此次会盟的主要门派，这些门派是想借助三大势力的实力，迫使我们改变主意。” 一旁的绝无神笑着说道。 若是以前的锦衣卫，自然不可能被这么多门派盯着，江湖中势力也看不上锦衣卫。 而今，锦衣卫的威势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除了顾凤青之外，还出了六个超凡境高手，先天数千，最低都是一流境界！ 加上跨入大宗师境界的叶开，以及一朝悟出刀意，修为直入先天的萧剑僧，这两人的天赋都是世间罕见，不知何时都可能跨入超凡境界！ 现在的锦衣卫，无人可挡！ 任何一个势力都不可能是锦衣卫的对手，各大门派报团取暖，其意自明！ “就算是少林和武当，也挡不住大人的脚步！” “谁敢踏出来一步，我便杀了谁！” 萧剑僧的声音，忽然在众人的耳边响起，大家的目光不由落在了他的身上，眼里一片诧异。 谁都没想到，说出这番话的人，竟然是刚刚进入黑衣刀卫的萧剑僧！ “哈哈哈！” 鸠摩智大笑起来，道：“大人的眼光一向独到，这一次也不例外，萧剑僧不仅悟性奇高，对大人更是用心，我等倒有些自愧不如了。” 萧剑僧此举，顿时赢得了众人的好感，这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站在萧剑僧身旁的叶开一把抱住他的肩膀，笑道：“小子，你有前途啊！” 李清欢、段玉、天刀宋缺等人也在一旁点头。 顾凤青笑了笑，道：“泰山一行，一战必不可免，在场的诸位，皆有出手的机会！” “这一战之后，江湖再无江湖，朝廷统一各方，我锦衣卫的大势也将趋于圆满，刀道称尊，再无人可挡！” 这一刻，是顾凤青一直都在等待的时刻。 自入锦衣卫开始，他曾立誓，终其一生，必让刀道称尊天下，以刀独断万古！ 到如今，他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大人放心，您的宏图大志必会实现！” 众人都感到一股热血在体内奔涌。 刀道独尊！ 这一柄刀乃是锦衣卫的绣春刀！ 能够跟随着顾凤青一起达成，这是何等的荣光，必定会名留青史！ ....... 泰山，雄伟壮丽，五岳独尊！ 自古以来，泰山便是历代皇帝祭天之所在，古来素来有圣山之称！ 山体巍峨，壁立千仞，悬崖峭壁倒悬而立，山中峰峦叠嶂、飞瀑流泉，而山间则是云雾缭绕，云海翻腾。 从远望去，山势拔地而起，大气磅礴，直冲九霄！ 今日的泰山，注定了与往日的不同。 无数江湖中人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纷涌而来，汇聚在泰山脚下。 一面面代表着不同门派的旗帜飘扬着，四域各国，皆有人到来。 自山脚下开始，无数江湖中人顺着山间小道而上，人流漫漫，有如一条长龙盘卧与山野之间。 这上山的人流已经不下雨数万人，更加恐怖的山脚下还有数十万人站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这数十万人之中，能够山上的，至少在江湖中都是有些地位的，能够叫的上名字的。 而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或者名气不够的，都只能留在山脚下，远远的看着山巅之上那一块巨大的山峰。 山上发生了什么，他们甚是都无法看见，但这依旧无法阻挡他们的千里迢迢而来。 不为其他！ 他们为的，就是能够有幸亲眼目睹刀皇顾凤青的风采！ 能够远观一次，便够了！ “这一次来的人可真多啊，没有三十万，也有二十万了吧，刀皇之名冠绝天下，为天下众多武者所敬仰，为了能够见一次他的风采，这一生也算是无憾了！” “兄台所言不错，刀皇的风采，我等这些江湖末流本是难得一见，若非这泰山之约，乃少林、武当、玄真山牵头，怕是我们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见到刀皇。” “数十万江湖同道，同登泰山，这乃是古今之盛世，便是上古帝王来临，也从未有过如此盛景！” “今日泰山之约，怕是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诸多门派的高手，定然不会甘心被朝廷管辖，刀皇大人此行上山，不知能否顺利？” “是啊，锦衣卫虽然现在是天下第一大势力，刀皇大人以刀道独断万古，但与诸多门派联手相比，毕竟显得有些底蕴不够，少林有扫地僧、武当有张真人，玄真山有纯阳真人，听说天剑无名也会出现，加上剑神谢玉峰、剑邪宫九等同为超凡境的高手驾临，难啊！” 众所周知，刀皇如今的境界是超凡第二境叩宫，不说三百年前的三大宗师，光是谢玉峰、宫九、原随云等一众高手也都达到了超凡境界！ 光是这一批人，就将是个大麻烦，毕竟整个锦衣卫有这个境界的也只有顾凤青和天刀宋阙而已。 这么多的超凡境，光靠顾凤青、天刀宋阙，在无数人眼里是远远不够的。 有人担忧、有人欢喜、有幸灾乐祸、也有人沉思不语，各种各样的表情在一张张脸上呈现。 人生百态尽显！ “刀皇的境界，绝不可以简单的超凡境来看待，当初朱永昌同样是叩宫境，还有诸多少林三渡等一众高手相助，不照样被刀皇一刀尽灭？” “不错！同是超凡境，也要看各自领悟的层次，传闻刀皇有第三眼，神威盖世，那一眼睁开，方圆千丈范围，万物俱灭，有死无生，人多也未必能够挡得住刀皇！” 人群中，那些支持顾凤青的江湖中人自然不相信顾凤青会输，纷纷出口辩驳。 这么多人里，自然也是有人见过顾凤青出手的，其中就有亲眼目睹他与朱永昌一战的人，只有真正见识过那一战的人，才知道刀皇顾凤青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轰！ 众多江湖中人在讨论顾凤青的同时，天边，一道华丽的光芒陡然炸开，一道极为璀璨的华光自远方急速而来！ “好强烈的剑意，是何人到来？” 有人发出震撼的感叹。 那璀璨的剑华之下，一道身影由远及近！ “啊！是剑神谢玉峰来了！” 有人惊呼！ “御剑横空，剑气冲霄！剑神真不愧是剑神啊，竟然做到了传说中的御剑而行！”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之下，那一抹剑光由虚空中落下，立于山巅之上！ 身材修长，面容俊朗，一袭白色长袍的剑神谢玉峰，印入所有人的眼帘。 传闻中的剑中之神，宛若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兵，整个泰山之巅，皆被他的剑意所覆盖！ …… …… 第336章 三百年间最强者尽现！ 剑神谢玉峰的惊艳出场，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他的出现，实际上并不是什么秘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的泰山之约，剑神会出现。 山巅之上，那些早已经到了的江湖各派人物，纷纷朝着谢玉峰走了过去。 武当、少林、玄真山、唐门唐家堡等门派的人走在当先。 “剑神驾临，我等恭迎！” “恭迎剑神！” 武当派莫道长和少林的玄难大师当先行礼，其余门派大佬以及弟子也纷纷跟着行礼。 谢玉峰的到来，无疑是给泰山之约增添了筹码！ 谢玉峰虽然只是一个人来，但那剑神二字比的上任何一个势力！ 这个江湖终究是靠实力来说话的，谢玉峰是站在剑道巅峰的绝顶高手，论剑道修为比起莫道长、少林玄难不知道高了多少，也够资格让他们恭敬对待。 “莫道长、玄难大师，诸位江湖同道客气了。” “谢某此来，不过是略尽绵力，希望有机会改变一些刀皇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刀皇大人，能否听的进谢某一言。”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江湖，几乎都已经纳入了朝廷管辖之下，镇武司的势力何其庞大？ 