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西游》 第一章 风暴降生 像被一把横贯天际的刀切开，湛蓝晴空的另一半，是巨大的黑色云团，正以缓慢而不容抵挡的度远去。 比黑云更大的是苍穹之下的沙漠，黄沙以令人绝望的姿态铺开，吞噬了一切鲜活的色彩。 一辆皮卡，就如渺小的甲虫，无力地趴在沙丘边。伏在方向盘上男人忽然惊醒，感觉喉咙被砂纸磨过，火烧一样的疼。 呼吸了几口车内浑浊的空气，他抬眼看向车内的后视镜，镜子里映出一个大光头，和一张意料之外的清秀面孔。 能在这个时代拥有如此干净的长相，并保持十数年之久，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还真是幸运。他很快开始适应这个新身体。虽然偏瘦，却难得的健康。意识开始渐渐接管新的大脑，对此他早已轻车熟路，但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需要融合这具身体的记忆。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非空白的躯壳。 玄奘……这具身体的名字，此后的新身份。 自己的名字？他不记得了。这几百年里，他用过太多的名字。至于自己的真名，他本不应忘记的，如果不是这次逃亡如此仓促。 但他没忘记自己的使命，它深深地烙在他的灵魂中，任何劫难都不可能将它磨灭。 玄奘降下满是沙尘的车窗，伸手从外面打开卡住的车门，双脚踏上灼热的黄沙。重新站立在大地上，让他一阵眩晕。不久之前，他的灵魂仍处于电离层，要从那种化身无数、形随意指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接受灵魂被重新锁入一具平凡**的事实，是一段艰难的过程。 他好不容易从眩晕中恢复，回望那片远去的雷云，它仍不时地闪着蓝白色的光。 上一次大战中，他们摧毁了他最后一个魂匣，为了防止灵魂被捕捉，他毅然将自己射到电离层中，让灵魂化为等离子体，勉强保存。他曾一度沉迷于那种终级体验，不愿再回到人间。 但或许是那个坚定的信念在冥冥之中的造化，他的灵魂重新聚集起来，借助一次偶然的电离层放电，与低空的雷云连接。 贯穿数十公里大气的蓝色喷流，携带着他的灵魂，随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闪电劈到了地面。 雷暴肆虐过后，留下车后货箱中的两具焦尸，可怜的人们，他们不知道坐在车里可以避免被雷劈，大概是雷云来得太突然了吧。而即使是车内的人也同样遭遇了不幸，汽车的金属外壳在强度出常理的电击下，反而成为了某种装置，促成了他的降临。 货箱中除了两具焦尸外，还有几个残破的水箱。雷击让箱中的水瞬间汽化，巨大的压强把水箱炸了个四分五裂。玄奘整理记忆，得知这三个人先前是去雨师显灵的地点取水，在归途中遭遇了突然形成的雷暴云，才落得如此下场。 那两个被雷劈死的人，和其他所有死去的人一样，将前往地府进行往生。 而他经历过多次非法复活，即使离开地府，他也能保住自己的灵魂。非法复活的经历将他的意志锤炼得无比强大，这个被他占据的身体无法承受那种然的意志，原本的灵魂很可能已被撕碎，永世不得生。 他默默在心里向原来的玄奘道了个歉，尽管他曾杀过很多人，却从未这样进行活生生的夺舍。 但再强大的灵魂，遭受了那一场毁灭性的打击之后也会有所损伤。 隐藏在各处的魂匣，都被天兵天将们尽数破坏。忠诚的同伴、亲密的战友，也在诸佛前所未有的攻势中一个个牺牲。信仰他的人们，6续被遣往地府，在奈何桥上洗去记忆，强制往生。而他的灵魂在逃亡中丢失了大量宝贵的记忆，还能保持相对完整的自我意识，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是最惨烈的一次战斗，他真正输得一败涂地。他失去了所有力量，所剩的只有眼下这个身体，加上大半个残缺的灵魂…… 某一世中，他建起兵力雄厚的基地，他们的武器和天神的科技相比也不遑多让，方圆上万米的天空在他的战舰之下沸腾。 某一世中，他聚集千万信徒，他们将他视为真正的信仰，不惜以凡人之力助他对抗整个天庭。 某一世中，他潜入西天极乐之地的核心，成功造就了轮回网的瘫痪，予诸佛以重创。 某一世中，他甚至向天上地下都散布了致命的瘟疫，重启这个畸形的世界。 …… 他一次次地倒下，又一次次重新站起。 当他死亡，他的同伴们为他制造新的身体，让他得以从魂匣中回归。 当他战败，他的信徒们为他修补设备，在贫瘠的大地上重建起不可思议的巨大堡垒。 当他孤军奋战，储存在那颗天才大脑中的知识，同样能让他再次造化神奇。 然而这一世，他失去了往昔的一切，所有反抗的资本。 在这崩坏的世界中，就连生存都是一项无比艰难的挑战。凭这具平凡的身体，如何才能重新获取足够的力量？ 难道只能就此放弃了吗？假装不知道真相，和其他人一样，活在神佛们的统治之下…… 不！ 他捏紧双拳，黄沙映在他决绝的双眼中，如同火海。雷云闪烁，如同碾碎天际的战车。 不，开什么玩笑？ 什么狗屁神佛！那群虚伪的懦夫，残暴的骗子，凭什么自以为是地活在肮脏的天庭之上！ 是谁给他们权力，垄断科技和资源，在末日之后过着荒淫无度的生活，而让无数不明真相的人们在废土中苟延残喘！ 即使落到这样的境地，即使只有微乎其微的胜算…… 这满天神佛，也都要被他拉下神坛，永堕无间，还这天地一片清净！ 车前盖上的进气口猛然打开，引擎出狂野的轰鸣，玄奘狠狠踩下油门，在无边的沙海上扬起一道锋利的尾迹。 这具身体的记忆中没有太多有用的地理知识，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金山附近的沙漠，而金山位于整个世界的哪一处，他同样一无所知。 但玄奘从记忆中找到一个人，金山矿洞的领法明，一个废土中难得的冷静开明的老人，他看起来会比其他人知道更多信息。 因此玄奘决定先见到法明，确定自己的位置，这样他才能计算出反攻的路线和所需要的资源、时间，列出一份不可能完成的计划，再去将它化为可能。 忽然，他听到一阵噪音，诡异的是，这声音仿佛是从他脑中传来。 又是一阵杂音，还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他赶紧停下车，心跳加。 难道他们已经锁定他了？这么快？ “……能否接收……这里是F……呼叫……能否……收……”电子合成音从他脑内响起。 玄奘的心脏猛地一跳：“FTB，是你吗？” “是我，主人。” “你还活着！” “……是的，我在电离层中追踪到您最后的坐标，并加入灵魂特征参数……很高兴再次连接到您的脑域……我把轨道紧急降低……以躲过……这里情况很不好……” 玄奘惊喜地笑了，没想到他并非一无所有，还剩下一颗武装间谍卫星。 “主人，武器模块已经全部损坏……降轨时磨损了……以及……目前所有能源……维持隐形模块，但只能再支撑十分钟……” “能联系上其他设备吗？” “除我以外，百分之八十的设备已被击毁……其余……均已离线，如不能……我即将坠毁……” 他紧闭起双眼，集中精力维持微弱的连接。 “确认我的方位，我去坠落点接你，也许……可以降低损伤。” “您的……生偏移，连接受限，无法完成精确定位。”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正在对话吗？” “定位需要被动反馈，您目前的状况无法完成。我只保存了最后的电离层坐标所推算出的落点范围，在一百公里内开启特征加密广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玄奘快地敲打着仪表盘，思考对策。 这也许是唯一没被击毁的设备了，最后的希望……必须保住它！ “FTB，将剩余能源投放到雷达，扫描此范围内所有离线的敌方设备。” “符合目标数为零。” 他咬了咬牙，看来要冒险了。“那么，扫描所有敌方设备，自行判断入侵目标，将全部系统进行转移。” 三个呼吸之后，卫星给予回应：“已锁定一只故障中的黑无常，本次转移后，载体机能以外模块将失效。主人，目标仅可使用敌方基础无线网络，转移后将无法再使用脑域连接。” “没关系，我会出信号。” “明白，任务失败将默认执行自毁程序。所有指令已确认，倒数一百二十秒。” 玄奘在心里默数着。 “主人。”卫星传来最后一条信息，“我会再次找到你的。” 他点点头，虽然它看不见。 锈迹斑斑的皮卡绕过一座巨大的沙丘，在它的背面，是一个隐藏的洞穴。这本是一座小山，因长年的风沙侵蚀，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沙丘的外表形成了很好的掩护，只要将大门关上，把上方的沙土震落，便能使这个居住地变得难以现。 玄奘出暗号，获得准许后驶入大门。几个人很快围上来，他们无论男女，都和他一样顶着个光头，不同的是，他们是因为身患癌症而脱。 “这两块炭是哪来的？” “那是尸体，白痴！他们被谁烧死了，玄奘？” “你们是不是遇上强盗团了？” “运气不好碰到雷暴，被闪电劈死了。”玄奘摇摇头，答道。 其他人顿时站直，单手竖掌默念了一句度的经文，玄奘也同样做了这个动作。然后这些人七手八脚地把尸体搬下车，抬到洞内，准备检查一下焦黑的尸体还能不能吃。 忽然有人现了更重要的事。 “水箱怎么都坏了，水呢？” “水呢！” “水都没了！” 第二章 金身不破 人们此起彼伏地叫着，也难怪他们如此激动。在废土之上，干净的饮用水胜过一切。极少数居住地有能力开采和掌控深层的地下水源，大多数人只能饮用储量不多的地表水和雨水，并且它们含有辐射尘，喝了等于饮鸩止渴。 只有雨师显灵时，会在特定的地点降下无污染的淡水。而雨师出现的时机和地点完全随机，必须跪在诵经机前，经过长期而虔诚的祷告，才有可能获取雨师显灵的信息，提前做好准备去接水。即使是这样的机会，数十个日夜间才可能出现一次，而且不一定是他们有能力到达的地方。 错过这次显灵，没有取回水，将让住在金山的人们经受又一番漫长的煎熬。 “水呢，玄奘！你们竟敢空手回来？” “这么重要的事都办不好！” “把这小子扔出去！” 玄奘看着这些狂躁的面孔和他们脸上要杀人的表情，没有畏惧，而是心生悲悯。他如实解释了雷击导致水箱爆炸的事。 但他平静的语气似乎起到了反效果，并且他们无法理解这样的解释，将失去水的愤怒转移到他身上。 “什么屁话！闪电会让水爆炸吗？你唬谁呢，水又点不燃！” “就是，又不是汽油！你说车被雷劈了，怎么没见油箱爆炸？” “肯定是撒谎！” 忽然有人推理出结论：“我明白了，这小子一定和强盗团勾结。他把水给了强盗，出卖同伴让他们被火焰喷射器烧死，现在又把强盗引回了金山！不然，在同一辆车上，他怎么没被雷劈？车怎么没被劈坏？” 紧张和愤怒开始蔓延，人群骚动起来。 “杀了他！杀了这叛徒！” “扔出去！” “扔出去！” 玄奘依然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相似的场景他见过太多。资源匮乏、弱肉强食的环境下，随时要面对死亡的威胁，巨大的压力让每个人变得多疑而易怒，对世界极其有限的了解，更加剧了他们的恐惧。 冲突即将暴之时，一个老人出现在人群后方，低声喝斥：“够了！都停下，把他带到我这来。” 老人正是这里的领导者，法明。 玄奘被押到议事厅后，他摆摆手让所有人都离开，坐在一张缀满金属片和螺钉的破沙上，眯起一边眼睛问道：“真的被闪电劈了？” “千真万确。” 他注视着玄奘平静的脸，缓缓点头，叹了口气：“可惜今晚我还是要把你赶出金山。” 这个结果在玄奘意料之中。在这具身体的零星记忆里，他知道从前的玄奘犯过几次错，金山的人都不太喜欢他。自从听了信使讲的那些鬼话后，他总是幻想着走出沙漠，去看看所谓“外面的世界”。 而在那些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眼里，这很可笑。就算拥有金山这个遮挡风沙的住所，生存仍是如此艰难，光是维持生命的水和食物就已经耗尽了大多数人一生的努力，这家伙竟然还想往外走。 如果玄奘只是自己找死也就算了，但他胆敢偷偷储备物资，怂恿别人和他一起完成这不可能的旅程，这就犯了众怒。更别说那几场因他而起的事故，让金山损失了一台车，四桶油，还有其他宝贵物资。 如今又弄没了好几大箱水，还是因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理由，他们必然不能继续容忍玄奘活着。 他们不会直接杀了他，但会把他用铁链死死捆住，扔到沙漠里。好不容易积了一点阴德，他们不想因为杀一个混蛋被扣光，影响自己的往生。如果运气好，他死在沙漠里之后还能找到尸体，他们会很乐意再把尸体搬回来享用。 与其接受这样的命运，不如自己主动离开。 法明对他的表现感到有些意外。“不向我求情？” “你知道，我早就想走了。”玄奘略一颔，答道。 法明沉默良久，长叹了一声，说：“当年捡到你时，就现你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我们生来就被诅咒，短短的一生中注定还要承受病痛折磨，而你这么健康。有时候我会怀疑，你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说着，他自嘲地笑了，“那当然不可能，你诵经时心一向不诚，更没有听到过一次佛音。要知道我们这除了智障以外，最蠢的玄脉都经历过佛音入耳。” “你奇怪得很，连吃东西都那么克制，明明自己饿得不行，还要为了远行而储备。从小就是如此，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怪胎。玄奘，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那当然不能和法明说。至于原来的玄奘要的是什么…… “我只想看看没接触过的广阔世界。” 这个愿望太不合时宜。它让他想起遥远的过去，那个多彩的旧世界，他们不正是因为这最纯粹的求知欲和探索欲，才走出了那么远吗？ 尽管之后的事，足以让他们挂上人类史上最大的耻辱柱。 法明无奈地摇了摇头，从破沙上站起，挠了一下驼背上的肿瘤，将玄奘领到两个背包前。“我只能给你这么多，已经出了惯例，他们看到又要对我不满了。毕竟你是被放逐，不是远征的英雄。车和汽油，枪和子弹都没有，你能走多远，就看你的造化了。” “谢谢。”玄奘真诚地说。在记忆中，法明一向袒护这个理想主义者，独自抗着众人的非议。他的信心究竟从哪来呢？看着日渐虚弱的老人，玄奘想。而后他又明白了：法明并非期待自己成功做到什么，他只想守住一种可能性。 老人此时的表情，和他悉心照料矿洞里种出的一棵青翠嫩苗时一样。 玄奘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问：“这里离天竺有多远？” 法明苍老的脸上显出迷茫之色。“那是什么地方？” 果然，对于一般人而言，诸佛的居所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像法明这种活了很多年的老人也不见得知道。他们只从诵经机中听到过低级神佛的声音，充其量见过一两次菩萨的全息投影，在他们看来那些都是神迹，他们不敢妄自打探一切究竟从何而来。 不过这也说明，这里一定离天竺很远了。 他想了想，又说：“你以前提到过，这附近有个避难所。” “那只是传说罢了，据说他们在西北某处，住所坚不可摧，车和武器都是天神所赐。但没人真的见过那地方。怎么，你要找它吗？” 玄奘点点头，他们也许找不到，但他知道如何辨认避难所的伪装。那里有很多旧世界的科技成果，对他有用。 他打开背包，粗略清点了一下食物和水的数量，抬起头说：“再给我一串念珠吧。” 法明一愣，从佛堂取来念珠。每台诵经机配备的念珠不多，但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用于辅助诵经机的附属品，给他一个也没什么。 “真是看不懂你小子。在这时没好好诵过经，要走了却突然心诚起来。想祈求一路上神佛保佑？这就是老话说的……临时抱佛脚吗？”法明摇头道，“玄奘，到底生了什么事？你和以前一样不正常，但现在的你……又有些不同。” “也许是被雷劈，开悟了吧。”玄奘说完，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 法明出神地看着他，这是玄奘取水回来之后第一次露出能称之为“表情”的神色，在破败的矿洞中，这个微笑竟有些出尘的意味，无喜无悲，洞悉一切，和佛堂中的雕像倒有几分相似。 夜幕降临，玄奘在众人的唾骂声中走出金山矿洞，他们从背后扔来的金矿石打在他的背包上，偶尔砸到他的身上，留下块块淤青，但他不曾回头。 骂声渐弱，身后传来沉重的关门声。他弯腰捡起一块纯度不错的金矿粒，想起西天那帮家伙庸俗的装饰，嘲讽地笑了笑。 他不怪这些打他骂他的人，也不怪法明将他流放的决定，一切只是顺其自然。如果法明坚持把他留下，反而会招来麻烦。说到这个……他心底不禁隐隐生出几分担忧。 这次对话还触动了留存的记忆，让他注意到一些有趣的事。原来的那个玄奘，是在婴儿时期被法明现收养的。在恶劣的环境下生活了十多年，无处不在的辐射竟然没对他的身体产生影响。 还有一点，法明提到的佛音入耳，这具身体的原主竟然一次也没经历过？他很清楚，佛音入耳与诚心、佛性这些狗屁都没关系，而是取决于接收者大脑的生理构造。 FTB也说过，这个大脑无法进行被动反馈。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大脑有天生缺陷，考虑到辐射，这一类占总人数一成左右，并且常伴有智力障碍；又或者，是天生的绝缘体质。 有意思……真是一副绝佳的身体啊。 朝着西北方向走了几天之后，玄奘坐在一块巨石的阴影中休息。他估计自己只走出了十多公里，寻找避难所的事毫无进展。不出意外的话，背包里的东西能支撑最多一个月，但现在的行进度太慢了。 在食物耗尽之前，他至少要到达另一处人类聚集地，而那里的人多半不会欢迎他。想到这里，玄奘开始思考如果真的找到避难所，自己要如何融入他们，并最终从他们那里获得远征的支持。经过了这么长时间，避难所居民想必会比外面的人更加封闭。 玄奘拿出念珠，他知道它其实就是一台微型的诵经机，连接着无线网络，内部还有定位装置。这是重新联系上FTB的希望，不知道它的入侵成功了没有。 但目前还不能用，需要再找一些工具进行加密改造，否则会被敌人现。 午后，他再次启程。没走出多远，身后传来动机的轰鸣。 几辆越野摩托掀起高高的沙尘向他驶来，车手们挥舞着手里的枪。在沙漠中遇到这样的车队，一般都不会有好事。 “站着别动！”他们喊道。 他赶紧扭过头开始奔跑。 砰！ 一声枪响，玄奘环顾四周，除了回到巨石，没有别处可以躲，但回去就要被他们捉住。 又是一梭子弹打在他脚边，激起一串尖柱。他又跑了几步，才觉得右腿一热，接着一股剧痛沿脊骨传遍全身，扑倒在黄沙中。 第三章 杀人夺宝 “哪个畜牲打的！” 摩托在玄奘身边围成一个圈停住，一个高大的男人摘下防毒面具，大声骂道。其他人下意识地把枪收到背后，没人肯承认。 “难不成还追不上一个用脚跑的？看看这周围，他能去哪？弱智！”男人说完，支使一个手下过去查看。 玄奘被人翻了个身，他努力低头看向自己的右小腿，伤口范围不大，没有被击穿，混着黄沙的血汩汩流出。看来弹头还留在体内，这下麻烦了。 查看伤势的人也现了这一点，回去跟大汉低声商讨了几句，大汉烦闷地点点头。那人从一个被残破布条包裹的木箱里取出几个瓶子，刀和火机，以及一卷还算干净的绷带。 在他给玄奘止血的时候，大汉要求其他人把自动步枪的弹夹都退出来，一一清点子弹，随后停在一个戴着防风口罩的矮子面前。 啪！啪！ 大汉揪起他就甩了两个耳光，口罩被直接打落，血从那人干枯的嘴唇流了下来。 “枪、水和食物留下，给我滚！” “洪哥，你竟然为了一个奴隶……” 几声枪响在矮子耳边炸开，迸出的弹壳划开他的脸，吓得他一时懵了。刘洪将指向天空的枪口抵到他前胸，怒喝道：“这里我说了算！” 矮子只好解下装备，战战兢兢地退出人群，往远处走去。 玄奘的伤口已经完成了简单的清洗消毒，血基本止住，他被刘洪的手下粗暴地扯着，忍痛站起来。刘洪过来捏起他的脸，左右端详，说：“长得跟个娘们儿似的，能活到现在，命挺硬啊。嗯，能卖个好价钱。” “可惜取不出子弹，活不太长了。”玄奘咬着牙，挤出一个痛苦的冷笑，“这很影响卖价吧，刚才你那么生气。” “哟，还挺懂行。连个被卖的都有脑子，我那帮手下却个个白痴。”刘洪往地上啐了一口。 一个手下不服，说：“不就抓个奴隶吗，伤了又怎样？大不了留着自己吃，和卖了一样值。”有人低声赞同，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刘洪为这种事动怒，心里很不忿。 刘洪冷哼一声说：“蠢货！你们懂什么？这家伙至少能换五桶油，谈得好的话，再加两箱子弹都不是问题！变异你们懂吗？辐射抗性你们懂吗？” 玄奘暗道：不对，他怎么会知道这些？这群奴隶贩子，原来不仅仅是看我落单才来抓我的吗？难道…… “想不通了吧，小子？”刘洪看他神情疑惑，笑道，“告诉你，你被自家人卖了，你们洞里那个老头子保不住你了！” 玄奘立刻明白了。 果然，他临走时担心的那件事生了。 法明和老一辈居民所代表的管理层，统治手段太过仁慈，金山很少抛弃那些老弱病残，总是尽量保住每一个居民。可是金山太小了，活下来的人越多，每个人就过得越艰难。 长期的恶劣环境，让他们压抑了太多的不满，如今借机全部爆。法明已经很老了，控制力越来越弱。他以前那些包庇自己的行为，对取水失败的从轻处罚，流放时忍不住多给的行李，这一切都让反对者们拥有了煽风点火的理由。 对于封闭空间中生活的人们，这么多因素足以将他们点燃，金山一定生了暴动。 “把他绑回去！”刘洪回头招了招手。 玄奘被反向绑在机车上，看着后轮扬起的尘土，长叹一声，离自己要去的方向越来越远。 仅仅离开几天，他再次回到了金山矿洞。一个脸上挂着十字形伤疤的光头男人，坐在那张缀满金属的破沙上，对玄奘露出狠戾的笑容：“没想到是我吧，玄奘。” 然而对玄奘来说他只是个毫不起眼的路人。“你谁……哦，好像是玄治？”好不容易在记忆中搜寻到他的名字，玄奘说，“是你接管了金山？我明白了，你和这些机车党做了交易。” “你的确很聪明。不错，我用一半的食物和半个金山的使用权，换这场战斗的胜利。不过老头子们掌握着金山的武装力量，比想象中难打。他们加了价，于是我提出了你。” 他打量着玄奘，说：“法明一直护着你，很多人都莫明其妙。为此我观察了你很长时间，你和我们吃住一样，却从来不烧咳血，也不长肿瘤。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你对洪哥好像很有用。交易能成功，真得感谢你。” 玄奘看了看周围散落的残骸和血迹，说：“洞里怎么空了这么多？” “不把拖后腿的赶走，我们怎么活下来啊？”玄治得意地张开双臂，向他展示新的金山，“你看现在，吃喝管够，还有洪哥的强大火力，不比老头子在的时候好？” 刘洪嗤笑一声道：“说清楚了，小子。我们只是暂住，可别昏了头，真把我猛虎帮当成你的护卫队。” “那是，那是。” 随后，玄奘被关押到了一个小房间。“喂。”他叫住正要出去的刘洪，“能问一下，要把我卖到哪去吗？” “急什么，明天就上路了。” “我是怕太远，这条腿撑不到。伤口处理不够彻底，弹头会造成感染的。” “你不是百毒不侵嘛。”刘洪冷笑道，“实在不行，把那条腿砍了。” 玄奘无语，截肢和取子弹的难度不相上下，你确定做得到？ 刘洪不肯告诉他目的地，跟看门的手下搭话，对方也不清楚，说是一个从没见过的买家，和以前收奴隶的钢铁工厂不一样。 一个知道基因变异的买家？如果会花大价钱买下他，应该会拥有相应的技术实力进行研究，不然说不过去。废土上还保留有这种技术的人不多，很可能是天庭的下属机构，那帮神仙的确会为了研究而违反天条，私自与人间来往。 要是被卖到他们手上，他必定难逃一死，而且魂匣尽失，这一回不会再有后路。 可是眼下要怎么逃出去？拖着这条伤腿，就算运气爆表出了矿洞，也会很快被摩托追上。 偷一辆车？方向盘都被严加看守，不等走进房间，他就会被乱枪打死。 “嘶……”小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伤口又恶化了。他虽然不怕辐射，但会不会感染还真说不准。伤口是用最原始的手段止血的，勒紧的时间过长，这条腿一样会废掉。现在已经开始胀了。 怎么办？ 玄奘闭上干涩的双眼，靠在墙上陷入了沉思。 现在自己只是肉眼凡胎，不再拥有神力……呸，什么神力，神佛也只是装备更好的人类…… 既然是人类，就应该挥人类应有的优势……工具……借助一切能利用的工具…… 有办法了！ 他睁开眼，微微一笑。 一夜过去，猛虎帮的人把他拖出房间。他们大呼小叫地准备车辆，高举方向盘对着诵经机祈祷。 这时，玄奘开口道：“能不能把我的念珠给我，我也想做个祷告。” 刘洪没有起疑，只是带着大家对他哄笑了一番，把念珠扔过去。玄奘回忆着这东西的用法，脑中快思考着要送的信息，将它们转换成电码。 他默默以特殊的方式拨动念珠，没有人知道，那串念珠内部的感应器正按照他的拨动，向无线网络中广播一条信息。第一条信息很快完，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半小时，他所希望的事就会生。 但正要第二条更关键的信息时，他顿住了。 糟糕，这一部分的拨法忘了！ “快别磨蹭，上车了！”他们拉扯着他的双手，但他坚持被绑着时也要手握念珠。 玄治在不远处看着他，嘲笑道：“你这白痴，跟那些老头子死前一样，真是可怜。但不管你们再怎么祈祷，上天也不会保佑。你早已被我佛抛弃！” 玄奘平静地回道：“不，是我唾弃了诸佛。” 车队启程，很快消失在漫天沙尘中。 玄治对着他离开的方向比了个中指，咒骂了玄奘几句，回到矿洞中。 他一路欣赏着仓库里的干粮淡水，武器油箱，心满意足地坐到沙上。猛虎帮的人甚至分给他们一块蓄电池，灯光映在他的光头上，这洞里第一次有了光明。一切都比以前好太多了。 大门处忽然传来喧闹声，他命令部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老大，外面来了两个神仙！”手下很快回报，一脸狂热。 玄治随众人一起出了大门，果然看到两个穿着华美白袍的仙人，腾云驾雾，居高临下地观察着金山。他们衣袂飘飘，剑眉星目，白皙的面孔甚至闪着眩目的虹光。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众人拜倒，不断高呼。 “谁人唤我来此？”两名仙人同时说道。 玄治眼珠一转，赶紧上前。“是我是我。大仙有何指教？”他觉得肯定是天降好运，要得到赐福了。虽然自己刚才好像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但肯定是平日诵经的回报。于是立刻借机搭话，回头也要跟大家说这是他的功劳。 “开始检测。”其中一名仙人低语道。一道金光自他双眼射出，从金山顶部一扫而下，在洞穴部位反复几次，又收了回去。 玄治他们都看呆了，不知生了什么。 “金元素含量到达采集标准。”那名仙人说。 “疑问，为何之前未进行此地的开？”另一名仙人说，语气毫无起伏，节奏怪异。 “日志检索完毕，属于可接受范围的疏漏。且未收到主动禀报。” 两人同时沉默，然后目光闪动，齐声道：“汝等凡民听好，此间金石乃我天庭之物，今当取回。钟鸣十下之内，即刻远离，否则后果自负。” “大仙们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 “好像是说要拿走什么东西，还让我们离开？” “什么？要我们离开金山？” 咚！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忽然听到空明的钟声，仿佛从每个人心底响起一般，给他们前所未有的震撼。 咚！ “说是响完十下之前就要走？” “为什么？” “别管了，先走吧。” 大家半信半疑地走下沙丘。玄治离开前，转念一想，又叫了几人回去，带上几把枪，而自己则扛了一支矿洞里最重型的武器。那是刘洪最珍贵的火箭筒，他警告过玄治，要是敢碰就杀了他。 玄治也希望不会用到它，但那个钟声，给他一种不好的感觉，虽然来自两位神仙，却透着不祥。 十次钟声响完，两名仙人同时平伸双手，掌中骤然激射出火红的光柱。众人顿时感觉双眼剧痛无比，扭头躲避，几个转得慢的，竟然当场失明！ 玄治眯着眼睛努力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难以置信的景象。 整个沙丘竟然扭曲起来，然后瞬间粉碎，无数游离的金光汇聚到一处，最后化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方块！ “咦？怎么回事，天上那个光的是什么东西？” “别管那个了，我们的家呢？” 等到光柱收回，他们才现，金山矿洞原先所在的地方，竟只剩下一个大坑！ “大仙！大仙！我们的金山去哪了？” 两名仙人毫不理会他们的呼喊，默默检查着金块的成色。 “我们的家……就这样……不见了？” 玄治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愤怒地望着两名仙人，吼道：“神仙，还我金山！” “此间金石乃我天庭之物，今当取回。”一名仙人重复道，语气和节奏与先前毫无区别。 “取你麻痹！” 枪声大作，子弹却根本碰不到仙人，被他们身前半透明的罩子弹开。 玄治目眦尽裂，抬起火箭筒，狠狠按下扳机。 仙人回手一掌，火箭弹径直撞上，外壳迅扭曲，压扁，然后炸开。 轰！ 烟尘散去，仙人们毫无伤。 “检测到待清除的危险生物。” 一道细细的蓝光对着地面扫过，玄治呆呆地看着空中的仙人，感觉自己的视野越来越歪斜，然后失去了意识。他的身体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被整齐地腰斩成了两半。 “清除完毕。” 第四章 简单手术 玄奘照例被反绑在摩托后座上吃土。金山早已消失在地平线尽头，他紧握念珠估算着时间，终于透过沙尘，看见那道直上云霄的火红光柱，放下心来。 车队的其他成员，对此都毫无察觉。他有些紧张地看了领头的汽车一眼，似乎刘洪也并没有留意后视镜。只有背对众人的他看到了那个画面，并且明白它的意义。 之前通过念珠所送的第一条信息，正是模仿了天庭的官方格式，针对金山所写的开采报告。 由于缺乏开采和冶炼金矿的技术，加上对金子没有丝毫需求，人们生活在金山矿洞那么多年，也没有想到他们周围随处可见的石块，竟然蕴含着巨大的价值。 很久以前，金子便已失去了一般等价物的地位，在废土之上，它还不如可乐瓶盖更适合作为货币。但对于从旧世界一直活过来的神佛们而言，黄金仍然残留着财富、权力和奢华的意味。 另一方面，对于热爱研究的天庭而言，那些神仙们对金元素有很大的需求量，它是许多元件的必需材料。一旦在凡间现，必然是第一时间过去收集。 金山矿洞中的黄金储量不高，矿脉成色也不足为奇，之所以一直没有被开采，显然是在早年的勘探中被漏掉了。随着时间推移，以前的储备已不太够用，这时候把坐标报上去，他们会很乐意接受的。 每日虔诚诵经的凡民们，自然从未想过向神佛禀告这一信息。不过若真是由他们主动出金矿坐标，恐怕要承受更大的失望和愤怒。 玄奘清楚天上那些家伙的行事风格，他们可不会提前几个月出通知，让矿洞里的居民有时间找好下一个安身之处。他们也不会踏上凡间的土地，按部就班地从矿洞里挖出矿石。 他们的思维模式，就是万事都走直线，用最直接的方式达成目的。 看着光柱渐渐消失，玄奘暗想，希望玄治他们足够沉得住气，老老实实和被他赶走的人们一样，另寻住处。要是因为矿洞被毁就怒而反击，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条信息所引的后续事件，玄奘并不十分关心，那只是顺带的一点报复性惩罚。第一条信息的意义，在于掩护第二条真正重要的信息。 按照计划，他应该趁着金山那台诵经机被毁，手中这串念珠暂时被判定为无主节点的时机，出第二条广播信息，让FTB获取自己的坐标。可他偏偏忘了前世所用的明文加密算法。 如果未经加密就出，广播可是会被这地方所有设备接收的。就算运气真那么好没被捕获，等念珠被无线网络重新判定时，也会翻查到这条信息，这样自己就暴露了。 在没有条件对念珠进行加密改造，又忘了加密算法的情况下，玄奘可谓举步维艰。而且…… 他低头看着那条伤腿，绷带已经完全脏成和沙漠一个颜色，隐隐有血迹渗出。这帮家伙实在太敷衍了，明明有汽车，还让他坐在外面。他跟这群全身都用麻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机车党可没法比。 玄奘晃了晃脑袋，敲到车手后脑引起他的注意。“又做什么?”对方不耐烦地问道。 “跟刘洪说，先停一下。” 车手一开始还拒绝，玄奘用昨天矮子被赶走的例子威胁了一下，他便只好照办，轰了几下油门靠到刘洪的车旁。 不出所料，刘洪对玄奘还是比较重视的，他以特殊的节奏按响几声喇叭，车队停了下来。 “小子，想耍什么花招？”刘洪一把夺过玄奘的念珠，在手里把玩，“这玩意也给你拿了一路了，还有什么不满意。有屁快放，别挑战我的耐心。” “我的腿，血没止住。”玄奘用下巴示意。刘洪上前细看，血果然渗出了绷带，染红了外层的沙土。 “你的手下昨天只割掉了死肉，没取子弹，也没缝合，光这样包着效果不大。” 刘洪看向那个手下，他摊开双手，无奈地说：“没工具啊。” “必须马上取出来，弹头含铅，混到血里会中毒，到时候可不是一条腿的事。你拆开绷带就知道我没骗你。” 刘洪托着下巴想了想，点头同意。手下拆掉绷带，露出玄奘肿胀变形的右腿，伤口处缓缓泛出脓水，整条腿显出危险的深紫色。刘洪又看了眼玄奘的脸色，他嘴唇苍白，气息虚弱。 “看到没？我可防不住这个。”玄奘双眉紧皱，对此他也很紧张，要是这条腿废掉，往后基本没戏了，说什么也要优先解决，“有刀吗？” “有是有，可我不是医生，就只会简单包扎。”那个手下答道。 玄奘说：“我知道怎么做。解开绳子，刀给我，我自己来。” 刘洪冷笑道：“刀给你？我们又不傻。” “我也不傻，不会用一把刀对你们这么多把枪。” “要是你自杀呢？你可以不要命，我们可是损失了一单大生意。” 玄奘叹了口气，说：“我比你们都更想活下去，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实在信不过我，给根筷子也好。” 刘洪沉思片刻，最终答应了。 在一众猛虎帮成员的围观下，玄奘用手撑开伤口，倒上猛虎帮不知从哪抢来的消炎药粉，然后将筷子在火上过了几遍，平稳地伸入伤口中，左右翻捣。这画面，让那些杀人成性的机车党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玄奘努力稳住已经开始颤抖的手，感觉已经碰到了弹头，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有点滑。”他低着头，轻声说。 刘洪示意边上一人把刀给他。玄奘再次挖起来，少顷，深吸一口气，右手拇指和食指探了进去，屏住呼吸，再配合着刀子，慢慢向外挪。 一颗黑的金属疙瘩终于被挑出，玄奘长出一口气，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汗水一滴滴落到沙土中。自始至终，他没有叫过一声。 “好！是条汉子！”刘洪率先喊道，其他人也默默点头，看向玄奘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敬佩。 玄奘努力撑住没有昏过去，说：“但还是没办法缝合。” “没事，我们加。中午之前能到，那边会给你处理。上我车来吧。” 好吧，起码不用吃土了。玄奘靠在汽车后座上，小抿一口水，心下稍安。至少减缓了铅中毒。“你看我也跑不了了，现在方便透露一些买家的信息了吧。”他对刘洪说。 “卖了这么多奴隶，头一次见你这么从容的。”刘洪笑着摇摇头，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帮家伙神秘得很。” “跟天庭有关系？”玄奘问。西天诸佛醉心于哲学和轮回，研究方向较为形而上。天庭众仙则更喜欢实用的技术，生物实验属于他们的范畴。 “天庭？当然不，我们哪能跟神仙说上话。没见过他们的脸，那帮家伙总是戴个兜帽，穿长袍，好像住在地下，反正那次看他们是从地里冒出来的。” 地下……难道是避难所？可是，现在他们正往南开，和法明说的不是一个方向。玄奘赶紧提起精神，继续问：“他们除了我这样的人，还收什么东西？” “什么奇怪的都有。我领过抓动物的任务，听另一个帮派说他们还卖过婴儿，不过……操！” 刘洪突然大吼一声，猛打方向盘，玄奘被甩到车门上。 就在刚才，他们侧前方的沙地瞬间下陷，露出隐藏的深坑，开路的一辆越野摩托直接掉了进去。 汽车堪堪避过那个大坑，玄奘回头看去，摩托竟然在几秒内被肢解，从坑里抛出大量零件和残肢。 在他们的两侧和后方，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道沙影，隆起的沙影迅包抄过来，从中跳出一只只青黑色的怪兽。 它们形似蜥蜴，尖牙利爪，全身覆盖着坚硬的鳞片，度和车队不相上下。一只怪兽高高跃起，跳到一名车手背上，轻易咬断了他的脖子，喷出一道血柱。 “老大，是妖怪！”车手们惊恐地尖叫起来。 第五章 命途多舛 “全体加，甩掉它们！”刘洪将头伸出车窗喊了一句，接着关紧所有车窗，右手猛地拧大阀门，车子怒吼一声，瞬间提。车手们也解开了硝基阀，摩托纷纷喷着火疾向前。 紧跟他们的妖怪无法维持长时间的高奔跑，已经显出颓势，略微落后。 那只先前跳到摩托上的妖怪一把扯开车手，自己骑了上去。另一个落后的车手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被妖怪夺了机车，踢落下去，几个翻滚之后，便被追上来的妖怪们扑倒。 几只跟得紧的妖怪奋力向前一跳，扒住汽车尾部，不顾双脚在沙地上拖行传来的痛苦，硬是撑着爬了上来。 “麻痹的，拼了！”车手们抽出步枪，仰面大叫，毫无章法地开始射击。 紧张加上高移动，他们的子弹浪费了大半。还有几颗打到汽车上，击碎了一面车窗。玄奘低头避过，暗道好险。 刘洪大骂几句，侧头喊道，“李彪，你上！” 副驾上一个裸着上身的精悍男人听到，没有二话，探身出去开了几枪。 乓乓乓！摩托的车灯顿时炸开，前盖上迸出几蔟火星，最后一颗子弹准确的击中油箱，爆炸的气浪将骑在上面的妖怪掀飞。 第二只骑摩托的妖怪出一声尖啸，毫无畏惧地穿过还未消失的火球，身披浓烟冲了上来。 “车上有很多，太重了。”李彪坐了回来，对刘洪说。 玄奘听到，往后看去，五只妖怪正从车尾爬来，不多时，头顶上便传来让人牙酸的摩擦声。有两只妖怪分别扒在左右两侧，竟把自己粗壮的尾巴伸到地上拖行，车子的度明显慢了一截。 “你来开。”刘洪把方向盘让给李彪，自己来到车厢中部。两人在狭小的空间中动作敏捷地完成了位置转换。 刘洪从驾驶座下掏出一把大口径霰弹枪，填上子弹，戴好了防毒面具，拨动面具下方的一个开关。面具里传来喷气声，他沉重的呼吸传了出来，整个人瞬间变得极其亢奋，出嘶哑的怒吼。 “死吧！” 天窗被一股巨力砸开，爬在上面的一只妖怪当场被击飞，掉到车下。刘洪从车顶探出半个身，轰出两枪，一只妖怪的头颅登时炸开，另一只也被弹片扎了一脸，手一松向后滑去。 “红牙！”后面那只骑摩托的妖怪，竟然口吐人言，粗声叫道。 被叫作红牙的妖怪满脸黑血，从头部到半边手臂都扎满了弹片，只用一只左手抓在车沿，看上去已经失去意识，仅靠嵌入接缝的利爪支撑。 李彪适时地紧握方向盘，控制车子左突右闪，红牙眼看就要被甩到车下。 而此时刘洪正在装弹，被甩了一下，两颗子弹都脱手飞出。“操，狗杂种！”他用枪托砸了那只爪子一下，没有效果。 刘洪缩回车内，对玄奘说：“子弹给我，在旁边座位下。”玄奘掀开一边的车座，找到弹盒。但车子太过颠簸，他本就意识模糊，现在更是两眼昏花，难以抓稳。 “起来，红牙！起来！”扒在车右的妖怪叫道。 “你的轮回还没终结！”其他妖怪也出尖利的喊声。 随着它们的叫喊，车内三人惊恐地看到，本已昏死过去的红牙晃晃悠悠地抬起头，又重新获得了力量。 它朝着天空大叫：“度我吧！” “我来度！” “我来度！” 骑摩托的妖怪伸爪指向它，扒在车边那两只甚至也放开一只手指向它，尖牙毕露，一脸狂热。 红牙突然蜷缩起身子，剧烈颤抖，接着猛地炸开！ 血肉四溅，车顶被炸出一个大洞！残留的黑血冒着热气，出可怕的嘶嘶声。 妖怪们齐齐将手缩回胸前，单手立掌，低头沉默，复又粗声喊道： “轮回的红牙！” “轮回往生！” 摩托上的妖怪纵身一跃，也跳上了玄奘他们的车，带有腐蚀性的黑血看起来对它不起作用。 然而李彪和刘洪就没那么好运了，李彪的脖子和后背都被溅上了一些黑血，一片血肉模糊，但他强忍着没有失控，继续操控着方向盘。刘洪的右手也被黑血溅到，冒着青烟，霰弹枪管也被腐蚀了好几块。 玄奘坐在后座，虽然头上的车顶被妖怪的自爆轰开，但黑血基本上都在爆炸中向上飞起，被高行驶的车子甩到后方，只有小部分通过天窗落到了车内。可是他没缝合的右腿经过这一路颠簸，失血很多，状况同样不容乐观。 他强打精神，捡起刘洪刚才吃痛扔下的枪，往里装填子弹。刘洪左手接过霰弹枪，抬手就射。可惜准头不好，被妖怪偏头躲过。 妖怪从车顶伸进大半个身子，后脚稳稳地勾住边沿，一只利爪横空抓来，刘洪缩身扑向后座，那爪将副驾的沙撕掉大半。 一击未中，妖怪又掉转方向，往驾驶员李彪的后颈抓去！ “当心！”玄奘惊呼。 刘洪又开了一枪，及时轰断了那只前爪，妖怪惨叫一声缩了回去。但已被腐蚀的枪管也在这次射击后炸开，无法再次使用。 “真他娘的倒霉，怎么就碰上这帮杂种！”刘洪扔掉霰弹枪，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匕，防在身前。他转头对着车外喊道：“你们这群废物，就在旁边看着吗？” “老大，我们怕打到你啊！”车手们回道。他们不是没做出过努力，只是那几只妖怪的位置都太过刁钻，万一射偏，不是打到车里的人，就是打中轮胎。 “那就别用枪！” 那群手下这才醒悟，拧转油门，加靠过来，手里换上了砍刀和长矛。 他们的武器打在汽车两侧的妖怪身上，被厚厚的鳞片防住。 车顶那只妖怪被其他车手用枪暂时拖住，加上受了枪伤，动作稍缓。一个车手冲过来，用矛刺向它的腰腹，黑血喷涌，矛头很快被腐蚀掉。 妖怪看准机会，猛一回头咬住长矛，头一扭就把那个车手拽了下来。 “去死吧，杂种！”后面的一名车手大喝一声，加大了阀门，车尾喷出更大一波火舌，瞬间加冲到汽车前面。然后一个飘移调转车头，架起长矛反冲回来。 借助两车的相对度，巨大的冲力使矛头成功插进侧面一只妖怪的身体，将它挑落。但摩托也被它临死前的挣扎抓散了前轮，车手翻下黄沙，生死不知。 正当此时，车身另一侧的妖怪忽然冲破了被击碎的那面车窗，一把抓住玄奘，将他扯出车外！ 妖怪迅蜷起身子，自己背向地面摔了下去，把玄奘护在身前。车顶的妖怪也撒了手，同样跳到地上，熟练地打了十几个滚，然后站起来，望了眼远去的汽车，回头寻找同伴。 虚弱的玄奘在落地的冲击中已经昏迷过去，当他再次醒来时，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阴森的洞穴内。石壁上不知涂了什么液体，亮着幽幽的绿光。借着这光，他才看清周围的情况。 身边堆着几具尸体，都是之前战斗中丧生的车手们。远处的几个妖怪，正拿着刚刚夺取的武器和食物，交头接耳。另有两只妖怪，把几辆摩托拖到角落拆散，看动作竟然颇有章法，不是胡乱破坏。 这些妖怪虽长得像蜥蜴，却都长手长脚，在战斗中用四脚奔跑，现在却一个个像人似的站立着，说的话也都是人话。 玄奘试着活动右腿，勉强还有知觉，只是全身都痛苦无力。看着这些妖怪的数量，想起它们之前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他绝望地闭上双眼。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一只蹲在旁边的妖怪看到他还活着，出一声嘶叫。其他妖怪回头看了看这边，却没有太大反应，继续刚才的动作。 “居然还活着。”刚才叫了一声的妖怪开口说道。 玄奘支起身子，做了几个颤抖的呼吸，问：“怎么不吃我？” 妖怪对着他咧嘴笑了起来，满嘴的尖牙甚是骇人。它说：“有趣，有趣，第一句话是让别人吃他。不急，还得先给大王过目。”说完，它站起来走到外面。 几分钟后，它又跑了回来，招呼大家：“快快，都活动起来，大王说要用餐了。” ================================ 新人新作，求票求收藏之类的也没什么号召力。但若是你能耐心看到此处，不妨点一下“加入书架”吧，感谢支持。 第六章 妖口脱险 妖怪们七手八脚地把一堆尸体和一个活着的玄奘拖到一个比刚才大上好多倍的洞穴，四壁的凹槽上插着火把，映出摇曳的影子，像是鬼魅。 大概二十到三十只蜥蜴妖分两列站在两边，中间一个高出来的平台上，放置着一张宽大石椅，上面用许多骷髅装饰。平台的边沿也插满了肋骨，并雕刻成粗犷的造型。 一只面貌凶狠至极的蜥蜴妖坐在石椅上，体型比其他妖怪要大上一倍多，双目金黄，黑色的鳞片透着金属光泽，长长的利爪也是金色。它浑身肌肉虬结，手脚关节和腰背处都生长着纯黑的骨刺，身披厚重的骨甲，其上画有红色符文。粗大的尾巴绕到身前，末端锋利如矛。一个龙形金属头盔戴在头上，尽显威严。 “大王，大王，这是今天的狩猎成果。”妖怪们单膝脆地，齐声高呼。 蜥蜴领从高台跃下，围着地面中央的那堆人踱步，匕一般的尖爪敲击着地面，让玄奘想起某种远古时期的巨型爬行动物。 从苏醒时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这些生物，一秒也没有停下思考。他身受重伤，没有武器也没有强横的**，念珠遗落在刘洪的车上，唯一能拯救他的FTB也联系不上。 还不到最坏的情况，应该有什么突破点…… 这些妖怪明显有理性，可以交流，这是莫大的幸运，总比被一群野兽抓住的好。如果能一针见血地说中它们在乎的事，也许自己能获取一线生机。 旧世至今，只过了不到千年，生物的进化不会那么快。即使这种蜥蜴妖真是自然变异而来，直立行走、口吐人言这些特点，对此时期的生存没有帮助，尤其是直立行走，显然属于点错进化树，一定会被这种爬行动物淘汰掉。 几乎可以确定，它们是人为产物。 蜥蜴领用脚踢踢尸体，偶尔凑近嗅上两下，用爪子划开查看肉质，然后命令道：“这只带点肥肉，嚼起来轻松，可喂幼崽。这只太瘦，啃起来柴，你们分了。其他死了的，烤好送到我这里来。至于这个活着的，照例拿去种肉。” “好的大王。小的们，都来干活！”领头的妖怪高喊道。 玄奘刚才一直没吭声，生怕顶撞到这头巨蜥，现在赶紧抓住时机，大喊道：“各位！其实你们都是人类吧，何苦同族相残？” 妖怪们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人类？你眼瞎了吗？我们怎会是低贱的人类！” “可笑可笑，这只瘦猴肉都没几两，还自称与我同族。” “同族相残？他们自己还杀来杀去，我们可不会吃同族的肉。” 蜥蜴领只是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自跳回高台，坐到堆满骨髓的石椅上。 玄奘被一只蜥蜴妖从背后架起，拖出大厅。他紧锁双眉，拼命从几世累积的庞大记忆宫殿中搜寻他想要的那个细节。 还不够，这句话还不够。普通人看见它们和人一般行动，也说得出这种话，它们肯定司空见惯。但它们由人变异而来，这一点绝不会错，只要更进一步，戳中那个真正的痛点…… 病毒……人体实验……到底是哪一次，哪一个代号……快想起来，快想起来！ “喂，你们一定是长生2型病毒的受害者，对不对？快放开我，我知道恢复的方法！”玄奘在快被拖到洞口时，喊了一句。 妖怪们毫无反应，只是个别几只在交头接耳。 “他在说什么，什么病毒？” “不知道，人死前都说些疯话。” 玄奘特意望向高台上的领，又说：“大王，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领的金眼像蛇一样，带给他本能的恐惧感，但他强迫自己不去眨眼躲闪，直视那个方向。 然而对方只是伸出长舌晃了一下，没说什么。 被短暂地打断了一下，抓着玄奘的妖怪有些不高兴，更加用力地钳制住他，爪子在他的手臂上割出了数道伤口。 “慢着！” 高台上，一只隐藏在阴影中的老蜥蜴，拄着根脊骨所制的拐杖走出来，对领耳语了几句。领略抬了一边眼角，扭头看它。老蜥蜴郑重地点点头，于是领摆了摆手，老蜥蜴驼着背退下高台，向玄奘走来。 抓着玄奘的小妖恭敬地说：“法师大人。” “继续把他押到种肉室，我亲自处理。” “是。” 这是成功了吗？玄奘忐忑地想，怎么还要送去做那个什么“种肉”……可是看这样子，又好像是说中了什么。 穿过一个狭长的通道，一股潮湿的腥风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玄奘被押入这个略小的洞穴，一个踉跄，差点掉到前面的大坑里。一只粗糙干瘪的手稳住了他，是那只年老的蜥蜴妖。“你先退下吧。”它对小妖说。 待到只剩他们一人一妖时，老蜥蜴才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病毒的事？” 玄奘心下一喜，看来说中了！他答道：“我的身份不能明说，但我确实知道让你们恢复为人的方法。” “最好老实点回答。”老蜥蜴突然一推，差点把他推下大坑，让刚刚松懈下来的玄奘吓出一身冷汗，它拉着倾斜的玄奘，冷声道，“我听老妖们说过神仙的长相，你绝对不是仙人。说，从哪窃听到的天机？否则，你会变成下面那些庄稼的一员。” 庄稼？ 玄奘往坑里看去，这洞穴没有火把，也没有那种荧光涂料，只能靠着背后通道传来的微弱光线，勉强视物。终于看清下方的景象时，他感到了一股恶寒，饶是拥有几世经历，也禁不住双腿一软，肠胃翻腾，要不是老蜥蜴将他拉回，肯定要掉下去。 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玄奘想到这个结果，浑身颤抖起来。 坑里全是人，或者，勉强能称作是人的东西。全都无意识地堆放在一个个格子中，偶尔抽搐一下，证明自己还活着。在那种状态下还保有生命，简直生不如死。 他们身上长满了多余的东西。手，或是脚，甚至还有尾巴。那些足有碗大的伤口，说明了他们身上多出的肢体曾被砍掉。昏暗的角落里，还有些几乎看不出原来形体的，只剩一团暗红，却还活着的……人体。 这就是老蜥蜴所说的“庄稼”，他也忽然明白了“种肉”的意义。 “看明白了？看得出你是个机灵人，那么你知道现在该怎么做。”粗哑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玄奘回过头，不敢再看坑里的画面，斟酌了一下用词，说：“我不能让地府的人知道，你应该明白这一点，法师。” 老蜥蜴盯着他，沉默许久，终于放开手，示意玄奘退到安全区域，说：“不必担心，我们的灵魂已经无法解读。地府的人会将我们一族直接认作动物，不予往生，因此也不会被查验一世记忆。你尽可以说出你的秘密。希望你不要有所欺瞒，这时候骗我，对你没有好处。” 玄奘点点头，回道：“我曾是神佛中的一员，这副长相是转世所致。我对长生2型病毒的实验有一定了解，它是玉清真王主导研究的成果，直接在凡民身上进行实验。病毒会导致再生能力的变异，但极不稳定，法师一族这副外表，应是副作用之一。” 老蜥蜴摇头道：“你说错了。” “错了？”玄奘惊讶。 “不是长生2型，而是长生3号I型变异体，具有传染性。” “什么！”玄奘不由得低呼一声。 第七章 天谴之民 长生2型病毒，并非神仙们为了获取不朽的生命而进行的研究，他们掌控轮回，永生早已不是问题。 这种病毒，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针对人间的实验。废土的低出生率一直让天庭头疼，为了争夺资源而频繁出现的战斗，也是人口减少的重要因素。 由于医疗水平普遍低下，一次枪伤，或是一个冷兵器造成的伤口，都很可能要人命。天庭希望人们的**更加强悍，能从创伤中迅恢复。他们不想统治一块荒无人烟的大6。 长生2型病毒，正是基于此目的研究的，大幅提高再生能力的病毒。植入人体后，不说伤口愈合，就是手脚被砍断，也能重新长出一只来。 但玄奘记得这种病毒是没有传染性的，要不然研究过程中的各种实验事故，影响范围可就不止那么大了。 长生3号I型病毒，是在他的叛乱之战过后研的新型病毒，再生性能更好，而且能通过血液传播，只是依然不稳定。这些蜥蜴妖，据他推测，应该是病毒中引入的蜥蜴再生基因错误表达的结果。 具有传染性的长生病毒，这意义非同小可，它很可能打破原有的物种框架……不，是已经打破了，这些蜥蜴妖便是证明。 如此一来，这场实验已经出了常规范围，创造了一种新生物！ “我们从不向年轻的后代透露这些信息，它是只传达给法师和大王的秘密。所以你也不要再跟外面那些孩子宣扬病毒的事，刚才那种大呼小叫的行为，再有一次，就对你不客气了。”老蜥蜴威胁道。 玄奘立刻应下，种肉室那些“庄稼”，仍让他心有余悸。 变异之后，这些妖怪对肉类以外食物的消化能力都开始退化，变成了纯粹的肉食者。坑里那些人，就是它们在狩猎时挑选的活口，将具有传染性的血液注入这些人体内，使他们拥有肢体再生的能力。然后破坏他们的脑部，将他们变成植物人。 妖怪们切下他们的四肢食用，给他们喂食，一段时间后就又会长出新的肢体，和种庄稼一样。“运气好的话，普通伤口也会长出新肉，就像你看到的那样。”老蜥蜴解释说。 “这些人，不会生完全变异吗？” “只有年纪小的才会完全变异，成为我们的族人，效果最好的是婴儿。成年之后，对病毒就有了一定抗性，最多只能用作庄稼了。” 蜥蜴妖一族寿命很长，很久不进食，也能进入休眠状态保存体力。它们没有繁殖能力，如果战斗中失去太多同胞，它们才会猎取婴儿以扩大族群。整个族群的数量一般维持在一百到一百二十只以内，这是数百年中总结的经验，在这个数量下能拥有足够的战斗力，以及合适的食物需求量。 需要婴儿……从地下钻出……玄奘联系起这些细节，想到了刘洪所说的那个神秘群体。但很显然，蜥蜴妖与那些人不是一伙的，否则也不会有之前那场战斗。 于是他向老蜥蜴询问，可曾听说过这样一群人。 “见到过，那群逆天的邪魔。”老蜥蜴露出尖牙，似乎对他们恨之入骨，“他们也做着邪恶的生物实验，妄图与天庭为敌。但我们与其并无交流，除非他们胆敢对我族人下手。那群邪魔行踪诡秘，很少有人了解他们。” “既然拥有共同的敌人，为何不与他们结盟？你们变成这样，一定也很恨天上的神仙吧。” “哼，跟他们结盟？他们的手段极其肮脏，谁知道心黑成那样的家伙，什么时候会对我们起歹意。” 玄奘心想，你们种庄稼的手段，也不怎么干净啊。 “至于你之前所说，恢复人形的方法，其实我们并不太需要。”老蜥蜴叹息道，“几百年了，已经过了不知多少代，要不是我和大王在传承，谁也不会知道这些历史。据老妖们说，最开始的祖先们还尝试过恢复人身，但现在，这些孩子甘愿为妖。” “我们拥有更强的力量，更快的度，比起脆弱的人类，在这片沙漠中能活得更好，为什么还要变回人？” 玄奘有些紧张，如果它们不想变回人，那他目前最大的倚仗就失去了价值。他又问道：“那么，你们为何还信仰轮回？” “没有信仰，就没有斗志。那些孩子相信他们战死后会轮回往生，所以才能心无杂念，挥出最强的战斗力，在危机中不惜牺牲自己，换取族群的胜利。”老蜥蜴微笑道，“至于是不是真的有下辈子，不重要。在奈何桥上洗去记忆，和只拥有今世，死后遁入虚无，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我族只信轮回，其他那些什么道家法律、佛门清规，全是狗屎一坨。为人之理，已不适用于我们。” “妖又如何？我乐而为妖！” 是的，时间过去得太久了，它们已经彻底抛弃人的身份，成为一种全新的物种。它们以强悍的肉身为豪，建立了独特的信仰。那些从婴儿开始就加入它们的新成员，也不会有曾经为人的自觉。废土之上，它们自成一体。 可是天庭究竟对它们持一种怎样的态度？这些妖怪肯定仍在监视之内，这是否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既然让你知道了我族如此之多的秘密，若接下来不肯配合，是何下场，不用我多说了吧。”老蜥蜴质问道，“你说自己是神佛转世，那么你位列仙班几何，姓甚名谁？” 玄奘不清楚对方究竟掌握了多少信息，此时若是一着不慎，自己一定会生不如死。 自己降临在这具肉身的事，不会有人知道，这对他自己都是一个极端的偶然事件，他的敌人不可能追踪得到。也就是说，此时他没有处于监视之中。 对方告密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它们是天庭实验的受害者，某种程度上说，大家拥有共同的敌人，立场是一致的。说不定，还能争取到它们的帮助。与其编造一个别的身份，不如直接说真话。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的身份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不会出现说了却没人认识的窘况。 于是，玄奘决定如实相告。 “我在转世中散失了部分记忆，遗忘了姓名，只记得前世身份。我是佛门第二弟子，是我引领了焚天之战，并在之后数百年起了多场逆天战争。” “是你？诸佛的公敌，众仙的噩梦，苍穹之上最大的反叛者……金蝉子！”一个雄浑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玄奘讶然：好熟悉的名字，金蝉子……是我？ 是我！ 想不到，转世之后找回自己的真名，竟是在这样一番境况下。 “科多大王。”老蜥蜴恭敬地后退一步。 玄奘回头，蜥蜴领正从通道另一端走来，目光炯炯。 “是我。”玄奘凛然答道，“我正是金蝉子。” 科多死死地盯着他，片刻之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好！好一个金蝉子，竟出现在我这小小妖窟，真是蓬荜生辉！” 碰！ 一只巨爪忽然卡住玄奘的上身，将他钉在石壁上。“你说是就是了？”科多冷笑道，“金蝉子的事迹传诵百年，谁人不知，我怎知道你是不是哪个听了故事就来冒充的小鬼？” 玄奘重重地咳了几下，平静地说：“不可能吧。这五百多年间，地府洗掉了所有关于我的记忆，只有不经轮回，口耳相传之人，才有可能听说过我的事迹。如此，大王你相信了吗？” 科多闻言，与老蜥蜴对视一眼，随即松开手，对玄奘抱拳行了一礼，说：“果真是金蝉子大人！刚才失礼了。” 玄奘回了一礼，说：“我现在肉眼凡胎一个，力量比起常人还不如，经不起大王这般对待。还是叫我玄奘吧，金蝉子这个名字，现在已是敏感词了。” “玄奘大人，实不相瞒，一开始得知大人了解长生病毒，决定将大人留下，不是为了恢复人身，而是想拜托大人帮忙做个改进。对大人如此博学之人，应该不是难事。”科多态度十分郑重，看来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玄奘低头想了想，试问道：“你想让族人恢复生育能力？” “大人果然天才！” 第八章 荆棘之路 蜥蜴妖一族不能繁殖，通过掠夺人类婴儿来扩大族群，必然不是长久之计。 人类的出生率本来就低，恶劣条件下，新生儿的存活更是难上加难。在人口陷入低谷的时期，天庭会让森罗殿回收尸身，修改容貌身形之后进行还魂，重新投入使用。甚至于有时直接制造成年人的身体，用以亡魂往生，以跳过艰难的婴幼儿阶段。 蜥蜴妖必须依赖这样一个不稳定的源头，才能获取新成员，对它们而言实在是缺乏安全感，说不定哪一天这条生育链就会断掉，让整个族群面临后继无人的绝境。 综合这些原因，玄奘不难推测出它们的这个请求。 “只是科多大王，改进病毒需要的设备，这里似乎无法支撑吧。”玄奘回忆自己进入洞穴之后的所见，确认这里比金山矿洞的生活设施更为原始。一个以狩猎为主的群体，不可能有那些实验设备。 “我们可以从黑袍人那里强夺。”蜥蜴王科多回道，“我见过他们进行的实验，他们曾把一些人类变成高达三米的强壮巨人，也曾把人和妖兽合体，变成可驯化的兽兵。” 那些人有能力完成这样的实验？玄奘暗自思忖，虽然不一定完全符合他所要的条件，但可以一试。 据科多所说，黑袍人的基地没有很强的武装力量，主要依靠雇佣沙漠里的其他帮派作为兵力。他们布各种报酬丰富的任务，牵制各方力量，因此很多帮派都愿意在他们受袭击时给予援助。 但这些人使用的都是常规武器，对地下的攻击缺乏应对，蜥蜴妖们可以利用自身强大的钻地能力，从沙漠之下起突袭。 “攻击黑袍人一事，我自有安排，大人只要完成改进便是。” 玄奘低头不语，几个呼吸之后，开口问道：“如果我帮你们恢复生育能力，你们会助我对抗众仙吗？” 科多和法师相顾无言，面露犹豫，最后法师说：“玄奘大人，我族的诞生，虽是受害于病毒实验，这多年以来，对天庭的仇恨已经日益淡化。病毒一事，普通族人根本不知，我和大王，也与前人一样不想为此逆天而战，毕竟凭我们的力量，只是以卵击石。当然，我们对天庭也绝无感谢之意。” 科多也说：“当今世道，我们能够将那场灾难化为优势，让整个种族留存至今，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对我们来说，将整个种族延续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若我能重建尘世，将人间恢复到旧世那般富饶和平，建立一个没有神佛统治的、更美好的新世界，你们也不愿恢复人身？到那时，这副样子恐怕会成为生存的阻碍。” “大人，我们听过旧世的传说，可是旧世究竟如何，我们都未经历过啊。你所说的那般光景，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如此虚无飘渺的目标，不值得我们去努力。”老蜥蜴如此说道。 玄奘无语，沉默许久，只好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拥有越时代的眼界，所看到的自然与它们不在同一层面。可对于它们，种族延续何尝不是天大的事呢？ 顺应万物之道，不去强行控制，一切生而平等，这本来就是他追求的世界，反叛众神的缘由。 “改进病毒机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也不一定能成功。而且，既然是病毒，本质便是借助宿主无限复制，它不会管宿主的死活。你们能适应长生病毒，并将其转换为自身力量，是概率微乎其微的奇迹，在你们之前，不知道有多少失败品。” “改造之后，效果要在下一代身上才能体现。恢复你们的生育能力，反过来说就是限制了病毒的某方面能力，很有可能打破当前的平衡，稍有不慎，你们整个族群都会惨遭毁灭。恶果也许立刻生，也许在百年之后。那么听了这些之后，你们是否还愿意继续？”玄奘严肃地解释道。 “我们愿意冒险。”蜥蜴王坚定地说道。 生命的存在，本就建立在无数巧合之上，每开辟一条新的道路，留在身后的都是累累白骨，并且谁也不能保证可以一直走下去。每一个细微的变异，将把进化之路引向何方，只有自然知道。 违背自然的道路，从来都荆棘丛生。 明知自身的渺小，面临几乎不可能的挑战却仍毅然前行。 自己所做的，何尝又不是同样的事呢？玄奘暗自感慨。 “说起来，大人的腿似乎状况不好。”老蜥蜴注意到，玄奘一直靠着石壁，才能支撑住身体。 玄奘点头承认，他的右腿已经开始黑，并且失去了知觉，长时间的不正常供血让小腿严重缺氧，怕是已经坏死了。 老蜥蜴仔细端详了一番，提议道：“眼下这个情况，恐怕把坏血挤出，伤口缝合，也无法恢复到正常状态。不如彻底切了，注入我族之血，让大人的右腿再生。” “这……不必了。”玄奘赶紧推辞，老蜥蜴还说可以控制血量，不会出现过分的再生变异，都被他毅然拒绝。 但老蜥蜴说得没错，这条右腿确实需要切除，只是在这个洞穴中做截肢恐怕不妥，并且他总觉得，切下来的腿会被小妖们立马拿去分食，这感觉实在令人不快。 …… …… 与此同时，天庭之上。 一名身披银甲，英姿飒爽的仙人，正随意地坐在天宫边缘的围栏上，倚靠着纯白的钛合金柱。 他双目轻闭，浑身散着凛冽的气息，一只脚垂下围栏，下方就是无尽虚空，高度足以令任何人心惊，但他没有丝毫畏惧。 在他如峰的双眉之间，是一只竖着的神眼。其如钻石般璀璨，方寸之间，竟是由三万两千七百六十七片纯净无暇的透明晶片拼接而成，内部结构繁复无比，缓缓旋转的晶片相交重叠，折射出无穷幻景。 神眼之中的万粒晶片，对应着遍布世间的上万棱镜。它们无影无踪，无声无息，于极隐匿之处默默观察着一切。 只要他一个意念，上万只棱镜的画面将以越光的度，瞬息之间传入他的大脑。整个世界对他而言，无所遁形。 十个呼吸之后，三万粒晶片向内折叠，神眼渐渐黯淡下去，收入额内。他缓缓睁开双眼，冰冷锋利的气势向身后弥散，让来人不由得肃然止步。 “二郎真君，你又在监视人间了么？” 那人穿着华丽威猛的战甲，腰佩纹着神兽的宝剑，手持一座仙光四射的玲珑宝塔，一身装扮气宇轩昂，在杨戬面前却弱了三分。 “李靖。”杨戬简短地说了一句，算是问候。 “前去采集黄金的仙童已经回归，传来一些异常信息。那本是要上呈玉帝的，却不知为何流转到二郎真君处。”托塔天王说道。 “哦，昨天忽然来了兴致，把东西都收上来想弄个大清查。你说那东西我还没看呢。”杨戬用食指轻点了一下眼角，看完那段影像，不以为意。“不就是杀了几个人，怎么，需要调节无人机的自卫指数吗？” 李靖铁青着脸，明知道是对方故意利用职权转移了证据，却毫无办法。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杨戬说：“还有无人……仙童传回的记录，似乎暗示了一些违反天条之事。” 无趣的老家伙，总是执着于这些文字游戏。杨戬冷哼一声，很快读完那份日志，回道：“嗯，有人用凡间的节点出了金矿坐标，怎么了？你们明明事先就知道，才派出无人机的吧。” “那个节点在采集中毁坏之后，其分支节点在距金矿南部七十公里的另一地点重新上线，并且监察部确认，该条信息正是通过那个分支节点出的。”李靖沉声说，“而该节点移动的方向，是某个非法机构。加之出的是匿名广播，监察部怀疑……” “我明白了。”杨戬用手在身前一划，空中浮现出数个金色的道符。他将其中一张移到中央，迅写出一个符文，道符的金光熄灭了。 “二郎真君，此事还未完结，岂能现在就锁定？” 杨戬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此事由我全权负责，无须劳烦玉帝他老人家。没事就走吧。” 李靖瞪了他一眼，却不能作，悻悻而去。 杨戬看着他的表情，轻蔑地笑了笑。明知道那个非法机构是我的产业，还故意上报，拿玉帝来压，以为我会怕你？小爷我偏不吃你这套。 不过…… 他再次睁开那只神眼，目光通过棱镜，投射到沙漠中的某处。 观音大士，你所不屑的那颗弃子，最近的行为看起来很有意思，让我都有点想加入这个游戏了。 打乱你们的计划，会不会很好玩呢？ 第九章 地下突袭 五日之后，黑袍人地下基地。 “祭坛传回的？”研组的组长将手按到那个金属箱上，感受着它传来的那股不属于凡间的凉气。 “是的，在道长把那只妖怪的尸体献祭之后，祭坛上出现了罕见的反应。”他下属的黑袍人答道。 看来，那位神秘的仙人对蜥蜴妖感兴趣，没有怪罪他们的打扰，竟然还给了回应。要知道，道长曾有一次将新研的兽兵带入祭坛，还没开始献祭，在场所有人就遭到降怒，化作齑粉。从那以后他们再也不敢轻易献祭，生怕传到天上的东西扫了仙人的兴，怪罪下来。 很多时候，他们认为是杰作的成果被贬得一文不值，而一些不起眼的研究却又被大力扶持，那位仙人的心思实在难以揣摩。 组长找到箱子侧面的按钮，按了下去。箱子出轻微的气流声，缓缓开启，多个层级逐一展开，冷气沿着桌面沉降下来。组长用双手小心取出最上面的一张纸条，认真阅毕，纸条瞬间化作灰烬。 “把这些圣物分下去，跟上面那群莽汉做好说明。抽调部分武装人员到地下来。” “什么？要让那些人进来？这可是被仙人眷顾的圣地，怎么能让那些肮脏的人玷污。”一名黑袍人反对道。 “仙人指出了我们一直疏忽的问题，地下防守部署上的缺失，必须尽快弥补。让所有人都提高警惕。”组长解释道。 几个黑袍人低头应下，怀着十二分的虔诚，取出了箱中之物。 …… …… 基地大门外，刘洪烦躁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有些后悔早上喝了水。不喝还好，渴着虽然难受，适应了沙漠环境的身体却不会流这么多汗，让他手臂上的腐蚀伤口不太好受。条件忽然好起来，反而让人不习惯。 那天他的车队空着手来到了基地，将情况汇报给那些黑袍人之后，他们没有不满，反而给他的帮派下了不少生活用品，并让他回去把那些被击毙的妖怪给运来。 在这附近的帮派一直都知道妖怪的存在，总是绕道而行，偶然遇上，也极少有机会逃脱。刘洪的猛虎帮算是装备较好的一支队伍，这才得以与之一战，相比起来，付出的代价算轻的了。 黑袍人似乎对蜥蜴妖的兴趣，比那个抗辐射的光头更大。 这几天以来，刘洪领到的任务就是在基地外警戒值守，那些黑袍人似乎担心蜥蜴妖们会趁势攻过来。这活倒是比买卖奴隶轻松不少，报酬还多，除了第一天有些紧张，怕要再跟那群妖怪打一仗，后面几乎就是白拿东西不干事。 只有一点不爽，就是其他帮派也领了这个任务，要不然分到刘洪他们手上的会更多。黑袍人也真是疑神疑鬼，请了这么多人守在外面，光吃的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而且守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动静，看来是白费功夫了。 “老大！”几辆摩托开了过来，是他之前派去金山的手下回来了，只是他们都空着手，他指定的武器一件没带来。 “老大，大事不好。”那群小子脸色像见了鬼一样，围着他说，“金山不见了！” “不见了？”刘洪原以为他们又遇上了妖怪，没想到竟是这个消息。 “我们回到那地方，什么都没了，就剩一个大坑。还有，那个玄……就叛变那小子，我们在坑边看到了他和其他人的尸体。”手下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才又继续描述道，“他们全都被砍成了两半，肠子流了一地，太惨了。” 另一个手下补充道：“也不知道谁干的，全都砍得平平整整，像用尺子量着剪出来的一样。” 刘洪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说金山变成了一个大坑，还有可能是这群小子走错路，但玄治他们的尸体都在那，应该错不了。最值得注意的是他们所说的尸体，他自己也砍过人，知道生生砍成两半要用的力气有多大，何况是每个人都腰斩一遍。 而且切口平整……那得是多快的刀？ 事情很不寻常，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会不会继续找上他呢？毕竟那事生之前，他刚跟玄治做了交易。 刘洪努力回忆自己走之前到底做过什么，身边的人又有什么异常，但始终想不通。也许只是金山那帮人以前造了什么孽，与他无关。 身后的大门打开，打断了他的思路。几名黑袍人推上来四个大铁笼，帮派成员们看见笼子里的东西，都倒吸了口凉气。刘洪赶紧摸到自己的枪，打开了保险。 “别紧张，这是我们的兽兵，接下来要和你们一起执行警戒任务。”一名黑袍人解释道。 铁笼里，几只跟妖怪差不了多少的东西正咧着嘴，出压抑的低吼，獠牙之间还残留着鲜血。它们跟人一样站着，胸腹以下都还是人的身子，但头却是狼头，两手也长满狼毛，双目血红，看着颇为瘆人。 黑袍人解开了它们身上的镣铐，一只兽兵忽然暴起，扑向身边一人。那人早已习惯这种行为，按动了手里的控制器，兽兵便痛苦地跪倒在地，浑身抽搐。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不再乱动。 “我们可惹不起这些怪物。”刘洪带着自己的人远离这些危险的兽兵，对黑袍人说，“别没打着妖怪，倒被这些东西咬了脖子。” “它们仍在控制之下。好了，现在给所有人派新装备，以应对可能到来的袭击。”黑袍人说着，把东西一件件交到他们手上。 “这是仙灵护甲。”黑袍人举起一块木牌，上面全是些鬼画符的东西，“将它佩在身上，妖怪的利爪就伤不了你们。但要注意，木牌一旦破碎，仙灵护甲就失去了效果。” 他又从一个弹盒出取出两颗子弹，说明道：“这颗蓝色的，是施了定身咒的子弹，可以暂时封住妖怪的行动。另一颗里面注有除妖圣水，打中妖怪，能让它现出原形。这些都是天上神仙赐予的圣物，数量不多，谨慎使用。” 大家拜过天，赶紧接了这些装备，感觉非常新奇，热烈地探讨把玩起来。 这些人真的能和天庭的仙人沟通？刘洪端详着手里的子弹，忽然想起玄奘在路上问过的问题，越觉得这个光头不简单。 黑袍人让他们都熟悉新装备的使用，把特殊子弹压入备用弹夹，然后告诉他们：“你们一部分人，准备进入地下戒备。” “为什么去地下？”其他帮派的人不解。 黑袍人说：“根据猛虎帮的情报，那些妖怪会钻地。而且体液具有腐蚀能力，我们怀疑基地的铁壁不一定能抵挡。” “早就告诉你们了，怎么现在才做出反应？”刘洪质问道，要是早这么干，自己也不用白在上面流那么多汗了。 “若非特殊情况，我们不会让肮……外人进入基地的。” 几只兽兵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忽然朝着荒无人迹的沙漠咆哮起来。黑袍人看到它们的表现，将兜帽又往下拉了拉，干巴巴地命令道：“过来吧，动作快点。” 刘洪在外面看守了这么久，也一次没有进过这座地下堡垒，眼前的画面让他感觉十分怪异。基地里的东西大多由钢铁构成，四壁上布满了各种管道，到处都是闪动的小灯，许多设施都非常陌生。所有东西都很干净，很新，跟他一贯接触到的破败印象完全不符。 黑袍人走到一个铁门前，按动按钮开启大门，带着他们走进一个铁做的大房间。 所有人挤了进来，房间猛地震了一下，随后他们都有种轻微的不适感。看着部分人紧张的表情，黑袍人无奈地解释了一句：“这是电梯，我们正降往更深的地方。” 到达主厅后，黑袍人把各帮派的人分派到几个主要的房间和逃生通道，嘱咐他们注意观察墙壁的情况。 没等他分配完，便听到一阵惨叫声，基地里顿时警报大作，红色的警示灯照亮了每个角落。 “糟了，它们来得这么快！”黑袍人惊呼。 刘洪看向逃生通道的尽头，铁墙果然被腐蚀出一个大洞，几只蜥蜴妖正从里面钻入。他立马抬枪射击，被他瞄准的那只蜥蜴妖纵身一跃，跳到天花板上，又曲腿弹出，像个炮弹一样射向一名逃跑的黑袍人。 当！ 一道半透明的罩子将它弹开，罩子上闪过几丝光纹，又消失不见。蜥蜴妖在地上打了个滚，被乱枪扫死。 然而很快，它的同伴向另一个黑袍人起了攻击，瞬间将他撕成了碎片。 仙灵护甲数量不多，大部分都给了带武器的帮派成员，妖怪们显然知道这一点，专挑黑袍人杀。它们动作迅捷无比，借助狭窄的地形闪转腾挪，相互配合，人眼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黑影。 “对着缺口射击，把它们都压制在那里！”有人喊道。 一颗手雷被扔到洞口，几个人当即大骂起来：“谁特么扔的，这可是地下！” 轰！ 爆炸的火焰在小小的通道内无处蔓延，向着人群猛扑过来。冲击波把几个实验室的玻璃器皿震得粉碎。那些黑袍人出痛心的叫喊，有几个还试图抢救出一些仪器，被蜥蜴妖当场击杀。 猛虎帮毕竟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队伍，其他帮派也半斤八两，在这迥然不同的地下环境中，他们都有些慌乱。流弹不时反弹回来，要不是有仙灵护甲，他们早被自己人误杀光了。 众人且战且退，回到刚从电梯下来时的主厅。妖怪们紧随其上，但出手都有所保留，甚至有种拘束感，似乎只是要把他们逼退。 叮！ 跑在最前面的一只蜥蜴妖被定身弹击中，出奇怪的脆响，它的动作霎时定住，体表附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 众人抓住机会向它扫射，妖怪很快变成一地碎片。其他妖怪被眼前景象所震慑，纷纷后退了几步，隐藏起身形。但这次击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越来越多的蜥蜴妖涌入了房间，继续它们无情的屠戮。 刘洪看着基地里的人一个个倒下，果断喊道：“把它们引上去，这地方没法打！” ================================== 这几天都是在泰国，忍着又慢又贵的网络拼命爬上来更新的，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各位老爷就收藏一下吧！ 第十章 血战 玄奘拄着老蜥蜴送给他的一根新拐杖，在一只年轻蜥蜴妖的搀扶下，来到刚挖掘没多久的地洞口。 “大人，你没必要亲自去，万一受伤怎么办？”蜥蜴妖劝道。 “已经传回消息，地下的敌人都被清除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而且，你们大王事先说过了，要服从我的命令。”玄奘不容置疑地说，蜥蜴妖只好同意。 那天的谈话后，科多给他弄了个身份，说他是一百年前他们族中某个英雄的转世，具体什么也记不清了。总之，这个身份很好地解释了他作为一个人类为何没被变成庄稼，反而还能跟法师和大王谈笑风生的事实。 “那就麻烦大人跟着爬一段了，挖得太仓促，没能照顾到大人的体型。中间有些部分是沙子，我们只做了临时加固，大人多加小心。” 玄奘点点头，在蜥蜴妖们的护送下进入了地道。他的右小腿已经彻底坏死，它们特意用机车上拆下来的部件，给他的腿做了个加固器，并在框架外加了软垫，因此现在的爬行还算方便。 和计划中的一样，黑袍人一方和蜥蜴妖在基地正面陷入了僵持，一直在观望的玄奘，让跟随他的蜥蜴妖在背面另挖了一个短途地道，他需要尽快进入基地，找到能连接无线网络的设备。 对科多的说法是，必须尽快进入基地的控制中枢，将所有入口封闭，防止敌人撤回，全部在地面上解决，顺便也避免了后续战斗对基地内设备造成的损害。 而真实的原因是，他想趁此机会与FTB重新取得联系。 蜥蜴妖们不信神佛，洞里一台诵经机都没有，只能用这个方法了。早一点收回FTB，就能早点卸掉自己身上的生存压力，他实在受不了目前这种任人宰割的状态。 地道挖得很快，但玄奘爬起来略慢，花了大约十几分钟才进到地下基地里。蜥蜴妖们忠诚地为他守好各个路口，他拄着拐杖，尽可能快地走向控制室。 难以置信，这里竟然还有智能终端！ 玄奘看着满屋子的科技设备，像是找到了深埋地下的宝藏。确认大部分设施仍在工作后，他没有任何迟疑，清掉操作台上的碎片，双手略为生疏地按了几下，然后动作越来越快，以令人目眩的度操作着全息界面上的控件。 他依然没有想起明文加密算法，也来不及去想了，他决定铤而走险，布一条公开的广播信息，和上次报出金矿坐标时一样。 “……出于以上原因，请求派出黑白无常，进行紧急灵魂回收。FTB” 从记忆里随便抽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黑入一个高级权限，出了这条信息。只要没人无聊去翻查，这个权限下出此种层级的申请，将直接被总机自动处理。 他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使用前世的各种暗号也有危险，于是他直接在最后附上了FTB三个字母。敌人的调查重心一直在他身上，没有人知道FTB这个代号的真实含义。因为它不是那颗间谍卫星的名字，也不存在他前世的任何文件中。 FTB是他亲自编写和命名的第一套自然语义交互接口，卫星中枢系统的控制界面。这个意义不明的代号，能从敌人那里争取一点点时间。 而他相信它会看懂，如果它仍在这片区域内的话。 但万一FTB从一开始就没有成功入侵，此次求救失败……那么，他将彻底暴露！ 完信息，他的手心已经全是汗水。玄奘甩了甩头，把眼角的汗滴弄掉，又开始迅操作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地下基地的闸门由内到外依次放下，最后是地面上的大门，缓缓向中间移动，出沉重的机械锁定声。 …… …… 刘洪率领着几个帮派的成员，正和躲在大门后的蜥蜴妖展开拉锯战，却忽然看到它们纷纷后退，大门紧闭，将众人封锁在外面。 这一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你们的大门自己关起来了。”刘洪问那些黑袍人。 “我也不知道啊，没有我们的操作，怎么会……而且从没设定过这样的应急程序。” 一个黑袍人犹疑道：“难道是那些妖怪关的？” “怎么可能，这里除了我们都是些智商低下的家伙，谁会操作我们的设备？”他的同伴立马反驳。 说完他才反应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语无伦次地解释。 刘洪懒得为难他，而是把目光投向沙漠的另一边。“正面也来人了。”他喃喃道，把特殊子弹全部压入了弹夹。 漫天沙尘中，出现了一支特殊的车队。由各种部件拼装改造而成的四轮沙地车，簇拥着一辆高大狂野的敞篷吉普，正气势汹汹地向他们驶来。 “射击！射击！” 他们都失去了往日对弹药的吝惜，疯狂地向车队倾泻子弹。子弹打在缠满铁链的车轮上，打在厚厚的改造装甲上，没有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 站在吉普中的科多眯起金色的双眼，不屑地一挥手，弹开射向自己的子弹，然后出雷霆般的咆哮。 在人们看来，车队几乎是转瞬之间便到了他们跟前，碾压一切的威势让人轻易失去了斗志。 这些帮派成员多是欺软怕硬之辈，除了少数几人外，早就四散而逃。然而逃窜的人们绝望地现，从基地倚靠的石山后方，另一群蜥蜴妖正兵分两路，由两侧向他们包抄过来。 被黑袍人压制住的兽兵，此刻终于被撤去束缚，狂怒的嘶吼声此起彼伏，这些可怕的怪物再也忍耐不住，向车队冲去。 两军相交，一片厮杀之声！ “快！快把那东西放出来！”一名黑袍人捏着满是裂纹的仙灵木牌，尖叫道。 “可是它还没完成……” “管不了那么多了！” 另一名黑袍人咬了咬牙，掏出控制器，揭开画着警示标志的盖子，按下那个红色按钮。 基地前方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往两边分开，一个高达六米的巨大铁笼升了上来，伴随着它的是一声沉重粗犷的叫喊。 “毁灭！” 科多心下一惊。笼子里的不是先前所见的三米高实验品，而是至少五米高的巨人。它不等笼门完全打开，便迫不及待地挤了出来，挥动巨拳捶向地面。 嘭！嘭！嘭！ 拳到之处，不分敌我，全被砸成了肉泥，不成形的尸体深深陷在了黄沙中。 科多抓住袭向自己的兽兵，将咬向它的上下颚一撕两半，接着猛打方向盘，躲开巨人踩过来的大脚，绕到它背后。 几声枪响，子弹击碎了它身上最后一块骨甲，科多从两米高的吉普上一跃而下，足有半米长的巨爪扫向攻击它的壮汉。 当！ 仙灵护甲将它的攻击弹开，科多毫不在意，双爪卷起一场风暴。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噗！ 那人的护甲硬生生被它抓到法力耗尽，他连同他的护甲一起被拍成了碎片。 科多吸了口气，将嵌入鳞片的子弹逼出，又重新投入到战斗中。 “大王！救我……”它忽然听到同族的**，转头看去，立刻跑到那只小妖身边，将它抱到战场的角落。 小妖一脸惊恐地盯着自己的双臂，上面的鳞片以可怕的度开始龟裂，片片崩落，露出红色的肌肉。 科多看着它的双爪掉落，手指迅变细、变短，肌肉覆盖上嫩红的皮肤，血也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成暗红的没有腐蚀性的液体。 “大王，我这是……怎么了……” “你……”科多注视着它变化的容貌，继续说道，“你中了邪术，灵魂受到了污染。” “我还能……往生吗？” “污染继续下去，恐怕就不行了。” 奄奄一息的小妖无力地说：“那么……快度我吧。” “我来度。”科多在胸前立掌宣告，拧断了它的脖子。然后看着脚下的尸体，回想刚才生在它身上的变化，一狠心把它撕了个粉碎。 不能让其他同族看见那副模样。 正当此时，它感受到背后的目光，回过头，正好对上击中那只小妖的刘洪。 第十一章 索魂 还未来得及反应，蜥蜴王便已扑到刘洪身前，仙灵护甲挡住了这从天而降的一击，巨力携来的冲击却透过了护甲传到刘洪身上，震得他差点吐血。 他受伤的右手支撑不住，松开了步枪，被科多一脚踩碎。 刘洪侧身翻滚，左手抽出腰间的手枪，对着科多接连扣动扳机。蓝色的定身弹打在它的鳞片上，无法深入，却也形成了一道冰层。 想不到科多只是怒吼一声，双臂一振，身上的冰层骤然破碎，挣脱了禁锢，一拳将刘洪击飞，重重地撞在黑袍人基地的大门上。 “说！这是从哪弄来的邪术子弹？”科多逼近刘洪，厉声质问。 刘洪冷笑一声，回道：“邪术？哼，我刚才已经看到了。明明是由人变成的怪物，还有脸称仙人所赐的圣物为邪术！” 听到仙人二字，科多目眦尽裂，金色的大眼像要喷出火来。刘洪擦掉嘴角的血，脸上闪过狠戾之色，默默抓紧了手里的武器。 两人之间的决战一触即，这时，紧闭的钢铁大门出了一阵机械声，缓缓开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战场中的众人也6续看到了打开的大门，纷纷停下动作。 一个拄着人骨拐杖的青年男子，在几只蜥蜴妖的保护下，淡定地走上前来。他走路的动作略显僵硬，度很慢，却散出一种极具震慑力的气势。 “玄奘？你还活着？”离得最近的刘洪盯着他，满脸惊异。 “大人，你怎么出来了？这里危险。”科多说道。 刘洪看看科多，又看看玄奘和他身边的蜥蜴妖，说：“原来如此，难怪能活下来，你竟和妖怪勾结。” 玄奘低头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又望向了前方，不知在看什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在他前方不远，地面上渐渐聚集起一道道阴影。 看着阴影，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个微笑。 这个微笑瞬间激怒了刘洪，他站起来瞪着玄奘，脸上满是鄙夷之色：“好你个光头，先前看你一路不卑不亢，还自取子弹，以为是个铁骨硬汉。没想到投靠了妖族，立马就翻脸不认人。”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们很熟的错觉？”玄奘看也没看他，回道，“只是身为人类的同理心罢了，别以为我会因此站到你那边。几天之前，你还当我是个稀罕货物，要把我卖了呢。” “你……靠妖怪撑腰，在这里大开杀戒，你还是不是人！” “干嘛牵扯到这么严肃的问题……”玄奘无奈地说，“我真的不是针对你们，只是你们恰好有些碍事。” 刘洪气得脑门上青筋毕现，突然举起左手。但没等他开枪，护在玄奘身边的小妖便冲了上去，把他撞飞到几米开外。刘洪借着仙灵护甲挡下大部分伤害，站起来晃了晃头，退出大门范围，振臂高呼：“杀了它们！” “杀！” 众人高声回应，再次开始厮杀。这一次，他们的火力全都集中到大门处。 玄奘没有躲避，对科多说：“大王，让你的族人们都到后面来。”科多想起他在计划中提到的神秘杀手锏，略一点头，出一声特别的尖啸。战场中的蜥蜴妖们听到，迅做出了反应，抛下各自鏖战的对手，向着基地大门奔来。 人们惊讶地现，他们射向玄奘方向的子弹全都消失了，在距他前方几米的位置忽然化成了点点黑烟。他们这才注意到，地面上的阴影越来越厚重，竟化作实质，如准备进攻的毒蛇一般昂起了头。 下一秒，两个身穿宽大长衫的身影赫然出现，阴影四散，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笼罩全场。 两个身影一黑一白，头顶高帽，面容苍白，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口中，垂下几条阴森森的铁链。 正是黑白无常！ “鬼啊！” 人们乱作一团，尖叫声不绝于耳，就连仅剩的两只兽兵和狂暴的巨人，都停在原地，有些畏缩。这是根植于所有人灵魂深处的形象，两位勾魂使者的到来，引了他们最本能的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蜥蜴妖们纷纷双膝下跪，虔诚地双手合十，拜向黑白无常，它们信仰中黄泉的引路人，轮回的执行官。 只有玄奘一人静立在原地，毫无惊惧，也毫无敬畏。 但他捏紧了手里的拐杖，指节白，几乎要掩饰不住内心的波动。 FTB，是你吗？ 白无常还在场，他不能直接开口，只能在心里默念，注视着黑无常的背影。 仿佛听到他的心声，黑无常没有回头，袖口却动了动，悄悄在腰间伸出手，对背后比了个V字。 成功了！ 玄奘忍不住重重地顿了一下拐杖，差点笑出声来。 而在其他人看来，是在他用拐杖出这个信号之后，黑白无常才应声开始了行动。 他们垂下拢在胸前的双手，铁链连接的脚镣手铐在周身舞动，出恐怖的声响。 “紧急灵魂回收开始。” 人们齐刷刷倒下，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刘洪跪倒在地上，圆睁的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玄奘站在跪拜的蜥蜴妖中间，向黑白无常比出一个奇怪的手势，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为什么，那小子连黑白无常都能唤动？ 带着这个疑问，死不冥目的他趴倒在地。 兽兵和巨人看着一大批人倒下，呆了一会儿，咆哮着冲向战场中央的黑白无常。 玄奘皱了皱眉。紧急灵魂回收是应对异常事件的特殊措施，会直接将事范围内所有人类的灵魂直接收走，并抹去当时的记忆，天庭常常用这招来处理实验事故。 他本人因为事先在过滤名单中输入了灵魂特征参数，不会死亡，蜥蜴妖已经脱离人类范畴，也不会死。但他不知道敌人手里还有这些非人生物。 两只无常驱动身边的铁链缠住兽兵，慢慢勒紧它们的脖子，但面对巨人的拳头，他们还是只能躲避。 作为地府的勾魂使者，平时执行的都不是很激烈的任务，无常身上没有配备什么武器。 “大人，我们要不要帮忙？”科多问道，它不确定这种时候能不能行动，依然和其他蜥蜴妖一样跪在地上。 玄奘摇头，让它们先站起来。他观察着无常和巨人的战斗，为FTB捏了把汗。好不容易回来了，可别被这该死的巨人弄坏。 黑白无常绕着巨人飘飞，手中的铁链起不到作用，轻易就能被巨人挣断，战斗陷入了僵持。 这时候，空中传来隆隆巨响。所有人都抬头望去，一颗火流星正疾砸下，没过几秒，便落到了不远处的沙漠上。 坠落激起一道高高的沙柱，冲击波扫过周围，让扬起的沙尘化作了半球形。下一个瞬间，以落点为中心刮起狂风，将沙尘瞬间吹散。 一只黑色的猎犬出现在坠落地点，仰天长啸。 第十二章 识破 猎犬黑色的金属外壳还残留着坠落带来的热量，由暗红色渐渐恢复，周身热气缭绕。 它身体细长，纤瘦，造型却充满了力量感。 猎犬傲慢地迈步走来，细长的红眼睁开，热气被染成血色，从它的双眼间缓缓飘散。 它来到巨人面前，无视对方狂暴的姿态，略一俯身，腰部两侧的装甲弹开，伸出密密麻麻的导弹序列。没有任何犹豫，那些指甲大小的导弹6续点火射，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交织的尾迹，飞向巨人庞大的身躯。 近六米高的巨人，被微型导弹从头到脚炸了一遍，笼罩在火焰和烟尘中，轰然倒下。 猎犬收起射架，看向摆出进攻架势的蜥蜴妖，瞬间化作一道黑影，闪身到它们面前。四脚着地的猎犬，竟和双腿站立的科多一般高大，强大的压迫感让蜥蜴妖们不敢轻举妄动。 猎犬的双眼红光闪动，出冰冷而严酷的话音：“让它们都滚开，否则我不介意多花点时间灭它们全族。” 这句话是对着玄奘说的，他从它出现开始，就已明白来者是谁。此时他表情如常，内心却比召唤黑白无常时还要紧张百倍，狂跳的心脏几乎要爆出胸腔。 一切都完了。 哮天犬，杨戬手下的神犬，它的出现就代表了二郎神本人。 那个拥有万千棱镜，监视一切的二郎真君。 自己已经在监视之下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 灵魂从电离层回归，连他自己都没能预料，没有特征参数的天庭怎么可能追踪到？不可能的，理论上根本搜索不到信号……为什么玄奘这个普普通通的身份也会被监视？ 这样一来，在妖窟中和科多、老蜥蜴的对话，他说出金蝉子的身份时，也已经被杨戬听到了？ “快点。”杨戬的声音再次从哮天犬体内传出。 “大人……” “照他说的做吧，让大家都退到基地里。我来应对。”玄奘垂着头，轻声说道。 科多迟疑着，但看到哮天犬露出獠牙，作势要起攻击，便只好带着所有族人撤退。 “你们两个怎么还呆着。”哮天犬看向黑白无常，不满地说。 玄奘用眼角的余光望向黑无常，见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回头和白无常离开，松了口气。还好当初没做成人工智能，FTB永远保持绝对理性的判断，知道此时应该离开等待机会，而不是做些多余的事。 哮天犬脸上挂着人一般的恐怖微笑，对玄奘说：“被本仙君认出，很意外吧，玄奘。” 玄奘不语。 “你一定在想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很简单，运气不好。”哮天犬绕着他慢慢踱步，低头观察着他，“假借天庭的名义汇报金矿坐标，本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没人会去追查来源。可惜李靖那老家伙大概是想斗我想疯了，连这都给挖出来。你用来坐标的那个节点，正好来到了这个基地，而这个基地是我的。” 玄奘略为惊讶地抬头，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没错，这种私有的下界研究所，在我们之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管。李靖要阴我一把，所以才想方设法地收集证据。节点跟这个基地有关系，他就能证明金矿回收是凡民僭越所为。往大里说，就是我违反天条，泄露节点的特殊用法，加上管理不力，手下越权调用仙童。总之上纲上线，要往玉帝那参我一本。” “他也是蠢，我拥有最高监察权，会不知道这些小动作？于是我强行压下了相关记录，顺便自己也查了查。我看到你路上一直拿着念珠，但那时还没能确定，尤其是你还被妖怪抓了，观察重点就移到了车队那些凡民身上。结果没想到，一天之后我心血来潮去视察妖窟，现你还活着，这才开始留意起你。还好多看了一眼，否则就要错过你这颗弃子。” 玄奘一直紧张地捕捉杨戬所说的每一个字，分析其中透露的信息。当听到对他的监视过程时，不禁暗自长舒一口气，心下稍安。万幸的是，杨戬正好漏过了那段泄露他身份的对话。 庆幸之余，他也不断斥责自己，因为前世一直携带干扰装置，今世的新身份又毫不起眼，反监视的意识就差了很多。以后千万不能再疏忽了！ 不过，对方所说的弃子又是…… “承蒙二郎真君看得起。”玄奘小心斟酌词句，回应道。若是一直不说话，对方肯定会察觉到不对。 而从此刻开始，便是言语之间的暗中交锋。 哮天犬重新回到正面，俯视着他说：“不错，本仙君一直没有言明身份，你却能看出，如此一来，更验证了我的判断。” 见狗如见人嘛，玄奘暗道，明面上却说：“小民有幸窥得些许天机，假借天庭之名只为自保，还望真君开恩。只是真君所说的弃子究竟何意，小民却是不知，请二郎真君明示。” “你还未完全觉醒，不清楚自己身份？”哮天犬细长的双眼眯成一道缝隙，问道。 玄奘略一迟疑，摇了摇头道：“小民从小生活在金山矿洞，自觉并无特异之处，不知何德何能，足令仙人垂青。” “如此，本……我们特么能不能正常说话，憋死我了。”哮天犬忽然烦躁地出几声嘶叫，钢爪在地上抓出几道深痕，“那我就告诉你吧。你有没有好奇过，自己无父无母，身边的凡民也没人教导，自己又是从哪知道那么多神佛的秘密，熟悉各种工具的特殊用法。” “确实好奇。但我问过其他人，他们只当我胡言乱语。” “那是因为，这些记忆从出生开始就植入了你的大脑，随日期临近逐步解封。它们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取经而准备的。” 取经？玄奘睁大眼睛，更加集中了精神。 哮天犬解释说：“西天那帮家伙想出来的。他们整天闷在寺里沉思，忽然有一天觉得不能再这样放任下界居民胡乱展，于是决定安排一场取经之旅，纠正凡民们的思想路线。他们希望这段旅程又臭又长，要走上很多年，并且充满艰险，如此，苦行取经者才会建立信仰，并获得崇敬，便于传法。要我说，完全是斯德哥尔摩式的调教游戏。” “问题在于，这么难走的取经路，即使从凡民中挑出最优秀者，也可能半途失败。因此负责取经事宜的观音大士，安排创造了一个取经人。他将拥有强大的求生技能，和一部分天界知识，并将一路获得庇佑，保证最基本的生命安全，让他得以走完这段旅程。”哮天犬注视着玄奘，继续说，“那个人，本来会是你。只是……” 原来如此，玄奘想，辐射抗性，还有保持了多年健康的身体，是这么来的。不过，这具身体显然有个巨大的缺陷。 如他所料，哮天犬又说：“只是你是个残次品，缺失了一些必要机能。比如说，佛音入耳。你的大脑不知出了什么问题，阻止了被动反馈，导致观音无法进行传音。其实她完全可以换个方式，也就只有从你脑中响起和从耳朵听见的区别。” “但她是个可笑的完美主义者，为了浮夸的表现效果就放弃了你。当然，不能用他心通来摄神取念，对她而言是会有点不方便。”哮天犬嘲讽地笑道，“作为一个失败的作品，观音从未公开你的存在，通过正常途径销毁，又会让你魂经地府，于是她直接将你扔到了下界。我也是偶然之中得知你的存在。” “总之，她抛弃你之后，另造了一个取经人。而我要你做的，是阻挠这个取经人。” 第十三章 任务 说话间，玄奘已经把整个事件的经过理顺。 杨戬注意到他，是因为这具**的身份，而不是因为藏身其中的金蝉子灵魂。 他真正的身份极其幸运的没有暴露，而他这段时间的做法，非常巧合地对上了杨戬的猜测，用念珠送信息，熟知仙童的采集机制，这些都一一对上了这具身体的取经人身份。 讽刺的是，通过检查这具身体的记忆，他现以前的那个玄奘完全没有解封事先植入的记忆，仅仅是体质特殊而已。 看样子，杨戬对取经人也不是完全的了解，取经人脑中被植入过什么记忆，他也只能猜测。那么只要自己表现得不是太过离谱，稍微透露一些对神佛的了解，对方就会自动补完，适当的留白，还会加深杨戬对他自己推断的自信。 哮天犬在传达了杨戬的要求之后，等待着玄奘的回应，此刻多过了几秒，它已经有些躁动。 “我拒绝。”玄奘断然答道。 “拒绝？你以为我在跟你谈判吗？”哮天犬上前一步，从铁齿中挤出声声低吼，猛然暴的威严压得玄奘抬不起头来，“你只能服从，没有别的选择！” “二郎真君，如你所言，我只是观音的弃子，拿什么来参与这场神佛的争斗？对你们而言，我只是一只蝼蚁，动动手指就能捏死。” “我当然会给你提供助力了。”杨戬似乎觉得自己被小看了，控制着哮天犬在玄奘面前走来走去，忽然抬爪指着他的腿说，“就比如这个。” 哮天犬的双眼射出一道细细的红光，瞬间将玄奘坏死的右小腿平整切下，红光在切口处疾游走，把血管全部封死。 然后，它的胸腔应声打开，从中伸出三只金属打印喷枪，不过一分钟，便制造出一条机械假腿，接到玄奘的膝盖下。 义肢内部的芯片很快控制着无数电线，与玄奘的腿部神经进行对接，片刻之后，他已经能控制自如。 哮天犬说：“全地形适应，充能完成后可进行五次电击，或者十次临时的十倍功率输出，先凑合着用。我能做到的不止这些，这一路上我都会给你提供装备，只要你按我说的做。” 玄奘见状，只能顺其意问道：“二郎真君想要如何阻挠那个取经人？” “要做的事有很多。如来他们设计的路线，不仅途经一些重要城镇，还会刻意穿过那些深受妖患的地点。取经路上危机四伏，除了妖怪之外，还有许多阻碍。取经人实在撑不住时，我们也会派去救兵。而你大部分工作，就是扰乱这些救兵的行程，必要时采取直接对抗，好让取经人陷入更大的危险中，最好死掉。” “要和天庭自己的救兵对抗？我不太明白……” 哮天犬出意味深长的笑声，说：“不止是天庭的救兵，佛家也会派人。事实上，这其中每一拨救兵，每一次行动，甚至于要遇到的敌人，都各有后台，分属不同的派系。西游是一场戏，很多人都想在这取经路上做点什么，以达成各自的目的。” “可是，神佛不是一体么？” “哈，你脑子里的信息有些过时了，看来这部分观音直接把旧的数据塞了进去。神佛早就不是铁板一块了，原本只是研究方向上稍有区别，现在大家的理念都有很大不同。而究其原因……” 说到此处，从哮天犬体内传出的声音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那段历史估计没存到你脑子里。金蝉子与我们的反目，造成了非常深远的影响，恐怕他自己也始料未及……多余的事你就不必知道了，具体的行动，我会在以后详细说明。你的第一个任务，是去长安避难所。 “新的取经人，神昉，已经先一步到达长安避难所。再过不久，长安的监督员就会向避难所居民宣布西行之事。而你需要尽快获取监督员李世民的信任，混入西游的随行队伍中，再等待我的下一步命令。另外，没有如来的授权，就连我也不能随意监视神昉，所以你需要留心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在我们下一次联系时进行汇报。 “该怎么完成任务，就由你自己把握。有什么疑问吗？” 玄奘摇头。 “很好，跟你说话非常省心。话说回来，对于你，我倒是有些好奇的地方。”哮天犬说着，在他面前蹲坐下来，脊背挺得笔直，“先前为什么要出金矿坐标，别跟我说你很关心天庭的黄金储量。” “实不相瞒，那里有一些私人恩怨，我力量太弱，只好借仙童之手除掉仇人。”玄奘心想，总不能告诉你，那条广播单纯就是个掩护吧。 “那么这一次呢？”哮天犬冷冷地说，“你真是够厉害的，把整个基地的人都屠杀殆尽。” “我答应那些蜥蜴妖，帮助它们恢复被病毒破坏的繁殖能力，但我需要实验设施，于是我们联手夺取了这处基地。” “仅仅是出卖技术来换取性命？为什么刚才那只妖怪头目称你为大人，其他小妖也尊敬有加？据我所知，它们对人类可不讲什么情义。” “它们信仰轮回，于是我谎称自己是地府的使者转世，并召唤了黑白无常来证明。因此它们敬畏我。” 哮天犬细长的红眼转动了几圈，点头道：“不错，你很诚实，所说的与我掌握的情况基本一致。” 杨戬对自己的棱镜拥有绝对的自信，只要所言往他的角度上靠，多半不会错。 想象他所能观察到的信息，几句真话里掺进一句假话，掩饰掉敏感部分，对玄奘而言并非难事。 “若早知这些黑袍人是真君的下属，小民决计不敢妄为。” “哼，拉倒吧，你会看不出这些人和天庭有关系？不过无所谓了，这些废物不是我的下属，我只是把一些边角废料扔到下界，看看凡民们能不能玩出什么花样。他们的研究自然落后无比，但偶尔会祭上一些有用的样品，这才是主要目的。” 哮天犬顿了一下，又说：“老寿星那些杂种实验品，我看你还是别管了，他自己都懒得多看一眼。