锦衣卫的实力何其强大？ 还有那一枝独秀，站在江湖之巅的刀道之皇，谢玉峰虽是剑神，但也心知肚明！ 以他现在的修为，单凭一人之力，绝非刀皇顾凤青之手！ 若凭他一人，十死无生！ 唯有联合天下所有不想被朝廷管辖的江湖中人，方能有一线机会！ 他以剑道立势，自然不想看着被剑道被除名，独尊刀道！ “剑神能来，我等同道倍感高兴，等到其他人到来，今日之约成功的机会也就更大几分了。” 莫道长不无感慨。 谢玉峰点了点头，正欲说话之时，眉头忽的一皱，一双锐利的双眸忽然转向一侧，望向那一片无边的云海！ 轰隆隆！ 此时，天空中陡然间惊雷炸响，一片血色的气芒从远方云海一端升腾而起，那无边的血气，弥漫千百丈云海之巅，覆盖了一大片的山峰！ 见状，众多登上了山巅的江湖中人心生寒意，没来由的感受到一股无边的杀意从那血色的云海之中弥漫开来！ 背脊发凉！ 浑身冷汗！ 心惊欲裂！ 就仿佛有一柄无坚不摧，锋芒绝世的利剑刺进了众人的胸膛，血液飙射，导致身体逐渐的冰凉！ 身体的凉意，仅仅只是一点，就连他们的精神都感到一阵萎靡！ “好...好可怕的杀意，这人....是谁？” “太可怕了，与剑神的至正剑道不同，这人，太邪门了，人未到，剑意已至，仿佛整个人都处于无边的炼狱之中！” “是他来了！是他来了！剑邪...宫九！” 天下间，最邪的剑，当属剑邪宫九！ 这是所有人公认的！ 不仅剑很邪门，人也邪门，他不喜欢的，看不顺眼的，从来没有一个能够安然活下来，都会死的很惨！ 在他的心里，没有正义、邪恶之分，一切都看自己的心情！ 他可以杀尽无数百姓，也可以救民于水火，完全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谁也不知道，他在下一刻会做什么决定。 这样的人，太过邪门！ 但对他而言，邪门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剑在这个世界上，当属最强之列！ “没想到，你也来了。” 剑神谢玉峰淡淡的看向那片血色云海，表情很平静。 要论世间有几人的剑道修为能够让谢玉峰刮目相看，剑邪宫九，当属其一！ 与谢玉峰站在一块的几大门派高手没有说话，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盯着剑邪，不约而同的每个人都带着一点防备之意。 剑邪之名，绝非白叫，一向以正道自居的各大门派，并不喜欢这个看起来有些呆愣，却带着危险的少年。 “你能来，我也能来！” “有人说，我不如刀皇，今天，我想试试！” 一道冰冷之中带着一抹好奇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下一刻，那血色的云海翻滚起来，一道白色身影从那血气之中飞跃而来。 他一袭白色长袍，披着白狐披风，衣着相当之华丽，一眼看去，纤尘不染，俊秀不凡，嫣然是一名豪门贵气公子哥的形象！ 而他一出现，那云海之间，剑气暴涨，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穿越千丈云海，落于那峰顶之上！ 宫九到了！ “果然是剑邪，没想到他竟然达到了以身化剑，御剑而行的层次，十年前的他已经媲美叶倾天和西门踏雪，十年之后，他可能已经超越那二位了！” “错不了了！虽然看起来有些呆，可是，江湖上谁都知道，若真的觉得他呆，敢去招惹他，怕是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剑神和剑邪都出来了，其他的人，看来也快来了，只是不知道后面来的还有哪些人？” 随着谢玉峰和宫九的现身，所有人都很好奇，更加的期待后面还会有谁到来。 “泰山之途漫漫，引来无数英雄，我这瞎子看来还未迟到。”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忽然在人群之中响起。 咦？ 众人听得这道声音，纷纷转头朝着那声音的主人望去。 只见山间小道，一名身穿蓝色长袍的儒雅少年，正朝着山巅走来。 他走的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稳，无论山势有多难走，一样如履平地，顺利之极。 若是换做普通人，在场江湖中人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惊讶。 但眼前这个儒雅的少年，却是与众不同！ 因为他是一个瞎子！ 双眸紧闭，依旧能够在这险要的泰山之中，行走自如，如履平地，别说是瞎子，就连正常人也没有那么容易！ “是他！” 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 “无争山庄少主，原随云！” 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 当今江湖，最为出名的两个瞎子，一个乃是江南花家的公子花满楼，而今已经深居不出，但江湖上另有传言，说其已经入了锦衣卫麾下。 而另外一个，就是无争山庄的少主，原随云！ 此人，要比花满楼的名声更盛！ 原随云这个名字，并非因无争山庄而出名，近来五十年，无争山庄的名字与三百年前其实已经远远不能相提并论！ 但原随云的出现，却让江湖中人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他才高八斗，文武全才！ 自小开始，只要他见过一次的事物，无论是武功还是其他，全都没有能够难倒他的。 他过目不忘，学习任何武功都能够一次学会，并且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融会贯通，青出于蓝！ 这样的人物，何其之天才？ 在江湖上，原随云的武功据悉早已经是登峰造极，数年前踏入了超凡境界，可与剑神谢玉峰，剑邪宫九媲美！ “你这个瞎子，倒是喜欢凑热闹，哪里人多，你就往哪里走。” 宫九撇了撇嘴，随口吐槽一句，直接走到一旁落座，没有再多话。 原随云一笑，也不在意。 “原某见过剑神，见过各位武林同道。” 翩翩有礼，性格敦厚，本是原随云的长期养成的，举手投足都充满了谦和之气。 谢玉峰抱拳回了一礼，道：“原公子客气了。” “见过原公子！有原公子到来，我们的胜算更大了。” 莫道长等各门的大佬纷纷见礼。 相比于剑邪宫九，这些正派中人更加愿意与原随云打交道。 原随云点了点头，道：“如今各派汇聚，不知刀皇大人何时才会到。” 泰山之约的时间已经到了。 五湖四海，大夏九州能来的江湖中人都来了！ 这些人，除了一部分是为了保住祖传秘籍之事而来，十之八九都是为了一睹刀皇风采而来！ “约定的时间是午时三刻，如今还有半个时辰，相信以刀皇过往的声誉，他不会迟到。” 莫道长开口说道。 “哼！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这个刀皇也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 一个门派的掌门有些不满的嘀咕。 莫道长等人闻言，眉头微皱，却也没有反驳。 以刀皇时至今日的地位、实力，他想什么时候来，完全他一个人说了算！ 当今大夏的皇帝可是下了令，与刀皇共天下！ 这天下都有一半是他的，大夏王朝内所有的人严格来说也算是他的子民，有谁敢对他不满？ 那可是大罪！ “阿弥陀佛，我等不必着急，待人到齐，想来刀皇大人也该到了。”玄难双手合十，静静的坐下。 连武当和少林都没有意见，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江湖各派的高手该来的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泰山之巅上，密密麻麻的，各个山头上，已经是站满了人。 这么多人，足足有十万之多！ 但这也仅仅是一部分罢了，还有更多的江湖中人，都只能待在山脚下，眼巴巴的看着峰顶。 “呼！” 山巅上，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风声，忽然再起波澜。 那无边的云海随着这风波的到来，烟云滚动，有如巨浪翻滚！ 谢玉峰、宫九、原随云等人的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道精芒，不约而同的望向云海。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云山之巅，一道身影自云海之中飞纵而来！ 人未到，气息先至，一股股霸道的气浪席卷开来，竟将那山中云雾纷纷破开！ 蹬蹬蹬！ 除了谢玉峰三人之外，所有人在面对这道气息的时候，全都齐齐后退数步！ “日月神教教主，东方白来了！” …… …… 第337章 刀皇莅临，张真人！ 轰！ 东方白引动的气息不过是刚刚开始，那无边云海刚刚散开，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下，又有一股无形的气息忽然爆发！ 这一次，却是东方白的另外一边，那刚刚散开的无边气浪在这道气息之下，竟然神奇的从四面八方再次汇聚而来，有如潮流滚滚，再次流动于各峰之间！ 这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奇能力！ 众人见状，纷纷发出惊呼声！ “又有人来了，这一次又是谁？竟然连东方白的气息都能够在无形之中化解？” “肯定是了不得的人物，至少已经是超凡境的高手，而且境界至少在叩宫境，否则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说的不错，今日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剑神、剑邪这些人都出现了，隐居多年的东方白也出现了，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高手，刀皇还真是让人重视啊！”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惊骇之色，望着那云端出现的人物。 东方白，一袭白衣，面容绝美，一对英气的眼睛扫了一眼那云端另一端的人，却未开口，白衣轻拂，身如轻烟，化作一道流光落在山巅。 举止优雅却又不是霸道，绝美的面容配合那一袭白衣，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而另外一边，云雾见出现了两道模糊的身影！ “竟然是两个人！” 有人惊呼出声，目光之中带着惊讶之色。 云雾中走出的两人，一男一女，难得面容俊美，从容淡然，一双眸子里什么都没有，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而在他身边的女子，面容绝色，与东方白比起来，却是另外一种绝色。 她就如一轮清月，给人无比温柔的感觉，平静、淡然、婉约！ 在女子的眼里，只有这个男人，在她的眼眸之中仿佛同样看不到世间的一切，只有眼前的男子，能够博她一笑。 “竟然是他们！” 莫道长面色微变，眼眸里多了几分惊讶。 少林玄难见后，双手合十，道：“真没想到，当年名动天下的第四个十年最强者，竟然还活着，本以为他早已经死了。” 在场众人听的此言，面色都是一变，也终于反应过来。 “他....莫非是……” “是的，就是他！” 云天之巅，公子羽！ “公子羽竟然来了！” “那另外一个女子……莫非便是明月心？！” “怎么会是他们？当年，他们不是都死了吗？” 在场江湖中人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公子羽，明月心两个名字，代表着一个时代的辉煌！ 有人说，公子羽代表着一个十年，他所在的十年，世间无一敌手！ 他有着无穷的欲望，他有着统一天下武林的野心，直到忽然有一天，神秘消失。 江湖上，曾有他的死讯传出，但没有谁知道他们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近百年了，公子羽、明月心两个人重现，他们的实力早已经今非昔比，比之曾经不止强大了多少倍！ 就如众人说猜测那般，早已经踏入了超凡之境！ “世间苦难丛生，江湖飘零无际，泰山之盛会，怕是不会再有了！” “江湖也该平静平静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公子羽、东方白三人身上是，忽然一道平静如水的二胡声响起。 这二胡声很奇怪，明明声音很轻，很平淡，却仿佛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无比的清晰！ “此人是谁？一个相貌平平的老者，竟然敢来这泰山上拉二胡？” “从未见过此人，看他身上没有半点气息流露，或许只是一个普通人吧。” 普通人？ 普通人敢在这里拉二胡？ 要知道整个泰山之上，可是有无数的江湖高手汇聚，更有那些销声匿迹几十年、上百年的老怪物存在，一个普通的老人别说敢在这里拉二胡了！ 恐怕会被吓的动都不敢动吧！ “三百年前四大宗师，除了已经成为锦衣卫的天刀宋阙之外，还有隐居多年的张真人、少林的扫地神僧，以及最后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剑！”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前辈，当是天剑！” 剑神谢玉峰从众人中走出来，来到那老者面前，抱拳行了一礼。 不为别的，就为天剑二字！ 就值得谢玉峰这么做！ 他虽有剑神之名，但谢玉峰知道，这个世界上，并非真的没有人在剑的领悟上超越他。 若是有，那么必定是天剑无名！ 这个三百年前最强的四大宗师之一，便是剑道极致的体现！ 他活着，便代表着剑道依旧存在！ “什么？他便是天剑无名！” 莫道长惊讶出声。 与他一般模样的，还有其他各大门派的掌教、弟子。 “我等拜见天剑前辈！” 山巅上，响起一道道崇敬的声音。 天剑无名，值得所有人恭敬！ “无需多礼，老夫今日前来，就是凑个热闹罢了。” 无名收起了二胡，淡然起身。 他的眼睛很平静，仿佛看淡了世间的一切，但却与公子羽的那种淡漠不同。 看似平静的眸子，却蕴藏着一丝希望。 他今天来，便是为了眼里的那一丝希望而来。 那是剑道的希望！ “前辈能来，此次我等的机会更大了几分！”莫道长说道。 他并不懂无名所言到底为何。 但看到无名，他却有了更大的信心。 少林、武当集合了那么多江湖中人来这泰山会盟，为的便是希望保住各大门派的传承。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让自己的实力达到一个高度，让刀皇顾凤青不得不低头！ 天剑无名，便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天哪，连天剑无名都出现了，若是张真人和扫地僧、纯阳真人都出现的话，那今日之局恐怕真的有希望逆转了！” “说道不错，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超凡之境的高手，尤其是三百年前最强的四大宗师，除了天刀都来的话，刀皇恐怕也阻挡不了吧！” “同样是超凡之境，刀皇不过是叩宫之境，张真人等人经历了三百年的修炼，必定超越他甚多，若是一战，怕是毫无悬念了！” 在场的江湖中人都在议论，喧嚣的声音传遍了山头。 那些想着保留祖宗传承的门派，都在暗中窃喜，他们看到了希望。 而那些一早就献出了门中武功，愿意接受镇武司管辖的门派，却是心头冰凉。 