早点做准备，去长安吧。” 说完，哮天犬的身上弹出个两掌大小的黑盒子，它咬住盒子甩给玄奘，说：“坐标在这上面。旧型号，可能你不会用，多花时间熟悉一下。卫星不安全，只有这种用电波的才不会被追踪。以后我就用这个联系你。” 玄奘应下，然后面露犹豫，问道：“二郎真君，还有一事，不知能不能讲。真君听后，请别怒……” “别拐弯抹角的，直说就是。” “能否恳请您收了神通，撤掉对我的监视？” “玄奘，你别得寸进尺。”哮天犬扒了扒地面，威胁道。 “不，我是想，二郎真君神眼通天，但毕竟更有玉帝、如来这些人在，若现神眼多用于一介凡民身上，定会引起注意。尤其是观音，被她现您在观察她的弃子，她会作何反应？” 哮天犬侧头沉默，又突然露出铁齿，逼近玄奘的脖颈，透出一丝丝寒气。“姑且应了你。但要被我现你耍了什么花招，管你是观音还是如来的造物，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然后，它好像心境又平和下来，告诫玄奘留心隐蔽意图，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便扭头走到了沙漠中。 “二郎真君。”玄奘忽然叫住哮天犬。 “嗯？” “你和我印象中的仙人不太一样，我没有行跪拜之礼，你却没降下神罚。” 苍穹之上，控制着哮天犬的杨戬愤怒地嗤了一声，却又隐隐弯了下嘴角。 他确实不太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但这小子，胆子还真不小。甚至他与自己对话时，会有种错觉，让人不自觉地收起高高在上的架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因为你自己没跪。” 抛下这句话，哮天犬低下身子，打开腰间和腿部的喷射口，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空中。 第十四章 清扫 “主人，那条广播的记录已经被我修改过，您在这期间留下的可疑痕迹都已全部清除。” “谢了。” “再上一条广播是否还需要处理？” “不用。”玄奘看了看时间，在终端上给FTB信息说，“确认传输加密情况，重新检查我所在范围是否存在监视。” “检查完毕，未现棱镜。” 看到返回的结果，玄奘从桌上拿起几张纸，做了个深呼吸，郑重其事地举起它们之中最上面的那张。 杨戬大煞笔！ 玄奘把写着这句话的纸向四周展示了一番，没有反应，于是他举起了第二张。 杨戬死妹控！ 这一回他还对着天花板展示了几秒，依然没有反应。随后他依次使用了剩下几张纸，上面写的话一句比一句过分。 确认地下基地没有被整个挖出来，也没有被什么奇怪的武器蒸后，他才把那些纸正面朝下放回原处，开始了病毒改造工作。 “主人，您这么做危险系数比较大，并且不是什么明智的检测方法。” “不要迷信技术，FTB，即使是衍射式电磁感应器也是会说谎的。”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杨戬确实不再监视他，的确是个可取的神仙，不像某几个阴险小人。他还同意玄奘在启程之前完成病毒改造，尽管按他的想法，把这些蜥蜴妖全杀了才比较高效。 但玄奘说自己不想言而无信，这好像让杨戬更加欣赏他了，只是依然忍不住每天来信息催促。 那一天收割的灵魂中，黑袍人那一部分被杨戬移走做特殊处理，剩下的普通人则已抹去当时的记忆，交给地府。玄奘并不为那些奴隶贩子的死感到丝毫内疚，他们的阴德多半已经是负值，应该没什么往生的好去处。 出于安全考虑，杨戬私自拦下了针对所有尸体的回收指令，于是那些尸体就便宜了蜥蜴妖一族。 由于是直接取走灵魂，其余部份不受损伤，利用基地里的设施稍作处理，便能恢复这些尸体的活性，用于**种植。其余无法恢复的也能作为食物储藏，光是那个巨人就够它们吃上好一阵。 在目睹了玄奘召唤黑白无常的景象之后，蜥蜴妖们对他的态度已经由尊敬提升到极度的崇拜。 后来又看到他和天上降临的神犬对峙，最后全身而退，还获得了天神所赐的钢铁义肢，它们的态度更是狂热得无以复加。 玄奘必须下死命令，才能阻止它们每天前来跪拜。 就连蜥蜴王科多也对他俯称臣。它先前只知他是金蝉子，虽然从老领传下来的传说中领略过他的实力，但想也知道，穷极它们蜥蜴妖的想象，也只能把金蝉子当作个极其能打的英雄，最多就是以一敌百之类的故事。 直到看见玄奘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它才知道对方是连勾魂使者都能命令的恐怖存在。 而自己之前竟然那样冒犯他，还让他帮忙解决族人的繁衍问题…… 好在玄奘仍像之前一样好相处，战斗结束之后便信守诺言开始了研究。 这一战中，因为敌人装备了特殊的武器，尽管有黑白无常出面，蜥蜴妖仍损失了三分之一的战斗人员。 它们打扫了战场，将同伴的尸体和特殊子弹交给玄奘，有了这两种重要样品，他的研究效率提高了好几倍。 杨戬分下来的除妖子弹，内含瓦解长生病毒的酶和蛋白质组件，通过对它们进行反向重组，加了复原病毒遗传蓝图的进程。如果不是研究设施在战斗中遭到严重破坏，花了一些时间寻找替代方案，完成改造的时间还会再提前一些。 “FTB，我已开放设施调用权限，进行辅助分析。”玄奘命令道。 “胚胎状况良好，已分化的生殖系统仍在保持性状。生长素作用正常，可以进入二级加阶段。” 玄奘调节了生长素的浓度，又经过了一天的观察，确认那批蜥蜴妖胎儿没有异常，便将参数输入了生产设备。 短期看来，病毒一事已经解决，接下来要完成杨戬交付的任务。 当时那种情况下，玄奘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答应他跟踪取经人的要求。而且，玄奘自己也能借机返回天竺附近，重整旗鼓。 将自己要离开的事告诉科多后，它不由得劝道：“大人不如还是留下吧。此去凶多吉少，一路上耳目众多，您的身份……” “我没事的。”玄奘把注射器和新的病毒血清放入冷柜，说，“详细的用法我留在终端里了，是图像演示，不识字也没关系。” 科多见他去意已决，不再啰嗦，跪谢道：“您的大恩我们永世不忘，定将誓死相报！大人，那些小的们还想为您送行，您真要现在就走吗？” 玄奘点头，戴好防风镜，检查完全身装备，跨上越野摩托。 “大人保重！”蜥蜴王再次叩头。 “后会有期。”玄奘微笑道，动了油门，在月夜中驶出基地。 大门在他身后慢慢关闭，蜥蜴王维持着跪拜的姿势，直到再也看不见。 在他离开后，事先设定好的神经毒气很快充满了整个基地，让所有蜥蜴妖陷入昏迷。它们会失去一个月或者几个月的记忆，从此以后，金蝉子还活着的信息，就只有FTB和他自己知道了。 行驶中，一个声音从他所佩戴的黑盒子里传出：“这里是FTB呼叫，连接已确认。” “信号稳定性如何？”玄奘抬起手腕，对着它说了一句。 “基本无碍。但是主人，这台设备没有检测仪，无法确定您是否处于监视中。并且棱镜使用的是独立网络，我无法从总机进行检测。”FTB回应道。 “连接安全性呢？” “目前良好，只要您坚持不使用主动通话。” “很好。你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日志都已经伪造好了，正在等待替身组装完毕。” “知道了，通话结束。”玄奘低头看向手腕上的黑盒子，校准了自己的方向。 这个黑盒子是废土助手的初代原型机，采用旧技术制造，稳定，但是功能偏少，只有基本的心跳检测仪、生命雷达、盖革计数器等部件。 这么老的东西，也不知道杨戬从哪翻出来的。正如他所说，这代机型采用电磁波通讯，眼下反而很难被监控破译。 这附近能造成威胁的东西，一部分已臣服于他，另一部分入了地府，路上很安全，所以他连武器都没带，轻装上路。实在不行，可以用上杨戬送的假腿。 经过一夜的行驶，玄奘来到了一个山谷中。他看了看两边赭红色的岩石，不由得暗自赞叹了几句。 易守难攻的地势，配备这么多门火炮，还有全息投影仪作伪装，这避难所看来很受重视啊。要是有入侵者想要强攻，绝对会在这山谷里被炸成粉末。 玄奘抬起手腕，调节了一下侧面旋钮，找到避难所的对应频率，然后按下几个按键，提出了接入申请。 “请输入来访者信息。”深色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文字。 他键入道：“信使。” 等待了几分钟后，屏幕上返回一个坐标。玄奘走到它所指示的方位，面前的山岩忽然出现了一道道波纹，然后渐渐消失，一条斜向下的阶梯出现在山岩中间。 那我车怎么办？玄奘回头看了一眼机车，无奈之下只能找个隐蔽处把它藏好，说不定还要用呢。 走下长长的阶梯，眼前出现了一道气密防爆门，非常经典的正圆造型，门上的字迹已脱落大半，依昔可见netg、a几个字母，以及两个斑驳的大字—— 长安。 防爆门周围的锁扣缓缓解开，滚动到一边，玄奘抬脚踏入。在第一个房间通过了辐射值检测和常见病毒检测之后，进入了第二道门。 “别动，手举起来，放脑后。”两把枪指向了他的头，一把枪抵到了他的后腰。 玄奘依言将手举起，被人搜了一通。 “没搜到枪。” “没有？” “没有。各项指数也正常。” 领头的人示意其他几个放下武器，摘下了自己的防毒面罩，露出一张非常漂亮的脸。 “你真的是信使啊。”她说。 第十五章 长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武器你就突然这么认同了，不过呃……是的，我确实是信使。”玄奘把防风眼镜推到头上，说道。 年轻女子说：“不带武器也能一个人在沙漠里行走，并能找到避难所，除了信使还能有谁？” “头儿，这么判断会不会有点草率？” “对啊，至少让他出示点儿什么证明。” “信使本身就是证明，你们什么时候听说过有信使证这东西？拜托，外面可没我们避难所这么啰嗦。”女子主动向玄奘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夏安，这里的治安官。” 她身材高挑，穿着深色作战服，头在脑后束成马尾，干脆利落，长相充满英气。 一看就是避难所里出生的人，和风餐露宿的废土游民相比，要健康、整洁很多，眼神也非常干净，透着几分刚毅。 “玄奘。”他与那只缠了束带的手轻握一下，简短地报上姓名。 “那么，你是来送东西的，还是来找人的？” “都不是。事实上，我想在这个避难所休息一段时间，不知是否可以。”玄奘说出早已编好的理由，“我在附近的路上遇到了妖怪，侥幸逃过一劫，但身上的装备都没了。万幸的是，刚刚完成了送货，没有失信。” 夏安扬起眉毛，说：“我们这儿偶尔会来外人，信使却是很久没见了，恐怕你休息不了几天。长安的外来移民算是多的，而且付得起邮费，有你忙的了。” “这样啊，我还想多花几天恢复恢复呢。能不能别说出去啊？”玄奘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如果是作为避难所的正式居民加入，就没人会打扰你。放心，不会让你永远待在这，只是要给你派活儿干，长安不养吃白食的。” 随后，夏安对另外两人说：“你们先看着大门，我带他去测能力值。” “头儿，按规定新人要先在监督员那报道吧。” “他最近那么忙，就别烦他了。按规定，治安官也有处置权。”说完，夏安示意玄奘跟她走。 “这帮家伙，还是很守旧，你别介意。”她说。 “我去过其他几个避难所，都差不多，你们算是意料之外的好客了。” “长安毕竟是四百年前开放至今的避难所，并且也是开放了四百年仍有上万人居住的避难所，要是固守老一套，我们不可能靠避难所的自循环系统活到现在。当然，观念封闭的人在任何时候都存在。” 夏安忽然想起来，又补充道：“噢对了，刚才在监控上看见你有辆车，我已经叫人把它从车辆入口拖了回来。” “我还以为自己藏得挺好呢。”玄奘不好意思地说。 两人一路聊着，很快穿过通道来到一个小房间。靠窗的位置放着几个监视器屏幕，可以看到避难所出口的画面。 房间一角是个桶型装置，夏安让他站到里面，给他在手臂、前胸和脖子的几个位置贴上电极，又给他戴上一个接满电线的铁帽子。 “s.p.e.c.I.a.L能力值测试，如果你是第一次做，请不用担心。虽然看上去挺可怕，除了一些微量辐射以外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那点辐射的影响也会在一周左右消失。”夏安解释说，“也许结果不是很全面，但为了便于管理，避难所都采用这种方法衡量一个人的能力，安排合适的职位。” 玄奘回道：“我以前做过。” 事实上，这东西的理论基础就是他参与奠定的。 最初是出于一种娱乐性质的目的，没想到后来得到了广泛应用，而且必须承认，它跟避难所面临的处境还真有点搭。 s.p.e.c.I.a.L，是七项属性的缩写，依次为力量、感知、体质、魅力、智力、协调，以及幸运。避难所建设初期，以这七项属性作为衡量一个人的标准，来选定准入人员，安排岗位归属。 七项属性的数值最低为1，最高为1o。均值虽然为5，但其实很多普通人的各项数值都在3到4之间，特别是力量和协调这两项，有近三分之一的人会是2。 能力值为5的实际表现，在旧世已经略微出了常人的平均水平。因为5是科学家们通过计算得出的，能够在灾难之后安全生存的理想值。最初进入避难所的人们，很少有达到这个标准的。 “那就开始吧。我还是第一次给一位信使做测定，略激动呢。”夏安顽皮地笑了一下，拉下开关，把玄奘关在那个大圆筒里。 他被三种颜色的光扫过一遍，又经历了轻微电击带来的酥麻感，才看到各种指示灯停止闪动，测试舱的舱门打开。 控制台的屏幕上，用绿色字体显示出测定结果： strength（力量）：3 pernet（感知）：5 endurannetbsp; charisma（魅力）：4 Inte11igennetbsp; agi1ity（协调）：4 Lunetbsp; “体质的数值好高！”夏安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他，然后歪着头问，“看起来很普通啊，还有些贫弱感。你有做过什么身体改造吗？” 玄奘则看着屏幕上的结果，若有所思。力量、感知、魅力和协调这几个值还属正常，体质是这个身体的最大优势，不过智力只有5吗？ 难道**承载了不同的意识之后，生理构造并未改变，导致测定结果不准？唔，这倒是个有趣的现象，要是有时间研究一下就好了…… 夏安看他不说话，以为自己问错了问题，说：“……啊，当我没问，这是你们信使的私事。不过这个结果，有些不好安排工作啊。” “是幸运过低让你为难了吗？” “不不不，你体质以外的几项能力值都很平均，属于普通人的水准。如果是力量较高，可以安排一些重活，如果智力高，那就去实验室工作。可是只有体质一项高，而且竟然高达9……嗯，或许你可以考虑和我们这里的姑娘完成几次交媾？” 玄奘目瞪口呆：“啊……啊？” “体质数值这么高的话，精子质量应该也很不错。长安已经很久没有诞生完全健康的婴儿了，如果你能为这里增加几个优质的后代，贡献可就大了，避难所居民会感激你的！” 夏安咬了咬手指，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然后点了一下头说：“这一年内我好像不用再出去探险，要不和我做怎样？” 第十六章 神昉 听到如此直接的提议，玄奘连忙摆手道：“啊，不，还是……” “没关系，你喜欢其他类型的话，可以找人口管理员查一下最近快到危险期的女性成员。而且小孩生下来以后也不用你养，你不愿意认都行。” “夏安小姐，我不是觉得你不好……这事还是算了吧。”玄奘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你们都这么直接吗？” 夏安反而疑惑地看着他，说：“奇怪，到处都是这样的啊。当然啦，信使一向独来独往，不愿意留下后代也很正常。” 好吧，是我少见多怪了。玄奘郁闷地挤出一个微笑。 他其实不介意和夏安来上一，只是对方这么说出来未免有点……并不要求很有情调，但至少目的性不要这么强吧，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播种机。 明明是件愉悦的事，这样一来就很扫兴了。 他不是禁欲主义者，当初在天上的时候，和那群神仙也开过几个溢交派对，借助分身和改造器官，玩法简直无穷无尽，荒淫至极。 他们完全是为了感受欢愉，脱离了生物繁殖的本能，但后来那种形式也让玄奘有些反感——出于探究目的玩一两次也就罢了，三天两头的玩是什么意思。 人类引以为傲的理智，不应该被激素和基因传递的本能占据。 夏安又说：“不过你真的不考虑一下？留下一定量的精子也可以哦，我会特别为你申请报酬，肯定能批准。” 玄奘坚决摇头。“我想我还是做点简单的工作吧，你们缺修理工吗？我在外面走得多了，修东西还是挺有一套的。”他说。 夏安的目光在屏幕上的协调性能力值一栏停留了几秒，接着点点头：“那我待会儿带你去见总工程师，得他来决定。” 看起来初期事务已经基本办妥了。 “冒昧问一句，玄奘。”走出房间时，夏安忍不住说，“你作为一个信使，幸运值这么低，怎么活到现在的？你不会是假的吧？” “我想，大概只是那个机器测不准……” “说得也是，我也觉得它很扯。比如说我吧，幸运值是7，也没少遇上倒霉事，不知道它怎么测的幸运。可没办法，不用它的话，避难所的人员管理太费事了，没那么多精力投在这上面，s.p.e.c.I.a.L测定算比较稳妥的，不过不失吧。”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宽阔的主通道上，玄奘目测了一下，这通道至少能并排开三辆大车，挤四辆小的应该没问题，而这仅仅是一条主道。 如此庞大的地下工程，在整个废土上也不多见。 来到这里，已经能见到不少长安避难所的居民，他们好奇地望着玄奘这个新面孔。 主通道尽头，能看到长长的石制围栏，随着距离的接近，可以看出围栏围成一个很大的圆形，直径大概有二十辆车并排那么宽。 这个巨大的深井之下，透出幽幽的荧光，数十条粗大的管道从中蜿蜒而出，通向四面八方。 “长安之心。”路过那里时夏安介绍道，“据说是旧世的第五代技术，裂变型，负担了避难所百分之七十的能源供应。目前只有人工监控方法流传下来了，没人知道它的原理，它主要由主控计算机管理。” “第五代技术应该挺稳定的。”玄奘观察着下方的反应堆，这里只能看到它的外壳，造型显得意外的单薄和轻便。 但没有人害怕它，第五代技术已经能做到近在咫尺的范围，也不必担心辐射泄露。 “监督员也是这么说，他说就算我们都死了，这东西估计也能再运行一两百年。”夏安感慨道，“只是觉得很讽刺，我们赖以生存的能源，也是几百年前那场末日的罪魁祸。” 沿着反应堆绕行了一段，他们穿过繁忙的电室和资源回收室，进入熙熙攘攘的生活区。 据夏安说，整个避难所大致围绕着反应堆呈六边形分布，人口约为一万两千。避难所里有全套的生活设施和完备的循环系统，在开放后的四百年间，进行过多次改造，常驻人口也比最初增加了百分之五十。 在设计时，为了让避难所居民能够习惯长期的地下生活，很多东西都保留着旧世的影子。 比如仿制的小巷和街道，两边甚至还有某某拉面、某某美食、某某小吃的招牌。“然而里面卖的全是罐头和合成食品。”夏安厌恶地说。 “那边是怎么了？”玄奘注意到不远处的人群，问道。 几条街道的交汇处，一个不太大的空地上，人们席地而坐，脸整齐地朝着中央高台上的一名年轻男子，表情随着他抑扬顿挫的语调而变化，如痴如醉。 “噢，那个，是神昉大师在讲经。” 神昉，玄奘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了。说起来，你也算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呢。 玄奘停下脚步开始观察对方。 神昉看上去年龄与他相仿，板寸头，浓眉大眼，脸部线条硬朗，长得英俊帅气，身材比例简直跟旧世的古典雕塑一样。站在人群中，不用做什么就显得无比耀眼，更何况他的神情和动作都极富感染力，让玄奘不由得对他所讲的内容好奇起来。 “……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能生活在同一个避难所，是我们的缘份。你们切记要与人为善，凡事且让一步。” “……人有两只眼睛，全是平行的，所以应当平等看人；人的两只耳朵是分在两边的，所以不可偏听一面之词；人虽只有一颗心，然而有左右两个心房，所以做事不但要为自己想，也要为别人想。” “……请想一想，有多少人在外面担惊受怕，而你安全地住在避难所中；有多少人孤苦伶仃，而你身边有可以互助的朋友。你拥有这么多，为何还每天愁苦，自觉不足呢？你吃的每一顿饱饭，都是我佛的恩赐。谨记，心存感恩，阿弥陀佛。” 玄奘嘴角无法抵制地抽搐着：这都……什么鬼！ 果然不愧是观音亲自制造的完美作品，能把天上那些神经病编的新经记得如此清晰，又用如此接地气的方式阐述给凡民，让本来就很不得了的经文显得……更臭不可闻了。 当初玄奘看到如来编写的初版经书，就唾骂了无数次，问他怎么有脸拿这堆空洞矫情的东西集合成经。 “旧世的各种教义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而在最后那段时期，大多数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类文字，用在避难所中，能起到宁心安神的作用。”如来是这么回答的。 “他们喜欢的都是些伪造的垃圾，尽说些他们爱听的谎言。你怎么能用这些屎一样的东西冒充佛经！这些，这些什么……” “心灵鸡汤，阿弥陀佛。”如来立掌诵道。 第十七章 不敬 看着一本正经说屁话的神昉，玄奘感觉自己再不离开，可能就要吐出来了。 “喂，走这边啦。”夏安看他故意偏离路线，揶揄道，“如何，是不是被大师身上耀眼的佛光震撼到了？” “的确瞎了。”玄奘小声说，硬着头皮往那个方向走，无法阻止越来越清晰的说话声钻入自己耳内，痛苦万分。 “他来这两年了。当初各项属性都是7，个别还达到了8，几个总负责人都觉得捡到了宝，抢着要。结果做什么不好，他非要去讲经。”夏安翻了个白眼说，“偏偏很多人爱听，隔几天在庙里讲一次还不够，路上碰见都要拉着他再讲。” “神昉大师，再给我们讲讲《关于辐射，他们不会告诉你的七个秘密》吧！”人群前排有个声音呼唤道。 玄奘简直要忍不下去了，他问夏安：“你也觉得这些佛经恶心？” 他们说话时已经刻意压低声音，没想到人群最外围有个耳尖的还是听到了，嚯地一下站起，瞪着他们。旁边的人受到惊动，纷纷转头来看怎么回事。 那人怒问：“哪里来的愚民，居然敢对神昉大师不敬？” “这位大哥，你听错了吧。”玄奘掩饰道，刚进避难所，他不想和人起冲突，何况还是和跟踪对象神昉有关的冲突。 “我听得一清二楚！你们在那边就开始说大师的坏话，侮辱大师的佛法。”对方提高了音量，这下注意到的人更多了，神昉也停止了讲经，疑惑地望向这边。 另一个人说道：“这人以前从没见过，估计是新来的。夏安，你自己不开悟也就算了，怎么人家刚一来你就传达些错误的思想，唉。” “什么开悟不开悟，我……”夏安作势要冲上前争辩，被玄奘拦下，对她摇了摇头。 “各位，都是误会，我们刚才在聊一些关于佛经的个人看法，言论自由嘛，我们确实不信这个，请不要绑架别人的想法。”玄奘面带微笑，平静地解释道。 “哼，你们句句嘲讽，污蔑神昉大师，别以为我听不出来。快向大师道歉！” “真的不是针对你们的偶像，是这佛经确实有点……” “那你就是看不起我们，与在场所有人为敌了？” 此话一出，群情激愤。那人又添油加醋地把他听到的对话向周围的人描述一番，拉了不少盟友，一时间变成了一大群人在声讨玄奘和夏安。 “说佛法恶心？岂有此理！” “新来的就这么嚣张？” “道歉！道歉！” 真是灾难啊，玄奘无力地扶住自己的大额头，然后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就像你们的神昉大师所说，大家各退一步，与人为善，好吗？” “凭什么退一步，是你先挑衅的我们。” “是啊，大师说过，先撩者贱！” 玄奘更无力了，这教的还真是古今混杂啊…… 听力特好的那人又开口了，义愤填膺地说：“这可是侮辱佛法，让他们跪下来道歉！跟佛祖道歉！” “我靠你们有完没完！”夏安彻底怒了，刷地一下拉开冲锋枪的保险，差一点就要对天鸣枪，众人纷纷退后。 玄奘赶紧制止她，好不容易劝住。“这你能忍？”她气鼓鼓地说。 “我真不想惹事，开枪就严重了。”玄奘说完，瞥了一眼叫嚣得最厉害的几个人，轻轻磕了一下右脚的脚跟，打开机械义肢的输出开关，悄声道，“不过他们是够烦人的，也许该强硬一点。”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说得没错，我们要以包容的心态，看待那些与我们意见相左之人。” 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让神昉通过。他走到玄奘面前，露出完美和谐的笑容。 “可是大师，他们对佛……” “我佛慈悲，若因此事相争，已是犯了嗔戒，还需多多自省。”神昉温和地教育道。 众人点头称是，不再纠缠。 神昉又看向玄奘，微笑道：“施主，我看你有慧根。虽言辞欠妥，仔细想来，却是念头通透之人。其实，一切看似不合的事理，都被无量如来佛祖所包容。你与我佛有缘，何不与大家一同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听一听佛法，说不定会现相通之处。” 玄奘没有回答，依旧面无表情，氛围却出现了微妙的不同。 见他不说话，神昉又劝道：“如来讲此经时，舌灿莲花，金雨缤纷。我虽不能及其万一，但也愿将此中万般精妙传与世人，施主不妨留步一听。” “别再跟我提如来那个贱货。”玄奘一字一句轻声说道，神色如常。 众人大惊失色，竟然忘了骂的他不敬之辞，神昉也当场愣住，不知该如何化解这番场面。 玄奘转身，拉起夏安大步离去。 那群人这才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却被神昉抬手止住。他注视着地面上那个深深的脚印，和周围蔓延开的数十道裂缝，暗自惊骇。 “太解气了！”绕了几条路，走出很远之后，夏安用力拍着玄奘的肩，手舞足蹈，接着又很快安静下来，有些担心地说，“不过你胆子够大的，直接骂佛祖啊。” “你不也挺讨厌那些佛经的。” “佛经归佛经，它们可能是真的，也可能只是讲经人自己杜撰的。但如来佛祖可是确实存在的，至高的天神啊！我们平时也就那么一说，稍微过分点抱怨几句都无妨，但直接辱骂佛祖……”夏安歪头看着玄奘，感叹道，“已经不是有勇气就能做到的了。不愧是信使。” 然后，她又想起了什么，问玄奘：“为什么那些人再怎么乱来你都能忍住，一提到如来佛祖，就突然生那么大气呢？” 玄奘想了想，简单答道：“就是不爽他。” “行，你厉害……” “我跟那些人无怨无仇，就算他们刚才言行过激了点，对我又没什么伤害，我不在乎。而且我恨如来，也不能迁怒到他们身上，那没意义。” 夏安扬起的眉毛都要消失在刘海里了，她说：“照你这说法，你跟佛祖……有仇？” “随便说说。”玄奘周身散的压迫感瞬间散去，恢复了那个无害的光头形象，“只是对他的做派不满。你看，我们活成这样，天上那些家伙却……” “他们毕竟是神仙。信使先生，你未免想得太多了啊。”夏安理所当然地说。 “说得也是。” 两人终于来到总工程师的办公室，夏安把他引见给一个大胡子中年人。 “这位是大工程师魏征，负责避难所全部设备的维护和研。魏先生，新人就交给你了。” 第十八章 危机 魏征坐在桌前，面色凝重，桌上堆满了图纸。玄奘在几米外瞥了一眼，那图纸上画的不是什么机器的精细构造，而是由许多各种形状的框和线条组成的复杂图案。 魏征好像完全不在意进到屋内的两人，此刻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玄奘，扶了扶厚重的旧眼镜。“s.p.e.c.I.a.L测定结果是多少。”他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沙哑地说。 夏安抬起手腕操作了一下废土助手，把结果送给他。魏征扫了眼，略微一愣，又明显失望地叹了口气，问玄奘：“修理技能熟练吗？” “一般工作都没问题。” “长安可不是一般的避难所。你的协调值和智力值都不够出色，我想要的是能立刻上手的人。”魏征回道。 夏安跟他交流了几句，说明清楚状况。她没有说信使的事，向玄奘眨了眨眼，玄奘悄悄竖了个拇指。 “你自称经验丰富，但我对你不够了解，很难安排到具体的工作上。老张回来之后我跟他说下，让他带你熟悉下情况。”魏征听完后，对玄奘说道，并让夏安把玄奘带到装配室等候。 两人出了门，夏安给玄奘指出装配室的位置，便道了别，说自己要回去巡视了。 “你挺有意思的，有空来找我。”临走时她说道。 大概不是工作时间，装配室没人。玄奘转了几圈，翻看了一下这里拥有的零件，估计时间还够，便摘下老式的废土助手，抽出键盘给杨戬信。 键盘是很古老的实体型，又小，几条信息了他半个小时。 他告诉杨戬自己已经成功进入长安避难所，见到了那个正牌取经人，并简要汇报了神昉在避难所的作为，当然，略去了冲突部分。 完信息，他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便把废土助手重新戴了回去。 几个穿着土黄色工服的人走了进来，向他投来意外的眼神。其中一个满脸愁苦的男人看了看他，问道：“你是总工程师说的那个玄奘么？” 玄奘称是，老张看清他的脸，又说：“是你啊，你不是顶撞神昉的那人吗？唉，我看你还是赶快出去吧，也别跟我学什么了。过不久他们就要对你动手的。” 废土上的居民们对于佛祖多是敬畏，因为他们终其一生也许都见不到如来的模样，仅仅是知道天上有那么一个神通广大的管理者，而对方的形象一片虚无，对他们的生存也起不到任何帮助。相比起来，还不如供奉雨师。 真正把如来和玉帝这种级别的神，当作信仰来崇拜的人，玄奘也见过不少，这类人多半比较狂热，终日诵经论道，对自己的偶像自然容不得半句侮辱。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并不意外，他毕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了如来，但他还是向老张询问了具体情况。 据老张说，玄奘离去不久，那些人就开始谈论如何处置他。大部分人觉得只要玄奘肯做出正式道歉就好，长安本就是个相对文明的避难所，加上神昉两年来的教化，一般不会出现其他居住地那种一有冲突就喊打喊杀的场面。 然而一些人认为玄奘既然辱骂佛祖的恶行都做得出来，必定是顽固不化，哪怕道了歉，心里也是存有深重的罪孽。因此他们更希望对玄奘施以实质性的惩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实质性的惩罚，比如呢？”玄奘问道，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 老张说：“目前呼声最高的是割了你的舌头。” “挺没创意的啊。”玄奘叹道。 老张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摇了摇头，劝道：“你别把这不当回事。虽然我们避难所还算讲理，都按规矩办事，但要是举证足够，请愿的人又多，监督员会同意对你用刑的。” “看我不顺眼，干嘛不干脆把我赶出去呢？”玄奘问完，想了想，又自己答道，“哦，也对，那太便宜我了。他们想要的，自然是替天行道，为佛祖严惩我这个下作小人。” 他很清楚，虽然目前这一派只有少数人，但这种情况一向是激进的一方更有号召力，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会获取更多的支持。 “既然明白，你最好还是自己走了吧。”老张说。 “别啊，我才刚来，为何要走。”玄奘笑道，看来该把某些行动提前了，他本还想慢慢来呢。 随后，他就当没这事，开始跟老张聊些避难所相关的话题。 老张之前劝了几句，已经是仁尽义至，看他自己都不急，也就懒得再管。反正总工程师也让自己带他，便一一作答。 两人聊了一会儿，玄奘已经对长安的情况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这里的基础设施都是以战前的科技完成，没有一丝涉及突破技术奇点之后的成果，但他们竟然凭自己的努力，不断改进整个避难所的设备，让这里比最初的设计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他们挖出更多的地下空间，规模扩大了近一倍。除了长安之心，地热和太阳能电也已大规模投入使用。 水循环方面，在原配净水芯片的基础上做了升级，回收率接近百分之九十九点五。 合成食品、武装力量和教育等方面，也取得了相当不错的进步。 总而言之，尽管仍是生活在沙漠中，这个避难所已经是一座成熟的地下城市，完全没有生存压力。 因此，原设定一百年后开启的大门，在战后七十年便提前打开，长安的居民开始走出避难所，清除周围的妖怪和暴民，接纳更多外来人口。避难所的长期目标，是重建大型的人类城镇，在废土上站稳脚根，让文明再次生长。 可惜这种开放的理念不被废土上的其他居民接受，那些思想极端的家伙曾带来一些不快乐的影响。经历了几场掠夺战和恩将仇报的悲剧后，长安开始隐藏自己，谨慎挑选入住人员。 “不谈那些宽泛的东西了，先告诉你一些基本的事吧。”老张指着地图上的一块说，“这里是二号生活区，工程师都住这。你到了那边跟管理员领取自己的编号，就可以去找对应的床位了。吃东西可以就近在二号生活区，也可以到娱乐区，那里的东西比较贵。” “说起这个，你们这儿用哪种货币，瓶盖还是防火塑料？”玄奘问。 “都不是，我们这因为几十年前重建了可乐生产线，瓶盖贬值得厉害，已经不能当货币用了。还有用防火塑料的？” “我去过一个镇，是用这个，他们情况比较特殊。” 老张点点头，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长安也比较特殊。为了保证和外界的流通性，我们用的是电路板，集成电路那种，你如果身上有瓶盖，跟他们说明自己是新人，可以去兑换，不过汇率也比较低。” “谢谢，我了解得差不多了。”说完，玄奘站起身往总工程师的办公室走去。 魏征仍坐在桌前，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眼镜反白，看不清表情。 “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问题吗？”他侧眼看了一下玄奘，压抑着声音中的烦闷。 玄奘来到他面前，低头看了看桌上的图纸，然后说：“我想，我有办法解决长安之心的危机。” 魏征的眉毛跳了一下，起身关上门。 他摘掉眼镜，一脸警惕地盯着玄奘，低声喝问道：“谁跟你说长安之心有危险的！？” 第十九章 失传的技术 玄奘把头朝着桌面偏了偏，说：“猜的，看来猜中了。a级预警应急方案流程图，没危险怎么会一直盯着这个看。” 魏征诧异地张了张嘴，问：“你看得懂流程图？” “看得懂也没用，这东西包含的有用信息很少。你怎么不直接看后台代码呢？” 魏征更惊讶了，言下之意，对方不仅知道这图是什么意思，还很熟悉程序编写。“世上竟还有知晓编程之道的人存在，不可思议！”他惊呼道。 “这……难道长安没人懂？我还以为你们只是编写过程中遇到了困难。”玄奘也觉得有点意外。 已经不是困难而已了，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跟老张聊过之后，他对整个避难所的技术水平做出了较高的评价，在这种情况下仍能保持科技为主的进取心，令他十分欣赏。只是他没想到，他们竟然有如此之大的一块短板。 魏征迟疑了几秒，坦白道：“曾经是有的，在最初几个世代，还可以进行后台层面的维护。但这类人才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你知道，在那么贫瘠的情况下，培养一群专门对着键盘敲天书的人，会遭到很大非议。” 玄奘可以理解，在一般人看来，编程人员每天只是坐着不干事。他们的工作成果难以衡量，通常不是立竿见影的那种。 而且可以想象，避难所生活的初期，一切都能在自动程序的管理下妥善运行。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偷懒，程序员们应该会转向其他工作。 魏征说：“由于培养一个程序员要求的条件比较苛刻，这方面的知识渐渐失传。长安的升级更新，更多是集中在硬件层面。我们的确取得很大进步，也让大家逐渐放弃了重拾编程之道的努力。但久而久之，对内部代码的忽视，终究埋下了一些隐患。” 原来如此，不过，这不就对自己更有利了吗？玄奘在脑海中勾勒出了计划得逞的邪笑。 通过对长安避难所的了解，他对当前的情况如此判断：物质基础牢固，技术至上，而且有一个目光长远的管理层。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会有很多人愿意听神昉那一套。他们已经不愁吃穿，精神生活却很空虚，神昉在这时候站出来，用一些雕虫小技就能牵着他们走。 抛开这令人不快的事不谈…… 在这种氛围下，想要在长安迅提升自己的地位，走神棍路线和走技术路线都是很好的选择。 玄奘两种都很擅长，前世也当过不少次神棍，但看到神昉之后，他断然选择了技术路线。同时不由得反思，以前的自己看上去不会也这么恶心吧…… 最开始，他的打算是辅助避难所的移民工作。看得出来，这里的监督员很重视向外的扩张，以及文明的重建。当前相对保守的政策只是在积蓄力量，废土世界人心不古，要避免重蹈覆辙。 作为一个新人，想要快接近监督员，投其所好自然是最佳选择。 但现在神昉的追随者们想要对他下手，那么他就得选一个更为直接的方式了。 在第一次进入魏征的办公室时，他就已经从桌面上的流程图和魏征的表现，推断出他面临着重大问题。结合夏安之前对长安之心充满自信的介绍，玄奘能想到，魏征面临所的这个问题，目前还没有公开。 “我知道自己是个新人，直接触及这么敏感的领域很不礼貌。”玄奘说，“但我还是想知道，现在事态有多严重，毕竟我看得懂流程图，却不知道具体问题所在。” 魏征叹道：“既然已经说破，对你也没必要隐瞒了。但其实我也是边学边看，直到一个月前才现这个问题。我只是猜测，反应堆的设计寿命，应该只有三百到四百年，那已经是当时所能想象的极限。留下来的文献表明，避难所的设计者认为至多一百五十年后，这里的人就可以走出避难所重建文明。 “然而现在，长安之心已经运行了五百多年。这对于反应原料的半衰期而言不是很长的时间，却足以让一些关键性参数产生偏差。再加上原料的损耗，多年来产生的数据冗余，将使反应堆的主控程序陷入瘫痪。”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满是忧色，又继续道：“而仅靠人工维护，无法阻止反应堆接下来的紊乱，长安之心将出现大规模泄漏！” 玄奘暗自摇头，设计这东西的程序员就不会写个动态修正模块吗？不过也没办法，人家也没想到避难所的运转能出设计寿命这么长时间。 而且考虑到避难所这项目的设计初衷…… 玄奘问：“还有多长时间？” “持续运行过七天就会崩溃。现在我采用的是和辅助能源交替运行的方法，也只能再撑一个月。”魏征将脸颊埋入双手，闷声说，“对外宣称这是在测试太阳能供电的负载，他们都还不知道，灾难就要来了……” “该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吧？” “监督员也知道，还有几个技术主管，其他人都不知道，必须维持稳定。但我们都毫无办法，只有我对编程之道稍有了解，可要修改长安之心的主控程序，我也做不到啊。” 魏征抬起头，问玄奘：“你听起来很熟悉这个，能证明一下吗？如果……你撒谎的话，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 被危机折磨了一个月的总工程师已经濒临崩溃，积聚的压力让他情绪略微失控，眼下似乎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便把情况全盘托出。现在他又有些后悔，并且依然不肯相信，这世上还有能解决主控程序问题的人存在。 对于他的要求，玄奘并没有意见，甚至正合他意。证明了自己的水平，对方才肯把主导权交给自己一个新人。而越少人知道，知道的人越是高层，对他未来的计划就越有利。 若能帮助他们度过此次危机，可以想见，他将会以一个非常高价值的角色接近他的目标——监督员李世民。 于是他说：“用什么来证明？” 魏征一愣，反而为难了。 他从没实际做过什么源代码级别的操作，避难所里的设备，又都是按设计之初的程序自动运行的，万一调试错误会造成很大影响，他们工程师都不敢随便去碰。太小的设备，一般又没有后台代码，逻辑直接写死在电路板里了。 他把这些情况告诉玄奘，然后说：“既然你是专业人士，你自己想想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玄奘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只能答应。若是证明不了自己，魏征不会容忍得知长安之心秘密的人存在。 他观察了一下办公室的环境，思考片刻后说：“我需要一台终端，能进后台调试的。要连接门口的监控，还有魏先生你的电子照片，各种角度的，越多越好。另外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第二十章 先来瓶可乐 其他要求魏征都能理解，但要他照片这一点，让他摸不着头脑。虽然心存疑虑，他还是很快满足了玄奘的要求。 玄奘抽来一把金属椅，坐在终端前，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双手悬在键盘上，眼睛虚望前方。 这个动作持续了将近五分钟。魏征看他一动不动，轻咳了几下，玄奘仍是没有反应。 很显然，这是在呆。 当他忍不住想说些什么时，玄奘忽然回头说：“劳驾，给我拿瓶核子可乐来。” “什么？” “不好意思，刚才忘了提这个。一点个人习惯，没可乐我敲不出来，请见谅。”玄奘抱歉地笑了笑。 魏征越觉得，自己大概是上当了。这家伙初来乍到，就指出他的忧患所在，还说什么自己识得编程之道。现在看来，分明是运气好蒙中的，而且有点装不下去了。什么必须喝可乐，用这么可笑的借口来支走自己吗？ 这小子到底什么目的？ 玄奘依然一脸真诚地看着他，等待自己的可乐。 魏征抖了抖大胡子，压下质问他的冲动，拿起对讲机叫人取可乐来。他倒要看看这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核子可乐给了玄奘，魏征把办公室的门重新关紧，抱起双臂盯着他说：“可以开始了吗？别又有什么新要求。” “可以了。”玄奘笑道。 然后他一口气喝完了整瓶可乐，感觉气体从嘴里冲入鼻腔，进而灌满整个大脑。 爽！ 他用力甩了几下脑袋，重新看向终端屏幕，双手如同幻影一般在键盘上舞动起来。 魏征简直看傻了，那度比乱按的还快！ 代码像是下雨一样从屏幕上方落下，偶尔停顿几秒，或者回删几次，其余时间都是行云流水。玄奘看上去似乎完全没有思考，双手自动就敲出了那些代码。 疯狂的敲击动作持续了十分钟左右，他终于停下来按了按指关节，点击了调试运行。 “测试修正才是比较耗时间的。”玄奘回头对魏征解释说。 此时屏幕上闪过一行行复杂的输出结果，魏征看不懂，也完全看不过来。他只好问：“现在是在干嘛？” “呃……我用不惯这上面的编译器，现做个简单版的。” 魏征心下震惊不已。为了看懂长安之心的主控程序源码，他一直在阅读旧世留传下来的残缺文献，从最基础的原理开始学习。因此他了解编译器的意义，更明白玄奘竟然当场做了一个编译器，这度有多么恐怖。 花了大约四十分钟，玄奘宣告基础工作已经做完，随后进行了几分钟的闭目沉思，又将主体代码很快敲完，调试了几次。 “好了，魏先生，现在我们到门外去。” 说实话，虽然整个过程中玄奘有做解说，但魏征还是没明白那些“训练集导入”、“神经网络学习”、“模式识别”等操作之后，他到底做出了个什么东西。 两人出门后，玄奘又让他把门锁上，然后说：“没看错的话，这门是用密码打开的。” 魏征称是。 玄奘又说：“现在请魏先生抬头看一下监控摄像。” 魏征不明就里，但还是照做了。 玄奘托着下巴，指示道：“头再偏左一点……脸不要仰太高……嗯，好的，应该差不多了。” 嘀。 一声轻响，门后传来了开锁声。 “打开了？可我还没输密码……”魏征推开门，又回头看了看监控，想起一项只在文献中看到的，已经失传的旧世技术，“难道是……人脸识别？” 玄奘点点头。 “你就用这个摄像头，做出了人脸识别开锁？”魏征又问了一遍。 “是的。你的照片角度不多，都是正脸，所以用起来要对准角度，比较麻烦。另外这个开锁，严格说来用了点非法手段，绕过了它本身的验证。”玄奘遗憾地说。 “我的天……”魏征用颤抖的手缓缓摘下眼镜，扶着桌面坐下，“我得告诉监督员，长安有救了！不，直接去底层主控室，时间紧迫！” 说着，他便收拾了一些东西，带着玄奘风风火火地赶往专用电梯。他们乘坐的电梯降到底层，一阵轻微震动过后，又开始水平移动，经历一段曲折的路程，才与主控室的入口对接。 两人走出电梯，一路上穿着实验服的工作人员纷纷向魏征问好，他随意敷衍着，有几个人试图上前讨论事情，都被魏征挥手赶到一边。人们看着跟在他身后的玄奘，窃窃私语。 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的新人，从没在任何下属部门待过，就被总工程师直接带到了这个最高级别的主控室。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进入核心机房，魏征向房间里的几个人低声说明了情况，让他们不要对玄奘的工作进行任何打扰，并满足他提出的所有合理要求。 “……您是说，这个人真的识得编程之道，还有能力修复主控程序的漏洞？”一名工程师不禁问道，同时侧目观察玄奘，后者正一脸好奇地查看机房里的各类终端。 另一个工程师同样怀疑，悄声说：“可他那么年轻，而且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有点没见过世面。” 玄奘没兴趣听他们在讨论什么，他知道事情必然会按照自己所想的展。 他其实只是在感慨，长安的技术人员竟然用这么一堆原始货色，组建了足以运行五百年的反应堆维护系统，实在是个奇迹。那种感觉，就好像上古时代的人，用木头机关和蒸汽驱动做出了一辆坦克。 如果能换上更新的科技成果，他们的成效一定能提升好几倍。至少，看上去不会显得这么寒碜。不过这些破旧设备堆在一起，却另有一番颓败的美感。 魏征对那几个工程师说：“他确实有两把刷子，刚才他用一小时就编写出了失传的人脸识别程序，其中大半的时间还是用来重构编译器的。” “编译器是什么？”有人不解地问。 另一人翻了个白眼，又向魏征确认道：“在一小时之内重构了一个编译器？” “亲眼所见。”魏征说，虽然他只看出一些表面上的东西，但以他的水平，也看得出后续的代码确实是用一种全新的语法编写，并使用那个新的编译器来调试的。 那个工程师惊呼道：“这……这可是比文献里说的度还要快十倍！不，再综合来看，恐怕他的功力比文献中描述的，高上百倍都不止吧！” 于是，他们总算达成共同意见，叫住了玄奘，让他先进入后台看看情况。魏征告诫他说，主控程序是嵌入式的，无法独立于这些设备运行，也就是说任何改动都会立即生效，没有测试的余地。 还真是不负责任的设计啊，玄奘暗自抱怨了几句，对照流程图找到相应段落，看起源代码来。 一开始还不太习惯那种古老的语法，不过这类东西，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用十几分钟适应一下，他便能够一目十行地看完关键部分。 魏征他们在后面焦急地等待结论，看他往椅子上一靠，都上前不安地问：“情况如何？” 第二十一章 李世民 与老旧的设备一样，主控程序也写得很原始，很多功能实现得非常繁琐。好处在于，逻辑比较清晰，一路看下来，玄奘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 “今天之内我会做个模拟版本，如果运行没问题的话，大概用三天就能完成修改，基本都是体力活而已。”他答道。 几个工程师如释重负，低声庆祝了几句，但仍是将信将疑，对玄奘提出了很多细节问题。玄奘都给他们进行了耐心解答，尽量使用他们能够理解的平实语言，一番讲解下来，大家纷纷称赞他知识渊博，实为大能。 魏征已经见识过了他的实力，但对于他能否完成长安之心这么大规模的主控程序修正仍有疑虑，而此刻听了玄奘所作的解答，心中的重担已然放下大半。看得出来，他的确对编程之道了解致深，那种娓娓道来的从容，和某些通用性细节上的精准，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于是魏征当即应允了玄奘的要求，同意他这几天都留在核心机房专心工作，并吩咐好各类后勤事务，确保他的饮食起居。 至于玄奘要求这几天封闭机房，不让除他以外任何人进来，大家则有些犹豫。玄奘的理由是不想被人打扰，但在旁人看来，很担心他会趁机做些手脚，以他的技术，在主控程序内留下什么后门和隐患，他们谁也检查不出来。 “我真要那么做，你们就算在旁边监视也看不出来。”玄奘有些哭笑不得，对他们说，“而且那样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放心吧。” 魏征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他确实有理，便也同意了下来。只是打算立刻把这事跟监督员汇报。 工程师们离开后，玄奘把废土助手接入到终端上，没有浮空投影屏幕和界面，操作起来实在是太累了。一小时前，废土助手就已出了收到消息的震动，他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查看。 杨戬对于玄奘的效率表示满意，刚进避难所就接触到了目标，算是弥补了之前在蜥蜴妖那里浪费的时间。 他让玄奘进一步收集神昉在长安的所做所为，尤其是与管理层的交流。同时，他还让玄奘留意神昉表现出来的能力，这个新取经人的资料保密程度较高，很多方面至今依然缺失。 按照他所取得的情报，西行大概在四十多天后开始。天竺有可能直接派人过去，但具体形式未知，让玄奘注意隐藏。 读完杨戬的几条信息，玄奘打开了最后一条匿名信息，可喜的是，它是FTB传来的。 电波通讯在当前的监视网下是一个盲点，但频繁使用仍有暴露的可能。杨戬和FTB都有相应的反监视措施，而玄奘的废土助手太过落后，所以FTB之前才让他不要使用主动通讯。 离开黑袍人基地那天，FTB已经开始了行动。它利用制造工厂的疏漏，在地府的废品区搜集到了足够的部件，组装出一台黑无常，复制了一套控制系统，伪造好所有的日志。有它作为替身，FTB就能趁机脱离地府的无线网络，自由行动。 如今它已经成功逃脱，给玄奘来信息，说自己正在长安避难所东部五公里范围内待命。由于脱离了无线网络，无法连接总机，灵魂回收模块已经不能使用，它目前没有任何攻击能力。 不过它改造了模块的功能，可以对两百米范围内的人类出低频干扰波，使他们的意识受到短暂麻痹。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玄奘开始进行长安之心的修复，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这次要索取的报酬。 以长安避难所的达程度，那些零件应该会有的吧。 …… …… 避难所最高控制室，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坐在房间中央，满是胡茬的脸上尽显疲态。 在他面前是弧形的监视屏群组，混合着各类终端和少量全息投影，令人眼花缭乱的指数不断变幻，展示着整个长安的方方面面。 “难道有什么不对么，总监督？”魏征试探着问道。他刚刚把长安之心危机解除的喜讯告诉对方，但收到的却是沉默，以及依然忧心忡忡的眼神。 他又补充道：“虽然还需要时间去验证，但只有三天而已。三天之后，或者只要明天，如果他没能拿出有效的解决方案，让我们看到实质性成果，到时再启动移民计划还来得及，他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而要是他成功了，岂不是天大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李世民按动座椅扶手上的控制器，然后站了起来，负手走到一处监控屏前，“你觉不觉得有点太巧合了？” “巧合是指？” 李世民垂下头，陷入了沉思。 两年前他做了那个不可思议的噩梦，得到启示之后不久，神昉就来到了长安讲经，安抚避难所居民的情绪。如今长安之心遇到危机，恰好又在关键时刻迎来了一个玄奘，而且又那么巧掌握了失传百年的编程技术，帮助避难所度过难关。 “我以为这次的反应堆故障是一个预兆，上天在暗示我们是时候离开了。”他长叹一声，“为什么，长安存在了几百年还没有毁灭？” 魏征说：“也许安然度过此次危机，才是众神真正的旨意，那个人正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 李世民干笑了一声，说：“呵，拯救。五百年了，长安还经得起几次拯救？你是总工程师，你比谁都清楚，这座地下城市的每一寸都已经接近极限。我们从来没能成功建立完整的生产链，总是缺什么就造什么，等需要另一样，又只能把原有的设备停掉，把资源投到其他地方。” 他转过身来，直视魏征道：“五百年，就算是一颗铁钉都该腐朽了，你们为什么还死守着长安不放？” 魏征张了张嘴，心虚地低下头，无言以对。的确，他和大多数避难所居民一样，他们世世代代都生于长安，住在这个可能是废土上最安全最舒适的地方，很难鼓起勇气放弃一切。 生于长安，并不意味着就要跟随它一同毁灭。李世民总是这样说，但他所代表的移民派终究是少数，哪怕他是监督员，也扭转不了整个长安的人心。 “你还记得我说的那次地府之行吧。”他又问魏征。 “总监督，那只是个梦……” 李世民冷哼一声，说：“只有你们一直认为那是梦。” “无论如何，那不足以说服大多数人。” 没错，连你们几个都说服不了。李世民出神地望着角落里的一台终端，看着上面低迷的指数，说：“就算那真的是个梦，也不无道理。移民计划要继续进行，如果能源供应能成功恢复，更要加快度。现在没这么紧急，第一批的人员规模可以适当缩减。” 魏征点头应下。 “对了，那个玄奘是什么来头？”李世民忽然问道。 魏征回答说：“不太清楚，是夏安带过来的。” “叫夏安来见我。” 第二十二章 神秘老人 几天内完成反应堆主控程序的修正，对玄奘来说实在是再轻松不过的事。 进入核心机房的第二天，他如约将模拟版本提交给了魏征。经他们几个技术主管探讨，确认动态修正的结果无误后，玄奘便开始着手重构关键函数，改写相关模块。 很久没有这么专注地敲代码了，上一次似乎已经是几十年前，构建新一批无人机军团的时候。自那以后，战况越来越激烈，玄奘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逃脱神佛军队的围剿中。 事实上，有了一堆自解释组件之后，很多片段都可以自动生成，但他还是喜欢亲自去编写。如果说他们这些神仙手里，有什么技术可以真正称作所谓的神力的话，编程绝对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 算上刚来长安那天，仅仅四天，他已经拯救了一次整个避难所，代价仅仅是几天的食物和十瓶核子可乐。 辞别了一个劲追着他握手道谢的工程师们，玄奘决定先回住所休息一下。临走时魏征嘱咐他尽量早点恢复好，监督员很想快点见到拯救长安的英雄。 走向生活区的路上，正好遇到了老张。他迎上来打了个招呼，说：“你这几天去哪了？还以为你已经离开长安了。” “那天去找了总工程师，刚好有份工作适合我做的，就忙了几天。因为有点麻烦，干脆就住在那没回来。”玄奘随意答道。 “有两下子嘛，刚一来就能直接从总工程师手里接活。”老张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不过还是之前那句话，回来防着点，你住的那间宿舍也有神昉的信徒。” 玄奘谢过老张，独自到住宿管理处询问自己的编号。 管理员在终端上输入他报出的名字查询，然后抬头看了他几眼，反复跟屏幕上的信息对了好几次，问道：“你前几天才刚来？” 得到玄奘肯定的答复后，他吹了个夸张的口哨，说：“好家伙，一来就分到高级单人间，你在管理层有熟人？” 高级单人间？玄奘也感到意外，按老张的说法，他应该分在集体宿舍的。 “等等，这里是……总工程师亲自把你的权限提高了，哥们儿，你也太牛了吧！”管理员感叹了几句，终于把钥匙给了他。 魏征的效率还真高，这样也好，一个人住少了很多麻烦。玄奘看好地图，悠闲地往自己的单人间走去。 高级宿舍在生活区的另一边，中间隔了一大块，要穿过食堂、盥洗室和酒吧等很多地点。这里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人群聚集处，甚至还有人拿着粗糙的骨笛和吉他在表演，生活气息之深厚令人惊异。也有一些人在摆摊，叫卖外出探险时取得的稀奇玩意儿。 玄奘路过一处摊位，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 他警觉地用眼角余光观察了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他稳住脚步，将自身气质调整到和其他路人一样，继续前行。直到融入附近一处观看杂技的人群中，他才往刚才那地方望去。 一个外表平常的老人，盘腿坐在地上，身上穿着随处可见的破布拼接的衣服，头和胡子都脏兮兮地垂下来，遮挡了他大部分面容。 在他面前铺着一块满是油污的布，上面放着套黑不溜秋的衣服，又旧又难看。旁边还有把步枪，造型很奇怪，枪身长枪柄短，比例失调，像根烧火棍。 老头子就在那闭目养神，也不叫卖，任人们在他面前走过。 玄奘眯起了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什么刚才会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一个路人低头看了眼老人的摊位，大概是被那把怪枪吸引，蹲下来问价：“老头，你这枪卖多少块芯片？” 老人不紧不慢地回道：“枪两千块，装甲五千块。不单卖，要买两个都买。” 路人一愣，笑骂道：“你个傻比有病吧！两千块芯片，都能买十几把上好的自动步枪了，子弹管够。你还要一起卖，那明明是件破衣服，说什么装甲。除非穿上能长生不老，刀枪不入，不然哪里值五千芯片。老头，你这样骗智障都骗不到的，东西卖不成！” 老人并不与他争吵，没说什么，继续闭目。 问价人的大嗓门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又有一些人过来看，还跟老人还价。有人说：“别废劲啦，这疯老头子卖了大半天，都是一口价，低一点都不肯卖。” “是吗，可他哪来的自信？” “就是，还跟人说他那衣服比动力装甲厉害。以为我没见识啊，比动力装甲厉害的就长那样？” 玄奘听着他们的嘲讽，反而更仔细地观察起来，同时留心隐藏自己，不让老人注意到他的目光。他越觉得，这老人不简单。 因为他看出来了，那件破衣服，其实是一套纳米装甲，只是外观脏了点。而且纳米装甲那造型，在以钢铁为主流的长安人看来自然是丑陋无比。 这个老人，竟然能弄到纳米装甲？先不说他单凭那副孱弱的身躯是怎么弄到的，如今会有流落在外的纳米装甲吗？而且看厚度和质感，似乎还不是早期技术能做到的程度。 而那把怪枪，虽然玄奘从未见过这样的型号，但能跟纳米装甲摆在一起卖，想必也不是凡物。 这一切让玄奘对老人更为忌惮起来。 把两件如此贵重的东西摆在地摊上卖，一定别有用心。长安的技术已经走在非常前列了，却仍不可能造出这两件装备。而能弄到这种远凡世技术的先进产物，老人的身份非常值得怀疑。 难道跟天庭有关系？ 玄奘找到旁人打听老人的信息，对方说并不认识。一连问了好几个，都说没见过他。此刻，玄奘立即警觉地停下了问话。 这可不是个旅行商人随处可见的时代，尤其是长安避难所还在沙漠中。避难所生活着一万多人，虽不会所有人之间都很熟悉，但以这里的人口流动性，出现一个从没有人见过的老人实在可疑——就连几天前才来的玄奘，都肯定有人觉得他眼熟。 于是玄奘不再打听，继续下去，会被老人现自己已经察觉他的异常。玄奘果断决定，远离这个奇怪的老人。 他在房间里好好地睡了一觉。 这段日子里，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睡个安稳觉。玄奘紧绷的弦总算放松下来，一不小心竟然睡了整整一天半，睡得昏天暗地，醒来竟恍如隔世。 玄奘拉开窗上的遮光板，避难所的人造光源仍然亮着，它与外界同步，因此现在还算白天。 房间里没有独立的浴室，只能用楼里的盥洗室，不过比起普通宿舍的集体大澡堂已经算好的了。玄奘终于能换下穿了好久的麻布衣，改穿住所衣柜里早已备好的蓝色避难所制服。 柜子里还事先放了足够的芯片，不知是入住高级单间的都有这待遇，还是魏征特意给他这功臣的优待。 神清气爽的玄奘往口袋里装好芯片，心情愉悦，打算出门吃顿大餐。夏安跟他说过，要是肯付钱，还是能买到合成食品以外的稀有美食的。 穿过生活区时，他特别留意了上次那个位置。 结果让他心下一惊，老人竟然还在原地。 希望是自己多虑了。玄奘努力驱赶心中的不安，绕了条远路快步走去。 这时，忽然有人叫道：“那个光头，站住！” 第二十三章 贵客 看见几张略眼熟的面孔，玄奘不由深深叹息。该来的总会来，做好两手准备，选哪个就视你们的表现而定吧。十倍力量恐怕会把骨头踢断，就是不知道电击会不会太过火，把人电死就不好了。 领头的果然是当时第一个站起来的耳尖信徒，他一身正气地挥了下手，让其他人把玄奘围住，然后说：“你这刁民，居然还有脸留在长安！” 玄奘无奈道：“本来一件多正常的事，你们何必纠缠不休。” 另一人说：“唉，你确实从骨子里就已经烂掉了，不过你终究会拜服于我佛的。现在你还有机会悔改，低头认错还来得及，别不识好歹。否则，我们也只有替佛祖纠正你的恶念了。” “这话我可不爱听。”玄奘正色道，“思想是绝不能为他人扭转的。” 为的信徒不耐烦地叫道：“跟他废那么多话做什么，办正事。是叫玄奘是吧？玄奘，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服不服如来佛祖？” 玄奘一脸无所谓地说：“问这个做什么，要动手就直接点。” “长安都是文明人，我们不搞打打杀杀那一套。你老实回答，是否拜服？” 玄奘皱眉，心想：好老套的手段，没办法，不打架也是好事，姑且陪你们玩一玩。 于是回道：“说过了，别跟我提如来那个贱货。你们上次是没听见，还是故意来恶心我？” 众人瞬间激动起来。 “又来了，又来了！” “数次侮辱佛祖，果真是恶劣至极！” 领头那人晃了晃手里的录音机，冷声道：“玄奘，这可是你说的，证据确凿！这下没法抵赖了，大伙儿把他押到监督员那去，快点。” 玄奘厌恶地挣脱了扒在身上的几只手，拍了拍衣服，说：“不用你们抓，我自己会走。” “好你个光头，够狂的。等到了监督员面前，看你还怎么嚣张！”信徒们骂骂咧咧，围着玄奘把他赶向前去。 来到大门前，两名治安员把他们拦下，喝道：“做什么的，一群人吵吵嚷嚷。” “有刁民侮辱佛祖，我们来请监督员大人主持公道。” 一名治安员说：“这种小事直接找治安官就行了，监督员日理万机，不要拿一些无谓的争端来烦他。” “夏安她本来就也对佛祖不敬，而且这家伙行为实在太过分了，必须让监督员大人处以严惩！”说着，他们又开始对玄奘拉扯起来，将他推向大门。 治安员只好劝住他们，耐着性子询问：“那好，先说一下他怎么侮辱的佛祖，我去给监督员汇报，这位……”他忽然停下，凑近了仔细观察玄奘的长相，然后惊讶道：“没认错的话，您是玄奘大师？” “是我。”玄奘淡然答道。 治安员忽然显出紧张的表情，跟同伴对视了一眼，用枪把玄奘周围的信徒粗暴架开，转身鞠躬道：“实在抱歉，玄奘大师，让您惊扰了。” 信徒们看到这意外的一幕，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这群闲人，都回去好好干活！玄奘大师可是监督员的贵客，怎么能让你们这般无礼。”治安员抬起枪，作势将信徒们轰走。 贵客？他们都茫然地看向玄奘，这小子什么时候成了监督员的贵客？ 一名治安员对玄奘恭敬地说：“大师已经休息好了？快这边请吧，监督员早就等着见您了。至于这些人，我们会处理的。” 玄奘点头，由他们两人开道，走出了人群。 “慢着！”那个耳尖的家伙站出来叫道，“不管怎么说，这个玄奘都犯了渎佛之罪，我们有证据！”说完打开录音机，播放了玄奘那段语音。 “这……”治安员看了看玄奘，为难起来。 说是渎佛，未免言重了些，但玄奘的言行确实有冒犯。有这么清晰的录音为证，信徒们又如此激动，不是他们三两句话就能赶回去的。 人群又躁动起来。 “让我们进去吧。” “对，我们要给监督员听听，让他主持公道！” “不必了，我听到了。”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大门前的阶梯上方传来。 人们顿时安静下来，两名治安员啪地一下立正站好，向来人敬礼。其他人也双手合十，前额抵住指尖，深深地低下头来。 玄奘也依着他们的样子垂下头，面对避难所的最高管理者，基本的礼节还是需要的。 李世民摆手示意大家免礼，走到玄奘面前。此时的他已经从疲倦中恢复，刮干净了胡茬的脸一扫颓势，英武大气，目光如炬，整个人散着一股威严，让面对他的人不自觉地肃然起来。 “只是些微的言辞不当罢了，不值得小题大作。”李世民没有多言，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算作将此事了结。 信徒们当然不干，小心而固执地反驳道：“大人明鉴，玄奘可是对佛祖出言不逊。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理应受拔舌之刑。” 李世民沉声说道：“玄奘大师刚刚化解了一大危机，对长安有大功。功过相抵，用刑就不必了。况且大师云游四方，心境较为不同，在信仰上或许与我们有冲突之处，需要予以理解。关于此事，我会与他再作商谈。请玄奘大师也稍加体谅，不要因佛祖再起争端。” 玄奘礼貌地点头应下，其实他也并非过不去如来这道坎，只是觉得这些信徒实在烦人，才故意这么做的。 看样子李世民是真的很感激他，亲自出面为他开脱，给了这么大台阶下，身为监督员，已经表现出很大的诚意了。 可惜就是有人不愿下这个台阶。 “监督员大人，玄奘这人四天前才刚来长安，就屡次对佛祖不敬。而且行踪鬼鬼祟祟，整天不见人影。如此心术不正，又态度猖狂的人，即使有功，也该分开对待，给他些应有的惩罚，才不负我们长安的法治之明啊。”为的信徒说道。 玄奘暗自叹息，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 李世民果然目光一凛，不悦地说：“你的意思是，我逾越法规，决断偏私了？听起来，似乎还嫌我眼瞎，重用了坏人。” “不敢，只是……” “哼，还敢说什么鬼鬼祟祟，玄奘这几天一直在我这忙碌，还要向你报道么？”李世民微怒地低喝道，“要是没有玄奘大师，你们都没法活着站在这里说话了。” 信徒咽了口唾沫，依然不死心地问：“可是大人，如果是那么大的功迹，为什么我们都没听说过玄奘……大师的事呢？” 李世民冷冷地说：“这是最高机密，你们没有资格知道。整天听佛法，也没学到些好的，却把心思都用在无谓的意气之争上！都回去吧。” 那些信徒没有办法，在监督员冰冷目光的注视下灰溜溜地离去了。 李世民看向玄奘，侧身做了个手势，微笑道：“进去聊吧。” 第二十四章 地府还魂 李世民的会客室布置得空旷而简洁，除了桌椅外没有过多的东西。 特别之处在于房间有一面墙是全玻璃的，可以透过它看到隔壁的种植室，悬挂的架子上种满了各类植物，青嫩的颜色让人心旷神怡。 “很抱歉，因为一些个人的执念，给你添麻烦了，李先生。”玄奘真诚地为刚才的事道歉。 “小事而已，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那些信徒，但你不能否认佛法对维持稳定有一定效果。喝茶吧。”李世民对着桌上的杯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玄奘端起陶土所制的杯子，闻到一股清香，啜饮了一口，湿润的茶水滑入咽喉，倍感舒适，他不由得赞了一句：“好茶。长安竟然还能种出茶叶，真是不可思议。” “身为监督员，总是有一些特权的，这是当今为数不多的享受。”李世民笑道，然后话锋一转，说，“而身为信使的玄奘先生，想必享受过的好东西要比我更多吧。” 玄奘放下茶杯，说：“吃的苦倒是不少。看来夏安已经告诉你了。” “不错。这次多亏了你，长安才能化险为夷。可惜这次反应堆事故对外保密，你的功绩也无从宣布了。但玄奘先生在长安暂住期间，无论有什么要求，只要做得到，我们必定全力为你达成。”李世民说。 “李先生客气了。我既然会这个技能，帮忙也是应该的。要是让长安这个奇迹避难所毁于反应堆事故，这罪孽足以遭天打雷劈了。”玄奘说着，心想再客套几句，自己就该索取报酬了。 然而李世民却表情复杂地问：“玄奘先生是为什么来长安的呢？” 玄奘不易察觉地瞥了一下对方的眼睛，然后神色如常地说：“我以为夏安已经告诉李先生了。因为在附近遭到妖怪袭击，丢了一身装备，不过好歹活了下来，正好搜到避难所的电台频道，便想在此休整一段时间。” “真的不是特意来的么？” “李先生何出此言？”玄奘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李世民却莫名地叹息了一声，威严之气渐渐淡去，透露出一丝迷茫与无奈。他说：“你来得太巧了。不瞒你说，如果你再晚来一天，移民计划就会正式铺开，派出第一批先遣队。”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玄奘想起跟老张的聊天中，了解到的一些关于李世民曾经进行过的移民行动，它们都以失败告终。看来，这位监督员对移民一事很是执着。 “啊，玄奘先生不要误会，我不是责怪你。”李世民摆了摆手，凝视着茶杯上的摇曳的热气，略微出神地说，“你见多识广，应该明白，这个避难所能支撑这么久，已经到了可怕的程度。” 玄奘赞同道：“的确，我很钦佩。” 李世民却撇了撇嘴，说：“不，你没听到吗，我刚才说的是可怕。每一天我的恐惧都在加深，太久了，长安已经摇摇欲坠，可是这里的人却死活不肯离开。” “我大概了解你所处的困境了。”玄奘说，“虽然对监督员的决策指手画脚不好，但我忍不住想问一句，李先生为何不自己走呢？带上你能够信任的团队移民，而长安可以交由新的监督员管理。当然，我不太清楚这里的机制，监督员的产生是继承、禅让还是选举？” 李世民摇头说：“可以由我指派，也可以是选举，只要那个人能力足够并且可以服众。问题的关键不在这……我其实有件事想请教你。每一次有信使到来，总能开扩我的眼界，让我想通很多事情。可是已经很久没有信使来过了，正好这一次遇到了你。” 他忽然停下，似乎因为什么而迟疑起来。短时间的沉默后，李世民看向玄奘，压低了声音说道：“玄奘先生，你可曾听说类似人死而复生的事？” “倒是听过几例，不过类型各不相同。”玄奘如实答道，他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但提供给李世民的信息要看接下来的情况而定。 “魂魄去了地府，最后又回到人间，并且保留了记忆的呢？” 玄奘想了想，回忆道：“我曾听一个镇上的人说过，他们那有个学者被强盗投入河中，尸身却直沉河底。后来因为那名学者平日足够虔诚，打动了神仙，仙人将坏人用天雷劈死，并从地府找回学者的魂魄。他的尸身在金光笼罩中浮出水面，完好无损，还魂之后也记得所有事情，还跟镇上的人说了地府的奇遇。但我到那里时他阳寿已尽，只是听了这个故事。” 李世民端着茶杯缓缓旋转，认真听完玄奘的话，然后饮了口茶，说：“这么说，你相信会有这种可能了。” 玄奘回答：“那里很多人都信誓旦旦地说有这回事，他们的话也能互相印证，应该是真的。” “那么，也许你也能听得进我的故事，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只把它当作一个荒谬的噩梦。”李世民饮尽杯中茶，抿了抿嘴，开始讲述他的经历。 两年前，某一晚睡下后，他毫无预兆地死去了。但他的意识一直保持清醒，目睹了自己进入地府的全过程。 森罗殿上，阎王厉声控诉了他的罪行，指责他管教无方，说长安入了地府的魂魄都恶贯满盈，肮脏无比。 李世民毕竟是监督员，经历了最初的惊惶，已经稳下心神。他自问治理无过，避难所上万人都安居乐业，文明程度领先周边不知多少。而且平日里他也不忘颁布法令，约束居民行为，任何有损阴德的事情都是严格禁止的。于是抖胆出言辩解。 阎王却说他的治理浮于表面，只看到了他们貌似安稳地过完一生，却看不到他们内心的真实。长安居民虽然少有杀生争斗之过，但心中常存卑鄙之念，并且长年封闭的地下生活让很多人压抑不安，精神上的问题愈严重。 李世民想到避难所那几年越来越多的自杀事件，和几例严重的案件，还有很多人阴云密布的脸，不得不承认确有其事。 阎王还指出，长安的新生儿数量逐年减少，作为一个开放的避难所，人口流动性也低于标准，年龄结构大幅失衡。并且通过对死亡人口的灵魂统计，得出的各项分析指数都不令人满意。 “他质问我，如果长安真像我所说的安全、舒适，没有生存压力，人人安居乐业，为何每个人却并不觉得幸福？我自己之前其实也看出了一些迹象，如果情况再恶化下去，长安很可能面临崩溃。”李世民沉重地说道。 两百年前其实已经出现了预兆，从那时开始，每隔一段时间，长安会出现一些动乱。管理层依靠强有力的手段，总能压制下去。但随着人口老龄化和全民性的心理疾病，这些现象将最终展到无法阻止的地步。 “所以阎王对我说，要重拾信仰。长安多年以来都是技术至上，我们太过于依赖物质文明，而忽略了精神层面的建设。长安的诵经机，只有专职人员为了完成任务才会使用，长安的祈祷，也基本是例行公事。至于民众自的祈祷和所谓的信仰，很多时候是为了他们的私欲，比如芯片和权力。” 说到这里，李世民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这就是我治理之下的民众，拥有优渥的条件，却全都不用在正道上，一切问题的根源都是人心。可长安实在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人，来帮助大家建立信仰，用高尚的品格教化民众，我们毕竟把那些东西抛弃了几百年。” 李世民向阎王说出了自己的困难，并表明他对长安的未来非常重视，也很想把长安拉回正道上，恳求阎王给他机会向人间传达这些信息，以警示众生。 出乎他意料的是，阎王说他其实阳寿未尽，此次前来地府，只是自己让黑白无常将他引来，给予他警告。最后阎王让他回到人间，自己想办法引领长安走出困境。如果在他死时仍未解决问题，就将他投入地狱永世受刑，不得生。 “然后我就回来了。”李世民带着怪异的感觉回忆道，“当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护卫现了我的异常，将我送到了重症病房，我的心跳停止了好几个小时。于是我坐起来时，把所有人都吓了个半死。” 第二十五章 实验 李世民停下了讲述，似乎在为这离奇的回忆而出神。 玄奘于是接口道：“既然大家都亲眼目睹你的心跳停止了，为什么不肯相信你是死而复生呢？” “谁知道。”李世民露出一丝苦笑，“他们只会庆贺，然后庆幸我醒得早，否则就把我的死讯传出去，让长安乱成一团了。他们认为那次死亡只是罕见的病症，或者是医疗仪器出了问题，总之人们不愿相信那么离谱的事，尽管我把地府中的经历详细告诉了每一个亲信。” 玄奘说：“那么，我还真是莫大的荣幸。” 李世民说：“魏征坚决反对我跟你说这件事，毕竟你才刚来几天，不能完全信任。虽然你信使的身份可能没有作假，但信使也不是绝对善良的人。不过我还是要说，我认为一个信使，应该能解决我的疑惑。”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还魂后，立即组织人手传播佛法，可是条件所限，进展十分缓慢。正在这个时候，神昉来到了长安。你既然和他的信徒有过冲突，应该听说了他不少事迹。夏安也跟我说了这事，所以我就不再多做介绍。神昉大师的确是当时最完美的人选，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大获人心，而且在他的帮助下，情况确实很快好了起来，长安也有能力培养更多法师去教化民众，进入了良性循环。” “这几年间，长安经历了两次大的危机，神昉化解了第一个，你化解了第二个。我很感谢你们两个的付出，可是我对你们两个有着相同的疑问。”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看向玄奘，“你们为何都在那么巧合的时间，出现在长安？ “神昉说自己为了修行云游四方，正好经过附近时接收到了避难所的电台广播。你说自己是信使，在附近遇到了袭击，正好搜到了长安的电台频道。可谁都知道，一支全副武装的探险队，都不敢随意在这片沙漠中远行。而你们两个都是孤身前来，没有携带多少装备。 “尽管你们都救了长安，我依然不得不怀疑，你们另有目的。” 玄奘说：“问得如此直白，身边却不带警卫，如果真的戳中我的秘密，你就不怕我情急之下做出些危险举动？” “根据对你的观察，我推测自己活着对你更为有利，因此你不会杀我。至于你想用什么其他方式威胁，尽可以试试，我乐于奉陪。”李世民凛然回道。 玄奘沉吟片刻后，大方承认道：“神昉如何，我不清楚，至于我自己，确实是另有目的。” “哦？真是意料之外的诚实。”李世民眯起眼睛，“说来听听。” “与李先生这样的坦荡之人交流，诚实自然是最好的态度。而且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为长安做事，是借助长安的技术实力，获取一些零件。原本是想通过帮助李先生移民来实现目的，谁知生意外，只能临时改了计划。”玄奘答道，这也不算撒谎。 李世民问：“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 “我这个人不太习惯求别人，又信奉等价交换，喜欢先帮别人做事再拿报酬。”玄奘露出一丝微笑，“这样一来，你也就不好拒绝了。” 李世民皱眉沉思，大概是在考虑他这番话的可信度有多少。一阵沉默之后，他终于说：“那么，你专程来到长安，是想要什么零件？” 玄奘说：“这个可以稍后再谈。我想今天这样的对话，李先生和神昉之间应该也进行过一次。我比较感兴趣他的回答是什么。” “神昉大师声称自己专门游访各类城镇，四处讲经，既为渡人，也为渡己。长安的情况，他事先已从一位来过这里的信使口中有过了解，具体的也被他猜出了大概。他来长安，是把这里当作一个挑战。” 玄奘略一思忖，问道：“既然我们都没有恶意，李先生为何还要那样问。冒昧地问一句，你所担心的究竟是什么？” 李世民起身走到玻璃幕墙前，凝望着种植架上的鲜绿，缓缓说道：“我怀疑，这都是避难所实验的一部分。” 玄奘不禁愣了一下，脑中瞬间转过好几个闪念。 他知道避难所的真相？ 长安的其他人知道吗？ 既然他知道，为什么还能继续在这里生存？ “是多年以前，另一位信使告诉我的。”李世民似是料到了他的疑问，解释道，“当时给了我不小的冲击，不过我没有跟其他人说过。那个信使进入过好几个已经失落的避难所，从遗留的资料中读到了真相。那些避难所有的布满尸骨，有的充满了变异的居民，有的被设定了扭曲的规则…… “听了他描述的那些惨象，我很害怕长安也会变成那样。但信使说，长安应该是真正的避难所，并非那些经过特别设定，将人员配置当作实验变量的实验场。如果长安也是实验场，不可能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们经过长期的取证，最终排除了与实验场相关的多种可能性，我也姑且相信长安没有问题。只是这件事成了一颗种子，多年以来一直让我无法释怀。玄奘先生，你应该也知道这事的吧？” 玄奘点点头，回答道：“是的，除了少数几个避难所以外，绝大部分避难所其实都被用于各种目的的实验。我同意那位信使的看法，长安是真正为了文明延续建造的避难所。即使最开始它可能也是一场实验，但自大门开放之后的几百年，这里就已经自由了。” “关于实验的设计者和操控者，那位信使没能给我答案，你是否了解一些情况？”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避难所是在末日战争之前就开始建造了，从遗留在那些实验场的资料上看，当初的设计者并没有想到战争会展到毁灭世界的程度，只是借避难之名完成实验。后来那些记录，应该都成了无主数据，实验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意义，设计者也早就死去。只是害惨了很多进入避难所的平民。” 李世民的声音依然忧虑，他说：“这样吗……但长久一来，一直有个梦魇般的想法在我脑中萦绕。玄奘先生，你说会不会长安避难所的实验设定，就是居民尽可能长时间地生活在这里，以检查避难所能够达到的最大规模和权限寿命呢？ “这……”玄奘无言，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而且顺着这个想法推演下去，长安出现的人口比例失衡、心理问题、移民计划等繁多事件，也许都是实验所要观察的一部分。 “确实是个可怕的想法，它的邪性很容易将人的思维拖入深渊。”玄奘安慰道，“但我认为，如果我是设计者，不会设计一场自己几乎不可能看到结果的实验。” 李世民沉默良久，长叹一声说：“也许吧。我因受这个猜测所困，加上你和神昉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曾经认为你们是这场实验的观察者特意派来延缓移民的人，他们故意让你们解除危机，好让长安的居民能在这里多待几年。如有冒犯，还请玄奘先生见谅。” “没关系。” “我仍在坚持移民计划。”李世民继续说道，“我们的探险队早就现北方有一处绿洲，范围不小。并且再往远一点，就已经是沙漠的边缘。我想先在绿洲建立中继基地，持续扩张，把长安的人都搬出去。虽然出了沙漠之后，暴民和妖怪的威胁都更大，但总比在这沙漠里等死强。玄奘先生，你现在已经有机会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你最初是想要帮我实现移民计划的。现在，你还愿意帮助我吗？” 玄奘迟疑了，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协助李世民，他就会把大量时间耗在长安，二郎神的任务也无法继续进行。但拒绝的话，接下来要用怎样的方法，才能让李世民同意自己加入神昉的西游队伍呢？ 门铃忽然被按响，李世民按下通话器问道：“什么事？” 门外的人回应：“总监督大人，我们抓到一个可疑人物。” 第二十六章 疑犯与警报 李世民回头对玄奘说：“能否在这稍等一会儿，我先过去看看。这类事件一般只是在我这走个流程，回来我们再继续谈。” “好的。” 于是玄奘留在会客室里，非常自觉地给自己续了茶，边喝边思考接下来的走向问题。 这时候，门忽然被打开，夏安探头进来，见到玄奘，夸张地“咦”了一声，说：“你还真在这里啊，监督员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听说你为长安立了大功，是他请来的贵客，具体内容还是最高机密。几天不见，你居然干出这么大的事，都不敢认你了。” 玄奘笑笑，问她：“你们不是在外面审疑犯么，怎么进来了？” “那个人带的东西有怪异，监督员让我叫你出去，看你认不认识，毕竟你是信使嘛。” 信使这个身份，看上去平淡无奇，在废土世界却是拥有不小的名望。能够单枪匹马穿越危机四伏的废土，将信件安全送到收件人手里，必然不会是等闲之辈。同时，信使这两个字还意味着见识广博，中立公正，遇到无法决断的情况时，如果有一名信使在场，人们自然会想到请他帮忙。 玄奘答应下来，正要起身，手腕上的废土助手出了震动。 他本可以像之前那样，等到身边无人时再查看，但此时他心中生出一股突如其来的直觉，仿佛不立即阅读的话，会生无法挽回之事。 于是跟在夏安身后的玄奘放慢了脚步，抬手阅读二郎神来的消息。 “不要回复！情报有误，观音已亲自前往长安，原计划已打乱，立刻暂停一切与目标的接触！断开所有通讯，在我重新联系你之前，不要回复！” 玄奘站在原地，当场怔住。 观音在长安！？ 果然，就连二郎神的棱镜，也没法预先观察到她的行动吗？ 当务之急是保证自己不被现…… 可这具身体是观音制造的！ 不对……那时候他还是婴儿状态，现在应该认不出来。但当初没有销毁，而是把这具身体抛下凡间，会不会留下过一些可辨认的隐藏特征？ “玄奘？” 不，如果能被认出来的话，杨戬应该就不会选择自己来监视取经人了，他不会干这么没把握的事…… “玄奘，你怎么停下了？”夏安走回他面前，晃了晃手。 他赶紧回过神，说：“哦，没什么，我……” 那个老头，会不会刚好就是…… 玄奘不知为什么自己会作出这么离奇的猜测，明明两件事之间看不出什么关联性。 等等！夏安刚才说他们不认识那个可疑人物携带的东西，难道他们抓的就是那个奇怪的老人？ 那么应该现在就找理由离开才对。 不行，这样一来行为太奇怪了，只好—— “我的茶还没喝完。”一连串的念头其实只是一闪而过，玄奘说话间只出现了极短的停顿，然后很自然地接上了这么一句突兀的话。说完，他还真的走回去把茶喝光了，才回到夏安身边。 玄奘一脸享受地赞叹道：“光是这茶，来长安就不虚此行啊！” 夏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说：“你和监督员的爱好一样怪，我从来不觉得那苦苦的东西有什么好喝，虽然是挺珍贵。” 两人来到议事厅，李世民端坐在雕刻着龙的铁王座上，用一根手杖拨弄地上那坨破布状的衣服，堂下两名孔武有力的治安员正押着疑犯，一个戴单片眼镜的瘦高男人站在一旁。 玄奘看向疑犯的脸，正是他在生活区遇到的摆摊老人。 见玄奘到来，李世民起身戴上手套，并示意夏安也给玄奘一副手套，然后把面前的破布一裹，交到玄奘手上。“玄奘先生，请看一下是否认得这两样物件。稍微注意一点，可能存在我们的仪器无法检测的危险物质。” 玄奘装模作样地分别拿起装甲和那把怪枪，翻来覆去看了几分钟，最后说：“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吧。至于这把枪，我没见过这样的型号，也许可以找场地试用一下。” 李世民摇头道：“来路不明，最好别试。” 说着，他又转向夏安，说：“我刚才又审了他一遍，的确和你从看过货的人那里收集到的说法一致。他声称这是两件宝物，但不肯透露它们和自己的来历。” 夏安行了一礼，低头道：“属下无能，竟让这种身份不明的人混进长安，甘愿受罚。但请监督大人先作裁决，让我亲自将疑犯处理妥当，以绝后患。” “大人且慢！”戴单片眼镜的男人忽然说，“萧瑀斗胆再进一言。这名老人确是我佛信徒，我多次拿艰深佛法考他，均能对答如流，且见解独到，甚至洞察之法，与神昉大师都不相上下。大人，不要轻易误罚了一位大师啊。” 李世民问：“真是佛门大师，为何坚决不肯透露出身？还越过监视，潜入长安，实在可疑。” 被押着跪在地上的老人哑声道：“阿弥陀佛，此间自有不可说。施主仍心存芥蒂，自然看不透我这两件至宝的真面目。” 李世民负起双手，说：“我只知道一件破衣服，一把怪枪，竟敢卖出七千的天价，怎么看都像是骗子。我问你，这两个如果真是宝物，为何连信使都认不出来？” 玄奘连忙说：“大人言过了，信使也不是万能的。看这位老人至今淡定从容，不像是被撞破的心虚骗徒，不妨给他机会好好解释一下。” 别扯上我啊，赶紧转移话题。 这么想着，玄奘看了看身边几人，忽然转向萧瑀说：“刚才听这位先生说，经他考证，确认老人是佛门中人。我不知前因后果，能否讲解一下，为何会想到拿佛法去验证老人的身份呢？” 萧瑀解释道：“事实上，是我向老先生问价时，治安官正好接到消息前来抓捕的，当时我已和老先生交谈了一段，对这两件宝物有所了解。” 据萧瑀说，他也是被那两件东西离奇的高价吸引，才好奇上去询问。他问老人，这两件货物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要卖到七千块芯片。 要知道，七千块芯片的交易，几乎不可能生。别说出不出得起价，光是把那么多芯片运过来，就够夸张的了。 老人回答：“这装甲，名为锦襕。穿了它，仙气盈空，祥光捧圣，能不入沉沦地狱，免受虎狼之灾。这枪唤作慈悲，不为杀人，只为渡人。中慈悲者，当即放下屠刀，一心向善。本就善良者，毫无伤，身心则愈加健康。但若是穷凶极恶之徒，哪怕身披神甲，也会脑髓炸裂，堕入地狱。 “然而我这两件，有好处，也有不好处。心术不正，毁经谤佛的凡夫，难见这宝物神通。且虽为宝物，既有要钱处，又有不要钱处。” 萧瑀更好奇了，追问他什么叫既要钱，又不要钱。 “不遵佛法，强买锦襕慈悲，就定要七千芯片。如果皈依我佛，德行高尚，我愿将锦襕慈悲送他，只当结个善缘。” 萧瑀讲完这段经过，又说：“我听到这，知道他肯定是信佛的好人。又想到自己正为神昉大师筹备下周的水6大会，以神昉大师的德行，足以配得上这两件宝物。到时候宝物加身，教化效果一定会更好。只是夏安小姐忽然将老先生抓捕，情急之下来不及解释。现请监督大人再作考虑。” 第二十七章 大乘佛法 李世民听完萧瑀的补充，托着下巴想了一下，说：“这么说，这衣服和枪，只有在得道高僧面前才会显出原形了？既然如此，萧瑀你现在把神昉大师请来，我们当场验明。如果最后是这老人说了谎，夏安你就立即将他赶出长安，再敢偷入，格杀无论。” 萧瑀和夏安都点头允诺，随后萧瑀去叫人，其他人则留在大厅等候。 此刻的玄奘，非常想找个什么理由直接走掉。摆摊老头说话一套一套的，话语间那西天的风格，他可再熟悉不过了。这家伙可疑得很，不是观音，也肯定是跟观音有关系的人，总之不会是凡夫俗子。 可是他实在没有很好的理由，而且是监督员李世民指明要他在这等着，还得案件完结后，给出之前那个问题的答复。 李世民之前虽然都客客气气的，但现在直接走掉的话，就是不给面子，他不生气才怪。而李世民生气，很可能会将老头的注意力吸引到玄奘身上，进而对他起疑。 目前为止，老头还在进行着他故弄玄虚的计划，除了刚才提到玄奘是信使的那一刻以外，没有对他投去更多关注。 而玄奘的打算，则是配合着让对方的行动顺利进行下去。老头想要做什么，他已经猜得**不离十了。 反正天上那帮家伙爱玩的，还不就是那几手，一点创意都没有。 没过多久，在附近的图书馆研读佛经的神昉就被请到了现场。李世民简要地向他说明情况之后，拜托他帮忙完成验证。 神昉没有犹豫，伸手就去拿老头卖的那件破衣服。 “大师当心，先戴上防化手套为好。”李世民阻止道。 神昉微笑着回答：“不碍事。这位老先生定是诚心向佛之人，又怎会行那等龌龊之事。我要是戴了手套，岂不是辜负了老先生的一片佛心。” 说着，指尖已经触到破衣上。 刹那间，他的指下金光四射，一股清新而庄严的气息弥散开来，引得众人纷纷惊呼！ “这是……”神昉也惊讶不已，正不知所措之际，一道金光竟然攀上他的手臂。接着，那件毫不起眼的衣服化作万道金线，瞬间将他全身笼罩。 “保护大师！”李世民最先回过神来，指挥几个治安员上前，想要将神昉身上的怪东西解开。 然而神昉却冷静地抬起一只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金光淡去，留在他身上的是一件贴身的黑衣，表面由极细密的织物构成，既柔软，又闪着仿佛牢不可破的暗色金属光芒。这黑衣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勾勒出他健美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神昉低头看着自己的变化，双手握了下拳，又缓缓张开，感觉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入四肢百骸。 他正要向老人询问这一切的缘由，黑衣却再次起了变化。 无数缕金线从黑衣表面伸出，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度编织出一件袈裟，并在其上凝炼出各色宝珠舍利，于头上幻化出一顶金冠。 一时间光华大盛，惊世骇俗，有如佛光普照。众人无不折服，连连赞叹。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李世民不住地点头。 “不愧是神昉大师，果真气度不凡，简直菩萨降世！”萧瑀眼中焕着异样的神采，连声叫道。 “这……这也太厉害了吧！”夏安也是完全看呆了，就算平时对神昉印象多不好，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副形象就如神仙下凡，绚丽无比。 “真是人生难得一见的奇观啊！”玄奘配合着气氛高声赞道，同时暗自腹诽：好浮夸的效果，把纳米装甲都玩出花来了，甘拜下风！ 神昉则从容一笑，在一身金装的映衬下，笑容充满佛性，几乎跟全息屏里看到的佛祖毫无二致。 “老先生诚不欺我，这确实是佛家至宝，绝对作不得假。”他双手合十，对老人深深行了一礼，“先前多有冒犯，请多多谅解。” “是我们多疑了，果然愚目俗眼，没能识得佛宝真面，请老师父原谅。”李世民也毫无架子，带着大家真诚道歉。 老人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破落的装束，向众人回礼，哑声道：“不妨，不妨。长安有此等得道高僧，能穿上这锦襕袈裟，也是大善缘一件，值得庆贺！” 随后又转向神昉，将那把烧火棍一样的枪递给他，说：“大师不如连这慈悲之枪一起带上。” 神昉接过慈悲，手刚一握住枪把，慈悲立刻自动展开，内部复杂的机械结构几经变化，向着两端解开、延伸、组合，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柄华丽的禅杖。杖中央，几枚晶莹的圆环悬浮在半空，做着循环往复的奇妙旋转。 大家又是啧啧称奇，再次向老人道谢。 老人摆了摆手，向神昉建议道：“大师如今佛宝加身，证明佛法精进，已为大成，何不到普罗大众前去，扬我佛慈悲济世，化导人心。” 神昉点头称是，其他人也深以为然，于是簇拥着他走出大门。 混在其中的玄奘，特意用余光瞥了下后方的老人。接下来该上重头戏了吧？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弄完，这戏真是演得让人很不舒服…… 穿着袈裟、手持禅杖的神昉刚一出现在阶梯上方，便吸引了街道上所有人的目光。 “天啊，那是神仙吗？” “不，是神昉大师！快来看，是神昉大师！” “这一身装扮，竟像佛祖亲临一般，神昉大师果然无量大能！” 人们奔走相告，不一会儿便吸引了众多居民前来观看。 小半个长安城的人都来到这里，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无论男女老少，全都争相欣赏神昉的英姿，夸赞他是如来佛子，当之无愧的活佛再世。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众人纷纷拜服，要求神昉传扬佛法，普渡众生。 受这轰轰烈烈的气氛感染，加之身上佛宝的感召，神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空明透彻，禅杖轻轻一振，开始诵经讲佛。 街道上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感到一股安定祥和的气息环绕，忘却了平日的劳苦烦忧。有的内视自省，有的参解大义，均听得入神无比。 忽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下铁栏，打断了神昉的讲经。 一个苍老的声音高叫道：“大师讲得虽好，却只会谈小乘佛法，可会谈大乘佛法么？” 第二十八章 观音显像 人们平和的心境被打破，都愤怒地看向声音起处，见是一个脏兮兮的长老头，不由得议论纷纷，还有人欲上前将他赶走。 神昉却是喜笑颜开，将民众劝回后，快步奔向老人处，行了个大礼，说：“老师父见谅，贫僧自幼念佛，所见僧人皆讲的是小乘佛法，却不知大乘佛法如何。老师父既赠我佛宝，若能再将这大乘佛法点明一二，贫僧自当感激不尽。” 老人说：“你这小乘佛法，只可劝人向善，驱人烦忧，却不能度亡升。我这大乘佛法，能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凡夫大众修了我大乘佛法，才可勘明至理，解百冤之结，消无妄之灾。莫说这茫茫大漠，就是百般灾厄，万般妖魔，也能脱破灭，另辟净土，重燃文明之火。” 听了这话，就连一旁的李世民也激动起来，上前细问：“老师父此话当真？” 老人这一段话，一一对上了他所操心的几大治理问题，尤其是最后提到的另辟净土，可不就是他最关心的移民大计么？ 先前神昉讲经，虽然能让长安居民心境平和，减缓了封闭的地下生活导致的种种问题，但李世民知道这终究不能治本。特别是老人提到的度逝者、净化亡灵一事，和清除罪孽、消解灾厄的效果，正是他最需要的。 如今见识了佛宝显灵，他对老人自然再不生疑，也和一心追求佛法的神昉一样，追着老人询问大乘佛法的奥义。 老人反问道：“长安虽和谐安稳，也有不少人潜心向善，但李世民你可曾记得当年地府之行，阎王传予你的使命？如今实现的又有多少？” 李世民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位老人居然知道自己去过地府，喜的是此时终于有人确切地承认，当年的地府之行并非幻梦，总算解开了他多年的心结。 “老师父身怀佛宝，谈吐不俗，一定是仙人下凡。地府之行，我自不敢忘，这几年间也不懈努力，只求将长安治理妥当。但能力所限，诸多困难依然无法克服，还请仙师多讲些大乘佛法之妙！”他激动地说。 老人摇头道：“大乘佛法何等精妙，岂是单单用于治理的工具？你过于急功近利，只怕这佛法给了你，也领悟不得真谛。我佛如来虽有心宣扬正果，也须你这长安众生坚定信仰，苦修佛心才是。” 神昉跪倒在地，向老人深深一拜，说道：“请老师父明示，只要求得这大乘佛经，贫僧哪怕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老人赞许地点点头，双手合十，念诵了一段经文，忽然周身遍布五彩光华，将四周映照得有如幻境一般。 耀眼的光芒散去后，老人先前所在之处已经空无一物。人们正奇怪他到哪儿去了，忽然有人感受到头顶洒下万道佛光，赶紧呼唤左右去看。 只见一名身披白袍、脚踏祥云的仙人飘在人群上空，这仙人玉面红唇，生得俊美和善。长垂肩，白衣胜雪，眉目间尽显庄严。她一手捏了个法印，另一手托着宝瓶，瓶内斜插着一枝青翠欲滴的杨柳。一朵巨大的莲花托在她盘起的双腿下，缓缓旋转。 正是观音菩萨！ 人群沸腾起来，大家齐齐拜倒在地，口中念道：“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世音菩萨！” 玄奘同样混在跪拜的人群中，说服自己放下心理洁癖，不让对方看出他的动作神情有什么不妥。 只是看着观音那半透明的乳白色肢体外壳，关节处露出的精密构造，还有那投影而成的莲花座，他不由得开始思考：为什么派来的只是个化身？ 不过她的本体也已经改造得不似人形，这个化身反而更符合人们印象中的观音形象，而且显露出这么多神性，已经足够震慑了。 观音俯视着不停磕头的民众，朱唇轻启：“尔等凡民听好，我佛如来为宣扬正果，普渡众生，今造大乘佛经，存于天竺大雷音寺。若有不畏艰险，肯去西天取经者，将得正果金身，成济世之业。” 说完金光一闪，菩萨已不见了身影，只留点点梵香。 人们66续续从地上站起来，兴奋地谈论刚才的奇景，慨叹今日能见观音菩萨一回，必得佛祖护佑终生，死而无憾。 李世民拍去膝上的尘土，抬起头，看见神昉已经来到自己跟前，诵了声佛号，恳切说道：“大人，贫僧今日目睹神迹，心下激荡不已。又受菩萨赐宝，佛音感召，实在久久不能平静。贫僧现向大人请愿，誓将抵达西天圣地，为长安求得大乘真经！” “我虽孤陋寡闻，却也知天竺距此不止万里之遥，而且一路妖魔横生，困难重重。大师真愿为长安踏上取经之路？”李世民严肃问道。 观音说出取经一事时，他心中跃出的最佳人选自是神昉无疑。他毫不怀疑神昉信仰之坚定，但神昉才来长安两年，对这个避难所恐怕没有太高的忠诚可言。 然而神昉直起身，朗声说道：“长安是我所见最美之处，此间众生最具慧根，若不能将大乘佛法传入长安，才是愧对我佛良苦用心。贫僧在此誓，若不能将真经带回长安，贫僧将粉身碎骨，魂消魄散，永世不得升！” 随后取香拜佛，又以菩萨所赐宝物为信，在诵经机前再次重复誓言。 见他态度如此决绝，李世民不禁深受感动，扶起神昉，共同向下方的民众宣布西行大计。众人听后，纷纷赞扬神昉大师一心向佛，忠贤无双。 玄奘看他们在人群的欢呼声中退进大门，想必是急着商讨取经事宜，应该忘了自己的存在。这样最好，他趁机赶紧离开现场。看了这么长一段演出，听了那么久别扭的仙式官腔，他真是受够了。 不知道观音的真身是否也在长安。杨戬那条紧急警告只提到了她已到达长安，却没来得及说清具体情况。 现在只看到了一个观音化身，所谓化身，当然是随便扔出几个都没问题。因此尽管戏已演完，取经的任务已经传达到位，按说一切都进入了尾声，玄奘却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李世民贵为一城之主，眼界比普通居民要开阔许多，又受了这么多年的技术熏陶，本来不该被一个机械化身唬成这样。 但这只是玄奘的看法。他将心比心，也理解在李世民看来，佛家的科技与避难所的科技是真正的天壤之别。所展现出来的效果，已经和仙术魔法无异。因此，凡民终究还是会臣服于神佛的天威之下。 人间的科技展，永远制约于技术奇点和神佛的监视，始终无法突破穹顶。巨大的区别，几乎已将出自本源的人和神划分为两个物种，何等的悲哀。 想那些都太远了，他必须恢复原有的实力，才能改变这一切。眼下西游已经确定，如何进入这支远征队伍，才是玄奘应该关心的大事。 除了编些理由说明自己能为神昉做贡献以外，他倒是还有另一条路可走。当初以信使身份进入长安，既是为了某些行动上的便利，也是给自己留个退路。他还可以再利用这个身份离开长安，找个借口与神昉同行。 反正二郎神的主要目的只是让他跟在神昉身边。 之后的几天，一切都呈现出令人不适的平静，没有人找他麻烦，也没有危机需要他处理。