他们担心，一旦刀皇无法在泰山会盟中战就上风，那他们之前的妥协，岂不是白费？ 他们的武功典籍都已经上交镇武司，那将来他们的门派又如何发展？ 肯定会被这些一直不肯屈服的门派压制。 现在，他们有些后悔了。 “时间差不多了，不知刀皇什么时候会来。” 唐堡主看了看天，笑着说道。 随着这些江湖中隐藏的高手一个一个的现身，他们的心思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本的沉重感都消失了不少。 刀皇顾凤青的名字，压制的他们太难受了。 江湖中那些一个个被除名的门派，历历在目，原本以为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现在他们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在场已经有了近二十个超凡境的高手，锦衣卫里也不过六七个，根本不成对比。 哪怕刀皇再强，在他们看来，也不可能有所作为。 咚咚咚！ 就在唐堡主等人闲聊之时，一道道清晰的轰鸣声从山间传来。 那声音，有如晨钟暮鼓被敲响，在山间回荡。 而上下那数十万的江湖中人，都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锦衣卫来了！” “三千黑衣刀卫，他们都来了！” “刀皇呢？三千刀卫都来了，那刀皇是否已经来到！” 上下的江湖中人纷纷站起身来，目光看向山间，寻找刀皇顾凤青的踪影。 山巅上，所有人都听到了上下的呼喊声。 “终于来了吗？”莫道长自语道。 “堂堂刀皇，竟是如此普通的出场方式？看来有些言过其实！” 唐堡主冷笑一声，目光扫向山间。 刀皇可是超凡境的高手，在山巅之上，已经有十几位超凡境的强者。 如谢玉峰、宫九、原随云等，每一个超凡境高手的出场，都是震撼人心！ 要么是剑气冲霄，御剑而行！ 要么是凌空飞渡，踏在云海之巅而来！ 每一个都有其独特的出场方式，出场的气势更是达到了顶点！ 而堂堂刀皇，号称刀断万古的他，竟然要步行上山吗？ 轰隆隆！ 天空之中，忽然有雷霆闪耀，有如一条巨龙横亘天际！ 耀眼的光芒，刺破了山间的阴郁，照亮了整片天穹。 九重天之上，云层急剧翻滚，无边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惊雷阵阵，如暮鼓晨钟，在山巅上空敲响，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山间，云海翻滚，有如巨浪奔腾，不断的激荡！ 山中的罡风，疯狂呼啸，发出鬼哭神嚎的声音！ 天象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变化！ 数十个超凡境的高手在场，天变不断，而今，终于迎来了更大的变化！ 而这一切，皆因为一个人的到来！ 刀皇顾凤青！ “他终于来了！” 呼啸的风声不断响起，无名那简朴的长袍被吹的咧咧作响，披肩的长发迎风飞舞，一双眸子里多了一抹精光。 “刀皇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便是这出场，都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天象异变，全因他一人，此人比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能够入得超凡境，本身就代表着他们的不凡！ 不仅是自身的武功修为，更多的是他们的智慧，眼光，悟性，早已经超越了普通的人。 在莫道长这些人眼里，顾凤青的出场并不出彩，因此会有一些看轻。 但真正明白这一切的超凡境高手，却是全然不同的想法。 越是显得简单，反而越发的可怕！ 习武之人，追求的是感悟道的力量，而道是虚无缥缈的，根本没有参照。 越是领悟的深，其一切越发的与自然相合，与这片天地接近。 无论是气机、精神、灵魂都在贴近天地之间的道。 江湖中从古至今都流传着一句话，叫做返璞归真！ 感悟的越深，这种神妙的体现越是明显。 甚至可以说，越是普通、不显的，则与这天地自然之道，越发的吻合！ 刀皇顾凤青的出现，引发自然之道的共鸣，从而引发天象异变，便是证明！ 山间，一道身影徐徐踏步走来。 他行走在山路上，一步一个脚印，周围有无数的声音在呼唤，他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山巅有无数的人在等着他的出现，但他却以最平常、普通的方式上山。 迈步山路，登临泰山！ 在所有人的瞩目，所有人的等待中，顾凤青可谓是姗姗来迟。 轰！ 陡然间，那原本平静、普通的一步，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股磅礴、强横的气息伴随着顾凤青的一步踏出，陡然冲霄而上！ 这股气息，充满了霸道，宛若一只无形的手掌，将方圆千丈内所有的物质都统统碾压！ 云海翻滚，气浪蒸腾，那恢弘、霸道的气息说过之处，万物沉寂！ “好....可怕的气息！” 山巅上，那一群达到了超凡之境的高手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顾凤青的气息，纷纷面色一变，全都运转功力开始对抗。 所有人都感受到，这股气息有多么的庞大，就如这万古长存的泰山一般，恢弘、浩瀚，无法阻挡！ 自上而下，气息笼罩整座山巅后，横冲而下！ 方圆十里、二十里、三十里之地，皆被这股无穷的气势所覆盖！ “刀...刀皇！” 山脚下，数十万江湖中人高呼出声！ “刀皇！” “刀皇！” “刀皇！” 没有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无数江湖中人顶礼膜拜，跪倒在山脚下，高呼刀皇之名！ 这是虔诚的呼唤，这是心底的臣服！ 在顾凤青身后，白发魔女曲霓裳、李清欢、傅青冥、鸠摩智、段玉、绝无神、宋阙、箫十三郎，叶开、陆文忠、柳生旦马守、郭心远、楚休、应含光、方南等人，纷纷望向身前的那道背影。 屹立世间，独断万古！ 当他来时，这片天地，便只有刀道！ 也只剩下刀道！ 而这柄刀，便是绣春刀！ 独断万古，除我之外，再无其他的绣春刀！ 曾经的鸿鹄之志，犹若在耳畔，而今，他的话实现了！ 这片天地，只有刀道！ 而今天，便是顾凤青要走的最后一步，踏过了这泰山，让刀道，真正的独尊天下！ 踏上山巅，顾凤青的目光扫过众人，嘴角泛起一道淡淡的笑容。 “只有你们吗？看来，我来的太早了！” 顾凤青的一句话，让所有人为之一愣。 莫道长当先回过神来，道：“刀皇陛下，当今江湖，三百年来的成名高手，几乎全都位列此处！你也看见，在这山巅之上的人，心思与我等一般，希望刀皇大人能够三思而后行！” 莫道长此言一出，东方白、公子羽、剑邪等人微微皱眉，但并没有反驳。 顾凤青要所有江湖中人独尊刀道，他们自然不可能答应。 他们来此，是想会一会刀皇，想证明自己的实力，让他知难而退，与莫道长所言，倒也有些神似。 目的其实也算是一致！ “放肆！刀皇陛下所言，你敢反驳？”萧剑僧当先站了出来，腰间长刀颤动，一股刀意自体内绽放。 顾凤青微微摆手，萧剑僧那可怕的刀意有如潮水一般快速退去。 “你这话可是在威胁？” 顾凤青依旧很平静。 他心知肚明，这些江湖门派都不想交出传承的门中武学，更不想被镇武司管辖，心里的不甘才让他们会盟于此。 “阿弥陀佛！” “如刀皇大人所见，我少林和武当长存数百年，为了武林正道的传承，不得不主持公道，也请大人能够明白，我等并非是威胁。”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却并非这么想。 