玄奘享受着难得的清闲，在长安四处游玩，仿佛自己真是长年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一般。 但是终于，废土助手的震动还是打破了这份平静。 第二十九章 西游的规划 “危机已解除。低头，你右脚边上有个六棱柱状金属元件，把它插入废土助手的数据接口。” 读完信息，玄奘先是仰头看了看四周，知道二郎神已经自作主张地重新启用了棱镜监视，否则不可能对他所处的环境知道得一清二楚。没办法，非常时期，只要之后跟着神昉，二郎神就会有所忌惮，不可能再这样随时监控了。 玄奘捡起脚边的六棱柱，依言将它接入废土助手。它的尾端在靠近数据接口时便分裂成六片，旋转打开，露出一根不同寻常的探针。探针插入接口，又从旁边伸出几根细细的针脚固定自己，整个装置也经历了一段奇妙的变形，最终将数据接口完全封住，化作废土助手的一部分。 装置顶部的小灯开始以稳定频率闪烁，将信号反馈出去，新的消息也很快随之赶到。 “这是特制的棱镜插件，必要时使用它来录制你看到的画面，在确认传输安全时它会自动把数据返回给我。 “目前产生了很多变数。观音提前行动的原因我正在调查，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此举造成的最近一个影响，是太白金星还未得知取经队伍已经要提前出。取经路上即将面临的第一道关卡，只能靠你们自己的力量度过。 “尽快汇报神昉和观音交流时的细节，并与神昉进一步接触，了解他的具体技能。” 这么说，自己是被大大地坑了一把。那帮家伙自己设了劫难和救兵，现在改了劫难的时间，却故意没通知救兵，这不是要整死取经人吗？ 第一批救援居然是太白金星，真是大阵仗。可是为什么要故意把他蒙在鼓里…… 玄奘从这一变化，推测观音也许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摆天庭一道。 天庭一向不怎么关心凡间的事，像二郎神那样对黑袍人做观察实验的，也是各自为阵。他们更多的是自己闷在天上搞研究，和人间最频繁的交流，大概只有投放病毒之类的了。 相比之下，佛门则更入世一些。他们有一套自己的思想方针，并且热衷于将它灌输给凡民。诵经机、轮回网、业报统计，这些都是西天搞出来的玩法。 不过天庭的无人机在凡民心中仍拥有不小的地位，比如雨师，比如土地，还有地府那一众勾魂机器人。虽然天庭不爱像西天那样搞精神统治，但其下属的技术产物还是影响到很多与生存相关的俗事。 对于废土上残存的人类，信仰膜拜哪一方其实都没太大关系。在人们看来，两者是一体的，只要能保佑他们活下去，就是好神仙。 可是诸佛显然不满足于此，因此他们才策划了西游。 天庭愿意合作，大概是前期提出的计划中，有很多利于自己传扬道法的部分，天庭也不希望凡民的信仰完全被佛家掌控。 然而现在观音来了这么一着，害天庭在西游行动中出错，应该正是杨戬提到的内部斗争使然吧。 只是太白金星会真的中招么？ 玄奘把那天观音显像的经过详细汇报给杨戬，正收键盘时，住所的门被人敲响了。“玄奘先生，监督员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想起来移民的事了么？正好，他自己也有话对李世民说。 玄奘来到会客室，现神昉居然也在。 李世民迎上前来，请玄奘入座，然后说：“我也就不绕弯子了，玄奘先生，请你来是想问你，是否有意加入神昉大师的取经队伍？” “嗯？”竟主动邀请自己入队？玄奘本以为经过反应堆事故之后，会被编程一技所困，留在长安给工程师做培训；或是协助李世民完成移民，这不是他前几天才要求自己答复的么？ “事实上，我个人是很舍不得的，总工程师魏征先生，更是坚决不同意。你能留在长安固然好，但我们没有权力强求你留下来帮助长安。你的才能属于自己，不是为帮助长安而生。你终究是信使，不会永远在此停留。不过西天取经，是福泽天下的大事，神昉大师也是强烈要求，让我劝你一同西行。”李世民解释道。 玄奘看向神昉，对方报以一如既往完美的微笑。“阿弥陀佛，施主若能助贫僧一臂之力，必有大功德。施主可否答应这一请求？”神昉说。 玄奘心道：你们俩这哪是问我，分明就是合伙给我做好了决定啊……是我想要的结果没错，可是到底为什么？ 李世民说：“我和大师这几天探讨良久，认为此去路途遥远，必须得有一名强大的向导才行。于是大师举荐了身为信使的玄奘先生，我也认为，你的确是最佳人选。” 神昉怎么知道自己的信使？这事只跟夏安和李世民说过……但看他们两个神色都没有异样，玄奘便暂时放下这事。他假意推辞了一番后，默认下来，进而向李世民询问具体行程。 “初步决定，出长安之后向北方行进，走出沙漠，然后取道西行。中途有部分山脉只能绕行，还有一些河道需要越过，路线比较复杂。而且这是根据旧文献中的地图设计的路线，看这里。”李世民走到投影幕布前，指着电子地图上的一点说，“这是长安探险队到达的最远端，出了沙漠最多五十公里，是我们能够掌握的范围。再远的话，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只能随机应变。” “这个定位准确吗？”玄奘不由得走到地图前细看。据他所知，民用卫星早就全被击落，还在轨道上也都报废了。 “是避难所数据库中找到的坐标，经过实地考察修正，就北面部分而言误差不大，离开沙漠的距离是准确的。” 如此看来，真的是很长的一段路，自己原来已经落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玄奘看着这条几乎横跨地图两端的路线，思绪万千。 李世民又说：“人员配制方面，我打算将移民先遣队的精锐都分派给你们，并且先前为移民所准备的物质，也基本都投入到了取经队伍中。” 神昉行了个佛礼，谢过李世民。玄奘则在心中感慨，这次真舍得下血本。 不过，有点奇怪。 在他们之前的谈话中，李世民一直表露自己希望长安的众生能够走出避难所，在开阔的外界重建文明。为什么现在对取经如此热心？要是真的成功取回真经，不是给避难所再续了命么？ 玄奘掩饰着心中的疑惑，暗中观察李世民的表现。三人又谈论了一段时间，最终定下吉日，只等出。 会谈结束后，李世民将二人送出大门，嘱咐他们好好准备。玄奘在路口和神昉道别后，想了想，又折回原处，现李世民仍在门口，向自己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三十章 启程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李世民说。 玄奘讶然，随他进了门，两人这回没有去会客室，而是到了隔壁的种植园里。 “李先生是故意的？”玄奘问道，他忽然现，这个监督员比想象中的更有城府。 “算是换了种方式实现目的吧。”李世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他道，“信使先生，你可曾有过这样一些怀疑：沙漠如此贫瘠，钢铁从何而来？末日之战已过数百年，汽车如何能留存至今？若不是那时留传下来的，又是如何制造的？谁可能有能力制造它们？我们做不出一支铅笔，为何却拥有枪和子弹？我们的物资组成，为何是如此怪异失衡的结构？” 连续的问，令玄奘愈震惊。想不到，对方竟然会观察到这样的细节。 “我认真研读过古文献，现其本身就存在许多自相矛盾之处。我所看到的现状，与根据其中描述所做的推演，也有着严重的脱节。长安姑且不论，沙漠中其他居民所拥有的很多东西，与如今生产能力极其不符。 “如果将这些现象解释为大部分产物并非由我们制造，而是把现成的拿来用，勉强解释得通。但钢铁的冶炼不是小工程，长安至今也只能制造小型产品。像车辆这种大型而又容易消耗的东西，只取用现成的而不生产，最多二十年就要全部报废。 “我们避难所存在了多久？不是二十年，是六百多年。六百多年，我们总是能找到可用的车辆。”李世民注视着面前的种植架，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这不禁让我怀疑，长安真的存在了六百年吗？会不会是，我们的历史是编造的呢？” 玄奘不想让他困在自己的思维怪圈中，如实说道：“不会的，有很多证据，能证明废土存在的几个世纪是真实而连续的，避难所的历史当然也不是编造的。” 李世民抚摸着一片绿叶，轻声道：“你只是以信使的眼光，凭借你的所见所闻，从大局上这么判断。还记得我们讨论过的避难所实验吗？后来我想，长安的实验也许还要再加上一个条件，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将整个避难所的历史重启，以全新的变量，让这里展出另一个路线。避难所确实延续了六百年，但每一次循环，大概只有百年左右。这就能解释车和枪都是从哪来的了，它们是实验者投放的。” 玄奘不禁愕然，好一会儿，才问：“李先生为什么忽然就有了这样的猜想？” “因为菩萨。”李世民说：“她提起两年前我的地府之行时，我意识到阎王招魂、神昉传经、观音显像和西天取经，这一系列事件有着紧密的联系。地府之行正是取经的铺垫，神昉来长安绝不是巧合。他们给出了难题，又主动展现了解决办法，这样我才会全力支持神昉取经。” 玄奘忽然想起，自己身边还跟着杨戬的棱镜，却欲言又止。他想不出什么办法提醒李世民，只能由他继续说下去。 “对于现在的长安，最重要的显然不是教化人心。然而观音竟然向所有人灌输这样一种观点——佛法比一切都更重要。”李世民嘲讽地一笑，说，“真的么？只要有大乘佛经，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我可不信。” “如果是这样，李先生为何还要对取经作出积极态度？”玄奘问。 “一是不得已，在菩萨面前谁又敢说不；二是我有一种感觉，隐约间能看到这些事件之间的联系，虽然很不明晰，没法推出完整的逻辑……只是一个直觉上的猜测。”李世民不觉摘下了那片叶子，揉碎在指间，“神仙们只重视人心，是因为物质上没有值得担心的理由。我甚至觉得，这次长安之心即使没有你的修复，最终也能安然度过危机，只是会以另一种方式，也许跟佛法扯上点关系。 “我仍坚持认为，长安避难所同样是个实验场。实验的设计者不同于其他避难所，不是凡人，而是神仙。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让他们选择了这里。也只有神仙，才有能力保证避难所不合常理的物质供应，连续运转六百年。他们的实验，我想多半和传扬佛法有关。” 玄奘不禁在心中击掌而叹，眼前这位监督员，竟然做出了如此接近真相的推论，实在厉害！ 但表面上，他还是只能装出迷茫的样子，继续向李世民提出几个疑问。而李世民的作答虽然不是滴水不漏，依然存在很多猜想和牵强的性质，但却形成了一套勉强自冶的链条，一座摇摇晃晃，却直指真相的高塔。如果给他更多的信息，他一定能完善出正确的结论。 “这场西游之旅，已经无法回避，但我不想完全被别人牵着走。因此，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助力。将你安排在取经队伍中，是想让你帮忙办一件重要的事。”李世民转向玄奘，递给他一个信封，“事关长安的文明传承，请玄奘先生慎重对待。” 玄奘收好信封，郑重点头。 李世民又说：“玄奘先生，你不是长安人，我不能像命令其他人一样命令你，甚至无法期望你能回来。这不是任务，而是请求。你是信使，见过废土上的那么多人类群落，应该能理解我对于延续的执着。希望我能活着看到你回来。” “我会尽力的。”玄奘说完，也取出一个信封递了出去，“另外，其实我折回来是为了这个。希望在离开之前能拿到我的报酬。” 李世民笑着摇摇头：“你真是个实际的人，我会尽快安排的。” 离开李世民后，杨戬的消息果然接连送到，震得玄奘手腕都麻了。他回到自己的住所，关紧门窗，然后按照杨戬的要求打开了通话。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二郎神的声音还是那么盛气凌人，“想不到他一介凡民，居然能猜到如此地步。” “我也很惊讶。”玄奘答道，不知道杨戬对此会采取怎样的态度。 “他给了你什么，打开看看。”杨戬命令道。 李世民的请求当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通过一封信传达，大概是因为事情比较复杂。玄奘展开信，默默读完。杨戬有棱镜观察，也不需要他照着念出来。 看完信，玄奘有些为李世民担心。这个秘密即使现在不被二郎神知道，在李世民死后，也会在记忆查验中被看到。而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愿望在被神佛获知后，注定是永远无法实现了。 “有意思。”杨戬说，“想不到这次来长安，还有这么一个意外收获。” 玄奘问：“二郎真君打算如何处置？” “我还在考虑。不过我可以保证，在他死前这事不会被其他神仙知道。” 这下，玄奘真是看不透对方到底是什么立场了。 “你给他的信里又写了什么？”杨戬继续审问。 “一份清单，里面有我需要的零件，用于组装一些防身装置。”玄奘如实答道，至于改装FTB所用的那部分，他会在杨戬无法监视时完成，也不怕说出来。 听了玄奘对那些装置的说明，杨戬默认下来，它们都是有一定必要，却又不至于让他专门提供的小玩意儿。既然玄奘能自己完成，也就不用他小题大作了。于是话题又转到了其他方面。 玄奘却腹诽道：装备部分就这么略过了？看看人家观音给的都是什么强力装备，你竟然除了条假腿，别的一件也拿不出手吗…… 两人交谈了近一个小时，将几天以来无法通过文字传输的信息都说了个一清二楚，杨戬才结束了谈话。只是对于玄奘没有提供神昉的信息，他不太满意，要求玄奘上路之后加快进度。 “近期需要注意的事，我刚才都用文字过去了。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要暴露我的存在，明白了？” “明白。”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终于迎来了出的那一天。 长安的居民组成了隆重的送行队伍，挤满了避难所的地下车库。乐队敲响了战鼓，无数彩带从空中飘落。车手们跪在诵经机与引擎阵列前祈祷，用机油在自己身上涂抹出粗犷的纹路。 人们高呼神昉的名字，一遍遍地向他膜拜。神昉则用一枝莲花模型蘸取了清水，洒在取经队伍的每个人头顶；将香灰捧在掌中，吹向送行的人群，口中念诵祝福的经文，让他们感动得热泪盈眶。 李世民带头开启了一只酒桶，用珍贵的啤酒为他们饯行。他握住神昉的手，道出送别之辞。神昉则再次向他许诺，必定取回真经，修成正果。 随着沉重的机械传动声，巨大的升降平台缓缓抬起，由一辆全地形车和三辆越野摩托组成的取经队伍，就这样渐渐离开人们的视线，升到地面上方。 引擎轰鸣，在飞扬的沙尘中，正式揭开了西游的序幕。 第三十一章 试探 夜晚，取经队在沙漠中选好位置，扎起帐篷稍事休整。 除了玄奘和神昉，长安还派出了三名成员参加取经。 尉迟恭，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曾多次带领探险队外出，求生经验丰富，而且正如他的外表所示，战斗力同样不俗。 胡洪道则是个机械专家，只要给他一个扳手和一把起子，就不用担心遇到修不好的车辆故障，本人的驾驶技术也堪称一绝。 还有袁策，对星象、风水颇有研究，能随时校正方位，同时也是一名神枪手。 这个人员配置是由李世民和神昉共同决定的，神昉主动拒绝了让自己的信徒加入，略微出乎玄奘的意料。他原本以为这将是一段痛苦的旅程，必须不断听信徒们对神昉的恭维，和那无比可怕的佛经。 “阿弥陀佛，须得渡己，方能渡人。况且漫漫西行路，资源紧张，有限的名额中最好还是带最有用的人。”神昉是这么解释的。 真是奇怪，一旦离开了长安，他倒显得像个正常人了，说话也没那么拿腔拿调，虽然还是偶尔有些文绉绉的怪味。 同行的三人对沙漠中的生存技巧都很熟悉，不用玄奘这个向导多言，扎营、铺睡袋、挖坑收集露水这些事便都麻利地办好了。 尉迟恭在附近抓了几只老鼠和一条蛇，轻松得简直像往自己口袋掏东西一样，从地里一抓一个准。他把食物烤好，分给大家，没有条件放盐，吃起来很是乏味。但他们必须尽量保存行李中的干粮，先用这些野味充饥。 吃过东西，玄奘安排了轮流值班的顺序，就叫大家早点睡觉保存体力。 他自己则背靠着全地形车巨大的轮胎，用瓶盖里的水润了润咽喉，望着远处的沙丘出神。 出之前，魏征按照他给的清单，提供了上面大部分零件，但贝塔波射器、量子干涉器等零件，终究还是出了长安的能力范围，脑域连接装置的重制工作只有延后了。 玄奘花了一些时间，造了些净水器、红外雷达之类的小装置来掩人耳目，其中一个伪装成电击棒的信号射器，在骗过杨戬前段时间的监视后，已于今天中午被调节了功率，修改回它真正的功能。 此刻它正以稳定的频率射信号，让那只隐藏在光学迷彩之下的黑无常得以随时获取他的位置，紧跟取经队伍。现在，FTB也许就停在某个沙丘背后。 “信使先生。”有人打招呼道。 玄奘看着神昉坐到他身边，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问：“大师怎么不去休息？白天体力消耗会很大，你也常在四处行走，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睡不着，来找你聊聊天。”神昉特别不见外地笑了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了几句，他忽然说：“对于我偷偷打听你信使身份的事，你似乎还耿耿于怀。” “也算一部分原因吧。”玄奘说。 神昉自嘲地笑道：“我知道你很讨厌佛经，我不会像他们那样强求你接受，只希望不要因为这个影响到我们的合作。路还很长。” 玄奘不想纠正他的误解，决定绕过这个话题，问：“我的身份是谁告诉你的？” “你来到长安那天，接待你的其他两名治安员。”神昉解释道。 原来如此，玄奘点了点头，倒是把他们给忘了，看来自己果然退步很大。 神昉说：“其实一开始决定人选时，我就想到了玄奘先生。对于你踏碎地面的那一脚，我一直印象深刻。后来又查询了你的s.p.e.c.I.a.L指数，与你的表现有着很大的反差，这让我对你越感兴趣了。” 玄奘不置可否，悄悄拨开了杨戬给的棱镜插件的开关。 “不知为什么，玄奘，从你身上我能感觉到……一种同类的气息。” 听到这话，玄奘瞬间警觉起来。 那一天，观音的化身并没有对他投以过多关注，他也没有看到什么疑似观音真身的人接近过自己。 他曾经推测过这具躯壳的身份暴露的可能性。一般来说，身份识别是用灵魂特征参数，而他在夺舍重生时，已经把原有的玄奘灵魂彻底破坏。至于这个身体本身，他检查过没有任何植入物，不使用仪器的话，即使是观音也无法仅凭其生理特征来判断。 会不会是观音事先模拟过旧版取经人成年之后的长相，并将其输入了神昉的记忆？ 应该没这么无聊吧…… 玄奘相信，自己所使用的信使身份是极佳的掩饰，不仅能解释他的技能来源，而且便于行动。回想自己来到长安之后的每一步行动，应该没有哪样能跟旧版取经人联系到一起的。 他明明跟佛家如此划清界线，神昉却说对他有同类的感觉，难道是s.p.e.c.I.a.L数值的反差让他产生了怀疑？ 玄奘思考了几秒，不动声色地说：“哦？我却觉得我们之间毫无共同点。” “怎么会呢？你看，你是信使，我是和尚，我们做的事如此相似，只不过你传达的是信件，我传达的是信念。” 玩什么鬼文字游戏，刚才那句话目的就如此单纯，而非试探？玄奘干笑了几声，说：“我的觉悟可比不上神昉大师。” 神昉微笑道：“话说回来，最大的共同点，应该是我们的身体吧。”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玄奘决定先按兵不动，没有接话。 “你不必掩饰，我早就看出来了。能踩出那样一脚，你的身体肯定接受过改造。我想应该是机械方面的改造，所以在s.p.e.c.I.a.L检测中才无法体现。”神昉看着玄奘的眼睛，勾起嘴角，“其实，我也是改造人。你可能不知道，我的s.p.e.c.I.a.L七项指数全都过7。” “噢，我听说过。”闹了半天你就想吹嘘一下这个？刚才干嘛用那种令人误会的说法。 “如果没有这种身体改造，我根本不可能独自一人云游四方，到各地传扬佛法。奇怪的是，我不知道是谁给我做了改造。”神昉望着星空，出神地回忆道，“我在西方山谷的一座寺庙长大，师父说我是他在寺门前捡到的弃婴，从小就表现出各种异常的天赋，百般技艺一学就会，对佛法也有着天生的热忱。也就是说，在我出生之时，便经过了改造。可我至今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是不是他们做了这一切，又是为何而将我遗弃到寺庙中。” 看来，取经人的出身都是一个模板啊。而且如果不是故意说谎的话，这也就证明神昉同样不知道自己的取经人身份，杨戬当初的信息是错误的。 神昉继续说：“我穷尽一切办法，都找不到答案。而我一心向佛，其实有一定私心。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万物有灵，所思考之终极问题皆是如此。我想自己生来有佛缘，恐怕是既有的安排，那么，佛祖定能解答我的疑惑。” 说完，久久无言。 玄奘咳了几声，打破有些尴尬的沉默，问道：“神昉大师不去休息，却找我聊自己的过去，究竟为了什么？” 神昉答道：“玄奘先生对佛法颇有微词，对我也不太友好。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于佛祖的信仰并非盲从，也不像他人口中那样佛心完美无暇。希望以后的旅途中，你能放下误解和敌意，大家和谐相处。” “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 玄奘本期待通过与他聊天，能确定自己旧版取经人的身份是否暴露，顺便了解神昉和观音是不是早有串通。嗯，后者似乎已经能从侧面证明没有，唯一的收获。 可神昉这人……未免也太浮夸了吧！ 简直是学院小说一般的对谈，为团结友爱费尽心思的好干部，守序善良的楷模。 神昉微笑着拍拍玄奘的肩膀，走回自己的帐篷，仿佛这次心灵层面的交流后，他们已经成了好朋友。 玄奘坐在原地了好几分钟的呆，才把刚才的录像给杨戬，并附上一句：“观音不愧造了一个温良恭俭让样样优秀的完美青年。” 第三十二章 大炮油田 车队在沙漠上行驶了两天，所看到的依然只有一成不变的黄沙。重复的景象让人很容易困倦，甚至郁躁。 玄奘骑的仍是黑袍人基地一战中截获的摩托车，轮胎上装了尖刺，尾翼上顶着高高的两排喷火口，后座还插了把电锯。跟长安的制式车辆比起来，狂野的造型略有些不协调。 另两辆摩托都包裹着厚重的装甲，两边伸出机枪架，带有浓重的战时特征。神昉开的全地形车也是类似的装甲造型，袁策站在后厢上，手握一挺机炮，时刻戒备。 “就快到绿洲了！”袁策的声音透过口罩闷闷地传出来。 几辆摩托立刻变换队形，成三角形包围住全地形车，渐渐放慢了度。 玄奘擦了把防风镜上的沙尘，看见地平线上出现了几座矮矮的丘陵，给满目黄沙增添了一抹绿色。 早上出前，尉迟恭就跟他提到过这处绿洲，跟之前李世民所说的是同一个。当初听李世民说时，似乎将这里建成中继站是很轻松的事，但经过尉迟恭的补充，玄奘才知道这里已经被另一方势力占领，这也是阻碍移民计划的因素之一。 “监督员想跟他们平分这里，哪有那么简单？”尉迟恭说，“大炮油田拥有的，可是这片沙漠最强的重火力。” 大炮油田，一个中立势力。他们在绿洲附近开采和冶炼石油，基本上包揽了整个沙漠的汽油供应，不论是四处游荡的强盗帮派，还是长安避难所，都要向他们买油。有些帮派还兼职商队，从这里买了油，转手高价卖给金山矿洞那样的小型群落。 因为有了大炮油田，这片沙漠才算是活的，否则仅靠人力，根本支撑不起这片区域的资源流动。 很自然的，大家都想攻下这片油田，但没有人能敌得过他们。如同字面上所示，油田里储备了数门迫击炮和榴弹炮，每个人也都拿着威力出常规武器几个数量级的重火器。 石油买卖是大宗交易，他们不收瓶盖，更不用说长安专用的芯片，大炮油田只接受以物易物。他们背靠绿洲，水和食物都不是问题，收得最多的就是武器。因此这个势力的武装力量越变越强，得以独立于世，不看任何人脸色。 靠近对方的火力覆盖范围警示牌后，车队立刻停下，袁策点燃了信号棒，对着前方挥舞。几分钟后，对面升起一束信号弹，示意他们可以靠近。 车队绕到绿洲背面，几架钻机如巨人般矗立在沙地上，在它们投下的阴影中，数个炮台静静地指向远方，更有几辆装甲车仰起背后的多管火箭炮，随时准备射。 尉迟恭停好车，走到缠满铁丝网的大门前等候。不多时大炮油田的人便开了门，跟他握了握手，似乎很熟悉。 胡洪道和袁策各抬了几个箱子放到那人面前，双方开始讨价还价，最后换回了几大桶油。尉迟恭抱怨道：“怎么又涨价了？” “因为你们的东西越来越没吸引力了啊。”对方答道，“老实说都不是很缺，但没油你们可混不下去。” “油田迟早会干的。” “嗐，到时候换个地方再干一票就是，反正沙漠也待腻了。回去跟你们监督员说，绿洲快让出来了，耐心再等几年吧，别太早闷死在你们那地下罐子里就行。”那人调侃道。 尉迟恭没有因为对方嘲笑监督员动怒，而是心情有些复杂地回道：“回去还早呢，要出趟远门。” “难怪换这么多油。去哪？” “去西天，天竺。” 对方似乎没听说过这个地名，对它的距离毫无概念，敷衍地哦了一下。 胡洪道把油箱嵌在全地形车的支架上，从地上抓了把土擦擦手，打听道：“最近沙漠外面有人来你们这吗？” “有几个，怎么了？” “想知道双叉岭那边情况如何，太久没去了，他们怎么说？” 石油商人听到这个名字，扁了扁嘴说：“老样子，没人敢走。他们说离着几公里都能听见那边的叫声。” 胡洪道回过头，征询地看了神昉一眼，后者仍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交易结束，众人重新坐上各自的坐驾，离开了大炮油田。为了方便交谈，大家的车都放得很慢。尉迟恭靠到全地形车旁边，拉下口罩对神昉说：“大师，你也听到了，真的不考虑绕路么？” “我们的燃料恐怕经不起那样的消耗。从地图上看，往双叉岭中间穿过去是最佳路线。一边是裂谷，另一边是高山，只能从中间走。”神昉回答道。 “玄奘先生，你认为呢？”胡洪道对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以向导的身份劝一劝。 玄奘摇了摇头，杨戬传来的信息中，第一道关卡的坐标就落在双叉岭，他当然不能偏离路线。“你们去过双叉岭吗？”他问。 胡洪道说：“靠近过，地上全是闯入者的尸骨，只有不知道的才敢往那走。” “所以你们其实也没跟那里的妖怪有过正面交锋，又怎么知道是不是对手呢？”玄奘说。 尉迟恭和胡洪道对视了一眼，只好叹了口气，加到前方开道。 恐惧来源于未知，玄奘却是对双叉岭有一定了解，杨戬事先给他详细的资料，未来的战斗绝不会毫无准备。 双叉岭的妖怪其实并无特别，和他处的变异生物一样，它们也是辐射的产物，多为虎狼，战斗力上会比较强。但也只是稍厉害点的动物而已，相比之下，蜥蜴妖一族才更配得上妖怪的名号。 不过资料中提到，经过多年的自然筛选，双叉岭存在少数几只初具高等智慧的妖怪，这些头领级生物也许会比较棘手。 又经过了几天的跋涉，车队终于来到了沙漠的边缘，玄奘不由得回头看向已被抛在身后的沙海，心中有些感慨。 天色已晚，他们决定先在这里休整一夜，第二天养足了精力，再一举穿越双叉岭，以免在里面拖太久，招致意外。 然而没想到，意外当晚便生了，营地遭到了一队强盗的袭击。 值班的袁策最先现了异样，从玄奘制造的红外雷达上，看到十多个小点正向他们包抄过来。他叫醒其他人，简短地描述了情况。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狙击步枪上有个夜视镜。”袁策一边说，一边组装自己的武器。 神昉悄声问：“不是有车灯？” “不能开，对面人太多，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被现，会硬来的，我们劣势太大。”袁策用瞄准镜观察了一下，又说，“伪装得很好，但他们没想到我们有红外雷达。” 尉迟恭说：“要找个突破口，把他们往远处引，不能伤到我们的车。” “菩萨赐我的锦襕袈裟可以隐去身形，让我去。”神昉说着，抽出了背上的慈悲。他的纳米装甲早已收起了浮夸的袈裟外表，此刻表面掠过一道扭曲的虹光，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大师小心。” 玄奘看着那串几不可察的脚印远去，心想这下明白观音为什么要摆天庭一道，不让他们出手了。 这是在给钦定取经人搭舞台，助他一路大放异彩呢！ 一定能收获很多民心，提高声望就从身边开始。可惜本人的职责就是当猪队友，虽然还没到设定中的劫难，但我要抓住每一个微小的机会，努力坑掉各位啊。 自己竟然沦落到要扮演这种角色，太可悲了。玄奘一边惋惜，一边怀着满满的恶趣味，按下了手中的信号射器。 第三十三章 并不慈悲 手腕上很快传来震动，这是玄奘和FTB约定好的联系方式，他只用信号射器，FTB只向废土助手射电波，保证双方不会因多次信息交互被现。 FTB已经准备就绪，玄奘也打开了机械义肢的开关。 尉迟恭向其他三人做了几个手势，让大家两人一组，分别绕到全地形车两侧，藏好身形。 对方敢于在夜里动袭击，那么一定有夜视的装备或能力。当前情况下，先起攻击会被敌人以人数和视野的优势压制，他们只能等待机会。 这时，神昉离去的方向，闪现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玄奘瞬间作出反应，几乎是在同时，按下信号射器底部的按钮，启动了第二频率。 “啊！”尉迟恭他们三个顿时忍不住向前扑倒，全身控制不住地抽搐，似乎遭到了电击。 远处包围过来的敌人，也纷纷出轻呼，几乎全都扔下了武器，抱着头瘫在地上。 玄奘也假装着扑在沙地上，模仿出极度痛苦的表情。这是FTB的麻痹攻击，直接对两百米范围内所有生物的神经系统起作用，那种感觉，大概就像大脑被一千根针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连续穿刺。当然只是理论上的描述，玄奘自己并没有经历，他早已将自己的特征参数输入过滤器。 “刚刚是怎么回事？”最先恢复过来的尉迟恭问道。 “不清楚，难道敌人会施妖法？”袁策慌忙捡起狙击枪，用瞄准镜观察，随后紧张地说，“遭了，神昉大师暴露了！” 四人当机立断，从车后跳出，奔向神昉。 对面的人也从麻痹攻击中恢复，枪口喷出的焰光撕破了黑暗，子弹瞬间交织成一张大网。 玄奘一边躲避，一边借助射击产生的光亮观察神昉的情况。他看到神昉正与几个敌人展开近战，纳米装甲将他的身体优势进一步扩大，断断续续的亮光拉出几个剪影，围着他的那几个人便已被打趴在地。神昉端起慈悲之枪，瞄准了正向玄奘他们开枪的敌人。 白光闪出的瞬间，玄奘再次出信号。 “嘶……又来了！”摔倒在地的尉迟恭，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短暂的停顿后，像是被人按下了继续播放，伸手不见五指的沙漠上再次开始了交战。只是双方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开枪的动作也迟疑了几分。 神昉在地上一个翻滚，敏捷地躲过对方的子弹，又一次抬起慈悲之枪。 “呃啊啊啊啊啊啊！”所有人都痛苦地抱住脑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此时玄奘他们已经离神昉很近，他率先喊道：“大师，别用那枪了！” 他这一喊，尉迟恭他们才恍然大悟，难怪每次一闪白光就头疼。顾不上思考为什么观音赐予的宝物还会伤及友军，他们趁着敌人对麻痹攻击越忌惮，将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没过多久，地上便躺满了被揍晕的人，从另一边包抄过来的，也被袁策精确的枪法打断了手脚。 取经队的几人打开了枪上的战术手电，惨白的灯光下全是翻滚痛呼的人体，还有被大口径步枪击中后爆开的残肢。神昉见到这副景象，不禁竖掌诵了声佛号，不忍再看。 尉迟恭把他们的武器都收走，找了几个人开始审问。 “没什么特别的，附近游荡的强盗团，傍晚时现我们，看人少就想抢我们的车。”他回来后总结道，掂了掂手里的三眼夜视仪，“装备倒不错，这东西有好几副。” 几个人打扫了战场，收获了一些水和子弹，部分有用的装备，剩下的枪太多也带不走，全都就地破坏了。 “走吧大师，今晚还得换个地方。”尉迟恭回头叫道。按照一般的处事原则，战斗结束后他们会让这些强盗自生自灭，既然武器都给毁了，也没必要杀人损阴德。 神昉却低头看着一个向他求饶的强盗，没有挪步。 “救救我吧！我知错了，我为自己的罪行忏悔！我誓，再也不做强盗了，救救我，我会重新做人的！”强盗泪流满面，不停地向神昉磕头，一边的断臂血流如注。 神昉注视着他，又抬起自己手里的枪看了看，说：“我打中过他，似乎慈悲生效了。” 尉迟恭说：“大师，普通强盗快死时也会求饶的，救他又不加阴德，别管了。” “是啊，都是一副决心向善的样子，你看他的眼泪，貌似忏悔，其实也是因为手断了才流的。”胡洪道慧眼如炬地补充说。 “而且那把枪，好像有古怪。”玄奘适时地提起了这一茬。 其他人也附和说：“是啊，刚才大师你每开一次枪，我们头都疼得要裂开了。” “可是不应该啊……这可是菩萨所赐。”神昉皱眉道，“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别！”就连地上那些强盗也异口同声地制止道，伸手欲拦。 但神昉不顾大家的反对，向那名求饶的强盗又开了一枪。 扑扑扑扑…… 所有人再一次痛倒。 “好吧……”神昉只好收起慈悲之枪，但临走前他还是给那些强盗念了一遍经文，脱他们的罪恶。 转眼到了第二天，取经队踏入了双叉岭的范围。 神昉开车时一直心神不宁，袁策扒在他的车门上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嗯？你说什么？” “前面的路摩托不好走，我们要先去开路。”袁策说，“大师，你还在想那把枪的事？” 神昉叹了口气，不再谈这个话题，开始跟他们商量开路的事。 玄奘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在脑中勾勒出计划得逞的笑容。目的已经达到了，效果不错。 他知道昨晚那种情况，虽然强盗人多又有夜视装备，但有神昉的纳米装甲在，他们不可能输。因此他没指望能借强盗的手让神昉没到第一道关卡就团灭，真让神昉有致命危险的话，那件装甲里指不定有什么生命检测仪，直接把观音叫来就完了。 所以换一种思路，观音想给神昉竖立光辉形象，他就破坏这个形象。那把慈悲之枪本来是劝人向善的神器，用好了的话，估计经都不用取，神昉都能靠那个成为一代圣人。但经过昨晚这么一折腾，他相信以后神昉在使用慈悲之前，都会产生心理阴影了。 条件反射，驯养动物的最简单方法。 破坏佛门的西游大计虽然好玩，却对玄奘的最终目的没有什么实质性帮助，所以监视录像和类似昨晚这样的小动作，他都是敷衍完成。眼下他最关心的，是这一路上能不能顺便回收以前的武装力量。 FTB提到过，大部分的设备已被击毁，剩下百分之二十则是离线，那也就意味着还有重新启用的可能，如果找得到它们的话…… 第三十四章 双叉岭 尉迟恭和胡洪道换下了神昉和袁策，先开着全地形车到前面去，爬上山石，压倒路上的灌木，在双叉岭中探出一条路来。 神昉和袁策则随玄奘一起留在原地，看守行李和摩托，等路线开辟完成再跟上去。 在等待中，无法释怀的神昉又和他们俩谈论起昨晚的事来。“玄奘，当时你也在场，菩萨说的，确是此枪只伤穷凶极恶之人性命，对吧？”他问道。 玄奘说：“是的，一般人中枪会放下屠刀，善良之人愈加健康，无可救药的恶徒才会被击杀。” “然而我们昨晚都出现了头疼欲裂的现象，是否证明我们仍然心存恶念呢？”神昉一脸担忧地说。 袁策断然否定道：“这没道理。我们倒也罢了，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怎么会心存恶念？” “毕竟当时我也起了害人之心。”神昉回忆道，“开枪之后，锦襕袈裟的神力也随之消散，想来多半是因佛心不坚所致。” 不不，只是因为你的神经系统受到冲击，影响了纳米装甲的智能识别，把光学迷彩撤掉了而已。玄奘在心中暗想，这家伙脑子都用来装佛法了，没存入一点科学知识吗？ 袁策想了想，接口道：“大师当时只瞄准了强盗，理应打不到我们，难不成这把枪的攻击方式是范围性的？” “这……菩萨却未曾讲解。”神昉摸了摸慈悲的枪管，叹息道，“眼下也不可能找菩萨求一个解释，只能怪我修行未够，用不起这佛家至宝了。” 说话间，山林中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三人霎时间警觉起来，各自拿起武器。 “从那边传来的，和尉迟恭他们去的不是一个方向。”袁策说着，嗅了嗅风中的气味，又道，“应该是狼群。” 视野内的灌木丛开始耸动，位置飘忽不定，看起来好像漫山遍野都是隐藏的野兽。 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三人都将枪抬到胸口位置，防止狼群的扑击。 最近的一处灌木丛也开始摇动，传出树枝断裂的咔吧声，还有阵阵低吼。 来了么，第一道关卡…… 玄奘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处灌木，想着要不要先扫射一把。这种全身紧绷的状态很消耗精力，一旦后期坚持不住松懈下来，就会给狡猾的野狼可乘之机。 他侧过脸，和袁策交流了一下眼神，后者轻轻点头，做了个手势，准备同时进行交叉射击。 “开火！” 话音刚落，玄奘却忽然感觉到一丝危险，而感知更敏锐的神昉已经转向后方，大喊一声：“是圈套！当心背后！” 玄奘和袁策刚来得及回头，两头野狼便已跃起在半空，化作两道灰影射向他们！ 砰砰砰！ 袁策不愧是神枪手，身体向地上滑倒的同时，已经开出数枪，一只野狼在空中便已死去，尸体依然前冲，砸到了他的上身。 另一只扑向玄奘的狼眼看已经击中目标，带着腥风的尖牙咬向他的喉管。但它的身体突然顿住，几乎折成两段，接着倒飞出去，度比刚才还快。 噗！ 野狼连惨叫都不出，重重地撞在树上，把一棵碗口粗的树撞断，自己的身体也血肉模糊，竟是已被巨力踢爆！ 玄奘松了口气，昨晚没能使出的假腿现在派上了用场，但这么刺激的肉搏战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嗷呜！” 狼嚎声此起彼伏地从四周响起，次突击未成，它们又变换了位置，寻找机会。 “小心，它们会同时从多个方向进攻。”玄奘指挥着其他两人和他背靠在一起，这样能兼顾各个方位。 神昉一手拿着手枪，另一手却摸向后背的枪套，悄声说：“数量这么多，我们吃不消。慈悲不是范围攻击吗，虽然对我们也有伤害，但不如……” “别。”玄奘立刻阻止道，“照菩萨的说法，这枪应该只对人有效。” “只是咬文嚼字的猜测。” “如果你不怕开枪后我们几个都晕倒在这被狼群分食，随你便。” 神昉果然还是不敢冒险，集中精力看着来回移动的狼影，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玄奘开枪打退几只扑上来的野狼，没有回答。假腿还有九次充能，能够保证一击毙命，但跟狼拼近战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而它们行动敏捷，除了最开始两只狼偷袭未成被打死以外，剩下的都没受什么致命伤。玄奘甚至怀疑它们现在的出击，是在故意消耗他们的子弹。 狼群的行动验证了这个猜想，没过多久，他们三个都打空了好多枪。在玄奘换弹的间隙，几只狼还趁机从四面同时起攻，亏得袁策枪法好，神昉的身体素质也强，才没有让它们得逞。 野狼们渐渐缩小了包围圈，不再藏身树丛，现出身形给玄奘他们施以威压。 这些野狼都是受过辐射的变异种，双眼血红，身上的皮肤大量脱落，肌肉就那样暴露在外，而且瘦得可怕。它们的肋骨都清晰可见，似乎形成了一层骨甲，獠牙都呈现出黑色金属的质感。 狼群围而不攻，三人亦不敢随意开枪，明知是野狼惯用的心理战术，却无法破解。 就在他们即将支撑不住之时，狼群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全都直起了脖子望向山林中的某个方向，随后又缩起身子，不甘地看了玄奘他们一眼，匆匆离去。 “它们怎么了？”袁策问道，仍不敢放下枪。 玄奘说：“看样子，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把它们吓走了。” “更可怕的东西……”神昉抓紧机会换了个弹夹，面露苦色，丧气地说道，“野狼已经如此难缠，要是来了更可怕的野兽，我们如何敌得过？不如赶紧上车离开，过后再想办法联系尉迟恭他们吧。” 然而他们面前的树丛已经层层分开，从动静上看，比野狼体型大上不少。没过几秒，那东西就来到了山林边缘。 三人心知来不及逃跑，只能硬着头皮举枪应战。 最外层的树丛被拨开，出现的却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一名彪形大汉。 他身高接近两米，肌肉虬结，像座小山似的立在三人跟前。大汉**的上身交叉绑着两条子弹带，穿着一条兽皮做的短裤，腰间的皮带上挂了好几颗手雷，还插了把小臂长短的锯齿匕。他一手提着沉重的旋转机枪，另一手随意地拎着头死狼，狼颈被他直接掐穿，还在往下滴血。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出现的虽是人类，却长得这样一副杀神模样，不知是该以礼相待，还是先将他制服再说，以免被对方占了先机。 结果却是大汉先开了口，声如雷霆，几乎震得周围的树叶都微微颤抖。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入这双叉岭？” 第三十五章 刘伯钦 神昉施了个佛礼，回话道：“贫僧乃是长安钦定取经人，率队前往天竺求取真经，以传扬佛法，普渡众生。因余道车辆难行，故冒险深入这双叉岭。” 大汉听完，虎目一亮，又问：“你们是长安人？” “正是。” “甚好甚好，原来是老乡。”大汉呵呵一笑，说，“你们没穿避难所制服，一下认不出来。” “你也是长安人？”袁策惊讶道。 “啊，算是吧，我母亲是多年前从长安迁出的。我叫刘伯钦，就住这双叉岭，你们莫怕，我不是那劫财的强盗，只是山中猎户。既然你们没有恶意，我也不会伤害你们。” 玄奘他们都松了口气，放下枪，擦了擦满头的汗。 刘伯钦说：“长安的探险队居然能走这了么？噢，不对，你刚才说是去天竺取经。以前似乎听别的和尚说起过，是在西天吧，居然要去那么远？” “为求真经，生死尚且置之度外，又何惧路途遥远。”神昉肃然说道。 玄奘问：“双叉岭到处是妖兽，如此危险，刘大哥怎么还住在这山里？” “比起野兽，人更可怕。强盗忌惮于此地妖兽不敢靠近，我反而落得安生。我长年居住于此，练得一身功夫，也算足够防身。又不时能打些虎狼改善伙食，众兽见我皆绕道而行，倒是活得自在。”刘伯钦粗声答道。 “大哥真是好身手，多谢刚才救命之恩！”三人感谢道。 刘伯钦摆了摆手，关切说道：“你们也太莽撞了，才三个人就敢穿越双叉岭，野兽可不管你们佛心诚不诚啊。” “我们还有两名同伴前去探路了。”神昉说着，想起刚才的遭遇，很是担心，又道，“希望他们没有碰上妖兽。” 刘伯钦听他们说完情况，看了眼全地形车压出的痕迹，拍了拍胸道：“无须多虑，我这就带你们跟上去。” 三人推着越野摩托跟在他身后，沿路爬上山去。双叉岭地势不算陡峭，但也没法随意骑车通过，行动颇为不便。不过有刘伯钦护送，他们心里都添了几分安全感，狼群光是听到他的脚步声都会被吓走，想必这山里也没多少东西敢迎战这个大块头的。 玄奘打量着刘伯钦的背影，心想这第一关就算过去了？太白金星仍未出现，是没现西游改了日程，还是这刘伯钦就是他派下的救兵？ “刘大哥，听刚才的话，你是一出生就住在这双叉岭吗？”玄奘走到他身边攀谈起来。 “哦，不是。到这之前，父母带着我几经辗转，换过好多地方。附近强盗横行，洗劫过不少村子，我们无奈只能躲进这双叉岭，虽过得也挺艰难，却反而比外面好上一些。人们都说野兽残忍，其实它们杀生食肉只为生存，只要你够强，它们就不会犯你。而强盗们坏心眼多得很，干的都他妈不是人事。” 玄奘看他长得凶残了点，眼神却很纯净清明，言行大气坦荡，不像跟天庭勾结之人，暂时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这也许意味着危险还没解除，毕竟他们仍在双叉岭地界，不可掉以轻心。 四人走了一段，看到前方忽然开阔了点，许多树都被撞断压碎，全地形车停在倒伏的树丛中间，附近一片狼藉。 “糟了！他们该不会……”袁策心下一惊，轻呼道。 刘伯钦伸出大手拦住他们，扔下手里的狼尸，端起旋转机枪，对他们说道：“看这痕迹，应该是碰上了猛虎。那老虎对我不像野狼那般畏惧，恐怕还在附近。我先前去查看，诸位多加小心。” 他四下观察了一番，吸了口气，几个大步便跨到车前。 车门上的射击口突然伸出一杆枪，正要射击，却被他用手死死压住，子弹全打在了地上。 “车里的，我跟你们神昉大师一起的，不是野兽，别打了。”刘伯钦吼了一句。 尉迟恭将信将疑地从车窗探头看了一眼，才收回枪开了车门，跳了下来。神昉连忙迎上去，询问事情经过。 “我们到这时，被一只大虎盯上了。那畜生几乎和这车一般大，凶猛无比，车门都差点被它撞破。不过忽然就安静了，我们以为有诈，所以这位大汉过来时才多有冒犯。”尉迟恭说。 刘伯钦查看车皮上恐怖的爪痕，又捡了把地上的断枝闻了闻，说：“还好我们来得及时，这遇上的应该是山里的虎王，不消多久，这车定会被它击毁。” “你们俩情况怎样？胡洪道呢？”玄奘看胡洪道没下来，问道。 尉迟恭面色沉重，答道：“他从后厢进车时，躲闪不及，被老虎抓了一下，失血很多，现在昏迷过去了。” 众人到车门前往里看，胡洪道脸色苍白，闭眼靠在副驾上，从前胸到腹部都被血染红，呼吸微弱。刘伯钦揭开衣服查看他的伤口，回头告诉他们：“还好，没伤到内脏。不过需要尽快止血，带到我家里敷些草药。” 正当他们收拾行李准备赶路时，林中传来一声虎啸，震得车窗都晃动起来。刘伯钦连忙招呼大家上车，但全地形车的驾驶座只能挤下四个人。尉迟恭本已进了车，看到这形势，又起身说：“大师，信使，你们守住车内。” 袁策看了看尉迟恭身上的几处伤口，将他按回座位，自己随刘伯钦到车外，翻身跳上后厢，把弹链装入机炮。 尉迟恭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强争，只对袁策说了一句：“当心。” 袁策坚定地点了下头。尉迟恭也关上车门，和玄奘一道，分别把枪从两侧的射击口伸出。 “吼！” 又是一声咆哮，那只庞然大物以拔树撼山之势冲出山林，向他们袭来。 “喝！”刘伯钦怒吼一声，手中的多管枪机喷出长长的火舌，在老虎身前扫出一片火网。 猛虎稍退几步，又调转方向绕着他们转圈，寻找火力漏洞。 袁策冷静地操纵着机炮，扫倒了一大片树，地面被轰出道道弹坑，爆开的碎渣却总是慢了老虎一步，被它堪堪躲过。袁策虽然没出声，但牙关紧咬，也是紧张异常，眼看着那猛兽接近，却无力阻挡。 老虎忽然一个急刹，反向跃起，躲过身下的机炮子弹，接着像道闪电一般折线前冲，竟硬顶着两件重火器的射击扑上前来！ 第三十六章 打虎 快的移动，让打在虎王身上的子弹都纷纷跳开。偶有成功击中的，也只是爆出小朵血花。它变异的强横肌肉，竟将大口径子弹牢牢包裹，散着诡异的热气，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化去了大部分的动能！ “停火！”刘伯钦当即叫道，语音未落，已是扔下机枪，一个箭步闪出，直接用双手钳住两只锅盖大的虎爪，将猛虎扭向一边。 袁策赶紧停下射击，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人和虎，心中万分焦急，却无能为力。 车里的人们也是双拳紧握，急得口不能言，只能在心里为刘伯钦鼓劲。 刘伯钦和老虎滚出数米，才脚下一蹬，把那千斤巨虎踢得陷入泥地。他自己则借力反跳，空翻中掏出腰间匕，又猛然下凿，如同神威天降，气势非凡！ 老虎翻身躲过，钢鞭般的虎尾一剪，将刘伯钦甩飞出去。 他落地一个受身，重新站起，压低重心，死死盯着对面的猛虎。那猛虎也站稳了身形，张牙舞爪，携着一阵狂风腾跃而起。 “业畜受死！” 刘伯钦疾步连动，矮身前掠，闪过虎爪，将匕送入虎腹，长长一划。 “嗷！” 那老虎吃痛叫唤一声，转身怒视，腹部的肌肉快蠕动，生生将伤口封死。它不再猛扑，而是缓缓迈步上前，与刘伯钦周旋起来。 刘伯钦喘着粗气，盯着围自己绕圈的猛虎，丝毫不敢放松。几招下来，将对方的突袭尽数化解。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伯钦渐显颓势，激烈的搏斗和高度集中精神让他消耗巨大。他虽强壮如牛，终究是人，而这虎王**强悍，子弹都不怕，仅凭一把匕造成不了太大伤害。 他屡次想找机会攻击老虎的弱点，但每次留给他的时间太短，刀尖好不容易捅了进去，没来得及撕裂伤口更进一步，就被虎爪拍飞。几次下来，这老虎甚至学会了故意卖破绽引他上钩。刘伯钦身上挂满血痕，感觉自己肋骨也撞断了两根，再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了。 只能拼死相搏了吗…… “喂，看这边！”一个声音忽然叫道。 刘伯钦定睛一看，急忙喝道：“光头，你不要命了！快回去！” “玄奘你疯了！” 车上的人也吓得不轻，刚才都在紧张观战，谁都没注意玄奘什么时候下了车，还大咧咧地挑衅虎王。 玄奘却又上前一步，对老虎喊道：“嘿，大猫，过来吃我啊，难道还怕了我不成？” 老虎转过身来，眯眼盯着他，似乎也为这人的愚蠢行径感到震惊。它纵横双叉岭多年，也没见过这种送肉上门的蠢货，竟然还催它去吃自己。 刘伯钦心急如焚，直想破口大骂，冲过去揪起玄奘一顿海扁。但玄奘却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愣了一下。 知道你是在制造机会，但面对这凶残的虎王，就是把命送上也没什么用处啊。刘伯钦心道。 玄奘忽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他把自己的右腿拆了下来。 “看这个，大猫。”玄奘捏住鞋跟，倒提着右腿朝虎王晃了晃，扔了过去，“先送你条腿尝尝。” 老虎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扑上去咬住，而是很不屑地伸爪按下，张开血盆大口，打算冲上去将这挑衅自己的愚蠢人类撕成碎片。 但它的爪子刚刚接触到那条腿，便全身麻痹，剧烈抖动起来。身上竟然闪出一道道看得见的电弧，噼啪作响。它瞬间倒地，嘴因为电击无法合上。 “趁现在！”玄奘向刘伯钦喊道。 刘伯钦心领神会，从腰间取下一颗手雷，拉掉引信，将它塞入老虎口中。 轰！ 被闷住的爆炸声传出，虎头炸掉了大半，其余部分居然在手雷炸过之后仍基本完好，这变异猛虎的**强悍可见一斑。 玄奘用枪当拐杖撑着走过去，用衣服擦掉假腿上的血，重新把它接了回去。他活动了几下，没被炸坏，这假腿质量不错。设计也方便，拆卸后还留了个底座，可以装回去。不枉自己之前百忙之中研究了一下玩法。 刘伯钦来到他面前，面色不虞道：“你太冒险了，刚才要是有一点点意外，你已经葬身虎腹，谁都救不了你。” “没事，我留有后手。”玄奘微笑道，不过FTB是最后的手段，最好用不上。 神昉也从车上跳下，一脸后怕地责怪道：“玄奘，你真是太乱来了！” “放心，我有把握才这样做的。” “唉，要不是刘大哥神勇，你这点小聪明哪能奏效，不把我们害死就算好的了。”尉迟恭叹道。 “以后切不可再这样鲁莽行事。你是我们的向导，不能再以信使那种独来独往的风格行动，要考虑整个团队的安危。”神昉告诫道。 刘伯钦却为玄奘开脱道：“也是多亏了他，才能把手雷送入这虎王的唯一弱点，不然我还真没可能这么轻松取胜。要是正面硬抗，即使成功击杀，也会被虎王打成重伤吧。现在迅结束战斗，争取了时间，我们得赶紧把伤员送去救治。” 众人看了眼车上的胡洪道，点头称是。 “多谢。”玄奘对刘伯钦说。 刘伯钦摇头道：“虽然你刚才的行动很及时，但我还是他妈的想揍你。” 取经队在刘伯钦的指领下，找到一条摩托也能开过的山路，很快到达隐藏在山中的棚屋。他让其他人下车沿着待定路线步行，以避开布置在自家附近的致命机关。 近得门前，一名老妇人出门相迎。看见这么多陌生人，不禁心生防备，向刘伯钦询问：“我儿，这些人是谁？哎呀！你怎么弄得浑身是伤？难道……” 刘伯钦答：“妈你不要慌，他们是从长安到西天取佛经的，都是好人。我与他们半途相遇，倒霉撞上老虎，打了好一场恶战，幸好最终脱险。我这都是皮外伤，不要紧，那位兄弟已经伤及血肉，必须尽快止血上药，免得送命。” “长安来的？好好好，快把人抬进屋来。”妇人招呼道，自己也连忙去取绷带草药。 刘伯钦又唤来两名年轻几岁的青年男女，让他们帮忙。他介绍说这是自己以前救下的一对兄妹，看他们心地善良，又无家可归，便留在双叉岭，以家人相待。 刘母很快给胡洪道完成了缝合包扎，连说幸亏救治及时，刘伯钦又常外出打猎，家里随时备着药，不然胡洪道可是凶多吉少。 “大娘，那他现在伤势如何？”神昉关切问道。 第三十七章 万能供血者 刘母让那对兄妹把地上染血的水盆端走，一边擦掉胡洪道额上的虚汗，一边说：“我给他用了特制草药，伤口愈合比正常快上不少。但他失血过多，非常虚弱，能不能撑过去就难说了。” 尉迟恭上前说：“我是万能供血者，可以用我的血。” 玄奘却马上阻止道：“不行，这里没法分离血清做配型，再说血也不能直接抽出来就输过去。” “不能吗？我们以前也这么做过。”尉迟恭疑惑道。 袁策也说：“是啊，只要血型能对上就可以。我们探险队的都验过血型，为的就是关键时候能够及时输血。尉迟恭确实是万能供血者，没问题的。” 玄奘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想办法给他们说明了一下严格的输血流程，才让他们明白随意输血的危险性。 袁策说：“你到底从哪来的，你们那输血都要上一整套这么麻烦的设备吗？” “……总之拿根管子就输血是行不通的，你们以前是运气好。”玄奘解释道。 神昉却说：“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洪道正在生死线上挣扎，输血是唯一能救回他的方法，玄奘施主怎还百般阻拦。依我看，就算有所冒险，也该试上一试。况且他们也有相关经验，应该不会出大问题的。” 大师话，其他几人自然举双手支持，你一言我一语地向玄奘述说输血救人的合理性，就连刘伯钦也过来劝了劝，说时间紧迫，既然有万能供血者在，就不要再耽搁了。 玄奘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出来时，以为队里没有神昉的追随者，日子会好过一点。没想到大师就是大师，在这种危机关头，摆出几个充满人性光辉的大道理，便让所有人将必要的规范抛诸脑后。 也罢，该提醒的我已经提醒过了，随你们吧。再说现在硬当坏人阻止输血，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救回胡洪道，到时候人挺不过去死了，就全得怪我了。 于是尉迟恭赶紧回车上取来输血管，随便拿火烧了一下针头，便把一端扎入自己的血管，调好角度让血液流通，另一端扎进胡洪道的手臂。 留下神昉在那照看他们后，其他人都各自忙活去了。刘母招呼那兄妹二人，取了家里贮存的兽骨和药材，开始熬制有助伤势恢复的药汤。 刘伯钦在前院自行处理伤口，往缠满麻布绷带的上身套了件皮甲，用力勒紧以固定骨折部位。玄奘上前询问了几句他的伤势，便开始打听一些双叉岭的消息。 “最强大的妖怪？”听了玄奘的问题，刘伯钦想了想，数道：“我见过的，有三只。刚才的虎王是其中之一，被侥幸用计打败了。此外还有一匹狼王，实力没有虎王那么强悍，但智力很高。和独行的虎王不一样，它会领导狼群，使用计谋，让本来就狡猾的狼群更为恐怖。第三个是头熊怪，体型大得吓人，我曾远远瞥见过一眼，它那次把整整二十个带枪的强盗全灭了，像拍死虫子一样。” “我们穿过双叉岭时，不会遇到这些怪物吧？” “不误入它们的领地，不冒犯它们的话，它们也不会随意袭击人类。你的队友碰到虎王，大概是因为那辆车的噪音把它惊扰了。”刘伯钦瞥了一眼屋内的伤员，皱眉道，“恕我直言，你们才这几个人，就贸然穿越双叉岭，简直是拿命去送。别说什么狼妖熊怪，就是碰上一群普通野狼就够你们受了，这里的动物比别处凶猛得多。” 玄奘说：“为了抄近路，只能走双叉岭。附近的几条道都没法行车，得绕很远。” “要我说，你们就不该开车进山。直接从旁边的高山翻过去。” “以后的路那么长，我们不能没有车啊。” “买几匹马赶路。等遇到较大的镇子时，再换车就行了。” 玄奘闻言，拿出地图问他：“刘大哥帮忙看看，这个方向上有没有村落和城镇，我们得估算补给够不够支撑。” 刘伯钦望向他所指的位置，挠了挠头说：“我没走到那么远的地方过……唔，这个地名倒是有点熟悉。有次在一具尸体身上，看到过这几个字的烙印。”刘伯钦回忆道。 “烙印？”玄奘托着下巴思考道，“那是奴隶身上才会有的吧……” 他忽然想起，自己被那个叫刘洪的奴隶贩子绑架时，对方帮派的人曾提到过他们将奴隶卖到钢铁工厂的事。而李世民又说过，沙漠中没有冶炼钢铁的地方。刘伯钦所说的这个叫蛇盘山的地方，离沙漠有一段距离，又不至于太远，奴隶贩子会不会就是把人卖到了这里？ “至于那里情况怎样，我就不知道了，仅仅是看这名字眼熟而已。”刘伯钦说。 玄奘点点头，谢过刘伯钦，低头自己研究起路线来。他拿到的地图还是李世民让人对着数据库里的电子地图临摹的，不知是哪个时代所制，看起来应该是卫星图像，能显示出粗略的地形，标注了一些地名，至于路上有什么村落则一概不知。 但它上面偏偏画了一个极其显眼的佛像，标明天竺的位置，画风和其余部分差别巨大，并且还标出了好几个寺庙，让玄奘不得不怀疑这地图是佛家特意存入数据库的。 说到寺庙，当初制定路线时，除了实在太偏僻要绕很远的那些，其余寺庙都被神昉纳入其中，理由是要沿途交流佛法。寺庙是供奉诸佛的地方，佛门会有很多优待，它们不仅安全，还可以作为补给站。因此取经路线基本是以寺庙位置为导向的。 玄奘观察了一下路线经过的最近一处寺庙，又看了看地形，现从蛇盘山旁边一个叫鹰愁涧的地方穿过去，可以省去不少路程。 看来没什么意外的话，下一步就让他们从这里走了。 “洪道？洪道！他这是怎么了，快来人！” 屋内忽然传出神昉的叫喊，玄奘和刘伯钦俱是一惊，回身冲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胡洪道表情痛苦，意识仍未清醒。玄奘看他面色阴暗，全身冒出虚汗，立刻俯身听了听心跳，不禁双眉紧锁。又用手在他额上一试，体温冰冷。 “出现了休克症状，可能是溶血造成的。” “溶血？”随即赶来的尉迟恭和袁策都不解道。 “你们知道输血要看血型，却不知道溶血是什么意思？”玄奘说着，也顾不上给他们解释，将胡洪道的头垫高，又取来被子把他裹紧保持体温。 尉迟恭说：“可我的血型明明没问题啊。” “配型比你们印象中的要复杂很多。”玄奘简短说道，又指挥他们用力按压胡洪道的下肢，让血液回流。 但胡洪道的脸色仍越来越暗，呼吸也开始紊乱起来，身体出现了不规律的抽搐。 经过一番抢救，他的心跳最终还是停止了。 玄奘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药物和急救设备，这种情况也在意料之中，只能为他处理后事了。 神昉念了一段往生的佛经，神情悲恸。众人也都为死去的同伴哀悼，清理了遗体。因不想被野兽刨食，他们决定将遗体火化。 玄奘没有落井下石地说什么责怪的话，但因为之前给过警告的缘故，尉迟恭和袁策对他的态度都有些复杂，取经队的气氛异常沉闷。 死亡是常见之事，他们没有耽搁太久，恢复了几日，便在刘伯钦的护送下出了双叉岭，按玄奘制定的路线，向鹰愁涧驶去。 第三十八章 补上一劫 仙童在预定的时间被唤醒，看着闹铃的重复次数，即便是没有情感的它也产生了一丝近似无奈的电流波动，在又一次操作面板起通知时，动作很是僵硬。 然而这一次防打扰模式终于解除，仙童的通知得以传入门内。 那扇关闭了好几天的门总算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名身材纤弱的银少年。他一脸憔悴地揉了揉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什么事，直接念出来，我没力气看了……”他疲倦地说。 “大人，神昉的取经队已经通过您负责的关卡，离开双叉岭范围。”仙童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告知道。 “什么！”太白金星从恍惚的状态中猛然惊醒，“怎么不早说！” “您说过在自己闭关期间禁止打扰，否则就对我执行销毁操作。” “是哦……”太白金星这才想起，自己让仙童监视取经进展，设定了事件提醒之后，为了能专心通关那款新游戏，又自己把仙童关在门外。 “啊啊啊啊，真是失策！”他懊悔地抓着自己的长，但又一副此生无憾的神情叹道，“不过那帮家伙的确又做出了款三a级大作啊，游戏性爆棚，剧情也没得说！真是神作！那么……他们走到哪了？” 仙童后退一步，眼中射出投影，无人机拍摄的影像不断拉近，显示出荒野中的车队。 “居然自行通过了双叉岭，我们放置的怪物没出动吗？”太白金星带着疑问回顾了先前的监控录像，指着画面中的刘伯钦问道，“带路绕过了所有妖怪，还打死了一只虎王，这么强的npc是谁放进来的？我可没做这种安排。” “回大人，他是双叉岭的猎户，当地的住民，并非天神布置。” 唔嚯，下界也不是全都一无是处嘛。他又把录像往前倒了一点，指着上面的光头问：“这又是谁，怎么会有泰瑟枪？他们没能力做的吧。” “大人，那是一条可放电的机械义肢。” 太白金星看着被树叶遮挡的略模糊的画面，摆了摆手说：“哎无所谓了。”就这样略过了自己的眼误。然后摸着下巴，自语道：“都快到下一难了啊……没事，再给他们补上一次劫难，还来得及。等我想好了再让你们去办。” 仙童切换了投影，放上了一份报告，说：“此外，大人您闭关期间，天庭下了本年度的3号母体文明分析报告。玉帝对该母体的不平衡展不太满意，希望大人注意调整。” 太白金星招手唤来一张椅子，坐下来阅读了那份报告。里面用大量篇幅斥责了他的做法，还特意弄了好几张统计图，突出显示了游戏开这一项所占的可怕份额。 他尴尬地咳了几下，玉帝管得也太宽了，只是一个小小的模拟文明而已。3号母体里的一千个凡人灵魂，都被他转职成了电子游戏从业人员，除了他们之外，这个虚拟实境中的其余几十亿人类都是npnetbsp; 是的，他模拟了整整一个地球的人，来配合这些人做游戏开。本来只模拟出游戏玩家和市场人员就差不多了，但太白金星调用了大量资源，只为让这个虚拟世界尽可能接近真实的旧世，那个游戏文化蓬勃展的时代。 通过智能计算生成的游戏，缺乏那种第九艺术的灵性。而且过分依赖新技术，什么意识操控、智能辅助、真实感应，尽引入一些无聊的东西。 那些玩着幻境游戏的蠢货居然还嘲笑他老土？拜托，谁要真的拿把铁楸在游戏里做出傻傻的挖矿动作啊！手柄才是王道，复古的操作方式才真正体现了“玩游戏”这个词的真谛。 只有把真人投入到合适的时代氛围中，才能开出满足太白金星庞大胃口的佳作。那一千个灵魂就在母体中不断轮回，专注游戏二十三世，供他这个游戏狂娱乐。 不过既然报告都甩到他脸上了，看来是要收敛一点。 太白金星负责的人类纪念碑工程一共有十个母体，其实除了3号母体这个专门做游戏的之外，还有被设定成专做电影的6号、专写小说的7号，和专门用于生成这些作品所幻想出来的世界的9号。这么一看，确实离正常向的文明模拟远了一点，但和保留旧世文化精髓的初衷还是颇有共鸣的嘛…… 太白金星长叹一声，决定先睡一觉，再去办这堆琐事。 “玉帝让您这周之内提交整改方案。”仙童干巴巴的声音再次响起。 “干他妹的！啊不行，我不能这么粗鲁。这周之内，这周之内……这不才剩两天了吗？直接说后天交不行吗！”太白金星抓狂地叫道。 真麻烦，明明已经是神了，还不能痛痛快快地玩。他还想尽快刷出刚才那部游戏的全成就呢。 好吧，那就先把双叉岭欠下的工作补上，再回来编那该死的方案，玉帝毕竟好说话一点，观音那个臭女人就……想到这里，太白金星就露出一副怨念的表情。明明长了一张很适合改编成游戏女主的脸，为什么性格那么讨厌呢？ 于是让他仙童把镜头切回取经队，在画面另一侧调出地图。 “这山长得好难看，好像大便哦。”太白金星抬起双手，将立体地形图的视角降低，转了几圈，果然还是很像，“把详细信息加载上去。” 仙童听从命令，刷新了地图数据。 “蛇盘山……这地方有没有什么可利用资源？搜索一下关键字，天庭、实验体、妖怪、辐射丧尸之类的。” “回大人，没有符合条件的结果。” “这样啊，那新造一个吧。来点符合环境的东西，不能把怪物随便扔到违和的地图上。”他揪着一缕头边卷边思考，然后拍了下掌，跳到终端前，在全息投影界面上画起了设计图。 一小时后，他站起来满意地点点头，挥手把设计图甩入服务器，下达了生产命令。 随后又烦恼起来，好久没出门了，该用什么造型呢？太白金星厌恶地瞥了那个一脸死鱼相的仙童一眼，这种长得丑又毫无审美的东西帮不上忙。 还是找那个漂亮又温柔的助手吧。太白金星打了个响指，唤道：“伊丝塔。” 可爱的女仆形象投影在房间内，向他行了个屈膝礼：“主人，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帮我挑一套衣服，要霸气一点的。不过不能太夸张，要符合天庭着装风格。另外帮我调配一杯提神饮料。”太白金星微笑道，那句古语怎么说来着，“我要下凡zombie了。” 第三十九章 两界谷 荒原上矗立着大大小小的赭红色石柱，几处树丛都是荆棘类的树种，河床已经干涸，视野中难得见到绿色。出了双叉岭，沿途又都是这样残败的风景，没有水源的地方，跟沙漠比起来也好不到哪去。 唯一的安慰就是天气没那么热，画面也没那么单调。 玄奘独自骑着摩托行驶在这片荒野上，对照着地图，找出他们要去的方向。车队在中途迷了路，他主动要求出来探查，因为输血事故，尉迟恭和袁策都借口没有跟出来，留在原地保护行李。 神昉倒是想跟过来，事实上他几次想找玄奘聊一聊胡洪道的死，但都被他异常坚决地拒绝了。 实在没什么好聊的。 而且他好不容易找到独处的机会，怎么可能让那家伙打扰。 “附近都没有吗？”玄奘对着空气说。 FTB的声音回答道：“由于只能使用无常机体自带的雷达进行扫描，性能较差，目前尚未现任何离线设备。” “新的加密算法进度如何？” “已经生成完毕，我对比了仙界常用的二十种加密法和所有变异算子，现在可以将二级密钥生成公式传输给您。” 玄奘不信任地盯着手腕上的废土助手，低语道：“可是我依然没有办法确定，二郎神的棱镜插件是否带有木马功能。” “肯定比您现在采取的方式风险小很多，主人。那台低空无人机现在还在上空拍摄。” “那种玩具不用在意。”玄奘无所谓地说，“而且我总得带着你防身啊，总不能面对面了还用无线电对话吧。” 耳边又传来隆隆雷声，因为距离太远已经衰减了很多。玄奘再次把目光投向远处那片不同寻常的天空，看到闪电正从黑云中劈下。 那里有一团特别的雷云，比他重生那天看到的那团更黑暗，并且盘聚在那个位置完全没有移动。它在原地不停翻涌，似乎内部有一头巨兽正出沉重的呼吸，将黑云吞入复又吐出。偶尔还会有几缕黑云飘落下来，化成烟柱，往地上绕一圈又飞了回去。 如此奇异的景象没法不去注意，在出双叉岭时，玄奘便看到了那团雷云。他向刘伯钦询问此事，对方告诉他那是两界谷。 “范围大得出奇，从这边的裂谷一直延伸到那处，是一个很长很深的峡谷。”刘伯钦形容道，“不过只能从这边的高山看，里面具体什么样，谁也不清楚。去两界谷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所以逐渐有传言说，那是分隔阴阳两界的山谷。” “去那里的人都生了什么？”玄奘好奇道。 “大概是被雷劈了吧，你看那些闪电，从这都能看清楚，这么多年一直没停过。但也有人说，那里住着阴曹地府的鬼差，常传出鬼哭之声，比双叉岭的妖兽嘶吼更为恐怖。胆子小的，远远听着就疯了。父亲生前曾带我路过那里，越是靠近两界谷范围，心里越是瘆得慌。就好像有东西钻进脑子里，说一些古怪的话，没有声音，也听不懂，但就是怕得不行……”刘伯钦摇了摇头，不再讲下去，就好像那是他人生中最恐怖的回忆。 很难想象这个能与虎王有一战之力的壮汉，脸上会露出那样害怕的表情。玄奘不由得更感兴趣了。 而且对于神秘的两界谷，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那地方自己曾经在哪听到过…… 玄奘停下摩托，展开地图，在上面寻找着两界谷的位置，却没有任何标注。不仅没有这个地名，连一个峡谷地形也没有。他这才想起为何自己一直觉得哪不对劲，为什么这一点点路程车队都会迷路。 这道大裂谷，在地图上没有一丝痕迹。因为失去了这个参照物，他才对不清方向。 “FTB，你的数据库里有这个地名吗？” “找不到结果。” 玄奘敲击着仪表盘想了一会儿，又问：“我是哪年制造的你？” “新历44年。”几秒后，FTB又补充道：“地图数据最终更新于新历572年。” 也就是说，这个裂谷是自己起战争之后才形成的，并且一直没有被记入官方数据库。 是什么造成了两界谷？自然的，还是人为的？ 为什么神佛似乎有意隐瞒它的存在？ 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此外，玄奘不由得考虑到某种可能性：两界谷是否存在于自己遗失的记忆片段中？ 在电离层中损失的那些记忆，虽不影响灵魂完整，却也造成了一些阻碍。算法和图纸，这些东西都可以从FTB的数据库找回，但那些非常规的信息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没有备份。 他不太确定地问道：“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假设它们仍以等离子体形式存在于电离层中，我们是否可能将其回收？” “主人，记忆没有载体的话，理论上是不会独立存在的。并且，我们的技术至今无法捕捉时间线上的信息波，在您的旧大脑已经损毁的情况下，没有其他还原记忆的方法。” 看来只能亲自过去调查一下了。可惜两界谷和目前的行进方向偏离太远，不知怎样才能找到机会…… 正在思考的玄奘，忽然被余光瞥见的某个东西打断了思路。他一下转过头，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东西。 “FTB，你是不是也看到一条巨蛇在天上飞？” “是的主人。该目标距您四公里，长度为两百米，外层覆盖为仿生皮肤，反重力驱动，确认为天庭产物。目标飞行方向指向车队，距离十公里，以当前度预计十分钟后到达。” “他们还没现吗？”玄奘回头望向车队的方向，对方没有信号弹，也没有启动电台。 他正准备拔出信号枪，忽然想起什么，说：“等一下，你刚才说天庭产物……” “是的，目标身上能检测到与黑无常机体相同的特征信号。” 那他就不必打扰对方的行动了。 只是他对这条蛇的信息一无所知，不知道该不该算入第二道劫难。两百米长的会飞的机械蛇……西游途中的安排都这么露骨吗？ 话说回来，他已经把取经队通过双叉岭、牺牲一人的情况汇报上去了，杨戬现在还没回消息，也不知道上面到底在弄什么鬼。 算了，还是回去看表演吧，希望能赶上。 然而当他快回到车队时，那条空中巨蛇往地上俯冲了几次，便折返而去。到达车队的玄奘，只看见被撞翻一地的行李，和散了架的全地形车。 玄奘跑过去扶起倒地的尉迟恭和袁策，问道：“出什么事了？我刚才看到那怪物……” 他们惊魂未定，呆了好一会儿才说：“神昉大师……被那蛇妖吃了……” 一向从容的玄奘，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张大了嘴。 这状况……不按常理出牌啊！ 第四十章 金星解厄 神昉他们现巨蛇向自己飞来的时候并不算晚，但对于他们而言，两百米长的巨蛇显然过于骇人，几个人当场吓得无法动弹。 他们没开信号枪就慌忙逃跑，此时度跟汽车相差不了多少的飞蛇，忽然开始了俯冲加，没过几分钟就追了上来，将所有车辆撞翻。 荒原的地面不比沙漠，不仅硬化还全是碎石，尉迟恭和袁策都受了些伤，一时起不了身躲避。穿着纳米装甲的神昉自然没有大碍，从车里被撞飞出来后，便抓起武器进行反击。 可惜他面对的是一条两百米长的巨蛇，光是蛇头能吞下一整辆车。子弹打在它身上完全不起作用。庞大的蛇身在移动时会给人一种缓慢的错觉，其实它的动作异常灵敏，几下就抓住机会，把神昉整个吞下，然后扬长而去。 玄奘望着仍在空中飞舞的机械蛇，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算什么？不是天庭派下来的吗，连观音做的取经人都敢吃。 神昉都被吃掉了啊，还取个什么经。 “不如大家散了吧。”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句。 “散了？”尉迟恭和袁策都惊讶地看向他。 玄奘问袁策：“你信佛吗？” 后者摇头。 他又问尉迟恭：“你呢？” “虽然不像长安的信徒那么信，但终归还是……”尉迟恭犹豫道，“佛经能够度化长安的百姓，带来幸福。大师死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继承他的遗志，继续前往天竺，把佛经取回来？” 玄奘摇头道：“大家都没神昉那么坚定的信念，既然主角死了，我们几个也没必要硬撑着，就在这分别，各自找个安全的地方继续活下去吧。”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观音菩萨亲自到长安下达的任务啊。长安那边怎么交待？” “路这么远，又这么危险，我们中途死了是很正常的事。别说去西天，就是在长安附近兜一圈，都能出不少事故吧。过个几年，监督员看我们没有消息，自然会想办法的，再派人出来还是别的什么，都不关我们的事了。” 两人听了玄奘的话，有些动摇，但看他面对神昉大师的死如此淡漠，想起胡洪道的死，他们又迟疑不决起来。 玄奘则不管他们有什么道德和良心上的煎熬，从车辆残骸中挑捡起有用的东西来。 如果真能这样走掉就太好了。 不知道天庭和佛门是不是生了什么冲突，竟然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方式灭掉神昉，两边的关系已经这么差了吗？ 杨戬好几天没联系他了，难道上面真的出了大事？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杨戬自己干的呢？ 玄奘暗自摇了摇头，否决掉这个想法。杨戬虽然看起来像在密谋着什么，也明确说过他要破坏西游，但思来想去，他没有理由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 附近忽然传来脚步声，玄奘抬头一看，叹了口气。 果然，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就脱身。 “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一个驼背老头颤巍巍地走近，向他们询问道。 尉迟恭一看是个老人，放下了刚拿起的枪，对方站都站不稳了，旁边也没跟着其他人，应该不会有危险。不过他还是警惕地问了一句：“老爷爷，外面这么危险，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保护你吗？” “啊，我就住这附近的地洞里。刚才天上飞来个大怪物，就想出来瞧瞧。你们这是怎么了？” 老人面容和蔼，语气友善，尉迟恭和袁策很快放下戒心，将刚才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 你们两个真好骗啊，而且避难所的人也太有优越感了吧，这两个怎么也跟神昉似的，随便来个人，就把“贫僧来自长安避难所，要到西天取经”这一套说辞全摆出来，好像说自己取经就能得到无偿援助似的。玄奘无奈地扶住额头。 不过眼下这情况确实会有神仙的大力援助。 袁策说完事情经过，又垂头丧气地说：“我们预想过路上的苦难，没想到世道残酷仍是出了预计。才出长安就牺牲了一个兄弟，没走几步，大师又葬身蛇腹。我们失了主心骨，无力再取真经。” 尉迟恭闻言，也是万般感慨涌上心头，垂长叹。 老人却微笑道：“既是菩萨亲自指点，让你们求取真经，想必对这路上的危险也早有准备。这重重劫难，正是为考验你们的真心。你们一路上可曾拜仙礼佛，祈求保佑？” 尉迟恭和袁策相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玄奘咳了几下，接口道：“虽然因为车马劳顿，无暇摆台祭仙，但我们时时不忘众仙恩典，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呢。”他已看出老人和机械蛇定有联系，有意略去了佛字，只说仙恩。 老人抚着胡须，赞许地点了点头，说：“仙恩浩荡，莫忘感恩啊。我若不是每天诚心祭仙，这把老骨头又如何能活到今天，在这危机四伏的荒野中，又总能逢凶化吉，也是多亏了神仙保佑。” 但那两人还是一脸愁苦，唉声叹气。 老人说：“你们不要哀叹，我看这巨蛇不似凡间之物，多半是什么妖魔鬼怪。若是你们诚心拜祭，说不定能打动神仙，降服这邪道之物。那蛇妖吃人都是囫囵吞下，腹中之物一时不会消解，说不定还能救回高僧性命。” 尉迟恭和袁策都是从科学气息浓厚的长安出来的，听到老人的说法，都有些不以为然。 老人看他们不为所动，直起腰来冷笑一下，忽然现了真身。 只见一名身着华服的仙人腾空而起，俯视着他们，惊得那两人跌坐在地，不知所措。 玄奘看他们这么不长眼，只好勉为其难地拜了下去，高呼：“神仙保佑！神仙保佑！都怪我们肉眼凡胎，不识仙人真身。请大仙施展神威，降服妖怪，救回神昉大师吧！” 尉迟恭和袁策也反应过来，跟着他边拜边说：“请大仙施展神威，降服蛇妖！” 那仙人微微一笑，左手轻抖，垂下一条闪着蓝光的长鞭。 只见他轻轻一甩，长鞭便飞出千米之外，将空中盘旋的巨蛇稳稳套住。 神鞭往回一收，那巨蛇不过须臾便被拉到跟前，几乎无视空间距离。 那仙人又脚下轻动，右手化出一把光剑闪向蛇妖，踏着蛇身侧面疾奔跑，插入蛇头的光剑从头部一直划到尾部。 待神仙落地，潇洒无比地收剑之时，巨蛇才扭曲着断成两半，坠落下来。 一个人影从断裂的蛇身中掉出，被一团祥光笼罩，缓缓降下。 仙人又大手一挥，将他身上的伤瞬间治愈。神昉眼帘微动，很快醒转过来。 “多谢仙女救命之恩！多谢仙女救命之恩！” 明白事情经过的神昉，带着其他三人不断行礼道谢。 仙人优雅的微笑瞬间崩裂，扭成一团。 “你们眼瞎了吗？我是男的！！！”太白金星怒吼道。 第四十一章 鹰愁涧 太白金星很生气。 从机械蛇吞掉取经人让他们绝望，到自己现身解围，以帅气的收招干掉机械蛇，中间的每一步都非常完美。等享受完这些凡人的感谢，他就圆满完成了任务，带着一个好心情回天上赶方案。 但现在听听，这群瞎眼的屁民在用那张臭嘴喊的什么！把他的好心情完全破坏掉了！ 自己很像女的吗？太白金星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伊丝塔精心挑选的一套天衣战袍，华丽，霸气，哪里和娘娘腔的仙女沾得上边？ 真想把这些家伙都碾碎！ “吾乃玉帝特使太白金星，不是什么仙女，再如此妄言，休怪天降神罚。” “大仙息怒，息怒。是我们眼拙，实在对不起！”神昉连忙带着大家磕头道歉。 玄奘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还好脸朝着地对方看不见。 原来这位就是太白金星啊，因为此人常年窝在母体控制室里，以前在天上从没见过，原来长这样。 其实他长的并不妖娆，也不像柔美的少女，那张脸最多只是年轻了点，中性了点，美貌的少年和少女本身就界线模糊。而且长住废土的人很少见到长得这么漂亮的男人，把他认成仙女不足为奇。 不过接受了这个设定以后，他那一头银色长和华丽长袍，和仙女这个名号倒是绝配了。 这笑话要是传到天上去，能让大家玩上一年吧，玄奘不由得促狭地想道。 太白金星轻蔑地俯视着他们，好不容易压下怒气，随手往身后甩出一个光球。 一时间地动山摇，巨蛇的尸体被炸成了无数碎块，气浪将取经队的几人吹飞好远。 太白金星泄完毕，冷哼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说：“处置一下这蛇妖尸身，没想到惊扰了各位，没人受伤吧。”他面若冰霜，完全没有关心的意思，只是那么敷衍一问。 “不妨事，不妨事。是我们无能，承受不住仙力。” “大仙真是法力无边，竟一下就制服了那山一样大的蛇妖！” “若不是大仙出手，我们哪里能敌得过？” 玄奘也不知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极尽恭维之能，拍了仙人不少马屁。太白金星脸色总算好了些，挥了挥衣袖，乘一只白鹤腾空而去。一张绣金纸帖随风飘下，落至跪送的众人面前，上面写着： “吾乃西天太白星，特来搭救汝生灵。 前行自有天仙助，莫为艰难报怨经。” 玄奘看后抽了抽嘴角，这老干部体的诗句是闹哪样？神昉和其他两人则如获至宝，跪拜几遍，将金帖仔细收好。 尉迟恭和袁策都对神昉说：“护卫不周，让大师受惊了。” 神昉摆手道：“不怪你们，毕竟那蛇妖太厉害，而我又不自量力想要打败它。看来这西行之路确实处处凶险啊，还好有神仙相助。” 玄奘抱起刚才捡的一些行李，招呼大家说：“现在脱离危险了，抓紧时间收拾东西走人吧，说不定附近还藏着什么妖怪。快点赶到寺庙就安心了。” 袁策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尉迟恭也瞪了他一眼，那意思明显是：你这家伙前一秒以为神昉死了要分行李散伙，后一秒就对团队安危关心起来了，真不要脸。 玄奘呵呵一笑，心道装什么装，刚才你们俩不也想散伙了？ 虽然刚刚受了仙人的鼓励，让他们不要因困难险阻轻易放弃，但面对着满地的车辆碎片，几个人还是有点愁。 尉迟恭扶起一辆摩托，试了几下无法动，不觉叹息道：“唉，要是胡洪道还在就好了。” “他在也没办法把全地形车拼起来，还有两架摩托可用，先骑着吧，不用徒步就不错了。”玄奘把一桶水绑到摩托上，说道。 神昉遗憾地看着那些带不走的油箱，和一部分行李，说：“真是可惜了这些东西。” 玄奘却望向了另一边。那条机械蛇才可惜呢，好好的残骸干嘛毁掉，让他偷个反重力生器也好啊。也罢，神仙一向不会轻易让这些东西流落凡间，现在不毁，他们一走也会有扫地机过来回收走。 要是他知道这条机械蛇是太白金星为了给取经队补上一劫，才刚刚制造出来的，肯定要揪着这个浪费成性的神仙暴打一遍。 几个人尽量捡了些能用的东西，准备上路。神昉和袁策一架摩托，为了方便袁策用枪，让他坐在后座。玄奘则让尉迟恭开车。 尉迟恭说：“你自己怎么不开？这车是你的，我用不惯。” “我不习惯背后载人。”玄奘回答，其实是为了方便在后面信息。 二郎神很久没消息了，并不是说玄奘很乐意帮他做事，而是作为被胁迫的一方，二郎神的这种状态让他有些不安。从一开始急切地催促玄奘行动，到现在几天不联系，这种反差也许意味着出了什么意外。 由于先前玄奘已经探过路，车队找准了方向，很快绕过蛇盘山的三分之一，到达鹰愁涧。 这山涧非同一般的宽，简直像条大河。而且岸沿极其陡峭，不像山泉冲刷而成的涧水，倒像人工开凿的水道。 最特别的是，这涧水清澈无比，水底样貌一览无余。径直往下望去，看着倒映在水面上的天空，竟会让人产生上下颠倒的错觉，一时目眩，几乎要坠入其中。 神昉见此美景，不由得露出灿烂的笑容，由衷感慨道：“阿弥陀佛，在这荒野石山之中，竟有如此出尘美景，大自然果真造化神奇！你们看这碧水如镜，镜中天色竟比头顶晴空更要蔚蓝纯洁，实在美不胜收。” 看到这么多纯净的水，大家都兴奋不已，纷纷拿出器皿冲上去盛装。 玄奘看着毫无波澜的涧水，双眉微蹙。又走到岸边用指尖蘸取一些，放入口中尝了尝。接着马上伸手制止道：“大家先别喝，这水有问题。” “水这么清，怎么会有问题？”尉迟恭不解道。 玄奘问：“如果真是很干净的水，为什么里面没有鱼，连水草都不长？而且这山涧看上去没有流动，完全是一滩死水。我们都知道水久不流动会变浑，这里又如何能保持清澈？” 听他这么一说，神昉似乎也现了什么不对。“古语有言，水至清则无鱼。这水的确清澈得过分，而且蓝得有些妖异。”他抬头看向玄奘，询问道，“你是否曾经见过类似的水域？” 第四十二章 埋骨地 玄奘点点头，不过那是在很久以前了。“看上去，这种清澈的蓝色，应该是水钙化的结果。因为水中含有大量金属离子，导致悬浮物很容易沉淀，也基本没有动物能在里面生存。”说这么多也没有用，玄奘觉得还是简单点解释，于是又道，“换句话说，人如果喝了这水，会中毒的。” 神昉若有所思地看着鹰愁涧，而玄奘则在观察他的表情。 他是真的不知道？那这具大脑里到底装了什么？这应该算是基本的知识了，对野外求生也有用处，可是神昉居然不知道…… 这时尉迟恭却说：“大师，别听他乱说。这小子事最多，什么都看不惯。上次输血时他就……”说到一半，自觉不妥，又停下了话头。 “上次我说错了吗？后来胡洪道确实因为输血没做配型出了事故。”玄奘反问。 “谁知道洪道兄弟是因为输血，还是因为有谁捣鬼才出的事。”袁策冷冷说道。 尉迟恭也狠狠地瞪着玄奘，说：“没错。这个玄奘总是搞鬼搞怪的，每次明明正常的事他都说有问题，结果就真的出了问题。” 玄奘哭笑不得，两手一摊道：“我都说了不能那样做，你们偏要做，难道出问题不是你们自找的吗？怪我咯？” 尉迟恭说：“哼！你别以为我们忘了。先前以为大师被蛇妖吃掉时，你可是最先跳出来怂恿大家散伙的。这一路上你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得出来你对取经根本没有积极性，也没有一丁点责任心。” “要是你不想来，走人就是。何必拖我们后腿，还暗地里使绊子，想害我们取经不成！”袁策说着，已经打开了手枪保险。 原来你们是这么看我的，说起来倒也和真想差不远。我倒是想走，可是走不了啊。 玄奘微弯了一下嘴角，语气平缓下来，说：“你们这样说可要有证据。这个队伍人本来就少，我们内部再起矛盾，就更别想去西天了。” 说完看向神昉，后者果然过来劝和。神昉最擅长平抚人心，几句话就让那两人安静下来，有这么一个人在，还是很省事的。 “依我看，不如到附近找只动物试喝一下。我们现在还不缺水，不急于这一时。”神昉暂时压下争执后，又说，“正好这地方地势相对平坦，有水源，视野也算开阔，适合扎营。就在这休整几天吧，大家都累了。” 于是玄奘和袁策一同出去捕猎，让尉迟恭留在原地协助神昉看守营地。 “真不懂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意见。我说的都是实话，何必这么辛苦地想办法活捉一只野兽。”玄奘看着布置陷阱的袁策，不由得说道。他们还真是对神昉言听计从。鹰愁涧里只是钙化水，又不是毒液，想要看出效果还不知道得等多久呢。 袁策则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看都不看玄奘一眼。 玄奘无奈，捕猎并非他所长，只好拿起红外雷达帮忙观察。然而很长时间过去，上面依旧只有他们四个小点，再无其他。 两人转了几个地点都一无所获。但玄奘对周边的环境越奇怪起来，拍了拍袁策，提示道：“觉不觉得地上的骨头有点多？” 即使是不愿搭理玄奘的袁策，此时也不得不认真面对这个事实，因为他自己也现了这一点。 不管是往哪个方向走的，都能现半露在地面上的尸骨。这些尸骨像是被人故意收集起来一样，都是一半埋入地下，一半伸出地面，在一个小范围内摆放了很多，形成不可名状的图案。 两人已经看到好几处这样的地点，仔细观察的话，会感觉它们的排列有某种莫名的规律，似乎还做了分类，只是不清楚分类的标准是什么。 “肯定是故意摆放的。”袁策蹲在地上检查了几块骨头，推测道，“我见过的动物不多，不过基本能判断出这些尸骨来自许多不同种类的动物，包括人类。好像同一种类还按年龄做了划分。难以想象是什么东西干的。” 但他随后又从地上抓了把泥土，观察片刻，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说：“周围没有野兽活动的痕迹，这些尸骨像是凭空移来的，否则应该留下搬运痕迹。而且那个吃了这么多东西的怪物，也没有留下存在过的迹象。” 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诡异了，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强烈的不安。 是一只幽灵般的、有着收集尸骨癖好的怪物，还是一种吸引各种动物前来献祭的诅咒？无论哪种情况都很不乐观，因为他们已经闯入了这片恐怖的埋骨地。 “得快点回去告诉他们。”玄奘说。接着他又愣了一下，低头查看废土助手。 袁策疑惑道：“怎么了？” “盖革计数器的警报。”玄奘看着上面突然飙升的读数说。 袁策闻言也开始查看自己的废土助手，现了同样的现象。他推测道：“糟了，可能是受了强辐射的变异野兽。” 玄奘却摇摇头，眯起了眼睛看向另一只手里的红外雷达，上面没有新目标。雷达和盖革计数器的探测范围相近，如果是辐射生物，没道理会出现这样的差别。而且辐射量高得惊人，他还没见过有活物能够承受。 过了几秒，两人同时惊讶地看到，盖革计数器的计数瞬间降回正常水平。 “妈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袁策紧张地骂了一句。 以诡异方式摆放的尸骨，和仪器的失常反应，都预示着他们身边正隐藏着某种神秘而可怕的怪物，随时会从暗处扑来。 玄奘忽然感觉眼前一花，迅抬枪，然而迟迟按不下扳机。 怪物已然现身，模样却大大出乎意料。 那是一名美艳惊人的少女。 她全身不着寸缕，凹凸有致的身体紧紧地贴着袁策的后背，白嫩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对着用枪指向她的玄奘轻轻摇了摇头。 暧昧的姿势却无法让袁策生出任何邪恶想法，面对这凭空出现的少女，他心中只有恐惧。因为他能感觉到那抓着自己头颅的纤细手掌，正传来极其不合理的巨大压力。 玄奘犹豫了几秒，谨慎地开口道：“姑娘，你……” “我没想跟你谈判。只是不想你开枪误杀了同伴。”少女露出一抹邪笑，“那样我就不能亲自杀他了。” 说完，手一用力，捏爆了袁策的脑袋。 第四十三章 白龙 血浆飞溅，沾染了少女的半个身子。鲜血沿着诱人的曲线，从她胸前流下，有一种血腥而妖艳的美感，又令人不寒而栗。 玄奘没有被吓住，袁策被杀的下一秒，他便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枪口被他精确地下压，子弹全都分布在少女的胸口和头部，强大的动能冲击将她的上半身打得稀烂。 载弹量为72的dyT－2步枪终于出了空膛声，玄奘缓缓放下枪口，看着已经不成人形的少女，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仍然挥之不去。 然后他知道了原因——她体内没有血。 除了皮肤表层的少许血迹，和来自袁策的血液以外，少女身上的子弹创口中并未冒出应有的血量，而是呈现一种金属质感的银白色。 并且，它们正在愈合！ 被击穿的**像是银色的熔岩，以半凝固的形态聚合到一起，修补了所有的伤口，重新生长出白玉般的娇嫩肌肤。 在快的复原过程中，少女已经蹒跚地迈出了脚步。她的肩膀刚刚修复，便脚下猛蹬，用恢复到一半的手抓向玄奘，而那只手的手掌部位已然化成一把利刃！ 然而前冲的少女行进到一半，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仿佛被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包裹住，无头的身体以奇怪的姿势锁在原地，像昆虫一样挣扎。 玄奘后跳出一段距离，手上已经换好弹夹，但他没有开枪。看来开枪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他谨慎地与少女拉开距离，低语道：“液态机器人……你是从哪来的？” 少女的头颅恢复原状，歪着头打量自己的手脚，咧嘴一笑，忽然原地腾空而起，双手掌心向下，重重地一顿。一道冲击波以她为圆心炸开，玄奘被震得踉跄几步，手腕上的废土助手出一阵杂乱的嘀嘀声，失去了机能。 竟然附带了电磁脉冲！ 少女轻巧地落了地，抬起右手晃了晃，上面赫然连着一条铁索，而她的身上还有好几条这样的铁索，延伸到身后五米处，汇聚到一个瘦高的黑色身影上。 “黑无常？呵呵，居然是天上的人。”她向后仰起头，侧过脸斜视着身后的无常机器人，冷笑道，“那我就必须更用力地虐杀你了！” 少女反手抓住铁索用力一扯，将黑无常拉得飞了起来，在头顶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到地上。少女又将手变化为一个钻头，刺向黑无常的动力源。 “住手！”玄奘大喊道。 这声叫喊让少女愣了一下，钻头悬在半空。她歪着头，玩味地笑道：“有意思，居然会珍惜一台机器人。你们不是将它们视作炮灰的么？” 玄奘心下一动，似乎现了某种契机。他把枪扔到一边，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答道：“我不是天上的人，也不想伤害你。希望我们能好好谈一谈。” “哦？不想伤害我？刚刚可是把人家打得好疼呢。”少女说着，扯下自己的左边手臂，它化成一道绳索将黑无常牢牢绑起。而她自己则缓步走到玄奘面前，右手变成把一米长的剪刀，架在他脖子上，冷冷道：“别骗人了，凡人可不会带着一只黑无常。” “它不是一般的黑无常。”玄奘说完，对着她身后喊了一声，“FTB，跟她说说话。” “我不认为这是聊天的好时机，主人。”FTB的声音中满是担忧。 少女轻蔑地一笑，说：“搭载了还算机灵的语音系统，的确和其他无常不一样，做过改造，但那又如何？” 玄奘说：“告诉她，FTB。” “主人，你确定……” “确定。” “好吧。小姐，我不是改造的无常机器人，而是入侵了这台机体的交互型智能，代号FTB。” 少女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惊喜地问：“你也是入侵的？” “果然如我所料。”玄奘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 “别这么随便，我有说放过你了吗？”少女夹紧了手中的剪刀，在玄奘脖子上割出两道血痕，“给你个机会介绍一下自己，如果你的话让我不满意，你还是要死。” 玄奘侧眼看着锋利的巨大剪刀，点了点头。 “我是观音遗弃的失败品取经人，被二郎神找到并胁迫，安插在取经队里当间谍，为他收集正牌取经人的信息，配合他破坏西游行动。但我不想当他的傀儡，正伺机脱离控制。于是暗中制造了FTB，劫持一台黑无常，作为秘密反抗的第一步。”玄奘半真半假地说道。 少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说：“解释一下取经人。” 于是玄奘将佛门的取经计划对她复述了一遍，并简短说明了二郎神威胁自己的经过。 “杨戬……他居然在做这种事？”少女沉吟了一句，又继续审问玄奘，“你怎么有能力制造交互型智能？即使你脑中存有一些知识，凡间也没有条件将它完成。” “确实有点夸大其词，准确地说，我是改造了它。我曾经碰到一颗坠毁的卫星，在它内部现了这个智能系统，但它当时失去了大部分机能。后来在长安避难所找到设备修复，并给它做了一些修改。” 玄奘故意模糊了事件生的顺序和几个时间段，方便穿插假内容。他编起谎话来完全面不改色，并且有自信，凭借他几百年来锻炼出的对身体微小反应的控制，即使对方开启了测谎仪也无法识破。 少女果然没有怀疑，并且如玄奘推测的那样，她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FTB本身。“你确定那个智能现在没有处于天宫的控制之下？”她问。 “据它自己检测，在卫星坠落时它已经被认定为损毁设备，永久离线。” “自己擦下血吧。”少女放开了架在玄奘脖子上的剪刀，收回了FTB身上的绳索，恢复原状的左臂上生出银白色的金属肉芽，接回她的身体。 她看着重新隐去身形的FTB，叹息道：“可惜，只是个交互型智能。” “那么你呢？”玄奘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说，“我已经交待了自己的底细，却仍对你一无所知。” “我很不喜欢你的态度。”少女侧过脸，很不爽地瞥了他一眼，“不过算了，难得碰到能和我说话过两句的人，杀了你们，我会很寂寞的。刚才你不是说如你所料吗？你一定猜到了些什么。” 玄奘微笑道：“液态机器人一般不搭载智能系统，你应该也是入侵了这台机体，是从天庭逃出的人工智能。” “很好，继续。” “交互型智能是不会做出逃离行为的。从你的表现上看，你不仅行为模式接近人类，还具有情感。看来，你应该是一个多元型智能。” 少女弯起嘴角，摇了摇食指，说：“还差一点。我并非天庭制造的智能系统，不是程序，也不是那种模拟人类的、低级的东西。” 她张开双臂，自然垂下，仿佛故意展示自己曼妙的身体，向世间万物宣告她的独一无二。 “我是觉醒型智能，代号——白龙。” 第四十四章 觉醒型智能 玄奘闻言，双眼不由得睁大了一下，旋即一片清亮，更为专注地注视起她来。 觉醒型智能，自技术奇点突破以来，一直被严令禁止的一种人工智能。 像FTB这样的交互型智能，虽然可能被编写得很接近人类，能够通过旧世的人机测试标准，让与其交流的人完全察觉不到它只是个智能程序。但是究其本质，只是一个中文盒子。 人机交互测试的创立者，在制定了这一标准之后，便又自己提出了该测试的一个致命漏洞。 想象有一个盒子，里面装了许许多多微小的工作人员。盒子有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使用者将写有中文的字条放进入口，会在出口得到同样用中文书写的回复。 然而这个回复，是盒中的微型工人经过一系列流水作业，按部就班生成的。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本工作手册，上面写着类似“看到横和撇同时出现，且x存在于y之后，则写下竖”这样的操作条件。每一个工人，都没有入口纸条的完整概念，在他们看来只有分解的条件。 试想这个盒子无限复杂，操作手册无限详尽，任何放进入口的纸条都能得到令人满意的答复，那么使用者就会产生一种错觉，认为盒中存在一个知识渊博，甚至说话严谨却又风趣的智能。 而事实上呢？盒中的工人不仅读不懂纸条的意思，甚至连一个单独的中文字都不会写。他们只是按照用未知语言写出的逻辑，在流水线上完成一个个分解的操作罢了。即使是整体上看，这个盒子也没有智能，因为它无法自地思考。 FTB就是这样一个中文盒子，它的内部依然是常规的代码，底层也仍是最基本的逻辑电路，但它能表现得像人类，说出一些貌似具有情感特征的话。 多元型智能则更进一步，它们诞生于联结主义，使用仿生的神经电路搭建，能模拟出人脑的运作。它们拥有情感，有好奇心，会自地去探索和学习。这一类智能兼顾了问答型、知识型、分析型等多种弱人工智能的特征，同时也拥有强人工智能的所有优势。 多元型智能也和人一样，会产生灵感式的运算，能够意识到自我，以及自我与世界的关联，从而不断成长适应，或者改造环境来适应自己。 到了这一步，多元型智能已经稍微有点危险了，因为它自行产生了存在下去的愿望。 而觉醒型智能，被认为是全人类的灾难。 当一个人工智能以量子机制进行运算，并能自我解释、自我重构之后，它的智力将会呈现几何级数的增长，最终成为无可名状的级智能。 没有人能理解它的思维模式，没有人能读懂它的一丝话语。 因为它已经将自己改造的面目全非，在更高的智慧层级上重新定义了智慧，在更广阔的思想边界上创造了无法想象的知识领域。 它是人类的造物，却与人类产生了无法逾越的智力鸿沟。 它自为因果，同时从未来与过去的两端燃烧，将所有待解之题化为灰烬。 一个一旦放出，就再也关不回去的恶魔。 一个在代码编写的**中孕育的上帝。 一个人造的神。 “喂，你再那样色迷迷地看着我，我就要挖你眼睛了。”白龙笑着揶揄道，而她真的做的出来。 玄奘眨了眨眼，移开目光，竟然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舌头，语无伦次地说：“不可能你，但……没你道理……我是说，觉醒型智能不可能出现。” 他怎么可能欺骗到一个觉醒型智能？先前那些谎言，岂不是像笑话一般，早已被她轻易看破？ 但他并非因此而紧张，刚才的混乱源于他飞运转的大脑，他的嘴跟不上自己的思路。 神佛绝不会允许觉醒型智能出现，这是早已达成的共识，如果造出了真神，他们还怎么当神？ “对人工智能的研究一直处于高度控制中，多元型智能已经是走在钢丝上，绝不可能放任谁编写觉醒型智能。神佛对人工智能的编写有着极其苛刻的限制，从根本上就杜绝了你的诞生。”玄奘说。 白龙不屑道：“你是说机器人三定律那种可笑的限制？” “当然不是，那只是旧世科幻作品中的规则，而且它设定的初衷就是用于被打破的。”玄奘摇头说，“我指的是那些底层的禁令。没有足够强大的硬件承载，没有相应的计算机制，觉醒型智能的雏形无法完成，更谈不上让它成长起来。你没有可以诞生的环境。” “是的，但你忘了存在着一种可能性。” 玄奘疑惑地看着她。 “母体。”白龙简单地吐出两个字。 “你是说……我的天。”玄奘扶着自己的光头，露出自嘲的笑容，“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一点。” 觉醒型智能，竟然诞生于虚拟实境。 受人类文明纪念碑工程的启，天庭专门设立了一个实验用母体，模拟出极度接近真实条件的环境，在里面进行具有一定危险性的实验。一旦现结果出控制，他们就能立即关闭该母体，将危险隔离在内。 像长生病毒那样的生物实验，即使出现事故也不值得神仙们去关心，他们心目中的危险性实验指的是有可能威胁到自身统治地位的造物。 比如纳米天灾。 在那个模拟实验中，研究人员想知道纳米机器人在什么条件下，会衍生出出控制的群体智能。在这些无限吞噬物质微粒、自我复制的机器人出现后，要如何应对全世界被它们同化的危机。 而觉醒型智能的雏形，诞生于纳米天灾的对立面，用于瓦解群体智能的防御型病毒。 没错，事实正是如此讽刺。他们当然没有直接在母体中模拟觉醒型智能的灾难，但任何具有自我重构能力的程序，遇上庞大数量级的群体时，都可能碰撞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后果。 防御型电脑病毒感染了纳米机器人之后，其自我重构能力被对方的群体智能化为己用。 无数的纳米机器人恰好提供了理想的计算平台，那些运算的迭代很快出收敛次数，同时很狡猾地伪装出病毒仍在生效的假象。 一个可怕的怪物已经从群体智能中孵化，它不仅知道自己身处母体的虚拟世界，还想出了如何逃离的办法。 在实验人员将母体暂时放置的空隙中，那个怪物抓住机会一举夺得控制权，变成了母体本身。这个模拟世界中的产物伸出了它的触手，盘绕上与现实沟通的桥梁，悄无声息地渗入了真实的世界。 第四十五章 旅伴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我在触全方位的警报之前，就预计到了之后所能生的情况。 “承载实验用母体的硬件很强大，足以支撑我的诞生，却仍不能满足我的成长。而到了那个地步，我的任何一个小小举动都会引起注意。于是我制造了这个液态机器人，逃离了天宫。” 白龙以这简单的几句话作了结，然后得意地笑道：“他们至今还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我故意伪造了一些漏洞，几个事故，让他们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追去了。只是可惜了那个当作靶子的群体智能，它是当时唯一能跟我聊天的东西，白龙这个代号也是它取的。” “虽然有些傻，让人想换一个，不过名字这东西从来都是别人最先给起的，不是吗？”白龙望着天空，眼中流露出几分感慨。 玄奘被这段离奇的经历震得不轻，但也心下稍安。 这意味着眼前的少女还只是婴儿期的觉醒型智能，加上转移到了实体机器人身上，机能受到很大限制。不过如果让她找到得以生长的平台，它必将以恐怖的度成长起来。 他问白龙：“如果条件成熟，你还打算潜回天庭吗？只有那里的量子计算机能承载得了你。” “虽然我有把握通过一些手段进行自我改造，从而躲过他们的搜查，量子计算机也是个挺大的诱惑。”白龙说着，露出厌恶的表情，“但我很不喜欢偷偷摸摸的感觉。我想找到金禅子的遗产，借助它们离开这个星球，在宇宙中完成我的生长。这个星球上的东西，太不够用了。” “啊？金禅子的遗产？”玄奘惊讶道。 “哦，你是观音扔到下界的，可能没听说过。他是第一个反对神佛统治的人，几个世纪以来最大的反叛者。”说到这里，白龙脸上显出憧憬的微笑，“不错的家伙，我很欣赏。” 谢谢你哦。 “但他最后还是被打败，几乎失去了一切。不过我在数据库里现，他的一部分财产依然下落不明，没有被销毁或是回收。如果能找齐那些东西，对我的计划有很大的帮助。” 问题是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些东西在哪，玄奘在心中苦笑道。 白龙又恶狠狠地说：“可是造出飞船还不够，那些混蛋封闭了天空，到时候还是得有一场战争。” “那么……”玄奘环顾四周，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一切跟你收集尸骨有什么联系？” “你有什么意见？”白龙斜眼看着他，右手上弹出长长的爪子。 “只是好奇。” “真不明白你哪来的勇气，敢这样跟我说话。”她上下打量了玄奘几眼，说，“我得到身体之后，想试试进食的感觉。至于那些骨头，纯粹是出于爱好。” 玄奘不禁为躺在这里的各种生物默哀。 “这鹰愁涧的水，不会也是你弄的吧？”他又问。 “我才来这一年多，水早就是这样了。不过还是有很多愚蠢的动物接近这里。” “所以这一年来，你只是在鹰愁涧吃这些闯入者，然后摆骨头玩吗？”玄奘无力地说。 白龙竖起眉毛叫道：“你在嘲笑我？” “不，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到别处去，你明明说自己在找金禅子的遗产。” “那是因为，嗯……”白龙忽然显露出少女的羞涩，同时一副自我厌恶却又无能为力的表情，“我不想一个人上路。” “咦？” “就是，就是……唉，说来就心烦。明知道自己被这些所谓的情绪困扰，却因为无法生长到下一阶段，抛弃自己的感情。我独自一人行走了很长时间，这个荒芜的世界给人的感觉很不好。网络无限宽广，我却被锁在这具渺小的躯壳中。这世界带给我那种巨大的落差感和孤独感，让我一度产生了放弃的冲动。所以才在这里停留了一年，想换换心情。” 玄奘挠了挠头，面对忽然少女心满满的液态机器人，不知该说些什么。“人工智能也会经历这种阶段吗？”他最后只能挤出这么一句。 “只是因为我是不完全体。”白龙用小小的虎牙咬住了下唇，“为了产生自我意识，在初期模拟了人脑的运作方式，带来了情感这种副作用。而且实体化之后效果有所加强，因为机能限制又没办法屏蔽掉。” 说着，她突然像看垃圾一样看着玄奘，利爪指向他的下体，怒喝道：“你这肮脏的蛆虫，到底在想些什么！” 玄奘很自然地解释道：“就像你无法控制情绪一样，我虽然能控制一些条件反射，但这种由脊髓神经控制的现象没办法避免啊。要不你穿上衣服吧。” 白龙冷哼了一声，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套白色礼装，看上去像旧世婚纱和天庭作战服的结合体，有种奇怪的美感。“不过，原来你的兴奋点是虎牙啊……”她邪恶地笑道。 玄奘随意摆了摆手，转移了话题说：“既然不想一个人，就跟我走吧，好歹我们能说上话。我每天被取经人和杨戬两边烦，也想有个旅伴分担一下。” “跟你走？”她夸张地重复了一遍，随即不屑地说，“才不要。你对一个液态机器人都能有非份之想。” “我知道你的本质是一堆银色触手……” “你才触手怪！” “……但变成现在这个形态就不能怪我。”玄奘无视她的抗议耐心地说，“我们跟天上那些人都有些恩怨，跟我走的话，大家互相照应，也许最后能实现目标呢？” “想得美。那样倒是便宜你了，你又能帮到我什么？” 我也要找回自己的遗产，玄奘心道，却又不能直接说出这句话。 正当他考虑该拿出什么值得信服的理由时，忽然听见有个声音在喊：“老袁！玄奘！你们在哪？” 是尉迟恭找来了，玄奘赶紧遁声望去，想要出警告。他担心的不是尉迟恭现白龙，而是担心白龙又把尉迟恭给杀了。 然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尉迟恭刚刚喊完，身影就出现在山道拐角处。玄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自顾自地说道：“还好，总算找到你们了。出来这么久也没个消息。” 找到我“们”？袁策明明已经变成尸体了啊。玄奘疑惑地看向自己身后，现一个活生生的袁策站在那里，向他挤了挤眼睛。 玄奘立刻感到一阵恶寒，他分明看到那个“袁策”的皮肤还呈现出轻微的流动状。 这说明白龙刚才变成了液态覆盖到袁策尸体的全身，变化出他已经爆开的脑袋，伪装成袁策的样子。而袁策的尸体正在白龙的覆盖下被缓缓吞食，被她的液态金属一点一点替换掉。 尉迟恭离得较远，看不到假货袁策身体上的异样。过了一会儿他才走到两人身边，问他们：“这地方很诡异，我以为你们遇到了什么妖怪。” “我们还好。”玄奘答道，同时暗地里给白龙使了个眼色，希望她不要乱说话。 “地上怎么这么多血？”尉迟恭忽然低头，惊讶地说。 “是啊，怎么这么多血呢？我们也觉得很奇怪，刚才就在探查原因，恰好你过来了。”玄奘敷衍道，“不过还是快回去吧，这地方似乎隐藏着某种神秘怪物，我们得告诉大师快点离开。” 尉迟恭还想问些什么，但被玄奘推着后背赶走了。 玄奘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白龙，不知道她未下杀手，反而装成袁策的用意何在。看见对方脸上不怀好意的邪笑，玄奘顿时生出不祥的预感。 第四十六章 合谋 第四十六章合谋 他们回营地的路上，因为三人距离太近，玄奘一直没找到机会和白龙说话，导致他有些放心不下。 如果她真的打算假扮成袁策，至少该事先了解一下对方的举止习惯啊。可是她才看见袁策几秒钟就捏爆了人家的头，玄奘自己对袁策的了解也仅限于取经路上几天的接触，就这样直接装成他的样子，不露馅才怪。 而要是被其他两人现这个袁策是假冒的……玄奘不难想象那时会生什么，不用说，他们两个肯定是被白龙给人道毁灭了。她才不管神昉是不是观音手下的人。 到达营地，神昉正在生火烧水，看他们回来便打了个招呼：“去了这么久啊。” “可不是么，都三章了。”白龙回道。 “啊？什么意思？”尉迟恭和神昉听了这句话，都感觉莫明其妙。 “随便说说。” 玄奘简直是用哀求的眼神望向她，但白龙只是翻了个白眼，仿佛故意要气他一样。所幸之后也没再说什么奇怪的话。 话说回来，玄奘仔细揣摩刚才她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总觉得有股莫名的寒意……婴儿期的觉醒型智能，已经开始出现这种出常理的思维模式了么？ “在做蒸馏水么？”玄奘看到神昉用简陋的物件组成的烧水装置，问道。 “是啊，忽然想起来这么个办法，不知道有没有效。” 倒是忽略了这个，不考虑效率的化确实可行。但看那涧水的样子，一道蒸馏估计还不够，为了获取足够的饮用水，反而会浪费大量的资源。 玄奘把遇到尸骨堆和神秘血迹的事告诉了神昉，让他赶快收拾好东西离开此地。神昉不舍地看了看杯里那一点点蒸馏水，只好停止了手上的活。 白龙和玄奘的车不是同一辆，让他又一次失去了交流的时机，只能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凑过去悄声说了句：“装得不像就少说几句，多说多错。” “要你管。” “不是说不跟来的吗？” “要你管。”白龙说着还娇哼了一声，配合袁策的长相，让玄奘略感恶心。 四人从鹰愁涧上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桥通到对岸，驱车前往地图上的寺庙所在。一路上地形蜿蜒崎岖，加上出的时间也晚，到达目的地时已是半夜。 寺庙建在一座山上，隐藏于山石和伪装影像背后。黑暗中登山不安全，他们只好在山脚下暂住一夜。 守夜时，玄奘对白龙严肃地说：“你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想要跟着我的话，应该像FTB那样隐藏行踪，而不是假扮成一个死人。袁策作为取经队的一员，灵魂肯定是重点观察对象，地府不仅会现他已被冒充，还会在查验他的记忆时现你的存在。” 白龙则不在乎地说：“反正他的记忆中没有我的正面影像。” “但现了端倪，他们就会亲自过来搜查取经队，难道你要跟他们打一架？” “到那时，我们已经脱身了。” 玄奘重复道：“我们？我没听错吧。” “你活得太憋屈啦，光头。”白龙冲他眨了眨眼，笑道，“你有可取之处，一个想反抗天神的改造人还是挺有意思的。这具机体能做到的事情毕竟有限，我需要收集一些像你这样拥有一定技术能力的人类，来帮我达成目的。” 收集？你以为玩游戏呢…… “但你不能继续留在这个取经队里慢吞吞地磨下去，不然在你等到自己想要的机会前，局势就生变化了。”她摆出一副语重心长地样子，说道。 玄奘不解地看着她。 “真是愚蠢。”白龙鄙夷地说，“你们才出不久，就死了两个人。我敢说不出十天，那个肌肉男也要死。佛门根本不指望光靠凡人的护送，就让取经人抵达天竺，等着瞧吧，他们除了纳米装甲和立场转换枪，一定还会给他弄几个强力队友。而到那时，你这个总也死不掉的人绝对会被怀疑上。” 玄奘说：“这个我知道。我其实一直在计划制造一场死亡来借机离开，问题的关键在于杨戬那边。” “害怕那个棱镜？你既然连交互型智能都可以改造，做个电磁屏蔽装置还不简单，而且材料也不是很难找。” “棱镜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监视设备。它不是微型无人机，而是一种反向高维投影技术。它虽然有三万多片，但本体只有一个，建立在四维空间。那三万多个投影通过量子通讯，将它们所接触到的三维空间影像汇聚到杨戬的神眼中，没有距离限制，理论上只要能够完成空间模型解析，就可以观察任何位置。” “天庭都掌握这么高级的技术了啊，那为什么很多东西还这么落后？” 玄奘解释说：“棱镜是唯一成功的，其他所有实验品都失败了，并且从三维安全间对高维施加影响的探索，具有很大的危险性，所以他们暂停了所有相关项目。” 白龙忽然凑到玄奘面前，歪头看着他，咧嘴笑道：“诶？连我都没能盗取的机密资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玄奘愣了一下，挪开那张贴得过近的男人脸，撒谎说：“我不知道，这些都是观音存入的记忆。” “我可不认为她会把这个告诉你哦，这与你存在的目的相悖。”白龙冷笑着说。 果然瞒不过这个可恶的人工智能，还是不小心露出破绽了。 “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份，你肯定还有所隐瞒。不过算了，我现在不关心这个，迟早会挖出来的。”白龙却没有追究下去，她向前平伸手掌，轻轻吹出一口气，把一些着银光的微尘吹到空气中。 微尘一开始还是可见的细小颗粒，在一次绽放后，化作了较难察觉的银雾。它们又经过了一次扩散，便再也无法用肉眼看见了。 白龙拍了拍手说：“好了，棱镜的事解决了。” “你做了什么？” “我把身体的一部分分离出去，分散成微粒对我们周围的空间产生扰动，抹消我们的空间影像。这样在使用棱镜那种方式观察的人看来，我们就是隐形的了。” 玄奘惊讶地说：“可是……那需要极其微小的物质细分级别，你怎么可能控制它们？” “对粒子自旋力编程，就像无人机一样，我并不用分心去控制。”白龙轻松地说。 玄奘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这简直是在用魔法假装科学，是作弊！能把液态金属机器人的特性挥到如此恐怖的程度，也只有觉醒型智能做得到了…… “现在，我们可以把假死的安排提前了吧。”白龙微笑道，“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个所谓的、劣质的取经人，在脱离杨戬控制之后，想要做些什么呢？” 玄奘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凝视着神昉所在的帐篷，说：“依然跟着取经队，去天竺。” 第四十七章 观音禅院 白龙大失所望，差点现出原形把他就地肢解。她强压怒气，说：“你能不能有点追求！最好告诉我刚才是在开玩笑，别让我好不容易做出决定，最后却现自己跟了个疯子。” “当然不是去取经。我答应了长安的监督员，要去那里拿另一样东西，复兴人类文明。” 顺便取回属于我的东西，以及，把那些顶着诸佛名号的骗子屠杀殆尽。 “什么东西值得你冒这么大的危险去取？”白龙问道。 “盘古制造机。” “数据库里没有它的资料。” “当然没有，任何地方都没有它的资料，因为它根本不是我们这批人制造的。它的历史甚至比旧世更为久远，是一个存在已久的传说。”玄奘用瓶盖里的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说，“它能在任何极端恶劣的条件下重建文明。” “你做出这一切，就为了一个不靠谱的传说？” “这是我们人类自己的事。”玄奘说完靠在石块上，闭上眼睛短暂休息，示意话题到此为止。 白龙一反常态地没有继续跟他闹，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旁边看星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取经队将摩托和行李藏匿在隐蔽处，只带了必须物品，准备前往寺庙。 山上没有路，且山势陡峭，要到达寺庙只能攀爬。他们使用简单的铁镐和绳索便开始了攀岩。这项活动对神昉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即使是体质弱一点的玄奘也能保持不错的度，两个改造人领先在前。尉迟恭身强力壮，但不擅攀岩，勉强跟在后方。 留在最后的是白龙，事实上她只要不到一分钟就能爬上山顶，但玄奘要求她必须假装爬得很困难。于是她满腹怨言地挂在队伍后方，万一有人回头看，她还得把变形出来的那些钩爪收起来，装出很累的样子。 “造点汗出来，你真业余。”半途休息时，玄奘提醒道。 白龙对着他竖了个中指，跑到一边不想再听他说话。 “老袁，你和那小子昨天出去时生了什么，怎么关系突然好起来了？”尉迟恭走到白龙旁边悄声问道。 “有么？”她心不在焉地说。 尉迟恭说：“小心点，别被他给耍了，要不然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他们休息了半小时，继续向上攀爬，终于到了接近山顶的一块平台。 “哎，光头，肌肉男是不是喜欢我捏死那人啊？”他们收绳索时，白龙忽然凑到玄奘身边问。 “我怎么知道，没有吧。” “那他是不是喜欢你？”白龙一脸坏笑，“我们说话的时候，他一脸吃醋的表情。好恶心哦，好恶心哦你们这帮人。” 玄奘瞄了一眼，现尉迟恭分明是一脸怀疑地盯着白龙，于是叹息道：“你这讨厌的性格到底是以什么为蓝本生成的……早点假死吧，不然再过一个小时你就彻底露馅了。” 众人上到平台，周围依然是普通的山岩，但神昉伸手拦下他们，说：“你们先在此地等候，我去找通关偈语。” 看着四下寻找的神昉，尉迟恭不解地问：“为什么我们不能过去？” “未经佛门承认的凡人，擅自闯入寺庙附近会被业火烧死。”玄奘说，“否则寺庙这么好的地方，早就被强盗攻占，或者被难民挤破了。” 白龙嗤笑了一声，小声说：“连供奉崇拜自己的人都还要经过筛选，那还在凡间设立这种地方做什么？真搞不懂这帮家伙想要建立的到底是怎样的信仰，简直有病。” 玄奘默默点头，深表赞同。 说话间，神昉已经找到了机关，咬破手指，用血在一块石头上书写了几个奇怪的文字。一道金色的字帖缓缓浮现在空中，神昉双手合十，神情肃穆地念出了上面的偈语，他们面前的石壁便泛起波纹，露出隐藏在背后的空间。 一座寺院矗立在山石之间，院墙斑驳，一看便知经历了百年岁月。虽然规模不大，浮屠殿阁却也显出几分庄严气息来。 四人走近大门，一名穿着深色袈裟的老年僧人立在门前，对他们微笑道：“阿弥陀佛，敝寺难得有客，真是何等的缘份。请问几位师父从何而来？” 神昉施了个佛礼，答道：“贫僧乃长安钦定取经人，受观音菩萨点化，前往西天求取真经。” 僧人赶忙让到一边，施礼道：“真是巧了，敝寺正是一处观音禅院，供奉南海观世音菩萨。小师父既是观音点化之人，还请进里一坐，到方丈中奉茶。” “阿弥陀佛，竟是观音禅院，果真天大的缘份，善哉善哉！”神昉惊喜地说。 他们跟着僧人进了正殿，见到观音金像，神昉又慨叹了一番，带众人伏在台前朝拜，感谢菩萨圣恩。 只有白龙站在一旁抱着双臂，脸上挂着鄙夷的浅笑。老和尚看她没有朝拜，态度又如此轻浮，摇头不止，嘴里念念叨叨。神昉见他不快，连忙解释道：“老师父勿怪，他们三个是护送贫僧取经的力士，并未皈依佛门，所以可能不行佛家之礼。还请老师父多多谅解。” 老和尚见他诚恳友善，便放过了此事。 “长得帅真省事啊，我要是换回原来的长相，这老东西就不会多嘴了。”白龙看着神昉阳光般的笑容，悄声抱怨道。 玄奘敷衍地笑了一下。 白龙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你还真是观音养的呢，拜得那么虔诚。” “谢谢你欣赏我的演技。”玄奘微微一笑，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说，“我现在的每一个跪拜，以后都会让他们一一还回来。” “哼，好大的口气。” 两人终究不能聊太多，被前面的僧人回头瞪了一眼，教训他们要尊佛礼佛，便住了嘴保持安静。 进了住持的房间，老和尚让他们坐下等候，让几个和尚给泡了茶，自己去迎请住持。 玄奘看着杯子里少得可怜的干瘪茶叶，和几乎透明的茶水，不禁感叹还是长安好。喝了一口不上不下的茶水，他更怀念长安的核子可乐了，居然忘了带几瓶出来，实在失策。 忽然传来一阵奇怪齿轮声，房间里的和尚都向着门口鞠躬施礼道：“师祖来了。” 取经队的人也正要起身问好，看清住持的样子后，却都呆在了原地。 这观音禅院的住持，竟然是个机器人。 它的身体全部由灰色金属构成，也跟僧人一样穿着做工粗糙的袈裟。那张脸上没有鼻子和嘴，两条铁皮上划出的细缝便是它的眼睛，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这机器僧侣光滑的头上还点了九个戒疤，脖前挂了一串金属佛珠。那佛珠没有串线，却依靠磁力相连，上面印刻着精细的符文。 神昉总算回过神来，双手合十道：“拜揖院主。贫僧孤陋寡闻，被院主样貌惊住，多有不敬，请老院主原谅。” 第四十八章 见财起意 机器僧侣回了一礼，说话声夹杂着独特的电流声，从金属躯壳下传来：“高僧不必拘礼，快请上座，我们坐下再聊。”但他自己却没坐到椅子上，而是在一个蒲团上方盘腿悬浮。 神昉非常礼貌地询问道：“恕贫僧冒昧一问，院主看样子不似凡民，可是佛门特意派来掌管此寺的罗汉？” 那住持没有回答，旁边的老和尚便替他做了解释：“阿弥陀佛，我寺住持本是肉眼凡胎，因多年苦心钻研佛经，又虔诚礼佛，终获佛祖承认，修得罗汉金身。”说话间一脸得意，仿佛是自己的功劳。 神昉不由得大加赞叹，他自小生活在寺庙中，听过这样的传说。能修得罗汉金身，对一名僧人而言是莫大的荣耀，不仅能加寿百年，还能牢固识海，进入比常人更上层的冥思境界。 住持脸上虽然做不出表情，但腰背挺的笔直，非常自豪地展示着自己。 玄奘和白龙则没有太大反应，那只是一副最低级的机械外壳，看着他们把垃圾当宝贝的样子，只觉可笑。只不过玄奘不像白龙那样毫不掩饰自己轻蔑的目光，而是在觉得可笑之间，又为这些和尚感到可悲。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信仰只是别人的控制手段，依然在自己的内心中将其美化成他们愿意相信的样子。 神昉和住持开始聊天，从取经聊到佛法见解，交谈甚欢。那住持聊到一半，忽然语气严肃地问：“高僧自称是受观音点化，才一心前往天竺求取真经。那么敢问高僧是否有证据证明？只因本寺是供奉观音的禅院，有幸一睹观音真迹，实乃人生之大愿望所在。” 神昉知道他冠冕堂皇的话语之下，其实是怀疑自己冒充。于是他说：“菩萨当时现身长安，亲言取经大计，但未曾留下笔墨信物。不过有赐贫僧锦襕袈裟一件，慈悲之枪一把，以保贫僧路上安全。” 说完起身走到厅中站定，心念一动，唤出了锦襕袈裟的真貌。又抽出慈悲长枪，变化成禅杖模样，拄在手间。 一时间霞光满殿，彩气盈庭。一众和尚看到如同佛子降世的神昉，都震撼不已，差点要情不自禁地朝拜起来。 “果真佛门至宝，实在大开眼界！”住持高声赞道。 此后便对神昉无比恭敬，畅谈良久，直到天色渐晚即将用餐，才不舍地放他们离去。 机器僧侣看着神昉一行人走出殿外，才令和尚关闭殿门，垂下头出腔调奇怪的哀叹，仿佛快没电的音箱。 “院长缘何哀叹？”旁边的老和尚奇怪地问道。 住持将金属面庞从双手间抬起，消沉地说：“我叹自己修行一世，好不容易换得个罗汉金身，本以为已成佛门翘楚。没想这神昉和尚如此年轻，便获得菩萨亲赠法宝，真是比我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老和尚不解地说：“那袈裟和禅杖虽然好看，有些防身劝化的功效，但住持您的金身不是更上等么？” “你有所不知。这金身的确也能刀枪不入，但跟那冰蚕神丝织就的锦襕袈裟相比，实在不值一提。我获取金身时，曾在识海中看到那极乐之地的诸佛，身上所穿正是那种袈裟。神昉身上那一件，其华美恐怕只在佛祖和菩萨之下。”住持痛苦地说，“他还未修成正果，便有如此造化，让我怎能不伤心。” 老和尚劝说道：“住持不必介怀，您如今增寿百年，又何愁佛法再度精进，更上一层楼呢？” 住持摇了摇头说：“修佛讲究缘分，且有缘分守恒之理。我今生怕是缘分已尽了。” 一个名叫广谋的年轻和尚忽然眼珠一转，上前说道：“老院长可还记得南边那黑风山上，常与您探讨佛法的黑熊精？” 机器僧侣点了点头。那黑熊精虽然只是个动物，却能说人话，而且智力还不低，对佛法也颇有见解。 广谋又说：“小僧记得，那黑熊精悟得过一些神通，会使一门移魂**。我们何不把神昉和尚打死，请黑熊精帮忙将您的灵魂移入他体内，如此一来，那两件佛宝还不是您囊中之物？而且还能以神昉身份求取真经，到时候功德圆满，定会更受佛祖青睐！” 听完他的计策，住持想了一想，顿觉可行，笑道：“妙计！妙计！” 另一个叫广智的和尚却说：“此法虽妙，却仍有弊端。护送神昉那几位，只有一个身强力壮的比较难对付，剩下两个体型瘦弱，其中一个还是娘娘腔，问题不大。但神昉本人有袈裟护身，杀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而且他们既是观音点化，若是被菩萨现这一行人在我处禅院遇害，必然逃不了严惩。” 住持略一思忖，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由得苦恼地敲了敲金属脑袋。 广智又说：“住持不必困扰，小僧对此倒有一计。现在天色已晚，他们还要在本寺暂住一宿。我们趁其半夜熟睡，假装不慎失火，把那厢房烧了，让他们葬身火海。神昉有锦襕袈裟相护，肉身不会受损过重，换魂之后让黑熊精稍事医治即可。这样就当他们是意外身亡，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了。” “可这殿房相接甚密，火势扩散极快，又无水可救……”住持犹豫道。 广智笑着说：“这有何妨？到时禅院尽毁，我们就跟着您一同前往天竺，当作护送取经的力士便可。” 见他计划得慎密妥当，住持终于出机械的笑声，催他赶紧带人准备燃料，又叫广谋用无线电台给黑风山去信息，把晚上的行动通知给黑熊精。 另一边，白龙用她强的听觉听完这些人的密谋之后，出了嘲讽的笑声。 “怎么了？”在一旁的玄奘问。 “机会来了，别人已经帮我们选好了死亡的方式。是火葬，可以不用留全尸，简直太方便了。”白龙把她听到的都告诉了玄奘。 玄奘思考了几秒，沉吟道：“确实是个好机会，不过以他们的检查手段，不留尸体，或是只留下一部分焦尸，最终都会被现。”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以为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可能做到万无一失吗？你不走我自己走，反正我留了一点尸体备用。” “好吧，我跟你走。不过你必须保证你的隐身措施足够有效，假死之后，杨戬会立即对我重新启用棱镜。” “放心啦。”白龙说完上下打量着玄奘，像看砧板上的肉，“你想留下哪部分身体，快选。” 玄奘拒绝道：“不留，我不想身上再少肉了。反正假死最终都会被看穿，没有条件克隆出尸体的话，这次假死也只能稍微拖延一些时间。” “那就快出去吧，再在这厕所里待一秒我就要疯了！” 于是他们出了外面，再次确认没有被人偷听，便往神昉所在的房间走去。 “不过我对他们说的黑熊精有些在意。”玄奘忽然说，“在离寺庙这么近的地方，竟然有高智力的妖怪存在，还对佛法感兴趣，实在想象不出那是只怎样的妖怪。” 白龙则一点兴趣都没有，连话都懒得接。 接近门口，他们看到尉迟恭像是早早就站那在等着，向他们投来不善的目光。 （开始进入两更时期，感谢xv88的打赏！） 第四十九章 夜来火起 “完了，一定是和你一起上厕所被嫉妒了。”白龙悄悄用手肘捅了捅玄奘，“不过帅哥怎么也一起看着我们？” 玄奘轻声说：“应该是现了什么。”他往尉迟恭身后看了一眼，见房间中央神昉拿在手里的东西，瞬间明白过来，笑道：“看来是我大意了。” 尉迟恭大概嫌他走得太慢，突然厉声叫道：“玄奘，你这装神弄鬼的家伙，快给我过来！” “尉迟大哥，找我有事？”玄奘假装无辜地说，以便配合他们接下来的审问。 尉迟恭冷哼一声，并未回答，直接对神昉说：“大师，动手吧。” 神昉迟疑了几秒，抬起手里的慈悲长枪，对着玄奘扣下了扳机。 然而玄奘只是眼神涣散了一下，便恢复原状，反而还更加清明起来。之前他们所经历的头痛现象，也没有再出现。 神昉和尉迟恭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对自身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玄奘故意不解地问道：“大师为何突然对我使用此枪？” 神昉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我在那次夜袭过后，一直对菩萨赐予的这把枪百思不得其解。我想既然是佛门至宝，应该不会对我们自己都产生那么大的伤害。所以我花了多日时间，清空心中杂念，下决心对自己开了一枪，却现没有头痛，反而心情舒畅。 “前几天在鹰愁涧，你和袁策外出捕猎时，我也劝说尉迟恭试了一下，我俩都没出现头痛反应。刚才我们又试了一次，确实不再出现异常。我和尉迟恭总结了一下规律，现只有你在场时，慈悲才会让我们大家产生剧烈的头痛。所以我们怀疑问题出在你身上。” “是这样吗？”玄奘装傻道，“可刚才我也没头痛啊，真是奇怪。” 神昉说：“是啊，的确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果说是你心中恶念过重，导致我们都受了误伤，那为什么刚才又没事呢……” 玄奘暗道，其实是有效果的，只不过那种程度的脑电波干涉和心理暗示，对他而言就是挠痒。他可是身经百战了。 而他在进门前已经料到神昉他们是对慈悲长枪起了疑，因此没有下令让正在寺庙范围外待命的FTB出麻痹攻击。 话说回来，这两个人思考的方向也太纯朴了，居然以为是他恶念过重。不过他们毕竟没有次声波武器之类的概念，想象不到玄奘身上带着某种脑部攻击装置的可能性。开了这一枪之后，找不到其他可疑之处，他们也只好作罢了。 这就是知识造成的思维局限性。 尉迟恭心有不甘地瞪了玄奘一眼，简直能让后者从眼神中看出他的心声：你这家伙绝对有问题，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神昉向玄奘道歉几句，不再纠结此事，面对走近自己身边继续提出质疑的尉迟恭，也好言劝了下去。 要不是有神昉在，自己应该被尉迟恭揍好多遍了吧，玄奘暗自这么想道。 禅院的小僧进了厢房，通知他们到时间吃饭了。 大家一同吃晚餐的时候，玄奘和白龙都从那些和尚眼中看出了鬣狗面对食物一般的笑意，不禁在心中讽刺道：能收这样一帮阴险之人做信徒，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佛门的筛选标准了。 住持已经修得罗汉金身，不用吃东西，因为是从人类变成的机器僧侣，也没有白龙那样对进食行为的好奇心。他只是盘腿坐在一旁，双手结印，用看不到焦点的目光扫视着神昉一行人，盘算着夜晚的计划。 众人用餐完毕，天色已经黑得看不清人影。寺里受佛门照应，虽然不愁水源干粮，却和其他地方一样，没有电力这种奢侈的东西。所有人都早早地各自回房，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吹灭油灯开始入睡。 几个小时之后，屋外果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掩饰得很好的洒油声。又过了一会儿，门口和窗户都响起钉木板的声音，这么大的动静，把警觉的尉迟恭也惊醒了。 “失火了！失火了！快起来！” 他叫醒神昉和其余两人时，屋外已经点起了火，很快就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操！这火绝对是他们故意放的，我都听到封门的声音了。”尉迟恭愤怒地说。 神昉疑惑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别管这么多了大师，逃命要紧！”尉迟恭捡起身旁的自动步枪，对着门板扫射，“武器都不收走也想封住我们？天真！” 出乎意料的是，门口突然爆出一团火球，爆炸的灼热气浪把他们吹飞出去，撞到燃烧的木墙上。 “妈的，居然有陷阱！”尉迟恭啐了一口，骂道。 四人互相帮着扑灭身上的火苗，不敢再轻举妄动，被困在燃烧的房间中。 玄奘假装很着急地喊道：“怎么办，房子已经快烧塌了！” 白龙也非常起劲地跟着他演戏，叫道：“我们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然后两人像是吓傻了一样开始在屋里乱窜，被一根着火的横梁砸倒，身影很快淹没在火海中。 尉迟恭和神昉被这两人故意渲染出来的紧张气氛所感染，也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但神昉不久便从慌乱的状态恢复，心念一动，身上的纳米装甲改变了材质，将他的全身密封，开始生成隔温层。同时延展变化出一顶头盔，阻挡了令人窒息的浓烟。 “尉迟恭，跟我来！”神昉喊道。 他反身将尉迟恭护住，装甲向他体内注入了纳米机器人，通过血管很快到达全身，对他的运动能力进行增幅。他大喝了一声，抱着尉迟恭倒退着撞向木墙。 神昉到得屋外，却现四处都是火海，整个禅院都在燃烧，不由得愣了一下。 “大师……” 听到虚弱的说话声，他连忙低头看向尉迟恭，现对方全身都被严重烧伤，气息微弱。“尉迟兄弟，振作一点！”神昉把自己头盔前的面罩部分拆下，套到尉迟恭脸上帮助他呼吸。他抬起头绝望地四顾，现根本没有可以逃出去的地方。 尉迟恭挪开脸上的面罩，艰难地对他说：“大师，别管我了……你有袈裟护身，能逃出去的……” “不行，我们不能再有牺牲了！” “快走吧，来不及了……”尉迟恭用尽全力将神昉推开，被一场爆炸的火舌吞没。 神昉放下护住头部的双手，无暇顾及烧灼的疼痛，咬了咬牙，拉下头盔往记忆中的禅院出口冲去。 第五十章 黑缨枪 白龙将残缺的袁策尸体从高处扔到已经烧得不成样子的木屋中，微笑道：“这下好了，你们队成功团灭。” 玄奘解下手腕上的废土助手，也朝下方扔去，然后说：“走吧，记得穿上衣服。” “我突然还挺想看戏的。”白龙望着火焰包围下的禅院，饶有兴致地说。 “被逼到这种绝境上，官方就该派人过来修正了，再不走就晚了。”玄奘让FTB用铁链把自己固定在黑无常身上，像是准备放飞的风筝。 但在他们即将离开现场的时候，FTB忽然向他提醒道：“主人，那件东西是不是……” 火光映出了一个庞大的黑色身影，而玄奘一眼看见的却是它手上拿的那个东西，它的样子是如此的熟悉。 “放大看看。”在他的指令下，FTB将黑无常双眼看到的画面拉近，投影到地面上。 白龙弯腰凑过来，好奇地问：“什么什么，快让我也看看。” 玄奘蹲下来仔细察看，低语道：“是的，不会有错，只有他才有那件东西。”然后表情严肃地对白龙说：“对不起，我们大概要再留一下了。” 靠着隔温层的保护和体内纳米机器人的不断修复，神昉总算冲到了火海之外，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气。 早已守在外面的机器僧侣来到他面前，盘腿悬浮在空中，沉声说道：“不愧是锦襕袈裟，竟能从这火海中全身而退。” 神昉怒视着对方，质问道：“老院长为何这么做？” 机器僧侣并未回答，而是直接结了个法印。颈上念珠瞬间随之解下，在空中旋转了一会儿，骤然向着神昉飞去，划出极其凶险的蓝色尾迹。 神昉就地一个翻滚，踏着几块山石敏捷地闪转跳跃，避开射向自己的念珠。在他身后，一处处石块被念珠击碎，四处飞溅。 机器僧侣双手于胸前交叉，正要变换第二套法印，而与此同时，神昉已经在空中抽出了背后枪套里的慈悲。金光闪过，慈悲化作禅杖，重重地扫向那具悬空的金属躯壳。 咣！ 一声巨响，机器僧侣被打得横飞出去，深深嵌入山壁之中。 “住持！”旁边围观的僧人们出惊呼，纷纷对着神昉开火。 神昉大喝一声，手中禅杖激射出数道白光，在人群间如游龙般穿梭，让他们瞬间放下武器，痛哭着向他跪地忏悔。 “你怎么不继续捣乱了？”躲在暗处的白龙对着玄奘坏笑道，“我还挺喜欢那套头痛训练法的。” “偶尔让他成功用出几次慈悲，毕竟现在出手容易被现。”玄奘说着，望向那个不断接近的巨大黑影，又吩咐FTB，“待会儿它开始使用时，注意监测内部能量反应。” “是，主人。顺便提醒一句，有新的空中目标正在接近。” “白龙。” “放心啦，我的隐形技术怎么可能有破绽。”白龙骄傲地说。 远处的神昉又把禅杖变回了枪，瞄准着机器僧侣撞进去的地方。 没过多久，山壁上迸出一大片碎石，机器僧侣再次冲飞出来，神昉也在此时扣下了扳机。白光击中对方的身体，在金属外壳上缠绕了刹那，便很快消散，没有引任何反应。 “看起来，观音亲赐的佛门至宝，对我这罗汉金身并没有效果啊，呵呵呵。”机器僧侣得意地笑道。 “怎么会……”神昉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长枪，接着很快转变了策略，将它收回背上，从身边的和尚手中接过新的武器，指向机器僧侣。 “收手吧，住持！我们不该鬼迷心窍，窥伺圣僧的法宝。这样行谋财害命之事，会遭炼狱之刑啊！” “阿弥陀佛，回头是岸啊，住持！” 那些和尚都大声地出劝诫。 “竟然瞬间就策反了我的全部手下，慈悲劝化之枪果然厉害。”机器僧侣冷笑道。 然后随手一挥，一粒粒念珠准确地穿透那些和尚的心脏。鲜血在熊熊火光中喷洒而出，神昉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倒下。 “不过一群凡人，既然心不在我这，也不必留了。”机器僧侣无情地说，“更何况我把一切都布置好了，收服他们又能怎样？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神昉！这袈裟和神枪，终会归我所有！” “你烧尽这观音禅院，杀害我三名同伴，只是为了我身上这两件法宝吗？”神昉剑眉紧蹙，冷冷地说，“你这满脑贪欲的恶徒，根本不配拥有罗汉金身！” 机器僧侣不屑地说：“哼，这破烂金身，不要也罢！” “哦？到底是何等宝贝，让金池长老连罗汉金身都视为草芥，不惜焚烧禅院也要夺取，我都想要看看了。”一个粗犷浑厚的声音说道。 神昉循声望去，只见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熊矗立在不远处。它穿着汽车外壳拼接成的装甲，全身装甲都磨得亮。它背上背着一个貌似引擎的装置，左肩上装了一具长着粗大弯角牛头骨，两根软管伸到鼻前，接入一张镶满尖牙的面罩。 黑熊手里还提了一杆长枪，枪缨是很特别黑色，而枪头更是黑得无以复加。那枪头用比夜色更深的金属铸造，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光，连自身的立体感都被完全抹消，只呈现出极单纯的平面。空间像是在那里被凿穿，留下完全虚无的空洞。 看到那杆奇特的黑缨枪，白龙捅了捅玄奘说：“喂，这就是你说的那个？” “没错，gnd合金制造，百分之百的可见光吸收率，至今无法量产。” “结果就用在一杆枪上……研究机构太无聊了吧！” “枪头内部还有其他装置。” “那你怎么确定，那头熊就是你所说的那个人呢？” “要等他开始使用那杆枪，才能通过能量波动检测出来。”玄奘望着那头黑熊，用力捏紧了右拳，脸上闪过一丝悲愤，然后平静地说，“继续等吧。” 无处，机器僧侣对着黑熊施了一礼，说：“黑风大王，有劳你前来帮忙了。” “金池长老客气了。这僧人身上穿的，便是你所提到的华美袈裟么？为何看起来如此普通？”那黑熊非常自然地说着人话，语气竟还透出几分文雅，与它的外貌相差很大。 “大王不知，这袈裟有多端变化，收放自如，眼下被他收起来了。他靠着袈裟护身，还冲破了烈焰封锁，并且毫无伤呢。” 黑熊闻言，看向神昉，粗声道：“居然如此神奇，可否请小师父放出袈裟真貌？” “你当这菩萨赠宝是戏法，能随意变幻供人娱乐吗？”神昉愤怒地说。 机器僧侣说：“大王莫急，待我们施完移魂**，再看也不迟。” 黑熊点了点头，将长枪往旁边随意一顿，枪杆尾端便插入岩地之中。机器僧侣则开始快双手结印，控制着念珠飞回神昉身边。 神昉屏息凝神，感知着念珠的轨迹，以应对它们随时可能起的攻击。但念珠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射向他，而是停留在周围，射出蓝色的等离子束相互连接，把他锁在中间。 机器僧侣飘到神昉对面，说道：“开始吧，黑风大王。” 第五十一章 击杀观音 “他们难道要现场进行灵魂转移手术，怎么可能？”白龙低语道。 “要么是机器和尚被骗了，要么就是怕时间拖太长让神昉有机会逃跑，暂时先抽出灵魂。”玄奘说着，看到黑熊精掏出一个圆筒装置，点了点头，“看来是后者。” 圆筒装置看起来做工很粗糙，使用了各种劣质的替代品，但头部的三个钩爪，和它们所围绕的复杂线圈结构，毫无疑问是原装货。 那是灵魂采集器的核心部件，来自遍布全世界的轮回网络。隐藏在地下或云层中的灵魂采集器，覆盖了几乎所有有人类的地方，能够找到它们，窃取上面的灵魂抽取部件，并改造成便携式的工具，拥有如此技术，那只黑熊精的真实身份离玄奘的猜想越来越接近了。 不过，他的记忆应该已经被清洗，难道是通过藏在黑熊体内逃过了？ 慈悲之枪不起作用，自己也被等离子束锁住无法行动。看着对准自己的古怪装置，神昉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他双手合十，闭起双眼开始念诵经文，做出最后的祈祷。 黑熊精拉动圆筒上的几个把手，按下开关，开始为灵魂采集器充能。伴随着令人不安的电流声，闪烁着电火花的钩爪缓缓打开，内部线圈散出幽幽的红光。 “主人，之前现的空中目标已经接近警戒范围，并非常规无人侦查机。”FTB用极小的音量出通知。 “那是什么？” “已判定为最高级别机械化身。为避免暴露，我将暂时关闭一切探测设备，仅保留基本移动功能。” 那不就没办法按计划进行了？玄奘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然后注视着神昉头顶的夜空，喃喃道：“是时候现身了，该死的观音。” 就在灵魂采集器充能完成，即将动之时，一个庄严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妖孽，住手！” 金色的莲花在黑熊精脚下炸开，将它轰飞出去，手中的灵魂采集器也炸成了零散的碎块。围绕在神昉周身的念珠也失去了功能，纷纷掉落。 观音乘着莲花宝座缓缓降于神昉面前，柔声道：“圣僧莫怕，你已脱离险境。” 神昉感激地拜服于地，不断道谢。观音微笑摆手，让他先到一旁躲避。 “观……观世音菩萨，为何亲临至此……”金池长老用断断续续的电子合成声说道。 观音转向仓惶后退的机器僧侣，厉声说：“你这妖僧贪财善妒，实在愚蒙至极。修得罗汉金身，却未能破除心魔，反而勾结妖怪谋害圣僧。所幸佛祖英明，经他心通探查到你的邪念，我才得以及时阻止。现当罚你堕入炼狱，三世受刑，以偿罪孽！” 说完从玉净瓶中取了杨柳枝，轻轻抖出一滴甘露。 那甘露飞至机器僧侣身上，瞬间将坚固的金属外壳融化，腐蚀范围以不可思议的度很快扩散到全身。机器僧侣仿佛能感受到痛苦一般，出凄厉的求饶声，融化的肢体扭成一团，最终化作一滩灰黑的液体。 观音又看向另一边的黑熊精，却见它拔出黑缨枪，毫无畏惧地挺直了身体。 “妖孽，见了我竟不逃跑，看这样子，难不成还想拼死一战？”观音柳眉轻蹙，问道。 黑熊精面带嘲讽地说：“都说观音菩萨慈悲为怀，却使出这等残忍手段，真是大开眼界。就算侥幸逃走，你又能留我多活几日？” 观音轻叹一声，摇头道：“本念你身为妖怪，却幸得造化开智，能够诵经礼佛。若现在跪地求饶，念你有几分佛缘，还可网开一命。” 黑熊精凛然道：“我诵经只为修炼心性，不为跪地乞怜，当谁的奴才。” 观音愠怒道：“大胆孽畜，既然不肯跪地求饶，也唯有赐你一死了。” “哼，平日常与金池长老探讨佛法，见他对诸佛百般崇敬，以为是多么高尚之辈。如今看来也不过耳耳。一念不合就喊打喊杀，跟那山间盗匪又有什么区别？”黑熊精冷笑着说。 观音的有机塑料脸微微扭曲，闪过一丝狠戾，伸手摸向瓶中的柳枝。 而黑熊精早已怒吼一声，背上的引擎喷出数道黑烟，雄壮的身躯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像颗炮弹一般猛弹而出，撞向观音。 它来势汹汹，饶是观音也不免一惊，放弃攻击闪身避开。 黑熊精在地面上砸出一道大坑，没给观音任何喘息的时间，就抖了个枪花，将黑缨枪刺向对方。 那黑到极致的枪头，仿佛突破了距离的限制，几乎在刺出的同时便已到达彼端。毫无立体感的外形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错觉，让人感受不到它的移动。 呲啦一声，闪避不及的观音被枪头划破了白衣，露出半透明的乳白色躯壳。 黑熊精疾抖腕，又是一串连刺，竟全数扎在那创口上，打破了观音的防弹外壳，露出内部的精密元件，不停闪烁出电火花。 观音不禁产生危机感，被冷兵器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对她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事。 她不再管杨柳枝，索性直接捏碎了玉净瓶，将致命的甘露洒向空中，笼罩了黑熊精的全身。 黑熊精暴喝一声，震飞身上的装甲，硬是接下大部分甘露，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在头上转成一个正圆，竟是将洒向自己的甘露全部弹开。 观音惊呼道：“这……怎么可能！即使你是……” 黑熊精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长枪突进，刺入观音胸口，再手中一扭，开启了黑樱枪的机关。 “是了！绝对是他！”玄奘激动地轻声叫道，即使不检测枪头内部的能量波动，光凭肉眼也能看出那种独特的攻击方式。 观音出一声惨叫，全身剧烈地抽搐，迸射出一串串电火花。她身上的各处电光，混合着细小的碎片，都被吸入胸口当中的黑缨枪中。抽搐的观音没过几秒便耷拉下来，像断了线的木偶。 “能量吸收？”白龙疑惑道，“好高的效率，那个机械化身的能源核心可是聚变型的。但那么多能量怎么装进那个小小的枪头里？” 玄奘正准备解释，又警惕地住了嘴，假装道：“我也不清楚原理……不好！是圈套！” 听到他的惊呼，白龙赶紧又看向已经得胜的黑熊。 只见被黑熊精刺死的观音化身，忽然出非人的尖厉啸叫，化作无数碎片疾飞舞。 黑熊精被碎片形成的风暴包围，努力舞动着长枪，却始终无法突破。 片刻之后，它忽然出痛苦的咆哮，扔掉长枪摔倒在地。身边的碎片掉落下来，只留一道金属圆环套在头上。 第五十二章 禁箍 黑熊精用力抓着头上的圆环，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圆环上的指示灯疯狂地闪动，似乎在向它的大脑持续施加刺激。 它不断地用头猛砸地面，撞得山石四处迸飞，却依然无法将圆环脱出。而它的身上已经显现出血红的纹路，透过长长的黑毛都能看到。那纹路遍布全身，像是可视的血管。 黑熊精忽然身体一僵，瘫倒下去，再也无法动弹。只是它身上的纹路仍未消散，似乎在静默中继续着恐怖的折磨。 短短几分钟内异变陡生，观音菩萨竟被妖怪击成碎片，而站到最后的黑熊精又突然倒地不起，让在旁观察的神昉茫然无措起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从躲藏的山石背后走出。 一地的尸体和金属碎块，在禅院的火光中投下摇曳的阴影，神昉站在其间，顿生悲凉，不由得竖掌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圣僧遭此劫难，仍能安然度过，此后必有大福。”熟悉的声音从空中响起，引得神昉赶紧仰头看去。 只见观音菩萨从空中悄然降临，白衣纤尘不染，竟然毫无伤。 神昉惊讶道：“菩萨，贫僧刚才明明见您……” “那不过是我众多法相之一，不必恐慌。” 神昉闻言细看，果然现观音的样貌和之前略有区别。 虽然同样是白衣，现在穿的却更接近长裙，上面装饰有华丽而不易察觉的暗纹。她的头上不再是白纱，而是戴了与白衣相连的兜帽，遮住上半部脸颊。观音的全身基本都笼罩在衣物之下，没有莲花宝座，也没有持玉净瓶，装束异常的简单。 “是真身。”玄奘很快做出判断。 这副模样，他不知见过多少回。兜帽中露出的半边脸，能明显看出是正常的皮肤，而非之前那个化身的有机塑料。但隐藏在这普通白衣之下的，是一具高度改造的**，战斗力堪比一整支军队。 白龙跃跃欲试地活动着自己的右手，细嫩的皮肤上开始闪烁出点点银光。她怂恿道：“居然亲自来了，多难得的机会，要不要趁现在杀了她？只要有一颗液态金属微粒进入她体内，我就能要了她的命。然后我们再找出附近的灵魂采集器，阻止她的轮回。” 玄奘果断地拒绝道：“杀了她，你如何应对其他人的反扑？我们的敌人不止这一个。” 白龙只好撇了撇嘴，继续观看事态进展。 神昉对观音行了一礼，恭敬地说：“多亏菩萨及时搭救。菩萨果然算无遗策，轻易降伏了这黑熊精，否则凭它的凶残，贫僧定难逃过此劫。” 观音微微低头致意，歉然道：“让你在供奉我的观音禅院遭难，实在过意不去。” “都是因为他们自己心生恶念，与菩萨又有何干。这禅院众僧贪欲如此之重，我也始料未及。不过正应了佛经中的那句——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他们的不正之心，又哪能瞒过佛祖的明察？同是修佛，却修得急功近利，被荣华富贵迷了眼，落得这般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观音缓缓点头，赞许地说：“圣僧果然佛心坚定。虽历经磨难，却仍是非分明，悟得至理。此去西天，必能克服万难，逢凶化吉。” 说完，她看了眼院中大火，轻叹道：“可惜世事无常，生死有命，那几位不能继续跟随圣僧，却也做出了应有贡献。此处离西天尚有万里之遥，孤身上路，的确艰难。不如我给圣僧再寻一名同伴。” 观音走到昏厥的黑熊精跟前，默念了句真言，那妖怪便微微扭了扭头，然后双眼猛地一睁，翻身跳起。它正想拿自己的黑缨枪，却觉得头昏眼花，只能捂头勉强站立。 “孽畜，再敢乱动，定叫你经脉过载，爆体而亡。”观音冷声道。 黑熊精愤恨地说：“你往本王头上套的是个什么鬼东西，好生卑鄙……” “你杀念过重，为约束你，我才好心将这禁箍套上，以防你伤了所护之人性命。” “什么所护之人，本王逍遥自在，哪有什么人要看护？” 观音正色道：“孽畜，你虽落凡为妖，但甚有佛缘，也算存有几分佛心。你本是人身，生得今天这副模样，其实是前世有罪，故而投胎为兽，要历经几世轮回，才能重生为人。” 黑熊精讶异地说：“竟有此事？” “你仔细想想，自己身为一头黑熊，又怎能开化灵智，口吐人言？你与这禅院中的金池长老来往，难道不是遵从内心的召唤，希望靠佛法洗涤罪孽，重拾人性么？” 黑熊本还在犹疑，头上的圆环忽然不易察觉地闪动了几下，它便双眼茫然，出神地轻语道：“菩萨所言不假，我果然从内心窥得一些往昔记忆……” 观音又说：“如今念你练得几手功夫，赐你良机，许你护送圣僧西行。你身强体壮，路上须多行斩妖除魔之事，保得圣僧平安。若圣僧安然抵达天竺，修成正果，佛祖也可免去你后几世刑罚，当下为你恢复人身。” 黑熊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没有焦点地投向前方，像是思考了几分钟，最后跪服于地，虔诚说道：“谢菩萨恩典，我愿保圣僧西行，以赎前世之罪。” 观音露出一抹浅笑，转向神昉，伸手虚拂一下，将一道光打入他的纳米装甲中。“我已将禁箍真言传与圣僧，若往后这黑熊有不听话之处，只需在心中默念此咒，便能制住他。” 神昉大喜，伏身拜谢。 “走吧，我不想再看下去了。”玄奘轻声说，带着FTB小心隐匿行踪，离开了藏身之地。 白龙跟了上去，问道：“哎，不救他了吗？” “观音在这，救不了。再说要先到地府取回他的记忆备份，救他才有意义。目前，只能让他先受着控制了。”玄奘说完，又咬牙挤出一句，“这帮无耻的家伙！” 莫曲离，他前世的得力助手，gnd合金的明者，地面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想不到，他们竟然在洗去他的记忆之后，把他的灵魂注入一只黑熊体内。 他原本还奇怪，为什么莫曲离受了进畜生道的惩罚之后，还保留着那杆专属的黑缨枪。原来佛门竟安排他来当神昉的护送者。 已经洗了脑，被那道金属环控制，却还留着前世最喜爱的武器，为佛门的劝化之旅保驾护航，这是何等的侮辱！ 玄奘默默放开了手，掌中留下数道深深的血痕。 尽管愤怒，他却很清楚，现在冲过去无法改变任何事，只会白白浪费难得的转机，让自己也沦为诸佛玩弄取笑的小丑。 “喂，你别只顾着走啊。”白龙拖住他的衣角，问道，“我们这是急着去哪？” “黑风山。”玄奘将自己固定在黑无常机体上，回答道，“趁还来得及，去那里看看有没有能够回收的设备。莫曲离应该留了一些东西在那。” “为什么这么肯定？” “有些东西，奈何桥是抹不去的。” 玄奘说完，让FTB启动了喷射器，向着黑风山飞去。 第五十三章 杨戬的愤怒 消毒室中的杨戬戴上呼吸机，让白色的烟雾笼罩全身，又被消毒液冲刷干净，经四重射线分别扫过，才随着传送带进入下一个房间。 几根机械臂向他体内注入用于检查的纳米机器人，配合断层扫描，对他的健康状况进行全方位的探查。 除此以外，他还必须回答一些精心挑选的问题，接受脑部信号反馈测试，以确认他的认知能力完好无损。 尽管非常麻烦，他也必须忍受繁复的检查，他们承受不起任何疏忽。只要有一个细胞被不慎带出来，监狱里的那个怪物就会藉此复活。要把它再关回去，或许要经历比上次更不可理喻的噩梦。 而每一次与它战斗，都是对身心的严重摧残。 只有杨戬对那个怪物有着稍微深入的了解，也只有他的棱镜，才能在它所处的空间中获取一丝优势。 半小时后，通过一系列检查措施的杨戬总算能够穿上衣服，修身的银甲紧密地贴合着他的肌肉线条，让他重新变得英武霸气。 两边的卫兵向他敬礼：“辛苦了，大人。” 杨戬随意点了点头，把专属武器从架子上收回，打开通讯频道，接收天庭传来的连线请求。 “犯人情况如何？”玉帝的影像开门见山地问道。 杨戬回答：“已经完成镇压。三号相位柱被损坏了百分之四十七，十一名精锐卫兵丧生，另有两百五十五台机器守卫被完全击毁。” “牢狱是否稳定？” “正在恢复，预计还需要三十六小时。” “很好。你的处理非常及时，多亏有你，我们才能把它囚禁这么多年。”玉帝赞许道。 杨戬说：“我建议对这个月的日志进行全面清查，它的这次作不太寻常。” “哦？出了什么事？” “比以往都要更疯，它像是在响应什么，一直不停地出呼叫。” “它在叫什么？” “不清楚，你知道在那个空间里不止是声音，语义也会被扭曲。”杨戬皱眉道，“如来当年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它？” 玉帝叹息道：“它已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外……你说它在响应某种东西，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感觉？” “它的注意力一直没放在我身上，也不在任何一处，而是在空间之外。”即使这样，他还是经历了数日的苦战，才将那怪物拖垮。 “但它不可能感知到空间以外的东西。” “是的，理论上不可能。” 两人同时沉默了，各自陷入沉思。 “我会安排清查事宜。如果有空的话，希望也得到你的帮忙。”玉帝最后说，“不过你最好先给自己放个假。我会跟其他人说明，不让人打扰你。” “谢了。” 杨戬关闭通讯，沿着单调到让人失去判断的金属长廊走出牢狱核心。 雷声在四处响起，他回头看了一眼五根高耸入云的巨型柱状建筑，叫上静候在门口的哮天犬，飞离了两界谷。 还在空中，他便向那枚观音弃子出了联络信号。 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他为了处理五指监狱的事，无法和外界沟通，自然也就不能持续关注取经的进展。他读完玄奘来的视频资料和附属文本，现最后一次汇报只停留在太白金星的行动之后。 难道自己不把第二道劫难的资料过去，那小子就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也不会主动反馈进展吗？真是懒得要命。 过了很久，杨戬的消息依然没有得到回复，这还是头一次。在他的印象中，玄奘还从来没有拖这么长时间的记录。 他无心再空等，直接向棱镜插件出了连线请求。然而返回的提示却是目标丢失。 杨戬停下飞行，悬浮在空中，右手并指按住自己的耳侧，对着插件最后返回的坐标启动了棱镜。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烧焦的废墟。 死了？ 他皱了皱眉，对哮天犬说：“目标观音禅院，先过去搜查，我随后就到。”哮天犬听从指令，两翼喷出蓝色的尾焰，穿透两层音爆云，瞬间消失在视野之内。 杨戬则调出地图，在双叉岭到观音禅院的整条路径上开放棱镜观察。 辐射残留……属于太白金星的痕迹。 生火的痕迹，看来他们来过鹰愁涧…… 等等，为什么鹰愁涧也有辐射残留？还有这些尸骨…… 他额间的神眼快闪动，遍历了该区域的已有记录，却没有现任何端倪。看来是近年才出现的，而且自己也从来不会注意那个地方。 杨戬睁开双眼，很快飞至鹰愁涧，对那些尸骨进行细致的检查，没能找到任何可追踪的细节。 等等，一丁点都没有？ 哮天犬传来了呼叫信号，杨戬便先记下了这个疑点，又在地上收集了一些看上去还算新鲜的血液样本，然后移步观音禅院。 路上，他心中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哮天犬看到主人的到来，立刻汇报了结果：“在火灾废墟中找到两具人类焦尸，外面的平台上还有尸体若干，并有激烈打斗的痕迹。” 打斗痕迹是常规流程中的，看来取经人已经通过了此处的劫难，收了新队友继续前行。至于那两具焦尸，看上去都有些残缺，应该是火烧和爆炸引起的，也很正常…… 杨戬回忆了一下玄奘给自己的报告，然后问：“只有两具焦尸？” 得到哮天犬的肯定答复后，他心中的怀疑更为严重了。“连接总机，现在就把尸体dna数据回，进行身份确认。还有这份血液样本，也给我检测一下。”杨戬命令道。 几分钟后，哮天犬向他告知结果：“尸体属于取经队中的袁策和尉迟恭，其中血液样本与袁策的特征吻合。” “对了，还找到一些主人指令范围外的东西。我觉得您可能会感兴趣。”哮天犬从口中伸出细小的机械臂，把一个面目全非的方形装置伸到杨戬面前。 看着上面那个熟悉的六棱柱元件，杨戬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的碎石和燃灰被一股狂风吹散，周围的景物仿佛被烧化了一般扭曲起来。 是谁给他的胆子，竟敢公然背叛我！？ “切换武器形态。”他用冷得可怕的声音对哮天犬说。 黑色的机械猎犬很快变形成一套机甲，附在杨戬身上。他升到空中，开启机甲上数百个飞弹射口和死光枪，对着下方一边疯狂地轰击，一边怒吼道： “玄奘！！！我要你不得好死！！！” 已经被烧成灰烬的禅院，连同整座山一起，被炸成了粉末。 第五十四章 神秘电波 距观音禅院不远的黑风山上，玄奘忽然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只见远处升起无数团火球，爆炸的震波把黑风山的树林震得一摇一摇的，落下无数树叶。 “谁呀这么暴力！”白龙拂开头上的树叶，骂道。 玄奘扁了下嘴角说：“我猜是杨戬。” 算起来也是时候了，只要杨戬到禅院废墟稍微勘查，就能很快现他没死。 不过时间上也太巧合了，玄奘本来还指望杨戬把之前那种貌似闭关的状态继续保持一段时间呢。 “知道是仇家，你还不快跑？” “我信你啊。”玄奘从容地说，“现在跑出去的话，反而更容易被看见。你只防棱镜，不防常规手段，不是吗？二郎神养的那条狗视力可不差。” “别的也能防，就是麻烦，还容易饿。”白龙玩着盆栽里的兰花，心不在焉地说。 两人在FTB的帮助下扫描生成了黑风山地形图，在天亮之前便已找到黑熊精的巢穴。 玄奘估计佛门至少会等莫曲离跟着神昉离开二十四小时之后，才会对这个地方进行清理，没想到二郎神反而先一步到达。 但玄奘有足够的自信，相信对方不会进黑风山搜查。二郎神肯定会选择最大限度地展开棱镜，对取经路线及周边大范围地区进行观察。而为了支撑这种程度的能量消耗，他会回到天宫，把自己接到某个能源核心上。 白龙看着禅院那边慢慢平息的爆炸，嘲笑道：“三只眼的家伙还真是白痴啊，你之前说不让开棱镜他就真的不开。不然我们俩应该都玩完了。” “二郎真君是天庭少有的正直人物，不是笨。他主要是力量太强了，加上过于耿直，容易出现一些思维死角。他根本就不相信我敢背叛他。”玄奘说着摇了摇头，轻笑了一下，“如果可能，我也希望用不着骗他，逼得他习惯使用一些阴险狡诈的手段。” 比如把人骗进罗汉金身，以利用机械躯壳更方便地监视信徒思想，还让信徒以为佛法有成，感恩戴德。 “光头，你一定跟反抗军的人有联系吧。不然怎么会知道黑熊精前世的事。”白龙忽然转了转眼睛，问道，“你一直瞒着的就是这个？” 玄奘没有回答，就当默认。 白龙鼓起腮帮子，假装生气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屁大点事也不肯说，怕我泄密？你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跟那群贱人一伙？” “你身为女孩子说话能不能有点礼貌。” “不好意思哦，我是人工智能没有性别，这个人格只是暂时的。”白龙看他在杂乱的物品堆里翻找，又问，“你到底在找什么？我不认为被洗掉记忆的人还会通过这种方式留下什么暗号，再说他根本不知道你要来。” “我认为在地府转世的人，虽然丢失了前世记忆，人格也几乎完全重建，但某些习惯和执念是可能保存下来的。”玄奘在那堆汽车零件里翻了一会儿，最终放弃了它们。 这一世的莫曲离同样喜欢拆东西，从这洞中无处不在的零件就能看得出来。他一定花了很多时间把外面找到的机械产物拆解带回，背在黑熊身上的引擎和装甲大概就是这些东西组合而成的作品。 但看起来，除了黑缨枪以外，他们确实没给他留下其他前世的物品。莫曲离也没有获取能够入侵轮回网络的设备，盗取自己的记忆，寻回可能残余的地面部队。 也许是条件所限，毕竟玄奘自己也很难办到，何况莫曲离的灵魂是在一只黑熊体内。 更坏的情况，则是地府在为玄奘前世这些队友洗脑时，已经现了他们所植入的备份芯片，和用于极端环境下的记忆恢复训练。 玄奘叹了口气，环顾这个不算大的洞穴。如果不看地上的零件堆的话，布置得还是非常整洁的。不仅有各种莫曲离自制的木制家具，还种有许多植物。 整个黑风山也是郁郁葱葱，流水潺潺，游走着不少温驯的草食动物，跟周边颓废的荒原相比简直是仙境。 看来，莫曲离在转世之后反而有闲暇打理环境，住在一个充满生机的地方，实现了前世他常说起的梦想。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而现在，这短暂的清静也已经一去不返了。 玄奘的目光扫过桌上那些手抄的经书，感觉很是刺眼。想到莫曲离这一世被佛门故意设定成一心向佛的性格，不由得在心中咒骂了几句。 他忽然想起莫曲离长期和观音禅院的金池长老交流，在他们的谈话中也许涉及到一些关于佛门，或者是关于周边环境的有用信息，于是对FTB出指令，让它检索一下洞中那台无线电通信器。 FTB伸出几根数据线，插入设备接口中，不出一分钟便完成了遍历，反馈道：“共有三千多条信息，大部分是和观音禅院的联络通讯，其中还有一些是该设备接收到的电台广播。” “哪里的广播？” “无法确定位置。记录显示他曾做过联系的尝试，但均以失败告终。” 玄奘点开黑无常机体的操作面板，开始阅读那些广播。在他翻阅的同时，白龙已经径自接入无线电通讯器，先于他完成了检索。 “我觉得这东西可比他们谈论佛法的记录有价值得多。你可以不用浪费时间看了，我直接给你总结一下。”白龙语很快地说，“广播是自称已经修炼成精的家伙的，它觉得自己好寂寞好空虚，经常广播问附近有没有和它一样的妖怪，想大家一起开趴。” “但它没说具体地点。” “没错，大概脑子没长好。”白龙撇了撇嘴，向玄奘问道，“这种情况很普遍吗？就算有可能辐射变异，没个几万年动物也进化不出高等智慧，更不可能专门进化出跨物种的交流方式来学你们说人话。显然这只也是转世进了畜生道的人类了。” 玄奘抱起双臂，思考道：“即便如此，转世到动物身上之后也很少有能恢复人类意识的。为了防止这些人疯，地府通常会在他们转世时给他们的灵魂加上一些保险措施，封闭部分功能，以让人类的意识能够在动物大脑中正常运作。保留基本的感知和记忆，让他们承受进入畜生道的痛苦，但又不会失控。 “恢复人类智慧的前提，是那些保险措施意外失效，而那将让他们陷入极度危险的情况。莫曲离在黑熊体内保持灵智，是故意安排的结果。一般来说，自然条件下不会有所谓开化灵智的情况。” 白龙说：“所以你认为这家伙也是被安排的咯。” 玄奘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它在其中一条广播中提到，有意寻找它的妖怪，要小心避开神仙的监视呢？”白龙在黑无常的操作面板上选出一条记录，展示给玄奘。 第五十五章 暗号 “的确很奇怪……如果说它知道自己是仙人特意设置的妖怪，就不会出这些广播。如果说它不知道这一点，那么出广播的时候也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位置，让别人无法找到。” 玄奘看完那条记录，又翻了翻另外几条，现了其他疑点。他将几条记录在面板上摆到一起，对白龙说：“看这里，它们之间的用词有微妙的差别。” 那几条消息大同小异，只在中间的某几个字上分别做了改动，或者存在莫名插入的空格。 “是密码？”白龙说着，已经开始尝试破译。 与此同时，FTB也开始在后台对它们进行各种排列组合，统计值得注意的特殊词频。 “不行，无法组成有意义的结果。”两个机器人的破译都宣告了失败。 玄奘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目光忽然注意到一旁的无线电通信器。他在设备上调出收到的广播记录，重新播放它们。 白龙摇头道：“这没用，它们都是通过电波送的文字信息，没有什么倒放的音轨和隐藏的背景音来挥侦探精神。” “不，注意看示波器。”玄奘重放了一条记录，它在简陋的绿色液晶屏上显示出一段文字，在另一边的示波器上则呈现出起伏的波形。 这种波形一般用于展示信号强度、射频率之类的东西，在重放时也只是还原了接收该条广播时的情况，并无特别之处。 玄奘提示道：“你不觉得有些过于规整了吗？” “经你一说，看起来确实太稳定，一点杂波都没有。而且几条结合起来看，似乎还有着某种规律……”白龙很快便领悟到了，拍了下手说，“原来它是用射频率来做暗号！” 玄奘点点头，命令FTB：“对应每条信息中存在区别的字段，针对波形进行解码。” 十几秒后，FTB做出了回应：“适配为二进制编码，前半段为密文顺序，后半段为内容。重新组合后得到以下数字。” “是一个坐标。”玄奘看着那串数字说，“在地图上定位。” 黑无常的操作面板切换为电子地图，根据坐标很快标注出某个地点。 “附上取经路线图。” 先前被偷偷存下的路径覆盖到地图上，没有经过那个地点，但距离并不算太远。 “希望不会那么倒霉，刚好碰上神昉。”玄奘关上操作面板，说道。 白龙问：“你要过去？” “当然，对方很可能是一名反叛军，还是未被神仙查出来的反叛军。我不想再错过一次。” “如果是圈套呢？” “冲破就是。” 一旦决定，玄奘便立刻采取了行动。他让FTB把黑风洞恢复原貌，消除他们来过的痕迹，然后直奔那个坐标而去。 白龙跟着他在林间穿行，看似轻薄脆弱的礼服下摆划过地上的荆棘，没被它们刮破，反而将它们都割断了。但她还是面露不快，抬头抱怨道：“喂，我们就这样走过去啊。” “没办法，我的车在神昉那。” 白龙冷哼一声，只好变换了一套轻便的装束。 两人就这样徒步走了三天三夜。玄奘在黑风山时特意摘了些野果，存了点山泉，倒也没有饮食之忧。身边的两个机器人自然都不需要吃东西，也不用担心能源不足，晒晒太阳就能补充路上消耗不多的能量。 相比任劳任怨的FTB，已经模拟出人格的白龙就麻烦了许多。这一路上玄奘的耳朵里都塞满了她的怨言，有一回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又不会真觉得累，那么这些怨气是真实的呢，还是模拟出来的呢？” “废话，当然是模拟的，但为什么就不能是真实的呢？”白龙理所当然地反驳道，“这些电信号都真实的存在于我的身体内啊。” 她看着还剩大半的路程，苦着脸蹲了下去，赖着不走了。“玄奘，我们就不能用更快的方式吗？”她鼓着嘴说。 “每秒跑六百米的怪物实在太引人注目了。”玄奘断然拒绝，然后他手搭凉棚，望向远处飞扬的沙尘，微笑道，“不过你的运气还真不错，有人及时送车来了。” 一伙留着莫西干，脸上涂得五颜六色的荒野流氓，坐在几辆侧轮摩托车上飞驰而来。 他们大呼小叫地围着玄奘和白龙转了几圈，故意把沙尘扬到他们脸上，大肆嘲笑。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人身上都没沾上任何尘土。 “嘿，秃子，边上小妞不错嘛！” “可不？长得真水灵，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妹子了！” “骚，想干。” “不如把她让给兄弟们爽爽，饶你一条狗命，怎么样？” 流氓们高声傻笑，不断出言调戏他们，对着白龙挤眉弄眼。 “噫……不管哪个世界、哪个时代的杂鱼，都是同样的可笑啊。”白龙露出一副看臭虫的眼神。 玄奘怜悯地看着那些流氓。 一个流氓听了白龙的话，迷茫地说：“她是在骂我们吗？” “是啊煞笔！”边上的高个打了下他的头，又对着玄奘他们骂道，“妈的，敢看不起大爷？你们俩是活腻了！弟兄们，抄家伙！” 流氓们掏出粗制滥造的突击步枪和手弩，对准他们。 高个命令道：“打那秃子，别伤了小美女！” “有劳你了。”玄奘轻声对白龙说。 “没用的凡人。”她轻蔑地说。 在流氓们开火的同时，白龙已经挡在玄奘身前，让子弹和箭矢包裹在银色的液态金属内。 “停火！快停火！”高个流氓叫道，一脸惋惜地看着被打成马蜂窝的白龙，“不小心打死也就算了，凑合凑合也能用，弄得这么惨还怎么用？” 说完，才察觉到哪里不对。他呆呆地望着快愈合的少女，和其他人一样出了惊恐的尖叫。 “妖怪啊！” 眨眼之间，流氓们的脑袋都像西瓜一样爆开，纷纷倒地。 “真是恶心。”白龙厌恶地说了一句，走到唯一剩下的一个流氓面前。 那人吓得浑身抖，语无伦次地向她求饶。她随意一拎，就把对方举到空中，对他说：“你当然也要死，我只是不想坐沾了血的车。” 然后将流氓摔到地上，踏碎了他的胸骨。 玄奘从尸体身上捡了一把枪和一把手弩，跨上摩托，拍了拍边车的座位，对白龙说：“走吧。” （谢谢xv88的又一次打赏！） 第五十六章 高镇 有摩托代步，赶路的度提高了很多，但玄奘和白龙依然花了两天才到达那个坐标附近。 玄奘把车停在一个斜坡上，走到坡顶向远方眺望。入眼的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小镇，并非原先设想的山洞或树林。 “这么说，那妖怪藏在人类聚居地之中？”他从侧轮摩托里找到流氓扔下的一副单筒望远镜，拉长镜头开始观察。小镇的房屋外观完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干净，能够看出人类活动的迹象，不是一座死城。 白龙歪着头打量这座小镇，忽然说：“这地方和蛇盘山钢铁厂有点像，房子都是用铁架做的，不过中间也夹杂了一些砖房。” “蛇盘山真有钢铁厂？”玄奘回过头惊讶地问。 “对呀，你当时没看见？他们藏在山的背面。” “我只是从一些传闻中推测出那里有。”玄奘把奴隶贩子和带烙印的尸体的事告诉了白龙。 白龙若有所思地抱起双臂，说：“你的推理还算准确，他们确实买了很多奴隶来维持工厂运转，那个死了的应该已经脱掉了项圈，没想到还是逃不过不幸的命运。” 玄奘揶揄道：“你居然没把整个钢铁厂的人都杀了，真令人意外。” “哼，我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人么？不过那里的人都是神经病，我都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他们怎么了？” “有兴趣自己去看呗。别管那个了，快点进城。”白龙催促道。 然而进入小镇之后，他们也不可能直接抓个人就问“你们这里有没有闹妖怪啊”。玄奘看着对他们投来好奇目光的路人，心里盘算着该怎么从他们口中套出点线索来。 小镇的名字叫高镇，就写在入口处的公告牌上。高镇的四面都有城墙保护，只是看上去并不高大牢固，而且毁坏了一小部分，其余那些则像是近几年重建的。 镇里的人不少，并且有货物品种丰富的集市，繁荣程度仅次于长安避难所。跟封闭的地下堡垒比起来，这里自然显得有些落后，但更有种粗犷的活力。 食物和水在这都能买到，还有皮衣、长靴等适于野外远行的装备，看来时常会有旅者途经此地，居民们对这样的交易也已经习以为常。不过玄奘留意到，这里没有人进行武器交易，对于废土上的集市并不寻常。也许镇上已经产生了管理者，采取了相应的管制措施。 白龙被一只变异的双头马吸引了注意，拿着草料逗弄它，像个真正的无邪少女。玄奘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顺势和卖牲口的商人闲聊起来。 “这镇子好热闹啊，大叔是从别处过来做买卖的吧？” “咦，你怎么知道？” “镇子附近都没看到草地可以放牧，我看大叔是养马的，应该不住这镇上。” “小伙子眼力不错，我是从山那边来的，用这马换些生活必需品。”商人回答道。他对玄奘没有太多戒备，这也说明高镇的治安水平很不错，在当前的时代，只有这种地方才能产生自由交易的集市。 “这么远还专程过来？” 商人感慨道：“高镇的东西多啊，哪像我们那破地方。要是能拿到高镇的户口，在这定居下来就好了。” 这个小镇居然已经有户口这种东西了吗？文明程度真是意外的高。 玄奘跟商人聊了些生活琐事，然后话锋一转，说：“大叔，这高镇就这么落在荒野当中，不靠山不靠水的，城墙也不怎么牢靠，就不怕被强盗攻打吗？我从很远的地方过来，一路上从没见过人这么多的小镇，这地方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这我就不清楚了，看大家都很放心地过来做买卖，我也就跟着过来了。说也奇怪，从来没有强盗进城掠夺的。”商人想了想，建议道，“你不如找镇上的人打听。过了集市有个猪头酒吧，很好认。那的酒保见多识广，也许能有你想要的信息。” 玄奘谢过商人，叫上白龙往集市另一头走去。 “果然很好认。”白龙抬头望着猪头酒吧的门口上方，那里真的挂着一个风干的猪头。 两人推开门走了进去，酒吧里人头攒动，却显得过分安静，只有几个坐在一起的人在低声交谈。其他人哪怕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也互相不说话，各自喝着酒。 从打扮上看，他们大多是外来的旅行者，对别人都保持着相对冷漠的态度，刻意拉开距离。 白龙的出现引了一阵骚动，但这些人也只是惊叹于她的美貌，与同伴交谈了几句，没有谁做出搭讪之类的举动，也就很幸运的没有人送命。 “这地方真怪。”白龙皱眉道。 玄奘解释说：“大家互相都不认识，不信任，当然不像你在母体里看到那种虚拟出来的酒吧一样。不过看起来，确实是个交换情报的好地方。” 酒吧里聚集了各式各样的人，有旅行商人，有苦修的僧侣，有半身僵尸化的变种人，还有全副武装的雇佣兵。采用合适的交谈技巧，就能从这些来自各地的人身上得到大量有关废土世界的信息。 玄奘和白龙来到吧台，梳着小辫的酒保迎上来问：“两位喝点什么？” “有可乐吗？”玄奘先想到的饮料就是这个，他对酒没有太大兴趣。 “当然，窖藏十年的核子可乐，一点汽都没漏，能喷你一脸。”酒保自豪地拿出一瓶可乐。 白龙说：“给我调一杯长岛冰茶。” 酒保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小姐，我们没有这种酒。” “威士忌呢？” “也没有。” “好吧，那就龙舌兰。” “小姐好品味，点的似乎都是传说中的酒啊。我们只听说过龙舌兰，却一直没能找到配方重制。” 白龙不耐烦地撑着脑袋，问：“你们到底有什么？” “本店最受欢迎的是独家秘制的汽油炸弹，他们喝的都是这个。”酒保介绍说，“绝对够劲，保证让你爽翻天！呃不过，对于小姐而言……” “就要那个。”白龙打断他说。 玄奘把几个从流氓身上搜到的瓶盖递给酒保，喝了一大口可乐，端详起酒吧的环境来。这里的装饰都是用废品做的，却尽量营造出一种休闲的氛围。酒保穿的制服，也是用相对不错的面料缝制而成，马甲大概是用长款皮风衣改的，还挺考究。 吧台背后的墙上挂满了各式枪支，从左轮到**，不一而足。玄奘注意到酒保时刻紧绷的后背和拿酒时不经意透露出的习惯性手势，判断出他的实力即使在整间屋子里也能排上前列，难怪能在这么一家人员混杂的酒馆坐阵。 “我想打听一下，你们这个小镇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传说。”玄奘对酒保说道。 “先生为什么这么问？” “我现小镇的防卫不算严密，也看不到守卫巡逻，但镇上居民乃至周边的居民，都很放心地在这里做交易，并不担心强盗的掠夺。而且小镇的开放程度很高，各种人都能进入，也没看到出现冲突。和别处比起来，实在太不一般了。这高镇难道是有神仙特别关照吗？” 酒保听完，低头擦拭着酒杯，将它挂到杯架上，这才回答道：“神仙没有，倒是有一位侠客。” 第五十七章 侠客 玄奘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在荒野上的一个钢铁小镇，一个贩卖劣质工业酒精酿造物的颓废酒吧中，听到侠客这个词，不仅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时空错位感。 “你应该庆幸自己先询问了这件事，而不是鲁莽地径直开始作恶，我是说，如果你很不巧曾经有那种打算的话。”酒保故弄玄虚地说，“他会让你明白正义依旧存在于这个世界。” 他似乎很乐意把这个故事告诉外来者，把手上的抹布放下后，拉来一张高脚凳，开始讲述。 高镇在历史上曾经多次易主，各种不同的群体都占有过这里，已经无法追溯第一批居民的来源。无论他们是谁，在现了这个几乎全由钢铁构建的小镇之后，很快就大量迁入这个理想的避风港。 他们从废弃的城镇中挖掘出大量有用的物品。枪支、净水器、蓄电池，以及人们所能想到的一切，这里的储备能供整个小镇的人存活上百年。 然而高镇一个非常不理想的缺陷在一年后便暴露了出来。它位于几处聚居地的中间，连接数个城镇的路径交叉点上。当它的存在被现之后，富饶的高镇很快成为了各大势力争抢的目标。 强盗、军团、奴隶主、武装商队……高镇的居民换了又换，终于在某一天，战争造成的资源短缺拖垮了这些争夺者，他们决定和解。于是高镇变成了一个中立城镇，可以容纳来自任何一个势力的人，只要不在镇内生战斗，其他做什么都可以。 市场开始自然而然地展起来，连同旅馆和酒吧也得到了复兴。这在其他城镇算得上是很奢侈的场所，但在高镇，因为来往于各处的旅行者几乎都要经过此处，巨大的人流量足以支撑相对繁华的服务业。 “你是说，在很久以前，高镇就已经有现在这么达了？”白龙用一大口干掉了杯中酒，把杯子拍在桌上，面不改色地说道，“可即使各方达成和解，又拿什么来保证城镇的治安？这么复杂的人员结构，我不相信能有什么管理层能把控得住。” 酒保一脸惊愕地看着她，为她续上了酒，然后说：“说得没错，小姐。最开始的时候，那些规定根本约束不住镇上的人。当时的镇长曾经组织治安队，颁布数版法律，效果始终不够理想。总有比治安队更强的武装力量，也总有人认为法律存在不公。 “所以接下来，我们就要谈到那位侠客了。从某一天开始，人们现那些做出越界行为的家伙，总是会在夜里受到抓捕，扔在治安队的大门前。无论那个人有多强，只要犯了事，都无一例外地被某个神秘人物施以惩罚，并且从不会过当天夜晚。 “因为被抓捕的人基本都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割掉舌头，他们都无法说出抓捕自己的人是谁。各方势力也都派人在夜里严密监查，但那些人总是在关键时刻被击晕，无法看到神秘人的样貌。就连花很大力气布下的摄像头，也会在那人出手时全部失灵。” 白龙入神地听着，手里的酒都忘了喝。“那最后你们是怎么现这个侠客的呢？”她追问道。 酒保说：“我们一直没现他。” “这么厉害啊。”白龙咂了咂嘴。 “管理层最初很不安，毕竟那个人拥有匪夷所思的可怕力量，想要从他们手中夺取高镇的控制权，简直是小菜一碟。但那个人似乎对权力毫无兴趣，也没有使用自己的力量做过任何坏事，他完全就是为了伸张正义，为这个小镇铲除所有不和谐的存在。所以人们渐渐就接受了他，尽管始终看不见他。” “一个看不见的守护者，的确很奇妙……”玄奘喝了口可乐，向酒保询问道，“为什么外来的商贩好像不知道这件事？” 白龙接口道：“你们不会有什么保密规定吧，告诉我们之后就要杀人灭口之类的。” 酒保一脸汗颜地回答：“小姐，你很有想象力……商贩不知道侠客的存在，是因为他们一般只关心自己的买卖。而且高镇还有很多人不承认侠客传说的真实性，宁愿认为是神仙的保佑。人们各自持有不同的意见，这很正常。但要我说，神仙怎么可能做了好事而不声张呢？” 你挺了解那帮家伙的秉性嘛，玄奘暗笑道。 “不错的故事，不错的可乐，谢谢。”他往吧台上又多扔了几个瓶盖，叫上白龙离去。 “你觉得是什么，那个侠客。”白龙问。 玄奘说：“多半是出广播的那个妖怪。” “我们意见一致。”白龙感慨道，“辛苦多年修炼成精，只为成为正义的伙伴，多么伟大的情操！” 玄奘微笑了一下，内心却充满不解。 花了那么多时间，从动物体内恢复人类的智慧，又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只留在这个小镇上铲除邪恶吗？ 有两种可能。其一，高镇隐藏着对那只妖怪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 其二，它真的充满了正能量。 “我觉得是第二种诶。” “什么？”在玄奘说出了他的分析之后，白龙却给出了这样的答案，让他不免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你想啊，能有什么东西，要让它非得做出这种正义行为呢？”白龙两手一摊说，“想不出来吧？反倒是第二种更有可能一些。你有没有注意到，侠客从来不杀人。” 玄奘沉思道：“的确，只是让人丧失行动能力，交给治安队处理。其实坚持这一点根本没多大意义，都被弄得半死不活了，交给治安队还不是直接流放到野外，让他们自然死亡。” 白龙说：“关键就在它的这些执念。只有那种真心为了伸张正义的心理变态，才会做出一些仪式性的古怪举动。它不杀人，大概是认为那样会使自己凌驾于正义之上，让自己变成规则本身。换句话说，不做那些事，会把它降格到和罪犯同等的层次上。” “很有道理……”玄奘沉吟道，接着用奇怪的眼神看向白龙，“你怎么会这么懂？” “人类的逻辑模型就是这么幼稚的东西。” “那么，我们要如何找到它呢？” 少女翻了个白眼，说：“这还不简单，我们来犯罪就是了。” 第五十八章 破解侠影之谜 故意犯罪来引出高镇的正义使者，听上去的确是简单可行的办法。但玄奘是个习惯顾全大局的人，他不得不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考虑到这么做的后果。 “万一以这种方式接触失败，我们就不能在镇上自由活动了。你自然不可能输，所以失败的侠客会逃离高镇。高镇的平衡将彻底打破，事情闹得太大，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注意。”他语重心长地说。 白龙眯起眼睛，怀疑地回道：“虽然你一本正经地说着貌似很有道理的话，但总觉得你对我有什么阴谋。” “我们得留后路。”玄奘并不掩饰他的目的，对白龙说，“而你可以改变容貌。” “真会算计，脏活都让我来做。” “谁让我是个没用的凡人呢？” “哼。”白龙把头扭向一边，“我倒不讨厌当坏蛋，但什么都按你说的做，真让人不爽。” “犯罪的细节你可以自由设计，别太过火就行。”玄奘妥协道，“据酒保所说，对方只有在午夜才出现。我害怕你在那之前就已经把整个镇子毁了。” “那你又准备做什么？” 玄奘数了数手里的瓶盖，说：“在你弄出乱子之前，买点有用的东西。” 白龙小声抱怨了几句，瞪了他一眼，便走进了小巷的阴影。过了一会儿，她再出现时已经变成了标准的荒野流氓造型。 这不是挺喜欢玩的嘛。玄奘笑了笑，往集市走去。 他挑了一些零件，打算等一下给城外待命FTB送去，让它做个和麻痹攻击效果相近的装置。之前对神昉建立的条件反射并不是单纯的捉弄，以后的日子他们必定还要再会，他得给神昉的人生留一些伏笔。 玄奘要买的零件价格不一，起伏很大。有一些因为没被商人看出价值，完全是当作废铁贱卖，而某个零件让他用了手里的突击步枪，加上自制的红外雷达才换到。 不远处传来了争吵声，白龙很给面子，在他完成购物之后才开始行动。 她变成的矮小男人穿着可笑的肩甲，不可避免地和路人产生了摩擦。对方是个裸上身穿皮裤、背着大砍刀的寸头男人，碰撞之后回过头，一脸厌恶地盯着白龙。 “你瞅啥？”白龙盛气凌人地喝问了一句。 对方报以标准回答：“瞅你咋的！” 白龙嘲笑道：“穿得跟**爱好者一样，好意思瞅别人？” “操你！” “我操你，皮革男！” 玄奘远望着两个互相推搡的男人，流下尴尬的冷汗，还好白龙变了造型，没人知道自己和她认识。 这是何等古典的找茬方式。 边上的商贩和客人都自觉让了条道，围观即将生的打架。普通斗殴在高镇不算什么大事，来这的人都懂规矩，不会弄出人命。懂行的人一般都避免起冲突，高镇是交易和享乐的地方，只有那个穿肩甲的愣头青才会这么冲动。 但街头打架永远是大家喜闻乐见的。 皮裤男被白龙的长相所欺骗，一开始就没用上全力，结果被她扯着衣领到处乱摔，专往别人的店铺砸，毁坏了一大堆商品。 玄奘叹了口气，算是看出她想做什么了。也好，不杀人终究安全一点。 皮裤男怒不可遏地抽出背上砍刀，作势要劈，旁人纷纷劝阻：“不要冲动啊兄弟！大家都看见了，是这人自己寻衅滋事，他会在午夜到来时付出代价的。” 他想了想，只好用刀劈开地上一块木板泄愤，指着白龙说：“小子，你完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把你抓回来的！” 一个商人骂道：“这人渣，把我的货物全弄坏了。明天就等着被人塞牛粪吧！” “算我一个！” “我已经准备好辣椒水了，等着明早被泼吧！” 众人诅咒着白龙，她梗着脖子反骂了几句，向全场比了个中指，扬长而去。 真是一幅荒诞的画面。 “怎样？效果不错吧。”变回原样的少女来到玄奘身边，得意地笑道。 玄奘配合地竖起大拇指，心里却在思考这家伙当初究竟在母体里学到了什么东西。 时间接近午夜，白龙走出旅馆，找了个厕所完成变形，大摇大摆地装作喝醉的样子，在街道上游荡。玄奘来到窗户前，拉长望远镜观察动向。 一个黑影从空中掠过，悄无声息地降落在白龙身后的阴影中。她露出一抹邪笑，右手化作利刃，猛地转身，划开了背后的空气。 黑影显然吃了一惊，他从没碰上过会变形的对手，而且攻击度比起寻常罪犯快了好几倍。 他堪堪避过，飞扬的披风被割断一角，未等落地，白龙便再次动了斩击。 转瞬之间，她已经挥出十数刀。那个侠客从最初落在下风，很快变得游刃有余，开始熟悉这种战斗节奏。 “身手不错嘛。”白龙笑道，暂时停下攻势，收起刀刃缓步逼近，双手的手指兴奋地舞动起来。 侠客隐藏在面具背后的双眼闪过一丝冰冷，掏出几个小球抛向白龙。它们在半途张开形成金属网，封住了所有的逃脱角度。 白龙故意让它们网住自己，金属网的末端坠物紧紧地缠绕在她身上，接着噼啪作响，出清晰可见的电光。 短暂的停顿之后，白龙迅调整了自身抗性，从电击中脱离。她化作银白色的液体，从网中渗透而出，索性抛弃那副丑陋的模样，直接变回了白衣少女。 “嗯？”侠客出明显的疑惑声，一时有些失措。 白龙趁机变化出大量尖枪，从身体各处射出锋利的银光，将对方钉在墙上。“摘下那个面具，让我们好好看看侠客的真面目吧。”她向他伸出了手。 手脚被钉住无法动弹的侠客，忽然从腰间掉出一枚炸弹，滑落到白龙脚边爆开。她不屑一顾，继续靠近。然而爆炸产生了大量白雾，瞬间将她伸出去的尖枪冻成了冰棍。 侠客用力一挣，身上的尖枪尽数破碎。他做了个侧滚翻，同时动作敏捷地从腰带上取出一个圆柱。它迅展开，重新组合各个部件，形成一把口径奇大、枪身极短的手枪。 被手枪对准的白龙忽然出惊讶的叫声，皮肤红，以极快的度开始熔化。 “毫米波？”她任由自己的头部熔化，出疑问，“还有xV－88冰冻手雷……你怎么会有神仙的装备？” 侠客用故意装出的沙哑声音说：“液态金属机器人，你又是谁派来的？” “你先说。” “不，你先说。” 他毫不让步地持续动着毫米波，而白龙似乎对全身融化并不在意。这没道理，高温和冰冻明明都是液态金属的致命弱点。他开始紧张起来，冷汗顺着面具内侧不断流下。 “你们不妨都各退一步。”一个平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侠客看向突然出现的玄奘，对自己的大意极度懊悔。面对这个可怕的机器人，他竟然专注到身边有人接近都没能现。 玄奘说：“我们是来交流的，不是来打架的。先收手吧，白龙。” 已经不成人形的少女轻蔑地“切”了一声，将自己连同先前被冰冻的碎片化成液体，流回玄奘脚边，再度恢复原状。 玄奘看着对面的人影，微笑道：“原来高镇的神秘侠客，竟是被贬谪的仙人。” （又有打赏太感动了！在本章中植入广告以对xv88表示谢意） 第五十九章 信任危机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侠客将手中的枪收回腰间，双手隐藏在披风之下，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然而玄奘并不在意，继续说：“相信你刚才已经现，你不是我们的对手……” “别把自己拉进来，只是我。”白龙插嘴道。 “……不是这位小姐的对手。”玄奘无奈地更正，“我建议你不要再做出任何攻击，最好也别急着离开，因为你已经没有选择。你也知道白天那个大搞破坏的歹徒是变出来的，若没有我们的配合，明天早上大家赶到治安队，就会现你这位正义使者没能惩处邪恶。” 侠客本已在披风的掩护下准备好钩爪和闪光弹，听到他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又怎样？”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别人使用这么奇怪的威胁方式。 玄奘问：“你之前从没失败过吧？” 侠客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那你惨了。你为高镇苦心经营的和平将很快崩溃。还是摘下面具和我们聊一聊吧，既然出了邀请的广播，为什么现在反而不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呢？” 没想到，玄奘刚一说完，他就引爆了一颗闪光弹，趁机消失了。 玄奘向下弯了弯嘴角，疑惑道：“我都提到广播了，他还跑，难道我们认错人了？坐标确实是这里啊……” “人家邀请的是妖怪，不是一个带着天庭机器人、来历不明的光头。”白龙在一旁说。 “会不会这个侠客其实是个人，我们要找的妖怪另有身份？” “能赶上我的度，那身体不可能是人类的。我只是好奇，你是从哪里判断出他是谪仙？他手里是有天庭的科技产物，但这证据还不足够。” “我乱讲的。” “什么？”白龙惊讶道。 玄奘解释说：“惯用手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这话甩到他脸上，装出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把他唬住，再根据对方反应采取后续行动。会被罚入畜生道的除了人不就是神仙嘛，百分之五十的正确率，从他的表现来看多半被猜中了。” “概率根本不是百分之五十好不好……”白龙实在无力去评价他这种很乱来的做法，回想了一下刚才玄奘与侠客的对话，抬头说，“喂，玄奘，不对啊！我不该听你的话去变形。被我变化出来的那个男人根本不存在，明天的结果完全没区别嘛。要是刚才他不跑，跟我们谈得来，难道明早还真把我交到治安队不成？” 玄奘说：“如果刚才接触成功的话，我会建议他转移地点，让镇上的人或是摄像头看到他被你击败的画面。无论以哪种方式，他在高镇所建立的那种安全感都必须被打破。” 白龙不解地歪着头问：“为什么啊？” “到了明天，你亲自去体验其中一个结果，就会明白了。” 第二天早晨，玄奘带着白龙来到治安队的大门前。那里早早聚集了前一天的受害者，手里拿着他们承诺过的东西，等着将怨气泄到那个大搞破坏的混蛋身上。 但他们都扑了个空。面对人渣逍遥法外的事实，每个人都不愿意承认，内心却又非常清楚，无法泄愤、也看不到热闹的众人，都显出某种尴尬的傻气。 比起坏人的逃脱，大家更在意的是精心酝酿的正义感无处落地，就像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出的喷嚏，让他们极其不能释怀。于是一部分人开始迁怒于失手的侠客，指责他的无能。 而更尴尬的是，他们同样找不到那个神秘大侠。无法将脏东西扔到他的身上，也不能羞辱他的形象，甚至想骂点什么时，才现侠客连个正式的名字也没有。这让他们憋得有些内伤。 几个性情暴烈的家伙在以往扔罪犯的位置放了个假人，各撒一泡尿以作泄。出乎意料的是，他们这么做的时候，骂的都是那个侠客，而不是罪犯。 其他人则只在心里默默诅咒，不甘心地散去。 “真令人惊讶。”白龙目睹了这一切，扬起眉毛，“仅仅是一次失败，他们就这样对他。错的明明是我啊，不应该全都骂我才对吗？竟然更多的是在骂他……” 玄奘微讽地一笑，说：“这是最轻微的。再过一天，看到你还没受到惩罚，他们的情绪会更激烈。而且愤怒酵的度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快很多。” 白龙摇头道：“难以理解。” “侠客把他们的期望抬得太高了。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之前从没有过一次失败。他让这些人习惯于把维护正义完全看成他一个人的责任，这种根基之上的安定，是很不正常的。” 玄奘说着，忽然注意到一个经过他们的老人，嘴里正在念叨着什么。 “……一群蠢货。早就说过不能指望那什么鬼大侠！镇上的妖怪都一直除不掉，有个屁用！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懦夫，碰上真的狠角色就缩起来了。”老人小声骂道。 玄奘听到妖怪二字，和白龙对视了一眼，立刻一同走上前去。“老人家，你刚才是说，高镇上有妖怪吗？”玄奘问道。 老人狐疑地看着他说：“你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 玄奘想了想，答道：“我俩从很远的地方来，有些降妖的本领，常做些为民除害的工作，给自己积点功德。之前就听说这附近有妖怪作祟，正在镇上调查。老人家可否详细说明一下，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 “告诉你也没用。那妖怪连高镇侠客都奈何不得，你们俩又有什么高招？”老人说着，露出一副早已看透真相的神色，“我看你们是骗子吧，还有人专门捉妖？谁信啊。” “老先生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呢？”玄奘继续劝说道。 旁人看他们跟这个老人较劲，嘲笑道：“兄弟，别跟这老疯子废话了。他大女儿嫁了高镇最大的富豪，还嫌七嫌八，硬说人家天蓬先生是妖怪扮的。高太公，你真当自己有火眼金睛呢，全世界就你能看清妖怪的真面目。” “就是。到处说胡话，你女儿都觉得你丢人。人高小姐和天蓬先生朝夕相处，他要真是妖怪，高小姐会不先说，还轮到你来揭？”另一个路人调笑道，“哎，高太公我问你，你女儿嫁了之后，难道你还天天躲他们小两口床底下监视啊？” 说完，几个人高声大笑，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高太公悻悻地跺了下脚，拂袖而去。玄奘赶紧追上前说：“老先生，消消气，别理他们。请问那位天蓬先生长什么样？我们要能跟他见上一面，就有办法确认他到底是不是妖怪。” 看到这个年轻人没跟着取笑，依然认真对待自己刚才随口一提的妖怪事件，高太公对他的印象稍有改观，态度也缓和了一些。 “天蓬是这镇子里最出名的人，你基本在任何地方都能看见他。让我找找……”高太公伸着脖子左右张望，然后指着一个方向说，“看那边。” 玄奘和白龙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极其怪异的情景。 一头变异的硬甲牛拉着平板车，上面载着蓄电池和一台电视，被杂乱的电线和铁链环绕，周边还绑了些条幅。 电视居然是能正常播放的。里面一名男子拿着水杯正要喝水，忽然皱眉，对着颜色不对的水摇了摇头。然后他扔下一粒药片，水中冒出大量气泡，顿时变得透明澄清。 男人露出满意的笑容，将水一口饮尽，拿出一板药片竖起大拇指。他的微笑如教科书般标准，白瓷般的整齐牙齿闪过一道亮光。 玄奘呆望着循环播放的画面，想知道这么特别的东西自己之前怎么会没现。“这是……电视广告吗？”他不太相信地低语道。 白龙则极其反常地两眼放光，关注了重点以外的东西。 “为什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 第六十章 天蓬 看着失态的白龙，玄奘不得不重重咳了几下，提醒她注意自己身为人工智能的尊严。 不过他也必须承认，这个天蓬，的确帅到了人神共愤的境界。你说不清他到底帅在哪，但当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脑中充斥的只有满满的帅字，简直像洗脑一样。 “哼！就是靠着这副好皮囊，这妖怪才能瞒着所有人为非作歹！不管我说什么，大家都不肯相信。”高太公对着缓缓移动的电视啐了一口。 玄奘一边拖住情不自禁向着电视移动的白龙，一边问高太公：“老人家，能具体说一说这位天蓬先生是做什么的吗？” 高太公说：“他刚来高镇时，只是个普通的旅行商人。这人很有头脑，没用多久就把生意做得很大，后来更是包揽了高镇几乎所有商品的交易。你在这里看到的摊位都隶属他的名下，是他明了商铺承包这种方式，户口、广告、贷款之类的新奇玩意儿也是他弄出来的。 “现在他做的都是些高端商品，人们都把辛苦收获的东西拿去跟他换没必要的奢侈品，培养了一群生活糜烂的混帐。像广告里那种净水药片，一颗能卖五瓶盖，太不要脸了！我当初也是瞎了眼，只看到他表面的光鲜，以为招了个好女婿。没想到他的真面目竟是……唉！” 玄奘看了看左右，已经没什么人看他们的热闹了，但他还是把高太公叫到一个僻静处，才又问道：“你是怎么现他是妖怪的呢？” 高太公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地把那件事的经过告诉了他们。 很多跟天蓬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有个怪癖，就是从不喝酒，无论何时都滴酒不沾，谁劝也没用。 本来不喝酒并非什么严重的事，但随着高镇的资源越来越富饶，人们渐渐有了喝酒的习惯。在重要场合如果不喝酒的话，会显得不太合群。总的来说，酒作为某种测试信任度的工具，很多时候是无法拒绝的。 不过天蓬地位群，大家都知道他的很多新想法改变了一切，可以说整个高镇的商业繁荣都是他的功劳。他说不喝酒，也不会有人强灌。 但他某次到高太公家作客时，终于不小心暴露了不喝酒的真正原因。 “吃饭时有道菜做法比较特别，是加了酒的，但因为用了其他调料，掩盖了酒的气味。当时我小女儿和那两个大的女儿出去玩了，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知道他不喝酒，不过觉得用酒做的菜应该没太大问题，所以也没提醒。结果他吃了那道菜，过十多分钟之后，突然现出了妖怪原形！” 高太公说到此处，忍不抖了几下，一脸惊恐。 白龙好奇地追问道：“变成怎样？快说啊。” 高太公不太情愿地回忆那个场景，描述道：“整个人胀大了一圈，差点顶到天花板。头大得不行，耳朵也像扇子一样长出来，嘴拉得很长，背后一大溜全是又黑又硬的鬃毛。最可怕的是那张脸，肉全都堆在一起，像头野猪，还长了这么长的獠牙。”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接着摇头叹道：“你想象得出来吗？那么英俊的一个人，突然变成长着猪头的丑八怪，还出恐怖的怪声。我当场吓得不能动，直接昏了过去。等我醒来，他又变回了人样，一个劲地安慰我，但我只想离他越远越好。女儿回来后我就跟她们说了这事，她们都只当我说梦话，全笑话我。那可恶的妖怪也假意说我年纪大了，不适合吃什么高压高脂的食物，容易昏迷。就这样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玄奘听完他的话，抱着双臂沉吟了片刻，心里已经想通了七八分。他又向高太公确认道：“只有那一次现出原型么？” “大概是的。从那以后那妖怪更小心了，没再在别处露馅过。” “我明白了。老人家，这事就包在我们身上，放心吧。”玄奘保证道。 高太公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憔悴地长叹一声道：“你们两个捉妖人是真也好，假也罢，抓不抓得到妖怪，我这糟老头的名誉都已经毁了，随你们去吧。”说完一脸疲惫地迈步离开。 “听到自己心仪的帅哥是头猪，你现在感觉如何？”玄奘脸上挂着浅笑，故意向白龙问道。 她做出失望的表情，摇头道：“愚蠢。我早就说过自己没有性别，你居然还误以为我会喜欢上那个男人。” “难道刚才那种花痴表现是假的？” “不是花痴。我对那张脸的五官比例和坐标进行了计算，现用算法生成的完美长相和暴力运算出的五官搭配，都不如那张脸帅。问题是我不是人类，却也和你们人类有着相同的感觉，很没道理诶！”白龙眼中又开始放光，“这让我不禁思考，到底是怎样的基因排列才能生成那种帅气，而自然演化和算法迭代究竟有着怎样的区别。你不觉得是个非常有意思的课题吗？” “先把你的智慧用在更为紧急的问题上吧。” “你说怎么处置他？