联合江湖各大门派，如今更有数十位超凡境高手的相助，要说没有威胁的意思，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刀皇，大家都是为了不负祖宗传承，你独尊刀道，我们并非不同意，但也不用让我们所有人都这么做吧？” “要我们服从镇武司的管辖，也并非不可以，但门中秘籍乃祖宗之传承，绝对不能交出来！” “不错！只要让我们保持门派独立，我等倒是可以答应接受镇武司的管辖！” “祖宗基业不可毁于我等之手，还望刀皇答应！” 随着莫道长和玄难大师发声，其余各大门派的人也都纷纷出声。 他们都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有这么多超凡境高手在，更有各大门派众多的高手坐镇，他们非常的有底气！ 顾凤青后面的一众锦衣卫，都很平静，谁都没有开口。 来这里之前，他们就已经猜到了不会那么简单。 若是别人，面对这么多强者的压迫，更有各大门派无数高手在一侧虎视眈眈，恐怕早就已经承受不住这等压力。 但是，他们对顾凤青有绝对的信心！ 这是每一个锦衣卫长期以来养成的，无条件的信任，相信有他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还不够。” 顾凤青轻轻的摇了摇头，背负双手，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扫向远处。 三个方向，分别看了一眼。 这一眼仿佛能够看穿这片虚空，看到另外一个世界。 莫道长等人纷纷皱眉，面面相觑，谁都不明白顾凤青此言是何意思。 “他所言，意思是单凭我们这些人，还不够让他改变主意。” 无名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一语道破了顾凤青话中之意。 什么！ 莫道长、玄难大师等人闻言，面色再次一变！ “凭我们还不够？” “难道真的以为锦衣卫天下无敌了吗？真的以为自己独断万古，无人可制？在场那么多的超凡境强者，就算刀皇再强，又焉能杀光所有人？” “不错！太目中无人了！” 轰轰轰！ 人群中，传来不满的声音，这些人全是门派中的掌门、长老。 可是，他们的话音刚落，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道道恐怖之极的刀意！ 凌厉、冷冽的刀意覆盖着那一撮人，长刀数十丈的刀气自远处一道斩出，那一群人瞬间被无尽的刀意淹没！ 剧烈的轰鸣声传来，刀气纵横，无数烟尘扬起，山巅都在震动！ 嘶！ 见状之下，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里一片惊骇！ 一言不合就杀人！ 这出手的人，并不是顾凤青！ 这些人，对于顾凤青而言，都是小人物，根本不值得他出手。 但那一个个站在他身后的锦衣卫高手，却不允许有人对顾凤青恶语中伤！ 就连准备出手的萧剑僧都愣了一下，出手的人太快了，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 李清欢出手了！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这是曾经的刀！ 而现在的飞刀，早已经突破了曾经的层次，达到了另一种高度。 “刀皇之名，不容世人不敬，不敬者，杀！” 李清欢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让那一群原本还想开口的江湖大佬，纷纷闭上了嘴巴。 到现在为止，他们的眼里都是惊恐之色，后背更是一片冰凉。 那道刀意，太可怕了！ “刀皇大人，你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吗？” “难道你真的要与我们所有人为敌不成？我武当和少林既然来了，便代表着所有的武林同道，你若想以势压人，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莫道长的话语变的冷厉了几分。 一言不合就杀人，这让少林和武当两派有些骑虎难下，毕竟他们是这次会盟的领头人，连他们都不说话，其他人就更不敢反抗了。 “我便以势压人，那又如何？” “我说了，还不够，便是还不够！” 顾凤青的一席话，云淡风轻，丝毫没有将两派放在眼里。 而他口中的不够，是真的不够！ “刀皇大人，若是加上老道等人，不知够是不够？” 顾凤青话音刚落，一种江湖大佬都面色煞白的时候，虚空中传来一道淡然、平和的声音。 这道声音响起，原本面色难看的莫道长惊喜道：“师父？！” 莫道长乃是武当七子之一，他们的师父便是三百年来最强的四大宗师之一，张真人！ “张真人？！” “难道是张真人来了？” “张真人来了！太好了！” 山巅上，原本气势减弱的各大门派大佬一听，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张真人来了！ 他们就有靠山了！ 顾凤青的嘴角泛起一道微笑。 “现在，总算是都到齐了！” …… …… 第338章 成则一扫江湖，败则再无后路 山巅上，忽然间霞光普照！ 天空中，那一道道惊雷闪电，在这一刻全都静止，乌云之中，一道道璀璨的光芒落下，罡风变的柔和，数千丈云海舒展开来，那沸腾的巨浪都在这一刻平息了。 所有人沸腾了起来！ 张三丰来了！ 这个三百年前，号称最强四大宗师的绝代传奇！ 退隐江湖三百年，传闻已经超凡入圣，距离羽化登仙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而今，他来了！ 一袭道袍，清瘦的面容，他须发皆白，面容慈祥，一双眸子宛若包含了这片天地，心有天地，心中无我、无他！ 这就是张三丰，世间最为传奇的人物！ “阿弥陀佛！世间枯坐三百载，本以为再无出世之日，却未料及世间变化如沧海桑田，却是由不得老衲。” 一声清凉的佛号响起，伴随着张三丰飘然若仙般的到来，一名身材高瘦，须发皆白的枯槁和尚从山间走来。 他双手合十，每迈出一步，步履很小，但却如履平地，一步数丈，有如白驹过隙，天涯咫尺！ “玄难拜见大僧！” 玄难大师见到来人，连忙双手合十，恭敬的行了一礼。 “拜见大僧！” 一众少林和尚纷纷行礼！ 这一幕，令在场所有的武林众人全都动容，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武当张真人！ 少林扫地僧！ 加上天剑无名，以及已经成为锦衣卫的天刀宋阙，三百年前最强的四大宗师全都出现了！ “三百年前最强四大宗师，没想到他们还有凑齐的一天！” “是啊，就仿佛是在做梦一般，恐怕没有人想到，他们四人能够活过三百年，并且还能够再次聚集，我辈江湖中人，何其荣幸，还能一睹他们的风采！” “幽幽岁月，一晃三百年，这三百年时间，有多少江湖豪客都已经烟消云散，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之中，但唯独他们四人，依旧健在，幸甚幸甚！” 各大门派众人纷纷议论，眼里除了崇敬之外，还有一抹难以说请的感概。 “哈哈哈！张真人、大和尚都到了，看来老道今日到来，也不算是错过！” 众人话音刚落下，一道大笑声传来。 又是一道身影从山间出现。 这同样是一个道人，面容清古，但与张三丰出场时不同，他的出现有如一道凌厉的罡风吹拂大地，周身气息如海，无穷的威压自体内散发出来！ 无数的江湖豪客纷纷后退，在这道气息之下，显得连呼吸都困难。 “玄真山掌教纯阳真人！” 有人惊呼出声，一眼认出了来人。 “不对！还有一人，与他同行！” 纯阳真人身后，果然还有一道身影随之而来，只不过似乎是刻意落后了几步，御风而行。 这最后一人，相貌普通，看起来平平无奇，就犹如市井之中的普通人，哪怕你看过一眼，也未必能够记得住。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御风而行，气若沧海！