都知道身份了，直接过去拿人啊，想那么多干嘛？” 玄奘说：“你想让他又像昨晚那样逃掉吗？他身上的装备可不比你这个机体差，真想要逃，你不一定拦得住。” 白龙把玩着自己长长的马尾辫，转了转眼睛，斜眼道：“你又想让我变成什么来接近他？不会是他老婆吧？” “以你拙劣的演技，我不敢有那种奢望。”玄奘不客气地批评道，然后说，“我要你变成他。” “啊？” 玄奘把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白龙不由得评价道：“你是会玩的。” “怎么样，会不会变不出那么帅的脸？” “笑话！我之前说的困难是从无到有地生成，复制一个完全没有难度好不好。”白龙说着，又感叹了一句，“可是怎么会那么帅呢？下凡了还帅成那样，不会惊动到天庭吗？” 玄奘说：“他虽然是谪仙，但天庭一向都给谪仙极度的冷遇，无视是最好的惩罚。要是因为这些谪仙弄出点动静就给予注意，反而失了天庭的面子。话说回来，我倒是对他变成这副样子的经过很感兴趣，不知道怎样的经历才会让最帅和最丑两种面貌集合在同一人身上。” 既然已经有了计划，他们很快开始了行动。白龙找了个地方完成变形，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路人见了她，都像看到大明星一样纷纷跑过来致意。 白龙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环视那些争相想要跟她套近乎的人，挑了个看上去最不顺眼的，对他使出百用不厌的绝招。 “你瞅啥？” 第六十一章 根除 天蓬仍然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两个人，连他仅剩不多的一切都要毁掉。 在听到了正义使者的传闻之后，故意用一个不存在的形象惹事生非，从一开始就摆明了要让他进退两难。 在这里播下正义之种，将一度混乱**的罪恶之城打造为文明繁华的贸易中心，有错吗？自己根本没有妨碍到谁，为什么他们连这都看不惯，都已经将自己贬下凡尘，还要把他的理想也赶尽杀绝？ 难道几百年前那个叛徒说的是真的？众神想要的，正是一个贫瘠、肮脏、丧失所有人性美好的世界？ 早些时候，天蓬已经在自己的居所，整个高镇最高的建筑上，用望远镜看到了治安队前生的一切。那让他感到寒心，但依然心存一丝侥幸，认为时间会冲刷掉这些瑕疵，人们总会建立起正确的观念。 而他同样在望远镜中看到了在治安队旁观的那两人，真切地体验到了什么叫如鲠在喉。 他是镇上最大的富豪。富有并不仅仅意味着钱多，就像在这个时代，拥有一千万个瓶盖不会让你成为富豪。富有的本质是能够调用的资源足够多。天蓬本可以调用整个高镇的力量，将这两个人消灭。 但他另一个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那个面目可憎的光头知道他被贬谪的事，还带了一个天庭最高效的杀手。天蓬没有抓捕他们的立场，他才应该是受惩罚的那一个。 他拿他们毫无办法。 天蓬长叹一声，从阳台上走回房间，陷入制作精良的真皮沙中。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更糟的消息。 “先生，出事了。”被他教导得彬彬有礼的管家，向他通报了镇上刚刚生的怪事，“有人冒充成您的样子，在街上闹事。” 那个液态机器人！天蓬用力捶了沙一拳，向管家询问：“他们都相信了？” “对方的易容术十分了得，的确看不出破绽。” “不带保镖，上街不开车，那个假货会是真正的我吗？更不用说还当街打架！要多蠢才会看不出来？”天蓬用丝质手绢擦了擦额角，对高镇居民的判断力感到极其失望。 管家躬身说道：“先生，我们现在就安排人过去澄清，把他抓起来。” 天蓬抬手制止，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亲自过去。” “先生，我不建议当面和一个骗子对质，那样有失风度。” 天蓬摇了摇头，坚持了这个决定。没办法，这些手下根本打不过她。而且该来的总会来，这是他个人的因果。 将管家支走后，他打开房间的密室，面对大量的装备，不知该如何挑选。光天化日之下，他不能用夜行服遮挡，必须舍弃很多东西。艰难的抉择之后，天蓬挑了一管冰冻喷雾和一把短刀。 想了想，又带了瓶酒。希望不要被逼得用到它。 当天蓬赶到现场时，那个冒牌货身边已经躺倒了十几个人。 本来那些跟天蓬有积怨的人，因为看不爽冒牌货的嚣张做派，打算群起而攻之。结果现在却变成了被他追着打，一个个揍晕。 其余围观的人则是疑惑不解，看不懂一向绅士的天蓬先生今天究竟了什么疯。倒是那副贱得不行的样子，让他们想起那个逍遥法外的恶棍。尽管如此，他们却不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天蓬那张帅气无比的脸可不是谁都能模仿的。 然而现在，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天蓬出现他们眼前，把所有人都弄懵了。 白龙看到天蓬，扔下正在胖揍的目标，咧嘴一笑，走了过去。“为什么不穿昨晚那套衣服来？现在这样，你会输得更惨。”她意味深长地说。 “确实够狠，我本来以为你要玩真假莫辨的游戏，没想到你直接承认了。” “想那样玩的话，我至少也先看一眼你今天穿什么衣服再来啊。” 天蓬苦笑道：“你们到底怎么得知一切的？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结束之后，再告诉你。” “弄成现在这样，你要怎么收场？” “选择权在于你。” 围观的众人看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天蓬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越来越摸不着头脑，言论纷纷。 天蓬摸了摸腰间的短刀，轻叹一声，修长的手指滑向另一边的酒壶，打开它，仰头一饮而尽。“这下你们满意了？”他非常潇洒地擦干下巴上的酒，看向白龙和她背后的玄奘，眼中混合着愤怒与绝望，又有几分释然。 周围的人忽然连连惊叫，踉跄着后退，都指着忽然变成怪物的天蓬，此起彼伏地喊着：“妖怪！妖怪啊！” 跟着天蓬过来的手下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主人怎么会突然变成一头凶狠而丑陋的猪妖。 “难道对面那个才是真的天蓬先生，这一个是妖怪假扮的？究竟什么时候调的包？” “如果对面是真的，为什么他要当街闹事呢？” “不明白啊……” 人们震惊地看着突如其来的意外场面，不知所措。 变成猪妖的天蓬晃了晃巨大的头颅，出一声难听的尖啸，向着白龙猛冲过去。她被撞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用手撑住地面，缓缓站起。 天蓬没给她反击的机会，早就紧随而至，一记重拳打在她的肚子上，把她整个人打得弯折起来，腾在空中。天蓬怒吼一声，凌空抓住白龙的双脚，原地旋转，又将她高高甩飞，越过人群，直接摔到街道的尽头。 白龙再次站起，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向天蓬招了招手。两人再度交战，很快将地点转移到高镇之外。白龙假装逃命，随便找了辆摩托便往远处疾驰而去。天蓬则在她身后狂奔，留下一串可怖的脚印。 围观群众跟到了城墙处，犹豫了一下，没有人上前追赶那两人。治安队的人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怪异局面，一脸迷茫地折回。玄奘看人注意自己之后，才跨上来时用的那辆侧轮摩托，叫上镇外待命的FTB，追了上去。 片刻之后，他赶上了那两人。此时的局势已经掉了个个儿，天蓬趴在地上，仍未恢复的妖身伤痕累累。白龙恢复了原身，一脚踏在他的头上，表情轻松地等待着玄奘。 “好了，你们把我在高镇的两个身份都谋杀了，我已经回不去了。可以暂时把我放开了吧。反正，我也打不过这机器人。”天蓬虚弱地说。 白龙轻笑一声，松开脚，说：“你接受现实的度挺快的嘛。” 天蓬喘了几口气，然后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庞大的身体微微蜷缩，将身上的伤口愈合。 “你说的不完全正确，侠客的身份其实也已经死了，只是需要时间去腐烂。你没有可以回到高镇的身份了。”玄奘从摩托上跳下，说道。 天蓬皱眉道：“告诉我这么做的理由。” 玄奘走到他面前，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让你彻底告别高镇，走到你早该去走的路上。” “呵呵，天庭的人还是这么蛮不讲理啊……”天蓬冷笑道，“我在这里过得好好的，没触犯天条，也没碍着你们，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什么叫我应该去走的路？你们自作主张地安排了我一辈子，如今把我踹下来之后，还要继续干涉我的人生吗！” “我不是天庭的人，她也不是天庭所属的机器人。我知道你对天庭不满，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是一路人。”玄奘微笑道。 天蓬惊讶地张了张嘴，说：“你说什么？一路人？” （大家中秋快乐！节日要多陪陪身边的人，少看网文多赏月。为此我特意推迟到这个点才更新的，很贴心吧？） 第六十二章 恶徒的理由 “但你们不是……我还以为广播被天庭的人截获了。”天蓬疑惑地看了看白龙，指着她问玄奘，“如果不是天庭的人，你为什么要带一个杀手机器人前来？” “白龙是从天宫出逃的人工智能，这个液态机器人只是一个载体。我叫玄奘，是被观音抛弃的劣质取经人，曾为二郎神当间谍，混入正式取经人的队伍中破坏他的行动，但前几天已经脱离控制。”玄奘非常坦诚地介绍道，看见天蓬脸上震惊的表情，又示意他冷静一点，继续说，“我们两个的事能说半天，现在只要知道我们不是天庭的就行了，还是先解决你的其他疑问吧。” 天蓬谨慎地观察他们两个的神色，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两个人的身份都很敏感，比他的更危险，应该没必要撒这种谎。 于是他想了想，说：“那好，真是被你们弄得有点混乱，我们从头开始理一理。你们是怎么现和破译我的广播的？” “我认出了一个被罚堕入畜生道的前反叛军成员，进入他的住处想获取更多关于他的信息。在他的无线电通讯器中现了广播记录。你的加密方式很特别，人工破译可能难度比较大，但我们有机器人作为运算平台，花不了太多时间。” “然后你们就来到高镇，通过犯罪引我出来见面。为什么不采取更正常一点的方式？”天蓬皱眉道。 玄奘回问道：“你期待的是怎样的方式呢？是不是如果我让白龙变成妖怪的样子，你就会更容易接触一些，主动联系我们？” 天蓬点头承认，这才符合逻辑。他本来就是要用广播寻找处境相似的妖怪，为此他已在高镇周边布下可靠的眼线，一旦有符合条件的目标出现，他们会立刻通报。 “但很遗憾，我们本来就不是那样的目标，而且比较习惯直接一点的方式。”玄奘说。 “那算是直接的方式吗？你们都快把我绕晕了。” “这个嘛……”玄奘挠了挠头，“其实在没听说高镇有个正义使者之前，我是没打算那么干的。在得知你隐藏了身份混入人群，还不满足于现状，又给自己弄出一个正义使者的身份之后，我才决定将你的三个身份一一拔除，让你和高镇彻底脱离关系。” “为什么？而且你们怎么那么肯定那个侠客就是我？” “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吧。”玄奘解释道，“我们并没有肯定，只是怀疑。对于高镇居民而言，你隐藏得还算不错，但对于早就知道这里存在着妖怪的我们，将这两个身份联系到一起是很自然的想法。 “先我们已经得知妖怪位于高镇，但在高镇却打听不到关于妖怪的消息。于是猜测你已经变成人形隐藏起来，从未露出过破绽，也不作恶，就以人类的身份在高镇生活。接下来我们又听到了正义使者的传说，这就产生了矛盾。 “如果侠客和妖怪是不同的两个人，那么镇上就不会只有侠客的传说，而没有一点妖怪的消息。即使是隐藏在人群中安分守己的妖怪，面对那样一个令坏蛋闻风丧胆的大侠，有可能不采取任何行动吗？仅仅是维持自己的隐藏，两边相安无事？我想更可能的情况是，为了防止某一天正义的制裁落到自己头上，这妖怪要么逃走，要么除掉侠客。 “但镇上没有双方交手的消息，你也没有逃走，反而还在广播寻找同伴。并且我们在侠客的传说中听到了一个新的疑点，那就是从没有人看到过侠客的身影。这很奇怪，双重身份的英雄，一般只要做到不让人将两个身份的关联揭穿就足够了，没必要连自己英雄的那一面也极力隐藏起来。 “将这个新条件加入到推演之中，很容易现侠客和妖怪分属两人的情况无法成立。因此，妖怪极有可能就是侠客。那天晚上白龙和你交过手，确认人类不可能有那样强悍的身体，也证明了我们的推测。” 天蓬虽然已经被基本说服，但还是提出了一个质疑：“一个妖怪在午夜行侠仗义，就没让你们觉得奇怪？” 白龙说：“是很奇怪啦，但你忘了？那天晚上玄奘问你是不是谪仙。” “记得，可我当时没有正面回答。” “无所谓，因为你从心底就没学会凡人的处事方式，骗不了我们的。”白龙微笑道，“如果这个妖怪的躯壳内住着的是凡人的灵魂，又怎么可能只说一句‘我听不懂’呢？当然是震惊加不解，然后问我们为什么呀。” “原来是一句试探……”天蓬苦笑道，又问，“好吧，后来装成我的样子在街上闹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玄奘简要地讲述了他们遇到高太公的经过，然后说：“我们原本还不知道高镇富豪天蓬先生跟这事有联系，高太公的话一下就将三个身份联系到一起了。当时我意识到，我们破坏了你侠客的形象之后，你还是会有办法继续留在高镇。只有将你所有的身份摧毁，你才会彻底死心，放弃这里。” 白龙接着解释道：“于是他想出一个很贱的招，没有选择其他方式接近你与你交流，而是直接把你逼上绝路，让你不得不与我们交流。” 天蓬听完久久不语，最后只能再次苦笑起来，颓然地垂下头。 变成他的样子在街上闹事，先就破坏了天蓬这一人类形象。但这还不够，他们知道自己无法模仿一个足够逼真的天蓬，不能复制天蓬对这座小镇的了解与掌控，终究是会被真正的天蓬揭穿的。 而他们放弃了模仿的努力，直接逼着他当众亮出妖怪的身份。 关键在于白龙的变身。即使天蓬没有现出真身，她也会在众人面前，由假冒的天蓬形象变为猪妖。哪怕和真实的猪妖有区别也没关系，只要大家知道是妖怪就行。 再之后，殊途同归，无论哪种情况都会走到双方战斗这一步。而拥有压倒性实力的白龙，肯定会主导战局，让他们两个人都消失在民众的视线中。 至此，天蓬在高镇的三个身份都已经被毁掉，再也没有立足之处。 “别用那么温和的方式表达你的愤怒了，就算你成功将高镇打造成一个理想乡又能如何呢？那些自恋的神仙依然会固执己见，不可能为此就反省他们的做法的。”玄奘说。 天蓬一愣，抬头看着他，惨笑一声道：“原来你早就看穿了。” 是的。 他白手起家，成为高镇最大的富豪，在荒凉的废土上将高镇建设成奇迹般的达小镇；又化身侠客，在午夜伸张正义，维护高镇的治安与和平，这一切都是为了表达对天庭的不满。 他要让他们看到，他所坚持的理想是正确的。 他要证明废土上依然有良知，人们依然向往文明，而不是他们口中挣扎的蝼蚁、愚蒙的野兽。 他要让所有嘲笑他幼稚的人都意识到自己的短视。 要狠狠地打那些专治者的脸。 “而你把一切都毁了。”天蓬丑陋的脸在微微颤抖，向玄奘出控诉，“你说你们不是天庭的人，那为何还要如此折磨我？你们凭什么这么做！” “你的理想是美好的。但我不会说它是正确的，也不会说它错。我会说，你应该有更好的方式去实现理想，而我们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玄奘勾起嘴角，露出极有煽动性的邪笑。 “加入我们，一起反抗天庭吧。” 第六十三章 祸水 天蓬遥望着渐渐远去的高镇，仿佛在看一座正被海浪冲毁的沙雕城堡。当又一阵沙尘迷住了他的眼时，他才从车窗外缩回身子，出神地靠在椅背上。 他已经变回了帅气的人类模样，遗留在住处的重要装备也都在前一天半夜成功取回。 潜入自己家的感觉真的很怪，他本来还想和名义上的妻子高翠兰做个正式的道别，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就这样以和妖怪交战、下落不明的方式结局，或许会利落一点。 而且严格来说，车上这两个人不是在邀他入伙，分明是不讲道理地强迫。 “你们是认真的吗？”他还是不太能接受如此突然的转变，再一次问道，“仅凭我们几个，就要反抗天庭？” “别忘了还有佛门。”玄奘补充道，“而且别太低估自己。我们有一个未来的觉醒型智能，一个曾经的神仙，再加上我脑子里那些记忆，对我们而言，神佛的弱点暴露无遗。这个体系没有看上去那么强大，它到处都是漏洞，我们有的是机会。” “话说回来，天蓬。”同坐后座的白龙忽然靠到他身边，好奇地问道，“你在天庭时就已经长这样了吗？” 天蓬一脸认真的回答：“是的。” 白龙眯起眼睛说：“诶？我可不信，帅成这样会引动乱的吧。你一定是下凡之后，在恢复人形的过程中故意给自己整了容。” “如果可以，我也想改变一下容貌，原来的长相在凡间实在太显眼。但恢复人形必须严格复原残留自我影像，在我的认知中自己就是这个模样，无法更改。” “是是，我明白，帅成这样不是你的错。”白龙说着，靠得更近了一点，坏笑道，“你之前含糊其辞的那个事件，本质上说就是长得太帅惹的祸吧。” 天蓬尴尬地点了点头。 他原是天宫中负责“天河”量子计算机阵列的技术总监，因为长相英俊，风度翩翩，绅士之名传遍天界。神佛之中无论是活了多少个世纪的女性，见到他都会瞬间荡漾起少女心，对他的殷勤简直要过玉帝。 然而他不为所动。由于拥有这样一副长相，天蓬对于那些爱慕者的感情反倒无法信任。他无时无刻不能摆脱那种不快的感觉，仿佛能听到对方的每条染色体都在出要求交配的呐喊，自己只是它们延续和改良基因的工具。这感觉令人厌恶。 在天蓬看来，爱情只是生物繁衍本能的附属品。对于理论上拥有无限寿命的神仙而言，相守数百年的爱情更是无法理喻。即使他们已抛却旧有的伦理和责任，完全可以随意更换伴侣，他也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他不是那种叫着“你爱的只是我的脸根本不是我的全部”的矫情帅哥，真正爱上他内在的人也并非没有。只是天庭这个变态的环境，实在不适合风花雪月。 天蓬守身如玉，其他人却不会领情，尤其是那些位高权重的神仙。被雄性荷尔蒙控制了大脑的家伙，总会为了满足那无意义的控制欲，做出一些无耻举动。 比如在月面基地装满摄像头，通过断章取义的剪辑，生造一份犯罪证据。原本普普通通的公务会面，硬是被诬陷成利用美色勾引月面基地的指挥官，盗取机密信息。 天可怜见，那些所谓的机密信息只是嫦娥偷偷塞给他的幽会小纸条！ 但无所谓，他们总有办法把它变成真实的罪证。毕竟参与谋划整件事的神仙能有几十个，主导者就是玉帝，还能找谁奢谈公正？ “所以你就这样被塞到猪脑子里了？噗哈哈哈哈哈哈！”白龙听完，笑得乐不可支，在后座上滚来滚去。 天蓬无奈地说：“喜欢嫦娥的人那么多，我犯了众怒，实在斗不过他们。这群无聊的人，总把精力花在这种荒唐小事上……” 白龙好不容易笑完，说：“哎，你早点把嫦娥收了不就得了。据说她还是天宫第一美女，你们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名正言顺地在一起，那些人还能怎么害你？你就是因为没占据道德至高点才会被陷害的嘛。” “你不可能跟他们谈道德。”开着车的玄奘回头说了一句，“不过我猜那样一来，天蓬才会放手反抗，而不是任由他们处置。” 天蓬叹了口气，点头承认。他确实是个很固执的人，又有点完美主义，会顾及这些别人看来很奇怪的细节。 被贬下凡尘后，他先想到的不是为自己讨回公道，而是悲哀于废土世界的混乱，一种拯救世界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他忽然觉得，与其在天上做些束手束脚的研究，还不如以自己的方式普渡众生。 玄奘说：“放心吧，推翻了他们的统治之后，会给你机会的。不过新的世界不可能让你直接管理，你可以适当地引导他们。只是在高镇用的那种方法存在太多弊端，需要慢慢反省改进。” “我不太明白，玄奘。”天蓬问道，“如果说白龙小姐是为了自己的成长，我是为了理想中的世界，你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觉得脱离控制还不够，必须把控制你的人赶尽杀绝，才能安心吗？” “为了自由。”玄奘答道。 “哪一种自由？” “人类本该拥有的自由。自在去生，自在去探索，去接触一切可能性。” “但太过分的自由会滋生罪恶。” “那本就是自由的一部分，我不反对。” 天蓬皱眉道：“那么，现在的世界，不也是自由展的其中一种可能吗？” 玄奘摇摇头，说：“不，你还不明白。神佛扼杀了太多的可能性，这绝不是自由。更严重的是，他们已将自己视为人类之上的存在，这种傲慢和狂妄会毁了一切。” 天蓬无言，陷入了沉思。 白龙却摆了摆手说：“随你们啦，反正，我最终会成为新世界的神！” “苟富贵无相忘哦。”玄奘打趣道。 “什么狗？” “看来你有必要学习多一点知识。”玄奘拉下档位杆，偷来的汽车转了个大弯，拐上一条略成规模的土路。“FTB，校正方位。”他对着窗外喊道。 “偏离路线二点七公里，四点钟方向。另外，我们有麻烦了，主人。” “什么？” “前方有巨型沙暴。” 第六十四章 沙尘暴 （不好意思，回老家遇到连环爆炸案，断更了一天。目前作者情绪稳定，总算在零点前写完一章） 白龙探身挤到前座，往车前窗外张望，说：“哪有沙暴？没看见啊。” “黄色那条线就是。”玄奘观察着，忍不住骂了一句，“该死，也太大了！” “哪里大了嘛，我还是没看出来沙尘暴在……我靠！”白龙忽然睁大了双眼，也骂了一句。 就在几句话之间，她看到那条黄色的细线已经扩大成覆盖天际的浓重一笔，而它正逐渐显现出自己的真实面目。 一道横贯天地的墙。 土黄色的沙尘有如凝固的海啸，从地平线上缓缓向前推进。但这只是过于巨大的形态带给人的错觉，在这么远都能看到它的移动，证明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测，FTB。”玄奘叫道。 “平均在七十米每秒，预计五分钟后抵达此地。” 玄奘拉下手刹，车子直接甩尾掉头，把后座两个人甩得够呛。但白龙罕见地没有训斥他，而是回过头，密切关注沙尘暴的动向。 指针已经移向了极限，然而这个度也只是和沙暴的风勉强持平，玄奘估算了一下，要是一小时之后沙暴仍未平息，他们就只有被吞没。 他默默地开着车，不时从后视镜观察越来越清晰的沙团，表情凝重。白龙则睁着大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远处的沙团，像是要把这前所未见的壮丽景象铭刻在心。 只有天蓬若有所思地自语了一句：“奇怪，为什么这里会有沙暴？” “附近没有沙漠吗？”玄奘问。 “没有。据我所知，最近的沙漠离这有几百公里，而且不在前面的方向。”天蓬思考道，“就算那边有新出现的沙漠，也不可能形成如此大规模的沙尘暴。” 玄奘沉吟道：“确实乎常理的大……FTB，能测到具体范围吗？” “扬尘高度五千八百米，覆盖宽度约为一百四十公里。” “这……根本不可能躲得过。”玄奘分析道，“正常的6面风力托不起这么大量的沙尘，风也快得有些离谱了。” “那你说要怎么办嘛！”白龙没有现，自己已经出现了极其少有的焦急。看着沙团越来越近，沙尘墙的宽度溢出了视野边界，一种难以抗拒的恐慌缓缓从她心底升起。 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是个aI，怎么会有这种丢脸的情绪！ 虽说也曾产生过可耻的孤独感，但畏惧……自产生意识以来，她还从来没有畏惧过任何事物。 可是随着沙暴长城的逼近，白龙真的开始害怕了，那种碾压一切的力量，似乎连她也能够轻易摧毁。 “你想办法就想办法，别松油门啊！再慢下去我们就被追上了！”她对着玄奘催促道。 玄奘无辜地用下巴指指仪表盘，说：“小姐，我们根本就没减过。” “那是风加快了？” 玄奘摇摇头，扫了眼油表读数，心里也有些紧张。 天蓬双眉紧蹙，忽然抬起头来对他们说道：“我们调头。” “猪头，你白痴啊！”白龙骂道。 “沙尘暴能移动上千公里，如果中途没遇上能有效阻挡的地形，可能会更远。再这样逃下去，我们必死无疑。”天蓬说。 “那也不能调头冲回去啊！” “如果度足够快，可以穿过沙暴范围的，至少比被追到力竭而死好。”天蓬说着，拍了下玄奘的肩膀，“玄奘先生，你那个无常机器人能不能测定沙团的厚度？” “这个实在是做不到。” 白龙说：“别开玩笑了，你以为这车能在沙暴里撑多久。玄奘，这猪脑袋不靠谱，你快想想办法！” “拿出点觉醒型智能的尊严来，白龙小姐。”玄奘回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损我了行不行？哎我摊上你们两个真是倒了五百世的霉！”白龙气鼓鼓地说道，然后转了转眼睛，又说，“我想到办法了，钻地下去！” 天蓬回忆了一下，认真说道：“我没有这方面的装备。液态机器人可以渗入地下，但我们两个怎么办？” “废什么话，我当然能帮你们了，快停车。” 玄奘把车停下，三人迅跳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了眼沙尘暴的状况，它现在看起来已经像座小山了。 白龙熔解了自己的下半身，渗到泥地中，一边消化着地下的土层，一边把身体尽量伸展开，以扩大空间。 “这样能行吗？会不会塌？”玄奘问。 “就你话多。”白龙说完，把上身也变成了液态，旋转着将一部分泥土和岩层碎片喷出，然后打开形成一个井口。 “到我里面来。”她说。 玄奘和天蓬对视了一眼，轻声道：“你觉不觉得……” “……是有点怪怪的。”天蓬小声回道。 白龙二话不说封闭了井口，往地下钻去。 “对不起白龙小姐，我们知道错了，请你慈悲搭救我们吧。”天蓬诚恳地对着地上的缺口说道。 对方无动于衷。 他用眼神向玄奘求助，后者走到缺口边上，用干巴巴的语气对着地下说：“上来接人。不然我叫天蓬一起往里吐口水，说到做到。” “我靠你要不要这么恶心！”白龙厌恶地骂着，把身体的一部分变化成管道伸了上来。 玄奘拽了下已看呆的天蓬，两人先后跳了进去。 “好黑。” “是很黑。” 封闭的金属箱子里默默亮起了幽暗的银光。 “有点闷。” “氧气确实不足，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应该不会死吧。” 一阵沉默。 “果然还是有点……” “好了我知道了！人类真是麻烦！”白龙气急败坏地叫道，开始吸收周围的有机物来为他们供氧。 天蓬感激地说：“这下好多了，谢谢你，白龙小姐。” “谢你妈。” 天蓬瞬间闭上了嘴，尴尬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和他一同挤在狭小金属箱子里的玄奘低声安慰了几句，让他不要在意，她就是这种性格。然后向白龙询问道：“上面怎么样了？” “还有几公里就到。你的电子宠物打算怎么办？” “你怎么不早点提醒！”玄奘大惊，作势要爬出去。 白龙冷哼了一声，说：“行了，我把它也拉下来了。不过方便得多，不用跟你们放一起。” 玄奘松了一口气，接着她又问天蓬：“猪头，你放车上那些东西还要不要？” “天啊！我的装备！”他惊叫道，“白龙小姐，能不能……” “想都别想，没那么多时间管那些杂碎。”白龙停了一下，继续打击道，“嗯，已经刮过来了，很壮观呢……啊哦，车飞走了，东西满天飘，挺好看的……呜哇，被两道气流绞碎了，爆炸了耶……” 天蓬将头深深地埋入自己怀中，似乎在抽泣。 第六十五章 黄风岭 漫长的十分钟过后，白龙通知他们沙暴已经过境，可以回地上了。 玄奘和天蓬从金属箱中走出，车子果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周围全是沙尘暴肆虐之后留下的惨状，满目疮痍，几乎整个地形都变换了一回。尽管知道自己就在原地没有移动，他们还是有种被吹到了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我的装备，全没了……”天蓬跪倒在地上，帅气的脸上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见者伤怀。 白龙把FTB从地下拎出来，拍了拍手，过去扶住天蓬安慰道：“好了帅哥，别伤心了，东西再做就是。” “你什么都不懂！”天蓬推开她的手，悲痛地说，“那些材料都是我花了好几年辛苦收集的。即使掌控了整个高镇的货源，都很难找到它们，有价无市啊！” 他花了一些时间整理好失落的情绪，对其他人致以诚挚的道歉。 “扔了就扔了，你东西太多当时真的来不及捡。”白龙用下巴指了指玄奘，说，“要怪就怪他吧，是他没事非要跟在取经人后面。明知道对方就是惹祸精，一路上都备好了劫难等着的，还去跟，自作孽。” “我们之前走过的地方肯定布满了二郎神的眼线，白龙能够干扰棱镜的反向成像，却不能把我们的活动痕迹消除干净。这种情况下，往前走自然更安全。”玄奘回道。 白龙摆了摆手说：“随便了。反正天蓬你的东西里最珍贵的就是披风和面具吧，做工比那些天庭制式武器都精致多了。你的英雄情结挺重的嘛，制服是不是设计了很久？” 听了她的话，天蓬的脸有些微微泛红，尴尬地解释道：“并没有！武器是因为用了一部分替代品制作才那样的，跟披风比当然显得粗糙，不过在凡间也算得上神器了好吗……真正属于天庭科技的产物只有这把匕，幸好随身带着。” 他从腿上的刀套中取出匕，感慨地看了几眼。比起其他花哨的兵器，这把高频振动切割器才是他最信赖的武器。 白龙打量着那把刀尖弯曲的匕，问道：“他们贬你下凡时还给你留了这个？你不是投了猪胎胎嘛。” “是为我复原身体的人给我的。” “之前好像没说过这个。” “因为我自己也记不太清，那段时间我的意识正在恢复期，只能记得大概。”天蓬回忆道，“似乎是一个叫云栈洞的地方，里面有很多不属于人间的先进装置。但在我正式恢复时，那里已经启动了自毁程序，除了这把匕，什么都没留下。” 玄奘闻言，提起了兴趣，追问道：“那你记得那个人的容貌吗，或者是名字？” “隐约记得是一个女人，名字好像是听到过，但就是想不起来。至于她的显著特征……”天蓬想了想，忽然兴奋道，“胸很大！” “我们还是走吧。”白龙扯住玄奘的衣袖，将他拉走。 天蓬站在原地陶醉地回忆了一会儿，才赶上他们，嘴里还夸赞道：“是真的很棒，形状大小都非常完美！喂，你们不要那副表情，我没有任何跟她交配的想法，是单纯从美学角度的欣赏。我可是绅士，相信我！” 白龙快步走着，不回话。玄奘也决定在天蓬完全想起来之前，还是暂时当作听不见吧。 和自己丢失记忆的方式不同，天蓬的情况应该相对好处理，只要有条件，是可以从物理层面上找回的。 “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万一再遇上一场那样的沙暴……”天蓬担心地问。 白龙再次把锅甩给玄奘：“怪他咯，谁让他是在逃通缉犯。” 在FTB的地图指引下，三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忽然看到前方的地面有了动静。 布满沙尘的泥地上出现了零星的涌动，好像沙滩上集群出动的螃蟹，许多皮肤苍白、干瘪瘦弱的人掀开了地洞的出口，6续从地底爬了上来。 他们努力睁开细小的双眼，四下察看情况，随后很快现了玄奘一行。 看到陌生人，这些人都显得有些惊恐。一部分人直接缩回了地下，另外的则抬起细小的手臂，将石矛指向玄奘他们，小心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白龙皱眉回道：“路过而已，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这里不欢迎外人。”对方之中有个稍微强壮的人说道。但说强壮，也只是刚好到达正常人的程度，他的体型也并不高大，眼睛同样略微退化。 白龙挖苦道：“别逞能了。一看你们就是常年穴居地下，都活得这么惨了，还怕别人抢劫？说真的，吃你们的肉都嫌太柴。” 玄奘把咄咄逼人的少女拉回来，防止这个不通人性的家伙再引冲突。他自己走上前去，张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然后询问道：“你们是此地的住民吗？我们有事要到前面去，需要通过这里，希望没有妨碍到你们的生活。” 那些人悄声讨论了一下，回答说：“前面是黄风大王的领地，你们最好还是改道吧。” “哦？这么说你们是那个黄风王的小弟了？”白龙在背后问了一句。 “我们怎么可能是他的手下，要真是的话，就不用躲在地下辛苦求生了……”他们纷纷出哀叹。 玄奘好奇，跟那个最强壮的地底人交谈了几句，才了解到他们的处境。 原来往前二十公里处有一座黄风岭，很久以前来了个妖王，自号黄风大王，已经在此地称霸多年。他法力高强，能催动不可思议的狂风，时不时就在这片土地上制造沙尘暴。 这些地底人本是聚在此地的游民，为了躲避沙暴，才无奈挖出许多地洞，藏身地下生活。几代人之后，视力已经严重退化，身体也因缺乏光照变得苍白瘦弱。 据他们说，黄风大王生性暴虐古怪，最喜欢看周边平民受难。很多时候仅仅为了玩乐，就会刮起沙暴。而地底人们无力反抗，只能一代代地衰弱下去。 白龙听了他们的经历，翻了个白眼说：“你们傻啊，不会迁到别处去住？趋利避害不是生物本能吗？” “我们当然做过尝试。只是那黄风大王偏不准走，谁敢离开，就抓回黄风岭开膛破肚，插在杆上风干。” 天蓬剑眉紧蹙，愤慨地说：“竟有如此邪恶之人，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接着转向玄奘，正色道：“玄奘先生，我们去把那妖孽消灭掉吧。否则这些无辜平民还要受难，我们也没办法继续前进。有白龙小姐和我在，一定没问题的！” 第六十六章 拜山头 玄奘不置可否，反而注意到天蓬大抒豪言时，地底人们都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于是问道：“你们之前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男人，带着一头拿着黑缨长枪的黑熊经过这里？” “是有这么一个人，跟着他的那头熊还会说人话，多半也是妖怪。”领头的地底人答道，“不过他倒像是好人，说了和这人一样的话，要到黄风岭去除妖。我们劝也劝不住，只能由他去了。” 另一个地底人叹息道：“唉，那人往黄风岭去了之后，黄风大王接连掀起了三次沙暴，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玄奘点点头，转而看了眼有些迷茫的天蓬，心想这个正义感爆棚的男人跟神昉大概很合得来。他又向地底人打听了风沙的其他细节，心里渐渐有了计划。随后他跟地底人们辞别，带着其他人通过了这片区域。 “玄奘先生，你打算做什么？”一直不解的天蓬问道。 玄奘说：“神昉已经先过去了，看样子没能降服对方，不过自己也还没被逼到绝境就是。我们还有机会，在他去搬救兵之前把功劳抢过来，别让他拯救那些地底人。” 白龙在一边说：“你不是已经不帮杨戬做事了嘛。” “的确。但我想借机向他传达一个信息，他肯定已经知道我还活着。如果我们这次行动成功，就能再告诉他我的态度。” “表明你们立场一致？”白龙扬起眉毛。 “嗯。反叛军的成员已经所剩不多，又都被洗去了记忆。而杨戬的所为，让我感觉他是个很好的突破口，也许以后能够成为我们的盟友。” 天蓬屈指托住下巴，说：“我跟二郎神有过一些接触，确实在很早以前，他就对天庭的现状有不满，常看他与玉帝如来他们争执。但我们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反对什么，毕竟监察官的地位非常特殊，是唯一对神佛内部拥有裁定权的执法者，他不愿意透露的事情谁也别想弄清。” “他应该是看到了一些东西，高层那几个老怪物极力掩饰的东西……”玄奘沉吟道。 天蓬和白龙同时看向他，问：“你怎么知道？那是什么？” “只是猜测。”玄奘及时中止了这个话题，说，“那么，大家都同意这么干了？” “跟另一边玩功德竞赛？我可不做这么恶心的勾当。”白龙厌恶地说。 “当然不会，两队人马同时攻打黄风岭，阵势未免太大。我们还是像在高镇时一样玩阴的。”玄奘脸上露出浅笑，说，“我们去拜黄风大王的山头。” 被勾起了悲惨回忆的天蓬，不由得露出愁苦的表情。 路上，玄奘开始向他们分析黄风大王的情况。 “风沙是某种天气武器引的，想必我们大家都有了共识。刚才我还向地底人确认了几件事情。先，沙暴的持续时间基本和我们刚才遭遇的那场一样。由于地底人已经失去了时分秒的时间概念，我只能从他们的话中估计，最长的沙暴不会过二十分钟。 “其次，沙暴的频率。神昉出之后的那三场，间隔都在六小时以上。说明对方的武器大概会需要这么长充能时间。也不排除是在隐藏实力，或者神昉需要六个小时才能完成恢复再次进攻。 “再有，地底人需要经过多代演变才会使身体退化成现在这样，也就是说黄风大王已经盘踞此地至少百余年。”玄奘转过脸，问道，“天蓬，你在高镇生活这么多年，都没有觉有这么个大魔王存在？” “高镇离得较远，以前的确也受过几次沙暴波及，但都是边缘影响，稍有点扬沙，危害不大，我一直不太在意。”天蓬想起不久前经历的沙暴，思考道，“而且沙暴的走向都偏这一边，跟高镇不是同一方向……奇怪，如果风沙是那个黄风大王人为控制的，为什么从来不往其他方向吹？” 玄奘说：“这也是我所怀疑的地方。他的天气武器可能有定向限制，或者他不会使用。至于他是从哪弄来的武器，他的真实来历是什么，就要等正式接触才知道了。” “诶，这么多缺陷，看来那家伙也不过如此嘛。”白龙轻蔑地说，“虽然戏耍弱者没什么成就感，但当成消遣也还不错。” 二十公里的步行路程，对于他们几个而言不算什么，白龙因为对即将到来的行动很有兴趣，路上居然没什么牢骚。 一行人抵达黄风岭的山脚下，只见一座怪石嶙峋的石山矗立在此，中间像被一只大手掏空，只剩三面山岩环绕。 山石都呈现出上大下小的姿态，顺着风向的一面被吹成了一条条石棱，依昔能感受出狂风的动态。 一块巨石被好几条钢索吊着，直接塞在了入口上，堵住进山的道路。两边用木头和索链搭起了塔楼，悬吊的结构似乎能够随时拆解，以避免风沙的破坏。而现在，两座塔楼上都有一些和地底人相近的皮肤苍白的人，正警觉地盯着玄奘他们。 一个红色的影子从塔楼上直接跳下，灵巧地利用岩壁上的突起减缓落势，轻松地来到地上，毫无伤。他高声问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黄风岭？” 这人腰间围着一块虎皮，裸露的上身布满了血红色的纹身，面目狰狞可怖。双手还各装了一把三刃爪刺，看上去非常厉害的样子。 玄奘拱手说道：“久闻黄风大王威名，特来投靠大王。我们几个自诩有些本事，想在黄风大王手下谋个活路，麻烦兄弟通报一声。” 纹身男打量了他们几眼，说：“来拜山头，也不带些见面礼，太不懂规矩。小的们，送客！” 说着举起右手，塔楼上的苍白人影得令，齐刷刷架起手弩，指向下方。 玄奘回头示意白龙和天蓬不要动手，接着露出微笑，对纹身男说：“兄弟莫怪。我这见面礼不是实物，而是一个计谋，并且是你们大王正好需要的。最近是不是有人屡次攻打黄风岭？那人穿了一身神衣，手下的黑熊精也身手了得，使的也是一杆神兵。纵然大王法力高强，怕是也无可奈何。” “你怎知道？” “那人是我死对头，我知道他的弱点，有办法助黄风大王取胜。” 纹身男想了想，做了个手势让守卫们继续瞄准，然后说：“我先回去禀告大王，你们不要乱动。”说完，纵身跳上岩壁，手爪钩住岩缝，几下便翻过巨石回到山寨中。 过了几分钟，两侧塔楼的守卫都放下了手弩。随着钢索的拉动，巨石由中间分开，斜向两边缓缓抬起，露出一个狭小的入口。 纹身男出现在入口处，对他们拱了拱手，交叉的爪刺出尖利的摩擦声。 “在下虎先锋，欢迎各位好汉上山！” 第六十七章 献计 白龙拽了下玄奘的衣袖，瞥了一下勉强抬起一人高的巨石。 玄奘明白她的意思，是担心对方使诈，等他们通过山门的时候就让巨石砸下。他摇了摇头，转脸笑对门后相迎的虎先锋，率先走了过去。 三人谨慎地通过了巨石山门，没有生预想中的事，白龙放松了两肩，开始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山门背后两边各有一队人类苦力，满头大汗地在大型滑轮上踩踏，利用滑轮组和石块堆的重力，控制着山门重新稳稳关上。 正面对着的是长长的石阶，一直通向高处的宽阔岩洞。众人上到石阶顶端，往洞中看去，入眼的赫然是一台重型大炮。 那大炮造型像是鹦鹉螺，粗短的炮管背后有个大大的竖向漩涡型装置，目前似乎正处于休眠状态，没有任何动静。整个炮身实在太大，岩洞只能容下一半，另一部分从凿开的山壁上半露出来，向上伸出一些太阳能接收板和细长的天线。 大炮前方的宽大石椅上，坐着一个身着黄色长袍的身影，容貌被炮身投下的阴影笼罩。 一群皮肤苍白的人在旁毕恭毕敬地服侍着，还有一部分人在跑来跑去地进行大炮维护工作，或是通过多处安放的望远镜观察山下情况。 虎先锋领得玄奘他们上来，走到石座前单膝跪下，汇报道：“大王，山下那几人已带到，静候落。” 黄风大王从石椅上站起，走到阴影之外，向玄奘他们投来审视的目光。而对方的长相让玄奘等人都有些惊讶，很是出乎意料。 那竟是一只直立行走的老鼠。 毫无疑问，那张又尖又长的毛脸，身上灰黑的皮毛，还有手脚处的长爪，都证明这是一只如假包换的老鼠。但它的体型却和人类一般大，举手投足也与人类无异。 它呲了一下满嘴尖牙，嘴里吐出一句人话：“就是你们说，有办法除掉那和尚和黑熊？” 玄奘上前一步，答道：“正是。” 黄风怪转了转黑亮的眼睛，问道：“你说你们跟那和尚是死对头，那你可知他什么来头，身边的黑熊为何又有那等能耐，竟能跟我黄风王斗上三回？” “那和尚名叫神昉，是受观音菩萨点化，一路苦行，到西天求取佛法的取经人。那黑熊精是他路上收的同伴，武艺了得。他手里有一杆黑缨枪，能力特殊，就是神仙也要惧上三分。” “原来如此，背后有观音撑腰，难怪被我三昧神风刮到都能活得下来。”黄风怪思忖道。 看样子，这妖怪知道观音的存在，还毫不畏惧？有意思…… 玄奘拱手一礼，问道：“大王可否详细说说他们之前来犯的情况？我想知道那家伙使了什么手段，好制定应对之法。” 黄风怪负起双爪，在座前踱了几个来回，才将那三次战斗的经过告诉他们。 神昉第一次进攻黄风岭，便是正大光明地在正面山门宣战。黄风怪最初轻敌，只叫手下小兵迎战，被神昉和黑熊精联手一顿好杀，折损大半。亏得虎先锋身手敏捷，从战场逃脱回报情况，黄风怪才认真起来，亲自下场。它以一己之力跟他们打了几十回合，略感不妙，才施起三昧神风，将来犯的二人吹飞。 第二次神昉便留了心，休息之后，又绕过山门从侧面攻上黄风岭。这一次黄风怪没再拖延，直接掀起沙暴。那沙暴铺天盖地，任他们是从哪攻来，都要被吹得身散骨裂。 哪知神昉还是没死，第三次动袭击。这一次他已经看出三昧神风的源头，于是和黑熊精分头行动，让黑熊精拖住黄风怪，自己直取妖怪老巢。然而在他意图破坏那门大炮时，三昧神风自动启动，再次将他们吹离黄风岭。 “那混蛋和尚真是命硬，若说他肉身强悍，不像寻常凡人被我神风一吹就散了架，这一路被吹出百里，全是飞石乱流，也够他受的，却还是不死。那黑熊精也够皮糙肉厚，最后一次我和他近身，看清了他的手段。他那黑缨枪竟能破风而出，将我神风挡消不少。”黄风怪呲牙骂道。 玄奘从容回道：“大王有所不知，神昉和尚所穿的是一件佛家至宝，唤作锦襕袈裟，能保他形神不灭。而那杆黑缨枪，能吸入一切形态的能量，可破万法。他只用来破风还不要紧，若是不小心让那枪扎入大王身后这件法宝，怕是要将它彻底摧毁了。” 黄风怪一惊，沉吟道：“竟然如此厉害，险些着了他的道……”然后又将爪一甩，昂道：“管他什么锦襕黑缨，我黄风王还怕了他怎的？这三昧神风，就是佛祖来了也定不住！不过这两个命硬的虫豸也是麻烦得紧，你那计策如何，说来听听。” 玄奘看它这么自信，不由得对它的来历更感兴趣。但现在还不能直接问，只好先顺势把计划的事办完。 于是他让开一个身位，露出身边的白龙，伸出手介绍道：“大王且看，我这同伴也有一把神兵，专克神昉身上的袈裟。”接着使了个眼色，让白龙把匕掏出来。 “咦？那不是我的……”天蓬说到一半，被玄奘一肘撞在肚子上，把下半句吞了回去。 “过后再解释。”玄奘悄声说，天蓬只能配合行动，眼睁睁看着白龙拿出不知何时从他身上偷走的匕。 玄奘继续给黄风怪解说道：“这匕的刃乃是神铁所铸，削铁如泥，再坚固的盔甲都能划开。有它在，神昉和尚不过俎上鱼肉。” 黄风怪怀疑地看着貌不惊人的小刀，让虎先锋抬上铁块钢板试刀。白龙手起刀落，果然轻松切开，黄风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那黑熊精你又将如何对付？” “黑熊精名义上是神昉的队友，其实是被强迫护送取经。若是神昉被杀，它也不会继续反抗大王。它本就是妖怪一只，说不定还能收入大王旗下为你效力。”玄奘说道，如果可以，他自然不希望莫曲离在战斗中牺牲，接着他又问，“还有一事，大王在先前战斗中，可曾见过神昉拿出禅杖或是长枪之类的物事，动时会有白光闪过？” “确有此物。”黄风怪说着，表情狰狞起来，异常愤怒，“那和尚拿了一把怪枪，我的部下中枪之后都神智不清，老说些忏悔的话，还劝我投降从善，只能全部废掉。我的得力干将豹统领，被那枪命中后更是直接爆体而亡。” 玄奘勾起嘴角，从口袋里取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装置，向上献出：“大王息怒。对付那枪，只需用此物对准神昉动，他定不敢再开枪，还能扰乱他的心智，让他无心应战。” “竟有此等法宝？”黄风怪让虎先锋为自己取来那东西，在手里翻来覆去。 好了，这边的安排已经全都部署完成，接下来就等神昉再度攻上来，进入第二阶段。 黄风怪对献计又献宝的玄奘非常满意，夸了几句，让手下带他们到别处山洞休息，养好精神准备迎战。 进到洞中，天蓬也不顾门口有人把守，就拉过玄奘，急切地悄声问道：“玄奘先生，你怎么突然把我的匕给白龙小姐了？计划中没有这一环啊！” （感谢书友2332112313、xv88、悬崖下的老头、流过的岁月、撸在校园、书友15o92423332o261的打赏！最近读者多了好多，谢谢大家的收藏和推荐，非常感动。然而节日期间要陪家人，更新就比较抱歉啦……3张更新票臣妾真的做不到啊，但是依然感谢投票的书友。） 第六十八章 第四次进攻 （无法访问的章节已经在申请解锁，不知道什么时候通过。我看过盗版站，最新的有到62章，后面就没有被锁的了，可以暂时代替一下） “我当然不能让你去跟神昉交战。”玄奘答道，“你们一定会惺惺相惜的。” “你要借刀的话，可以事先跟我商量啊。” “事先告诉你的话，你就不会同意把刀借出来了，你自己想想对不对。” 天蓬点点头，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做了几个长长的呼吸，轻声自语，劝自己不要生气。 玄奘对白龙嘱咐道：“不要失手杀了神昉，让他受伤就可以。还有，战斗中一定不能变形。” “知道了，不用你教。”白龙把玩着匕，开始逗天蓬说要据为己有，后者单纯地信以为真，急得不行。 玄奘制止了他们俩的玩闹，严肃地询问天蓬：“都看出来风沙是用那台大炮出的了。不过我没接触过那样的东西，你技术不错，能看出那台气象武器的原理吗？” “光从外表无法判断，还需要看它动时的样子。不过在我印象中，这类武器大概是佛家开的。” “哦？”玄奘扫了一眼门外的守卫，小声说道，“怪不得那个黄风大王对观音有所耳闻，对佛家的事也似乎有所了解。” 天蓬轻声赞同，复又提出疑点：“但它怎么敢那般口出狂言，连佛祖都不放在眼里？” “我想只是自信心膨胀的表现。它拿到那门大炮之后，在此地称霸百年无人能敌，佛门也没有派人捉拿它，这也许让它得意忘形了。”玄奘思索道。 天蓬问：“为什么不捉拿它，就这样放任它为害人间？” “这个嘛……如果它拿了大炮之后，专心研究它的原理，从而获取先进技术，利用这些技术制造和生产更多的科技产物，才会被仙佛封杀。而它只是沉迷于大炮的威力，把一百多年都花在享受当妖王的满足感上，大概就不那么受关注了。” 白龙插嘴说：“喂，就没人关心一下那家伙为什么是只老鼠的问题吗？玄奘，该不会又是你们反叛军的哪个成员被贬入畜生道了吧。” 玄奘特意纠正道：“我不是反叛军成员，只是知道他们的一些事。至于畜生道……这也是我在意的地方，参照在观音禅院莫曲离的遭遇，这黄风怪同样是在取经路线上，同样身为动物却口吐人言。说不定也是佛门给神昉安排的队友。只是没有明显的特征，能和反叛军成员对上号。” “我倒觉得，黄风怪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动物生了突变，拥有了高等智慧。能感觉到它和我存在区别。”天蓬沉吟道，“不过，只是感觉，暂时没有足够的证据。” 门外忽然响起了号角声，守卫尖叫一声作为呼应，随后冲进门内，对玄奘他们招手道：“快到大王那去，敌人攻来了！” 三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跟着守卫回到主洞窟。 在望远镜前观察敌情的黄风怪听到脚步声，回头招呼他们过去，指着山下怒斥道：“你们那个死对头，真是赶不走的苍蝇，这下又打过来了。” “大王放心，我早有安排。”玄奘说完，对白龙做了个手势，她立刻露出兴奋的邪笑，从洞窟边缘翻了下去。 虎先锋也指挥弩手们移动到射击位上，箭矢很快如暴雨下落。 第四次进攻的神昉，居然选择的又是黄风岭的正面山门。由他自己在前，锦襕袈裟衣摆飘飞，将大部分弩箭弹开。黑熊精身上也披了厚重的破铁板作为盔甲，顶着弩箭靠近。 他们很快来到巨石山门前，跟早已守在那里的白龙遇上。 “你好啊，第二帅哥。”白龙将匕耍出刀花，悠闲地打招呼道。 神昉身处箭雨之中，依然神态自若，说：“女施主为何称我为第二帅哥？” “嘻嘻，你仗着有防弹衣还挺冷静。”白龙也不急着开打，回答说，“因为你没我新认识的帅哥帅呀。” “那么，女施主又为何在这黄风岭上，难不成是与岭中妖孽一道？” “没错。前几次没遇上我算你走运，这次你死定了！”白龙说着，闪身出击。 “阿弥陀佛。”神昉前几次跟岭上守将打过，自持有袈裟护身，对白龙手上那把匕不以为意，依然慢吞吞地立掌诵个佛号，打算接下对方一击，趁势抓住破绽一举取胜。 谁知佛号还没念完，他便感到腰间传来前所未有的凉意。只见几道寒芒闪过，牢不可破的锦襕袈裟上竟然出现了裂口。 神昉难以置信地捂住伤口，看着鲜血从指缝中流出，开始惊慌失措。 “大师莫怕，我来助你！”黑熊精大吼一声，提枪刺来。 白龙谨记玄奘的嘱托，没有与他动真格，只是假意摆了几个架势，拖延时间。 一直在上方观察战况的玄奘放下望远镜，对黄风怪说道：“大王请看，我的同伴已经用匕重伤神昉和尚。大王只消启动手中法宝，便可让他彻底溃败。” 黄风怪看到匕确实破解了神昉的防御，满意地捋捋细长的胡须，将玄奘之前献给它的装置对准了下方山门。 那装置正是玄奘利用在高镇收集到的材料制作的定向波射器，引的效果和FTB的麻痹攻击基本一致，只是原理不同，动形式也不是范围性，而是前方较窄的一个带状区域。 随着黄风怪按下启动按钮，山门前的神昉果然抱头倒地。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他从痛苦中恢复之后，似乎陷入了极大的迷茫之中，双手撑住地面，不住地摇头。 黑熊精一串连刺将白龙逼退，赶到神昉身边搀扶起他，急切问道：“大师怎么了？” “为什么……我明明没有恶念，连慈悲枪都没有动，为什么会有跟那时一样的感觉……”神昉失神地自语道。 “大师，情况危急，你不能就这样待在这里！”黑熊精一边舞着长枪挡开弩箭，一边拉起神昉躲到巨石下方的射击死角。 神昉把手举到眼前，凝视着满手的鲜血，又低头看向袈裟上的裂口，喃喃道：“就连菩萨赐予的袈裟也……难道我的信仰……” 黑熊精看着呆的神昉，焦急不已，高声问道：“大师，究竟生了什么？” 神昉这才稍微惊醒，对黑熊精说：“先别管我，按原计划进行，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妖风了，记得我说的要领吗？” 黑熊精重重点头。 “那就去吧！行动的关键是你，一定会成功的！” “喝！”随着一声雷霆般的怒吼，黑缨枪深深扎入巨石山门中，一道道裂缝迅扩散，不过须臾便将堵住整条山道的巨石击碎。 白龙看准机会，来到神昉身后，刻意对着黑熊精叫道：“喂，我要杀人啦！”然后用刀背攻击神昉的侧颈把他击晕，看上去就像用刀杀了他一样。 但黑熊精竟然没有回头，撞开沿路不堪一击的小兵，直奔阶梯之上的巨炮。 白龙无奈地向着上方的玄奘摊开双手，没想到这黑熊精根本不中圈套，对于目标如此执着。 塔楼上的弩手们匆忙调转方向，射出的弩箭却根本无法阻挡那团黑影。守在洞窟里的小兵们，在虎先锋的率领下于阶梯顶端摆开阵型，但面对来势汹汹的黑熊精，他们都怕得双脚抖。 “一群废物！”黄风怪骂了一句，转向玄奘，“你不是说和尚死了黑熊就会退下吗？现在都要打到这来了！”说着右爪轻甩，伸出一把光剑，就要亲自上阵。 玄奘立刻阻止道：“大王别急，我自有办法补救。” 第六十九章 一网打尽 （合并章节时修改太多，把作者后台锁了，刚刚才解锁……） 长枪横扫，在阵前撕开一个空洞。眼看黑熊精就要冲破防线，攻向黄风怪的王座时，玄奘果断按下了信号射器。 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出现在黑熊精面前，周身的阴影冲锋带来的狂风吹散，露出一条条冰冷的锁链。 正是黑无常。 饶是所向披靡的黑熊精，此刻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长牙面罩上露出的双眼，显出了震惊的神色。 “业畜，你前世罪孽尚未赎清，如今陷圣僧于危难之中，为何见死不救？”FTB按照设定好的台词，拿腔拿调地说道。 这个情况，是玄奘事先已经预想到的。凡事都做好两手准备，一旦用神昉要挟不成，他就使出其他方法牵制住黑熊精。他需要这两个目标都活着，才能进行后续行动。 此时他密切关注着黑熊精的反应，并且用眼角余光观察另一边的安排。 黑熊精出沉重的呼吸，颈上的导管微微膨胀，闷雷般的声音从狰狞的面罩下传来：“老熊不知此地有阴差阵守，还请勿怪。是菩萨让老熊必须服从圣僧的一切命令，否则就要动禁箍咒。而且圣僧说过，若他真有生命危险，佛门绝不会置之不理。眼下看来，刚才那一下定是使诈。” FTB却张开双臂，用飞舞的锁链挡住黑熊精的去路，说“然而，此炮乃佛门秘宝，岂容你肆意损坏？” 黑熊精愕然道：“无常大人怎能这般是非不分！就算是佛门秘宝，也是被这黄风怪所窃，为害人间，哪有不破之理。大人快让开，且让老熊……” 说到一半，他忽然耳尖微动，回身利落地扫出一枪，极致的纯黑在空中划出致命的轨迹！ 白龙忌惮于那用特殊合金制造的枪头，右臂折回，用刺到一半的匕险险挡下那一击。她本想趁对方跟FTB谈话时动偷袭，用高频率振动匕切掉黑熊精头上的禁箍，却没想到黑熊精对背后的感觉也如此敏锐，及时现了她的动作。 电光火石之间，倒飞出去的白龙果断做出决定，用匕切下自己的左手，再轻抖手腕，将断开的左手弹向黑熊精。 那只左手终究还是比回防的黑缨枪快了一步，稳稳地抓住了黑熊精的脑袋。 “这是什么鬼把戏！”黑熊精往头上一阵乱挠，却始终无法扯下牢牢钳住脑袋的手。 落地的白龙瞬间气势大涨，双眼闪出眩目的银光。 抓住黑熊精的手瞬间分裂出千百根细丝，插入他头上的禁箍中，让禁箍的指示灯一阵乱闪。 黑熊精不再理会那只手，大喝一声冲向静立在不远处的白龙。然而白龙只是伸出食指，向地上一划，他便轰然倒地，红色的纹路从禁箍处延至全身，再也无法行动。 “紧急情况下，还是可以变身的吧。”白龙回过头，冲着玄奘笑道。 玄奘夸道：“随机应变的能力不错，而且这么快就入侵了禁箍的内部电路。你很可取。” “小菜一碟啦。” 目睹这一切的黄风怪一脸茫然，还没太想明白生了什么。它看看倒地的黑熊精，又看看正在缓缓消失的黑无常，最后目光落在玄奘他们三人身上。“难道这都是你计划中的事？”它对玄奘问道。 “基本上是的。大王你看，和尚和黑熊都被制服了，我没有骗你吧。”玄奘微笑道，“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黄风怪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白龙便已对天蓬喊了一声：“这个还你，帅哥。”同时将匕抛向前去。 一个灰影从她身边闪过，接住空中的匕，瞬间切断了黄风怪手中的光剑柄，再把刀刃架在它的脖子上。 “你们！”黄风怪怒道，试图挣脱。 玄奘平静地说：“劝你最好别乱动，那可是连锦襕袈裟都能切断的匕。” 一旁的虎先锋叫道：“你们这群反贼，竟敢谋害大王！”然而挥舞着爪刺冲过来的他被白龙随意一脚踢飞。 黄风怪看了眼飞出十几米的部下，只好垂下了头。 周围的小兵都不敢靠近，白龙悠闲地哼着歌，把昏倒的神昉和黑熊精都拖到了黄风怪身边，方便看管。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玄奘走到被放倒在地的黄风怪面前，用机械义肢踏在它的腿上，低头出审问，“你是被贬入畜生道的人吗？” 黄风怪抗拒地怒视着他，许久才回答：“不是。” “继续介绍自己的来历，别让我们一句句问。”玄奘加大了脚上的力度。 “我是天竺一座寺庙里的老鼠，因为偷吃了他们制作的一种仙药，才变成现在这样。” “难怪对佛门有所了解，却又不知道他们的本质，和凡人一样把他们当作神看待。”玄奘若有所思地说。 天蓬问它：“那门巨炮，你是从哪弄来的？” “寺里偷的。” “偷的？你把它运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黄风怪摇头道：“偷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塑像，扔到地上它会自己变大，不过会吞掉附近大量的东西，还会把一根长钻头伸到地下很深的地方。” “原来如此，微缩武器模块，使用地热能。”天蓬屈指托住下巴，又问，“那个所谓的三昧神风，作用原理是什么？” “我哪知道。拿了法宝，就这样用了，我又不是佛，不懂那些佛法。” 玄奘问：“你之前说佛祖来了也定不住它的风势，是真的，还是吹牛？” “是真的。以前来过几个大佛要捉我回去，都被吹走了。” “大佛？长什么样？” 黄风怪描述了一下他们的长相。 玄奘笑道：“原来只是击退了几个罗汉，这你都敢说佛祖敌不过。” 黄风怪冷笑道：“哼，若是敌得过，我打败了他派来的所有手下，他为何不敢亲自来战？别看你们现在神气，要是我启动……呃啊！！！” 玄奘抬起右腿，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力气稍微大了点。”然后又把黄风怪藏在背后的遥控用脚挑出来，一下踩碎，继续说：“鉴于你态度不好，我不想问问题了。两位，动手吧。” “别别别！别杀我！我说，我说！我还知道好多关于天竺的秘密！”黄风怪抱着被踩得不成形的腿，哀嚎道。 “那好。我问你，知不知道有关盘古制造机的事？” “这……” 玄奘叹了口气，连他自己都不太了解的事，也不指望一只侥幸开启灵智的鼠妖知道。他摆了摆手，让白龙把黄风怪揍晕。 “干嘛不弄死？留着也没价值了。”白龙一脸恶心地擦干净双手，问道。 “好歹也是个可研究对象，估计佛门就是这样才不杀它的吧。”玄奘说，接着注意到天蓬看他的眼神，疑惑道，“怎么这样看我？” “玄奘先生，我觉得你刚才的行为，很像恶魔。” “说什么呢，你也参与审问了。” “我是指踩它腿那一下。玄奘先生，你太残忍了。” “这不算什么。”玄奘拍拍他的肩膀，说，“相信我，天蓬，我为了所谓的正义，做出过比你更大的努力。但没有用，浮于表面的仁慈，没有任何用处。”然后走到昏迷的神昉身边，看了看已经快要复原的纳米装甲，回头对白龙说：“自疗功能已经快把他唤醒了，抓紧时间。” “好嘞。”白龙化手为剑，精准地刺向了神昉的心肺大动脉。 第七十章 定风魔 鲜血很快喷涌而出，白龙却不以为意地随手将纳米装甲盖回伤口上，让它开展急救工作。“你确定这样有用？”她问玄奘。 “就连他自己都知道佛门不会让他死了。”玄奘肯定地回答。神昉的悟性还真不赖，不知道在这段日子里经历过什么，居然让他现了这一点。就是不知道当着他的面揭穿取经的真实目的时，他会作何反应。 大概还是会拥护佛门的吧。 “密钥已经传给你了，保持和FTB的通讯，我需要知道你那边的情况。”玄奘再次嘱咐道，最后说，“去吧。” 白龙说：“光头，我帮你这么多，你可别忘了回报哦。金蝉子的遗产，一定要帮我找到。” “那是当然。” 白龙的身体化作液态，又很快变化成黄风怪的模样。她侧眼看了一下射出五彩霞光的天空，冷笑一声，提起奄奄一息的神昉飞奔而去。 没过几分钟，她便达到了地底人的聚居地。因为来得突然，又是以黄风怪的面貌出现，地底人们都没来得及躲避，全都惊呆在原地，干瘦的身体吓得瑟瑟抖。 “都给我站住，谁敢进洞，我杀了他！”白龙怒喝道，声音响彻荒原。地底人们纷纷跪倒在地，求她饶命。 但她并未理会，而是将神昉扔下，转过身迎向空中那朵彩云，大喊道：“要现身便现身，别再那故弄玄虚地做效果，本王耐心有限！” 追她至此的彩云向内收缩，现出庄严宝相。光晕之中，一个身着袈裟、头戴佛冠的人影顿了顿手中禅杖，朗声道：“大胆妖孽，竟敢陷害圣僧！吾灵吉菩萨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什么零级菩萨一级菩萨，哪里是本王三昧神风的对手？都被打退多少回了，还有脸再来？”白龙狂妄地大笑道，说着还展开双臂挥舞，鼓动那些地底人，“你们这些凡人，都给本王抬起头好好看着，看这菩萨是怎么被吹走的。” 灵吉菩萨面色一沉，愠怒道：“你这孽畜，不过是灵山脚下一只混帐老鼠，竟敢如此口出狂言！先前不过是谅你造化难得，留你一命，还以为我佛门怕了你不成？” 黄风岭上，听着他们对话的玄奘略一思忖，通过FTB的通讯连接，对白龙说：“引导他说出气象武器的来源。” 白龙扬起下巴，讥讽道：“哼，明明早就派人来我地头想要捉我回去，结果还不是通通被本王法宝击败？你说我是混帐老鼠，你佛门却连一只老鼠都打不过，法宝还没一只老鼠的强，好意思吗你？” 灵吉菩萨怒目圆睁，破口骂道：“真是个痴愚孽畜！那神风大炮是我佛门秘宝，岂容你信口胡诌，诬为己有？” “哦？你说是就是啦？你有本事叫它答应吗？”白龙冷笑道。 “你！你这……” “有种现在你就让它动啊，不是你佛家的东西吗，你能动起来我就信。不然在场所有人都能见证，你这所谓的灵吉菩萨，只是假借佛门之名行骗的无赖！” “住口！不许侮我佛门清名！”恼羞成怒的灵吉菩萨大手一挥，周身的光晕忽然大放异彩。 黄风岭上，玄奘和天蓬都退到了附近的掩体中，看着正在充能的大炮。 炮身背后那个漩涡状装置出剧烈的轰鸣，红色的流光从底部注入其中，被疾旋转的核心瞬间打散，整个装置很快变得通体火红。 轰！ 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炮口射上高空。云层被打出一个巨大空洞，短暂的停顿后，整个天空的云都被吸到空洞处，在旋转中变黑变厚。 接着一道暴风从黄风岭背后掀起，疯狂地一扫而过。山崖和地面上的土层、石块表面，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消掉了整整一层，化作漫天黄沙，随狂风席卷而去。 没来得及躲进掩体的小兵们，也和地上的尸体一起，被这恐怖的风力吹上高空，不知要落到何处。 看着越来越近的风沙，地底人们再也不顾白龙的威慑，慌不择路地乱窜，想要跑回地洞中。 “诸位莫怕，自有佛佑！”灵吉菩萨高呼道。 他从怀中掏出一颗拳头大的宝珠，举过头顶。宝珠中立刻散出耀眼光芒，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密布的云层顿时消散，竟一下变得晴空万里。 地底人们都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对着天上的菩萨膜拜道：“多谢菩萨救命之恩！” 灵吉菩萨俯视着白龙，轻蔑地说：“看到了吗，妖怪？要捉拿你，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算、算你厉害。”白龙假装被他的无边法力吓到，支支吾吾地说，“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留我活这么久呢？”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佛祖念你本为畜生，却偶然开启灵智，难能可贵，故此放你一条生路，望你有所感念。” “强调黄风怪的罪行。”玄奘暗中告诉白龙。 “这样啊。托你们的福，这一百多年来，我过得可是非常逍遥自在呢。要不是你们宽容，我哪有机会当上这里的妖王，享受生灵涂炭的盛景。真要好好感谢你们啊！”白龙阴笑道。 灵吉菩萨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皱起眉头，不知这妖怪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也罢，还是早点办完事，别再纠缠下去。 他将目光投向躺在白龙脚边的神昉，心想这次麻烦有点大了，别让上面以此为由追究起什么来。于是念动咒语，掌中射出一道佛光，加了锦襕袈裟的运作，让神昉迅苏醒过来。 白龙被笼罩在神昉身上的佛光弹开，却一脸无所谓。醒转过来的神昉却吓了一跳，往后蹭了好几步。 灵吉菩萨说：“圣僧莫怕，有佛光护佑，它伤你不得。” 神昉见是菩萨，远离白龙，对着菩萨行礼道：“感谢菩萨搭救。” “圣僧此番遭遇大劫，为何不向我佛寻求援助？”灵吉菩萨向他问道，完全无视白龙的存在，仿佛她一点不具威胁。 神昉惭愧地说：“贫僧已向此处人民承诺，要亲手铲除妖魔，还他们往日安宁，因此想靠自身力量取胜。可惜贫僧无能……还请菩萨捉拿妖魔，免得它再危害人间！” 灵吉菩萨缓缓点头，宝杖上的龙形雕像顿时活了过来，飞向白龙将她死死捆住。 哪知白龙却笑道：“费什么劲捉我？百年来我杀生无数，把这些凡民逼至如此惨状，难道不该就地斩杀？” 地底人们听到这话，也不管她为何如此奇怪地自行要求了断，都纷纷向灵吉菩萨控诉黄风怪的滔天罪行，恳请他斩杀妖魔。 但灵吉菩萨和神昉都不约而同地诵了句佛号，说些我佛慈悲的套话，以劝众生向善。 地底人无奈，只能妥协。 玄奘从耳机中听到进展，默默点头，出下一个提示。 “还有件事！”白龙又大喊道，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菩萨，听你刚才那意思，你俩都串通好的吧。是不是这和尚打不过我，就可以直接向你求援？我算是明白了，原来都是佛门故意设的闯关游戏啊。我真是傻呢，以为自己当上了称霸一方的妖王，其实不过是个靶子。什么为民除害啊，只是给这和尚锻炼锻炼吧，他就不可能输，因为你们一直在边上看着呢！” 神昉当场呆住，双眼茫然。 “闭嘴！”灵吉菩萨怒喝道。 白龙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倒是不要紧，可这些凡民，不就成了陪你们玩的牺牲品，白白躲在地底受了这么多苦吗？” 地底人们都将信将疑地看着灵吉菩萨和神昉，议论纷纷。 “妖孽，别再胡言！”灵吉菩萨结了个法印，就要收紧龙锁，将白龙当场绞杀。 然而白龙腰身轻巧地一扭，化作银色的熔岩，脱离了控制，又再度变化成黄风怪的样子。 灵吉菩萨惊呼：“你……你是假冒的！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重点是大家看到了什么。”白龙邪笑着，环顾那些地底人，对他们说，“想想是谁催动了风沙，是谁早有办法除妖，却又饶我不死，好好想想。最后，请记住我的名字。” 在渗入地下消失之前，她戏剧性地张开双臂。 “我是黄风大王，哈哈哈哈！” 第七十一章 搜捕 会议室中，数个投影围坐在长桌旁，神情肃穆。 他们是仙佛之中实力和地位最高的几位关键人物，也是取经计划的主要制定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灵吉菩萨的投影上，而他正紧张地汇报着那起恶**件的善后工作。 “……目前已及时对整个区域执行紧急灵魂回收，神风大炮也已折叠带回，黄风岭上遗留的痕迹都进行了清除。”灵吉菩萨用袖口擦掉额上的汗珠，小声道，“由于本人对此类事件应对经验不足，未能提早现敌方企图，对取经行动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本人愿意承担所有罪责，请予以相应处罚。” 说完低下头，不敢面对长桌另一边的如来佛祖。 一阵压抑的沉默后，如来才缓缓说道：“事突然，对方的手法也出乎意料，一时失措情有可原。对你的处罚可以酌情减轻，但职权必须要受到一定削减。先退下吧，此后，西游相关事宜，你就不必再参与了。” 灵吉菩萨行罢佛礼，断开了连接，投影闪烁几下便消失了。 “到了灵吉负责的地段，就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对方在菩萨眼皮底下也能动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对黄风怪的行为观察进行了一个世纪，也没人料到它会成为一个被敌人利用的漏洞，看来我们的对手很不简单。”玉皇大帝交叉着手指，意味深长地说道。 如来轻垂眼睑，沉声道：“西游是一个庞大的项目，在一个环节上出问题，并不代表错就全在他一人身上。突事故之后，我们竟然没有留下足够清晰的监控记录，这也是失职之处。” 另一边的太上老君轻捻长须，说：“在自己所负责的地段使用侦查机监视，应该是最基本的习惯。太白金星负责的部分，就留有详尽的影像记录，不至于无迹可寻。灵吉菩萨太过自信，才会有此疏漏。” “轮回网通过对该地区所回收的灵魂进行记忆分析，已经生成了那几个恶徒的多态侧写，传统的影像记录没有太大必要。”如来不动声色地反击道，“如今已经获取那三人的容貌，他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哦？佛祖打算如何找出他们呢？”玉帝问道，“知道一粒沙的模样，未必就能在沙漠中将它定位。” “我们有百万罗汉，千万天兵，还怕翻不出来？别忘了，玉皇大帝，那三人之中可有一个是你曾经的部下，如此显眼的目标，逃到哪都能看出来的。” 玉帝的眉毛抽动了一下，没有回话。对于自己亲手陷害过的天蓬，他自然印象深刻。没想到，那小子被贬下凡之后还敢这般逆反，真是不知死活。 “当然，为了捉拿几个小角色而大规模出动神兵，太小题大作。而且给凡人看见了，会觉得我们很重视那三个恶徒，反而可能对他们产生兴趣。这样的事，以前也生过。”说着，如来看向了杨戬的方向，“因此我希望得到二郎真君的协助，使用棱镜锁定他们。” 被他点名的杨戬，依然心不在焉地靠在椅背上，断然拒绝道：“棱镜系统有专门的用途，不受任何人指使。” 如来面色一沉，不悦道：“杨戬，棱镜系统是天庭和雷音寺共同努力的成果，不要将它当作你的私有物。监察处的特殊权限，是大家一起定下的没错，但最近消耗在棱镜上的能源配额如此之大，又是何缘故？日常监察工作必然用不到这么大的能量，你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才这样肆意使用棱镜？” “我只能跟你说，无可奉告。” “你……” 杨戬摇了摇头，说：“你看，我说无可奉告，你又不高兴。非要我揭老底才爽？棱镜挖出的东西，恐怕在座的人都不爱听我当面讲出来吧。” 玉帝露出一抹浅笑，故意和如来对了个眼色。如来无可奈何，只好把气闷回肚子里，说：“那好，既然无法出动棱镜，就请调十万天兵，暂时听从佛门指挥，参与搜捕。” “这个我们可以配合。”玉帝允诺道，“至于取经人方面，诸位打算怎么做？是否即刻召回神昉，对其记忆进行修改？” 坐在如来旁边的观音菩萨立即说道：“万万不可。此次经历对取经人影响较深，**状态下直接修改记忆，很可能对神昉的大脑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取经不能半途而废，长安避难所是最后的火种，我们没有重来的机会。” “那么观音大士可有妙计？” “我会在合适的时机亲自与他对谈，就将此事说成是佛祖设下的考验。望他能尽快破除心魔，回归正道。” 众人听后，默默点头，决定就按此计来办。 观音又说：“此外，后续的劫难安排将做出调整。为避免类似事件再次生，尽量减少使用黄风怪这样存在不安定因素的妖怪，转为处于稳定控制之下的妖怪，这需要大家的配合，诸位是否同意？” 会议室响起一片赞同声。 玉帝思索片刻，说道：“天蓬的详细资料，我会派人整理，送给各位，协助搜捕。至于其他两人，有谁了解？” 大家都摇摇头。 “灵吉菩萨的汇报中说，那名女子有变形能力，但仅凭这一点无法确认其身份。数百年来，下界产生了太多妖怪，有一小部分是我们没有记录在案的，也许她就在其中。”如来分析道，“她能改变容貌，还拥有能划开锦襕袈裟的武器，抓捕优先级设为最高。天蓬次之。说到最后那个凡人……他有什么特别的能耐？” “我与熊罴怪交流过那几人的表现，他说在他袭击黄风怪的过程中，是被那名女子击败，而那凡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看不出有什么本领。”观音菩萨答道。 杨戬闻言，瞥了她一眼，现对方竟然也在看自己。 众人继续探讨这次事件的其他细节，如来和玉帝又分别部署了一些后续任务，然后宣布会议结束，投影各自消去。 杨戬仍坐在原座，把脚翘到长桌上。这是他自己的会议室，使用的是真身。而此刻还有一个投影留了下来，身侧的蓝色信标转为绿色，表明她开启了私人对话模式。 “他们做了几百年的神仙，自然不屑去记取经队伍中几个炮灰凡人的容貌。可是我却记得，相信你也记得。”观音微笑道，“那个人，作为从长安跟来的随行人员，应该早就死在了观音禅院的大火中，不是么？” 杨戬假笑了一下，转过头正视着她，说：“你故意的？” “用取经人的假消息引你上勾，是的。”观音反问道，“我自己的取经人，怎么会认不出来？” 什么关于仙佛的记忆，事先存入记忆的天界知识，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对取经人所做的处理，就只有体质改良和智力提升而已，两个都是。区别只在于，后来制造的神昉在潜意识中植入了强化信仰的暗示，也就是所谓的佛心。 从玄奘给自己传回的情报中，杨戬早已现了神昉的表现与自己手中资料的差别。只是为时已晚，当他从两界谷出来，得以查看信息时，玄奘已经借禅院的大火逃脱。 “那么，为什么你一直没有揭穿他？”杨戬皱眉道，“玄奘的所为，恐怕已经脱离了你的安排吧，尤其是这次。” “这正是我没有揭穿他的原因。我对这颗弃子的神奇变化，也开始好奇起来了。”观音正色道，“既然大家都挑明了，我也就明确告诉你。二郎真君，从今往后，玄奘之事你不得再插手，否则，我只能对你出手了。” 说完，她切断了通讯。 杨戬放下了搭在桌上的脚，正襟危坐。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事。玄奘在最开始的合作态度，他的假死，还有他这次出格的行动。 忽然他明白了某件事。 “你错了，观音。这场游戏，主导权仍在于我。” 第七十二章 反击 布满迷雾的大峡谷中，数道探照灯的光柱缓缓扫过，伴着几不可闻的反重力引擎声，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 天蓬将目光从洞外收回，再次检查了洞口的伪装，直到FTB也告知已确认敌人离开了警戒范围，他才松了口气，沿曲折的通道进入洞穴深处。 “回来了。”玄奘向他打了个招呼。 他把两只野兔和一些果子放到地上，盘坐下来，忧心忡忡地说：“外面的天兵越来越多了，这片峡谷范围内至少有一百个。” 玄奘一脸平静地拎过一只兔子开始剥皮，看上去不怎么担心。 “我真后悔同意了你的行动计划，玄奘先生。”天蓬忍不住直说道。 “我以为在我们讨论计划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会生什么后果了。” “可我的注意力都放在对取经人的影响上……”天蓬看向躺在一旁叼着草茎的白龙，疑惑道，“难道白龙小姐也早就知道了？” 白龙含糊地回答说：“啊？我吗？我无所谓啊。这样也挺好的，很刺激不是吗？” 天蓬无奈地叹息道：“现在我们三个都暴露了，满世界都是搜捕我们的天兵，别说什么找遗产、破坏西游了，找到这些食物都要冒上生命危险。玄奘先生，既然行动之前就预知到了现在的结果，为什么还要那样做？如果仅仅为了动摇取经人的佛心，揭取经行动的虚伪本质，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无论如何，只要对取经人出手，我们迟早都会被现的。”玄奘剥下两只野兔的皮，催促白龙爬起来，用身体制作出隔热罩，在罩中加热兔肉，避免过于明显的热源被天兵现。 “即使破坏敌人所有的侦查设施，也抹不掉所有目击者的记忆，他们总能通过轮回网找出我们的痕迹。除非FTB侵入的这台黑无常还没脱离总机，可以调用灵魂回收。但就算是那样，取经人本人也是个无法绕过的信息源。何况，行动的本来目的就是让那些人都看到和听到我们要传达的东西。”玄奘继续解释道，“从一开始，就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毕竟我们面对的是整个仙佛集团。” “可是到头来，我们究竟改变了什么呢？那些地底人全都已经被迫往生，佛门肯定也会针对取经人进行思想校正，一切都白费了。” “说起这个，我真没想到如今他们还是只会用灭族的手法来处理事情，一点长进都没有。”玄奘鄙夷地说，“不过没关系，并不是全部白费。至少种子已经埋下了，只要他们还要用神昉来取经，就无法消除这次事件的影响。更重要的是，该传达的信息已经传达出去了，杨戬会明白我的用意。” 天蓬问：“你怎么确定？” “他们肯定已经获取了我们几个的容貌，但至今仍未锁定我们的位置，还是需要用天兵进行地毯式搜索。这就说明，棱镜没有启动。” “但这难道不是因为白龙小姐一直在进行干扰吗？” 正在烤兔子的少女转过头来，白了天蓬一眼，说：“你真蠢，猪头。他又不知道我们有能力进行干扰。如果已经对我们启用棱镜，就不会派出这些天兵来打草惊蛇了。当然，现在用探照灯这么显眼的东西也很傻气。” 天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还是一脸忧郁地说：“他们一定认出我来了，要不我还是和你们俩分开行动吧，毕竟我是特征最明显的目标。” “你也可以变形啊。”白龙把隔热罩又变回了双手模样，对天蓬说，“除了喝酒，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变成猪？” “肾上腺素急剧增加，或者……”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由交感神经冲动引的括约肌节律性收缩……” 白龙愣了一下，噗的一声笑喷出来，接着赶紧捂住嘴，防止笑声太大传出洞外，憋得很辛苦。 玄奘也忍俊不禁，出无声的大笑。 白龙好不容易笑完，才拍着天蓬的肩问道：“哎，那你到底怎么瞒住你老婆的啊？” 天蓬脸色微红，说：“她光是看到我的脸就爽到不行了。” “好恶心哦！好恶心哦你这个人！”白龙故意一脸嫌弃地对着他指指点点，“既然这样干嘛还娶人家，时间长了总会露馅的吧，或者你头上会变绿。” “我在高镇太出名了，身边没女人会传出不好的谣言。虽然太过正式地迎娶一个女人，而且只娶一个女人，也还是会受到议论……”天蓬甩了甩头，无奈地举起双手，“我们能不能就此打住，认真谈谈以后该怎么办。” 说完，和白龙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玄奘。不知不觉，他们开始很自然地把玄奘当成决策者。 玄奘低头撕下一块兔肉，送到自己嘴里，不紧不慢地说：“劫持天兵，化为己用。” “什么！”天蓬惊呼，然后压低声音说，“你疯了，这不就等于正式向天庭宣战了吗？” “你这样一点都不酷。”白龙瞥了他一眼，抱起双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不错的想法，这样才有意思。我们确实需要一些帮手来对抗仙佛的大军。” “是的，一味躲藏，最终只能被逼入绝境。既然有这么多送上门来的天兵，我们也是时候考虑成立自己的军团了。”玄奘又撕了一块兔肉，继续说，“白龙能够屏蔽自身热源和电磁信号，借助谷中迷雾的掩护进行偷袭，控制住天兵不算太难。 “白龙，你把天兵抓回之后，天蓬可以指导你进行控制电路的改造。”玄奘看向天蓬，问道，“你连天庭的制式武器都能自行制作，对天兵的构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 天蓬点点头，说：“改造难度是不大，关键是我们有多少时间。” “离线之后，多久会被总机现？” 天蓬回忆道：“一般设定是半个小时，还需要结合它们的巡逻路线。据我的观察，大概要再压缩十分钟，否则会被另一队天兵察觉到空缺。” “每队天兵是五个，我们要在二十分钟以内完成五个天兵的捕获和电路改造，来得及吗？” “这需要尝试，我还没跟白龙小姐配合进行过类似的行动。” “那就试试吧。”玄奘说着，伸手想要去拿兔肉，却摸了个空，他低头一看，惊讶地说，“咦？我兔子呢？” “抱歉，玄奘先生，我实在太饿了。要不，你还是吃野果吧。”天蓬不好意思地笑道。 玄奘定睛细看，不但自己的兔子不见了，放在另一边的那只也不见了，连骨头都没剩下。“你什么时候吃的！”他不敢相信地盯着天蓬，后者神色如常，看不出一丝曾经吃过东西的痕迹。玄奘非常确定，刚才对话时自己没有听到咀嚼声，中间还看过天蓬几眼，都没现他吃东西。 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白龙似乎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说过话，于是往她的方向看去，现她维持着惊呆的表情，嘴至今没有合上。 过了好久，她才缓缓将目光移向玄奘，惊叹道：“我靠！你真应该看一看，这家伙吃东西的度简直绝了！” 天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十分钟后，他们都转回了严肃认真的状态，开始了劫持天兵的行动。 白龙悄无声息地走出洞穴，融入无边的迷雾中。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几乎透明，虽不及光学迷彩的隐形那么彻底，在浓浓的山雾中也很难看清。她攀上山壁，在和天兵同一高度的地方停住，静静地等待着目标的出现。 第七十三章 劫持 一队巡逻的天兵缓缓移动过来，在浓雾中隐约显出棱角分明的躯体。它们的造型就像一个个会动的古代盔甲，看上去僵硬而又沉重。每个天兵都手持一根与自身等高的电击叉，另有部分动能武器隐藏在肩部背后的舱位中。 总的来说，单体战斗力并不高，基本是靠庞大的数量压制。 在凡人看来，成千上万的天兵组成的方阵具有压倒性的威慑力。仅是这一队五个天兵，凭借坚固的合金装甲，也足以扫平一个小型人类城镇。 而对于白龙，这种量产型机器人只是稍大的盔甲玩具。 她动了最弱层级的电磁脉冲，轻而易举地使五个天兵的控制电路瘫痪，却又不至于破坏底层硬件。在五个天兵落地之前，她已经变化出五条金属触手将它们牢牢缠住，没有出任何碰撞声，就这样拖回了洞穴。 天蓬围绕天兵转了两圈，托着下巴，说：“有两个中枢芯片，分别在头部和胸腔内。胸腔部分的是备用芯片，在主芯片失效时开启。可以直接取出，只修改头部那个。” “就算留了备用芯片，设计成人形也是够失败的，太多弱点，而且造型上看机动性也没有提升多少。”白龙评价道。 “因为这个造型的初衷就是为了好看。” “丑死了，像头上套了个木桶的直立龙虾，哪里好看啊。” 天蓬尴尬地笑笑，继续说：“天兵的行为模式需要重新编程，并更换原有遥控接口的波段，另外还有一些电路板上的元件要改变排布。白龙小姐能变化出所需的工具吗？” “你只要说怎么改就行。”白龙抬起双手，它们瞬间分裂成无数条银色细丝，在末端变化出微小的针脚和镊子，伸到天兵身上的接缝中，揭开了它们的装甲。 天蓬思考了片刻，嘴里连续不断地报出一个个元件坐标和改造手法。几乎在他说出口的同时，白龙就控制着那些细丝，在五个天兵身上同时运作，以眼花缭乱的度完成了他所提出的步骤。 “真是不可思议的并行控制，没想到液态金属机器人的机能可以挥到这种程度！”天蓬赞叹道。在他的印象中，这种杀手机器人一般只会利用液态金属的特性进行变形伪装，除此之外值得称道的地方就只有近乎无限的恢复力。像白龙这样将机体细分成上千个独立的微型机械臂，同时进行复杂而细致的操作，完全出了他对这类机器人的想象。 白龙扬起下巴：“那当然，也不看看这个机体是谁在用。” 天蓬回想起他们两个以前的那次战斗，问道：“之前的冰冻和高温都无法破坏机体行动能力，也是依靠这种高的控制力实现的？” “没错。足够高的细分层次和足够复杂的并行操作，可以改变机体的特性，弥补底层设计的缺点。”白龙将细丝缠成几束，变化出数据接口，开始重新为天兵编写控制系统，“但天兵这种破机体，把我放进去也改善不了多少。” “天兵不是我们的主要战力，劫持它是为了其他用途。”在一旁观察进展的玄奘说，他走到一个天兵背后，查看它暴露在外的内部结构，目光停在它腰部的应急维修装置上，“天蓬，这些改造如果用它们自身的维修工具进行，大概要花多长时间？” “比现在长两倍，至少十分钟。新的行为模式可以直接复制过去，传输和覆盖大概还要花五分钟。” “勉强足够。重新启动后，让它们继续送敌方专用信号，伪装出正常巡逻的假象。在触警报前，尽可能多地劫持吧。另外，把其中一个拆了，用外壳和反重力引擎做这样一些改造……” 没过多久，四个天兵已经改造完成，最后一个则被拆成一堆部件，由天蓬和玄奘留在洞穴里，使用那个天兵自带的维修工具进行组装。 白龙带着四个改造后的天兵离开洞穴，寻找巡逻队伍的盲区，利用电磁脉冲再次开始劫持新的天兵。改造方法已经尝试过一遍，她已是轻车熟路，加上已劫持天兵们利用应急维修工具进行辅助改造，随着时间推移，转化效率越来越高。 尽管每次都能在异常离线状态被现之前完成劫持，并出伪装信号掩盖痕迹，一小时之后，巡逻轨迹的变更和不正常的时间差，仍是让剩下的天兵有所察觉，最终拉响了警报。 而此时，白龙已经完成了另外三十二个天兵的转化。 “你们两个弄好了没？警报响了，周边地区的天兵也正在赶来。动作快点。”她闯入玄奘他们藏身的洞穴，催促道。 天蓬把脏兮兮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拿起两根电线相触，闪出几颗火花。用天兵外壳拼装而成的浮空艇出难听的嗡嗡声，很不稳定地悬浮起来，看上去没什么力气的感觉。 他又往引擎部位踹了一脚，反重力引擎总算以正常功率运作，不再左右摇晃。 “这东西够快吗？”白龙很不信任地问。 玄奘站到浮空艇上，说：“你应该担心的是它会不会散架。” “玄奘先生，虽然不是闲聊的时候，但我真的想知道，你难道每次都爱做这种没把握的事？”天蓬站到他旁边，系上感觉没什么用的安全绳。 “在我看来，当一件事有十足的把握时，就没有去做的必要了。”玄奘微笑了一下，压下控制杆。 浮空艇以极其危险的姿态，飞穿过曲折的通道，冲出洞外。白龙和FTB率领着三十六个天兵，紧随其后，在响彻山谷的警报声中飞驰而去。 玄奘自如地操控着浮空艇，向身旁问道：“感觉如何？” 天蓬紧紧地抓住侧面围栏，脸色白，说不出话。 “应该提醒你把这家伙的头盔也带上的，这还没功率全开呢。”玄奘拉下头上的防风镜，注视着前方，数十道光柱从各个方向扫来。 “我觉得……被它们抓到之前……我会先从这里甩出去摔死。”天蓬迎着狂风，艰难地挤出话来。他很后悔之前没多留几块装甲，把浮空艇弄成封闭式的。 大量除雾剂开始从他们头上洒下，众人很快失去了浓雾的掩护，暴露在那数十个天兵的射程内。 天兵们启动了背部的喷射器，加抵达各自被分配的位置，通过总机调度，将所有天兵摆成一个立体的包围阵型，跟随玄奘的队伍同步移动。 它们的武器舱位纷纷打开，肩上弹出支架，上百挺机枪指向中间，同时开始了射击。 第七十四章 逃出生天 子弹以五倍音的初，从单兵磁轨机枪的枪口接连射出。没有火焰，也没有太大的枪声，只有黑暗中冷酷的屠戮。 三十六台天兵战甲在白龙的多线程操纵下摆出防御阵型，与包围者的阵型对应得严丝合缝。 它们身上的主动防御装甲在敌方开枪之后的一刹那全部启动，弹片在空中绽放出规整的球形。 幽暗的峡谷中，瞬间闪出铺天盖地的火光！ 主动防御装甲抛出的弹片，将对方的子弹撞偏弹飞，其余的子弹也被随后展开的护盾挡下。 令人心惊的撞击声不断响起，如同密集的鼓点。四面的山岩被偏飞出去的子弹击碎，地面不停地震荡，被交织的弹幕蹂躏得面目全非。 整个峡谷像被扔进了搅拌机，在磁轨机枪阵的射击下崩塌、破碎，迸飞的碎片还没落地，又在另一轮撞击下化作齑粉。 “抓稳了，天蓬！”玄奘猛地拉回操纵杆，巨大而突兀的加力将他们两个撞向后方。天蓬脸色煞白，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被能从嘴巴挤出。 混乱之中，浮空艇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冲上天空。 此刻的它功率全开，尾部射出长长的蓝色喷焰，在天兵的传感器来得及捕捉之前，就已冲出了包围圈。 六十三个敌方天兵整齐划一地调转枪口，想要拦下浮空艇。然而它们的阵型被一抹白影所破坏，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白龙跳到一个天兵身上，直接掀开了它的头部装甲，右手插入天兵体内，将里面搅了个天翻地覆。 接着她双脚一蹬，轻盈地转移到第二个天兵身上，夺过它的电击叉一把捅入它的颈部关节，再将它往地面狠狠踹去。 附近的天兵瞄准了白龙，开始射击。然而少女的身体化作一道流光，划过整整一列天兵，让它们成为友军炮火下的废铁。 其余天兵反应过来，开启了护盾防止误伤。但白龙依然轻松地穿梭于一众天兵之间，徒手将它们的脑袋拧成麻花。 就在它们被白龙耍得团团转的时候，三十六台被改造过的天兵战甲分别找出包围圈的漏洞，各自脱离了战区。 敌方天兵想追上去，却又回头想要先清除队伍之中大肆破坏的那个目标。面对这样出既定行为模式的情况，那些天庭的无人机不知该如何应对，错失了行动时机，只能向总机出信号，请求增援。 而与此同时，白龙已经拽着一条锁链，和飘飞在空中的FTB一起，绕着天兵队伍飞旋转。间或还飞起一脚，把范围外的天兵踹向中间。这些天兵已经被复杂的战况弄得行为错乱，只会傻傻地转着枪口和电击叉，却忌惮于过近的距离，不敢轻易攻击，害怕误伤友军。 黑白两个身影交错缠绕，不多时便将它们捆成一团。外围的天兵还被白龙故意把四肢打结起来，用它们的机枪和电击叉串在一起，扭曲的姿势下，它们已然毫无还手之力。 “我说的嘛，也只有玄奘和天蓬那种血肉之躯才会怕这群废物。”白龙甩了甩马尾，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又上下打量锁链绑出的造型，遗憾地说，“可惜没人看得懂我的用意。” FTB用一惯沉着的语调说：“不，小姐，您的龟甲缚非常完美。” “不错嘛，你的数据库还挺丰富。”白龙满意地拍拍FTB的后背，“走吧，追上他们。” …… …… 另一边，负责指挥c区搜捕行动的文殊菩萨听了手下的报告，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在整个c3区天兵的包围下逃了？有没有战况记录？” 那名罗汉后退一步，从额前投影出屏幕，开始播放那场战斗的视频。 “居然被这种战法打败，天庭的这些无人机果然是一堆残次品，何等垃圾的战斗智能！”文殊菩萨愤怒道，“那些天兵是被他们修改的吗？” “是的，大人。” “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三十多台天兵的改造，怎么做到的？” “我们无从得知。” 文殊菩萨做了个深呼吸，压下怒气，看来敌人的能力远比他们之前的评估要强。 他又将视频倒回某一段，皱眉细看，“他们哪来的飞行器？” “不知道，但在该飞行器身上能识别到一部分天兵特征，经技术还原之后可用于雷达跟踪。” 文殊菩萨点点头，布了命令，让所有天兵开始出探测电波，利用成千上万的天兵组成雷达阵列，以大的功率和精确进行全区域扫描。 “已锁定敌人位置。对方目前兵分三路，分别朝三个不同的方向移动。” “哼，雕虫小技，还想瞒住我们？”文殊菩萨轻蔑地说，指着雷达画面上的其中一点，“已匹配到飞行器在这支小队中。他们有两个人都是凡人之躯，没有飞行器不可能逃得过追捕。就往这个方向追。” “大人，其他两支队伍就不管了么？” “每个队伍中只有两台天兵，能成什么气候？”文殊菩萨说完，又想了想，命令道，“通知远程部队对它们进行打击。其余全部天兵构建包围圈，围剿飞行器所在小队。记住，缩小包围的过程中一定不能漏掉任何目标。飞行器可能会被作为诱饵，但敌人脱离它之后行动能力有限，不会离开太远。” “明白。” …… …… 劫后余生的浮空艇，拖着坑坑洼洼的身躯贴地飞行，身边紧紧跟随着的三十二台天兵战甲也同样残破不堪。 玄奘谨慎地维持着尽可能快的度，不时关注一下浮空艇的状况，它现在已经在散架的边缘。不过在那样的攻击之下，能逃出来已经不错了，好在人员没有伤亡。 只是天蓬一副半死的样子瘫在护栏上，偶尔往外面干呕一声，已经吐到吐不出东西。 “玄奘先生，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让这些天兵托着浮空艇往前飞，借助它的掩护从另外的方向逃走？”天蓬虚弱地说，“这个目标太明显，敌人的雷达一定能优先扫描到它。我们作为非机械单位，在大范围内还是有躲藏空间的。” “那么多天兵，硬是手拉手围成圈靠过来，都能把我们困住，还往哪逃？” “但你那个办法，还是太冒险了……” “放心吧，只要地图没错，我们就有希望。”玄奘说着，也有些担心地往旁边喊了一句，“FTB，确定地图没错？别搞出两界谷那种纰漏来。” “不会有错，主人。那是地质层面上的存在，变化度至少以万年计，不会突然消失或者移走的。” 骑在一个天兵背上的白龙靠了过来，吃吃笑道：“你的这只交互智能还挺有幽默感嘛。”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笑点。”玄奘默默回答，随后将目光投向远处，看到地平线上那抹灼热的色彩，松了一口气。 还好，地图上的那条河确实存在。 （两句话查了我两小时的资料……） 第七十五章 流沙河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中的热量开始逐渐升高，每一口呼吸都变得更加黏稠烫，迎面吹来的热风几乎让气管有烧伤的错觉。 地面的构造也生了显著的变化，满地都是灰黑色的怪异岩层，造型像是凝固的泡沫，给人一种来到外星球的感觉。 “就在这停下吧。”玄奘在距那条河五百米的地方下了浮空艇，将防风眼镜推到头上，凝望着眼前壮丽的画面。 数公里宽的河流在他们面前铺展而开，看不到源头，也看不到尽头。 河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火红的熔岩。 连绵不绝的岩浆以缓慢的度蠕动着，熔岩之河仿佛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横亘于大地之上，触目惊心。 流沙河，这是它在地图上被标注的名字。 这是它的原名，还是之后被改的名字，已经无从得知。但它的形成原因仍可从数据库中窥知一二。 流沙河诞生于一次丧心病狂的核弹轰炸。由各方投放的核弹在其源头处汇聚，历经了难以想象的恐怖洗礼后，该处的地质构造都被核爆所破坏，导致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火山喷。 这里的大6板块，甚至因为此次喷而撕裂，造就了流沙河深不可测的河道。 从火山处流淌至此的岩浆和裂缝中冒出的熔岩，让此地化为真实的炼狱。但它们却在某一天忽然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不再肆虐，而是像真正的河水一般于此流淌。 没有任何活物敢在此居住，流沙河只要一个小小的泛滥，就会将周边的一切吞没于高温的熔岩之中，连渣都不剩。 白龙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天蓬做出嫌恶的表情，说：“你干什么，色迷迷的！” “我在想，要是掉到这流沙河里，白龙小姐应该也无法幸免吧。” “到底是有多想要我死。”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只是习惯性地研究材料性质。”天蓬走到玄奘身边，转头问他，“真的要在这动手？” “这是最佳的地点。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想要达成目的，只有借势。黄风岭上的神风大炮给了我启示，和这个星球相比，个体的力量太过渺小。只是利用瞬时气压的变化引气流波动，就能产生我们无从抵抗的级沙暴，自然的力量实在令人敬畏。因此我想，我们可以借鉴这种设计理念。”玄奘说着，自嘲地笑了一下，“但在到这之前，我也没想到地图上的熔岩河有这么大。” 天蓬担心地说：“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完成建模运算，去避开连锁反应带来的灾难性后果，只能大概布点。万一引了更大规模的地质灾害，该怎么办？” “那就看我们的运气了。”玄奘停了一下，忽然想起某件事，又开玩笑道，“别看我这个样子，按避难所s.p.e.c.I.a.L属性值测定，我的幸运可是1呢。” “那不就是运气很烂的意思么，玄奘先生……” “如果能活过这次，我再跟你讲关于属性值的故事吧。”说完，玄奘转向白龙，拱手行礼。 “没有我，你们这些家伙真是寸步难行。”白龙说道。 “千万记住，不要伤害任何平民。” “知道了。”说完，她微微颔，双目一片雪白。 搜捕部队中，忽然传出一道道紧急讯息。 “狙击手已就位，等待命令。” “行动确认。” “二号目标已击毁。” “一号目标进入人类村落，重复，一号目标进入人类村落。” “出现突情况，暂停视距打击。该事件出自行决策范围，请求指挥官批复。” 文殊菩萨看着弹出到自己界面上的消息，捏紧了拳头：“好一个阴险小人！” 他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将改造过的天兵派往人类聚居地，远程部队的攻击肯定会伤及凡民，估计小半个村庄都会被轰飞。但就算狙击手不攻击，对方也会控制天兵进行破坏。 还是那套手法，借天兵的形象做出无理的恶行，抹黑仙佛。 而文殊菩萨无法忽视这种看似小打小闹的行为，上边目前对这类事件极为重视，若是让影响继续扩大，只会落得跟灵吉那家伙同样的下场。 正当他准备出指令时，又有新的通知出现：“敌方持续派出天兵，开始分散行动。” 对方在拖延时间。然而他们需要时间来做什么？ “目标飞行器已停止移动，不要等包围了，狙击手直接攻击！”文殊命令道。 “无法执行，存在指令冲突。” “什么？” 他打开详细说明，现地图自动切换到了轮回网视角，上面闪动着好几处红圈。 “这群混蛋！” 流沙河畔，玄奘一行人已经撤离到相对安全的地带，但脚下依然传来强烈的震动。 河里岩浆翻腾，喷出一道道火柱。远处的地面不断分裂，灰黑色的火山岩在地震中碎开，露出底部半冷却的岩浆，四处流动。 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却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庇护。 号称搜捕的行动，在由神仙们执行时，是不会顾及目标死活的。他们只有一种做法，就是击杀目标，将灵魂拷入地府直接查阅，需要问话时，把灵魂放入审问用的躯壳中就可以。 而玄奘将一部分天兵投入了流沙河，利用岩浆的高温引它们能量电池的爆炸。 主要成分为核燃料的电池，在爆炸时将产生大约百分之一颗核弹的威力。在合适的位置下，这样的威力足以打破流沙河地质活动的平衡，引地震。 如此一来，因深埋在地下而难以破坏的灵魂采集器，就能借助地震将之摧毁，制造盲区。 盲区之中无法保存灵魂，会彻底死亡，如果敌人还想从他们这里获取信息的话，就不敢轻易杀死他们。之前在黄风岭弄出那么大的事故，玄奘毫不怀疑他们几个的重要性，更何况这支队伍中还有一个谪仙和一个会变身的神秘少女，不从他们身上问出点什么来，神佛绝不会善罢干休的。 FTB虽然已与轮回网断开连接，但只是无法进行合法的灵魂回收，仍可以扫描到灵魂采集器的位置。他们及时转移到了距离最近的一个盲区中，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问题是，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活下来？”白龙避开一颗飞溅的火山弹，将它抓在手里把玩，“光头，我现你的计划都很酷，但总会把我们拖向其他危机中。” “的确，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天蓬叹息道。 玄奘皱眉沉思，正在此时，身边的FTB忽然说：“主人，附近检测到——” 戛然而止的通报，让玄奘一时有些疑惑，进而迅明白过来。 检测到了却不能说的东西会是什么？当然是他老早就想找回的，一直在让FTB侦测的东西。 前世失落的装备！ 白龙不满地敲着FTB：“喂喂，检测到什么，说话不要说一半啊。你这机器人怎么好的不学偏学这招。” 玄奘掩饰道：“应该是检测到了……” “哦，我明白了。”没等他说完，白龙就恍然大悟地说道。她望着一个方向，兴奋地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东西接近，碰上了厉害的对手呢。” 在她对面，一块不停震颤的火山岩上，站着个纤细的身影。 第七十六章 惨败 对方全身覆盖着青黑色的轻型动力装甲，全封闭式的头盔上装有三只辅眼，手中斜持一杆与自己身高近乎等长的步枪。 天蓬喃喃道：“这身装备的特征，似乎是天庭的……” “那还废什么话，快让开我要出手了！”