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人，他的实力远远超越除了四大宗师外的任何一个超凡境高手！ “是他！江湖百晓生！” 终于，这个人的身份被人认了出来，有人震撼的叫出声来。 “什么？你说这个样貌普通的人竟然是....传闻中最神秘莫测的天机阁主百晓生！” “不可能，江湖传言，没有人见过百晓生的面容，又岂能轻易的认定他的身份！” “不会错的，就凭他身上的气息，我可以断定，他就是天机阁百晓生！” 百晓生的身份被很多人怀疑，但也有人坚定的认定他就是。 整个山巅之上，一道道强横的气息充彻着！ 无尽霞光不断绽放，整个泰山之上，都被超凡境高手的气息覆盖，从而令天地都发生了无数的异像！ 超凡七境，分别为蜕凡、叩宫、凝神、通幽、归真、定玄、神隐！ 在这山头之上，超凡境的高手已经足足有三十几人！ 而其中，以张真人、扫地僧、天剑无名、纯阳真人以及百晓生最是莫测！ 其他人的境界，有很多人能够看得到，而这几个人却是一点都无法察觉！ “今日真乃江湖古今从未有过之盛世，能够亲眼见到这么多超凡境高手出现，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 “不错，只可惜我等实力低微，却是无法感受到他们的境界到底达到了何等地步，真是令人遗憾啊！” “这么多的超凡境高手，能够见一次已经是难得，想知道更多，便是贪心了！我倒是好奇，面对这么多超凡高手，刀皇会如何应对？” 到了这一刻，江湖上最强的人物几乎都已经到齐了。 刀皇顾凤青想要独尊刀道，以镇武司统领江湖所有门派，只差最后一步！ 只有迈过了在场这些人这道坎，才能够实现！ “无量天尊！” “刀皇大人，贫道有礼了！” 张真人等人来到了山巅上，当先与顾凤青见了一礼。 顾凤青闻言，点了点头，道：“张真人客气，你的传闻我已经听了多年，一直未见，却是略显遗憾。” “今日一见，果然不凡，真人凝练元神怕是已经多年了，如今怕是早已上通云霄，下入九幽，迈入归真之境了吧？真是可喜可喜！” 通幽，便是超凡境第四境！ 而归真，便是第五步！ 所谓归真，身灵合一，自此虽还称不上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也已经属于陆地神仙境界！ 要知道，在往上的定玄，便已经属于玄之又玄的境界，古今江湖有史以来，还从未有人踏入到这地步！ 有记载的，也仅仅只是通幽罢了！ 但古今以来，能够达到通幽境界的，都已经寥寥无几！ 更遑论其上？ 张真人如今所处的归真境界，也仅仅他一人罢了！ 而今，顾凤青一语叫破张真人的境界，令所有人为之大吃一惊！ 谁也没想到，张真人闭关三百年，竟是已经到了这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莫说他人，便是张真人自己，也是一怔，面露讶色。 “刀皇大人好眼力！” 张真人一笑，道：“世人皆以为大人不过叩宫之境，如今看来，我等都眼拙了。” 顾凤青表面的境界，江湖中人都知道，但他所展现的实力，却是远远超越叩宫境！ “刀皇大人有此实力，怪不得有此雄心。”扫地僧微微摇了摇头。 “只是，刀皇大人的这份心思，怕是太过了。” “自有江湖以来，各大门派之先人呕心沥血，创造无数功法传世，实则是为了保全一门，福泽后人。” “大人要将各派世代相传之功法收归朝廷，此举却是万万不妥，还望大人三思而行！” 扫地僧的话，就代表着少林的意思。 顾凤青初到之时，玄难大师和莫道长都想借势压人，让顾凤青低头。 可是，在顾凤青的眼里，他们二人根本就不够资格！ 而现在，张真人和扫地僧开口，其分量却是大不相同，这等于是代表了两派的意思。 顾凤青一听，微微一笑，道：“不知张真人之意，是否与他一般？” 刀断万古，独尊刀道！ 江湖所有人，收归镇武司统领，这是他定下的规矩！ 这是他要改变的意志，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有丝毫动摇的！ 若有人不遵，他的下场，就如同帝踏峰一般，只有飞灰湮灭！ “神僧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不过，以老道之意，却是顺其自然，若天意如此，老道便是阻拦，也是无用。” “武当建立不过数百年，今后之路如何，全凭天意！” 张真人并未正面肯定，却也没有否定。 这并非模棱两可的回答，而是以他的境界、他的修为，让他勘破了世间之常理，让他看待问题的角度已经不是与人相同，完全是另外一个层次的。 就连武当派，他也不认为能够长存于世，生存、灭亡皆在于天意，并非不可接受。 “真人之境界，顾某佩服！” 顾凤青倒是没想到，张真人的境界如此之高，看待生死如此之淡然。 若是换做别派的掌门、长老，怕是早就义愤填膺，与他争论了。 一旁的莫道长以及其余的江湖中人无不皱眉，面露不解，张真人的一番话他们肯定是无法认同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什么。 甚至有人开始怀疑，张真人的到来，到底是来帮他们的，还是来帮顾凤青的。 “我等皆是凡夫俗子，对张真人之言却是不敢苟同！” “世间万道，凭什么独尊刀道？” “江湖千载，凭什么被朝廷统领？” “江湖与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辈武者要的是快意恩仇，纵情江湖，受不了朝廷的约束！” “刀皇大人，切莫一意孤行！” 天机阁主百晓生迈步走来，目光盯着顾凤青，徐徐说道。 这一番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在场那些不愿被朝廷管辖的江湖中人共鸣。 “不错！” “我们本为江湖人，不喜朝廷的尔虞我诈，更不惜被束缚，我等更不能将祖宗传下的武功上交！” “我等也不愿意，快意江湖才是我等本意，若要被朝廷管着，就该去读书写字，考取功名，混什么江湖！” 那些反对的门派顿时爆发了情绪，声音如浪，不断在泰山上空席卷而过。 顾凤青似笑非笑的看了张真人一眼，道：“张真人，你的好意，怕是被他们给唾弃了。” “刀皇说笑了。” “我等此来，虽有阻拦之意，实则是想亲眼见证刀皇之心，若是没有必成之心，刀皇大人也无需来到这泰山。” “成则江湖再无波澜纷争，败则江湖依旧，大人心中的刀尊天下，也再无后路。” …… …… 第339章 破碎虚空（大结局） 张真人的这一番话，听起来很深奥，实际上仔细一想却是不难理解。 自有江湖以来，十八般武器，无数种功法立于当世，何曾有一种武功或者兵器能够做到独领风骚？ 便是主流的剑道也仅仅是有更多的人练习，江湖之中一样有许多的人练刀法、枪法、以及各种奇门兵器。 而现在，顾凤青想要独尊刀道，让天下人成为刀客，那便要拿出足够强大的实力！ 以刀道盖压天下，击败天下各种兵器，唯刀无敌！ 唯有这般，方能够一尝所愿！ 顾凤青是聪明人，从他立下这个目标的时候，就知道将来的某一天一定会遇到整个江湖的反抗。 但即便如此，这条路，他依旧要走下去。 “我今日来此，便是为此而来。” “今日，便是我在江湖之中，最后一次出手！” “尔等今日皆可出手，若能够接我一刀，这江湖该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但你们若是输了，或许会丢掉性命，而这江湖，就是我顾凤青说了算！” 顾凤青的声音很轻，但却能够准确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所有人都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而这一番话，有如一道惊雷，轰入众人心神，震撼了所有人！ “什么？刀皇今日出手，会是最后一次？”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就这么有自信，能够将所有反抗他的人全都杀光？