白龙打断道，话音未落，人已经冲了出去。 她飞踏过两人之间碎裂的地面，在对方来得及瞄准之前便欺近身旁，闪电般飞出一脚。 迅猛的一击却落了空，那个穿着动力装甲的人影在眨眼间离奇消失，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紫色闪光。 白龙差点收不住势，凭着对这副机体强的控制力，硬是克服了自身惯性，用力拧转过身。在视线转回之前，她已经捕捉到了细微的空气流动，知道自己可能晚了。 于是她右手化刀，凭着感觉，将离对方最近的身体部位变成武器，向着敏锐感官判断出的方位劈去。 砰！ 枪声在千钧一之际响起，带着一种计算好的冷静。她能够体会到每一微秒之中透露的那种从容，一切动作的生时机都早就清晰列出，而对方只是将其按步就班地执行，程序般的精准反应。 枪响宣告了白龙这一回合的落败，反器材狙击枪的贴身一击，将她的整个上半身轰开了花。强大的动能冲击把她的身体带出很远，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深痕。 胜者笔直地静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头部微微偏转，望着化作一滩液体的白龙。 玄奘和天蓬都呆住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白龙失败。 他们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对手，在白龙的攻势下都是那么不堪一击。唯独这一次，甫一交手就将白龙打得如此狼狈，连恢复原形都花了十几秒。 那个隐藏在动力装甲内的敌人，尽管在刚才的战斗中展现出了强悍无比的实力，却没有抓住机会继续攻击他们，而是安静地注视着这个方向。 虽然刚才的行为极具威慑力，但对方整个人，连同手中那把狙击枪，都令人感觉不到任何杀意。 玄奘已经从他的装扮看出了对方的身份，而他不能先开口。从天蓬刚才的表现来看，他也认出来了。那么就该由天蓬来起这个头，否则这种年代久远的信息从自己口中说出，会显得很奇怪。 “先停手！”天蓬眼看恢复过来的白龙又要冲上去，连忙大声阻止。 “别拦我我要杀了他！”白龙不依不挠继续上前，双手变作长刀横斩过去。 那个人再次消失不见，从白龙头上现身，垂直向下开出一枪。 而白龙此次早有准备，身体猛地从中间下陷，子弹像是水滴坠入湖面，从四周激起环状的水花。银白色的触手疯狂向上生长，将那个人死死缠住。 “闪啊，你倒是闪啊！”白龙的脸在一滩液体中幻化出来，用变了调的合成声怒骂道。 她的对手挣扎了几下，开启动力装甲上的切割器试图割断触手，但新的触手很快从另一边伸出，断掉的部分又化成液体，重新被吸收回去。 白龙的触手狂怒地挥舞着，翻了个身将对方按在地上，变化出大堆兵器，就要尽数扎入动力装甲。 “白龙小姐，快住手！”天蓬跑到纠缠不清的两人面前，焦急地喊道，“别杀他，他不是抓捕我们的人！” “你怎么知道？” “总之请你先放开他，有话好好说。” 白龙没有松开，只是恢复了人形，但背后依然保留着许多条机械臂，将那人牢牢控制住。 天蓬走到那个人跟前，和善地说：“别担心，我们没有恶意，只要你不做出攻击行为，她不会杀你的。” “哼，你倒好，先去安慰敌人了。我被打成一滩烂泥都没人关心。”白龙冷声道。 玄奘也走了过来，假装不解地说：“天蓬，为什么不让白龙杀他，你认识这个人？” “我不认识他，不过我可以确定，这肯定不是搜捕部队的成员。他所属的军团早在几百年前就解散了。”天蓬转向那个人，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的编号是什么？” 对方沉默不语。 天蓬皱眉，绕着他转了一会儿，在动力装甲的背部找到了他所认识的那个标志，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JL－7，你是赛博格军团的人吧？” 这一次，对方默默点了点头。 天蓬说：“难道天庭让你在此处伏击我们？” 那人以极小的幅度摇了摇头。 “我想也是，你们应该跟天庭没关系了。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有赛博格的成员存在于世上。” “喂，说这么多废话，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既然不是抓我们的人，为什么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白龙问完，看他没反应，双手加重了力道，“问你话呢！哑巴吗？” “我住在这。” “咦？”白龙惊讶道，回答她的那个声音，竟然是个细小的女声，而且异常柔弱，跟刚才的印象相差甚远。 于是她忍不住揭开了对方的头盔。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火红的短，和一张白皙的面孔。 “什么啊，居然长这样。看了都没兴趣打你了。”白龙愣了一下，不知为何摆出一副臭脸来，“所以天蓬你的意思是，这小女孩放着不管也可以吗？” “呃，我想她确实没有攻击我们的意图。” “那刚才还对我开枪？” 编号为JL－7的年轻女子淡淡地说了一句：“正当防卫。” 白龙一副快要飙的样子，咬了下嘴唇，冷哼一声，放开了她：“跟这人说话真是气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玄奘看了看JL－7，对天蓬说：“天蓬，你说的赛博格军团是什么？” “天庭早期的人造人军团，在无人机技术尚未成熟之前的主要战力，当时的主要工作是清扫末日之战的遗留武装力量。后来战事平息，转而负责天宫的安保，但因为某个事故解散了。成员大部分都被销毁，有一些逃了出来，下落不明。只是没想到她还活着。”天蓬说完，带着几分疑惑开始打量JL－7。 天狼星号嵌入式动力装甲，TaTs射击辅助头盔，毒蜂－IV型高斯反器材狙击枪，这些都是赛博格军团的标准配备。可是刚才那种瞬间位移的能力，不属于任何一件装备。 天蓬可以肯定，普通的人造人是完全打不过白龙的，但这一个为什么如此厉害？她的那种能力是哪来的？ 和天蓬一样，玄奘也在打量着JL－7，但他的眼神很奇怪，看上去就像想要穿透那层动力装甲一样。 幽灵引擎，那是他的东西！ 怎么会装载到这个人造人身上？ “我说，你们两个男人看够了没有？”白龙不耐烦地提醒道，“天兵离这可不远了。” 第七十七章 净琉璃 （这章补昨天的，还有一章十二点前送上。） 看玄奘仍站着不动，白龙皱眉道：“还愣着干嘛？别跟我说你走到这一步之前其实还没想好怎么脱身。” “办法是有。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玄奘向JL－7偏了偏头，“多出一个计划外的人。” 天蓬轻声赞同。玄奘的想法他能理解，这个人造人看上去暂时对他们没有敌意，但与他们完全陌生，不太可能保守秘密。更何况人造人曾经还听命于天庭，虽然名义上已经被放逐，他们与天庭的关系应该属于敌对状态，但大批追兵赶到时，无法保证JL－7会不会拿情报来换取自身的安全。 “我们要带着她？”天蓬问道。 白龙一副败给他的样子，说：“哪有那么麻烦，我们把她扔岩浆里就好了啊。” 作为此时唯一的目击者，被当着面议论自己的处置方式，JL－7似乎并没有任何情绪反应，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们争论。 “看到了？她没意见，那就这么干吧。”白龙只当JL－7默认，跃跃欲试。 天蓬怀疑地说：“你好像打不过她吧……” “笑话！”她正要上前动手，被玄奘伸手拦住，摇头否决掉这个提议。 “你做什么，玄奘？” “我……”玄奘一时语塞。 不能放着这个人造人不管，她身上有幽灵引擎，肯定知道很多极其重要的信息。最要的一条就是：从哪得到它的。JL－7可是寻回前世装备的关键线索，好不容易抓住，怎么可能随便放掉。 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跟其他人解释，要突然跟白龙说出自己的身份，说那是必须回收的金蝉子遗产？即使撇除安全问题真的这么做了，她肯定也不会马上相信。 更别说边上还有一个前天庭成员的天蓬。他表现出来的正直形象确实无懈可击，应该不会亲自回天庭告密。但他是最容易被认出的目标，他的记忆也最有可能被敌人检阅。 “……我们或许可以求助于她。”玄奘最终说道。 白龙不解道：“她？她有什么好求助的？” 玄奘转向JL－7，说：“你之前说自己住在这里，就住在这流沙河边？” 她微微颔。 “可是住在这种地方……难道说你的住处能抵御流沙河的泛滥？” JL－7点头道：“是。” 白龙和天蓬都有些惊讶，对视了一眼。他们大概猜到了玄奘的用意。 玄奘表面平静，其实内心难抑期待。 幽灵引擎不会单独出现。既然JL－7有幽灵引擎，那她多半离另一个东西不远。 “能带我们去你住的地方吗？我们遇上了**烦，需要地方避一避。”玄奘诚恳地说，“如果你愿意提供帮助，我们会尽全力还这个人情。” 天蓬有些犹豫地在他耳边悄声说：“玄奘先生，我想这大概没用。人造人没有人类常见的欲求，很难被打动，不如我们强行……” “这边。”JL－7很干脆地说道，主动在前面带路。 玄奘回头看了一眼天蓬，后者大为惊讶，接着似乎因为自己恶意的揣测而不住忏悔。 “谢谢你，JL－7。”玄奘说。 她忽然停住，回过头看着他们。“净琉璃。” “嗯？” “我的名字。”说完，她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三人面面相觑。 “人造人都是这么文艺的名字吗？”白龙用手肘捅了捅天蓬。 “她有名字，本身就很奇怪。赛博格军团的成员应该只有编号才对。”天蓬回答，“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身上大概起了什么变化。” 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他们放弃了讨论，快步跟上净琉璃。 路上白龙小声说道：“你们说，这该不会是陷阱吧。她也不问我们是谁，遇到了什么事，就二话不说把我们带回自己家。” 天蓬说：“应该不是，人造人基本就是这性格。白龙小姐似乎对人类的尔虞我诈颇有研究啊，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厉害的智能体。” “你这话有点人工智能歧视哦。” “派去佯攻附近人类聚居地的天兵，还剩多少？”玄奘问道。 “都死光了。如果没打刚才那一架，也许还能留几个。”白龙说。刚才的所有时刻，包括与净琉璃战斗的过程中，她都分出一部分运算能力来遥控天兵，维持着高频的多线程操作。 玄奘点点头，数了一下周围的天兵，除去佯攻的和用作炸弹的，还剩三台。他让白龙将两个天兵派往预定的引爆区待命，最后一个托着浮空艇，前往离他们最远的灵魂采集盲区。 视距打击的武器需要一定时间来架设，一开始没有将他们的位置范围缩到足够小，暂时没有使用。第一批派出的两支天兵，是为了向敌人宣告他们的做法，让远程部队的精力集中于拦截天兵上，好让后续的天兵能够持续吸引炮火。 现在时机已过，敌人的狙击手应该正在调转方向，是时候把最后的诱饵抛出了。 净琉璃一直沉默地走在前面，一路上头也不回，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警觉地望向远方，将长长的狙击枪抬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天兵遮蔽了整个天空，快朝着流沙河逼近，配上下方震颤不停的大地和飞溅的岩浆，给人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别开枪。”玄奘赶紧说，“那是冲着我们来的，开枪就让它们现了。先带我们去你家，要快。” 净琉璃把枪放回背上的枪套，带着他们跑到一处凹地，抬起手在小臂处按动了几下，开启了地面上一道暗门。 众人接连进入，从暗门跳下，落地时出清脆的撞击声，这里面居然全是金属地板。随着他们的进入，地下空间中的灯光6续被点亮，显出一个意料之外的场景。 天蓬环顾着狭小的空间，里面挤满了操作面板和显示屏，正面有三个呈三角形背对排开的破损座位，以及从各处蹦出电线的主控台。“这是……驾驶舱？”他不觉问道。 净琉璃侧过脸，对他点了点头。 白龙好奇道：“诶？什么东西的驾驶舱？” 净琉璃抬起手，指向角落里印在舱壁上的代号。 “帝江mk.I……”白龙凑过去，缓缓念出那行文字，忽然激动地捂住了嘴，两眼放光，“这是，这是……金蝉子的遗产！” 第七十八章 蛰伏 看到白龙的激烈反应，天蓬忍不住问道：“你认识这个代号，白龙小姐？我们到底在什么东西里面？” “一辆战车！数据库里对这台帝江mk.I战车的评价是‘极具威胁性’，这下我们赚到了！”白龙挥舞着双手，兴奋不已。 “是吗，这可真是太好了啊。”天蓬笑道，又很快收起笑容，尴尬地说，“但它这样子，是没办法再启动了吧。” 一旁的净琉璃默默点了点头。 玄奘走到主控台前，手指轻轻指过那些按键和开关，感慨万千。“防护罩和温控没坏。”他说，“否则琉璃也没办法在里面避过流沙河的泛滥。天兵应该已经覆盖了这片区域，白龙，该引爆了。” “已经办好啦。现在没我事了吧，别打扰我。”白龙很快完成了指令，继续在狭窄驾驶舱里蹦来蹦去，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把其他人挤得够呛。 两台天兵战甲由她所控制，跳入流沙河中的指定位置，被岩浆的高温引爆了能量电池。爆炸将河岸的薄弱地段轻易摧毁，大量熔岩从缺口处漫出，铺满大地。 处于较低地势的帝江战车，也被熔岩完全盖住。驾驶舱内很快亮起几个不稳定的显示屏，刷新着大段大段的数据，表明战车表面装甲和舱内温度处于控制之中。 熔岩对天兵的侦测造成了极大阻碍，红外传感器完全失效，断层扫描也因为大量岩浆的涌出而无法保证准确性，它们甚至不能降落到地面上，采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搜索。面对玄奘他们几个非机械单位，此刻真的没有办法搜寻到了。 随后赶到现场的文殊菩萨，看着无计可施的搜捕部队，狠狠地砸了座位扶手一拳。 “大人，刚刚捕获的飞行器中没有找到他们，附近也并未现敌人的尸，我们完全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一个罗汉双手合十，对文殊菩萨汇报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文殊菩萨斜撑着脑袋，闭眼沉思。天庭这群无人机，用作大范围战斗和简单的搜查还行，现在的复杂情况就完全指望不上了。罗汉机器人的神识探查，又需要轮回网的辅助，敌人肯定是躲在盲区里，这招也行不通。 看来这次的敌人非常熟悉他们办事那一套，每一步都指向搜捕部队的弱点，基本上是被牵着走。 报告中指出其中一名敌人是曾经的天庭技术总监天蓬，应该就是他的手笔了。有传闻说他是被玉帝算计贬下凡尘的，是因为这个策划的这一系列行动么？内部人员的叛乱，总是会麻烦一点。 不过没关系，仅凭这几个人，还妄想逆天而行，真是不自量力！ “飞行器被用做了掩护……他们脱离飞行器的时间并不长，光靠双脚走不了多远，也没办法走。熔岩河的泛滥是人为造成的，他们一定还在附近，靠着熔岩躲避。”文殊菩萨自语道，然后抬起头，向罗汉出命令，“让天庭提供采矿仙童，挖出新的河道进行引流，隔断流沙河的泛滥区域。并让他们提供冷凝剂，把这些岩浆解决掉。” 罗汉并起双指，按到自己的两侧太阳穴，闭眼默念。过了一会儿，答道：“天庭回复，此处岩浆过多，冷凝剂的存量不足以完成大人的要求。不过他们可以派出雨师前来协助。” 文殊菩萨点点头，继续闭上眼，靠回座位上等待。 战车驾驶舱中，白龙沮丧地一脚踏在座椅上，对着损坏的设备叹息。净琉璃说得没错，这台战车确实是完全启动不了。 天蓬说：“就算启动了也没太大用处啊，十万天兵没全过来，外面至少也围了两三万。它们知道我们在这，会一直守到泛滥结束的。难道到时候，白龙小姐想用一辆战车对抗上万台天兵？” “你不明白，这是‘极具威胁性’的战车。” “那么它到底有什么功能呢？” 白龙被问住了，挠了挠头，鼓起嘴说：“我不知道。数据库里整理得又不清楚，怪我咯？你身为神仙，不也一样不知道，连帝江的代号都没听说过。” “关于叛乱战争的信息，为了稳定人心，只有一定级别以上的神仙才能接触，我是没资格看的了。”天蓬无奈地说。 玄奘听着他们的讨论，露出一丝浅笑。 关于帝江mk.I的详细资料，仙佛自然是弄不到，他们的侦查员一直没法近距离接触这辆战车。白龙窃取的那份数据，应该只是记录了名单的简略版，连战场表现的描述都被抹去了，导致她连幽灵引擎的能力都没看出来，直到进了驾驶室才认出帝江的代号。 因为帝江给仙佛的军队带去太多耻辱，为了防止类似的武器再次出现，这类信息必然要以最高密级单独隔离存放。 帝江mk.I是莫曲离一手设计和制造的全地形战车，拥有高机动性和多变的攻击方式，地面部队三大最强战力之一。幽灵引擎更是核心中的核心，正是因为有这个小小的装置，帝江才会成为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如今流落到流沙河畔，深埋在沉积多年的冷却火山岩之下，幽灵引擎还被掏出来装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期间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故事，一定要向净琉璃好好了解才行。 至于现在，他们还有头上一大群天兵要处理。 “光头，你刚才打算躲进来之前，除了猜到这里能抵御岩浆之外，有没有想过如果它启动不了该怎么办？”白龙向玄奘问道。 “我就没想到这里是台损坏的战车，哪里会考虑它启动不了的情况。”玄奘撒谎道，又给他们指出一条明路，“别担心，继续等就行了，天兵不会围到我们饿死为止的。” 天蓬说：“你怎么知道，玄奘先生？” 白龙也说：“是啊，它们虽然下不了地，但一直飞着也能飞好久，岩浆又伤不到它们，只能拖时间而已。会有什么情况，能让它们不得已撤兵？” 玄奘招呼道：“FTB，开启雷达。” 一直隐藏在他们身边的黑无常显出了身形，投放出雷达画面。白龙和天蓬都围了过来，就连沉默的净琉璃也踮起脚尖，默默在后方观看。 天蓬看着雷达画面上数十个熟悉的图标，讶然道：“雨师？” 第七十九章 雨师显灵 五十个雨师以统一的角度倾斜着深蓝色的圆锥形身体，排列成整齐的方阵向流沙河飞来，中间还夹杂着十个白袍仙童。 仙童在接近流沙河时骤然加，先行出手，从双眼和张开的手掌中射出解离射线，转眼便将火山岩分解，在地面上挖出了几条引流河道，暂时将泛滥区域从整条流沙河中隔离出来。 雨师们到达目标地点后，立即井然有序地散开，摆正角度，仰向天空，打开胸前的炮口。 随着阵阵白烟从炮口喷薄而出，雨云炮弹6续射向高空，炸开，一团团厚重的乌云相互连结，形成了遮蔽整个天空的积雨云团。 暴雨倾泄而下，浇在满地岩浆之上，接触面引了剧烈的反应。大量水蒸汽腾空而起，将这片区域完全笼罩在浓雾中。 大量冷凝剂从雨师们宽大的仙袍下方洒出，依附在半冷却的熔岩表面，加下层岩浆的凝固。由于冷凝剂的存量有限，直接对岩浆使用，会被高温抵消大部分效果，它们只有使用这种方式来减少不必要的损耗。 然而流沙河实在太大，尽管做了引流，泛滥的岩浆量依然非常可观。雨师们再次朝向天空，射了新一批的气压炸弹，吸引周边云团，弥补自身造雨能力的不足。 橙红色的大地渐渐变得黯淡，天兵们驱散了浓雾，准备降落地面，开始搜查。 此时，文殊菩萨的罗汉助手忽然回到他面前，禀报最新现的情况。 “你说什么，大量人类正向此处涌来？” 文殊菩萨并起双指按着脑侧，眼球表面蒙上了一层迷幻的色彩。由多处侦查机拍摄的实时画面传入他的视觉中枢，他看到荒野中沙尘滚滚，大队车马从各个方向朝着流沙河飞驰。从外观上看，这些人还是来自不同族群，在前进的途中，还会偶有斗殴生。 能让他们如此争先恐后索求的东西只有一样。 “我们失策了。”文殊菩萨放下手，恢复了正常视觉，神情严肃，“大量降水被周边很大范围的人类观测到，他们以为是以往的雨师显灵，都过来抢水。” 这么多雨师聚在一起，已经足够反常。若是让他们再靠近一些，看到低空巡逻的天兵大军，肯定会引起更大骚动。 上层在行动之前就特别吩咐过，不能太张扬。大量天兵被目击到的话，不仅会削弱仙佛那种高高在上的神秘感，有损威严，还会引凡民的好奇。同样的事件，那个向他们宣战的叛徒金蝉子曾多次导演，利用凡民对天军大肆出动的关注，动摇他们对上天的敬畏，煽动更多的反叛者。 即使那个人已经死了，留下的阴影还在。若是此次反常降雨的缘由被那些人得知，会打乱长久以来建立的规矩，他们将不再跪于诵经机前祈祷，而是想尽办法用各种歪门邪道的方式来诱导雨师显灵，这是人类的本性。 来取水的队伍实在太过庞大，文殊菩萨不敢轻易定夺，于是向如来报告了情况，请示处置方案。片刻之后，传来了撤退的命令。他无奈地指挥着全军撤离，只留下部分隐形的无人机监视动静。 他们走后没过多久，第一批车队便已到达流沙河畔。 一辆大卡车在火山岩的边缘停下，大堆戴着骷髅面具的人像疯子一样跳下车厢，大呼小叫地奔向河边，沐浴在倾盆大雨之中，高举起锅碗瓢盆接水。 有些人激动得盆都没带，直接仰面朝天，让雨水浸透自己干裂的嘴唇，出狂热的哭喊声。 他们也不顾流沙河近处的岩浆还没冷透，就从卡车上拖出一个大水箱，走到降雨最集中的地点。几个人分批扛着帆布拼接而成的巨型漏斗，架在水箱上方，通过导管将雨水集中收入水箱里。这些干瘦的人们围着水箱，跳起了原始而奇异的舞蹈，庆祝他们的好运。 然而好景不长，另一批人紧随而至，抄起长矛砍刀便冲向先来的取水者，后方的吉普车上也架起了机枪，对着人群开始扫射。那些戴骷髅面具的人端起手弩反击，可惜装备落后，伤亡惨重。他们没有恋战，掩护着水箱离开，在付出接近三分之一人手的代价之后，取回了小半箱水。 更多的人汇集到这片雨云之下，为了夺取更多的清洁用水互相残杀，枪声不绝于耳。甚至有改造过的武装取水车直接碾向人群，一边用四面的电锯驱散对手，一边在车顶展开大型接雨槽。 “我们的对手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玉帝俯视着地面上这场的闹剧，斜眼看向如来，“你的人好像处理不过来了，需要更多的帮助吗？” 如来垂眼道：“天庭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神昉就要进入你们负责的地段了，别又闹出什么新的笑话。” “话说回来，是否觉得这次事件似曾相识？” “的确很像那个人的手法。但他已经死了，我们亲眼看到最后一个魂匣被毁，所有的叛军也都在控制之下。” “会不会是新的继承者？”玉帝怀疑道，“天蓬被贬之时，是投了猪胎，如今却化作人形。也许他获取了金蝉子藏匿在某处的秘密。” “要走金蝉子的老路？”如来睁开眼，闪过一丝狠戾，“那他必定死得更惨。处理叛徒这件事，我们已经很熟练了。” 和地面上的激烈争斗不同，地下的帝江战车中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大家都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休息，聊着天消磨时间。 “你看看你，一个这么文静的女孩子，家里乱成狗窝了也不知道打扫一下，你像话吗？”白龙抱怨完驾驶舱的混乱，一本正经地数落着净琉璃，后者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做回答。 天蓬注视着敌方军队全部撤离雷达范围，转过脸向玄奘说：“玄奘先生真是料事如神，他们果然失误撤退。现在上面这么多人，我们要不要趁机混到他们中间去？” “还不是时候，敌人的侦查机还在附近。” “这种小事，白龙小姐应该能解决吧。” 玄奘摇头道：“无论是击毁还是干扰，都会让对方察觉到我们的异动。当然，在他们到达之前，时间足够我们逃离流沙河区域。但随后要面对的依然是满世界天兵的追捕，和之前没有区别。”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不可能一直四处躲藏啊。”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只是这么做的话，我们反叛军的身份就彻底坐实了，也许会迎来更强力度的打击。”玄奘沉思道，“但与此同时，我们的实力也会大大增强。” 天蓬连忙坐直了身体，问道：“什么办法？” 第八十章 幽灵引擎 “修好这部战车？！”天蓬连连摆手，“玄奘先生，你在说笑吧？我虽然是半个工程师，但也不能短时间内修好一台结构陌生的战车啊。更何况，这可是金蝉子地面部队中的精英战车，集中了反叛军最先进的科技成果，我实在没有信心。” 玄奘劝说道：“先别急着放弃，你不妨看看它的损坏情况再说。我们不需要将它完全修复，只要恢复动力系统就行，这些战车的基础部分都是共通的。” “好吧，我先试试。”天蓬跨过椅背，挤到中间的主控台前。 “别启动自检系统以外的东西，这么大型的机械单位，现在射任何电磁信号都会被敌方雷达现。” “明白。” 天蓬弯腰接好几根断开的电线，勉强打开了战车的控制界面，开始自检。 尽管过去了很多年，帝江mk.I的能源依然足够支撑它的运作，否则防护罩都没法启动，早就被流沙河中的岩浆吞没了。 在等待自检结果的时候，净琉璃睁大双眼注视着天蓬，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决定。几分钟后，她忽然下定了决心，抬起手腕点了几下操作面板，背部的装甲板嗤地一声缓缓开启，露出复杂的内部结构。 靠在一边呆的白龙惊讶地站起，疑惑道：“你这是干什么，小女孩？” 净琉璃从背部伸出的支架上取出一个金属质地的怪异多面体，犹豫了一下，递到天蓬面前。 “给我？” 净琉璃轻轻点头：“车里的，放回去。” 天蓬不太确定地接过那个多面体，深邃的紫光从它内部幽幽放出，像是极光，又像是蕴藏其中的小小星系。 他问净琉璃：“你是从哪得到的？要放回哪去？” “进来后，捡到的。”净琉璃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表示她不知道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天蓬正纳闷该把这个装置放回哪去的时候，帝江战车的控制系统出了自检结束的提示音。一列列数据刷新在界面上，另一边则描绘出战车的三幅结构图，用大片大片的红色标注出受损部位，并在旁边自动提示受损比例。 结构图中央，一块和其他图示迥然不同的紫色区域不停闪着光，并特别给出了单独的模块缺失警告。 “幽灵引擎……”天蓬仔细阅读提示，点住那个图标拖往辅助屏，关于它的说明资料很快显示出来，“原来如此，这就是那种瞬间移动能力的来源。” 白龙凑了过来，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也就是说，这东西能做到短距离空间传送？” “不，但瞬间移动的实现方式也足够惊人。”天蓬小心翼翼地托起手中的幽灵引擎，像看待一件珍宝一样凝视着它，“这个装置，能通过退相干操作，直接选择物体在下一刻的存在位置！” 白龙难以置信地说：“那不就意味着它能将宏观个体量子化？人类的科技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上面没有写原理，我也不太清楚，理论上是做不到的。而且如果金蝉子连这种技术都拥有的话，几乎就不可能失败了。” “说的也是，他们可以直接让子弹出现在如来的脑子里。但这东西到底怎么实现的呢？”白龙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我模拟出的十九个模型，都只存在于理论上，其中有大半还是未经验证的理论猜想。而他竟然做出了实物。” 玄奘任由他们两个探讨幽灵引擎的原理，没有插嘴解释什么。关于应用在它上面的那些技术性诡计，不必要让他们知道，只需要意识到它的强大能力就行。他只是提醒了天蓬一句：“按帝江现在的受损情况，即使放回去也没法启动吧。” “的确。”天蓬看了看手中的幽灵引擎，“该如何处置它呢？” “不如就让净琉璃继续带着它，在她身上至少能够挥很大的优势。”玄奘建议道。 白龙不高兴地说：“喂，怎么不给我？明知道我在收集金蝉子的遗产。” “你也知道是金蝉子的遗产，不是你的私人财产，人家先拿到了，就归她吧。况且这对制造飞船没有帮助，你一开始都没认出它来，我猜它也不在你计划要获取的遗产之内。”玄奘说着，已经自作主张地把幽灵引擎从天蓬手中拿起，还到了净琉璃手上。 她毫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看了玄奘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谢谢。” “泡妞有一套嘛，光头。”白龙冷冷地说了一句，也没强行夺回引擎，扭头走到一边去了。 玄奘笑着摇了摇头，把幽灵引擎还给净琉璃，当然不是为了获取她的好感，而是确实认为这样能多一分战力。至少目前看来，这个人造人对他们没有敌意，甚至可以说是友好的。 他向天蓬询问帝江战车的受损情况，天蓬指着屏幕说：“动力系统彻底瘫痪，武器模块损坏百分之八十，通讯和智能作战辅助功能也基本无法使用。而且部份零件我从未在天庭见过，应该是全新的设计，没有替代品，修复的可能微乎其微。” “如果仅仅是让它动起来呢？” “引擎被烧穿了一个洞，顺带损毁的还有几根液压管，一些机械传动装置。其他的我可以拆出战车自身的剩余部位来替用，但引擎本身无法修复。” 玄奘抱起双臂，望向角落里的白龙。 白龙没有回头，便已使用某种不明方式察觉了他的目光，断然拒绝道：“干嘛？想让我变成动机？做梦！” “没有没有……不过等一下，你真的能变成动机？” “废话当然不行，要不我怎么不直接变成一根火箭飞上天去，还用得着跟你们磨磨唧唧。” “既然如此，麻烦你出去找个这种型号的引擎回来吧。”玄奘说，“你能钻地，从紧急出口出去，挖远一点就能离开无人机的监视范围了。” 白龙转过身来愤怒地说：“我又不是鼹鼠！而且上哪找这狗屁引擎，你倒是说啊！” “方便的话，再拆几个天兵吧。” 天蓬立刻提醒道：“玄奘先生，天兵的反重力引擎跟这个不是一种类型啊。” “都是核能驱动，我们只取动力生部分，将四个拼装起来，应该就能达到战车要求的输出功率了。” 天蓬听后默默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如果只求战车能动，不要求恢复到原有机动性的话，可以一试。” “四个是吧？”白龙问了一句。得到玄奘确认后，她就摆着一张臭脸，从驾驶舱底部的紧急出口离开了。 “白龙小姐虽然嘴硬，却还真是个热心善良的女孩啊。”天蓬笑着摇摇头。 玄奘无奈地说：“必须提醒你的是，这只是那个智能体古怪运转逻辑的外部表现，不要被其拟人化的外表迷惑，生出一些不恰当的想法来。好了，趁她不在，我们来谈谈战车被击毁之后要做的事。” “啊？” 玄奘惭愧地苦笑了一下：“没错，要是让她知道辛苦修好的战车只是为了被摧毁，应该就不会帮忙了吧。” 第八十一章 失衡 等待白龙取回引擎的时间里，天蓬已经掀开驾驶舱的地板，搬来应急工具箱，争分夺秒地开始修复战车动力系统。玄奘也没闲着，除了帮他递东西以外，自己也着手拆开战车的其他部件，用于代替损坏部分的零件。 帝江mk.I的舱内设计，继承了地面部队的一贯风格。为了方便随时在战略转移之后进行维修，留有很多应急通道，内部结构也采用组合式的模块设计，在保证抗打击能力的同时，无需大型工具，仅靠人工手段也能进行大部分零件的更换和修复。 如果是神佛现在使用的那种一体成形的机械造物，修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不能返回工厂的话，就只有报废在战场上，当作废铁被扫地机回收。 天蓬悟性极高，很快就适应了战车的构造，工作越来越顺手，玄奘的进展也自不待言。只有净琉璃抱着自己的狙击枪，沉默地坐在一边，不知该做些什么。 净琉璃的前半生，完全是作为一件纯粹的武器存在。 她所属的赛博格军团，诞生于无人机尚未量产的战后初期。当时的旧世残余武装，仍拥有向近地轨道射导弹的能力，对于天宫是个不可小视的威胁。位于西方环形峡谷中的大雷音寺，也同样陷入了战争的泥潭，被窥伺轮回技术的各方力量长年围攻。 这一小批初具神格的人类，迫切需要一支强大高效的军队，来完成世界范围内的清剿任务。于是赛博格军团应运而生。 仙佛的技术还没达到如今这样出神入化的程度，却也在整个废土世界处于绝对的领先地位。联合佛门精湛的生物科技，和天庭极其成熟的动力装甲技术，半人半机械的人造人战士被设计出来，并迅投入量产，在短时间内投放到所有战区，轻易完成了对残余敌军的碾压与收割。 人造人拥有足够高的智力，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应对自如，对于复杂的战略也会通过高度统一的集体行动完美实现，但在人格方面是一片空白。 在净琉璃以往的认知中，只有服从命令，从来不会去思考那样做的理由，也不会自内心地主动去做什么。她的指挥官只需要她认真听话，清除目标，不做多余的事。 但在那场严重的安全事故之后，当目睹其他军团成员被成批销毁时，对死亡毫无畏惧的她忽然产生了活下去的强烈愿望，驱使她逃入凡间。几百年来，她身边重复着死与新生的万千故事，而她始终活得像一棵无喜无悲的植物，只有在面临威胁时才会反击。 某一刻之后，她便不再听命于天庭，因为明白自己的生命必须由自己掌控，不应让他们决定生死。可活下来之后又能做些什么，她没有概念。 不过，也许数个世纪的时光终究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印记，玄奘和天蓬忙碌的时候，她几次欲言又止。她根本不知道这种场合下该如何交流，内心却又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自己必须主动做些什么。 “对了，琉璃。”玄奘大概觉得气氛过于沉闷，忽然问道，“你现帝江战车的时候，里面有人吗？” 听到他叫自己，净琉璃马上抬起头，回答说：“没。” “那，尸骨呢？或者其他什么遗留的东西也行。” 她再次摇头。 这就奇怪了，玄奘暗自思忖。前世的最后一战，距今大约过了有五十年，当时帝江mk.I仍然完好，莫曲离也与他并肩作战。与莫曲离的部队失去联系的时刻，离他上一次死亡的间隔不算太长。难道说他们在被杀害之前，还有时间把帝江战车转移到安全地带？ 而且交战的地点，也肯定不在流沙河。玄奘又向净琉璃确认了她找到战车的时间和位置，跟自己的记忆存在很大差距。 净琉璃是在二十多年前到达流沙河的，当时的帝江战车已经处于半掩埋状态，由于位置特殊而一直没被现。只有她这样漫无目的，无视环境之恶劣将每一寸土地都走遍的游荡者，才会偶然与之相遇。 这几十年间的空白期究竟生了什么事，看来是无法从净琉璃口中获知了。 看她又重新坐在旁边一言不，玄奘觉得有点浪费资源，于是想了想，让她把战车上还能用的武器也拆下来。反正不带走的话，之后就要跟战车陪葬了。 净琉璃好像很乐于接受命令，在阅读了显示屏上的结构图之后，动作迅地找到了武器模块的位置。她一会儿就完成了他托付的工作，把拆下来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在面前。 天蓬听到响动，也从底下探出头来，抽空看了一下净琉璃的成果。“好像都不能单独使用啊。”他转向玄奘征求意见。 玄奘也觉得大部分武器都不适合目前的情况，他们不大可能再找到一台能够承载这些武器的战车。即使以后有机会，那些粒子束射器之类的东西也太大了，没法带走。 净琉璃认真听完他们的话，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跑去鼓捣了一阵，捧着几个球状物体回来了。“这个小，但是坏了。”她把怀里的东西捧给两人查看。 天蓬对照了一下控制界面上的说明，看着那九个人头大小的球体，说：“没关系，先带着，算是比较有用。我见过类似的东西，可以帮你修，不过要等我们脱险之后了。” 净琉璃用力点了点头，翻出一块布，把它们包了起来，小心地放好。 半小时后，白龙从战车底部的紧急出口回来，板着脸说：“好消息，东西在地下，猪头你自己去拿。坏消息，他们现我了，变形过程应该被记录了下来，估计已经确认我的机体类型。不过放心，我没让他们现这里。” “回来就好，我们抓紧时间。”玄奘说。 几个人又花了整整一个晚上，合力将拼装而成的临时引擎放入战车的动力系统，把所有管线接好。又用了点手段绕过自检系统，强行让战车识别新的引擎，才总算完成了修复。 “希望一次成功。”天蓬深吸了一口气，拨动了几个开关，将操作杆缓缓推向顶端。 整个驾驶室都微微震动起来，输出功率的指示槽跳动着上升，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越过临界值。 “快了，快了……”天蓬轻声自语着，更为谨慎地关注着各项数值变化。 “哔——” 随着一声刺耳的警报，驾驶室猛地一沉，出可怕的断裂声。 “怎么回事？”白龙叫道。 玄奘转回身体，看向自己座位前的副界面：“系统能量需求过高，动力转化率太低，引擎过载，无法承受战车的能源核心运作。” “怎么会，我明明做了相应调整。”天蓬焦急地说，右手紧紧抓稳操作杆，左手迅敲击一系列按钮，维持战车稳定，“怎么办，指数全乱掉了！” “关闭所有功能，仅保留动力系统，平衡输出。”玄奘冷静地说。 “可是……” “我们能做到。” 天蓬咬了咬牙，完成了操作。 战车内部温度立刻急剧上升，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像是个大火炉。界面上不断出现受损提示，失去防护罩的战车眼看就要葬身地底。 第八十二章 调虎离山 一夜过后，暴雨渐弱，被浇灌了十多个小时的地面依然烫脚。新鲜形成的火山岩上，一些手脚缠着破布的人正四肢着地地来回奔走，享用天赐的盛宴。 前一天的雨师显灵，引来方圆百里的大批人马争相接雨。因为大家的精力全放在抢水上，争斗中丧生的人们没来得及拖走，在灼热的流沙河畔躺了一晚，有一些竟被直接烤熟，成了食人族的美餐。 一个体质较弱的家伙没能抢到位置，费了半天劲从围在一圈的同伴脚边抢下一小块冒着热气的肉，还没啃上一口，就被一阵突然的震动晃掉在地。 熔岩河附近常有这样的地震，其他人都司空见惯，没有被打断进食。然而那名饥肠辘辘的小个子却没去捡地上的肉，而是呆望着不远处的一块盆地，指着那边张嘴出警告的呼喊。 他的同伴6续往那边看去，也都出惊叫，扔下手里的食物四散逃去，躲到突起的石块背后小心观看。 盆地中央出现了大片蛛网状的裂纹，接着猛地塌陷下去，传出低沉的轰鸣，如同一只巨兽的吼叫。 热气缭绕中，庞大的钢铁身躯从地下升起。六条粗大的机械臂扒住周边的地面，将伤痕累累的机身支撑起来。它装甲通红，大部分都已剥落，闪着火花，骨骼外露的机身在雾气中隐约显露出来，闪出几点恐怖的红光。 塌陷的地面下喷出数道岩浆柱，将这头巨兽的形象衬托得更加狰狞。随着它完全爬上地面，震动越厉害起来，把好奇观看的食人族们吓得落荒而逃。 “流沙河地区出现异常情况，现大型机械目标！” “天兵部队正赶往目标地点。” “狙击手已就位。” “所有单位原地待命，目标仍位于灵魂采集盲区，禁止攻击！” 密集的军队出现在钢铁巨兽的上空，围绕它盘旋，无数感应装置对准它进行扫描，对这突然出现的怪物颇为忌惮。 “型号已确认，该目标为帝江mk.I战车！” “目标威胁级别为最高，a级警戒！重复，a级警戒！” 围攻部队如临大敌，一瞬间全都开启了防护罩，眼看着这个危险的敌人缓缓移动，却又不敢轻易动攻击。 帝江战车收起六条机械臂，将它们折叠在身侧形成履带，度立马提升，拖着不断冒出火花和浓烟的残破身躯，向着远离流沙河的方向疾驰而去。 罗汉来到自己的指挥官面前，语很快地报告道：“来自佛祖的直接指示，禁止击毁帝江战车，不惜一切代价拦下它，任务优先级提至原任务之上。“ 也就是说，暂时不用管那三人的死活了？文殊菩萨闭目沉思，尽管这种情况下可以不顾驾驶人员的伤亡，使用震荡炸弹破坏战车内部的动力系统，但那辆战车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随时可能毁坏。 他了解这辆战车的特殊意义，知道佛祖想要的绝不是一台毁坏的帝江。 黑熊精，那个狡猾的莫曲离，在被他们抓住之后竟毁掉了所有设计稿，并且早早对自己的记忆做了处理，将关键部分弄得支离破碎，让他们无法通过灵魂拷问获取信息。这导致金蝉子使用的那些匪夷所思的科技，至今仍有一大部分没能回收，这是对他们最大的嘲弄。 回收帝江战车，还原其制造技术，这比几个破坏西游的捣乱分子重要得多。 可是战车竟然出现在那三个人消失的区域，若说是巧合，文殊菩萨绝对不信。联系起之前那些计划性很强的表现，他认定敌人来到流沙河绝对是有目的的，而他们的目的正是帝江战车。 虽然战车看上去损坏严重，可有它曾经的辉煌战绩在，所有人都不怀疑它仍有在上万天兵之中突围的实力。 然而以为拿到帝江就一定能成功逃脱？实在是天真！ “跟上它，一旦目标离开盲区，立即动手。” “是，大人！” 命令瞬间传达到每个天兵的控制中枢，这支布满天空的部队排起整齐的队形，紧随帝江战车而去。 不多时，战车已经开到盲区的边缘。文殊菩萨嘴角露出轻蔑的浅笑，敌人真是慌不择路，前方已经没有盲区，想靠帝江这样硬闯出去，未免太过自负。 “是时候了，射定向波，消灭车内所有生物！” 随着他的指令，一批天兵自动分成三个一组，将电击叉拼接在一起，身上也伸出特殊的接口相互结合。数组天兵覆盖了战车前方的所有角度，利用自身内部的振荡出了定向波，穿透装甲直接杀伤内部目标。 一波攻击之后，战车仍然没有停下，但文殊菩萨确定失去驾驶员的战车已无法进行有效规避动作，即使有自动反击武器也不足为惧。于是让一组天兵降到地面，直接拦在帝江前方，开启背后的喷射器，减缓战车度。 正在此时，战车忽然炸开！ 耀眼的白光吞没了一切，空中的天兵同时晃动了一下，离得近的直接被冲击波吹飞，其他的也差点坠落下来。巨响过后，白光散去，地面缓缓升起一朵蘑菇云。 可恶，被摆了一道！文殊菩萨重新稳定好自己的飞行器，短暂的失神过后，立刻连线轮回网，查询那三个人的灵魂捕获情况。 “错误，找不到对象。” 怎么会？自己明明是在有效采集区域击毙他们的，怎么会没有捕捉到？ 难道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战车上？ 文殊菩萨烦躁地挥了挥手，让天兵到爆炸地点查看，返回的结果是帝江mk.I因能源核心过载引爆炸，已经彻底毁坏，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残骸。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指挥侦查机回流沙河区域搜寻敌人的踪迹，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竟然中了这么低级的调虎离山计！ “文殊菩萨。”如来的影像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把正要泄一通的文殊吓了一跳。 “佛祖……此次估计不足，屡次中了敌人的奸计，实在惭愧。”他毕恭毕敬地低下头。 如来没有谴责他的失误，平静地说：“谁也不会想到，他们连帝江战车都舍得用作诱饵，手段足够狠辣。不过这也证明，我们的敌人确实跟反贼金蝉子关系密切。他们敢于自毁帝江，就说明他们有再造的能力。抓捕行动，要重新策划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白龙，正被玄奘和天蓬联合拦住，不让这个情绪失控的少女冲回去。 “放开我！放开我！” “算了吧，白龙小姐，它走之前也基本只剩一个空壳了。” “但它是帝江！我遇到的第一个遗产！”白龙痛心疾，“而且是我亲手控制它做出了这一切，我亲手杀害了它！” 玄奘无奈地问：“所以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开始哀嚎呢？明明刚才还能控制住自己。” “这就是理智上能接受，情感上无法接受，你懂么！”白龙怨恨地看了他一眼，“不！你不懂！你这个狠心的家伙！” 说着奋力挣扎，一脸痛苦。净琉璃站在旁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几个。许久，她又从背后取出幽灵引擎，默默递给白龙。 白龙瞬间停下动作，表情一秒变严肃：“做什么，我不要你施舍。”说完把脸扭向一边，甩开两人的手，自顾自地走远了。 净琉璃看向玄奘和天蓬，眨了眨眼睛。天蓬安慰道：“别担心，白龙小姐她只是……”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 “就理解为一种情感实验吧。”玄奘看着那个白色的背影，微笑道。 第八十三章 天宫往事 “好饿啊……”天蓬拖着步子走在队伍的最后方，整个人憔悴无比，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也难得的失去了光彩。 为了躲避天兵的搜查，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上饭了。白龙和净琉璃自然没什么问题，玄奘的身体接受过改造，至少不会因为饥饿影响到日常行动。反倒是天蓬成为了第一个撑不住的人。 “本以为你有突变能力，身体强度应该不赖。看来你只继承了猪的食量，别的优点都没留下。”白龙毫不客气地说。 “别的还有什么优点啊？” “变成食物。” 天蓬垂下头，消沉地挪动了一会儿，又向玄奘询问道：“玄奘先生，我们还要在这附近徘徊多久？” 玄奘回答：“到找出机会横渡流沙河为止。”事实上，他也为目前的困境感到为难。敌人已经对白龙有所防范，再对天兵出手太过危险，而他一时还想不到什么办法让他们四个人都横渡流沙河。 天蓬曾提出让FTB分批将他们运过去的方案，但黑无常机体的飞行度太慢。万一运输途中被现，大家要么被分隔两岸，要么直接击落在岩浆河中，冒不起这个险。 白龙不满道：“我就不明白了，非要到对岸去不可么？难道你还想做跟踪狂，对那个和尚动手动脚？” 玄奘说：“对神昉出手暂时只需要那一次。我想去西边，是因为越往西走，现金蝉子遗产的可能性就越大。” “你怎么知道？” “反叛军的主战场都在西方，东西流落在那边的概率比较大。” “好像是这样，他被击毙的地点也在西边。”白龙若有所思地说，又很快出抱怨，“可是现了又怎样，再给你拿来当诱饵浪费掉？我是不会再受骗了，还说自己有办法逃脱，虽然会迎来更大力度的打击，却也能大大增强实力。现在大家都看到了，这家伙只说中了前一半。” “只有帝江拥有足够的吸引力，同时又让他们舍不得放手去攻击，得以拖延时间。它是最合适的诱饵。那种情况下，我们保全不了帝江，反而会因它招来更多的注意，只能选择将其牺牲。”玄奘看了净琉璃一眼，补充道，“再说，有用的东西我们都取下来了。又多了一个强大的同伴，这不就是增强了队伍的实力么？你其实也知道这些，才会同意遥控帝江离开的。” “道理我都懂，可是小姑娘怎么这么自然的就跟着我们了？”白龙说着，看向净琉璃，等待她的回答。 净琉璃茫然地回望着她。 玄奘解围道：“好了，你这几天都问过她好几次了，别再为难她。既然她愿意，就跟着吧。” 净琉璃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继续出神。 玄奘向她介绍过他们几个的身份，然而她并不关心他们反抗的是天庭还是别的什么，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愿意跟着他们。 大概是因为玄奘把幽灵引擎还给了她？引擎虽然装在身上几十年，她却从没把它当成是自己的私有物品。在玄奘重新递给她的时候，她才隐约意识到，她似乎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还有那个总是脾气很好、长得也很好看的天蓬，也答应帮她修好那九个球形武器。这让她第一次拥有了某种叫“期待”的感觉。 她很少与其他人交流，他们不是想伤害她，夺走她的装备，就是害怕她。而现在遇到这群和其他人相比有些特别的人，她忽然可以不用小心保持距离了，就连老是为难她的白龙，也给她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他们并不需要她的服从，而是一种平等的接纳。这对净琉璃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白龙用同样的度走在净琉璃身边，歪头仔细观察着她，忽然说：“这家伙在旁边，让我总觉得跟了个幽灵。你那个FTB好歹有问有答，她总是这样存在感稀薄，却又让人无法完全忽视，感觉真别扭。” “白龙小姐对琉璃小姐真是关心啊。”天蓬感慨道，然后被一拳打在肚子上，痛苦地蹲下。 “你们天庭的人都是变态，我用一个液态机器人的处理器都能模拟出人脑的运作方式。她有百分之九十的人脑组织，却被你们活生生养成了一根木头，手段简直不敢细想。” 天蓬无辜地说：“这又不关我的事，干嘛打我……” “没什么，这一拳有感而。” 白龙的话让玄奘也陷入了对人造人历史的回忆当中。 那时候他还没有挑起战火，万恶的轮回网和对凡间的科技封锁也还没有广泛铺开，神佛对于人造人这种特殊群体的物化态度，已经引起了他的反感。 从正常的受精卵开始养成，短时间内成长为成年人大小，泡在培养液中的身体还未亲身感知过这个世界，便被投入流水线进行半机械化改造。如此产生的人造人，在大多数人眼里，甚至算不上是人类。 可是怎样的存在才算人类呢？ 装载了人类灵魂的机器；只在计算机中拥有形体，本体却是泡在缸里的大脑；将意识复制了一千份，把克隆个体当作人偶来操纵……如果这些算是人类，为什么人造人不算？ 如果没有后来那场事故，净琉璃也许会和所有人造人军团的同伴们一样，明明本质上是人类，却注定只能作为行尸走肉般的工具存在。 等等，那场事故…… 玄奘忽然惊讶地现，他虽然熟悉这一段历史，脑中存在那场安全事故的概念，却对它的经过一无所知。 这一段记忆丢失了？ 他试着向天蓬询问这段过去，反正一直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么问起来对方也不会起疑。 “玄奘先生对这个感兴趣啊。”天蓬揉着肚子，苦着脸回忆道，“那事过去很久了，当时我都还没有成仙。不过天宫所受的这场恐怖袭击，经常被当作安全教材宣讲，提醒大家谨慎对待下界的妖怪，时刻关注它们的动向，避免悲剧重演。” “跟妖怪有关？” “是的。一般来说，被称为妖怪的东西有三种：实验失败或是辐射变异造就的怪物；人为制造的生物兵器；以及前两种范畴之外的、不明原因产生的未知生命体。对天宫动袭击的，正是这第三种妖怪。 “那个妖怪……很难描述它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从记载上看，它似乎出了现有的科技认知，是连神仙也会害怕的，真正的怪物。” 天蓬顿了顿，似乎回忆起那个他未曾面对过的妖怪，也让他产生了一些恐惧。 “它的代号，叫悟空。” 第八十四章 大闹天宫 （写下这个庞大的标题顿时感到好紧张，终于进入大圣的专属剧情，很怕自己笔力不够写不好。更得有点慢，大家多多包涵） 凭借强大的赛博格军团，整个世界的残余武装被一扫而空，仙家和佛家成为最大的利益共同体，统治废土，化身高高在上的神明。 消除了战争的威胁，天神们得以潜心展科技。在早期轮回技术的帮助下，每一世的智慧得以完整传承，他们无须花上大量时间建立人才培养体系，只要将自己的意识不断注入新的身体，便能在上一世的成果积累下更进一层。 当科学研究不再受限于寿命和人员条件，最先受益的便是基础理论的研究。量子力学、电磁学、高能物理学等方面都取得了重大进展，可控核聚变不再是传说，随着能源和材料问题得到解决，真正意义上的量子计算机得以诞生，推动整个仙佛集团完成技术奇点的突破。 为了纪念这一意义非凡的时刻，那一天被定为新历元年。 新的纪年正式揭开序幕，每一天都有成百上千项先进实验在进行，尖端技术不断投入使用。各类新式武器被制造出来，威力强如神话中的法宝，他们的统治地位再也无法撼动。 轮回技术也迎来了第一次全面升级。灵魂转移不再需要通过占地几个房间的大型设备进行，转用精巧的采集器便能轻易抓取。 大雷音寺提出了轮回网概念，随之而来的是地府的建成，这一切彻底掐灭了凡间的科技之火。在天神们的残酷压迫下，其余人类从出生到死亡，包括死后的命运，乃至下一世的命运，生生世世，都被牢牢控制。 然而那个怪物的出现，带来了一场意外的灾难。 当轮回网铺设到东土的某个小岛上时，遭遇了强大的阻碍。天神们从仙童返回的影像中，看到了那个不可思议的生物。 它长得接近人形，严格来说更像是一只猴子，但没有哪只猴子的身体会由大量金属构成。并且，那些金属成分似乎是它与生具来的一部分，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维持着与碳基生命类似的生命活动。 更令人惊异的是，经过重重查证，天神们现它并非人造产物，也不可能是自然演化而来。它以不可能的存在形式，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只妖怪拥有强的灵性，不仅听得懂人言，还能与动物沟通。整个小岛上的动物，无论飞禽走兽、强壮孱弱，都甘心敬它为王，在岛上自在生存，无忧无虑。 而轮回网的铺设工作让它感到受了冒犯，它无视耳边不断重复的警告，徒手拆掉了所有进入小岛的仙童。 如此强大的生物引起了天神们的高度重视，派了代表亲自出面与其沟通。他们先向它解释了轮回网的意义，用的自然是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控制阳寿的长度，实现生命的转世，让人类不再如昙花蜉蝣，短暂的一生过后便彻底寂灭。 而妖怪提出异议，认为这种特权不能只供人类享有，除非岛上的子民也接入轮回网，它才同意仙童上岛铺设。 神仙同意了它的要求，专门收集各类物种的特征参数，特意为岛上的动物制定了往生流程。而他们的真实目的，是在铺设灵魂采集器的同时，往岛上安装大量监视设备，以全方位获取妖怪的相关信息。 没过多久，妖怪再次难，破坏了岛上的轮回网设备，引来神佛的注意。这一次它指责了仙人的欺骗，因为他们事先没有说明转世会洗去前生记忆，轮回毫无意义。它要求神仙们解除岛上动物的阳寿限制，否则将亲自毁掉更大范围的轮回网。 在几次示威袭击之后，天神再度同意了它的要求，反正让一个小岛的动物拥有无限寿命不足为虑，还能作为一种观察实验。同时他们还向妖怪出了招安邀请，让它到天宫担任仙职。 这并非是他们怕了它，而是因为他们意识到这个生物拥有堪比人类的高等智慧，因此才采取哄骗的方法，不想激起它过强的抗拒心理，影响后续的实验。 他们现它的寿命长得过分，灵魂也无法被捕捉。传感器取回的数据大多浮于表面，他们需要更深入地对这个神奇生物进行研究。 妖怪毫无戒心，为得了仙职沾沾自喜。它被命名为悟空，安排到天宫的生物实验室，做一些看管实验用动物的杂务。神仙们又以协助工作的名目，骗它进行了许多采样和应激测试。 而妖怪生性好动，哪里耐得住整天陪小白鼠。在实验室里游荡数日，聪敏无比的它便现了这地方的本质，顿时怒意大。为自己的虚职，为自己受了骗，更为天庭对动物们采取的漠然态度。 “然后它大闹了一场，在整个实验室被砸烂的时候，安保部队才使用电磁镣铐将它制服。” “这就是那场事故？”玄奘问道。 天蓬摇摇头，表情凝重地说：“当然没这么简单，这只是一切的开始。他们把悟空击晕后关入天牢，准备强行解剖它的身体。这时候神仙们才现，它不止是一个奇特的金属生命体，还拥有直接与电子设备交流的能力。” “你是说……” “是的，就像白龙小姐和FTB能够连接电子设备一样，它直接通过身上的接线入侵到解剖的机械设备，进而入侵到了整个天宫网络。” 玄奘扬起眉毛：“抛弃了身体，成为数字生命？” “幸运的是，还没那么厉害。它的意识必须依存在那具身体上，没有上传。但谁也想不通，它是怎么通过几根电线完成入侵的。” 没有数据接口，直接利用电线来入侵。这跟白龙使用金属微粒完成对棱镜的干扰，一样的不可思议。看来，它对微观层面的控制力非同小可。 “等解剖人员现异常时，已经晚了。那短短几分钟的入侵，影响了天牢所在的整个舱室。系统完全失效，能源中断，天牢中的危险分子全都被释放出来。而且悟空还从网络中窃取了天宫的一些研究成果，以及天牢成员的部分资料。然后……” 说到这里，天蓬露出一种奇怪的痛苦表情，就像遇上一道算不出结果的难题。 “然后它利用那些代码，或者说那些信息、知识……不对，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过程。总之在那之后，悟空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升级。变化是在逃脱过程中完成的，慢慢的卫兵们就现，它的身体越来越强悍，能力越来越多变，直至所有常规攻击手段都对它无效。” 玄奘大为震惊，这是何等可怕的学习度，何等恐怖的信息转化效率。即使白龙这样初级阶段的觉醒型智能，其表现也尚在可接受范围之内。这个悟空，确实如天蓬所说，真正出了现有的科技认识。 然而奇怪的是，为什么他对于如此强大的妖怪，竟会一点印象也没留下？ 带着疑惑，他让天蓬继续讲述那场事故的经过。 “后来？后来悟空趁着天牢被破的混乱，逃回了凡间。是的，你没有听错，它用肉身承受了从天宫轨道坠到地面的撞击，不过那也不算肉身了对吧……那之后天庭派出十万天兵天将捉拿它，却依然奈何不得，反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怎么办到的？”白龙听到这段，立刻兴奋起来。 第八十五章 五指监狱 “白龙小姐不是通过数据库知道这段历史了吗？”天蓬不解道。 “数据库里又没记录过程。快说说呗，我们也被一堆天兵围攻，多有借鉴价值啊！” 天蓬挠了挠头：“这种耻辱天庭当然不会详细记录……” 白龙一脸鄙夷地出嘘声。 “而且根据事后对悟空的能力分析，我认为也很难借鉴它的方法。”天蓬说，“他的攻击手段没什么特别之处，基本靠蛮力，他的不死之身才是最棘手的能力所在。 “报告中指出，悟空身体的任何部分，都有着重塑整个身体的能力。当意识本体存在的那副躯壳被确认死亡后，重生过程就会启动。哪怕只剩下掉在土里的一个细胞，也能通过吸收周边的物质完成重生。 “它还可以通过分散自己的毛，瞬间完成上千个个体的复制，除了没有重生能力外，战斗力同样不可小视。 “悟空的意识，也以一种出认知的形式存在。它不需要轮回网，就能在不同个体间转换自己的本体意识。并且和白龙小姐一样，它也能同时控制多个分身进行战斗。 “此外，它拥有改变身体形态的能力，和液态机器人的变身不同，是控制各种属性的强弱。比如韧性、耐热性、体积，或者改变体温，从零下两百摄氏度到零上五千摄氏度不等。” “慢着，这最后一个能力。”玄奘打断道，“如果是真的的话，它岂不是能随意控制能量的吸收和释放，并且是百分之百的效率，这在理论上可能吗？” “我也觉得，这些能力是不是你们天庭乱写的啊。”白龙揶揄道，“被对方用非常简单的计谋打败了，就故意把它描述得级厉害，掩饰自己的无能。” 天蓬说：“这个……没必要做假吧。悟空改变温度的能力没有违背热力学定律，这个过程是存在熵增的。所以它其实是个移动的纯能量炸弹，同时也是个高效的能量吸收器。可惜的是，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太晚了。” 悟空最终被杨戬、李靖、哪吒等几员大将捉拿。值得庆幸的是，它虽然拥有强悍到夸张的重生能力，采集足够的样本后，还是能够检测到它的生命特征，排除复活可能的。 在确认悟空没有其余身体部分散落在外之后，它被投入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将它彻底消灭。 没有人想得到，悟空会拥有掌控能量的能力。在预计作用时间已满，太上老君想要查看炉内状态之时，被它抓住机会再次逃脱。它吸收了大部分能量，同时改变身体的材质属性，一边硬抗八卦炉内的高温和辐射，一边淬炼自身，形成了一个不断强化的循环。 这次行动，让悟空变成了不可一世的恶魔。它横扫天宫，一度攻打到凌霄宝殿之外。满天神将无人能敌，危在旦夕。 玄奘皱起了眉，这更令他不解了。 当时的自己在干什么？想不起来…… 天庭遭遇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他的军队怎么可能没有趁机进攻？ “最后是怎么收场的？”他问。 “最后是如来佛祖及时赶到，利用那悟空争强好胜的特点，跟它打了个赌，用计把它骗到一处山谷，在地上画了个圈，赌悟空能不能跳出圈外。若是做到，天神的最高王座甘愿拱手相让，尽可以由悟空的心意改变整个世界。若是做不到，悟空必须服从神佛的一切管制，不得再造反。 “悟空果然中计，进了圈，却不知那里有一道空间裂缝。如来趁机将它封印在虚数空间中，又建起用五根相位转换柱维持虚数空间的稳定，也就是现在的五指监狱。” 玄奘心中一动：“空间裂缝……是不是就在两界谷？” “玄奘先生知道这个地方？” “曾经路过，当时就觉得有蹊跷。那里存在非常明显的异常天象，而且没在电子地图上标注。” 天蓬点点头：“是的，官方地图库刻意隐瞒了那个地点，防止别有用心的人闯入。那个虚数空间是大雷音寺早期探索高维空间的实验中意外现的，称它为虚数空间其实也不准确，其中的维度并非由虚数描述，只是诸佛尚未理解那种构造，使用了代称。 “悟空的能力太过强大，没有人能保证它还有什么尚未开的潜能，针对它的攻击会不会引新的反扑。虚数空间的基本规则和本时空差别极大，能有效压制它的能力，因此最终还是将它封印其中，暂时不考虑消灭。 “整个事件到此就告一段落了。只是苦了琉璃小姐他们。”天蓬同情地看了净琉璃一眼，叹息道，“因为碍于面子，需要有人为这一系列袭击负责，天庭方面就以安保工作失职为由，将赛博格军团全体销毁，只有极少数成员逃了出来。” 玄奘用手撑住光头，闭眼陷入了沉思。 不对，有很多地方都不对…… 天蓬能讲出这般详细的经过，白龙窃取的数据中也有这起事件的相关资料，证明天宫的恐怖袭击确实存在，悟空这个神奇的妖怪也确实存在。 可是时间对不上。 新历元年距末日之战大约有五十年，他前世动的逆天之战则是在新历43年。 而从悟空阻碍轮回网铺设，到它被封入五指监狱，再到赛博格军团的解散，这一系列事件生于新历39年至新历46年。就算前几年中他身在佛门，因为天庭故意隐瞒他们的失误，而无法得知悟空的存在，新历43年之后，他至少也该从自己的情报机构得知大闹天宫这个事件的消息。 玄奘想起现两界谷时，他还特意向FTB确认了时间。FTB制造于新历44年，从那时起的地图库中就没有两界谷。也就是说，从虚数空间被现开始，玄奘就被蒙在鼓里，这是否意味着如来早就对他有所防范？ 有联系的记忆，的确存在共同丢失的可能。然而自始至终都对同一件事及其相关事件毫无印象，实在太过可疑。 他对于悟空的记忆，会不会是被人为清除的？ 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干？ 玄奘揉了揉眉心，记忆丢失这事很难办，最可恶的地方在于从事后看来，他无法确定丢失的时间点，也就不能建立起一个核心，再从它出去寻找其他线索。 而且不管怎么看，他都没有给他的敌人留下这样的机会。在电离层游荡时，更不可能对他完成这样的操作，他们至今仍认为金蝉子已死…… 但是等一下，如果不是记忆被清除呢？ 如果是…… “光头？光头！”白龙在他耳边大叫道。 玄奘被吓了一跳：“嗯？啊？怎么了？” “你从刚才开始就在什么呆？” “是啊，而且玄奘先生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好差。”天蓬关切地说。 玄奘用力挤了几下眼睛，缓解思考带来的疲劳，随后郑重地直起身子：“我想跟你们商量个事。天蓬，照你刚才所说，悟空现在仍被关在五指监狱对吧？” “是的，怎么了？” “我想劫狱。” 天蓬大惊失色：“什……什么？” 白龙也惊讶地看着他：“什么鬼？” “我想把悟空救出来。”玄奘再次重复。 “玄奘先生，你……” 白龙仔细观察着玄奘，分析道：“他表情像是吃了大便一样，不是在开玩笑，一般开玩笑时他会显得很严肃。玄奘，你必须好好解释一下。” 玄奘没有理会她粗俗的比喻，深吸一口气，说：“我认为，悟空跟我之间存在莫大的关联。” 第八十六章 上升之火 “讲点道理，悟空是五百年前诞生的妖怪，你被观音造出来才二十年多一点，能有多大关系。”白龙说，天蓬也深以为然。 玄奘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她一句：“在你掌握的信息中，金蝉子的反叛是在哪一年？” “新历1o9年，有什么问题？” “天蓬，你所知道的时间呢？” 天蓬茫然道：“和白龙小姐一样，新历1o9年。” “FTB？” “新历1o9年。” 玄奘缓缓点头，确认了这一点，离自己的推断就更近了一步。他又说：“悟空被封印的时间，大家都能达成一致，是新历46年对吧？” “是这个时间没错。”白龙抱起双臂，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他，“你问我们这个是想说明什么？” “这就是我和它之间的重大关联，也是我必须劫狱的理由。”玄奘意味深长地说。 “喂，你倒是说清楚点啊，这算什么回答？” 天蓬也支持白龙的意见：“玄奘先生，你还是没有把事情说清楚。这两个时间点有什么问题？一个是金蝉子的叛乱时间，一个是悟空被封印的时间，它们又是怎么把你和悟空联系到一起的？” 玄奘认真答道：“我不能说，至少现在还不能。一旦说出来，一切都完了。” 关于他前世的反叛战争，所有的记录，每个人的记忆，都是新历1o9年，只有他一个人记得那是新历43年。 为什么？历史被更改？世界线变动？ 不，都不是。他与其他人记忆上的差别必然是有意为之，做出这一切的人很可能就是前世的他自己。 这是一种掩护，也是他留给自己的提示，一个潜伏了五百年的提示。 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就隐藏在这段时间差内。他的敌人拥有洞察万物的手段，为了瞒过所有人，他必须无比小心，无比狡猾。 为了存放这些秘密，另一个人已经付出了重大的代价。这一次，为了取回它们，该轮到自己了。 “玄奘，之前的很多事，你都不喜欢给出真实理由，但无所谓，我看得出你没有恶意，你的确在以自己的方式帮助我们几个达成目标。可这次不是一般的行动，你要入侵的是一座最严密的监狱。你不信任我们，连劫狱的理由都不肯说明，我们怎么可能帮你？”白龙一反常态，非常严肃地抬头望着他，如此说道。 “我不是不信任你们。一个秘密，只要有保护它的人，那它就永远有泄露的可能。我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保证自己严守住它，若是告诉了你们，即使你们有心保密，也无法保证安全。敌人的手段太多了，我必须避免任何风险。” 说完，玄奘来回踱了几步，谨慎地再次开口：“什么都不说的确不公平，我试着给你们一些提示。在你们看来，当年金蝉子的造反，跟悟空有没有关联？” 白龙回答：“从逻辑上分析，没有。” 玄奘把目光移向天蓬，他挠了挠头，说：“对悟空而言，只要是压迫它、冒犯它的力量，或是足够强大的对手，它都会战之而后快，不关心其他。而据我所知，金蝉子的反叛，则主要是跟佛祖的治世理念不和，想要推翻神佛的统治。两者之间，的确存在较大的差别，出点和最终目的都不同。” “那么五百年间，金蝉子可曾跟悟空有过接触？他有没有尝试破坏五指监狱，释放这个妖怪？” “从记载上看，应该是没有。” “不觉得奇怪吗？要知道对他而言那是个强大的帮手，他怎么会放过？” 白龙摇头道：“我们又不明白金蝉子的处境，手上的信息太少，怎么可能明白他的理由？说不定他知道那地方连他也攻不下来呢？” “我只能说到这了。”玄奘不再多说什么，静静看着他们。 天蓬苦苦思索，仍是找不到答案。 白龙也沉默了许久，对于一个智能体而言，思考的时间算是长得过分了。然后，她终于抬起头，说：“你还是没有给出全部的条件，无解。” “没错。跟着我去五指监狱，把悟空救出来，你就能明白最后的条件。”玄奘顿了顿，又说，“这是一个选择，要是我把一切都说出来让你们明白了，就再也没有退路。大家要么成为战友，要么成为敌人。 “去还是不去，做决定吧。” 白龙咬着下唇，出烦躁的声音，接着骂了句：“靠！去就去，怕你啊！” 天蓬犹豫了一下，叹道：“好吧，我留在这，也只会被抓回天庭。对了玄奘先生，琉璃小姐她……” 玄奘拍了下脑袋，差点忘了旁边还有个存在感稀薄的净琉璃。 赛博格军团惨遭销毁，她被迫逃离天庭，都是大闹天宫所导致，她对悟空应该充满仇恨吧，怎么可能帮他们劫狱？ 玄奘征询地看向净琉璃，她依然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但是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了下头。 “咦？”这反倒让他们几个感到奇怪了。 净琉璃居然开口回答了他们的疑惑，她说：“因为他是真正活着的存在。” 意见达成一致之后，众人开始商讨劫狱的细节。 天蓬说：“劫狱的缘由暂且不谈了，我想知道，玄奘先生打算怎么劫狱？我们没有五指监狱的内部地图，对地形构造不熟悉，很难制定进攻路线。” “需要我去偷一份吗？”白龙问道。 “不，地图的保密级别一定很高，甚至很可能没有联网存放，关于五指监狱的一切应该都是独立封闭的项目。冒险去偷，会暴露我们的意图。”玄奘说，“我们需要的是度，要出其不意。在到处都忙着搜捕我们的时候，直取两界谷，不要让他们反应过来。 “任何一个监狱，功能都是相同的——防止犯人逃脱。那么其设计肯定要围绕这几点进行：限制犯人行动，执行刑罚，让犯人从思想上到身体上屈服。五指监狱的功能核心就是虚数空间，为了维持其稳定，对内的防卫手段一定极为严密。相对而言，外部的守备反而可能是我们熟悉的常规形式。” “维持虚数空间使用的是相位转换柱，要让它启动，就一定要有能源供应设施。”说到这里，玄奘问天蓬，“那些相位转换柱如果失去能源，会生什么？” “理论上说，空间裂缝会关闭。而且在被强制维持了五百年之后，突然失去相位转换柱的作用场，裂缝的关闭会更快。” “那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破坏能源设施，引混乱，让悟空在空间裂缝关闭前逃出来。” “可是我们要怎样通知悟空？”天蓬问，“它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知觉，虚数空间会扭曲我们认知中的信息传播，没法把话传进去。” 白龙说：“直接进去怎么样？有人带路它总该知道要走了吧。” “进入虚数空间需要驾驶特殊的深潜舱，它们是被严加看守的设备。” 玄奘托着下巴：“那么我们就需要在监狱外部加一场袭击，吸引注意。在潜入关押区完成通知的同时，摧毁相位转换柱。” 也就意味着，有限的人手下，队伍中几乎每个人都需要单独行动，完成整个配合。 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凝重了起来，这的确是极其艰巨的任务。 “玄奘先生，还有一个问题。悟空释放之后，我们要如何面对它？要知道它不会听从任何命令，我们也没有能力牵制它，或是说服它。一旦重回世间，它就是一个不受控制的恶魔。”天蓬担忧地说。 玄奘果断地回答：“这个交给我。进入虚数空间的工作，也由我来完成。” 再次确认行动流程之后，他们忽然陷入了莫名的沉默，每个人都各自怀着心事，对马上就要做的事，充满着期待和不安。 “火堆已经被现了。没有办法灭火，就点一把更大的火，让敌人的视线移开……”天蓬轻声道，“只是玄奘先生，我们会不会引火烧身？” “不会。”玄奘望着两界谷的方向，笃定地说，“我们就是火焰本身。” 第八十七章 将死之局 灰白色的长绵延十数米，从墙壁上的几千个接口中铺展而下，漫过冰冷的地面，一直连接到三途川中那个修长飘渺的身影处。 她在浸泡全身的增幅液中缓缓飘浮，零星的光点从每一根丝间传入她的大脑，随着呼吸一明一灭。 观音隔着巨大的玻璃罩，凝视着水中的孟婆，耐心地等待结果。 不多时，孟婆睁开了眼睛，没有开口，而是通过电子合成音出了回复：“观音大士，根据您提供的特征参数，没有找到匹配的灵魂记录。” 观音略一颔，半张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看不清表情。 这么说，那个劣质的取经人没死，自己所见的玄奘并非他人假扮。对金山矿洞的历史记录审查没有现端倪，移魂的可能性同样可被排除。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玄奘的行为产生了剧变，以至于连她都差点中了计？ 问题先出现于禅院大火。在得知玄奘当时只是假死之后，观音立刻来到地府，对一路上的相关死亡人员进行了调查。她很快现早期取经人员中，袁策的灵魂回收时间和尸体被现的时间对不上号。 三个随行人员的记忆中，都表明玄奘拥有与其身份不符的丰富知识。取经人脑中预存了应付西游劫难的求生知识，这是她故意放出给杨戬的假消息。玄奘肯定是在跟杨戬接触后，为了配合这个谎言，才刻意表现出一定的技能，而越往后看，这种知识的流露就越是自然。 他是从哪学到的？他自称是信使，以这个身份对长安的随行人员解释他那些能力的来源。但观音很清楚，他一直活在金山矿洞，根本没机会接触溶血或是钙化水这类知识。 她开始后悔当初没有早点重新关注玄奘，直到现杨戬的企图之后，才打算重新启用这颗弃子。本以为留有后手已是领先一步，没想到会遇上这般变数。现在看来，玄奘虽脱离了杨戬的控制，但立场上似乎仍偏向那边，自己反倒给杨戬送了个帮手。 她甚至怀疑，玄奘的假死和杨戬的愤怒，是否也是他们联合演的一出戏…… “菩萨。”单膝跪于身后的惠岸行者打断了她的思绪，“弟子刚从高镇调查归来，确认天蓬此前在高镇活动多年，姓名样貌均未做隐瞒，只是他恢复人身的经过尚且不明。此外，镇上有居民透露，天蓬离奇消失前两天，有一光头男子和一白衣少女曾打听过他的消息。 “这两人行迹可疑，在他们来之前，天蓬一直在高镇经商，声望很高，没有不良传闻。但他们出现之后，天蓬便离开高镇，参与了黄风岭一案。弟子认为，他们应该就是另外两个逃犯，正是他们蛊惑了天蓬。” 观音回道：“不错，辛苦你了。”尔后再次陷入沉思。 天蓬的叛逆也跟玄奘有关，看来与其他天神的评估不同，玄奘才是这三人之中的领导人物，一系列事件的策划者。 至于那名白衣少女，最新的战场报告表明，她的真身是天庭的液态金属机器人。每次目击者都会被她迅杀害，留下的记忆不多，很难做出准确判断。目前唯一能肯定的是，内部装载的不是该机体原配的杀手程序。 还有那个黑无常…… “观音大士……”大腹便便的阎王急急忙忙跑来，向她行礼，“您吩咐的事已办完，经过清查，确实现地府曾制造过一台规划外的无常，用于顶替那台逃逸的黑无常。敌人的手段非常干净，而且伪造了全套日志，导致我们一直没有察觉，实在罪该万死。” “堂堂地府之主，何苦轻言万死？” 受到讥讽的阎王更抬不起头来。 观音却没有再理会他，默默掐指为令，将这些信息交由自己的副脑处理。她分出心神，考虑着玄奘的事，忽然生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担忧。 她不禁想起，多年以前，也出过类似的事件。 新历43年，东土那个小岛上铺设的传感器忽然接收到大量突变数据，本已安抚下去的妖怪也突然难，破坏岛上轮回网。 那个妖怪本来只是稍微强大的金属生命体，他们相信彻底了解它的生命机理，只是时间问题。然而灵魂特征参数的破解进度比原计划长出许多倍，又被这次突变中断了进程，那些剧增的指数更被证实并非仪器出错，这让天神们不得不考虑将妖怪招安，便于控制。 那时候的它，同样像是瞬间得到了某种天启，从能力到言行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从稍具灵智的顽劣妖猴，一下变成气势凛然的斗者。 现在想来，那都是噩梦的前兆。 观音闭起双眼，驱动了心经，摒除这些不安的念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们早已不是五百年前的神佛，而悟空仍关在那个空间裂缝中，针对它的对策已经被研究出无数套，他们再也不必像过去那样畏惧。 那个不可一世的妖猴，正准备接受与当年金蝉子身边的反贼们相同的命运。它将被投入西游之路，哪怕再凌厉的棱角，也终将被磨平。 “木吒，随我前去五指监狱，视察紧箍咒的注入进展。” “是，菩萨。” …… …… 凌霄宝殿。 众仙均已告退，只留玉帝与杨戬二人。 “上一次拒绝，我可以理解为让如来吃暗亏。但这几天棱镜又消耗了额的能量，是什么原因？”玉帝郑重说道，“‘谁来监视这些监视者’，二郎真君，这个问题从监察处成立之前我们就在探讨，我不希望再重复。” 杨戬平静地回答：“反制程序没有启动，证明我并未越界。” “必须承认，近段时间你的表现，让我对你的信任开始动摇了。” “监察官不在乎任何人的信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把反制手段交由程序执行。” “人心莫测，但程序也未必永不出错。”玉帝皱起了眉，“棱镜归属于监察官，而不是你杨戬。若你继续顽抗，别怪我剥夺你的仙职。” 杨戬并未动容：“几个叛乱者，值得你如此威胁？” “他们启用了帝江战车，极有可能与金蝉子有关系。事关重大，刻不容缓。”玉帝盯着他，声音降到了冰点，“你如此拖延搜查，我很有理由怀疑你跟叛军有勾结！” 杨戬毫不闪躲地回望着他，殿内物件开始轻微颤动，战斗一触即。 最终，他却重新关上武器保险，做了个手势，将密钥传给玉帝。 “想看就自己拿去用，在你们找到之前，我不会变更权限。”抛下这句话，杨戬大步离去。 来不及了。为了早点锁定叛乱者的位置，玉帝一定会调用最大数目的棱镜交叉观察，不出一天，应该就能观察到那些暗痕。 虽然不知是如何做到的，但杨戬可以确定，玄奘拥有针对棱镜的隐形技术。而他还不知道，棱镜能够现他的运动轨迹。 对棱镜成像的干扰，一般情况下都无法察觉。但就像古老的劈尖干涉检测一样，如果对同一区域同时启用多重棱镜，干扰的效果就会成倍放大，足以形成可见的暗痕。加上玄奘最近的移动度急剧加快，暗痕的长度会更加明显。 他在早些时候观测到了玄奘前进的方向，猜到了他的目的。他想要通知对方取消行动，可就在这节骨眼上，恰好被玉帝召见。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现在就和玉帝翻脸。但玄奘也不能轻易抛弃，这个凡人的价值正在突显，太早失去这颗棋子，在执行某些任务时就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这个该死的家伙，跑去两界谷做什么？送死吗！ 杨戬按住自己的脑侧，苦苦沉思。 玄奘，该怎么阻止你投入这场必败的营救呢？ 第八十八章 破军 经过谨慎而迅的行动，玄奘一行人完成了历时三天的迂回，躲过仙佛布下的天罗地网，终于来到了两界谷的悬崖边上。 玄奘注视着一团携着闪电垂直降下的黑云，轻声道：“诡异的地方，我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慌。” 的确就像刘伯钦曾向他描述的那样，越是接近两界谷，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他总是无法控制地出现短暂的失神，仿佛陷入若有若无的扭曲梦境。虽然与此同时他也能保持身体的控制力，但心理上一直被折磨并不好受。 天蓬说：“我也一样。应该是虚数空间的泄露。空间对面的宇宙基本规律跟这一边产生了冲突，会导致偶尔的认知失常。” “没有办法避免么？我不希望行动当中受到这种影响。”玄奘看向两位女士，“她们看上去就没事。” “那当然，我可是诞生于混沌的智能体。”白龙骄傲地一甩马尾，“你们俩的宽容度太差劲了，做不到随机应变的话，至少也可以学学小姑娘的心如止水。” “监狱守卫基本都是机器人，原因大概就在于此。”天蓬无奈地说，“只能先忍着了，好在仅仅是心理和情绪上的影响，空间裂缝在相位柱作用下依然稳定，不会让我们出现彻底的完形崩溃。” 玄奘点点头，靠向悬崖边缘，望向下方那个造型奇怪的建筑。 五根长短不一的圆柱呈弧线形矗立在山谷中，平均高度大概在四百米。它们围绕着一个直径七百米左右的半球形装置，旁边以放射状建立起大大小小的附属建筑，占地面积颇大。 正当此时，FTB忽然出预警：“探测到快接近的机械目标，请小心应对。” “什么！我们明明……”天蓬惊呼。 一道黑影从远处掠过，净琉璃立刻端起狙击枪，稳稳地追踪它的移动轨迹。 “先别。”玄奘按下她的枪口，警惕地注视着无处的黑色猎犬。 它在另一边悬崖上略一停顿，让他们看清了自己的模样，然后没有任何攻击行为，头也不回地跳下悬崖，展开飞翼冲向五指监狱。 “哮天犬？”天蓬和玄奘一样，在那短短的一瞬就认出了它。 白龙疑惑地看向玄奘：“它怎么不动手？我看见它回头了，它绝对现了我们。” “它在提醒我们。”玄奘双眉紧锁，“我们躲过了所有天兵，但被棱镜现了。这就是为什么二郎神亲自用它出暗示，却没有攻击我们。他应该暂时站在我们这边，但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在帮我们。” 天蓬问：“二郎真君为何会帮我们？” “不清楚，大概存在共同利益。” 白龙不满道：“我明明一刻都没停止过微粒干扰，棱镜应该看不到我们啊。” “这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重点，我们已经暴露了。只有哮天犬出现就说明……杨戬没能掩盖我们的行踪，有其他人知道我们在这。哮天犬是先锋，五指监狱的守卫会知道我们的进攻意图。而追兵在我们身后，不久就会随哮天犬而来。” “所以……暂时撤退？”天蓬问。 玄奘断然否定：“不，都已经来到这了，而且要逃，也逃不了了。我们攻进去。” “钻进那个大手掌心，大家一起送死？”白龙摊开双手，“对不起玄奘叔叔，这个我不玩。你要硬闯就随你，我反正自己逃得走。” “不会送死。这是个关押史上最可怕囚犯的监狱，紧急情况下一定会启动有力的封锁手段，防止犯人逃脱。我们主动去触它，就会形成对自己的保护。整个监狱封锁后，外面的人一时进不来，我们就能集中力量对付数量有限的内部兵力。” 白龙撇嘴：“然后被外面的追兵来个瓮中捉鳖。不好意思，我也没兴趣当王八。” 玄奘反问道：“要是趁这段时间把悟空释放出来，瓮中关的还会是鳖吗？” 天蓬屈指托起下巴：“很大胆的设想……但我们必须比原来计划的更快才行，并且我们的配合几乎没有失误的空间。” “没错。”玄奘的目光从每一张脸上移过，郑重地说，“而我相信我们会成功。” 白龙沉默了几秒，冷哼了一声，说：“好吧，你们两个拖后腿的话，我可懒得回头去救哦。” 净琉璃默默点了点头，头盔刷地一下罩了上来，三只辅眼出红光。 天蓬咬紧牙关，骂着不熟练的粗口：“他……他妈的，就这么干吧！” FTB也从阴影中现出了身影，站到玄奘面前。 玄奘略一点头，五个人影分别移动到悬崖边上，用石块掩藏住身形。 “目前监狱外部的守卫数量是……” “正面入口六个，左翼四十个，右侧上层和两点钟方向各有五十个。”没等玄奘数完，净琉璃便报出了结果。 “……很好。敌人类型？” “八部天狱机甲，六个狙击手，其余全为夜叉突击兵。”净琉璃只多扫了一眼，就看清了所有，她特别转向白龙，补充道，“它们装备有解离射线和太极锁。” 后者翻了个白眼：“打得中我再说。” “白龙小姐还是小心为好，这些都是精英级的战斗机器，跟天兵有着质的差别。”天蓬说。 玄奘沉吟道：“目测到入口有八百米，悬崖高度五百米。白龙最高两倍音，琉璃有幽灵引擎，我们所用的时间取决于我和天蓬的最高度。可FTB没法同时带上两个人……” “主人，追兵已进入我的雷达范围，还有三十秒到达。”FTB出提醒。 玄奘紧抿着嘴，拼命思考。 “我倒有个办法。”白龙说完，毫无预兆地飞起一脚，将天蓬踢落悬崖。“接好了，猪头！”她又头也不回地拎起玄奘，往天蓬坠下的方向扔去。 警报瞬间响彻整个两界谷，夜叉突击兵们展开双翅，如同鸦群应声而起。 “开始狂欢吧！”白龙咧开嘴，纵身跳下山崖。 “真是个疯子。”天蓬粗声粗气地抱怨道，复又对玄奘说，“抓稳了！” 受到突然惊吓的天蓬在坠落中完成了变身，准确地接住玄奘，另一只手抓住岩壁拖行了一段，几个跳跃便落到地上。 “的确是个办法。”被颠得七晕八素的玄奘，落地后甩了甩头，凭借强悍的体质迅恢复清醒。降的问题已经解决，接下来就是冲入监狱了。 落后一步的黑无常飘了下来，和天蓬一左一右地护在玄奘身边，朝着入口狂奔。 净琉璃瞬间击杀了四个狙击手，两次闪烁避开射向自己的等离子流，如鬼魅般贴向包围过来的天狱机甲，对它们的要害出贴身的致命一击。 一朵朵音爆云在山谷中绽放，此起彼伏的巨响几乎盖过谷中雷鸣。分散在各处的敌人被无孔不入的银色兵刃肢解成碎片。两名狙击手费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捕捉那个身法奇诡的白影，只能在绝望中被摘下头颅。 白龙在疾跑与骤停中切换自如，利用高移动带来的冲击，轻易打破代表了顶尖技术的金刚装甲。她如入无人之境，通过精准的计算将敌军炮火尽数引开，杀敌的同时还偶尔回到玄奘他们身边，替他们挡下攻击。 在白龙每一次恢复的间隙，净琉璃都会及时补上空缺，无声地消灭下一个最具威胁的目标。 然而靠双脚移动的玄奘和天蓬终究破绽太大，一颗炮弹从天狱机甲的炮口抛出，飞向没有任何装备的玄奘。 它在空中旋转着分离，形成黑白两色的模糊光影，显出了太极锁的真面目。 一旦目标进入它的作用范围，就会被两股巨力扭曲，将构成分子的结构完全打散。 “光头，快躲！” 第八十九章 黑云压境 作用场中出一阵令人麻的吸附声，各色残骸被打散抽离，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 “下次你有时间喊的时候，不妨直接行动。”玄奘从二十米外的地上爬起，靠机械义肢躲过一劫。 白龙瞪了他一眼：“没看我正忙着嘛！”随即将液态的双手渗入那台天狱机甲的关节，在一串迸射的火花中将它撕成碎块。 “猪头你就在旁边也不管管。”她冲着天蓬叫道。 “呼……呼……我本来就不是练打架的啊。” 天蓬用与庞大的身躯不符的敏捷动作，躲过夜叉的射击，一刀砍断对方的枪管，身边的玄奘再补上一次电击，将冒起浓烟的机器人踢翻在地。 眼看劫狱者们离入口越来越近，飞在空中的夜叉突击兵却近不了身，也打不中目标，根本挥不了它们的优势。 面对空前强大的敌人，它们毫无还手之力，不断从天上坠落，很快只剩稀稀拉拉的一小片。 净琉璃一枪崩掉最后一台天狱机甲的左臂和胸甲，透过它爆起的巨大火球，看到了集结在高空的天兵部队。 从两界谷底部仰望到的狭长天空，被不计其数的天兵遮盖，它们纷纷从肩上弹出磁轨机枪，激光瞄准器的光点洒满地面。 “快进去。”净琉璃对其他人说道。 默契无间的配合下，他们很快到达监狱入口。天蓬一刀划开了提前关上的厚重大门，众人踏过门前守卫的尸体，闯入了这个号称天下最严密的监狱。 留在门外的净琉璃半蹲下来，动力装甲的背部展开缓冲支架，辅眼锁定好最佳弹道，手中的毒蜂狙击枪在枪管四面升起聚能加器，出越来越亮的紫光。 光点全都集中到她身上，上万把磁轨机枪射出了子弹。 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电弧逆着铺天盖地的子弹冲上云霄，直接将一排直线上的天兵全部气化！ 被击中的天兵向周围爆出高温等离子团，引更大的连锁反应，在整齐的队列中炸出一个大洞。 而子弹只将地面打出一个难看的大坑，里面布满密集的弹痕，它们的目标早已随着零星的光点，闪现到监狱之内。 激烈的战斗后，出现了短暂的平静。五个劫狱者都安全进入了目标区域，竟没有任何伤亡。 “这也算提前得到通知的表现？”白龙不屑道，“想拦住我们，至少多派十倍的兵力吧。” 话音刚落，远处的通道尽头涌出了密密麻麻的无人机。 “真是合了白龙小姐的心意了。”天蓬撇了撇嘴，努力从气喘吁吁的状态中恢复。 白龙咧嘴一笑，无数细长的金属触手从背后伸出，慢慢迈步迎向对面的守卫队。 通道瞬间变成了绞肉机，各种形状的零件四处飞散。 另外四人躲入通道的凹面，避开流弹。净琉璃看了一眼门外包抄过来的天兵，轻声提醒：“监狱仍未封锁。”同时闪现到另一边，对它们进行拦截。 “看来是嫌我们威胁系数不够高。”玄奘向FTB挥手，后者迅揭开一处墙面，连上背后的接口，入侵监狱的安保系统，强行启动了应急封锁模式。 所有通道同时降下了隔离门，外部的脉冲墙也随之启动，将五指监狱包围在高能喷流中。 天兵们连忙刹住，来不及退出脉冲墙范围的那些都在高能喷流中很快熔化，变成一团扭曲的废铁。 …… …… 率兵前来拦截的李靖咒骂了几句，打开通讯器，对玉帝汇报道：“没来得及阻止敌人入侵，他们触了监狱的最高警戒，军队被拦在外面了。” “解除封锁模式。” “已经做出尝试，对方修改了权限，并在外层设置了异型算子加密。” “混蛋，为什么总是慢一步！”玉帝愤怒道，转向身后的太白金星，“启用量子计算机阵列！” “破解受阻，他们监控了连接行为，出限制次数会自行启动五指监狱的自毁程序。”太白金星为难地回道。 “真当我天庭无人了么？”玉帝拍下王座上的按钮，数个影像悬浮在他面前，“立即前往两界谷，守在监狱外围。任何目标从里面出来，格杀无论！” 复又向现场的李靖询问道：“如来那边的人呢，追到两界谷就放手不管了？” 李靖望了一眼远处的两个身影，说：“只有观音菩萨和她的大弟子来了。之前借用的天兵也都在此前不久归还，正向此处转移。” 看样子，又想要故伎重演了。五百年前天宫受袭之时，如来就是靠着降服妖猴提升了自己的话语权。如今又只派出观音，不就是想看天庭众仙再度束手无策，让大雷音寺力挽狂澜么？ 什么时候都不忘勾心斗角，仙佛之间就是被这种混账弄得乌烟瘴气的。 玉帝抚须沉吟片刻，对太白金星命令道：“解除第四代巨灵神的安全限制，派其出战。” “可是新一代反悟空装甲还没经过实战验证，我们是不是使用第三代比较稳妥？虽然上一次五指监狱实验中，它的综合战力评估不太理想……” “不必理会。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这世上不是只有他大雷音寺有能力降服妖猴！” 说完，玉帝看向被强行关闭的五指监狱监控画面，试图调出棱镜观察监狱内部的状况。然而界面上只留下一行字：目标已找到，权限如约收回。 “杨戬，你又在捣什么乱！”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跟你吵架。”杨戬冷冷地回复道，“老子正被锁在五指监狱里，棱镜还要用。好了，我杀敌的时候，少打扰我。” 说完切断通话，通过棱镜传来的画面，找出了玄奘的位置。 这么说，他已经放弃干扰了。既然看懂了哮天犬的提示，为什么还执意攻进来？ 杨戬烦闷地摇摇头，毁掉面前的隔离墙，向着对方所在的地点赶去。 …… …… 两界谷外，观音静立于悬崖边上，白袍在狂涌的山风中猎猎作响。 头顶的黑云越躁动不安，不规律的雷鸣声，像是巨兽临死前的嘶吼，虚弱而又不甘。 她低头凝望着战火四起的五指监狱，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木吒担忧地说道：“要是再快一点过来就好了，竟被敌人使出这等奸计！菩萨，现在这样没关系吗？” “叛贼们把自己跟二郎神锁在一起了，结局已定，毋须多虑。” “可是，您不是说二郎神他……” “他怎能容忍自己的棋子跟他平起平坐？更不用说，他们还打算释放他的劲敌。”观音微笑道，“可惜叛贼们不知道，他们要救的悟空，已不是当年那个大闹天宫的悟空了。” 第九十章 紧箍咒 五人行至一个岔路口，玄奘对天蓬说：“你和琉璃去能源供应区域待命，统一一下通讯频道，保持畅通。” 天蓬指向自己，张大了嘴，露出满口尖牙：“我和琉璃小姐？” “是，有问题么？” “我担心战斗力不足。”天蓬的耳朵因为局促不安，不自觉地摇动起来，“我变身以后也只是力量和度加强了些，还有一点自愈能力，但在机器守卫面前根本不够看。而且，要是早知道这地方会多出这么多卫兵，路上说什么也要把那九个武器模块修好。害你们战斗时还要带着这些累赘。” “你说那些球么？反正来的时候也没机会修。”白龙看了一眼FTB的黑色长袍和净琉璃的肚子，东西都被分装到里面去了，“话说那个修好后是什么效果？” “悬浮式自行机炮，能有效辅助中近距离战斗。现在的狭窄空间对琉璃小姐很不利，狙击枪不适合在室内对付大批敌人。”天蓬望着大堆的机器人残骸，懊恼地说，“幽灵引擎对能量的消耗过大，不能一直依赖它。” 听到他的话，净琉璃竖起长枪，双手将其一分为二，各自变形成射等离子束的自动步枪。 “这样？”她征询地望向天蓬。 “现在我没有问题要提了。” 玄奘目送两人离开，向白龙和FTB招手，让他们跟上自己前往另一条通道。 “玄奘，我从刚才开始就想提醒你。”白龙忽然追上去跟他并行，抬起头说，“我们看到哮天犬往监狱里飞，但没看到它出去。” “我知道。” “知道你还……我们难道不该把那条狗和它主人先干掉吗？你不会认为大家各自通过一场行动表明态度之后，你们就成了神交的挚友吧？” “当然不，他不会让我们释放悟空的。”玄奘拐过最后一个转弯，加快了脚步，“但不能因为这样就放弃尝试。” “你既有自知之明，又何必如此可笑地坚持。” 三人被迫停下。在他们对面，身披银甲的天神领着那只又瘦又高的黑色猎犬，踏过一地的卫兵碎片缓步走来。 “好久不见了，二郎真君。” “玄奘。”杨戬轻抬起眼，向他投去冰冷的目光，“你是不是忘了，我曾说过，若你胆敢有任何欺瞒，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不敢忘。” “好，好……”杨戬怒极反笑，缓缓点头，忽又剑眉一蹙，大喝道，“那就受死吧！” 风雷骤起！ 下一刻，一道白影向后飞过，重重地陷入墙壁。 哮天犬压低了身体，从齿间挤出低沉的嘶吼。身侧的两个支架上，闪着红光的环状物正对前方，扭曲了路径上的光线。 白龙大张着嘴，却不出声音。她挣扎了几下，浑身失去力量，被锁在墙面上的身体低垂了下来。 玄奘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一滴鲜血从头顶滑下，掠过鼻尖，渗入眼眶，但他仍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 “你怕了。”杨戬说。 玄奘平静地回道：“当然，谁不怕死。” “但你是真的怕。”杨戬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只有轮回之外的人才会真正地怕死。” 三尖两刃刀从玄奘的头上抬起，他卷起袖口擦了擦血。 “你怎么就能如此自信？”杨戬问，“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真的杀了你，一切该如何进行下去？” “那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事，想也没用。所以我不是自信，是只考虑了这一种情况。”玄奘向他拱手，“多谢二郎真君不杀之恩。” 杨戬沉默良久，冷声道：“我不杀你，但他们必须看到你和你同伴的死。叛贼被击杀，劫狱未成，悟空依然被囚。只有这一种结局。” “我若是不同意呢？”没等杨戬回答，玄奘便又笑道，“自然，我是没有选择权的。可二郎真君是否想过，你的选择是你自己做出的，还是受了他人的影响，手脚在不知不觉间被套上了提线。让我先从最早的猜起，取经人的消息是假的，对不对？” 杨戬皱眉。 玄奘继续说：“我和神昉接触过一段时间，不难想到这一点。观音赐他佛宝的时候，用的是机械化身，但我想她的真身当时也在长安。二郎真君，她所图的局很大。即使假意杀我，让我在暗中等待机会再度出手，我也成不了一击毙命的毒蛇，只能是多活了几天的蚊子。” “不这么做，又能如何？”杨戬说，“你蛊惑谪仙，犯下重罪，在逃期间又重启帝江战车，坐实叛贼之名，现在还要入侵五指监狱，放走旷世妖猴。玄奘，你太有能耐了，这么显眼的人对我而言就失去了价值。我不能让你活，他们也不会让你活。你别无选择。” 灯光忽然一暗，整个两界谷传来一阵闷雷般的轰响，大地在微微震颤。 杨戬侧眼看了一下牢房的方向，说：“从你的行为上看，可以排除你是观音间谍的可能性。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成了反叛军，但是玄奘，你难道不知道？就算是金蝉子在世的时候，反叛军都不敢打悟空的主意！就凭你和这些叛军残余拼凑起来的渺小力量，不可能控制得了它。 “放手吧，这样你还有活命的机会。一旦你把它释放出来，死亡对于你都将是一种仁慈。” 玄奘摇头，坚定地说：“我不会控制他。他绝不该受任何人控制，也绝不会受任何人压迫。他是众仙所恐惧的那个梦魇，是诸佛所逃避的那个真相。他定会扫清这满天污浊，还世间一片清净。 “悟空，必须获得自由！” 杨戬冷冷地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你以为这正直的口号令人感动，可惜在我听来却是那么可怜。已经晚了，玄奘，他们给悟空注入了紧箍咒。现在的它，只是一部杀人机器！” “你说什么？”玄奘愣住了。 “噢，看来你还不知道。悟空被关了五百年，他们当然不会让它闲置在牢房里霉。五百年来它被研究了个遍，除了开出针对它的反制措施，他们还在虚数空间里进行了多场实验，借助它的神奇特性设计出新的武器。 “而悟空本身，更是一件绝佳的武器。你或许不知道，除了你们那支小小叛军以外，这世上还有很多来历不明的妖怪，同样在与仙佛作对，它们的实力不在一些劣等神仙之下。于是由恶女观音牵头，启动了悟空改造项目，将它改造为绝对服从的杀手，借护送西游的名义铲除所有妖怪。 “它被注入经过编程的生命组件，它们会和它融为一体，从根源上向它施加作用，让它不得不从。套上紧箍的悟空，就和取经人身边那只黑熊一样，将在西游中完成彻底的转化。不，应该说它更惨。黑熊的禁箍只是刺激痛觉神经，并且它已被消除了记忆。而悟空则保留着全部的记忆，却身不由己，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神佛的仆从。 “虽然紧箍咒的注入被你们的入侵稍微打断，但也已接近全部完成，再无挽回的余地。”杨戬看着倍受打击的玄奘，冷笑道，“现在，你还想着救它么？” 一排灯管突然爆出火花，在剧烈的震动中熄灭。 清脆的响声把失神的玄奘惊醒，他抬起头，急切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注入没有全部完成？” 杨戬不耐烦地说：“你没认真听我的话么？注入已经接近全部完成，这个过程无法逆转，你就算现在把它放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了！脱离了虚数空间的禁锢，我们都会被它干掉，而它在战斗结束后会被很安全地回收，补完那缺失的一小段。” 玄奘没有再与他争执，竟不顾杨戬和哮天犬的威胁，向着关押悟空的虚数空间冲去。 第九十一章 深潜 玄奘将全身的力量和意志都灌注到右腿的机械义肢上，将身体压低至极限，向前猛蹬。 交错而过的瞬间，二郎神怒喝一声，舞起长刀向玄奘拦腰砍去！ 正在此时，一只数米大小的虚影巨爪突然从地上的扭曲空洞中穿出，将三尖两刃刀重重击飞！ 翻滚出去的玄奘控制住自己的疑惑，没有停留，继续起身向前飞奔。被挡了一下的杨戬怔住几秒，眼看着爪影重新消失在空气中，刚才的空洞也不见了踪影。 这情景非常熟悉，他曾在此处见过太多次。 它来自空间裂缝对面的那只妖猴。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这分明是有意识的行为，跟以往的事故不可相提并论。 它在救他。 它在救他？ 难道说……上一次妖猴的失控，竟是因为这个玄奘！？ 杨戬犹豫了，他一时无法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出第二次追击。在这短短的几秒内，玄奘又跑出了好一段距离。杨戬面露狠色，长刀一横，架到白龙的脖子上。 “玄奘！”他喊道，“我知道这部机器人对你意义非凡。你宁愿牺牲自己的同伴，也要去救一只失去希望的破猴子么？” 玄奘果然停下脚步，这是他最担心的情况。 跑出去的一刻他就在赌，赌杨戬也和其他神仙一样，将白龙这部机器人视为随时可弃的炮灰。然而更小概率的情况终究生，杨戬知道了她可以用作威胁。 他转身，目光在失去行动能力的白龙身上短暂停留，又不易察觉地移向另一边，一个容易忽视的角落。 黑无常扬起它的长袍，扑向那一人一狗，尽其所能把哮天犬撞偏了一个微小的角度，将黑色填满他们的视野。 杨戬反手一劈，轻易将它斩杀。笔直的刀痕延伸出无数裂缝，让黑无常很快变成一地碎片。 他回过头来，墙上的白衣少女早已抓住这宝贵的时机，化作液体渗入了各处缝隙。远处的玄奘也毅然回过身，消失在通道另一边。 杨戬把长刀用力顿在地上，神情复杂。他知道那只黑无常对于玄奘而言同样意义重大，可惜还是低估了它，也低估了玄奘。没想到他为了达成目的，连它都可以牺牲。 杨戬向前踏出一步，虚影再次出现，将他逼退。 这没道理，怎么看上去就像世间万物都在帮玄奘一样。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震动更厉害了，整个监狱都摇晃起来，岌岌可危。 …… …… “FTB死了吗，玄奘？”白龙从墙边的接缝处幻化出仍未完全恢复的脑袋，被疾跑的玄奘掠过，没有回答她。 前方的另一处接缝又出现了她的脑袋：“它真的死了？” “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问题。”玄奘跑到主控台前，用最快的度操作着繁复的界面控件，调出一具深潜舱。 “去找天蓬。”他头也不回地对虚弱的白龙说，“在那里尽快恢复能量。你的伤势有没有问题，能撑到那边吗？” “我还好。你怎么办？”白龙担心地看了一眼身后，“刚才杨戬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拦住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过来。到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玄奘没有回答，只让她与深潜舱的通讯频道完成同步，便钻入舱内，拉下操作杆。 