还是说，今日之后，再无人敢反抗他？他哪里来的信心？难道以后就靠镇武司吗？” “镇武司虽强，但是还不足以震慑天下，光是少林、武当、玄真山三大门派，便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鸿沟！每一个门派里，超凡境的高手可都不少，哪里有那么容易服软？” “太狂妄了，虽说刀皇的刀道已经达到了无法预料的境界，可是当着三百年间最强的几大宗师，也敢说出这番话来，真不知道他到底有何后手！” “看着吧，刀皇自出江湖以来，从未有过食言，我现在很好奇，刀皇是否真的会此战过后，再不出手！” 数十万江湖中人的议论，有如山风呼啸，一波接着一波，整个泰山之上都是声音。 毫不例外的，在山巅上的那些超凡境高手自然都听在耳朵里，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究竟是何种滋味！ 说他狂妄？ 当着数十位超凡境高手的面，这似乎却是狂妄了一些。 但要说刀皇没有准备？ 那绝不可能！ 众所周知，刀皇做任何事情，全都有周密的安排，绝对不可能失败！ 当初，剿灭朱永昌一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朱永昌，结果有目共睹！ 但，他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这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都说刀皇的刀道出神入化，以刀独断万古，但本公子却是不信！” “我自小练剑，想以手中之剑，会一会刀皇大人的刀道！” 剑邪宫九，默默的从众人之中走了出来。 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挑战刀皇。 宫九的行事本就诡异，他要做什么，从来没有人能够猜到，就如今日的泰山之约，本与他无关，但宫九却来了。 只因为他听到江湖有人说，刀皇的刀无人可敌，世间任何兵器都无法阻挡刀皇的刀！ 这让一生以剑为伴的宫九，颇为不服气，所以他来了。 “我也想见识见识刀皇的刀道，算我一份如何？” 蝙蝠公子原随云走了出来。 俊美的面容，挺拔的身影，还有他那世间罕有的智慧，皆成就了原随云。 若非眼睛有疾，原随云是一个完美的人。 而一个本身就完美的人，追求的便是完美。 尤其是在武功上，他有着一种别人说不知道的坚持。 “此番胜景，一生难求，我百晓生醉心江湖事，却难得出手！” “今日有幸与刀皇交手，人生足矣！” 任谁都不会想到，一向低调神秘，隐藏幕后的天机阁阁主百晓生，竟然也主动的请战！ 三大超凡境高手请战，这在江湖之中还从未有过！ 这三人，每一个都是叩宫境之上的高手，尤其是百晓生，已经达到了超凡第三境凝神境！ 凝神境的高手，已经凝聚了元神，将灵魂之力转化为元神的力量，精气神三者的力量合为一体，以元神催动，威力无穷！ 除了这三人之外，其余的人都没有说话，更没有人再站出来。 “大人，此三人的实力不足一提，无需你出手，让我们动手便是！” 天刀宋阙一步迈出，一股凌厉的刀意自体内散发出来，那无形的刀罡仿佛一道道利刃，撕裂了空气。 便是相隔数十丈的距离，周围那一众高手都能够感受到他的刀意之威！ 与此同时，李清欢、傅青冥、白发魔女曲霓裳等超凡境的强者也都来到了他身后。 “大人，请让我等出战！” 顾凤青三个字，在锦衣卫之中，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神！ 就算是大夏的皇帝，在锦衣卫的心里，也无法与顾凤青相提并论！ 这个世间，只有一个神，那就是顾凤青！ 没有人可以在锦衣卫面前，亵渎他们的神！ “罢了！” 顾凤青挥了挥手，淡然道：“今日一战，由我亲自出手。” “借此机会，我送你们最后一场造化！” 顾凤青一步迈出，一股微风拂过，长发飘洒，一袭长袍随风飞舞，仿佛与这片天地结合为一体。 众人为之一怔，看着眼前的刀皇，看似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了天涯海角，明明伸手可触摸，却仿佛被这片天地所隔断。 就如那缥缈的仙，只待飞升！ “更强了！” 看着顾凤青迈步走去，天刀宋阙忽然产生一种感觉。 这一次的刀皇，与之前突破叩宫，创造七情化意之时又是截然不同！ 那时候的刀皇，无比强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刀意一念可杀人，更能够一念勾动世人之七情六欲，无需自己动手。 而现在的顾凤青，那种感觉已经没有了，就好像已经勘破七情六欲，与道相合，返璞归真！ “怎么会这样？我感受不到他的境界了！” 人群中，天剑无名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刀皇，心中提不起一丝想要挑战的想法。 自他出世后，无时无刻不在为与刀皇一战而准备，临近甚至突破到了超凡第四境，与扫地僧的实力相当。 本以为凭借现在的实力，足以与顾凤青一战，可是刚才看到顾凤青的那一眼，他心里的战意，竟然全都消失了！ 诡异！ 太诡异了！ 无名根本就想不通！ 与无名一样的想法的，还有张真人、扫地僧以及那纯阳真人。 以他们的境界，本该可以一眼看穿顾凤青的修为层次，可是与之前他出现之时不同的是，现在的顾凤青他们已经看不穿了。 “你们出手吧，我只出一刀！” “这一刀，生死两别，抑或绝境逢生，全凭尔等造化！” 顾凤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如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宫九三人对视一眼，眼里虽有些惊色，却没有动摇心中的执着。 吟！ 陡然间，泰山之巅响起一道清脆的剑鸣声，山巅上，血气弥漫，宛若化作无边血海，汹涌澎湃！ 无穷的剑意自宫九体内绽放，化作无形剑念，刺破云霄，穿透了虚空，朝着顾凤青一剑而来！ “刀皇以刀称尊，原某一生所学并无高下之分，便同样以刀道领教！” 原随云精通三十三中武功绝学，每一种对他而言都是一样，自入超凡之后，所有的武功凝练一身，化腐朽为神奇！ 嗡！ 话音落下，原随云身形一动，周身刀意绽放，无穷的刀光冲霄而上，凌厉的刀罡环绕周身，形成一处恐怖的刀域！ “以身化刀！” “真没想到，原随云竟然能够将刀道参悟到这等境界，真不愧是世间唯一一个将三十三种武学修炼出道韵的奇才！” 有人惊呼出声，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一刀一剑，相继出手！ 整个泰山之巅，刀意、剑意纵横，云海崩碎、乌云溃散，那无穷的雷光电影也被震碎！ 连山峰都在颤抖！ 轰！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之极，百晓生忽然出手！ 一道恐怖如渊的气息自他体内绽放出来，化作滔天巨浪笼罩整片山巅！ 剧烈的轰鸣声不断传来，山峰崩碎，巨石自高空砸落到悬崖之下！ 一道巨大的先天太极图横亘天地，笼罩在顾凤青头顶之上，一丝丝有如浪潮般的玄光落下，所过之处，所有物质纷纷化作齑粉！ “好可怕！” “这三人真不愧是超凡境的高手，这三种道足以抹杀一切高手吧！” “刀皇如何应对？他到现在都未动，难道说....已经放弃了不成？” 数十万江湖中人，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那一处区域，震惊、恐惧、惊骇、担忧的心情五味杂陈，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结局！ 原本站在山巅之上的张真人等人全都退出了那片区域，眸光汇聚，瞪大了双眼，不想错过这最关键的一战。 “来了！” 张真人的眸光忽然一闪，吐出两个字来。 一旁的扫地僧下一刻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眉心猛的一皱，眼里闪过一道骇然之色。 “这....是？” “道？这才是道？” 扫地僧忽然的语无伦次，让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但在下一刻，所有人都看到，原本静静站立没有动的顾凤青，忽然产生了变化。 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陡然笼罩整个泰山之巅。 这股气息，似刀意，又似乎不是，而伴随着这股气息的绽放，其眉心之处，一只竖眼忽然毫无征兆的打开！ 这一只眼睛，金光闪耀，与以前的光芒万丈不同，这一次显得柔和了许多，更显得神秘了许多！ 那眼睛里，有一个个奇妙的符号闪过，每一个都蕴含着玄奥的道韵，一眼看去，竟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这....这便是超凡七境的所有奥妙吗？” 张真人是所有人中境界最高的一个，一眼就看出那眼睛中闪过的道符蕴含多少玄妙，有许多道文甚至与他曾经的感悟十分相似，比他领悟的更加的玄妙！ “善哉善哉！超凡七境，一步一登天，你我耗费三百年，不过感悟至第四境、第五境，后面的境界，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而今，超凡七境的玄妙就在眼前，这或许便是刀皇所言的造化？” 扫地僧也看呆了，喃喃吐声。 张真人闻言，摇了摇头，一双睿智的眸光盯着顾凤青，一动不动。 扫地僧的话虽然有道理，但张真人想的却是不同，他下意识的认为，顾凤青所言的造化绝非这些。 嗡！ 伴随着那只金色眸子打开，顾凤青忽然一步踏出，下一刻，身形消失在山巅，神奇的在半空中出现。 面对那无穷的刀意、剑意，顾凤青的面容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从容不破。 他忽然抬出右手，荧荧光芒自手中绽放，紧接着，一道磅礴浩瀚的刀意在虚空中绽放！ 轰！ 刀意一出，这片虚空仿佛都被凝固，紧接嘭的一声，化作道道碎片散落而下！ “什么！随手一划，虚空竟然破碎了！” “难道....这便是破碎虚空？” “不可能！若真如此，顾凤青岂不是已经达到了羽化登仙的境界！” 虚空破碎，伴随着而来的，是山峰崩碎，无数巨石化作齑粉散落！ 天空中，宫九、原随云、百晓生惊骇的发现，他们一生的真气在这一刻竟然全都消失了一般！ 刀意、剑意、太极图纷纷崩碎！ 无尽的罡风都被凝固，这一片空间，仿佛已经被顾凤青所掌控！ “这...怎么可能？” “不...不会的，人间不该出现这样的刀意！” 三人不可接受，但可惜的是，他们再不甘心，也已经无法逆转！ 他们的身体在崩溃，一片片的崩开，在那七彩的霞光之下，身体化作飞灰，消失在山巅之上！ 一切来的都太快了！ 这等可怕的变化，惊骇了众人的心神！ “天哪！刀皇到底达到了何等境界？他是怎么做到的！” “三大超凡高手，竟然无声无息的就死了？” “连虚空都被刀皇的刀道崩开，难道他的刀，真的已经不属于人间了吗？他....真的做到而来刀断万古！” 数十万的声音在响起，惊骇、震撼、不可置信，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看到的是何等的不真实。 这种不真实的感受，几乎让他们的心神都崩溃！ 嗡！ 天穹之上，霞光万道，伴随着三人的陨落，无尽的乌云散尽，七色神光化作一道无形通道落下，虚空崩碎的通道背后，出现了一片无法言喻的世界！ 万丈高山如平地，参天巨木如草芥！ 这个世界，比起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大了不知多少！ 轰！ 紧接着，一股苍茫、古老、荒凉的气息从那片世界中散发而来！ 无尽的威压，透过那七色神光，落在了泰山之巅！ 轰隆隆！ 一座山峰瞬间崩碎！ 这比起顾凤青等人交手之时，所产生的力量，还要可怕！ “仙界！这难道便是古今无数修行之人，所追求的仙界吗？” “仙界难道真的存在？传说超凡七境圆满之时，便能够破开虚空，进入仙界，这个传说是真的！” “仙界，这一定是仙界!我有生之年，竟然真的看到了仙界！” 数十万江湖中人都发狂了，看着那一片神奇的世界，眼中尽是向往之色。 但是，没有人能够靠近那道七色霞光，唯独顾凤青一人站在霞光之中，没有丝毫的损伤，也只有他能够无惧那片世界散发出来的威压。 “刀皇！” “刀皇！” “刀皇！” 锦衣卫轰的一声跪下，高呼起来。 刀皇打开了仙界之门，古往今来他是唯一一个打破虚空，打开仙界之门的人！ 这一刻，所有江湖中人全都呆滞了。 包括那些反抗顾凤青的人，也都沉默了。 与成仙比起来，区区功法算的了什么？ 江湖上的快意恩仇又算的了什么？ “造化，原来这便是刀皇所言的造化！” 张真人热泪盈眶，这一刻的他终于悟了。 破碎虚空，白日飞升，这是他一生的追求！ 曾经他怀疑过是否真的有人能够做到白日飞升，今天他亲眼目睹，终于明悟！ 顾凤青站在飞升通道内，目光扫过每一个相识的人，脸上露出一道淡淡的笑容。 “破碎虚空，白日飞升！” “其实你们一开始就走错了！” “所谓的超凡七境，实际上只有一个境界，那便是超凡入圣，白日飞升！” “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只需肉身完美，无尘无垢，便能明悟超凡境的真正奥妙！” “吾以刀入道，刀断万古！” “镇武司以吾之刀道立世，掌江湖之规则！” 轰！ 天穹之上，顾凤青话音落下，那无尽的威压越发的汹涌，七色霞光越发璀璨，一股庞大的吸力从那片世界中传来。 顾凤青知道，他要走了！ “刀皇万古！刀道万古！” 数十万江湖中人终于明悟，在这一刻，跪服在地，恭送刀皇！ “刀皇！” 锦衣卫中，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上，露出不舍之意，每一个人都心生感伤，望着即将白日飞升的顾凤青。 顾凤青看着他们，笑道：“我在上界等你们！” 神光消退，那七色霞光有如潮水一般疯狂退去！ 顾凤青的身影，伴随着霞光消失，进入到那片世界之中，虚空恢复，一切有如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刀皇……飞升了！ 所有人望着这一幕，却都没有起身，反而依旧跪服在地，甚至比此前更加恭恭敬敬！ .... 刀皇飞升，举世震惊！ 就连大夏皇帝都没有想到，刀皇就这么走了。 按理来说，这个人走了，便没有人能够再压制他了，但是少年皇帝却凭空感到了一丝失落。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失落，但心里确实是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镇武司没有消失，他是刀皇顾凤青留下的唯一印记，同时也承载着刀皇顾凤青留下的使命！ 泰山一战后，除了被顾凤青斩杀的几位超凡境高手外，其余超凡境的高手彻底的归隐，再也没有人出现。 武当、少林、玄真等江湖中最庞大的势力门派，纷纷宣布，遵从镇武司的管辖，上交门中武学典籍！ 而江湖上，无数武者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前往顺天府，拜入镇武司，成为锦衣卫！ 刀道，真正的独断万古！ 江湖之上，除了刀道流传之外，还留下了刀皇顾凤青的无上之名！ …… …… ps：还有一个后记。 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