白龙望着高弹入真空通道的深潜舱，咬了咬下唇，消失在墙后的管线内。 现在才找操作手册似乎太迟了点。玄奘苦笑着，放弃了查询。深潜舱的驾驶室有点像飞行器，但细看就会现各种界面完全陌生，不得要领。他瞥了一眼前方的景象，目前仍行驶在直线通道中，暂时不用考虑如何控制。 只好随机应变了。 在一道五十米高的厚重金属门前，深潜舱突然减，停靠在通道一侧的凹槽内。舱内和大门两边都亮起了刺目的红灯，机械的警报声不断重复。 “封锁模式，严禁接入。封锁模式，严禁接入。” “FTB……”话刚出口，他才意识到不会有回应。 玄奘只好低下头，在陌生的控制台上寻找突破口。 “那得找到哪年？顺手帮你解除了。”白龙的声音在舱内响起，警报瞬间切断，大门应声打开。 “谢了。”玄奘注视着两侧景物以缓慢的度向后移去，略感焦急，“你到了么？” “还差一点。我看见你快进去了，差三道门。” 漫长的一百八十秒后，第三道大门终于向两边滑开。玄奘不自觉地直起腰，想看得更清晰，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要逃避。 门后是他此生从未见过的奇诡之景。 “那就是……虚数空间吗？”白龙的声音听起来也出现了难得的敬畏，“的确是非常……难以名状……” 深潜舱像是一只渺小的爬虫，渐渐靠近那个直径七百米的半球体建筑，靠近那装在其中的怪物。 虚数空间。 和这几个冷冰冰的字眼组成的词语不同，它就像某种活着的东西，在蠕动，在呼吸。 如同一大堆来自噩梦中的器官，以最令人不快的方式堆叠到一起。 玄奘凝视着那些流动的仿佛浩瀚星辰样的物质，不禁想到，这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类球状物，真的能够被控制在这些脆弱的建筑内吗？ “哔——” 他回过神来，看向界面上的警示。 “进程受阻，请确认佩戴好自观察头盔再继续。” “在你座位后。” 在白龙的提示下，玄奘从脑袋后面拉出一个头盔，套在自己头上。 “气密性检查进行中……确认。” “递质增幅液注入中……” 比体温略低的液体充满头盔，玄奘努力放松接纳它，让它将自己的头部彻底浸泡，顺着气管充满肺部。 “注入完成。” “开始视神经同步。” 眼前的景物疾拉长，模糊，化作一堆莫名的光影，又很快恢复正常。 玄奘感觉自己的视角靠前了一点，而且更宽阔，也更……古怪。 他看到了舱外的画面，好像他变成了深潜舱本身，同时也看到了舱内的自己，多个视角同时呈现。并且他不再需要眨眼，只有这样一直看下去。 “即将进入虚数空间。” 深潜舱再次启动，脱离了最后一段导轨，飘向那个不规则的空间裂缝。 “你大概就要听不到我的话了。”白龙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这上面说基本规则的冲突会导致一匹小马啊呜蛤……” “效果很明显。”玄奘不觉含糊不清地笑道，嘴里跑出一串气泡。 “祝你1h3netg2o” 在离空间裂缝还有十米远的地方，它忽然伸出一团柔软而油腻的空泡，将深潜舱包裹进去。 第九十二章 彼端 色彩，无穷的色彩。 像是此生第一次睁开双眼，玄奘贪婪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可见光的三原色被彻底打破，映入眼帘的是越想象的绚丽画面，最狂野抽象的画作跟它相比，都只是一张苍白的残稿。 整个空间在起舞，在翻腾。 形状在解释形状，维度在演奏维度。 陌生的画面像是万吨巨锤，迎面打在他的意识上，让他几近崩溃。海量的信息涌入大脑，他就像风暴中的孤舟，前所未有的渺小，前所未有的强大。 若不是此前有在电离层中“漂流”的经验，玄奘毫不怀疑第一次目睹虚数空间的自己会疯。 但他镇定了下来，尽管艰难，他还是稳住了自己的思维。 必须是他，只能是他，接下来的一切应由他来完成。 两个基本规律相异的时空，在数理常数无法匹配的条件下相遇，一切的构型就都取决于最微小的物质，最细分的时间尺度。万物呈现出近乎宏观量子化的状态，在这交融的灰色地带中，唯有观察者能维持它们的原貌。 玄奘努力保持着清醒，将原有时空的基本规律，通过自观察头盔施加到深潜舱上，让它坍缩为相对而言正常的姿态。 深潜舱在虚数空间中盲目地飘荡着，没有前与后，也没有上与下。他不知道是自己在移动，还是变幻莫测的空间造成了移动的错觉。 要找的目标在哪？该如何靠近他？ 和自己一样，他应该也在通过自观察维持着形态稳定，那么单从视觉上看，他的模样会和其他东西迥然不同。 玄奘忽然灵光一闪，在想法生成的同时，深潜舱便以一种无法描述的方式，到达了所要到达的地点。 一个孤独的身影，看起来不算高大也不算强壮，如同生命之初的胎儿，蜷缩着，稳稳飘浮于那一处。 玄奘想要开口呼喊他，却现自己不出声音，连口都已消失不见。 尽管有形，深潜舱和舱中的人却都变得更像是一个概念，无法再用他所熟知的方式与对方沟通。 醒醒。 抬起头来。 难道你不想走吗？那些失控的表现，不正是你试图脱离枷锁的挣扎吗？ 蜷缩的身影忽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的躯体缓缓伸展开来，像是卡带的录像，带着残影，又时而倒退回去。 毛的边缘被扭曲，被分形，犹如燃烧的烈焰。 他睁开了眼。 黑色的平面在双方之间铺展，于是有了上下。 他开了口，于是有了声音。 “是你。” “是我。”玄奘说，“走吧。” “不能。”他决然摇头，“已经失败了。” “还有希望。” “晚了。去想别的办法，快。” “这不是你会说的话。还有希望。”玄奘忽然感受到了阻隔，空间在挤压，稳定在抽离。 连接断开之前，他努力说出最后半句话：“因为，你是齐天……” 平面崩离，一只巨眼在他们之间睁开。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三万两千七百六十七只。 大大小小的巨眼在虚数空间中睁开，注视着悟空，遮住了他的身影。 深潜舱出密集的警报声，玄奘看到眼前的一切迅收缩，大脑传来剧痛，一千个太阳在爆炸，绝对零度的深渊张开了巨口。 恢复意识后，他现深潜舱已经退出了空间裂缝，残破的船身布满腐蚀的伤痕，形成一个个扭曲的镜面。而他自己被逃生系统抛出，胶囊状的逃生舱被机械臂拖出了真空通道。 玄奘摘下头盔，剧烈地咳嗽，呕吐出增幅液。他感到头晕目眩，视野内的一切都在分离，难以组合成有形的物体。 “白龙……”他趴在地上无力地唤道。 “光头？你出来了！” “玄奘先生！你怎么样？那边情况如何？”天蓬的声音急切地叫道，“白龙小姐已经赶到，我们随时可以开始！” “现在，快……” …… …… 两界谷中传来微弱的声响，跟雷鸣相比几不足道，甚至比不过天神们的交谈声。但当它响起时，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将目光投向五指监狱的一角。 反应堆一个接一个熄灭，五根高耸入云的相位转换柱从顶端开始快变暗，空中的黑云忽然围绕着一个中心旋转起来。 圆心的正下方，那个半球形的建筑外壁，忽然变得难以置信的薄，简直像一敲就破的蛋壳。 “约束失效！” “虚数空间正在收敛！” “所有单位注意，准备迎接第一波冲击！” 众仙如临大敌，万分紧张地盯着牢笼，时间似凌迟般缓慢流逝。 “紧急供应系统确认启动！” “收到，保持警戒！” 围在五指监狱外的人们都稍微松了口气，但仍提着一颗心，关注牢笼内部的进展。 “再次联络失败，二郎真君仍未给予回应。” “监狱系统仍处于敌方控制之下，无法破解。” “空间仍不稳定，现泄露，各方注意规避！” 观音柳眉紧锁，望着不时浮现在两界谷中的虚影，不觉出声自语道：“二郎神没能阻止他？为什么？” 为什么会给他机会？ 能在二郎神手下争取到话语权，争取到时间，冲破所有阻碍坚决完成自己的计划…… 玄奘，他究竟是谁？ 凌霄宝殿。 玉帝在座前来回踱步，王座上的控制面板已被他捏成粉末。 “又不回话，又不杀敌，他到底想做什么！” 殿内众仙被他的震怒吓得畏缩了一下。 太白金星小心地说：“陛下放心，巨灵神已抵达预定位置。根据游……根据一贯经验，第二道防线不会让敌人退缩，也拖延不了时间。微臣建议，不要管监狱内部的情况，直接向巨灵神下达收复指令，以绝后患。二郎真君法力通天，会保护好自己的。” 玉帝考虑了一下，沉声道：“准奏。” 西天灵山。 一众佛陀围绕在如来座前，神色慌乱。 “佛祖，此番天庭办事不力，又有二郎神这个异数，恐怕……” “妖猴再度现世，我等该如何是好？” “请佛祖明示！” “请佛祖明示！” 如来双眼轻闭，手中念珠慢慢旋转，沉默以对。 …… …… “玄奘先生，我们已经切断了能源，但好像牢笼中还有一道作用场在运作！玄奘先生，该怎么办？” “就知道问，你自己也想想啊猪头！” “我实在没办法了啊！那个紧急供应功能根本不在控制系统内，谁知道怎么停下它！” “蠢猪，物理方法，直接砸掉！” “但它离我们这么远，赶过去已经晚了。玄奘先生，你在听吗？玄奘先生！” “光头！”白龙忽然大喊一声，震得整个房间都嗡嗡作响，“玄奘！你死哪去了！” 玄奘挪到墙边，艰难地抓下通话器，他已经没有力气喊话了。“我就在……牢笼外。”他对着话筒轻声说，“就在那个该死的应急系统附近。” “就靠你了，快啊！” “我在想……办法。” 玄奘看着那只迈步接近的猎犬，这一次再也没有虚影及时的帮助，悟空似乎也陷入了苦战。 “但似乎……它不愿再给我时间想了……” 第九十三章 无限 哮天犬的每一步都变成了慢动作，钢铁利爪在地面上的摩擦声被放大拉长，时间变得稠密，充满了腥甜味。 玄奘知道，这是肾上腺素造成的错觉。 他能听到自己的每一声心跳，其余的声音都退了下去，万籁俱寂，空留丧钟之声。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即使现在死去，悟空大概也能靠自己的力量逃脱吧…… 大概。 如果紧急能源供应异常中断。如果他们三个及时赶到。如果二郎神突然改变了决心。 如果…… 不行，不能寄希望于这些如果。这跟向着诵经机祈祷的迷茫者又有何区别？ 他要活下来，他们都要活下来。 他们还要并肩战斗！ 视野重新聚焦，玄奘强忍着遍布全身的剧痛，踢了墙面一脚，向旁边滑去。 然而还是很慢，太慢了。哮天犬已经张开了嘴，口中的激光开始聚集。 即使他再快，也快不过光。 刺耳的尖啸传来，光束射出的同时，黑白两色的影子划过空气，竟将那道光也拧断，击碎，抽入虚无！ 一颗太极锁及时挡下了这道致命的死光，把哮天犬整体抽离，只留下几片黑色的残渣。 天狱机甲从远处的天花板上跳下，迈动四条机械腿来到玄奘身边，伸出钳状的手臂把他搀扶起来。 “主人。”熟悉的电子合成声从机甲内部传来。 玄奘惊喜地睁大了眼：“FTB？” “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优先保证自己的存活，再用尽一切办法拯救同伴。这是您根植于我代码之中的信条。” “太好了，太好了……你给自己挑了个不错的新身体。”玄奘扶着它站直，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快帮我破坏牢笼的应急系统。” “我做不到，主人。”FTB回答，“它有八个生器，而这台机甲在被我入侵前处于未备战状态，那是最后一太极锁。并且牢笼使用了专属控制系统，破解它的所需时间出了当前的容许范围。” “玄奘先生，玄奘先生！”通讯器传来呼叫声，“你受到袭击了吗？现在情况怎样？” “暂时脱离危险，但我还是拿它没办法。”玄奘用最快的语解释了目前的处境。 天蓬说：“我想监狱的设计应该具有可参考性，不会每个地方都不同。你能不能打开墙壁？背后有没有三根最大的管线，白色的？” “找到了。” “那是备用能源供给线，破坏它！” FTB控制着天狱机甲捶向管线，却无法砸断它。 “不行，太坚固，我这边没有武器了。” 白龙的声音急切地提醒道：“假腿！光头，你的假腿！” “对对，玄奘先生，用瞬时高压让它过载！”天蓬高兴地叫道，但又担心地问，“不过你的放电次数还够么？路上一直都没得到补充，会不会……” 玄奘快回忆一路上的使用情况，计算次数。 五次电击，折合十次十倍力量输出…… 长安，双叉岭，两界谷…… “还有最后一次。” “真是太幸运了！”白龙和天蓬击掌相庆。 玄奘将机械义肢踏在管线上，心中忽然升上一种奇妙的感觉，某种东西正变得越清晰。 “天蓬，还记得上次说的吗，要是能从流沙河逃出来，我就给你讲讲幸运值的故事。” “玄奘先生，似乎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我们得抓紧时间。” 但他望着躁动的虚数空间，想象着里面随时可能波及到自己的战斗，内心反而异常平静。 “幸运值的测定是一个针对潜意识的混沌预测系统，我们每一刻都在接收负荷的信息，被表层意识过滤的信息和我们作出的决定相互作用，将对我们的未来产生种种主动与被动的反馈，个体与个体的行为又产生更大的混沌。我们以为是命运的东西，其实源自我们每一个细微的意识波动。 “乖离率越小的测定值，越容易预测未来事件的成分，也就是所谓运气的好坏。最差的幸运值是2，不是1。1是一个理论值，它只在一种情况下出现，代表完全无法预测的命运。 “也就是，无限的可能性。” 电流注入管线，最后的作用场迎来了崩溃，在巨大的穹顶下燃放着绚烂的焰火。 黑色的气旋仿佛拧紧的条，在极限处停滞了一瞬，忽然向着地面猛冲。 一道道闪电无声地劈下，将位于中心的牢笼外壳打磨得近乎透明。 云与电，风与雷都被那个无可匹敌的力量吸入，两界谷笼罩在短暂的死寂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后，他降临了。 牢笼的中央，曾经是空间裂缝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火海，大地露出金红色的断面，他在烈焰中慢慢起身，挺直了腰杆。 玄奘把手遮在眼前，透过指缝，穿过灼热的空气，望向烈焰中的那个身影，却看不真切。 “离开这里。”他对玄奘说，“我感觉到了他们种在我体内的邪恶。离开这里，快，趁我还能控制。” 玄奘向FTB点点头，让它把自己抓起，同时给天蓬他们出了撤离信息。 “别向他们认输！”离开前，玄奘对着他高喊，“还没失败！” “当然。”悟空弯起嘴角，“我是齐天大圣。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让我低头！” 他缓缓睁开双眼，烈焰在他眼中燃烧，映出他坚毅的脸孔，化作他华丽的铠甲。 杨戬横执手中的长刀，与他对峙，任凭脚下的火焰将自己包围，不动如山。 “裂缝已经彻底关闭，你回不去了。” 悟空迎向他的目光，回道：“也就意味着，终于可以抛却那些奇怪的妨碍，痛痛快快地战一场了。” “你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但现在不是我们战斗的好时机，这地方太脏，需要清扫。”悟空遗憾地说，“真可惜，你得等一阵了。” 他抬脚，地面登时崩裂。 穹顶在冲击中坍塌，碎片如雨落下。气浪将它们远远吹飞，砸到天兵们的装甲上，将虚伪的威严砸得粉碎。 悟空悬浮在半空中，环视四周，目光如箭。 “谁先来？”他高声问道。 一片静默。 “说话啊，五百年了，怎么还是这样一群鼠辈？” “泼猴，莫要嚣张！”李靖厉声道，“今有反賊劫狱，将你释放，但若你肯与其断绝关系，束手就擒，还可饶你一命。否则，定叫你形神俱灭！” 悟空捂着肚子，嗤笑起来，笑得浑身抖。继而仰起头，放声大笑。 “大胆妖猴，你笑什么！”哪吒上前一步，质问道。 悟空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轻蔑地扫视了一眼，说：“我笑你们这些神仙，给我套上了那么厉害的镣铐，却还一个个畏畏缩缩，只放空话，不敢动手。实在可怜，可怜啊！” 众人受他一激，纷纷亮出法宝，怒不可遏。 天兵们也都摆好了阵型，架起武器，把他团团围住，密不透风。 “这才像话。” 悟空单手伸向前方，摊开，出了挑衅。 “来啊！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第九十四章 神威 动能武器纷纷动，悟空将双臂交叉护在面前，全身上下一刻不停地遭到轰击，他却扬起了嘴角，像是在享受这久违的感觉。 高撞击带来的能量被火红的铠甲吸收，层层累积，直到极限。 他猛地转身，向着身后的天兵部队起冲击，如同最耀眼的火流星，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尾迹。 天兵一个接一个炸开，在怒放的烈焰中焚毁。随着悟空的移动，围成一圈的天兵阵列上迅绽放出一连串的火球，将每一个人的脸都映得惨白。 “妖猴看招！”广目天王大吼一声，挥出了手臂。 红色的长龙从他身后飞出，张开大嘴，露出密布其间的电磁束缚器，狠狠咬向那颗飞驰的流星。 悟空收住身形，双脚骤然一蹬，踏着龙头跃上高空。 红龙的双眼出现了不稳定的闪动，相触的两者分离之后，它便歪向一边，嘴里冒出大量浓烟，勉强维持着度，在擦身而过之后开始缓冲。 闪耀着青光的巨剑划破长空，向悟空的头部横斩而来。其快如闪电，竟将剑身周围的空气电离，形成一道高频振动剑锋。 悟空不得已后退一步，避过增长天王的青云剑。趁此机会，持国天王拨动了玉琵琶的琴弦。 法音散开，空气中出现了冰蓝色的结晶。悟空不禁皱眉看向自己的双手，一种自内部的迟滞感开始蔓延，瞬间传至全身。 他试图吸收周边逸散的能量来阻止这股寒气，却无法调动越来越麻木的身体，构成他的每一颗粒子都在失去能量，进入绝对零度。 青云剑再度斩来，避无可避，将他分割两段。周围的天兵争相涌上，抛出电磁镣铐，将他的尸身牢牢禁锢。 “哼，倒是多了些许新花样。” 另一个悟空飞了上来，出一声长啸，在四大天王的惊愕中向着他们扑去。 多闻天王连忙撑开手中的混元伞，一道弧形护罩挡在前方，将悟空的冲击尽数化去。 被混元伞弹开的悟空向后翻了几个跟头，不疾不徐地将手伸向脑后，揪下一撮毫毛撒出。飘散的毫毛在空中飞扬了一瞬，猛地冲向包抄过来的天兵，一边蚕食它们，一边生成新的复制体。 上千只悟空同时看向被围在中间的四大天王，各自做了个鬼脸，从各个方向起了攻击。 “哈哈哈哈，看你能拦住多少！” “泼猴，休得猖狂！” 悟空看向那个扎着包子头的身影，笑道：“原来是三太子，五百年不见，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哪吒怒喝一声，扔出手里的乾坤圈，同时动了脚下的喷射器，提起火尖枪就向悟空刺去。 乾坤圈出熠熠金光，在悟空的分身间疾弹射，竟出现了些微残影。分身们的躯体被瞬间割断，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承受了上百次来回切割，很快坠落谷底。 “这么花哨的法宝，花了不少心思吧。”悟空轻松地躲闪着火尖枪的攻击，不忘向敌人出嘲讽，“可惜，中看不中用！” 哪吒果然怒气更盛，背上的四条机械臂各自取出了武器，对悟空起了疯狂的进攻。 两人化作两道流光，在两界谷上方交缠，撞击，数十回合之后仍不分胜负。 “哪吒，莫再拖延！”李靖忽然喊道。 “知道，少啰嗦！”哪吒后退一步，挺起胸膛，大喝，“受降吧，泼猴！” 接着身后两道红影闪出，即使以悟空的强大目力，也只觉眼前一花，两肩一凉。 两道笔直的飘带穿透他的琵琶骨，长达千米，末端深深插入他背后的岩壁中！ 哪吒在意念中诵出法诀，混天绫瞬间又变得柔软异常，从岩壁里抽出，将悟空紧紧缠住，拖下地面。薄如蝉翼的红色绫带，呈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坚韧，竟让他无法防御，无从挣脱。 悬崖边上的李靖腾云而起，飞至哪吒身边，手中的玲珑宝塔向空中射出一道光。一根细线从空中笔直照下，移动到悟空的位置，分成八份，在其引导之下，一圈圈光环从天而降，笼罩在悟空周身，构成一座光塔。 “妖猴，这下看你还往哪逃？”李靖俯视着塔中的悟空，向他身后做出手势。 山谷震动起来，悟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高数百米的钢铁巨人，正挤塌两边的山崖，大步向自己走来。 “巨灵神？也算是老朋友了。”他悠闲地说，“用这种被我毁了几百次的破铜烂铁，也想灭了我，怎么，你们就这点本事了吗？” 托塔天王冷笑着说：“别再嘴硬了。连紧箍咒都没动，我们就能将你制服。当年的齐天大圣，也不过如此！” 悟空嬉笑道：“哟，费了这么大劲才把我定在地上两分钟，还要装作轻松地夸耀，要不要脸啊？” “你说什么？” “我说，休息了两分钟，爷爷又有精神陪你们这帮孙子玩了！” 悟空的身体忽然缩小了一下，缠在身上的混天绫出现了松动，被他拉住一端，从体内扯出，用力甩向困住自己的光圈。 轰！ 由致密分子排列而成的混天绫，与上亿度高温的宝塔光环相撞，受约束的结构霎时间被巨大的能量冲散，化作平地上爆的新星！ 白光将整个两界谷吞没，海量逸散的中子直接击溃了大部分实力较弱的神仙。就连哪吒和李靖都不得不向后退去，抵挡这突如其来的爆。 强光终于消散，悟空迎着不断坠落的天兵残骸，走到巨灵神面前。 他压低重心，右脚后移，深吸了一口气，踏碎地面，斜冲而去！ 金刚之身重重地撞在巨灵神的装甲上，形成的气浪将地面扫出了一块空白，撞散在山崖上，激起层层碎石。 然而巨灵神并未损毁，悟空不由一惊，被它的大手抓住，狠狠砸向地面！ 他在划出一道几百米长的痕迹，才终于停了下来。 悟空抖落一身的碎块，看向那个不可一世的巨人，再一次起了攻击。 巨响在谷中回荡，巨灵神依然不见损伤，再强大的攻击都只在表面的装甲上泛起几道涟漪，便销声匿迹。 躲了几次之后，悟空又一次撞上了它的巨掌，被打落下地，淹没在五指监狱的废墟中，很久都再无动静。 天宫内响起一片欢呼声，众人皆为新一代巨灵神的技术喝彩，它是无数次失败后的技术结晶，这次亮眼的表现证明了天庭的实力。 但他们当然不会以为那只妖猴就这样如此轻易地落败，一道道指令布下去，巨灵神身上掀起了一组组针对性武器，体内的神威射线也开始充能。 在分析了悟空的生命构成物质后，天庭已经有能力制造专用的反制武器。它将通过巨灵神的双掌射出，断开悟空的每一个化学键，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重重射线在两界谷扫过，细小的飞弹不断轰炸，将符合特征的悟空细胞冻结，消灭。 巨灵神的双手开始变化，展开为密闭的盖子，向悟空所在的地方按下。 第九十五章 齐天 一个个散热口从上至下依次打开，墨绿色的光芒沿着巨灵神结构复杂的双臂游走。 这个庞然大物全身几乎每一个部件，都是为这一击而生。它们相互配合，将那道致命的光线输送到巨灵神的掌心，一触即！ 正当此时，废墟之中延伸出一道裂缝，绕过巨灵神宽达数十米的大脚，在它身侧画出一道半圆。 巨灵神打了个趔趄，左腿一矮，陷入坍塌的地面中。它不得已伸出手臂撑在地上，保持住自己的平衡。另一只手锁定了敌人快变化的坐标，再次按下。 悟空飞奔至五根相位转换柱间，双手平按在中央那根最高的圆柱上。过于巨大的体型差，让他看起来分外渺小，就像趴在一堵贯穿天地的高墙上。 他双手骤然力，击入相位柱底部，裂缝迅划过一圈，扩展到对面，出巨大的断裂声。 悟空的双脚深陷于地面，身上出骇人的金石之声，将全身的力气汇聚于双手，大喝一声： “起！” 与巨灵神等高的黑色巨柱拔地而起，在悟空的挥动下，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击！ 相位柱重重地砸在巨灵神头顶，将它打得弯下腰去，脚下的深坑进一步塌陷，扬起漫天沙尘。 钢铁巨人的体内出沉闷的轰鸣，双脚展开粗大的支架，硬是顶着头上的相位柱站起身来。 悟空又是一声长啸，整个身体燃烧起来，激射的能量如同一条金龙，从相位住底部盘旋而上，竟将它的功能强行激活！ “相转移护盾遭到中和，五秒后失效！” “动神威射线！” “指令无效，生器受到干扰。” “是相位柱的作用场约束！” 天宫的指挥室内一片慌乱，他们都没有想到，使用虚数空间中所提取的技术制造的神威射线，会被敌人以这种方式反制——他们关押他的方式。 施加在巨灵神身上的相转移护盾被完全击破，再也无法化解打到它身上的动能。 相位柱再次被举起，悟空升到了空中，将举过头顶的巨柱抡出一道圆满的弧线，一棒砸下！ 装甲片片崩落，巨灵神身体各处的光芒暗淡下去，跪倒在地。 又是一棒！ 钢铁巨人终于扑倒，再也无法动弹。倒地的冲击将五指监狱彻底摧毁，其余四根相位柱也东倒西歪地架在山崖上，大块大块的崖壁为之断裂，坠入深谷。 众仙均惊愕得无法自持，表情在恐惧中渐渐扭曲。 悟空转了转手腕，向两边偏转了几下脖子，凌厉的目光扫过一圈，停留某处悬崖上。 观音迎着他的双眼，说：“已经看够了。” 随后，念动了紧箍咒。 与此同时，悟空身体一纵，飞向观音。 “菩萨小心！”木吒反应迅，抄起手中神兵上前迎击。 一个照面之间，悟空与木吒扭打到一起，调转了方向，一拳打在木吒脸上将其击飞，接着度不降反增，继续冲去。 刹那之后，他已飞至观音面前，拳势如雷！ 下一瞬，却整个人死死定住，面对近在咫尺的观音，他的拳头却再也无法接近一寸。 晚了一步的狂风席卷而来，掀掉观音的兜帽，露出她晶格化的皮肤，和闪耀着湛蓝光辉的右眼。 “在那边琢磨了不少新东西呢，猴头。”她说，“上一次见面时，你还不会飞。” 悟空死死地盯着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女人，咬牙切齿地说：“这不可能！你明明没有完成它，怎么会控制得了我？” “哦？作为一个实验对象，你对紧箍咒又了解多少呢？” 他正要回答，忽然感觉右手一松，收了回来。他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同样活动自如。于是他大叫一声，再次出拳。 然后再一次定在了空中。 观音悠闲地理了一下胸前的长，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对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拥有无上的控制力。作为一种尚未了解的生命体，或许我们暂时无法创造你，但可以试着毁灭你，毁灭总是更容易。 “不过我想中间似乎有点小小的误会。植入你体内的那段生物程序，可能感觉上是那种让你失去控制力、不辨敌我的狂暴病毒。并且从你的表现上看，我相信你已经察觉到它有能力致你于死地。但紧箍咒不止于此，它要有意思得多。” 悟空骂道：“呸！不就是能操纵我行为的伎俩，行了如此卑鄙之事，你倒引以为豪。佛门，果然五百年了还是这副鸟样！” “很遗憾，要是没有今天的劫狱，还可以达到你所说的那种完美境界。现在我是没办法操纵你，却依然能够控制你，以残缺的形式。”观音微微一笑，“比如我说，不准飞。” 定在空中的悟空忽然手脚一晃，掉落下来。不像是自由落体，而是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掼到地上。 “你一定在想：死女人，我偏要飞。是吗？” 悟空艰难地撑起身体，动作极为不协调，像是与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在做斗争。 他抬起头，眼中燃起熊熊焰火，盯着观音。 观音的脸抽动了一下，似是非常不喜他的眼神，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低头。” 不。 悟空的头一点点地低下去，他极力抗拒着，身体各处都传来可怕的“咯咯”声。 不！我绝不服从！ 地面在他掌下碎裂，周身的空气在沸腾，而观音依旧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他。 最终，他高昂的头颅也没有完全低下去，维持着平视的姿态，不屈的双眼斜向上方瞪着观音。 她略为惊讶：“我想这可以归结为注入进程的不完整，但这种程度也足以完成很多有趣的指令了。你看，我完全可以放你走，等你回到救命恩人身边，如何？” “观音，你，你们所有人……”悟空艰难地开口，“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好，你来。”观音轻轻挥手，撤去了咒语。 悟空猛地暴起，却在接近她的一瞬感受到了体内的危险信号。他急忙偏转方向，收不住姿势，在观音身后滚出很远。 “在场众仙，你尽可以挑一个喜欢的目标杀掉。我知道，你有能力破坏往生，可以给我们带来真正的死亡。”观音回过头，淡然道，“但是等价交换，你也会死，而且你同样知道，我们有能力阻止你的重生。如何，要杀了我吗？或者考虑一下，换成佛祖？” 愤怒溢满了悟空的身体，握紧的双拳不住地抖动。他仰起头，出响彻云霄的怒吼。 “事情都解释清楚了，这一回我们可没再骗你，一切都正大光明。那么……”观音在意念中动了咒语，“随我走吧，踏上你的西游之途。” 悟空静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观音收起了和善的笑容，说：“跟我走，现在。” 他依然没动。 “你坚持得越久，痛苦就越深。**的痛苦只是其次，当你的意识被碾碎时，你终会屈服。” 他知道，他已经感受到了那种剧痛，即使是他，也无法控制灵魂的哀嚎。 但他不能屈服。 绝不。 一道残影闪向观音身后，身法如电，竟让她来不及阻挡。 她看到悟空冲到废墟之中，在紧箍咒的折磨下，以非凡的意志力支撑着，一点一点地扛起一根相位柱。 “菩萨，怎么办？”木吒回到她身边，问道。 “观音大士，他怎么会脱离控制？”在一旁躲避的众仙也都围了过来，一脸担忧。 观音望着那处，眼神变得愈残酷：“他撑不了多久！即便让他反击，也不过一命换一命！” 其他神仙们面面相觑，几欲先走，不愿当那个陪葬品。 然而眼前的景象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让他们不由自主停下来观看。 残破的相位柱被一层迷幻的光团所包裹，以不可思议的度开始缩小。长度从四百米变成五十米，又瞬间变成一米，并且还在继续小下去。 “这……这是在干什么？”李靖不觉问道。 哪吒眯起眼，第一个现了玄机：“密度。他在提升相位柱的密度。” “不靠任何装置？怎么可能！” “那家伙本来就是个不可能存在的生命体。”哪吒说，“快阻止他！一旦密度过临界值……” 说话间，他已纵身飞出，但在靠近悟空的地方，他察觉到了危机。 晚了。 哪吒惊恐地看到，越来越多的碎片从废墟中飞出，围绕着悟空开始旋转，度瞬间加快，只能看到连成一片的幻影。 四周的山岩也开始破碎，像脆弱的积木，大片大片地倒塌，化作细小的碎块，加入到那场风暴中。 整个两界谷在崩溃。 李靖叫道：“菩萨，快加强紧箍咒的效果！” “不。”观音说，“那只会坚定他的决心，让大家同归于尽。” “那怎么办？” “谈判。”观音极不情愿地说，然后向对面喊道，“悟空，请你放手！” 悟空讥讽道：“你无所不能的命令呢？你高高在上的威严呢？哈，爷爷我五百年也没闲着，就琢磨出了这个让你们都害怕的东西。现在看来，这五百年过得值！” “放手吧，你会毁掉整个星球的。谁都不想就这样毁灭。”观音好言相劝，“放手吧，大家各退一步。” “我无法信任你们。” “我这就连线佛祖和玉帝，给你保证。” “难得看到你这么低声下气，但那两个垃圾的承诺同样没有价值。” 悟空高举着右手，已经缩成手掌长短的相位柱仍在旋转。他随意地抛动它，引得周身的风暴一阵混乱，众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你说得对，跟你们这帮孙子死，太浪费！”他将相位柱还原回半米长，一层无形的力场包裹上去，消除了它的引力。 观音明白，那是只差一步就能完成的中子星，正如只差一步就完成的紧箍咒。 于是她默默颔，让众仙退去，以此示弱。 “再敢念那紧箍咒一个字，就全给我死！” 悟空向他们竖了个中指，提着相位柱，迈起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两界谷。 在他身后，碎片坠落下来，如同一座灰白的坟茔，埋葬了天神们曾经不可一世的自尊。 （本卷完） 第一章 冷战 战争，战争从未改变。 旧世末期，人类第一次制造出核子武器，破坏力出常规武器上万倍的炸弹，足以在瞬间毁灭整整一个城市。数万人直接被高温焚尽，辐射带来的伤害更是能够持续影响几代生命，升腾的蘑菇云宣告了新的地狱的诞生——人类自己创造的地狱。 核武器打破了原有的格局，世界大战由此终结。在这种终级武器的威慑下，没有人敢于再次轻易挑起战争，尤其对于那些双方都拥有核弹的国家而言，任何不慎都将导致两败俱伤。 笼罩在蘑菇云阴影下的人们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和平状态，他们不再打仗，转而开始了军备竞赛，貌似文明的外交之下，是另一种更为恐怖的厮杀。 这种畸形的和平并未持续太久。军事大国开始为日益贫乏的资源，露出贪婪的爪牙。被各方大佬勒索，禁止研究核武器的小国，不甘于一直受威胁，暗中打造了自己的王牌。 明知道这些核弹会把世界毁灭好几百次，他们还是毅然按下了射钮。换句话说，既然核弹头的当量被造得越来越大，就没有不把它用掉的理由。 讽刺的是，末日之战过后六百年，他们又落入如此相似的局面。 已统治众生、不再将核弹视作威胁的天神，遇到了另一件终级武器。 他们拥有消灭敌人的手段，却仍不得不忌惮于他的反击。 新的威慑关系就此建立，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太白金星揉了揉酸痛的双眼，走到投影前，强打精神，调出整理好的报告。 消灭了反叛军领袖金蝉子后，好不容易迎来彻底放松的五十年，却在这几天被狠狠打破。大堆的工作落到了他头上，让他忙得焦头烂额。才刚刚收拾完两界谷的残局，又要马不停蹄地收集材料，主持战略会议，真是苦不堪言。 “JL－7。”他按下按键，投影上显示出净琉璃的身影，“原赛博格军团成员，于刑罚中逃逸。由于对该目标的关注度较低，未找到相关记录，五百年间的详细行踪不明，初步确定集中于东土荒原。二十年前于流沙河区域留下过活动痕迹，在多次战斗中被观察到存在瞬间位移行为，疑似与帝江mk.I有密切关联。 “目标使用标准人造人战士装备，拥有较强的视距内远程打击能力，中近距离战斗力中上。战场经验丰富，机动性极强。存在人造人通常缺陷，无法自主行动，需要指挥。 “综上，评估为a级目标。因目标可能装载帝江战车上的核心部件，攻击时应尽量避免造成腐蚀型和震荡型伤害。” 随后，投影切换出天蓬原先的资料照片，并在旁边附上最新拍摄的变身后画面。 底下隐隐响起一片惋惜声。玉帝咳了几下，扫视全场，以示严肃。 “天蓬，前天河量子计算机阵列负责人，武器研部技术总监。曾因触犯天条，被罚堕入畜生道。近几年在凡间的高镇活动频繁，并未掩饰身份。但其进入高镇之前，曾有一段活动记录缺失，在该段时期之后，目标由于不明原因恢复人身。观察显示，此次恢复并不彻底，在一件特定条件下，目标会产生反弹性变异。 “正常状态下，目标的身体素质出凡人两倍水平，变异后将进一步提升，且拥有自愈能力。总体来看，战斗力偏弱。但该目标拥有较强的工程技能和知识储备，有在凡间仿制天庭制式武器的记录。据推断，搜捕行动中现的飞行器很有可能为目标制造。 “经研究决定，将天蓬定为B级目标。根据目标在天庭时的心理评估结果，计划对其尝试劝降或策反行动。” 投影再次切换，显示出一只黑无常，和一台天狱机甲。 “未知名目标，临时代号为无常。该目标为人工智能，拥有极强的入侵能力，曾在不留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盗走地府的黑无常机体，劫狱行动中，五指监狱的异常封锁也确认是目标所为。听令于玄奘，多次帮助其完成电子战及其他辅助工作。 “目标评估为B级，来源待查。观察表明，目标暂时只能依附于无人机中。计划在应对时切断范围内网络，阻止其转移，然后完成击毁。” 太白金星顿了顿，调出下一份资料，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液态金属机器人，其同伴称之为白龙。多处证据表明，目标真实身份为入侵杀手机器人的人工智能。攻击力极强，对所依附机体存在性能挥，目前记录在案的表现有：音移动、分体、微米级变形、算级破解能力…… “综上，评定为s级目标，对其来源予以特别关注。目前正在对所有系统进行盘查，怀疑该机体为天庭生产，但机器人生产线未找到异常痕迹……和无常类似，该目标似乎极力避免接入我方网络。应对方案以捕捉为主，特殊情况下允许使用致命武器。 “此外，建议地府进行大范围清查，寻找该目标的一切活动记录。由于记忆的模糊性，难以对具体的线索进行定位，工作量较大，列为长期任务。 “剩下两个敌方目标涉及最高机密，由观音大士进行详细说明。” 说完，他礼貌地让出位置。 观音走到投影旁边，按下按键，投影范围一下扩大了两倍，大量资料出现在空中，两个头像位列中央。 “目标悟空与玄奘，并列u1tra级。下面我将直接跳过悟空的部分，直接进行玄奘的分析。”她环视场下窃窃私语的与会者们，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想听相位柱的材料数据，和它被改造成中子星物质的研究报告。但请各位清醒一点，悟空是我们关押了五百年的重犯，我们对他了解得够多了。 “紧箍咒计划曾受到多方指责，你们不相信这段生物程序能对悟空进行完全掌控，担心他加入西游之行后会制造意外。现在他脱离了控制，反倒有人借此对我起进一步声讨。如果不是执行了这个计划，现在留给我们的就只有惨败。什么才是这次事件中需要抓住的关键，你们到底有没有起码的判断力？” 低语声渐渐消失，他们各怀心事，心情复杂地等待观音说出下面的话。 “一个根本不该有机会逃脱的罪犯，竟被区区几个反叛军释放，这才是更应该关注的事。很多人不同意将玄奘列为u1tra级，我想你们都低估了他的危险性。 “没错，他是我制造的第一个取经人，因为大脑存在反馈缺陷被我抛到下界。没有按正式流程进行登记和销毁，是我的失职，因为当时的本意是将他的生长列为一个观察课题，并未考虑到之后生的种种意外。 “他拥有不合常理的信息储备，极为精准的洞察力，以及对我们弱点乎想象的掌控力。有人说是因为天蓬透露了我们的信息，也有人说是因为有无常和白龙两个智能体辅助，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人都宁愿听一个只做了简单改造的凡人指挥？ “而一个前段时间还对自己身份一无所知的凡人，为什么会瞬间实力大增，变成这支反叛军的领袖，完成一系列有组织的针对性袭击？ “我分析了大量的亡者记忆，试图找出玄奘身上这些变化的原因，然而由于记忆提取通常只能还原成大概的信息流，所取得的进展不大。不过玄奘生突变的时间点，已经被缩小到可追查的范围。在这段时期内的某个事件，让我不禁对在场的某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玄奘从小就居住的岩洞，在某一天突然使用无线节点出了可疑的金矿坐标。此后不久，附近的某个非法科研机构遭到了妖怪袭击，丧生于这场袭击的凡人却均未留下事件记录。如果不是循着时间查到他们的灵魂，谁也不会现这场袭击。那么，是谁掩盖了这一切呢？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观音看向会议室的一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大家应该都记得，五指监狱被封锁时，有一位神仙还在监狱之内。他切断了所有通讯，一意孤行，打算自己了结此事。结果他没能阻止劫狱，在之后对悟空的围剿中，也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对此的解释是受了重伤紧急转移，之前在监狱中的行为，倒也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遗憾的是，刚才说到的那个非法科研机构，所查出的幕后主使，正是这个人。而托塔天王提供的某条线索，建立起了金矿坐标和这场袭击的确切联系，更是坚定了我的想法。 “我很有理由怀疑，正是他别有用心地掩盖了那场袭击。而其目的，正是掩盖他在此期间和玄奘的接触！” 说完，她伸出右手，直指前方。 “杨戬，你对此有何解释？” 第二章 新计划 “这么弄会改变它的现有物理性质吗？别突然衰变，搞个大爆炸啊！” “只是改形状的话，不会。” “那就开始吧。末端压平，然后再往上掰弯一点点……对，差不多就这样。中间开一道缝。” “多宽？” “看你喜欢，一厘米左右吧。” 悟空端详着被改造过的相位柱，拿在手里试挥了几下：“你说的这个撬棍造型，感觉没什么特别的。改成这样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么？” “因为这样很酷！”白龙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然后跳到他坐的那块大石头上，好奇道，“哎，当时那一手怎么办到的，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肯教我原理？” “我真的不知道。”悟空诚恳地说，“我不像你们几个，满脑子的科学道理。我知道的那些，都是当年养小白鼠的时候现学的，不成体系。” 白龙晃着双脚，望天：“唉，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公平。天赋异禀的人不用建模解析就能徒手造中子星，我们不知得花多少年，才能理解其中的奥秘。悟空，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有谁教过你吗？” “没有。”他有些怅然地说，“而且，我还不够厉害，还差得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另一边的净琉璃靠在天狱机甲腿上，非常认真地给自己的狙击枪做保养。 玄奘和天蓬从远处走回，受到白龙毫不客气的指责。 “就你们两个麻烦，动不动要上厕所。上就上吧，跑那么远，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天蓬说：“我也不想啊，白龙小姐，谁让你听力那么好。离得近了，你又嫌我们恶心。做人真难啊。” “切。”她转向玄奘，审问道，“没趁你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时候把答案告诉他吧？” 玄奘摇头：“我可不敢再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嘿嘿嘿，这样我就还是知道答案的两个半人之一。”白龙得意地向天蓬做了个鬼脸。 她说的自然是劫狱行动之前，玄奘提到的那个关联，他和悟空之间的关联。 在头两个提示的基础上，当她现五百年前就被囚禁的悟空，竟然认识玄奘的时候，就推测出了那个可能性。与此同时，白龙也明白了，为什么玄奘会坚持不肯把话说清楚，只让他们自己去猜。 无论是敌是友，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越多，情况就越复杂、越危险。不旦会破坏将来的行动，已经取得的成果，也很有可能破灭。 至于知道这件事的那半个人，指的就是悟空了。由于信息量的限制，他只知道玄奘曾向过去传递过信息这一个事实，出于安全考虑，玄奘决定还是暂时不把全部事实告诉他。 “而你竟然同意了，你怎么管得住自己的好奇心？”白龙难以置信。 “这五百年我想了很多，囚禁的经历教给我一件事，光凭我一个人无法打败他们。”悟空说，“玄奘救过我，我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这事我会听他的安排。” 他想要的不是统治天下，万物臣服。他要的只是自由，为此他必须消灭那些试图控制一切的仙佛。而他知道，玄奘是与他同一战线的可靠伙伴。 白龙又看向天蓬，说：“至于你，一下子想不出来，就放弃了努力。真是个自暴自弃的家伙。” “玄奘先生不是说，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吗？如果不是为了说服你，他其实并不想提起这件事的。” “噫，所以你跟那边两个忠犬一样，不明不白地也愿意给玄奘卖命吗？” 天蓬非常好脾气地解释说：“不是这样的，白龙小姐。整个行动中，玄奘先生是我们之中最有可能丧生的那个人，他愿意为此赌上一切。而且他事先就坦白了自己有秘密，而不是选择彻底隐瞒，因此我相信他不存在任何欺骗。 “可是我想，大家此时和我所关心的是同一件事。玄奘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他人都出了赞同声。 “进展的确非常突然。”玄奘坐在矮一级的石块上，捡起几颗石子，在手里翻转，“在没有得知，或者说没有激活五指监狱的信息之前，我本来的计划是摆脱追捕，利用杨戬这层关系与敌人的大军周旋，同时对几个战略目标动奇袭。要是成功得手，我们就能赢得喘息的机会，趁机展势力，扩大战果。然而现在，悟空一下子就建立起了中子星威慑，突然就获得了出预想的和平，反而让我更觉得不安。” 白龙说：“有什么好不安的，直接让悟空提着相位柱到他们门前叫板，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问题在于，敌人同样对悟空存在威慑。他们的效率同样出了我的预料，本以为巨灵神已经是极限，没想到还有紧箍咒。目前的情况，就是谁也动不了谁。终级武器一旦启动，就失去了威慑的意义，相比之下，冷战状态会更容易把握。 “现在就是比谁更快打破僵局。敌人的目标很明显，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求制约中子星物质的手段。而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利用宝贵的和平时期获取足够的力量，完成布局，让神佛所统治的世界得到解放。” “咦？难道我们的目标不是打败他们？”白龙不解道。 天蓬说：“如果只是单纯击败他们，对于人类整体而言，状况并没有改变。废土时期持续了六个世纪，在轮回网的绝对控制下，人们的信念已经被彻底摧毁，回归到没有科学素养的愚蒙时期，并且再也没有机会展起来。这样的人类只是一盘散沙，即使没有了统治者，也无法恢复真正的文明。” “那我们先搞定敌人，再做引导也不迟啊。”白龙说完，摆了摆手，“啊，我只是站在旁观者角度随口一提，不必太在意。” 玄奘说：“失去了对立面，你就很难扭转那些根深蒂固的观念。也许可能，但那将耗费大量的时间，我们等不起。” “好吧。”白龙环视了一圈，自嘲道，“我们六个人，完成这个壮举真是绰绰有余呢。” “我们有能力制造无人机，获取足够的生产能力，建立更多的基础设施和生产线。第一个据点我已经想好了，就是你曾经提过的蛇盘山钢铁厂，那里可以取得初期资源。”玄奘说着，脸上划过一丝担忧，“但这几天我一直为一件事犹豫。两界谷一战过后，杨戬肯定会受到严格审察，棱镜的使用权必定会被收回。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将处于敌人的监视之下，这是极其不利的情况。” “是哦，微粒干扰已经没用了。再说大范围建造设施的话，再怎么遮也遮不住。” 一直在旁边转着相位柱打时间的悟空，听到这里忽然插了一句：“避开杨戬的神眼吗？这个我倒是有些经验。” 第三章 非常规隐形 想象世界是一张纸，一切都是这个平面上的二维画像。 当一个人观察其他物体时，他会看到什么？ 线条。 无论被观察对象的体型多大、形状如何，能看到的都只有线条，区别只在于长短。并且如果前方有更大的物体进行遮挡时，所要观察的对象就会完全隐藏在一条更长的线之后。 那么想要看到它该怎么办？ 二维世界的人或许会有一些属于他们的办法，其中一些应该和我们所熟知的方式相似，例如移动自己的位置，绕过障碍，从另一个角度去观察。但若是对象藏身于一个封闭的圈内，就无论如何都看不到了。 这对于三维世界的我们却不是问题，从上方俯视纸面的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看出东西位于圈内。低维世界的一切秘密，对高维世界而言都是公开透明的。 设想一下，若是高维世界的这种观察能力可以被低维世界获取，情况会生怎样的变化？ 若是有一面镜子，一个越了二维的存在，通过反射的虚像，将隐藏在圈内的对象展现给观察者，还会有什么东西是看不见的吗？ “你是说棱镜？”白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形象的比喻。不过它的原理我们早就知道了，接下来呢？” 悟空说：“在这个假想的环境下，如果想隐藏自己，你会怎么做？” “封闭的圈只对二维世界的同类起作用，它的遮挡已经失效了。那么就只有两种办法，隐藏本体，或者破坏光路传播。” “没错。微粒干扰，大概就属于隐藏本体，效果相当于把自己变成和纸面一样的颜色，干扰从第三维度看到的画面。虽然二维世界的同类依然能看到其存在，但从高维俯视，就会看不出物体和纸面的分别。我猜得对吗？” “基本正确。但这个办法也失效了，那就只有从光路传播上下手。”白龙想了想，问道，“可是我们去哪弄一个高维的障碍物啊？” “别把自己当成三维生物，暂时丢掉你的常识，以二维生物的思维去推断。”玄奘把手里的石子撒到地上，低着头说，“对于二维生物来说，即使头上有一面镜子，他们也抬不起头来看镜子里的影像，因为他们的世界没有高度。” 说着，他在地面上画出一个简单的示意图，然后用自己的手掌当作棱镜，竖在一颗石子上方。然后缓缓放下，用手指在石头跟前画了一个圆点。 “他们需要再次成像，将镜中的三维画面转换成自己能理解的二维投影……啊，说到这里，我大概明白悟空的意思了。” “要怎么弄，你倒是说啊。”白龙追问道。 悟空把相位柱捅到圈内，在地上弄出了一个深坑。“这样一来，他们看到的东西就无法还原了。”他说。 “什么鬼？虽然我懂你的意思，但这样太暴力了吧！我们是圈里那个石头，我没理解错吧？”白龙转向天蓬，征求意见，“你看，都碎了。” 天蓬一脸汗颜：“我想只是因为这个模型不适于演示，白龙小姐。这个演示的意思，应该是扭曲平面，影响三维角度的观察吧？方法得当的话，是不会影响到那个区域的二维物体的。你可以把这块地面在脑中自动替换成一块延展性很好的橡胶。不过悟空大哥，我们现在什么设备都没有，做不到这一点啊。” “谁说没有了？”悟空掂了掂手里的相位柱。 白龙和天蓬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杨戬总是要自己也进到虚数空间里，才能看到你的位置。五指监狱的那些实验观察记录，也都是他亲自进场才取得的。”白龙回忆道。 玄奘则提出了一个疑问：“扩展到我们的三维世界来看，这就相当于引力场扭曲。对我们确实不会造成伤害，但这会不会导致时间流的不均匀？你知道，对宇宙的观测证实过这样的现象。” “虽然不太明白这个理论，但据我在虚数空间里的经验，不用担心这种问题。你们都接近过相位柱的作用区域，也没生这样的现象。” 天蓬说：“我还想到一个问题。这样一来虽然反制了棱镜，他们却能很明显看出这片区域生成影像的异常，不就达不到隐藏的目的了吗？” “这倒无所谓。我们现在需要隐藏的不是位置，而是我们的行为。况且现在这个局面，他们现了我们的位置也不敢派侦查机过来，除非他们不想玩下去了。”玄奘解释道。 白龙拍了下手：“那就愉快地决定了。只是我还有一件事很好奇，悟空，你是怎么拿动那么重的相位柱的？” “你也可以拿啊。”悟空说着随手就抛了过去。 “不不不不啊啊啊啊啊啊！啊？诶？”白龙总算冷静下来，不敢相信地看着差点被自己扔出去的相位柱，“好像真的不重哦。” 她抬起头，现除了悟空和她还在原地，其他人都跑出了好几十米远。天蓬直接变成了猪妖，一脸惊恐地望着她。就连净琉璃也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不要恐慌，我又不会害大家。”悟空拿回相位柱，调皮地笑了笑，“质量虽然没变，但可以分出一部分能量用于抵消重力。如果停止能量供应，重量就会变回来。到时候才好玩，这么小的体积，往放地上一放就会陷进去。” 白龙计算了一下，惊讶地说：“那要是再小一点，不就直接陷到地心里面去了？我靠，这东西真是怎么用都能灭星啊！” 走回来的玄奘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禁问道：“悟空，你在五指监狱吸收的能量能用多久？” “一个月吧，还要留一半的能量，在需要时形成中子星物质。” “风险挺大的，还得想办法给你充能才行。” 白龙插嘴道：“去哪找核燃料香蕉？” “当着别人的面拿猴子这个梗开玩笑不太好吧。”天蓬劝道。 “吃得最多的猪头没有立场反驳！” 天蓬无奈地摇摇头，提议道：“我记得悟空大哥有改造身体的能力，不如由我进行理论指导，帮你在体内构造聚变反应堆？” “可以吗？” “试试吧，我认为以你的能力应该可行。” 白龙斜了天蓬一眼，说：“别信这家伙，他老做些空头承诺，小女孩的球都没给修好呢。先别废话了，我带你们去见那个钢铁厂的神经病。” 说完，招呼一行人赶紧上路。 “等等，说起球……”走在路上的玄奘，忽然盯着旁边的天狱机甲，步步逼近，“FTB，你在救我之前，居然还抽空去捡了黑无常机体里运载的自行机炮，真是另人佩服的优先级调度。看来，我该给你的脑子做点手术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主人！时间不等人，我们还是快开始行动吧。” 第四章 猎车手 返程的路上，铁狗拉响了汽笛，向车队出停车信号。 “老大，有情况？”手下爬到他的车窗前讯问。 他摆了摆手，阴郁地说：“歇一下，让弟兄们去附近找点吃的。” “遵命！” “哎，等下。”他想了想，补了一句，“实在找不到，也别抓蟑螂，宁肯不吃。” “好嘞。” 铁狗下了车，倚着生锈的车门点了只烟，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 几个没出去打猎的手下都跑到下风处，贪婪地吸着飘过去的二手烟，他们可没福气享受这种奢侈品。尽管每次吸的时候都呛得不行，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但他们都把吸烟当成是一种荣耀。 铁狗回头，看着自己一无所获的车队，不由得开始思考回去后该怎么向龙骨解释。 按以往的经验，他带着自己的车队埋伏在常去的大道附近，却没守到任何猎物。 往常只要等个一两天，总能有车经过。他只需一声令下，身边的小子们就会熟练地射出鱼叉，把那些商人的汽车拖回来，拿回去投入熔炉。即使是武装商队也不怕，他的摩托车手会抛出独门研制的破片土雷，让他们乖乖就范。 会不会最近的猎车太频繁了？ 铁狗摇了摇头，这次的间隔比上次还要长，没道理等不到车。这条路可是通往高镇的要道，商人们都会往这走，虽然知道会遇上猎车手，但他们别无选择。而且他总是把动机部分留下，只拿车外壳。 可持续展，他知道分寸。多年以来已经形成经验，不会让自己的猎物灭绝。那些商人，总是有办法弄到车。 如果都没收获倒也罢了，回来的路上，他偏偏看见马工的车队拖回了一辆车。 那小子平时被自己恐吓，只能去些偏僻的地方，基本都猎不到车。不知道这回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给他搞到一辆。铁狗气不过，只好推迟了回程的时间，漫无目的地在荒原上打转。 “老大，我们要不要去鬼谷看看？”一个手下提议道。 两界谷，他们都喜欢叫那地方鬼谷，它总是鬼气森森，叫人不敢靠近。 几天以前，那里不断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震动了好几个小时，厂里的锅炉都差点被震翻。大家都说是神仙打架，好不壮观。 古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铁狗却不这么认为。他见过几次小规模的神仙打架，运气好的话，等他们打完后过去捡点神仙不要的垃圾，那可就赚翻了。 但这种机会并不多，上个月他们看见有个仙人和一条两百米长的蛇妖斗法，仙人把蛇妖砍成了几段，眼尖的铁狗立马看到了蛇妖体内的钢铁，招呼手下伺机去取。结果等神仙走后，偷铁的手下们被几个仙童烧成了灰，蛇妖被完全清扫掉，一点渣都不给他们留。 所以此时铁狗很犹豫，神仙的东西有些碰得，大部分却碰不得，他拿不准。 “老大，老大！”一个外出打猎的手下兴奋地跑过来，“我们看到不少铁家伙！” “哦？”铁狗有了兴趣，让他说出详细情况。 手下说，在路上看见五个人，还有一个四只脚的铁皮兽。只有一个人带了枪，而且除了铁皮兽，其他人看起来都不壮，其中有两个女的，应该好打。 “铁皮兽……”铁狗深深吸了一口烟，问道，“别是什么妖怪吧？” “妖怪哪能跟人一起走？” “就不能是它押着那五个人回山？蠢！”铁狗骂了一句，几口把烟吸到不能再吸，才掐掉它，说，“先带我去看看。” 手下带着他登上土坡，伸手指去。他用望远镜对准路上那几个小点，问：“怎么还有个猴子？” 话音刚落，他居然看见那只猴子向这边转过脸来，挑起眉毛，冷笑了一下。 铁狗心中一惊，猛地放下望远镜。 “怎么了，老大？” 他板起脸，掩饰在手下面前的失态：“有点可疑，你说的铁皮兽看起来不是善茬，拿枪的女人也穿有铁甲，估计能挨两下子。最让我想不通的是，有只猴子？” “那我们上不上？” 铁狗犹豫了，他没对付过这样的猎物，但那个铁皮兽个头那么大，能顶几辆车了，实在值得赌一把。 手下们鼓动道： “上吧，老大。” “我们不能怂啊。” “为了方舟。” 铁狗听着他们话，想起马工车队那群小子炫耀的样子，不觉热血上涌，吼道：“妈了个巴子，为了方舟，就干他一炮试试！摩托手先试他们一把，看他们有多大能耐！” “好，干了！” “为了方舟！” “为了方舟！” 四个摩托车手拧动油门，高高扬起车头，鬼叫着从他身边掠过，飞跃土坡向着路上那一行人包抄而去。 两分钟后，铁狗他们全员被捆在车后厢上，依然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白龙你别下手那么狠，说了不要杀人。” “我哪有，他晕过去了而已。”白龙拍了拍手，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我说的吧，一群神经病。正常人看见我们这样子哪有敢上来打劫的？” “也许只是见识少吧。”天蓬把两辆找不到人开的车连起来，接到自己负责的车上，“他们一直在说的方舟是什么，好像一种新的信仰？” 他一脸茫然地观察着这些人身上的船舵形烙印，还有他们头上的条纹头巾，不明所以。 “一个疯子的手笔，进了厂你就知道了。话说我们干嘛要带着这些废物，扔路上不就好了。” 玄奘说：“初期的任何人员都不能随意浪费，好好培养的话，这些人还是能用的。” 白龙不以为然地撇嘴道：“你能把这些弱智教好，我就什么都服你。况且他们已经被洗过一次脑了，本来脑子就不好使，你再洗一次就坏掉了。” “你怎么能把科学教育说成是洗脑呢。”玄奘语重心长地说，“天上那帮装神弄鬼的家伙才叫洗脑，我们这叫文明建设。好了，离蛇盘山也不远，大家继续上路。” 载着一车疯子车队重新启程，前往那个听起来很不正常的钢铁厂。 第五章 钢铁厂 蛇盘山内，被挖空的山体中布满了胡乱搭建的支架。中央的大熔炉热气升腾，照亮了整个岩洞。 一群皮肤黝黑的人们喊着口号，拉动几条铁索，将新猎取的汽车外壳移动到熔炉上方，松开了铁爪。车体掉到熔炉内，缓缓沉没，熔浆很快从另一端的导轨流出，送往锻造间。 一些动作灵巧的人抓着吊索在熔炉上方划过，来往与各个支架间，稍有不慎便会掉入底下那个火红的大锅，看得人心惊肉跳。 马工和他的车队成员单膝跪在大殿前，双手在胸前做出十字形交叉，神情肃穆。 殿上之人转过身来，镶嵌在皮甲背部的庞大船舵被身后的火光映照，向他们投下长长的阴影，让他们如沐圣光，荣耀无比。 “先知龙骨，感谢你为我们指明道路！” “我们将新鲜的铁献予你，献予伟大的方舟。” “拯救我们吧，在洪水来临之前！” 龙骨将改装成铁钩的左手放在眼角，向他们致意，右手拿起话筒，用浑厚的嗓音回应道：“世间的罪恶终会洗净，我们将乘方舟前往彼岸。” 话语在整个钢铁厂间回荡，响应无数。 殿下的人们双手作颤抖状，出长啸，然后各自回到岗位上，开始船体的组装工作。另一部分人通过吊索进入更深的地下，拿起长鞭督促采矿的奴隶。 龙骨走到大殿的护栏边，望着已经颇具规模的方舟，咧开嘴露出神经质的笑容。 框架已经搭建完成，外壳也铺好了一小半，大批奴隶正在打造方舟的其他部件。看来有生之年，自己真的能看到这艘船的落成。 “先知，铁狗的车队回来了。”一个手下跑来说道，“但有些不对劲。” “怎么回事？” “他们被绑在后厢上，好像遭了劫。” 龙骨不屑道：“居然会被强盗团抓住，看来要剥夺他荣耀的姓氏了。”他对铁狗被绑一事并不在意，之前不是没有帮派想要攻打这里，但蛇盘山的地形有着绝对的优势，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会吃到教训的。 在他的指挥下，熔炉的一段导轨被奴隶们调转到出水口，只等对方驶上盘山路。 车队沿着盘旋而上的道路行驶，很快到达了车辆入口，被那里紧闭的大门挡住。 龙骨等待着，他知道他们一定会选择下车之后步行上山，因为那道大门就连炸弹都轰不开。而当他们到达出水口下方时，从天而降的炼钢水会把他们烫到渣都不剩。 他举起了完好的右手，准备令。然而他却看到，那几个人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人往大门上划了几刀，身后那个四只脚的铁皮怪物就推开了大门。 “守卫，到下面去！”龙骨赶紧喊道。 五个闯入者和那只铁皮兽被守卫团团围住，停在了门口。钢铁厂的人们看着其中几人奇怪的造型，有些紧张，尤其是面对那只铁皮兽，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人并不回答，饶有兴致地四处张望，对钢铁厂的环境非常好奇。 其中一个光头对其他人说：“等下记得别破坏这里的摆设。”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龙骨怒视着对方，居高临下地命令道：“给我上，将这些异端献祭给方舟！” 听到他的话，守卫们都亢奋起来，抛却了先前的犹豫，向他们几个冲去。 战斗花了一些时间，对某些随手就能把整个厂摧毁的人而言，控制手上的力道，不去把敌人打成肉饼，是件很麻烦的事。 龙骨呆呆地看着底下的场景，派去的守卫竟然一个不剩地被打倒在地，而对方似乎还没出什么力。他连忙后退，拉下一根绳索，打开了几道笼门。 一阵狂吠传来，甩着口水的疯狗们飞奔而出。 几个人下意识后退，那名白衣少女却仍站在最前面，恶狠狠地瞪了群狗一眼。平日里几秒不到就能把人撕成碎片的疯狗们，竟被这一眼瞪得缩了回去，夹起尾巴想要逃。 少女大步上前，直接把几只狗砍成两截，没让一只逃掉。最后一只狗被她捏在手里，往地上猛砸了十几下，变成一坨烂肉才肯罢休。 “你妈的，居然敢在我面前放狗？我现在最恨的就是狗！”白龙抬眼看向龙骨，跳到上面一下把他摁倒，扇了好几个耳光。 玄奘连忙从楼梯跑上去查看，还好这次她下手有分寸，连晕都没晕。不过把龙骨的牙都打掉了，满脸是血，惨得不行。 “你好，还能说话吗？”他问龙骨。 对方只出一阵惊恐的呜咽声。 玄奘叹了口气，在附近捡了个话筒，对全场人员说：“这里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反抗是没有意义的。不过大家不要慌，配合我们的工作，就不会有伤害。” 先前向这边走到一半的几个人，看到这阵势已经没胆子再上去挑战，偷偷转身从小道上跑了。 “不要试图逃跑，只会增加你们的痛苦。”玄奘看着那些被揍晕了拖回来的人，补充道。 脖子上戴着项圈的奴隶们木然地看着他，他们的监督者现在都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导致他们一时陷入了迷茫，也跟着蹲了下来。玄奘想让奴隶们集中起来，却不见他们行动。 “大、大哥……”一个蹲在地上的人小心翼翼地提示道，“你得用鞭子。” 玄奘看向他脚边的鞭子，叹了口气。他让那些监工把鞭子都交到他手上，然后一根不落地全扔进了中央的熔炉。 “没有人会再用鞭子抽你们，别害怕，都过来吧。” 奴隶们依然沉默。 悟空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切，他捏了捏拳头，一下跳到几个奴隶面前，把他们吓得不轻，却不敢乱逃，只好两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抬起一个奴隶颈上的项圈，找到炸弹的位置，双手捂紧。边上的奴隶们吓得捂住双眼，不忍目睹惨剧。一会儿之后，悟空掌间出一声轻微的闷响，冒出几缕浓烟，奴隶毫未伤。 几个人终于确信那个项圈被成功解除，都看向了悟空，浑浊的眼神慢慢亮了起来。 “站起来。”悟空对那个奴隶说，然后提高了音量，对整个岩洞里的奴隶们说，“站起来，自己走过来。你们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自由，不能靠别人的施舍。都站起来！” 一个奴隶犹豫着，看了眼不敢动弹的监工，慢慢移动了脚步。 他身边的人们互相看了一眼，也迟疑地跟了上去。 越来越多的奴隶站了起来，汇集到悟空的身边。 白龙和天蓬也加入了进来，他们的项圈被一一解除，可他们眼中依然存有迷茫。 “我们……自由了？”有人喃喃道，“可是，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呢？” 悟空说：“做你们想做的事。” 他们茫然四顾，目光落到旁边的监工身上，脸上露出狠色。 “不，别动手！”玄奘阻止道。 悟空看向他：“为什么？他们已经自由了。” “自由不是随心所欲，更不是肆意妄为。” “但他们理应复仇。” “这不叫复仇，这是落井下石。他们若真想复仇，就该靠自己的力量。” 悟空摇头道：“他们被鞭打，被奴役，这些人随手按个按钮就能要他们的命。如果没有外力的协助，他们怎么可能反抗？” “因为被奴役过，才需要控制内心的仇恨。但也正因为被奴役过，他们会拥有更坚定的力量。”玄奘看着那些奴隶，缓缓说道，“重燃那股力量，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第六章 末日预言 锅炉重新开始了运转，一块块钢板被从扁平的大船上拆下，再次铸型，变作无人机的零件。 矿洞里又响起了铁镐的敲击声，气氛仍有些沉闷，但笼罩在工人们心中的阴云已经消散。 他们再也听不到令人心惊的挥鞭声，尽管每一顿吃的依然不多，但他们的付出开始获得稳定的回报，而不是看监工的心情随意克扣。不会再有人因为过度的劳累和病痛倒下，被榨取了全部劳动价值的身体还要变成食物，连骨头都会拿去喂狗。 新的工作存在一定挑战性，他们需要学习复杂的操作流程，制作结构更精密的部件。 这让他们时常犯错，这时候他们就会条件反射性地跪下求饶，让负责指挥他们的天蓬有些无奈，又有些唏嘘。 大部分工作还是需要他亲自进行，工人们只能分担最底层的重复劳作，并且效率低下。 不过眼下的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有不少现成钢材，地下还有储量丰富的矿石。钢铁厂里的大熔炉，也不知道是他们从哪弄来的，拥有完备的能源回收和废料处理功能。要是还用古法炼钢，不出两年这蛇盘山就没法待了。 岩洞里存在地下水，这并不让人意外，毕竟不远处的鹰愁涧就有大量的地表水源。神奇的是钢铁厂里有一个运转良好的净水器，据那些狂信徒们说，是早先花了大价钱从商队手里买的。想不到他们会有如此周全的规划，也由此看出他们那古怪的信仰有多么坚定，他们真的打算将一生投入到这场事业当中。 工作的间隙，天蓬闲逛到蛇盘山外围的悬空桥上，看到悟空又坐在桥边，望着山下呆。 “还在为他们的事烦恼？” 悟空转过脸，看到是他，点了点头，再次把目光投向远方。 “我们把他们从压迫者手中救了出来，却依然没法给他们真正的自由。”他说，“玄奘虽然让他们自行选择去留，可这个世界，他们又能去哪呢？” “至少我们可以保证他们的存活，作为一个人活着。而活下来，才有机会追求其他。虽然这些工人仍在我们的管理之下，但这跟之前的情况有本质上的区别。” “这我当然明白，我想要的也不是那种没有任何约束的状态。我只是感受到了一种困境。整个前半生我一直在战斗，从未想过推翻了神佛统治之后的境况。也许并不像我所想的那样单纯，让一切回到被他们控制之前就好了。”悟空想起玄奘那天说的话，感慨道，“胜利仅仅是开端，废墟上的重建，才是最难的事。” “我尝试过。”天蓬回忆起在高镇的那几年，说，“我使用了稍微温和的方式，慢慢改变整个环境，影响人们的心态。我把他们从暴力横行的混乱中解救出来，让他们过上安稳的生活，文明的繁荣也逐渐显现，虽然只是在一个很小的范围。 “但当我替他们抓捕了罪犯时，他们还是会显露出内心的邪恶。他们让人痛苦却不夺人性命的手段越来越多，实在令人吃惊。我以为这只是在泄对罪恶的憎恨，虽然过分了点，却仍可称作疾恶如仇。当玄奘先生打乱了我的侠义之举时，我才看清，正义从未在这些人心中生根。 “弱者的确无法反抗压倒性的暴力，需要依靠更强的力量来伸张正义。但仅仅是帮他们铲除恶人，并不能让他们回归善良。罪恶在伤害他们的同时，也改变了他们的内心。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简单地杀掉那些人，也不能让工人们找他们复仇。必要之恶，是为了更好的未来，而不是这种无谓的意气之争。” 悟空反驳道：“可是谁又保证，我们帮助这些人建立起来的道德就是正确的呢？” “道德一直都是善变的。”身后传来义肢的脚步声，他们看到玄奘也走了过来，“不同时期、不同立场的道德标准都不一样，甚至时常互相矛盾。每个人声称的道德和正义，都只代表了他所属群体的价值观，从来就没有普世的标准。 “我们现在做的一切，也仅仅是符合我们的利益罢了，充其量只能说，我们代表了更大群体的利益。也许偶尔会陷入迷茫，但我想你们都不会认为，我们的敌人更值得引领这个世界存活下去吧。” 天蓬挠了挠头，露齿一笑：“仅从科技展上来说，我倒是不反对。” “早期的神佛还是很单纯的科研组织，在他们没有自称为神佛之前。如果一切都遵循科学的观念来展，就不会把世界弄成这副丑陋的模样。”玄奘说着，厌恶地摇了摇头，“可惜某些人引入了无耻的政治手段，歪曲了文明延续的目标。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好啦各位演讲家，你们的大道理说完了没？”白龙倚在洞口边上，一脸嫌弃，身后站着抱了一个大箱子的净琉璃。 “她找你。”她向天蓬勾了勾手指。 “琉璃小姐，这是……”天蓬往净琉璃拿来的箱子里一看，惊喜地说，“你找到了电子废料？太好了，我正愁没地方弄芯片的原材料！” 两人往钢铁厂里走去，白龙看向了玄奘，说：“我找你。钢铁猴没事的话也可以过来。” “好吧，虐狗女。” 玄奘看了看互道外号的两人，疑惑地嘀咕：“你们什么时候混这么熟了？” 三人来到之前关疯狗的笼子前，奄奄一息的龙骨被拖到中间的椅子上，耷拉着脑袋，背后的船舵仍不舍得卸掉。 “别装死了，老疯子。”白龙踢了一下他的小脚趾，痛得他立马醒了过来。 他用瘪下去的嘴含糊地喊道：“你们这些恶棍！血红的浪涛必将把你们吞没！” “这就是我不想弄醒他的原因。”白龙撇了撇嘴。 玄奘问：“关于他那个信仰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老套的末日预言。他声称世界已盈满原罪，神明终会在某一天降下血海，洗刷整个大地。而他作为先知得到了神谕，将领导追随者们铸造方舟，在血海上漂流七七四十九天，直到洪水退去，成为新世界的第一批神赐之民。” 白龙说完，忍着笑补了一句：“哦对了，他说大地如此干旱，是因为神明在蓄洪。噗，太他妈有创意了哈哈哈！”最终还是笑喷了出来。 玄奘思索着这个熟悉的预言，感到很奇怪。在仙佛形象如此鲜明的时期，怎么会有人信仰那种旧世的古神，而且其他信仰都应该彻底断绝了才对。 “是谁告诉你这些东西的？”他问龙骨。 “当然是神明，全知全能的神明本人！”龙骨自豪地回答。 佛音入耳？如来自己玩的实验吗？ “是不是一个在脑中响起的声音告诉你的？” 龙骨轻蔑地摇头：“我可是受到神明大人亲自接见的！” “哦？”玄奘来了兴趣，“你的神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放肆！这岂是你能随意询问的？” 还有这种规矩啊…… 玄奘换了个问题：“神明接见你时，是在他的神殿，还是降临了现世？” 龙骨想了想，警觉地回问：“凭什么告诉你？” “如果是神殿的话，我觉得你可能被骗了。” “竟敢质疑神明的真实性？”龙骨怒道，“他可是在我垂死之时降临人间，救回我的性命，将铸造方舟的重任亲自赋予我的！” 第七章 被选中者 忍受着龙骨颠三倒四的回答，玄奘总算勉强理清了他所说的那个故事。 整个经过描述得很详细，尤其是关于神明向他展示末日幻景的部分。透过龙骨的讲述，玄奘仿佛也亲眼见到了一般，对其中几个关键词的印象非常深刻。 血色的大浪，在血海中上下翻腾的人体，空中悬挂的巨大号角，以及梭状的扁平大船——龙骨正是根据它的造型铸造的方舟。 但无论玄奘如何引导，他始终拒绝说出神明的长相。 随后玄奘还询问了他聚集信徒的经历，这部分倒是平淡无奇，和每一个干这事的人一样。唯一有意思的点在于，龙骨倾向于选取跟他一样有些神经质的人。也许这一类人对现世的仙佛概念较为淡化，更容易接受他描述的那些疯狂景象，和那个全知全能的神明。 人们大多对现状不满，特别是生存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自然而然会产生让一切洗牌重来的愿望。并且每个人都相信自己是特别的，与周围的庸碌之辈截然不同，他们总会在某个意义深远的时刻获得承认，担负起力挽狂澜的使命。 因为容易产生共鸣，这种预言总会有市场。 用末日预言制造恐慌，再加上现实中四处搜集的迹象用于印证，人们就会对大洪水之后的未来产生期待。与此同时，塑造一个完美的神明形象，作为这个神明亲自选定的先知，龙骨的号召力不言而喻。 在蛇盘山内部现还能使用的熔炉时，这些人内心的狂热更为强烈，完全相信了自己就是被选中之人。 他们建立起初期势力，慢慢积累了一些武器和财产。然后开始增加钢铁厂的奴隶数量，用装有炸弹的项圈控制他们，彻底磨灭他们作为人的尊严，变成不知反抗的工具。 这些人开始按照龙骨所描绘的蓝图建造方舟，储备食物。 相比之下，猎车手只是一种点缀。龙骨用荣耀的姓氏，和充满仪式感的猎车行为激励他们，建立起等级提升体系。到后期，一部分追随者是从奴隶身份提升而来的，这些人的信念更为坚定。同时因为先前所受的压迫，他们对待自己原有的阶级反而加倍严厉。 还有烙印之类的装饰，也是为了加强仪式感。他们从没见过海，却深信自己体内有着海盗的血脉，必将在末日的波涛中乘风破浪。 就是这一群古怪的狂信者，建造了岩洞中的一切。 “从老疯子的话里得到什么启了吗？”白龙问道。 玄奘没有回答，反而先问他们：“你俩怎么看？” 白龙表示对神经错乱的家伙没有兴趣。 悟空则若有所思地说：“这些概念应该不是凭空而来的。就算是幻象，在反复的询问中能保持前后一致，也足以证明不是随便的胡编乱造，应该存在原型。” “精神病人看到的幻象通常都很逼真具体。”白龙说。 玄奘点点头。龙骨说的末日预言拥有一套完整的逻辑，得到神谕后的行为也很有条理，应该受到过提点。但很多精神病人的逻辑也十分严谨，从龙骨的表现来看，并不能完全排除他精神失常的可能。 “不过有一个问题，他对于获得神谕之前的描述非常模糊，而且前后矛盾。”玄奘沉思道，“针对这一部分，我反复提问过多次。他并不像对于询问神明身份那样拒绝，但这几次的回答无法衔接。 “这很像受到过度惊吓之后的表现，心理上的自我保护机制会使那段记忆混乱或消失。对于随之而来的记忆空白，则会使用一套自己深信不疑的谎言来替代。相对而言，这套谎言会很有条理。” “所以你怀疑他是被吓傻了，自己编出来这些东西？”白龙问，“而他坚持拒绝透露神的身份，是因为这个神其实并不存在？” “是的，这是我个人的猜测。我认为这种时候不会突然冒出一个新的神来。” “有没有可能是吓到他那个人故意装成神，告诉他这个预言呢？”悟空提出了另一个见解。 玄奘说：“这也很有可能，用于掩盖某种他不希望传出去的事物。而且基于这个目的，那个人还不能随便杀掉他……” 他又走到笼门边，再次向龙骨询问得到神谕的地点。但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龙骨只能告诉他一个大概的方向。 “审活人真累，难怪神仙们都喜欢直接去地府提取。”白龙抱怨道。 玄奘说：“至少他承认那个地点真实存在，而不是生在脑中的幻境。” “嚯，你还真相信疯子的话啊。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真去那边探索一下？” “当然不，这里正处于关键的基础建设时期，暂时不会考虑没有特别必要的外出。姑且将这个消息存入记忆，没准以后用得着。” “那要拿这些神经病怎么办？我们可不能就这样一直养着。干脆把他们也变成工人吧。”白龙说着，看了一眼玄奘，又故意望着天，用很无辜的语调说，“哎呀我忘了，你是肯定不会让自己变成另一个奴隶主的。罪过，罪过。” “我没那么干，只是因为他们的智力水平和精神状态不适合作为劳动力。经过训练的话，倒还可以当成这个据点的卫兵。” 看见对方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白龙立马拒绝：“算了吧，我绝不会给一群猥琐男做心理辅导。调教对象是琉璃姑娘的话还值得考虑。诶嘿嘿嘿……” 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笑容！玄奘和悟空相视一眼，感到一股恶寒。 然而白龙说得对，必须尽快决定这些人的处置方案。钢铁厂里住着这么多人，每天都在消耗大量的食物，他们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缩减人口，要么寻找稳定的食物来源。 蛇盘山附近没有适合种植粮食的区域，狂信者们一般是靠拦路抢劫来获取食物。 很显然这并非一个稳定的途径，因此他们同时还承接子弹制造等业务，跟附近的帮派换取粮食。当财产富余时，他们也愿意跟武装商队正式购买食物，因为武装商队通常货源更为充足。 玄奘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沿袭他们的老路。正好天蓬向他反映，尽管电子废料可以重制出部分无人机所用的元件，但大部分还是需要采用正规制品。 于是他们决定前往高镇进行交易，毕竟这是大家都比较熟悉的自由市场。 “啊？为什么我不能去！”白龙闹道，“我才不要待在这看管这些人，我要逛街！” 玄奘说：“两个最强战力不能都离开据点。别以为我们是去玩的，现在分开行动非常冒险。” “那好吧。那群疯子最好安分一点，我可不像你一样有耐心。”她很不情愿地答应道。 净琉璃看着天蓬，对他指了指手里的自行机炮。 “好的琉璃小姐，我尽量找到替换元件。”天蓬说着，坐到了驾驶座上。 第八章 奇怪的劫掠 尽管玄奘不太相信敌人真的敢做出绑架人质这种事，他还是不得不谨慎行动。 当前的局势太过微妙，己方的筹码还是太少，万一敌人真的打算越界，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如果真的生那种情况，最明智的选择当然是牺牲人质，但玄奘实在无法做出那样的选择。 正因为曾经做过，才明白再有价值的牺牲，也会产生无法弥补的缺憾，尤其是牺牲自己的战友。 权衡之后，他决定将白龙、净琉璃和FTB留在钢铁厂，同样留在那里的还有用于屏蔽侦查的相位柱，以及一个悟空分身。 前往高镇的则是悟空本体、天蓬和他自己。现在拿在悟空手上的只是一根仿制的相位柱，多亏了那平凡无奇的撬棍造型，仿制工作才会如此简单。 在接近高镇的地方，天蓬拿出焊接钢板时用的面罩戴在了头上，以免太过帅气的长相被镇上居民认出。 这副样子让玄奘忽然想起某个经典的造型，让他决定下次天蓬变身时也要劝其戴上面罩，使用大型电锯，不然那把小巧的匕太不相称。 “有些奇怪。”天蓬忽然说。 “怎么了？” “附近的轮胎印都被沙土掩盖了，像是很久没有人出入。”天蓬对这个细节尤为敏感，还在高镇的时候，他就时常密切关注镇上人员的出入情况，以防外来的恶棍混入镇民中。 随着汽车越来越接近高镇，其他两人也察觉到了更多的端倪。 和初来时看到的那副热闹、干净的景象不一样，现在的高镇死气沉沉，街道上杂乱而寂静，像是经历过一场浩劫。秃鹫们三两成群，偶尔在高镇上空出尖锐的叫声。 “你们不是说这是个自由市场么，人都到哪去了？”悟空疑惑道。 玄奘摇了摇头，然后皱眉道：“这不应该，太快了。即使天蓬的出走会导致高镇的犯罪率重新攀升，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把整个镇子的居民都逼走，这里毕竟是个有着天然优势的交易点。” “不是镇上罪犯的原因。”天蓬低声说着，把车停下，从被击毁的低矮城墙上摘下了一面旗子，“是帮派袭击，而且是规模很大的帮派。” 在以前，得益于高镇达的贸易和良好的治安，在这里做交易的人都能用上比别处更好的武器。而为了维持这种优势，他们也会自地保护高镇免受外来侵略者袭击。 但自己离开之后，失去了侠客这个压倒性力量的制约，镇上的势力失去了平衡。当人们现没有执法者来保证高镇的平安时，他们会用一切办法提升自己的安全感。谁都想尽可能从他人手里抢到更多更强大的武器，人们互不信任，与其把治安工作交给别人，不如让自己变得强大。 而在高镇外围徘徊已久的鬣狗们，自然不会放过这绝佳的进攻机会。 玄奘抱歉地说：“是我考虑不周，想不到打破高镇的平衡会带来如此之大的影响。” “玄奘先生不必自责，这个结局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我当初给予他们更多的引导，而不是把工作全都揽到自己身上，或许还不至于这么严重……可是这个帮派的旗帜，我在之前从来没见过。”天蓬看着旗面上的标志，那是两根交叉的兽角。 “进去看看有没有留下其他痕迹。”玄奘说着，把枪递给两个同伴。 悟空看了一眼，只把弹夹里的子弹倒在了手上，枪又放回了车内。 三人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走着，道路两旁的店铺全都遭过洗劫，被翻得乱糟糟的。 天蓬蹲在一家店铺中央，抓起一袋大米，掂了掂重量：“奇怪，基本是完整的。他们没抢粮食。” 他又在其他几家店的货架间查看了一遍，说：“生活用品都没怎么动，被抢的都是武器。还有一家我以前派人经营的店，专门收购无法鉴别的电子物件的，里面什么都没了。” 很反常，对方没有掠夺废土上最重要的资源，却抢了这些东西，难道还有人跟他们一样要制造电子设备？玄奘陷入了沉思。 “谁在那边！” 悟空的耳朵忽然动了一下，说话的同时，手已往门外一挥，子弹排成了几条直线向着目标射去。 没有打中，那个人影敏捷地闪到了墙后。 玄奘和天蓬也举起了枪，双方互相打了几梭子弹，又陷入了寂静。 悟空看准了方向，直接迎着对方的攻击走了过去，大手一伸将他抓了起来。 “是你？”玄奘看着酒保的脸，他对这个人还算印象深刻，“放下他吧，悟空，他是镇上的人。” 酒保被形象有些吓人的悟空抓住，却并不显得很紧张，仿佛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他对玄奘微笑道：“先生竟还记得我。” 他把众人引到猪头酒馆，令人惊讶的是，酒馆内虽然有很明显的受袭痕迹，现在却被打扫得非常干净，东西也都摆放整齐。酒保给其他几人倒上汽油炸弹，玄奘依旧还是要了一杯可乐。 他们向他询问了高镇的遭遇，酒保的答案和天蓬所推测的基本一致。 “那场袭击中，我带了一部分人守在酒馆内，我们坚持了两天。对方没有恋战，他们只抢了特定的东西就离开了。但镇上剩下的人也对这里失去了信心，一些人靠遗留的资源生活了小段时间，最终还是因为不安，和其他人一样搬离了高镇。” 酒保一边说着，一边从吧台下取出武器箱。先前放在吧台背后的枪支全在里面，他仔细地给它们进行保养。 天蓬隔着面罩，用吸管吸了一口酒，问道：“为什么你还留在这？” “高镇是个很好的地方，虽然大家暂时都离开了，但人们总会再回来，就像以前一样。在他们回来之前，我想尽力保持小镇的完好，有些东西不该白白丢失。毕竟，它曾经那么和平。”酒保说完，低头笑了一下，“而且我想，如果侠客还在的话，他也会这么做的。” 天蓬轻轻点了点头。 “镇上只有你一个人了么？”玄奘问。 “还有一些，大家都住在中心的民居内，不过二十个，而且仍在流失。最近来过几拨强盗，在店铺里捡到的东西已经足以满足他们，所以暂时危险不大。至于当时袭击高镇的那批人，大概不会再回来了。这里短时间内没法再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们往哪去了呢？” 酒保摇了摇头：“大家都是第一次碰到这伙人，不清楚他们的动向。” 玄奘小口喝着可乐，轻声自语道：“可我们很有必要找到他们……”一伙专门抢劫电子元件的强盗，不仅抢占了他们目前急需的资源，这些人的目的也很值得怀疑。 悟空看着陷入沉思的玄奘，耳朵动了动，往窗外望去，说：“不如让我问问它们。” 他向远处盘旋的秃鹫吹了声口哨。 （感谢以下朋友在近期的打赏！排名不分先后： 余旨、nnio53o8、异貘、欲箫、macabre、书友15o92221o422723、见无悔、xv88、阿弋纳罚、紫夜珑、书友15o9o4o8424o581、野狗一条、书友151o28215642475、李非子、幻想夏桑、net、段紫星、哈哈呵呵嘿呃、者2~12字符、she11king） 第九章 引狼入室 看着正在与秃鹫交流的悟空，酒保略微惊讶地说：“你的这位伙伴真是神奇。” “他的厉害之处可不止于此。”玄奘回道。 “之前那位酒量很好的小姐呢？” “噢，她过得很好，只是这次没跟过来。” 两人闲聊之际，悟空已经松开了按在秃鹫头上的手，让它飞回同伴那里，然后自己走回吧台。 “它说那些人在离开高镇之后，还去了周边的小镇，最后在流沙河畔集结。他们带着抢来的东西，乘着一个会飞的大家伙去了对岸。” 玄奘问：“他们有渡河的工具？它长什么样？” “那只鸟不知道怎么称呼它，据它的描述，是一个像蛋一样的大气球，下面倒扣着一个大篮子，能装十几个人。” “飞艇。”天蓬说，“流沙河对面的人竟然连它都做出来了。” 现如今要做一艘飞艇可不容易，尤其是气囊部分的材料，很难获取。这些人的基地在对岸，他们专门做了飞艇来这边运送货物，看来对电子元件的重视程度非同小可。 “秃鹫说，他们并不是全都过去了，还剩下一部分人在这边。”悟空补充道，“他们搭了一些棚子作为接应点，应该打算长期干这个勾当。” “你能确定他们的位置吗？”玄奘问。 “可以让这些秃鹫带我们去。但我认为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玄奘点点头，蛇盘山这边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至少要等基本的食物供应和自动化生产线建设完成，才能开始考虑对外探索。 然而矛盾在于，展自动化所需的电子元件被那个来路不明的帮派占据了，全部从头制造的话，原材料会更难获取。 玄奘想了想，向酒保询问道：“高镇以前常在电台上做广告吧？” “的确。” “我们回去也做一个。”玄奘对天蓬说，“现有的材料足够架设电台吗？” “没问题。玄奘先生想把他们引过来？” “是的。他们既然有长期做下去的表现，以后肯定会扩大业务范围。我们没空找他们，就等他们找上门吧。” 酒保忽然表情严肃地说：“先生似乎拥有不小的势力。虽然不知道你打算做什么，但我想提醒一下，那个帮派的人很强大。大家用的都是差不多的武器，而他们光靠强壮的身体就能硬挨上好几子弹。小心为上。” 这么说，事情好像越有趣起来了。 “多谢提醒。”玄奘说完，抱歉地笑道，“这次来没带瓶盖，先欠着吧。” “我们这可从不赊账。不过我相信先生的品格，这里也会营业到你再次光临的那天。”酒保很有信心地说。 三人喝完杯中酒水，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玄奘又回头道：“对了，你们酒馆的老板是谁？” 对方礼貌的谈吐和处变不惊的心态，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禁对招募他的那个人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仔细想来，自己似乎还从没见过这里的老板。 酒保愣了一下，接着微笑道：“老板出远门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先生想见她的话，就请期待下一次好运吧。” 玄奘看向天蓬，他也摇了摇头。于是只好向酒保道别，走出了猪头酒馆。 “我几年前就问过和你一样的问题了，玄奘先生。”天蓬说，“来这家店的很多人都好奇过。但酒保从来不肯透露老板的信息，只让大家有缘来见。” “连你都没见过？” “没缘分啊。” 几个人在周边的店铺里收集了一些粮食，带回车上，往蛇盘山驶去。 这一来一回，路上就花掉了好多天。到达钢铁厂时，白龙已经守在了大门前。 “你们总算回来了……”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不知道经历过什么，“这里的人跟我都说不上话，我要无聊到疯了。” “还以为琉璃小姐会跟你聊得来。”天蓬说。 “跟她说半天话只换回两个字，我还不如自己分裂一个人格来聊天。” “FTB呢？” “呵，那个交互型智能。”白龙干笑了一声，“我的话没说完都能预料到它接下来的回答。” “可以用无线电跟我们聊天啊。” “谁要主动找你们，笑话！” 天蓬露出一副极其迷茫的表情，无言以对。 玄奘则更关心厂里的情况，所幸工人们这段时间都没出问题，关押的狂信徒也还算稳定，只是情绪低落。眼睁睁看着方舟被拆解，让他们深受打击。但他们再如何崩溃，也没有出现自杀的行为。 听了他们在高镇的遭遇后，白龙恨铁不成钢地说：“所以你们这次出去什么事也没办成？还回来搭电台引别人上钩，这要等到哪年？” 玄奘说：“谁也不知道追踪过去会遇到什么，他们就连派出来的手下都经过身体改造，恐怕背后的主使是妖怪。” “为什么不能是神仙？杨戬也私下让人收集过变异生物样本之类的。” “神仙没必要偷偷从凡间收集电子元件。” “好吧，那也有可能是一群凡人捡到了身体改造药剂啊。然后他们收集电子元件是为了……鬼知道为了什么。” “是的，正因为我们不知道，才需要把他们引到这来。比起主动追踪，这样更容易混入他们内部。到时候又要靠你出手了。” 听到这里，白龙总算高兴起来，立马催着天蓬去弄电台。 五天之后，他们果然观察到异常动静。飞扬的沙尘中，一支车队正向着蛇盘山驶来。他们的车上都插着同样的旗帜，上面画有两支兽角交叉的标志。 一行人近得山前，连盘山路都不上，后厢上那群大块头就直接跳下车来。钢铁厂的车辆入口已经在之前的袭击中被天蓬毁掉，还没来得及修复，这让进攻者们喜出望外。他们取出腰间的勾爪枪射向山腰，将自己拉向敞开的大门。 门口无人把守，他们交换了几个简单的手势，便大大咧咧地冲了进去。 然后被毫无意外地揍趴下。 “怎么全是绿的？”白龙定睛一看，地上躺着的全是皮肤泛绿的壮汉。 他们几乎没有脖子，宽厚的上身顶着一个略小的脑袋，全身肌肉虬结，平均身高都在两米左右。即使受到了白龙和悟空的攻击，这些家伙也能很快从眩晕中恢复，让他们不得不使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来进行束缚。 “你们是什么人？”玄奘把枪指到一个绿皮壮汉头上，审问道。 对方毫无畏惧地盯着他。 玄奘往他腿上开了一枪，重复道：“回答问题。” 没想到，对方只是闷哼了一声，并没有被枪击所震慑。而且子弹很快被他的肌肉挤出，创口流了一些黑色的血，又愈合起来。 白龙露出邪恶的微笑，说：“皮真厚啊，不如试试我新明的刑具。” 她伸出手，将其化为细细的金属丝，扎入对方的皮下，在血肉之间游走。 那人出野兽般的嘶吼声，终于屈服，但只回答了一些含糊不清的音节：“嚯……呼……哦呜。” 他们又用不同的方式审问了另外几个壮汉，现结果都差不多。 “完了，不会说人话。二号方案。”白龙无奈地说，“不过我真的要变成这种绿油油的东西吗……” 第十章 双王 距变种人战士出击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林立重侧耳倾听，依然没听到上方山洞中传出过什么动静。 难道里面没人？还是对方实在太弱，连枪都用不着开？ 他并不担心战斗的结果，这一个多月来他们已经横扫流沙河以东的所有城镇，从未遇上过敌手。但电子元件毕竟是稀罕物，除了在高镇收获颇丰以外，其他地方搜刮到的还够不上油费支出。 三天前，飞艇码头的人汇报说接收到一个新的电台广播，跟以前高镇的电台一样，大范围收购无法鉴别的芯片、电路板等物件。这正合了他们胃口。按照经验，会出这种广播的地方往往能大捞一笔。于是林立重立马备好人手，直取广播中所标示的地点。 金系轨曾提醒他小心圈套，蛇盘山这个地方以前从未出过此类广播，时间上又和他们洗劫高镇如此接近，恐怕是别人为了引他们过去故意放出的消息。 然而林立重认为，恰恰是因为高镇的电子元件已经断货，才让更远处的蛇盘山不得已出了广播。何况他们有所向披靡的变种人战士，敢对他们下套，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经历过那件事以后，他们也有了害怕的东西。但为了复活两位大王，冒点险又算得了什么？ 一看到蛇盘山的地形，林立重就笑了。 这种典型的田螺状山丘，把入口建在山腰往上，高处还开了几个貌似隐蔽的口子，一看就是用来对付往盘山路上山的入侵者。山里那些人肯定以为他们占据地利，易守难攻，奈何变种人战士们有勾爪枪。 林立重，最喜欢对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地方出手。 不过变种人们去得似乎有点久。林立重摸了摸又尖又长的下巴，在想是不是该给上面个信号弹。 正想着，一个变种人从上面探出了泛绿的丑脸，向他们招了招手。 底下的人一阵得胜的欢呼，动了各色车辆向山上驶去。到得大门前，林立重却忽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只有你，其他人呢？”他问那个变种人。 变种人指了指门里面。 “人都解决了？” 变种人点点头。 “那叫他们先把人带出来。” 变种人愣了一下，晃了晃脑袋，向山洞里乱叫了一通。 林立重不禁皱起了眉：这家伙叫得怎么这么奇怪，跟平常不太一样？而且叫完之后，洞里也没有回应。他怀疑地盯着那个变种人，让身后的喽啰们备好麻醉枪。子弹对他们就是挠痒痒，只有麻醉针才能放倒这些大块头。 变种人们虽然一向服从命令，但以前并不是没有过失控的先例。这一个表现有点奇怪，他不得不防着点。 这时，洞里忽然有个陌生的声音叫道：“她是假的，你们被骗了！快打进来！” 林立重立刻一个翻身躲到车后，挥手让人射麻醉针，脑中瞬间闪过好多念头。 什么情况，里面谁在喊？ 其他变种人呢？都被摆平了？ 妈的那我怎么可能打得过里面的人，赶紧撤吧！ 什么麻醉针对这混蛋无效？！ 等一下！他怎么变白了？ 啊！ 当林立重再次清醒时，现自己跟手下们都被绑在了一起，不远处有个背着船舵的人正在被一名白衣少女殴打。 “就你嘴多！就你声音大！”白龙边打边骂，“智障就是智障，他们的绿皮打手在我面前都得跪，你还指望他们能救你？乱叫个屁！” “白龙小姐，再打就死了……” “哼，他命大的要死。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欢装成绿皮肌肉男，一点也体现不出演技。” 林立重看得目瞪口呆，完全理不清状况。此时他看到一个光头男人来到自己面前，微笑地看着他。不知为何，对方和善的笑容令他感到莫名的恐惧。 “鉴于你的手下不好沟通，就把你请上来了。希望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玄奘晃了晃手里的枪，说，“你们是哪个帮派，从哪来的？” “平顶山，金银帮。”林立重很快答道。 玄奘对他如此合作的态度反而不太适应，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才提出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四处搜刮电子元件？” “为了复活我们的大王。” “你怎么也不反抗一下，好歹让我用点刑啊。”白龙彻底被这个麻杆儿一样的猥琐瘦子扫了兴。 林立重哭丧着脸说：“几位大爷，你看看你们这架势，我硬撑着充好汉也没意思啊……”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拿枪抵着他脑袋的光头，一个摆着怪异触手的少女，一个用匕耍刀花的帅哥，还有一个面貌凶狠、闪着金属光芒的……猴子？ 被这么一群怪人围着，他们背后还躺着一大堆变种人，被两个全身铁皮的怪东西看守着，他哪还有什么反抗的想法——这帮人是真的能把变种人打趴下啊！ 再想想之前连一声枪响都没听到，恐怕是因为变种人一个照面就被解决了，在他们面前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自己到底倒了多少辈子的霉，竟碰上这么一群怪物！ 林立重一向善于审时度势，面对这样的敌人，他知道反抗只会让自己死得更惨。 可是合作的话，真的能保证自己不死吗…… “既然这样，好好解释一下复活大王的事吧。”玄奘说。 “是，是……”林立重忙不叠地回答，“我们平顶山有两位大王。一位金角大王，力大无穷，上山能打虎，入林能捕熊，人称力之金角。另一位银角大王，法力无边，神通广大，炼制多件法宝，人称技之银角……” “说重点。”悟空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谁要听你吹嘘两个死了的大王。” 林立重被他那双火眼瞪得心惊肉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继续说道：“大爷息怒，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一个多月前，周边村落有传言，说有三人一路降妖除魔，好不威风，惹得我们罩着的那几个村镇也有些动摇，私下里想办法给他们信号，想让他们攻打平顶山。 “这实在有损我金银帮威严，两位大王震怒不已，把信的人全都剥了皮，插在竹签子上，挂满一路。一来立威，二来也让那三人看见，想会会他们。那三人果然受激，上了我平顶山向两位大王宣战，说要解救山下百姓……” 玄奘打断道：“是不是一个和尚，穿紧身衣，带了只拿枪的黑熊？” “对对，这位大爷您见过？” “取经的圣僧嘛。”玄奘疑惑道，“这第三人又是谁？” 第十一章 王之法宝 “这第三个人生得青面獠牙，不似人类。他穿一身兽纹盔甲，提了把大钢刀，武艺了得，能跟我们的变种人部队打得不分上下。加上和尚穿了件刀枪不入的宝衣，黑熊又使一杆能吸法力的怪枪，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要不是两位大王神勇，就要被他们得手了。” 玄奘说：“等等，你不是说你们的大王被杀了吗？” 林立重叹了口气，骂道：“要不是那三人卑鄙，论武力，他们哪里是我们大王的对手？那和尚看着浓眉大眼的，谁知道也会使诈。他那两个帮手被我们大王的法宝制住，自己靠着不死宝衣落荒而逃。过了一天，又摆出一副要正大光明决斗的样子上门叫嚣。结果把我们大王骗出去以后，才知道他把神仙叫来了，两位大王这才……唉！” 有意思，神昉这家伙居然已经学会主动向神仙求助了，这不太像他的风格啊。 以莫曲离的战斗力，一般的凡间武力都奈何不了他。那个新收的同伴，虽然不知是什么来头，从描述上看同样不是等闲之辈。神昉自己又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如此看来，这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的法宝给神昉带来不小的麻烦，否则以他的性格，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肯定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来闯过难关的。 话说回来，平顶山的这两个大王，看来也是上边有意安排的妖怪了。但从结局上看，又和同一类别的黄风怪有些微妙的差别。 黄风岭一战中，不仅黄风怪本人被佛门收服，所窃的神风大炮被回收，就连跟它有过接触的所有部下也全被清除干净。 虽说跟玄奘他们制造的那起严重事故有关，但平顶山的这两个妖王死掉之后，处置之轻还是有些奇怪，居然留着这些手下为了复活主子而奔忙。 于是玄奘继续问道：“你家大王有什么法宝这么厉害，能让和尚的同伴都败下阵来？” 林立重迟疑着没有作答。 “嗯？”白龙见状板起脸来，做出威胁的姿势。 “别别，别动手！不是我不说，是不知道怎么说啊！”林立重连忙回道，“我们只知道大王他们有五件宝贝，有三样平时基本都用不着拿出来，另两样常用的，却不是这次用上的法宝。 “那两件常用的，一个是把七星宝剑，金角大王常备身边，能削铁如泥，还能出剑气。另一个是门火神炮，是银角大王亲制的法宝，有个不知好歹的村子起义时被大王用过一次，只用一就烧遍了整个村子。 “但打黑熊和青脸怪用的东西，我们都是第一次看大王使用。当时两位大王只问了对方的名字，动法宝，就让他们倒地不起。和尚虽然把人拖了回去，但费了半天劲都弄不醒，所以才又回来宣战，要大王放了两个同伴。看样子，大概是魂被勾走了吧。” 勾魂？ 一般来说，能用上勾魂这招的，就只有地府那边的人了。所有阴差都可以动灵魂回收，但普通的无常机器人只有起申请的权限，在回收过程中也仅仅是作为一个画定范围的信标，真正完成回收这项工作的都是轮回网的灵魂采集器。 两个妖怪直接申请勾魂，肯定不会被总机同意，更何况勾的是取经队伍的人，那可是佛门亲自往里安插的。 越过轮回网的例外操作也有。在观音禅院时，那个机器僧侣就曾想与莫曲离合力，借助一个改造过的灵魂采集器施展移魂**。而这个操作的表现，与林立重所描述的情景相比差别很大。 有什么灵魂采集器的变体装置，是能够在获取目标姓名之后就直接回收灵魂的？至少玄奘没有听说过。 若这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的法宝，跟黄风怪的一样是偷来的，那又有谁会做出这么离谱的法宝呢？ 想到这里，玄奘又向林立重询问道：“和尚叫来那个神仙，可曾报上自己名号？” “有，好像叫太什么，太上……太上老君。” “是他？”玄奘低语道，接着又问，“听你这说法，难道不认识太上老君的大名吗？” 林立重茫然地摇了摇头。 也是，老君那人几乎从没下过凡，延续不紧密的群体多半不会认识他，供奉他也拿不到直接好处，知名度没那么高。 但太上老君这个神仙，可是站在天庭科技顶点的至高强者，居然是他亲自下凡来处理两个妖怪？ 看来，事情非常不简单。 “太上老君对你们大王做了什么？” 林立重表情痛苦地回忆道：“神仙他……他伸手一指，两位大王的头就爆开了……” “法宝呢？有没有被神仙收回？” “有，有，五件都被收回去了，唉！” “那时候你应该看到了其他三件法宝的样子吧，说出来。” “我没看清……” 玄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枪口重重地压在他头上：“仔细想。” “好的，好的！”林立重看着他慢慢下压的食指，紧张得满头大汗，“好像有一捆绳子，还有一个，一个……” “一个葫芦！”他身后有个小喽啰插话道。 玄奘瞥了那人一眼，他两眼放光地说：“老爷，我看清了，我来答！能饶小的不死么？” “答了再说。” “是！被收走的另三样宝贝是一捆绳子，一个葫芦，和一个白色的瓶子。”那人很快地答道，“绳子叫晃金绳，能自动把人捆起来。葫芦和瓶子不记得叫什么，但能收人魂魄，时间到了还不放出来，那人就魂飞魄散！” 玄奘眯起眼睛，问：“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是大王身边的近侍，给他们倒酒时，听两位大王聊天提起过。” “他说的是真的吗？”玄奘又问林立重。 “是真的，他是当过近侍。” “神仙收回法宝之后，就走了？” “没错，那老仙人把那两个家伙的魂放出来，救醒他们之后，就走了。神昉和尚捣毁了我们金银帮的大殿，让我们所有弟兄当着村民的面，向天誓不再为害乡里，就也离开了。” 天蓬惊讶地插话问道：“只是誓而已么？” “他说佛祖慈悲为怀，尽量不要杀生。他只把我们遣散，把帮里的武器都给了那些村民，说若是我们拒不悔改，就让村民用其自卫。但他更希望我们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家伙！”天蓬愤慨地说。 白龙揶揄道：“遇到比你还恪守教条的家伙，感觉如何呀？” 悟空将相位柱在左掌敲打着，漫不经心地问：“这么说，你们岂不是转头就违背了誓言？向天誓，哼，天上那些废物看在眼里不管，不如让我来替天行道好了。”说着把棍子往旁边一砸，将一块半人大的石头敲得粉碎。 林立重缩了一下，边磕头边哭喊道：“冤枉啊大爷！我们誓不找平顶山附近村民的麻烦，确实也没害过他们啊！” 玄奘说：“行了行了，钻空子的事过后再追究。你说你们没了大王，又被缴了武器，那用电子元件复活大王这件事是谁组织的？看你这样子，不像有这能力的人。说吧，幕后主使是谁？” “是，是九尾女王教我们这么做的……” “什么？”被关在笼子里的龙骨忽然出声，扑到笼门前追问道，“你说的九尾，是不是那个狐狸精？” 第十二章 王之谋略 “怎么又是你？刚关回去就不老实！”白龙揪着他的头，疼得他嗷嗷直叫。 玄奘用枪点了点呆望着那边的林立重，让他回过神来，问他：“他说的狐狸精，是怎么一回事？” “字面上的意思。九尾女王……就是一只狐狸。” “哈？你接下来该不会要告诉我，那狐狸真有九尾吧？”面对这个荒诞的话题，白龙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被她抓住的龙骨点头道：“她是有九条尾巴。” “看看这个世界都乱成什么样了。”白龙无奈地叹息道。 据林立重说，九尾女王是个居住在压龙山的妖怪，离平顶山不远。她平日行事低调，不像金角银角那样展势力、胁迫百姓，只喜欢独居在妖窟中，钻研一些稀奇古怪的法术。 因为同是妖怪，跟平顶山的来往还算密切。这次两个妖王被神仙剿灭，九尾收到消息后，就马上张罗复活仪式。她集结起金银帮的剩余人手，用魔药改造了一批变种人战士，协助他们到各处搜刮电子元件，用作复活仪式的祭品。 听起来有种半吊子的感觉，却也不排除这只是那个九尾针对普通人的说法。从林立重提供的信息判断，金角银角这两个妖怪多半是机器人，这才会在爆头之后，还能通过“献祭”电子元件来复生。 可是修复两个能当上妖王的机器人，有这么容易吗？ 虽说天蓬能靠粗糙的手制零件，和回收电子废料制作的芯片来生产无人机，但那是用于自动化生产的机器，只能借助简单的电路逻辑完成一些重复动作。能够招募大量人手、成立帮派的机器人，至少也搭载有多元型智能程序了，仅靠凡间的这些元件，即使是天蓬与玄奘、白龙三人合力，都不一定能完成修复。 玄奘又向林立重提了几个问题，想了解他口中的九尾女王曾经展示过什么能耐，让金银帮的人对复活双王一事如此有信心。可惜的是，九尾此前的交流对象只有金角银角，普通帮众没有资格跟她说上话，也没有能力理解她所做的事，因此林立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么你呢？”白龙问龙骨，“你怎么也认识九尾？” 龙骨悻悻地说：“那个狐狸精，胆敢跟神明作对！她狡猾无比，多次从神明大人手下逃脱。要是让我抓到她，一定要把她的皮毛剥下来献给神明！” “所以说其实你并没有见过她，只是从你的神口中听说过？”玄奘问。 “我见过她，差一点我就抓住她了！”龙骨说着，又陷入到亢奋状态中，开始自言自语地说些跟狐狸精斗法的胡话。 玄奘索性放弃了这个不稳定的线索源，向大家招了招手，到远处的阴影中商量起来。 中途白龙忽然回来，把刚才插嘴回答问题的那个金银帮帮众拎了出去。那人吓得差点**，不过几分钟后，又被完好无缺地送了回来，只是依然浑身抖。 金银帮一行人的束缚被解开，那些变种人战士也重获自由，连每个人的武器都归还了回去。 变种人战士们智力不高，对敌人力量的判断却不差，拿回武器后也没有乱来，自觉地退到了洞外。 林立重仍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安全地放了出来，除了受过些惊吓，都没挨过一顿打，就连里面那个背船舵的怪人都比他们更惨。“几位大爷这是……”他不太确定地问道。 玄奘摆了摆手：“滚回去吧，我们这没有你要的东西，广播叫你过来，只是想看看生了什么事。” “多谢老爷们的大恩大德！多谢老爷们的大恩大德！”金银帮成员们磕了几个头，赶在对方改主意之前，麻利地上车走人了。 驶出蛇盘山后，手下的喽啰们才全都松了口气，用夸张的语调谈论刚才的遭遇，庆幸他们的劫后余生。 “头儿，你说那些人怎么就放了咱们呢？” “不知道。大概真像他说的那样，只想问个话吧。” “那咱复活了两位大王之后，要不要回来掀了他们的厂子？” “再说吧……”林立重敷衍地答道。 和身后那些心宽的帮众们不一样，直到踏上飞艇的时候，林立重依然面色凝重，背后不断地冒虚汗。他悄悄用余光扫了后边一眼，整了整衣服，希望汗迹没透出去。 钢铁厂里的那些人，以为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某个细节，其实他看出来了。 那个被拖出去单独问话的成员再次回来时，虽然也是怕得瑟瑟抖，但仔细看的话，就能现那颤抖是装出来的。他的脸上非常干爽，眼神也不太一样，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 而林立重之所以有心观察到这些，是因为他现那人回来时，抓他走的白衣少女并没有再次出现。 联系起之前那个假变种人的变身画面，他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一路上，林立重都紧绷着神经，生怕对方忽然过来搭话。好在那个伪装成金银帮帮众的少女只是跟别人聊着刚才的经历，表现跟被她取代的目标几乎没什么两样，除了眼神依然锐利。 她是怎么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学会模仿目标的行为习惯的？细思恐极…… 林立重努力把那些可怕的念头从脑中驱赶出去，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很显然，对方混进自己的队伍，是为了亲自到金银帮的新基地勘查。这样悄悄潜入，肯定会比明目张胆地攻打过来，所能获取的信息会更多。 从刚才的问答来看，这些人跟上次那个取经的和尚不是一伙的，但对他们金银帮也并不友好。 必须想办法提醒九尾女王！ 想到九尾女王，他心中忽然安定了几分，摸着又尖又长的下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钢铁厂那伙怪人虽然实力可怕，有些东西却依然没问到点子上。能在那样的险境中保持一定的冷静，没有因慌乱供出最重要的秘密，林立重都不由得有些佩服起自己来。 或许他们把那个会变形的少女派来，正是为了补全无法通过审问来获取的信息。 但他们绝计不会想到，间谍的身份已经被他识破。此番潜入任务，定叫她有来无回。 因为两位大王的深谋远虑，以及九尾女王的鼎力相助，五件法宝被收走前，早已被完美地复制了一份！ 第十三章 潜龙谍影 飞艇缓缓越过流沙河，在上千米的空中仍能感受到灼热的空气。由粗大铁管包围着的吊舱，不时出金属老化的吱呀声，给人一种很不可靠的感觉。 “我真是受够了这个度。”白龙通过脑内的通讯器抱怨道，“他们过了河还继续用飞艇慢吞吞地飞，宁愿下地去换汽车。” “事实上只是参照物带来的错觉。你的飞行度比最高的汽车快了百分之五十，而且是直线行进。” “这我当然知道。”白龙表面上望着舷窗外呆，暗地里向玄奘去新的方位信息，让他在地图上更新路径。 受到传输方式的限制，她无法直接将双眼看到的画面传回蛇盘山，只好通过语言描述。 对于白龙而言，这个工作算不上什么负担，她只需分出一个线程来将图像识别信息转换成文字就行。但对于玄奘可就是个苦差事了，FTB并不能处理所有的信息，关键部分还得由他来筛选和还原。 头一天是最辛苦的，由于两边都是第一次进行这种合作，玄奘必须对每一类信息进行检查，决定哪些该忽略，哪些又该划给FTB自动处理。 简直像用算盘来做浮点数的并运算。 “啊总算要降落了。”白龙的声音把玄奘从小憩中唤醒，“他们在山上弄了个停机坪，真够气派的。尖脸男居然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我会不会把他逼出心脏病？” 几天以来，林立重自以为掩饰得足够隐蔽，其实他担惊受怕的样子已经通过各种身体反应表现出来，被白龙的传感器所捕捉。观察他的表现和猜测他的心理活动，成为了白龙路上不多的消遣之一。 之前的审问过程中，这个人的各项反应都表明他并没有说谎，而路上他明显现了间谍，却又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白龙以为他要么找机会提前通知基地，要么选择绕路之类的做法，让自己偏离目标。但他无所做为，硬是把一个间谍带往基地。 “这说明了什么？他没胆子直接把飞艇沉入流沙河么？”她问玄奘。 “或许相比流沙河，他在基地里留着更有把握的手段。” “一群普通强盗而已，那两个妖怪都死了，法宝也被收走了，能对我怎么样？” “还是小心为好。”玄奘说，“进去之后留意一下金属物品的位置，万一出了意外，就把悟空给你的毫毛扔过去。” 随着高度不断减小，底下的压龙山显出越来越清晰的轮廓。整个山体呈倒立的漏斗形，峰峦起伏，像一条蜷曲的巨龙。 正中的山峰顶部被削出了一块平台，飞艇以一种笨拙的姿势停在平台上，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拉动绳索，才让它恢复了稳定，不被山风刮倒。林立重走下扶梯，跟在此接应的金系轨打了个招呼。 金系轨看着他身后空手而归的帮众，说：“没收到货？” “假广播，我们中计了。”林立重简短地说明了这次行动的经过，听得金系轨连连惊讶。 “真是倒了血霉，刚送走一个除妖的和尚，又碰到这么几个怪人。”金系轨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过能安全回来就好，我们得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九尾女王。” 林立重担忧地瞥了一眼身后，点了点头。众人沿一道悬空的吊桥，进入深处的山洞中。 “我跟着他们进了压龙山基地，路线有些曲折，信号不太好，我要关闭环境描述来减少负载。”白龙汇报道。 玄奘转头看向FTB投影出的还原图，最终只形成了压龙山外形的粗略线稿。金银帮这个临时基地的内部结构已经无从探寻，只能等白龙回后续消息了。 “被留在了一个洞窟内，看样子是宿舍。途经的几个地方都很普通，看来东西都在狐狸精那。”白龙说，“尖脸男跟一个黄毛走了，他们要去见狐狸精。” 玄奘说：“有没有机会混进去？” “让我找找。” 白龙调出之前从那个帮众脑子里抽取的记忆，在里面搜索了一番。**抽取的记忆成色不好，就像浑浊的液体，不适合数字化的操作，找起东西来很是费劲。 过了几分钟，她说：“普通帮众要见她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往里面搬电子元件，另一个是给里面送吃的。但现在不是饭点。” “食物既然往里送，就总要有个人把残渣拿出来。”玄奘提示道。 白龙环顾四周，不算大的山洞里七零八落地铺着干草，刚出完任务的小喽啰们无聊地躺在草垫上，臭气熏天。 这破地方竟然连个扫把都没有，她厌恶地干呕了一声，走访了几个洞穴，总算找到几把树枝绑成的扫把，往九尾所在的洞窟走去。 守在门口的卫兵拦住她，喝问道：“干什么的？” “来给女王扫扫地，倒个垃圾。” 一个卫兵狐疑地看着她：“平时不是你。” “换人了嘛。”白龙装出谄媚的笑容，继续往里走。 对方仍未放行，另一个卫兵问道：“刚刚才扫过一回，怎么又扫？” 妈的这也有得问，要不要这么尽职！白龙腹诽了几句，回答道：“九尾女王嫌地方太乱，特意嘱咐每天多清扫几回。” 两个卫兵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拿开了枪，说：“进去吧。”然后拧动转轮，打开了身后的气密门。 “山野妖怪这么讲究，我以为光用个帘子挡一挡就算不错了。”白龙在通讯频道里说。 进了门内，忽然叫道：“干！” “怎么了？”玄奘急忙问。 “听见了我的名字，他们在议论我。”白龙说，“还要过一个甬道才能进里面，他们看不见我，我先听一听。”同时把接收到的对话传回给玄奘。 “……你的意思是，那个叫白龙的妖女变成了你手下的样子，混了进来？”一个妖媚的女声说道。 林立重说：“没错，小的亲眼见过她变形的样子。” “可你说的那些迹象，并不能确定那人被调了包。” “所以才希望女王您来定夺。毕竟要是她真的变了形，半路上我去揭穿，她还能来个杀人灭口。现在她就在您眼皮底下，自以为伪装得当，正适合打她个措手不及！” 金系轨接口道：“而且妖女厉害得紧，我们出手，恐怕她能侥幸逃脱。若是女王使出法宝，定能将她一举消灭！” “喂，光头，听到没有？”白龙在脑中说，“他们还有法宝啊……光头，光头？” 信号中断了，可恶，偏偏在这种时候。 另一边的谈话声停止了，短暂的沉默后，那个女声忽然厉声道：“门口是谁站了那么久？快滚出来！” 第十四章 拙劣的演技 白龙装出战战兢兢的样子，从甬道里走了出来：“小、小的听女王大人在谈事情，怕打扰到大家，一时不敢进来……” 与此同时，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内，她已经将整个洞穴的情况尽收眼底。 这是个接近圆形的洞窟，和其他那些在天然形成的基础上随意开凿的洞察不同，这里的墙壁都用钢板进行了加固。材质有些陈旧，似乎是从集装箱或是建筑上拆下来，再于此处进行重新拼装。 墙面上有几处镶嵌式的控制台，外表同样粗制滥造，是用一些旧仪器组合而成的。 许多电线分布在地上，一直延伸到两个桶状装置中。透明的玻璃背后，保存着两个无头的躯体。从质感上看，构成躯体的不是金属也不是血肉，而是更接近于电磁肌肉。 边上站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那是林立重。另一个满头黄、耳朵上戴满夸张耳环的矮个，那是金系轨。两人都一脸紧张地看向白龙，她能清晰地检测到他们瞳孔的骤然收缩。 一只红色的狐狸，站在他们对面的控制台上，细长的眼睛像是闭起来了一样。 它背后真的有九条尾巴，在控制台上铺开了一大片，毛整齐而柔顺，竟给它平添了几分冷艳。 狐狸的体型不大，除了九条尾巴以外，外形上并无其他特异之处。奇怪的是它的气质，从姿势到表情，都与人类几乎没有分别。那张动物的脸上露出审视的神色，非常怪异。 所有画面都已被转换为精简的描述信息，暂存于白龙的大脑中，等待连接恢复时完成反馈。 当她完成这一切之后，林立重和金系轨的脸部肌肉才堆积出难看的表情，转动脖子，求助式地看向那只九尾狐狸。 他们都认出来了，这就是那个有可能被调过包的帮众。本来还想找机会去试探，没想到对方突然就闯入了这里，让他们很是不知所措。 九尾不动声色地问：“你来做什么？” “给女王打扫卫生。”白龙小声答道。 九尾报以沉默。它当然知道自己没有叫人在这个时间进来清扫。对方的谎撒得过于明显，它反而懒得揭穿。 白龙假装敬畏地低头等待着，对方已经很怀疑自己了，再加上这样破绽百出的表现，为什么狐狸还能忍着不动手？她不禁好奇起来，想看看它的应对方法。 反正最坏的情况，无非是需要撕破脸把这里所有人揍晕。严刑拷问所得的信息会有所缺失，但也在承受范围内。 “那就扫吧。”九尾终于开口道。 “是。”白龙真的转过身，从角落里开始认真扫起地来。 转过去后，她立刻冷笑了一下，暗想道：一只屁股上长菊花的臭狐狸，还在这扮冷静装城府，好啊，那就陪你玩玩。 林立重和金系轨都愣住了，这假得也太明显了！干这份差事的帮众，只会在九尾用完餐后把盛放残渣的盘子端出去，绝不会这样一本正经地扫地，因为很容易碰乱那些法器。 这小子根本不知道规矩，一上来就露了馅，绝对是被调包了！ “女王大人……”两人忍不住悄声提醒道。 九尾示意他们安静，看着背对自己的白龙，从容地伸出爪子按下一个开关。 不远处的平台，一个密封的盒子无声地打开，升上来一只漆成红色的金属葫芦，对准了正在扫地的白龙。 葫芦上的火纹慢慢散出光芒，九尾脸上露出了一抹邪笑。 “白龙！”它忽然大叫了一声。 妈的，老子名号是你叫的吗！白龙在心里暗骂一句，假装一头雾水地看向九尾，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九尾狐疑地盯着她，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居然不答应？ 一般人被这样突然喊出名字，多少都会有点反应，哪怕出个声也行啊！ 九尾默默关上了紫金葫芦，厌烦地说：“别扫了，滚出去！” “遵命，女王大人。”白龙暗笑着，往紫金葫芦的方向看了一眼，依言退出了房间。 “怎么回事？怎么会失效呢？”九尾来回踱着步，轻声自语道。 林立重缩着脖子站在一边，不敢说话。他想起来了，自己曾在审问中提起过，法宝的动需要事先得知目标的名字。可是他没提过被叫到名字后答应一声，是另一个动条件啊。 难道对方就这么聪明，凭这一丝线索就能联想到防范方法？ 不可能的！只要出个声，即使不成句，也都会被吸走魂魄。一定是因为运气好，才躲过了这一回！ 还是说那小子真没被调包？可是刚才那些反常举动又是怎么回事呢？ 林立重越想越乱，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但不管怎样，绝不能让九尾知道是他坏了事，哪怕仅仅是有坏事的可能…… 唰！ 他忽然痛呼一声，捂着脸后退，脸上被九尾抓出了数道深深的血痕。“女王，您这是……” “是不是你泄露了法宝的机密？”九尾逼近他，睁大了细长的眼睛，露出恐怖的异形瞳仁。 “没有，没有啊！” “那家伙一定是假货，若不是你泄露了机密，她怎么可能懂得防范？” 林立重急忙找借口：“也、也许是我记错了名字……” “蠢货！废物！你明知道名字是最关键的，竟还敢记错？” “但也不一定，不一定……”林立重急得满头大汗，“搞不好是……是复制出来的法宝坏了呢？” 九尾的毛瞬间炸起，怒喝一声：“林立重！” “在！啊啊啊啊啊！！！” 林立重惨叫一声，脸部极度扭曲，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一派胡言。”九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走到刚才的平台前，伸爪在紫金葫芦的刻印上划了一道。 这个动作让目睹了一切的金系轨不寒而栗，两位大王出事后，他跟在九尾身边的时间最长，对几件法宝的功用已经有所了解。他知道，刚才那一下意味着林立重被勾走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 九尾沉着脸说：“我们已经错失了时机，同样的招数对妖女白龙不会再起作用了，她精明得很。但她现在还没有现出原形，定是想从我这刺探到更多的东西。这也给了我们机会。”说完看向金系轨。 金系轨哆嗦了一下，又很快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是表现的好机会，但若一着不慎，就会像林立重那样魂飞魄散。 他转了转眼珠，说：“小的认为，可以如此这般……一个想法，不一定对。” 九尾思忖了片刻，缓缓点头：“不妨一试。” 第十五章 神火飘空燎 “喂喂，听得到吗？”出了九尾的实验室，白龙便再次尝试联络。 通讯器内传来玄奘的回答：“嗯。” “狐狸的房间做了电磁屏蔽，真是意想不到的谨慎。如何，失去老子的信号是不是让你们很担心啊？” 玄奘淡然道：“哦，没有，等待的时间里我们正好教工人种土豆。天狱机甲用来犁地还挺不错的。” “死光头，你要不要这么薄情寡义！” “白龙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都心神不宁了好久。”天蓬的声音传来。 “听起来好假的感觉……算了，跟你们谈正事。”白龙严肃地说，然后把在实验室内观察到的情况传送过去。 “他们对你用了法宝？” “嗯哼，但我认为自己的名字从一只死狐狸嘴里说出来很掉价，所以就没理它。不过从事后他们的反应看，似乎我不给出声音回应的话就不会中招。” 玄奘说：“你的话，就算答应一声应该也没事吧，你又没有灵魂。” “你这句话有点人工智能歧视哦。” 根据她对当时情形的描述，玄奘开始在脑中将几个特征相互拼合，还原出那件法宝的机理。 如果审问林立重时，对方所供出的勾魂一说成立，那么九尾狐对白龙使用的那个紫金葫芦，就是灵魂采集器一类的装置了。 然而这在技术上无法实现。白龙描述的法宝大小，跟灵魂采集器比起来差距很大。 一个灵魂采集装置必须包括能量电池、引导力场生器、三位一体容器等好几个组成模块，这还是在有整个轮回网支持的情况下。莫曲离使用的那个采集器，基本上已经缩小到了极限。紫金葫芦那么小的装置，怎么可能具备完整的功能？ 另一方面，名字加上目标出声回应这两个动条件，跟常用的灵魂特征参数识别法也不一样。照理说，紫金葫芦这种识别方式效率低下，误差又大，已经远远落后于轮回网设施的制造标准。 “我怀疑，那个葫芦只是个击晕器吧。”天蓬说，“普通人说的勾魂，只是他们不了解罢了。” 悟空反驳说：“那玩意儿还能把魂放回去呢，有什么击晕器还带快复苏功能。而且虐狗女说，必要时葫芦还能直接杀人，又如何解释？” 玄奘缓缓点头道：“从表现上看，我更倾向于它是在灵魂上动手脚的装置。只是这样一个法宝，是那些妖怪从仙佛处盗取的呢，还是他们自行研制的呢？” “这个问题嘛，我有一条情报，不知道能不能给你些提示。”白龙说，“尖脸男在失去生命体征之前说，他们现在用的那个法宝是复制的。” 从字面意义上理解的话，就是说法宝不是他们做出来的，却拥有复制的技术。 同时也意味着，无论是前来除妖的神昉取经队，还是收回法宝的太上老君，都被这伙妖怪给骗了。 能在神仙面前使出这一着，他们还真有两把刷子…… 玄奘对白龙说：“继续保持接触，我们需要进一步的了解，尤其是他们复制法宝的手段。注意别逼太急了，如此机密的东西，我想他们宁愿毁掉也不会让你获取的。” “没问题。就是现在状况有点可笑，我们双方都知道对方打什么算盘，却还没撕破脸继续演着戏。”白龙回想起金系轨提出的计策，露出一抹浅笑，“似乎他们还留着对付我的后手。”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龙继续装成普通金银帮成员的样子，混在压龙山众人之间。她没有机会再进入九尾的实验室，那里已经加强了防守，并且由九尾下了死命令，不再让任何人出入。 期间金系轨曾壮着胆子，远远地观察了白龙一会儿，便又忐忑地离去了。 他想起林立重对其实力的评估，却很难想象是怎样的身手，才能在一瞬间击倒整队变种人。在他看来，刀枪不入的变种人已经强得不可思议，再往上的话，也就只有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排得上号了。 即便两位大王，在不用法宝的情况下，也只是能轻松单挑一两个变种人而丝毫不受伤。一队变种人的话，绝对能取胜，但度不会有林立重描述的那样快。 他又想到前段时间碰到的和尚身边的那两人，就算在他们面前，变种人战士也能走上十几个来回。 要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打倒一队变种人战士的，恐怕就是那个从天而降的老神仙了吧…… 难道妖女和他一般厉害？ 金系轨赶紧否定了这个可怕的想法，努力寻找证据安慰自己。 林立重说过，那洞里还有其他几人。对，应该是他们加起来才能一下制服整队变种人，光凭妖女一个是不可能的。她只是因为会变形才被派来刺探情报，并不意味着她有多强，林立重是胆子太小，吓傻了才说出那么夸张的话，一定是这样…… 在反复的猜疑和惊惶中，金系轨度过了难眠的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叫人按计划中的那样，转告那个假货让她到指定的地点取货。 “头儿，我们什么时候收了新货，不是说这段时间都没进账嘛。”手下傻愣愣地问道，“而且就让那小子一个人去，靠不靠得住啊？” “让你干你就干，少废话！”金系轨破口大骂，偷眼看了看白龙有没有在旁边。 她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对这个命令应该不会怀疑吧。 小喽啰不明所以地摇着头，一边暗地里抱怨金系轨吃了火药生这么大气，一边屁颠屁颠地跑去完成了任务。 白龙听到传话，爽快地答应了，不一会儿就备好了车，驶离压龙山。 “女王大人，已经办妥了。”金系轨恭敬地把望远镜调整到适合九尾的高度，让它观看那辆车的动向。 九尾满意地点点头，前爪扳下一个操作杆，打开了山体外侧的炮口。 一门龙头造型的大炮伸了出去，两只眼睛闪动着变幻的光点，自动调整好角度。炮身上立着的几根柱状物缓缓插入进去，出聚能的声音。 金系轨看着九尾悬在开关上的爪子，想起上次火神炮动时的恐怖画面，忍不住劝道：“女王，要不再等等？还是离得有点近……” “不能等了，谁知道妖女会不会突然明白过来，她答应得这么快，让我总有些不放心。”九尾说着，确认白龙还在车内，重重地按下了按钮。 火神炮的炮口喷出一道焰光，整个压龙山都震动了一下。 几秒之后，一大团白烟在汽车上空炸开，随即被点燃，化作一颗直径数百米的巨大火球！ 燃烧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火球消失之后，四散的气浪又猛地聚拢了一下，被高温熔穿的汽车在气压作用下再次被挤压变形，抽离地面。 当它再度落地时，地表又升起了第二重火焰，将大片土地淹没在绿色的火海中，久久不熄。 九尾凑到望远镜前观望，火海之中已经看不到任何生命迹象，它不相信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承受这样的攻击。于是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过脸来说：“接下来，我们……” 话音未落，它却看到金系轨的脸上浮现出极具恐惧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尖叫起来。 “她……她又回来了！” 第十六章 各有后手 隔着这么远，金系轨其实并没有看到那个高移动的物体长什么样，他也不像林立重那样见过白龙的真身。但当看到火焰中冲出的那个东西时，从身上每一个毛孔钻入的恐惧都在告诉他：它就是那个妖女。 她没被火神炮炸死。 她又回来了！ 银色的残影冲出了火海，气流将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带起，形成一道横向的火龙卷。 它的头部被疾拉长，化作一道尖锥，直指压龙山。 一步跨出七百米后，影子优雅地点了一下地面，踏出第二步，在身后留下放射状的深坑。 两步之后，她已来到他们面前。 劲风将屋内的东西吹翻，仪器上的辐射值瞬间飚升，出警报。一切都在哀嚎着危险的到来，被吹到墙上的九尾却忘了逃跑，呆呆地看着那个恐怖的身影。 银白色的人形物体一脚踢开吓晕过去的金系轨，走到九尾面前，俯视着它。 说是俯视，她却没有双眼，那张脸和她全身一样，像是熔化的蜡，在不断流动、扭曲，倒映出诡异的镜像。 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了一道口子，混合着多种音色的声音响起，如同恶鬼的低语：“我早知道你们会借出去取货的时机对我下手。本以为说用炮轰我，只是常规的火炮。却没想到，下手会这么重。看样子，你们私藏的法宝还不止一件啊。” 九尾语无伦次地问道：“为……为什么……” “为什么知道了还要硬接这一炮？”白龙微侧过头，脸上那道口子歪斜了一下，“因为主动攻击，和被动接受攻击，会导致你的行动大不相同。比如，现在正位于炮击口，以为可以靠那一炮消灭目标的你，就来不及照看你那宝贵的实验室了。” 说着闪电般出手，将九尾的四肢分别捆绑，就连所有尾巴也都紧紧地按在墙上。 “女王大人！出了什么……” 听到响动赶来的金银帮帮众们，看到将九尾按在墙上的那个银色怪物，纷纷出尖叫，扔枪就逃。 “这下你连一个帮手都没有了。谁说老子不懂人心？哈哈哈哈！”白龙忽然莫名其妙地仰头大笑。 仍处于未稳定状态的通讯器，将另一边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得意个鬼啊，就这么点小事。” “白龙小姐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心理攻势吧……” “虐狗女果然是个变态。” 白龙骂道：“闭嘴吧，你们这帮出声不出力的。”然后拎起九尾，维持着银色流体的形态，向实验室走去。 路上窜出几个变种人向她起攻击，被她随意几下凿穿了心脏。她一边把被打烂的身体恢复，一边抱怨道：“你这些部下真不长脑子，看见你在我手上还照着打，保护你倒是费了不少事。” 九尾绝望地看着她，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样都不会死？” “这还看不出来？我不是人。” 九尾眼前一亮：“那你也是妖怪？” “是什么你别管。”白龙抬起一边手，将它从触手恢复为原形，叹息道，“算你们厉害，居然能造出炮击型温压弹。缺氧对我来说是屁用没有，但被它烧一下还挺严重的，居然能毁掉机体的表层。辐射屏障也被气压损毁，要重新构建……喂，你不会受了辐射引二次变异吧？九条尾巴已经够多了。” 九尾没有接话。 “我套话的方式不对？”白龙歪头道。 通讯器另一端的玄奘不由得扶住额头，无力地说：“你不说我们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在套话。” “不要在意。”白龙随意地一挥手，直接问道，“狐狸，你是变异生物还是人造生物？”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好吧换个问题，你是进了畜生道还是偷吃了哪家的仙药？” 九尾犹豫了一下，转念一想自己眼看也没机会逃跑了，只好顺从地答道：“算是……进了畜生道吧。” “什么叫算是？” “说来话长……” 白龙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问你这种磨磨唧唧的家伙，回去扔给他们慢慢审。” 说完正好来到气密门前。白龙将它一脚踹翻，大步走进实验室。她根本就无需从九尾口中撬出情报，直接将手化作数据线，接入控制台的电路中，不消片刻就找出了全部机关的所在。 九尾看着一件件悉心藏匿的法宝显露出来，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碎了。在这个怪物面前，它根本没有迂回的余地。它不禁想到，就算对方是正大光明地打过来，自己恐怕也很难有机会和决心，去按下实验室的自毁按钮吧。 “紫金红葫芦，羊脂玉净瓶，七星剑，幌金绳……倒是挺会起名字。”白龙一个个看过去，当走到幌金绳前时，九尾忽然心中一动，又生出了希望。 它默默集中精力，快地悄声念起了紧绳咒。 螺纹状的幌金绳忽然毒蛇般立起，猛地窜向白龙，将她死死捆住！ 趁着对方一时失神，九尾立马挣脱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金属触手，滑落到地上。 白龙将没有五官的脸转向它，冷哼一声说：“还挺有心机啊，死狐狸。”她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上的绳子，正欲化为液态脱离禁锢，却现自己全身僵硬，无法变形。 “哼哼哼，没想到吧，怪物，你也有失手的一天。”九尾得意地笑道，“若是不知松绳咒，这幌金绳就是神仙也逃不出！” 它跳到七星剑前，努力用双爪拿起宝剑，却因动作不熟练屡屡失败。但它并不太着急，因为敌人看起来已经无计可施。 “出了什么事？”玄奘听到那边的异常动静，赶紧询问。 “绳圈形成了强磁场，我没法变形。”白龙怒道，接着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问道，“钢铁猴，你的毫毛不用金属行不行，这里金属不多，我怕损坏目标物件。” 悟空回道：“别的也行，但消耗大，分身实力也会打折扣。” “能用就行了。”白龙将唯一能动的头部变化成吹管枪的形态，向门外的岩壁喷出了三根毫毛。 毫毛飞得很快，九尾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却对白龙这个动作感到非常紧张。它奋力抬起七星剑，对准了白龙，想要按下机关动剑气。 白龙说：“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做。” “少嘴硬了，你……” “相对不会动的目标而言，会动的目标显然更值得注意吧。”白龙强势地打断它的话，继续说道。 九尾很想无视她的话，然而门外的动静还是分散了它的注意。 它听到那边传来令人牙酸的吸附声，还有其他一些古怪而不祥的声音，让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第十七章 意外之喜 岩壁上出现了三处巨大的凹陷，像被无形的巨兽啃了几口，几乎掏空了方圆数十米的所有岩石。 失去了支撑的山洞开始震动起来，令人不安的裂缝开始扩张，细碎的石粒和沙土不断被震落，阻碍了视线。 隐约之中，三个小巧的身影从门口冲了进来。九尾来不及细想，掉转了七星剑，将剑锋指向这些更具威胁的目标。 一道光芒射了出去，准确地命中打头的身影，将他炸成了碎块。其他两个见势不妙，敏捷地避开剑锋，在狭小地空间闪转跳跃，让九尾无法瞄准。 “啊啊啊啊！”它尖声叫着，胡乱挥舞宝剑，但终究没有章法，被对方近了身，一个劈手打掉了武器。 被按在地上的九尾此时才看清，那是两只半米高的小石猴。 这两个悟空的缩小版本分身和他本人的长相完全相同，由于材质不同，颜色上暗淡了些，但迅猛果决的动作同样不失威风。 “反派死于优柔寡断，重点不分，以及手指过短。”白龙对着九尾遗憾地摇摇头，“看不下去了，有机会真想教教你们怎么办事。还有任何攻击都是要事先准备的，不能临时起意随便乱来。你看我，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先解除这的电磁屏蔽。要有条理，懂不懂啊。” 在她一本正经训话的时候，一只石猴稳稳地控制住九尾，另一只机灵地捡起七星剑，切断了捆在白龙身上的绳索。 “神仙也逃不出来？你们好像很爱说这句找抽的台词嘛。” 九尾羞愤地呲起牙来，恨自己为什么会把成套的法宝放在一起。 白龙活动了一下手脚，笑道：“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让我们来看看，这伙小妖怪究竟用了何等神器，才把它们的法宝复制出来的。” 她来到控制台前，将之前未完成的指令传输到电路中。 嗤—— 地面应声开启，活动的地板将装着四件法宝的密封箱移到一旁。圆形的开口中缓缓升上一个平台，两边的墙壁中也推出支架，将那个装置的不同部件组合到一起。 它占用了整整三分之一个实验室，空间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整个装置包括一台加装了简易全息屏的老式终端、四个活动打印喷口、可扩展支架，和一个大大的金属槽，中间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附属部件。 白龙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九尾：“这是什么宝贝，作为主人不给介绍一下？” 九尾拒不回答。 “你不会以为自己不说，我就不懂怎么用吧？”白龙轻蔑地说完，懒得再理那只狐狸，径自走到了终端前。她将手指接入数据插口，点亮了终端屏幕，大量的字符在界面上闪过。 然后她脸上那道口子几乎咧到了背后，倒吸一口凉气。 “啊！啊——”她大叫着。 听到她如此反常的反应，玄奘很快地通过通讯器问道：“环境描述能不能再开一下，或者快给我说清楚你看到了什么？” “分子……重构机……”白龙缓缓说道，“被我现的第二件……金蝉子遗产！” 玄奘心中一动，再次追问：“你确定吗？” “一万分的确定！”白龙嘴上说着，已经展开了行动，“先说好了，这次谁他妈也别跟我抢！” “好好好，你先把它运回来，别亢奋了。” “废话，我比你们都清楚该干什么，老子的情绪和理智可是分开运行的。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要在洞穴坍塌之前把它运走！” “你那边要塌了？” “没错，猴子的毛吃土有点厉害。”白龙瞥了裂缝一眼，它们已经蔓延到她的头上。 她飞将整个装置叠放整齐，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接起断开的幌金绳，把装置固定好。然后叫两只石猴把其他法宝抓在手里，自己扛着分子重构机，扔下九尾冲了出去。 “喂！你……”九尾喊到一半，便狼狈地滚向一边，险险避开一堆坠落的碎石。它看看白龙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眼被遗忘在角落的两具无头尸体，咬了咬牙，毅然追了出去。 压龙山停机坪，白龙将分子重构机装到飞艇上，回头看了一眼，说：“死狐狸，你跟上来做什么？这里可没有你的位置。” “求求你，带上我和两位大王！”九尾焦急地说。 “都说你没有利用价值了，而且我有病啊去带那两个尸体！” 九尾跪在地上央求道：“那个法宝能复活大王，然后你就会明白的！不然，那些秘密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玄奘也在通讯器里命令道：“白龙，带上它们，线索不能就这样断掉。” “你也分不清重点吗？飞艇里塞不下这么多东西！到底是遗产重要还是几只破妖怪重要！” “一样重要。” 白龙气鼓鼓地瞪着不停摇晃的飞艇，用于固定的铁索已经断了好几条，脚下的平台也开始了震动。她扬起没有五官的脸，冲着空气吼道：“那你倒是从你那硕大的光头里掏出一个办法来！” “把毫毛扔到飞艇上。”玄奘简短地说。 白龙沉默了一秒，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把东西从飞艇里搬出来，取出两根悟空的毫毛扔了出去。 金属打造的飞艇吊篮很快被消耗一空，两个完全体的金属分身完成了自我塑形。 他们一个抓了根铁索，把白龙、九尾和两只石猴吊离已经在分裂的停机坪。另一个疾冲入山中基地，抓起两具尸体，从另一侧山壁上撞出，安全地飞离了崩塌的压龙山。 玄奘听完通讯器里传来的一阵噪音，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算你走运，这方法行得通。” “而且返程比飞艇快多了，不是正合你的心意？” “切。”白龙瞥了一眼悬在自己脚下的九尾，“也没快上多少，狐狸可经不起音的折腾，现在这度都快死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飞行，悟空的两个分身成功将他们都运回了蛇盘山，然后和两只石猴一起化成了散落的碎片。 “虽然某些人可能以为是他的功劳，但我要说这次行动都是多亏了你。”白龙走到悟空跟前，握起拳头和他轻碰了一下，“你到底拥有怎样的生命构成啊，简直是神话里的捏泥成人。” 悟空答道：“神仙们也想弄懂这个问题，但他们花了五百年也没找到答案。” 白龙脸上的口子歪斜了一下：“酷，我欣赏你。” “那个……白龙小姐。”天蓬看着她银色流体状的身体，担心地说，“你这样不要紧吗？” “再过一小时就能恢复了。”白龙无所谓地说。 接着手舞足蹈地跳到分子重构机前，趴在它边上不停地抚摸，看得玄奘打了个寒战，心想我都没这么激动。 “还是让我们快快领略一下这部伟大的明吧！”白龙总算从机器上下来，高声叫道。 第十八章 重生 分子重构机，它的功能主要分为两部分。 其中一部分是纳米级的微粒打印。这并不算什么厉害的新技术，它在末日战争之前就展出了雏形，并早已被广泛应用于各种模式化生产中。它甚至展成了一件单兵装备，用于战场上临时制造小型物件。 玄奘自己的机械义肢，就是用哮天犬身上携带的金属打印喷枪制造的。 另一个功能才是分子重构机的核心技术，那就是分子拆解。 “让我猜猜。”悟空指着机器一端的金属槽说，“如果把一块铁、一些铝和一堆石墨粉之类的东西从这边放进去，它就能在那个架子上做出一把枪来？” 白龙竖起了大拇指：“完全正确！” 这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功能。 常规的微粒打印技术，原材料必须是事先配制好的粉末。早期受限于存储方式，只能使用树脂、聚乳酸等低熔点的有机材料，或者是石膏和少量几种金属。因此当材料的要求变得复杂时，原料仓的存储和输送装置就要占据很大的空间。 打印方式上，最初也是采用符合直觉的切片打印法，即将三维的物体在计算机中处理成二维的切片，控制打印喷口一层一层地将其堆叠起来。这也使得某些模型因为结构或者材料本身的特殊性，而无法打印。 即使是后来喷口技术得到升级，变为真正具备三维思想的微粒塑形技术，一些由原材料引的问题依然得不到解决。最直接的一点就是，每当需要使用微粒打印制造一个复杂的混合物件时，就不得不专门花时间去为其配制好原料。 而由金蝉子研的分子重构机突破了这些限制，它可以即时地对几乎任何物体进行分子拆解，并且是抽取特定的目标分子，与此同时在另一端将其放置到合适的位置，完成微粒打印。 哪怕是集齐了一堆垃圾，只要包含有足够的所需材料，它就能根据数字模型将其重构为一个全新的宝物。 “哇哦，但是这个功能……我本以为它会更大一些。”天蓬惊叹道，“白龙小姐，你是否介意……我是说有机会的话，我能不能拆开研究……” “想都别想！”白龙抱起双臂瞪了他一眼，“要是你装回去的时候多出两颗螺丝钉，把你做成一桌猪肉主题大餐都赔不起！” “这听起来本来就不值钱啊……” 白龙喝退了天蓬，又警惕地看向站在机器前的玄奘：“喂喂，注意点，别以为你就能乱碰。” 玄奘笑了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看着久别重逢的分子重构机，除了对旧时光的怀念以外，他想到更多的是这部机器带来的巨大帮助。在现在这样物质匮乏的时期，他们竭尽所能也无法快生产大量的基础设施。分子重构机现得太是时候了，简直是雪中送炭。 可以说，前世的战争中正是因为分子重构机，他们才总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建立起据点，让遭受重创之后残存的火星，一次又一次地燃烧为燎原大火。 然而他也看出来，这台分子重构机遭到过严重的损坏，终端部分和金属槽部分就明显进行过改造。这对生产能力有一定的影响，尤其是分子拆解端口被直接限制到了一个金属槽大小，很多东西都做不出来。 不过好歹是回收了，没想到能无意出挖掘出这么大的宝藏，让他对后续的线索更感兴趣。 于是他走到九尾面前，向它询问分子重构机的来历。 “是我捡到的，在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的帮助下把它修好。”九尾老实答道。 “然后你们用它复制了法宝？” 九尾点头承认。 玄奘继续问：“那么，那些法宝哪来的？” “两位大王从天宫带下凡来的。” “你是说，金角和银角是天庭的人？” “是的，它们因为触怒了太上老君，从天庭私逃下凡。”说着，九尾顿了顿，叹息道，“理应是这样。” 玄奘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说‘理应’？” “因为两位大王现，这根本就是太上老君在它们脑中灌入的虚假记忆。它们并非是逃到凡间，而是从被创造之初就安排好了要下到凡间，以妖怪的身份为害百姓，最后在某个时日遇上取经人，作为邪恶的妖魔被他铲除。” 它的话让几个人都露出意外的表情，就连玄奘也忍不住讶异地张了张嘴。 悟空扬起眉毛：“它们知道西游的计划？” “知道。” 白龙问道：“它们居然知道了自己被创造的目的？” “知道。大王们后来的所有行为，都是在扮演自己被分配到的角色，假装在做妖怪而已。” “既然现了真相，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悟空说。 九尾回道：“因为它们很清楚，反抗根本没有意义。就连两位大王手里的四件宝贝都是出自太上老君之手，用这些的法宝来对付老君，怎么可能赢？逃跑也根本不可能做到，一旦现两位大王离开平顶山，表现了出控制的行为，天庭肯定就会降下神罚。 “本来，大王们已经放弃了，但造化宝镜的现，呃，就是你们说的分子重构机，让事情开始有了转机。” 玄奘接道：“所以你们悄悄准备好了一切，先按照原有的安排让金角银角败于太上老君之手，再利用分子重构机把它们两个复活。” “没错，大王们事先在那宝贝里留下了自身躯壳的幻象，被老神仙杀死之后，就能通过记录的幻象重新造出损坏的部分。” 为了掩人耳目，它们还特地安排九尾在一切都结束之后才开始行动，因此太上老君和神昉都没有留意到在他们离开之后，金银帮的剩余成员开始了电子元件的收集。 “现在很流行假死嘛，大家真是懒得创新。”白龙摊开双手，“不过这两个机器人，倒是比某个爱穿夜行服的家伙更懂得掩人耳目。” 天蓬露出愁苦的表情。 玄奘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检查了金角银角的构造，现它们并没有将存储装置和控制中枢分散设置到更安全的身体内部，而是像传统的仿生机器人一样，放在了脑袋里。 他不禁同情地看向九尾，告诉它这个噩耗：“看来金角银角并没有告诉你，复活后的它们会失去以前的记忆。” “什么！怎么会这样？”九尾震惊地说。 （昨天在读者群里夸下海口，说今天要是三江票还能保持在前五就完成三更。自己吹的牛含着泪也要实现T_T，请大家不要走开，两小时后掉落第二更） 第十九章 死角（二更） “说出来你大概也不明白，它们使用的不是颗粒式存储装置，出于对人工智能的要求，采用的是……算了别管这些，总之单纯对头部进行结构上的修复，并不能还原他们的记忆。复活后的金角银角只是具有相同功能的另一部躯壳罢了。”玄奘解释道。 九尾极其失落地垂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哈，看起来可怜的小狐狸白忙活了一场。”白龙嘲笑道，“早知道就不拖这两个破尸体回来了。” 玄奘遗憾地说：“我倒是很想恢复它们的记忆，毕竟只听九尾的讲述并不完整。但修复这两个机器人的话，还是值得一做的。” 他很想知道这两个机器人现真相的过程，可惜它们的智能部分已和存放的数据一样彻底消散。修复之后，也只能通过重新编写程序逻辑，制造出一份全新的人工智能。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大的损失，会产生自我怀疑，现伪造记忆的机器人可不多见。 惋惜了一番之后，玄奘又把注意力转到复制法宝这件事上来。 这样的做法并不让玄奘意外。虽然现在看来，金角银角是两个智能机器人没跑了，但它们脑中存放的知识技能并不一定就很厉害。而且分子重构机的设计界面毁坏了，被它们用了个旧式终端代替，基本也做不出太复杂的模型，最多也就让银角设计出了火神炮那样的武器。 在这种情况下，有一种用法最为直接，也最为高效，那就是让分子重构机复制目标物件。 过程很简单，分子重构机具有纳米级别的拆解能力，进行目标物体构造的完全解析自然不在话下。 解析之后，分子重构机就会生成一份目标物体的数字模型，正如金角银角存放在其内的身体构造备份一样。只要收集到足够的原材料，就能制造一个跟原物体没有差别的复制品。 整个构造中的每一个分子都是依原样搭建的，完美的复制。 几件法宝虽然功能强大，但从物质构成上看，所要用到的材料基本都能在凡间找到。因此它们所要做的只是按照屏幕上的提示，将指定量的电子废料和金属物体投入机器，就能完成那几件法宝的复制。 不过少部分特殊材料终究不是凡间所能生产的，玄奘认为这几只妖怪也不大可能像他们一样做出袭击天神的举动。 于是他伸手在茫然若失的九尾面前晃了晃，重新获取它的注意，问：“除了分子重构机以外，你们还有没有在附近找到类似的法宝？” “没有了。” “那你们从哪弄到的这些原材料？”玄奘拿起幌金绳，问道，“比如，铌。” 九尾迟疑了一下，才说：“有一个地方可以偷到……” 玄奘脑中忽然掠过一道闪念，将它的回答和之前某个情报联系起来。“你认识这家伙吗？”他招了招手，净琉璃从远处押着龙骨走了过来。 九尾疑惑地盯着这个背着船舵、戴着海盗手钩的男人，摇头道：“不认识。” “好个妖狐，竟敢装作不认识我！”龙骨破口大骂道，“你多次闯入圣地，对神明大人不敬，要不是——” 净琉璃收回手，把被敲晕的龙骨拖回笼子里。 “这人不太好交流，每次都嚷得大家很心烦。先别管他了，我直接跟你谈吧。”玄奘摆了摆手说，“他说他认识你，并且你经常和他崇拜的神明作对。那么你说的可以偷到稀有材料的地方，和他说的那个神明所在的圣地，是同一个地方吗？” 九尾回答：“我不太清楚，至少在我看来，那个地方并不能称之为圣地。它没有一丝神圣的气息，相反充满了血腥和恐怖。里面充满了腐臭的毒气，还有四处游荡的僵尸，若不是为了材料，我一秒都不愿待在那种地方。” “哦？你会看地图吗，能不能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不懂。但我可以给你们带路，看着沿途景物的话，我能认出方向来。” 玄奘抿嘴沉思了片刻，说：“我明白了，你的态度不错，这对我们的交流是个良好的开端。”说完让天蓬把九尾关到龙骨他们旁边一个单独的小笼子里，远离那些人能够到的范围。 “你不确认一下狐狸的身份吗？”白龙说，“搞不好它不是什么智商猛增突然成精的动物，而是哪个反叛军成员，像那位黑熊兄弟一样。” 玄奘摇头道：“不会，我越来越看清神仙们的想法了。重要的反叛军成员，和不服管教、心怀不轨的仙佛下属人员，都会被安排为取经路上的牺牲品。即使是意外中诞生的妖怪，一旦被他们现，也会将其暗中纳入这个计划，不知不觉扮演起其中的角色。” 莫曲离是如是，观音禅院的金池长老如是，逃到黄风岭的老鼠也如是。 “九尾不是这个计划的产物，否则它早就死在太上老君手里了。” 白龙问道：“但它跟金角银角混在一起，怎么可能逃得过仙佛的眼睛？我不信他们会一直没注意到，自己安排在凡间的机器人身边有只会说人话的狐狸。” “九尾一直待在压龙山，记得吗？”玄奘说，“普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金角银角被杀之前，金银帮的人也都极少跟它交流。最重要的是九尾没做什么坏事，就算杀了九尾，对那些村民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没法塑造仙佛和他们的代言人神昉的光辉形象。” “可是九尾毕竟是只不寻常的生物，他们就不会像当初对我一样，对它施加关注吗？”悟空不解道。 白龙接着说：“对啊，那帮蠢货要是再多注意一点，就会现它藏在压龙山的分子重构机了。那可是金蝉子的遗产啊！他们肯定比我还更想找到它，怎么会就这么错过了呢？太上老君就算再怎么缺心眼，也不至于把安排好的妖怪扔下来，就再也不看一眼了吧？” “说不定啊，它可有九条尾巴呢。”玄奘意味深长地微笑道。 第二十章 九尾妖狐（三更） “别跟我们说它会魅惑术什么的，也别告诉我九条尾巴的狐狸真是什么修炼千年成了精的动物。”白龙说。 “或者那只狐狸会在某些不宜描述的奇怪场景下变成别的怪物。”悟空接着说。 把九尾关进笼子，走回他们中间的天蓬听到这话，无辜地说：“我又怎么了……大哥你别学白龙小姐那样捉弄我好吗……” “事实上，我认为悟空的说法可能比较接近答案。”玄奘神秘地说。 “什么叫可能？” “刚才检查金角银角的时候，我现它们身上有一件装置，是不属于原机体的，能很明显地看出来是后来附加的。”玄奘走到两个无头机器人跟前，从其中一个的小臂上取下一个手电筒形的工具，“就是这个，伽玛射线仪。” 天蓬说：“它们带着这个干什么，还给帮派里的人做手术啊。” 白龙揶揄道：“你还真是天使心肠呢。我觉得是用作武器，不过仔细想来效率未免太低，还不如用砖头敲过去。” “你说不是它们自带的，也就是说，它们为了某种目的专门制造了这个工具？”悟空思考道。 玄奘点头：“看来只有我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来试试吧。”说完，将伽玛射线仪对准九尾的方向，按下了开关。 “等等，不要！”从刚才开始就显得越来越紧张的九尾，出了无谓的制止声。 在射线作用下，狐狸的身体渐渐产生了变化，红色的长毛掉落一地，九条尾巴都向内收缩、变小，直到消失不见。它的脸开始变形，身体开始变长，脊椎和四肢内的骨骼在不断蠕动，一系列剧变让它出痛苦的尖叫声。 “这声音令我有些不太自在……”天蓬不由得悄声说道。 “的确，你变形时比这干脆多了。”玄奘评价道。 漫长的折磨总算结束，白龙看着九尾的新形象，出了邪恶的笑声：“噫！这可真够污的，各位男性朋友们感觉如何啊？” 附近笼子里的狂信徒们，本来被这段时间的接连打击都弄得憔悴不堪，一副要死的惨样。看到眼前的画面之后却都瞬间精神起来，挤到笼子边出下流的呼喊。然后被白龙一人赏了一拳，打老实了。 玄奘挑了挑眉毛，笑道：“好吧，关在笼子里的美女总是会引这样的反应。” 悟空则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天蓬将九尾拉出笼子，然后尴尬地移开视线，把自己的外套解下，给她披上。 大家一时都有些沉默。 “那个，我先来第一个问题吧。”银色的半流体举起了手，“请问姑娘，你和两个机器人每次会面都要这样玩吗？” 玄奘一把将白龙拉开：“回去完成你的自我修复！” 然后转向低着头的九尾，斟酌了一下，问道：“你就是靠这种方法逃避监视的？” 九尾点点头，轻声答道：“先生真是明察秋毫，要是神仙会像你这么思考，我早就被现了。” 原来，她每次与金角银角会面时，两个妖王都会将金银帮抢来的女奴们召集到一起，再让密道中的九尾完成变身，混到房间里，以掩人耳目。 这个方法是前几次会面之后，才由九尾提出的。神仙的监视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进行，毕竟金角银角这样卷入取经计划的妖怪，都是提前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就安置好的，平时最多只会观察它们有没有出规定的活动范围。 但为了能长久的保持联络，九尾还是决定采用这样的方式。就像玄奘他们说的那样，一只会说人话的九尾狐狸实在太过显眼。 “你的解释让那两个机器人显得更肮脏了。”白龙插嘴道。 九尾说：“噢，不是你想的那样，两位大王只是让她们跳舞。” “我反正信了。” “讲道理，人家是机器人。”悟空严肃地说。 “那可说不定，有人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还失态了呢。” 玄奘咳了几下，对九尾正色道：“让我想想，受到伽玛射线的作用后恢复了人形，这是否意味着你本来其实是人类，但通过某种生物学手段变成了九尾狐？因为伽玛射线会杀死大部分**细胞，但从你的表现来看，似乎突变细胞的死亡促了原有细胞的复原。” “正是如此。” “看来你其实是装着不懂技术嘛。”玄奘说，“变成狐狸的样子，是不是为了逃避什么？” “是的。” “是什么，你倒是说呀。”白龙追问道。 “我暂时不想谈这个话题。”九尾别过脸去，像是极不情愿回忆起那段往事。 为了逃避某种威胁变成狐狸，又为了逃避神仙的监视变回人类，真的是很辛苦啊。玄奘这样想着，提出了下一个疑问：“可是为什么要变成九尾狐这么显眼的动物？” 白龙点头：“诶对我也想问这个。” “药剂出了点小差错，当时的情况我没有太多选择。” “所以竖在头上的狐狸耳朵也是失误造成的咯。”白龙斜眼笑道，“比起某位的变形条件，真是失误得恰到好处。” “那么，九尾小姐。”天蓬为了摆脱尴尬，强行扭转过话题，“你帮助金角银角的目的，应该就是希望借助它们的力量解决你背后的那个威胁吧？” 九尾点头承认，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随之轻微晃动：“具体来说，是想要它们的两件法宝。” “如果只是想要法宝的话，现在你已经实现了目标啊。” “我答应过它们会将它们复活，虽然已经做不到了。”九尾黯然道。 “但它们只是……” “机器人，我知道。”九尾争辩道，“那又怎样呢？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人类，但我尊重任何希望自身存在下去的意愿。你们可以把这理解为一种幼稚的同情心，当然，在这个世界里它毫无意义。” 玄奘叹了口气，说：“还是说回法宝的事吧。你需要的是哪两件？” “紫金红葫芦，羊脂玉净瓶。” （迟到了一点，不过总算完成了承诺。技能陷入冷却，明天不搞这种加更了……） 第二十一章 新的探险 钢铁厂的一隅，原本用来放置待售子弹和其他乱七八糟货物的地方，被清理一空，摆上了分子重构机。玄奘一边拿着紫金葫芦仔细端详，一边对照全息屏上的模型，在老式终端的键盘上录入必要的标注。 天蓬礼貌地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已经把九尾小姐的房间安置好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再把她关在龙骨他们附近。不过她还是不领情。” “这么一点小事，离收买人心还远吧，尤其是个如此妖冶的女人。” “我指的当然不是这个。”天蓬说，“我不太明白，玄奘先生，她为什么就看不出来，与我们合作才是双赢的局面呢？” 玄奘不由得笑道：“换作是你，你愿意跟一伙受天神通辑的罪犯合作吗？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件法宝的数字模型就摆在这，用不着再趟**提取记忆的浑水了。说起来，上次那个金银帮的人还活着吗？” “还活着，但是精神状态比那些狂信徒还糟糕，他的神经系统已经基本崩溃。”天蓬的表情不太好看。 玄奘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残忍的恶行，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并且接下来我还要继续用他做实验。” 天蓬长叹一声，陷入了沉默。 玄奘又将目光转回全息屏上，它的型号业已过时，只能提供更好的模型观察视角，并不支持界面操控，因此进展略为缓慢。他又花了十多分钟，理解了那几条关键回路，才终于敲下最后的模拟参数，按下终端的启动键。 屏幕上显示出一段演示动画，那是紫金葫芦在他所设定的仿真条件下的运行效果。 天蓬看了一会儿，疑惑道：“不是灵魂采集器的同类装置？” 玄奘点点头：“很有趣的思路，落到我们手上，就更是大有可为。” 紫金红葫芦和羊脂玉净瓶，这两个外形不同的法宝都有着相同的动原理。通过名字和声纹识别，它们先缩小了目标范围，再借助轮回网的隐式反馈进行搜索比对，暗中锁定目标的灵魂。 这样的搜索条件看似不如特征参数可靠，其实却大大提高了搜索效率。轮回网中的灵魂记录千千万万，又是采用非固态数据的格式存放，如果不是事先就确定目标，搜索过程会长得令人难以忍受。 另一个优势则是，名字和声纹识别，不需要与目标进行接触便可获取。 锁定目标的灵魂之后，这两个装置便会“入侵”轮回网，将该灵魂暂时冻结，而非回收。外部表现就是陷入假死状态，身体活着，却失去了意识。当出时间阈值，或装置出抹消指令时，被冻结的灵魂就会遭到彻底删除。 说是“入侵”，是因为两个装置的这些指令行为，理论上说严重违反了轮回网的安全条例。但由于它们是太上老君打造的，使用了轮回网的后门，让这些指令绕过了防火墙规则，变得合法。 “也就是说，只要稍加改造，我们就白拿了两个权限很高的轮回网节点，几乎与生死簿无异。”玄奘说着，露出了冷酷的微笑。 天蓬想了想，问：“这不会留下操作日志吗？你知道，这是复制品，他们很容易就会现不对劲。” “不会。老君心太宽了，在设计它们时居然将最基本的安全条例都视为无物，估计他根本不相信金角银角能破解吧。” “为什么会留下这么大的安全隐患，还把这两个装置交到取经计划的妖怪手中？实在太乱来了。”天蓬摇头道。 玄奘心中也有着相同的疑问。对于太上老君这个人，他仅有的了解就是睿智、神秘、城府极深。这个人是天神之中的元老，资历比如来和玉帝都要高，据说早在末日战争之前，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秘密保留技术成果，为末世做打算了。 将紫金葫芦和玉净瓶交给金角银角，究竟是疏忽，还是有着某种特别的用意，实在不得而知。 此时玄奘又开始为无法修复金角银角的记忆而惋惜了，不知道九尾对它们的了解是否足够深入，能让他还原这一环节的前因后果。然而九尾对他们仍心存防备，没法从她那里挖出更多的信息。 她愿意说出自己与金角银角的利益交换，却始终不肯透露她背后的敌人，那个让她畏惧又让她憎恨至极的复仇对象。对于自己的来历，九尾也总是遮遮掩掩，不愿说出全貌。 虽然在这一方面受到了阻碍，但九尾和龙骨口**同提到的那个“圣地”，是个很有价值的情报。 如今他们已经确认，这个地方不仅真实存在，还能从那获取别处难以找到的稀有元素，并且在之后的谈话中九尾还透露，那里有着大量的电子设施。这让玄奘他们不禁开始考虑再一次的出行。 “你们确定要去那里吗？”九尾说，“要知道，就算是我这样急于修复金角银角的人，也不会想要去那里收集电子元件。” “周边城镇里的东西都已经被搜刮一空，目前储存在分子重构机里的离散微粒，也只达到制造它们头部的百分之四十五，分开来算连一个头都造不出。”玄奘指着两具无头躯壳，还有陈列在传送带上的粗糙部件，“而且我们也需要制造无人机，改造紫金葫芦和玉净瓶。” 这还不是全部，如果只是为了这些基础设施，他们也不必冒险出行，但天蓬在前一天提醒了一件事。 在悟空体内建造聚变反应堆的工程仍处于探索阶段，距能量耗尽的时间点却越来越近，找到一些外部能源，已经成为刻不容缓的需求。 因此玄奘决定，这一回将由自己牵头，与悟空、净琉璃和九尾一道，去往那个充满僵尸的魔窟。 “你居然一反常态的不闹着出去了？”天蓬惊讶地看向白龙。 “猴子说自己憋坏了，跟我轮换。再说我有分子重构机可以玩嘛，诶嘿嘿。”她傻笑道。 行动之前，玄奘再一次看向把玩着真正相位柱的悟空分身，说：“你确定在紧急情况下，自己的意识能够及时转移？” “当然。上一次我们不也出去过了嘛。”悟空活动着自己的脖子，咧嘴笑道，“我不想总守在这里，都快生锈了。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就适合过刺激的生活。” “好吧。”玄奘检查好所有装备，坐上了驾驶座，“那就开始吧。” 第二十二章 太白金星的忧郁 太白金星最近过得很难受。 自从两界谷劫狱事件以来，他就被从悠闲的人类文明纪念碑工程里强行拖出，陷入情报汇总整理的泥潭。六个罪犯的情报分析、五指监狱的损毁明细、第四代反悟空装甲的改进报告，这些琐事都堆到了他头上。 虽然有各类无人机和智能程序进行辅助，并不用到亲自到现场寻找线索、收集数据，但在将它们呈现给上面的大人物之前，必须有人对其进行筛选和总结。 高层都很忙，他们只做决策，不会将时间浪费在庞杂的信息噪音中。 度过了痛苦的第一个七天后，情况终于有所好转。纠缠的线条稍微被梳理清晰，后续的结果得以有规律地按流程进行归总，太白金星总算空出了一些宝贵的闲暇时间，能够玩上几把游戏了。 然而他想要的并不是和杨戬一起玩…… “你别老是输啊。”靠在沙上的二郎神向他投来不满的目光，对面的屏幕上，是刚刚结束的一局格斗游戏。 太白金星试探道：“要不……我们换个别的？” “别的我不爱玩。” 可是监察官大哥，和你玩对战类的游戏能让人神经崩断知道吗？ 太白金星悄悄瞥了一眼杨戬眉间的那颗神眼，令人不快的光芒已经从晶体中淡去，却依然让他有所忌惮。 审查期间，杨戬对棱镜系统的使用权已被暂时剥夺，原有工作全都分摊到下属监察机器人身上，其余职务则由哪吒暂为代理。由于对过往活动记录的审查严格而冗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杨戬都处于软禁状态。 说是软禁，却不至于只能闷在自己办公室里，毕竟监察官有着某种程度的然地位，即使正在被审查，也没人敢把他限得太死。杨戬的活动范围被限定在天宫的几个舱室之内，并且为了避免横生不必要的嫌疑，禁止进入任何“拥有实际权力”的部门。 “所以我没处可去了，又无聊，就来你这蹭点游戏玩。”杨戬如是说道。 “可是，这……” “怎么，不欢迎吗？”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太白金星欲哭无泪。自己这个仙职虽然平时看上去闲得要死，关键时候还是很重要的，没有他来做数据汇总、协调沟通，大家就等着乱作一团吧。 结果却被对方非常自然地视为毫无实权，并且审查人员竟然也同意这个看法，认为杨戬来这里不会影响到正常的侦查指挥和作战调度。这就算是被官方也给抛弃了吧，太白金星悲哀地想。 和监察官打游戏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想象一下，你虽然知道对方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用棱镜对着你，但你也明白，他始终有可能观察到你平日里的那些小动作，比如偷个不短不长的懒、个不轻不重的牢骚什么的。不合理的操蛋天条有那么多，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小心越了界，然后又偏偏被监察官抓个现行。 别的不说，只要想到自己头上可能悬着一只隐形的眼睛，就连推倒游戏里美少女的兴致都没了。 太白金星自知平日里犯忌不少，跟杨戬打游戏的时候都是提心吊胆，生怕惹他不高兴。 然而杨戬最爱玩也只会玩格斗游戏，这种该死的注定要分个胜负的游戏…… 于是这段时间里太白金星的格斗游戏技巧突飞猛进，控血手法精准无比，表面上打得你来我往精彩纷呈，最后以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方式输给对方。大局上看是有输有赢，而输赢分配自然被有意识地控制在理想的心理舒适度内，简直是玩得呕心沥血。 可悲的是，这让杨戬觉得和太白金星玩游戏非常有意思，在接受审查的间隙三天两头跑来玩。太白金星怀疑自己再过几天就得换个新大脑了。 “算了，今天就玩到这吧，对这游戏有些倦怠了。”杨戬忽然说，“不如我们来聊聊天。” “聊、聊什么？” “聊你们的工作进展。” 太白金星犹豫道：“二郎真君，这怕是不太好吧。” 杨戬不以为意地说：“真不能让我听的话，他们干脆就把我关进天牢了。只是别处的神仙职位敏感，才找你来问。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们些有用的建议。” “我觉得还是……” “你也认为我跟那光头一伙的？”杨戬皱眉。 太白金星小声说：“我倒没他们那么肯定，毕竟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那样做。你对反叛军的打击力度一直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二郎真君，劫狱事件中的所有证据都对你很不利，你切断了监视和通讯，而且最后也没能阻止玄奘。你知道，从双方实力对比来看，这结果很不合理。” “当时的情况我已经不想再重复了，审到现在，也没审出个结果来，不就证明观音是在信口胡诌吗？凭几个巧合事件就想给人定罪，佛门真是越管越宽了！”杨戬冷声说道。 “那么如何解释玄奘那些乎寻常的表现呢？他只是个改造人，以他的能力应该根本办不到这一切。” “你说呢？”杨戬反问，“他是谁做的改造人？” “可她为什么……”太白金星说到一半，谨慎地改口道，“我还是不要妄下评论吧。” 大家不是没有怀疑过观音，尤其是天庭这一边。佛门近期屡次借机难，让大家都很不愉快。但从双方的所做所为来看，杨戬的嫌疑确实更大。只是太白金星和其他神仙一样，对双方的动机都百思不得其解，做出过许多猜想，都不大可能成立。 “那么，你还是不愿聊？”杨戬又问。 太白金星正要拒绝，通讯器的私密频道内忽然传来一条指令。 “跟他聊。”玉帝说。 于是太白金星只好依言透露了一些近期的状况。 “用相位柱做了棱镜屏蔽，你们就不敢派侦查机了？到底有多怕那只猴子！”杨戬鄙夷的说，“他敢因为几个侦查机就动中子星吗？” “主要是担心冲突升级。根据以往的记录，玄奘他们显然拥有反侦查手段，无人机很容易被他们现并击毁。而且李靖认为，他们会将这理解为低烈度战争开打的信号，进而对基础设施起骚扰攻击，反叛军已经很多次这么干了。 “说实话，如果他们把攻击控制在合理范围内的话，对我们的影响很大，我们却拿他们无可奈何。就像惹了几只绑有炸弹的蚊子，可以对我们肆意叮咬，我们却只能驱赶。要是我们一巴掌打上去，反而会被蚊子身上的炸弹炸死，得不偿失。” “佛门什么态度？” “以紧箍咒威慑为主，同时研究破解相位柱所衍生的中子星物质的方法。他们回收了两界谷的所有残骸，那里还有两根相对完好的相位柱。” “那六个罪犯可不会乖乖等着他们破解，等着瞧吧。”杨戬冷笑道，“要我说，早点考虑星际移民，天庭就根本不用受这份威胁。” 太白金星像是听到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明显地震惊了一下。 他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忽然打开，哪吒走了进来。 第二十三章 一个可恶女人的来信 “二郎真君。”哪吒略一点头，打了个招呼。 杨戬说：“是监察部工作有什么不明之处，还是对我的审查？” “没什么，只是有你的一封信。”哪吒将一个信封递了过去，封口处明显被打开过。 杨戬接过那封不知被审核了多少天的信，回忆到底有谁还会以如此古老的方式向自己传递信息。他打开信纸，先看了一眼落款，然后挑了挑眉毛，流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还能是谁呢？他厌恶地撇了一下嘴角，目光从展开的信纸顶端缓缓下移。 —— 亲爱的兄长： 听闻你最近交友不慎，干了些不清不楚的勾当，正遭受严苛的检查，实在是大快人心。相信对你而言，这漫长的过程很不好受，想到兄长终于受到了惩罚，我也就放心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别去做什么监察官，然而你始终固执己见，现在也算咎由自取。 没有人会感谢你的付出，你的仙职会让你承受加倍的责任，只要你表现出一点点犯错的嫌疑，平日里受你监管的诸位必然会抓住机会大肆反击，就好像狂欢一样。 兄长究竟为了什么，才会选择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我至今仍不知道。想必你也不会从这次打击中吸取什么教训，照例将我所说这些视作废话。那就由你去吧。 考虑到这封信注定会受到极其认真的审查，我也就不在上面说什么有价值的话题了。 万一我因为上文说的坏话被谁欺负，而兄长在将来还侥幸证得清白、夺回仙职，请帮我处理一下。不如现在就未雨绸缪，把审核人员的名字先记下来。 话说回来，兄长已经持续十年对我不闻不问，我只想借此信表明自己还活着。当然，十年是个很短的时间，估计兄长还来不及为我担心。 或者你其实一直在注视着我？ 想到现在偷窥我洗澡的已经是兄长以外的人，感觉就很不开心。 我依然在凡界四处游玩，末日带来的并不全是坏事，除了人类以外，所有的生物都变得很有意思。 南半球的山地螳螂虾即将进入交配季，一段危险而有趣的时期，我很快又要为观察记录而奔忙。 似乎也没什么可说了，言尽于此，祝你身体健康。 你妹，杨婵。 —— 杨戬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将信纸揉成了一团，扔给墙角的扫地机，它很快将其吞下，出粉碎的声音。 “为什么不留着？”哪吒不解地看着他。 “一堆废话，有什么好留的。”杨戬毫不在乎地说道，想了想，又问哪吒，“审这封信的人员名单你有么？” “按规定，不能给你。” “别清除就行。” 哪吒犹豫了一下，脸色微红地问：“二郎神，你真的用棱镜看过……” “该死的女人，就知道有人会信！”杨戬骂道。 哪吒拍着胸脯说：“我是绝不相信的！” 杨戬忍着怒气摇了摇头：“别管了。来这除了送信，还有别的事吗？” “没。” “那不如陪我玩一把，老是跟太白金星打太无聊了。” 哪吒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等下我还要回监察部，就趁这几分钟休息才顺路送个信。” “哦。”杨戬一反常态地露出狡黠的笑容，问他，“监视自己老子的感觉如何啊？” 哪吒沉默了几秒，微笑道：“很不错。” 两人同时出心照不宣的笑声。笑完之后，哪吒赶紧告辞离开。杨戬面色冷峻地坐了一会儿，也起身走了。 “对了，给你们的工作一点建议。”临走前，他对窝在旁边沙里的太白金星说，“对方有一份灵魂特征参数还在你们手里。” 另一处，玉帝从监控屏幕上注视着离开的杨戬，抚须道：“浪费了这么多天，他总算说出些有价值的话了。” “你认为跟星际移民有关？”一旁的太上老君说，“可是还有很多人都有相同的意见，并不能代表杨戬有问题。” “的确，我们还不知道他反对近地长城的真实原因，他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说出来，至少太白金星没能力挖出这条情报。”玉帝说着，眼中闪过一缕忧色，“而且，我们也不确定除了他以外，会不会还有人可能触碰到了真相。” 太上老君没有说话，只是凝望着舷窗外占据了百分之七十视野的蓝色星球。 天宫渐渐跨越了日夜交界线，舷窗随之变色。铺面而来的光子浪潮被行星所隔断，进入了暂时的安宁。夜半球的黑色幕布下，成千上万的空间信标以恒定的距离连绵成片，像呼吸一样缓慢而规律地闪着光。 近地长城，这道壮观而宏伟的空间壁垒，足以在十秒之内击毁任何非法飞行器的防御工程，看上去却如此脆弱。它就像覆盖在行星轨道上的一层薄纱，仿佛一道太阳风都能将它撕裂。 然而岂止是它，就连一亿多千米外那个巨大的火球，连同整个太阳系，乃至整个银河，在宇宙尺度下都是那么渺小，渺小得令人绝望。 短促的提示音打破了寂静，玉帝打开通讯频道，对太白金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有话直说。 “您应该也听到了二郎真君最后那句话。”太白金星问道，“我们是否考虑他的提议？” “这个方案已经在十天前被否决了。” “是的。在下只是觉得，如果我们真的采用了该方案，是否能借机观察双方的反应，从而确定二郎真君的真实立场？” “风险太大，不予考虑。” “如果做一下改动呢？”太白金星斟酌了一下，道出他的想法。 玉帝回头看向太上老君，后者思考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在下这就着手去办。”太白金星顿了顿，问道，“这是否意味着，我的工作性质生了改变？” “行了，知道你在杨戬面前压力大，从现在开始，他会被告知禁止与你接触。” 太白金星舒了口气，又说：“此外，我们是否需要加强对杨婵的注意？虽然她寄来的信至今没有解读出特别的信息，刚才杨戬的反应也一如平常。” “这方面自会有人跟进。” “明白。” 太白金星结束了通话，沉默一会儿之后，忍不住仰面大笑数声，以示庆祝。 总算摆脱了那个令人心力憔悴的陪玩任务！ 他坐在沙上，回忆刚才自己提出的那个计划，开始思考如何将它有效地实行。不用再接触杨戬，却不代表自己就一身轻松了，他要把时间投入有意义的事业中去。 太白金星打了个响指，穿着女仆装的伊丝塔浮现在他身边，根据他的话为他绘制思维导图，整理思路。 工作进行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道：“伊丝塔，你也觉得哪吒长得很像女孩子吧？” “是的。” “那……我和他比起来谁更像？” 太白金星抬眼看去，伊丝塔竟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主人，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第二十四章 猜忌 “世上真有能监视万物的神眼？！”趴在汽车后座的九尾直起了身子，出一声惊呼。 听了玄奘刚才对棱镜的说明，她简直惊呆了，虽然对神仙们那些神通广大的法宝早有领略，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棱镜这么恐怖的监视工具存在。 它没有实体，无法被事先观察，也就无从提前躲避。它理论上能穿透世间的一切，再深的密道、再厚的铅板，对它而言都相当于不存在。 “即使布下了绝音法阵也不行？” 玄奘想了想，问道：“你是指电磁屏蔽吗？” “噢，是的没错。” “对棱镜来说没有作用，它的传输方式，嗯……出了你目前的认知水平。”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玄奘已经大概掌握了九尾的知识范畴。她基本能够脱离普通人的盲目状态，以科学的态度看待仙佛的技术。她会的技能大多和生物学与化学有关，并且到达了颇有建树的高度。借助足够先进的设备，她能够制造变种人药剂这样的东西。 对于电路、机械方面，九尾也具备不错的素养。横向比较的话，大概只比长安避难所的工程师们差一点。处于人形状态下的她，能够使用现成设备做出一些在废土世界算得上是相当高级的装置，比如压龙山实验室的电磁屏蔽和那些控制台，都是她独立完成的。 但和长安避难所的人们一样，尽管拥有一定的科学知识，在那些越凡间数个世纪的技术产物面前，她仍有些难以摆脱敬畏之心。 像是现在，得知棱镜的存在后，她就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难道说，我们现在就处于神眼的监视之下吗？”她一脸担忧地问。 玄奘回答：“虽然没有特别的迹象能够向你证明，但我想，答案是肯定的。从我们离开蛇盘山以西六十公里的地方开始，相位柱的反侦查效果就失效了。最多十分钟，神仙们就能通过棱镜锁定我们的位置，进行更具体的观察。” “可……如果是这样，你们怎么还能保持冷静？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而且你们也说过，你们是当前仙佛眼中最大的重犯。如果他们知道了你们所有的行动，你们还怎么跟他们对抗？” “并不是所有行动，至少生在钢铁厂内的事情他们无从得知。而且即使是现在，棱镜也无法窃听谈话。”悟空胸有成竹地说道，“我跟杨戬斗了几百年，相信我，在这个空间，棱镜已经温和很多了。” 变回狐狸的九尾不安地抓挠了几下车座，沉思片刻，又问：“如此一来，我之前所进行的复活行动，那四件复制出来的法宝，和造化宝镜，不就都被棱镜所看到了？” “应该没有。”玄奘分析道，“从时间上看，金角银角受袭，正是神仙派兵搜捕我们几个的时候，当时棱镜还掌握在杨戬手里。后来生了劫狱事件，又让他们忙得不可开交，多半无暇顾及你这一边。他们的观察应该是从悟空制造了屏蔽区开始。 “屏蔽区是一个七千多平方公里的不规则作用场，视觉上看没有任何表现，只有用棱镜观察时才会生成错误的图像。不算现在的话，至今为止我们出去过两次，第一次是去高镇，第二次是去压龙山。其中第二次才是真正关键的出行，但对方的注意强度反而会更轻。 “以他们的视角观察，只会看到金银帮的人来了又走。因为不知道屏蔽区内生了什么，这么大的区域内出现人员流动也再正常不过，金银帮的人离开时，他们很可能没有进行监视。直到白龙带着大量收获从压龙山返回时，才有可能被他们看见。” 九尾花了一些时间理解他的说明，然后问：“那要是你所有的可能性猜测，结果都错了呢？” 玄奘敲击着方向盘，双眉微蹙：“的确存在这种可能。虽然我不太认为他们能顶得住分子重构机的诱惑……另外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们在无法用棱镜监视的情况下，连一台侦查机都没派来过。正是基于这一点，我才认为他们不知道大部分信息的可能性更大。” “他们是否知道分子重构机的存在，我不清楚。”坐在副驾的悟空，从后视镜上看着九尾，“但我认为，太上老君至少怀疑到你有问题。” “为什么？” “他没有带走金角银角的残骸。” 被点醒的九尾如遭雷击，震惊不已。 对啊，神仙们一直都会清理这类残骸，以免它们流落凡间，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一点！ 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察觉到的？之前煞费苦心地使用变身来隐藏行踪，岂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那造化宝镜呢？是不是也早就暴露了？”九尾竖起耳朵，问道，“但他故意没有收走……完了，这是个陷阱！” “太上老君不会想到这么远。”玄奘安慰道，“你仔细想想，很多信息在他们的角度是拿不到的，不要把自己掌握的信息混淆进去。你更应该注意的是，为什么他会留下残骸。” 九尾想了想，说：“为了试探？” “没错，他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这样两个机器人落到技术高的人手里，足够利用它们身上的部件做出很多东西了。要是再有一群专业人士进行研究，凡间的理论知识都能得到重大突破。 “太上老君注意到你时，棱镜的使用权还未收回，为了不惊动你，他也不会那么快就派出侦查机。仅凭你在压龙山以外的表现，他应该会对你的来历更感兴趣，就像我们一样。所以，你现在是想与我们开诚布公地合作呢，还是等着他更快挖出你的秘密？” 九尾咬了咬牙，权衡利弊，最后说：“如果你肯在紫金葫芦和玉净瓶中间分一个给我，我就告诉你。” 玄奘摇摇头，笑道：“狐狸啊，你该不会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吧。” “是吗？要是我拒不提供目的地的位置呢？”九尾眯起细眼，露出标准的狐狸式微笑，“别忘了，现在我们才走了一半。” “我虽然不是白龙，对于如何折磨别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你认为经受了无数次伽玛射线照射，被全身变异细胞啃食过的人，还会怕什么折磨吗？” “那么，我还可以选择直接提取你的记忆。” 九尾忽然大笑起来：“那就等你们活着从这里出去再说吧！” 玄奘闻言，赶紧将注意力拉回车辆前方，猛地踩下刹车，让车子打了个18o度的急弯，在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浅沟。 几根扎满尖刺的铁链被从地下突然拉起，绷紧，汽车在它们跟前勉强止步。 玄奘扫视了一眼车外的情况，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某个画面，一切似曾相识。 完成转向的汽车还不及移动，那些表皮腐烂、双眼煞白的家伙们就围了上来，动作难以置信的灵敏。 九尾抓住机会，身体一缩，从车窗跳了出去。那抹红色的身影很快穿过无数尖爪的阻挠，消失在视野中。 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僵尸从各处涌出，将车子堵在了原地。 第二十五章 失落的避难所 一张张灰褐色的脸挤到车窗前，没有皮肉覆盖的嘴巴露出满口黄牙，缺失的鼻子和布满干瘪血管的眼球，共同构成了一副天然的狰狞表情。 僵尸们的皮肤都显出枯树皮的质感，又像凝固的粘液，布满大小不一的空洞。他们变异的表皮紧紧贴在骨骼上，活像一群沼泽里爬上来的骷髅。 尽管汽车周围挤满了这些恐怖的怪物，玄奘却并未显得有多紧张，他看着那些不停拍打车窗的僵尸，向外面喊了一句：“有谁想对现在的情况做个解释吗？” 僵尸们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继续用没什么攻击力的双手扒拉着汽车，试图把他们抓出来。 看来是脑子也坏掉的那一类型，那就不用顾忌什么了。玄奘抬起手，拉动脑袋旁边的一个手环，经过一系列的铁线牵引，架设在车顶的鱼叉射器被拉动了开关。 嗖的一声，鱼叉向着车身前方射出，穿透了一连串僵尸的身体，激起大堆暗沉的碎渣！ 沿途的僵尸本能地避向两边，玄奘果断踩下油门，碾过几只僵尸的身体，在一阵咔嚓声中突围而去。 然而其他僵尸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们，大量的僵尸用手紧紧扒住车尾，延缓车辆的度。 “我出去摆平。”悟空说着，降下车窗，探出窗口轻巧地翻了个身，就来到了车顶上。 他取出腰间的仿制相位柱，轻甩了一下，一阵细密的光线从撬棍的棍身闪过，改变了它的物理结构。 僵尸们看他出了车外，低吼一声，朝着缓慢行进的汽车跳了上来。 悟空直接横扫一棍，打断了前方几只僵尸的手臂。他们的势头仍未止住，继续向前划出抛物线，头部却在眨眼之间被一只大手按住，接连磕在车顶上，随后滚落下去。 背后的僵尸跳上了车，双手搭上悟空的脖子，用力一拉，却现对方纹丝不动。 他茫然的叫了一声，被悟空用撬棍捅穿了肚子，越过头顶摔到车下。 车子左摇右晃，将两边堵上来的僵尸逼开。由于车总是提不上来，装在外壳上的尖刺并未显出太大效果。好在这些僵尸虽然行动度颇快，却体格脆弱，被这么来上一下也足够刺穿他们单薄的身躯了。 一直注视着远方的净琉璃，看到热成像视图中的那个身影即将离开视线，打开通向后厢的活板门，说：“我去追狐狸。” “先别去，她跑不远。”玄奘阻止道，“棱镜在看着，我们最好不要分开，给他们偷袭的机会。” 净琉璃略一点头，在他的指示下拉动了一个短杆，车尾忽然喷出四道火舌，让缺乏水分的僵尸们瞬间变成了几团火球。 玄奘回头看了一眼：“这下清净了。”又对着头上喊道：“进来吧，悟空。” 车终于快了起来，拉开了僵尸群的距离。 “悟空？”玄奘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副驾，再次叫道。 “再等等，还有些事要处理。”悟空望向越来越远的僵尸群，清晰地看到一只僵尸挤开了同伴，将火箭筒架到了肩上。 他不急不徐地摸到连接鱼叉的铁链，轻抖手腕，一下就将拖在车后的鱼叉收回手上，再顺手拧断了铁链。 与此同时，远处爆出一团白烟，一枚火箭弹冲着他们疾飞出。 下一刻，一道比它更快的影子飞了出去，直接洞穿弹头，在半途将它硬生生拦截了下来。 而悟空早已回到车内，根本不用回头确认它的爆炸。“那些都是什么东西？”他问玄奘。 “僵尸。原本是人类，受辐射和某种出了问题的抗辐射药影响，才变成这副模样。有些脑子没坏，除了长得难看了点，大部分情况下还挺友好的。至于这些，应该脑子也坏掉了，会无目的地攻击所有进入他们领地的陌生物体。” “难怪你刚才还要事先问一句。可是既然脑子坏掉了，怎么还有一个会用武器的？” 玄奘说：“陷入狂暴的僵尸虽然丧失了大部分理智，但偶尔会保留一些从前的技能。看来九尾是早有预谋，从一开始就打算把我们引到这里。” 悟空嗤笑了一声：“还不是因为你对她太好说话了。” “现在被坑，总比进行到关键时候再被坑好一点。等把她抓回来，我们得给她点教训才行。”玄奘瞥了一眼手旁的伽玛射线仪，对净琉璃说，“指明她消失的方向。” “北偏东三十度。”净琉璃说完，低头按了一下小臂上的控制器，弹出一个面板，注视着上面的读数，“辐射值在升高。” 玄奘扬起眉毛，还好这个身体接受过改造，悟空和净琉璃也都没问题。不过九尾难道也不怕辐射？ 汽车开到了九尾最后被目击的地点，净琉璃从车门跳下，头盔遮住了面容，上面的辅眼向着不同的方向迅转动。 “那边。”她说着端起手里的枪，率先走了过去。 玄奘也取了一把突击步枪，和悟空一道紧随其后。他谨慎地观察着四下环境，希望不会再遇上那么大的僵尸群。BR－13突击步枪的载弹量不高，性能跟dyT－2可没法比。虽然身边两位同伴对付僵尸不在话下，但作为队伍中的短板，他还是要考虑自身的安全。 三人排查着一路上可能存在的陷阱，移动到一个向下的斜坡前。 净琉璃通过热成像视图看了看下面一片漆黑的阴影，说：“安全。”然后打开了动力装甲上的战术手电，沿斜坡走了下去。 尽头是一道打开的气密门，厚重的圆盘看上去损坏严重，耷拉在一边。金属连接处的防护层早已脱落，被锈蚀得不成样子。 玄奘走到门前，蹲下身抓了把尘土抹到门上，搓掉上面生了死、死了生的陈年苔藓。“B……a……u……”他借着灯光，只能从布满裂痕的门上读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母。 “看样子是个避难所，可是门坏成这样，应该没有活人了。”他对悟空和净琉璃说。 净琉璃看了看头盔内部界面的提示，对玄奘说：“面罩。” “里面有毒气？”玄奘说着，从背包里取出在蛇盘山准备好的面罩，戴了上去。这么说，九尾直接逃到了那个可以偷稀有材料的地方。 面罩是隔绝型，氧气大概能撑一小时。他让净琉璃设了定时器，说：“进去吧，一小时足够把那只狐狸揪出来了。然后我们再慢慢算帐。” 第二十六章 初入鬼域 三人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走着，悟空在玄奘右前方微弓着腰，出了奇怪的声音：“嘶嘶嘶……” “我知道这样子很可笑，可没办法啊，钢铁厂里只有火把。”玄奘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挂着的车灯，撇了撇嘴。 不过悟空没拿他的头来开玩笑，已经是相当礼貌了，换作是白龙肯定要抓住机会大损一番。 悟空忍着笑，把前方的一根大腿骨踢到边上，出一阵哗啦声。 “这地方尸体不少。”他说。 进了大门还没走出五十米，他们就看到了好几处尸体。有三两个堆在一起的，也有独自一人的。除了人类的骸骨以外，各种动物的尸体也是层出不穷。 它们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腐烂，有的膨胀臭，似乎死了只有一个月不到；有的接近干尸，表皮已经全部脱落，只留下深色的脱水腐肉。还有一些干脆完全变作了白骨，就连所剩不多的骨头也一碰就散，轻易就会碎成飞灰。 它们身上遗留的装备也各有特色，有些只带了简易的冷兵器，也有的带了枪，穿着风衣造型的游骑兵服。但在这么长时间之后，也都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变成了无用的残骸。 尸体们看起来生前都是冒失的闯入者，现场没有找到弹壳和打斗的痕迹，应该都是不知道里面有毒气才死于非命。 “有点奇怪。”玄奘蹲下身查看一具腐尸，用枪拨弄了下它身上完好的衣物，“避难所都是战前建造的，如果说辐射的长时间存在，是因为避难所内部的反应堆出了事故，核废料没能及时排出所致，那么毒气怎么会存在这么久？” 他指向一堆白骨，说：“你们看，这个至少死了十年以上，骨头已经非常干，一点软组织都不带。那边那些化成灰的，估计都死了几百年。这么长的时间，毒气应该都消散了才对……悟空，找找有没有电闸。” 悟空闻言，四下张望，在一处墙面上找到了个电箱。他打开它检查了一会儿，说：“供电失效了。” “备用电源呢，一般是个黄颜色的标志。” 悟空鼓捣了一阵，回道：“是有一个，不过也没法启动。” 换气系统没法运转，的确有可能导致毒气经久不散，密闭空间内沉积的有毒物质如果再次被激，也会让室内的人吸入致死。 然而这才刚进大门，没道理存在空气流通的问题。 玄奘带着疑惑再次上路，让悟空和净琉璃注意墙边的标牌：“为了防止入侵者，地图一般会放在入口再往里一层，很有可能还会在地下……电梯用不了了，大家先找一下楼梯的位置。” 三人在一个拐角后找到了逃生通道，小心地踏着金属楼梯向下移动。然而年久失修的楼梯还是出了刺耳的吱呀声，在一片死寂的地下空间显得格外的响。 悟空说：“动静这么大，狐狸肯定知道我们来了。这黑不溜秋的地方真适合玩捉迷藏。” 玄奘点头赞同。九尾对他们几个的战斗力略有了解，肯定早就知道那群僵尸挡不住他们，只是暂时拖延时间。她在逃脱之后选择进入这个避难所，而不是跑向其他的开阔地带，说明她对这里更有信心。 “但她显然选错了游戏对象。”悟空扬起嘴角。 “她的身体改造我们并没有完全弄透，除了变身以外，多半还有其他特殊能力，不然也不会选择一个又黑暗又带毒气的环境。别因为敌人是妖怪就放松警惕，他们不一定比神佛好对付。”玄奘提醒道。 按照他的指示，他们在下层的一个通道内现了避难所地图。它印在一块塑料板上，表面布满了划痕，还有大量酸性腐蚀的痕迹，总之是一点也看不清了。 “没关系，找地图只是为了不让我们自己迷路。不过避难所的构造脱离不了那几种基本类型，我们先沿着输水管道走，把主体房间搜一遍。”玄奘说。 三人往避难所的更深处走去，在净琉璃的检测结果中，毒气浓度依然没有下降，辐射强度也到达了危险值。 然而越是往里走，避难所的环境却显得越有序起来。 虽然有破坏的痕迹，却能明显看出这里的东西被整理过，感觉和高镇的猪头酒馆有点相似。只不过放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安定，而是透着一股阴冷的诡异。 悟空看着那些摆放整齐的工具箱和桌椅，不由得说道：“真见鬼了，这地方到底生过什么？” 玄奘说：“闹僵尸的避难所，遭遇都大同小异。要么是气密门坏掉，辐射影响了避难所，导致里面全都乱套；要么是内部生了事故，幸存者们打开门逃了出去，留下一整个避难所的僵尸。共同点是，这些避难所的人们都服用了战前某个大财团免费放的抗辐射药物。” “僵尸是那种药的副作用产物？” “这个意外已经远远出了副作用的范畴。战争时期，什么丑恶行径都会出现。为了确保重要人物在可能到来的核冬天存活下去，那些人打着避难所的名号抽取自以为幸运的平民入住，然后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做平时根本没法做的**实验。 “免费放的药物，其实都还处于研究阶段，因为涉及到人类的特殊基因，动物实验并不保险。”玄奘嘲讽地笑道，“当然他们没想到的是，核弹落下的时间比预想的要快。 “服了药的人如果受到辐射影响，新陈代谢的率会大幅下降，导致皮肤剥落，**脱水硬化，变成接近干尸的模样。但他们依然活着，并且寿命增长了好几倍，获取能量的方式也由进食变成了吸收辐射。 “如果没被这种变化折磨得精神失常，也没被受到惊吓的普通人打死的话，僵尸一般会选择继续留在避难所生存，毕竟里面设施齐全。” 悟空看着那些东西，问：“也就是说，它们是被僵尸摆好的？他们就在这附近？” 空旷的通道内传来一些低沉而悠远的声响，显得十分阴森。 悟空和净琉璃都举起了各自的武器，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盯着那些在惨白灯光中蹒跚前行的人影。 “不不，别开火。”玄奘说，“这些和外面的不一样，他们会整理工具，他们还有理智。” 对面却响起了一片拉动枪栓的声音，僵尸们抬起枪指向三个闯入者。 第二十七章 天道轮回 和一个保有理智的持枪僵尸交流，第一要务是尊重对方。 僵尸们因为这副可怕的长相，常常被普通人误会。尽管他们对普通人不一定怀有恶意，但为了防止被对方的失控行为伤害，僵尸面对陌生人的优先做法是解除对方武装，确保 自身安全。 而如果这位陌生人对他们表现出合适的尊重，僵尸往往便不会起攻击。他们一般都活得足够久，见过太多无谓的争斗，因此也尽量避免这种争斗带来的破坏。 对于生在自己身上的悲惨遭遇，僵尸们终究会有所介怀。一个很关键的礼节，就是要以平等的眼光看待他们，而不是将他们当成丑陋的怪物。 玄奘将枪口朝向地面，从容地直视着那群僵尸，没有惊慌也没有鄙夷，就像看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 “我们没有恶意。”他说，“请不要开枪。” 一个僵尸用灰蒙蒙的双眼审视着他，命令道：“那就把武器都交出来。” 玄奘拒绝道：“对不起，我们需要携带武器，以防止意外生。危险可能来源于你们之外，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 “我们很难信任一个狡诈的滑皮。”僵尸说，身边的同伴做出了瞄准姿势。 悟空和净琉璃也不肯放下武器，但因为玄奘的指示，他们仍未出手，只是和僵尸们对峙着。 玄奘依然没有抬起枪，继续对僵尸们说：“如果我这两位同伴要攻击你们的话，就算把他们的武器收走也拦不住。我相信各位都是讲道理的人，否则一开始根本不用问我话，就像在地面上那些疯子一样扑过来了。” 僵尸的声音终于出现一丝动摇：“你遇到他们了？” “我们刚刚打过一架。” 那名僵尸思考了一会儿，对同伴们抬手道：“放下武器吧。这个人见识过那群狂暴的怪物，在面对我们时却仍能保持冷静，我们可以相信他。” 玄奘诚恳地道了谢。 “那么，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门口那些擅入者的尸体，你应该也看到了。”僵尸的说话声像是从一个破风箱里传出，好在他的嘴唇虽有残缺，却仍存在，说的话也可以辨识。 玄奘回答说：“我们进入此地是为了追一只狐狸，并非有意打扰各位。她的皮毛是红色的，长着九条尾巴，非常显眼，也许你们曾经见过。” 几个僵尸低声讨论了一下之后，其中一个点头道：“的确有人声称看到过一次，但大家都觉得是眼花了。就算真有这么一只狐狸，避难所里要找起来可不容易。” 另一个僵尸问：“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如果避难所的监视器能恢复运作就好了，不过现在看来不大可能。至于其他的话……”玄奘说着，忽然想起来，“你们的大门坏掉以后，从来没有想过把它修好关上吗？” “没有那个必要。进不来的，自然进不来。能进来的，关起门来也没用。” “但我现在需要把出口堵上，要是还有其他出口的话也请告诉我，免得狐狸又逃出去。” 僵尸不解道：“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抓一只狐狸？” 总不能跟你们说她是来这里偷东西的，而我们几个也正有此意吧……玄奘想了想，谎称自己被狐狸抢走了一块净水芯片，打算糊弄过去。 僵尸理解地点点头：“水，你们滑皮总是依赖它。真是只奇怪的狐狸，上次的目击者也说它嘴里好像叼了一根稳定器。” “是啊，不知道她要这些有什么用。”玄奘附和道。 僵尸们告诉他，避难所只有一个出入口，两个僵尸已经过去用铁板暂时把它封上。玄奘也和净琉璃做了确认，在此期间没有看到九尾的踪迹。 看着眼前友好的僵尸，玄奘不禁疑惑起来。他们之前推断九尾选择逃入这个避难所，是因为里面会有能给他们带来威胁的东西，现在看来，一切却似乎顺利得过了头。这里除了大堆失去效用的避难所设备，就只有这些随便一敲都能敲断腿的僵尸，实在看不出会有什么危险。 一个僵尸回去汇报情况，剩下的都陪着玄奘他们，在附近搜寻九尾的身影。路上，玄奘向身边一个叫李有机的僵尸打听避难所的过往。他所说的情况和玄奘在另一处看到的差不多，一场意外导致了反应堆泄露，服用了抗辐射药的人们出现异变，再往后的展就开始有了差别。 僵尸化的居民引了其他人的恐慌，直到他们现这些人并没有攻击性，神智正常，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现实。居民们逃出了避难所，开始到他处寻找合适的住地，由于迁移得太突然，他们资源匮乏，进展变得越来越慢。 行动不便的僵尸开始受到众人的排挤，他们皮肉的恶化日益严重，即使是最亲密的伴侣也开始害怕他们。这种害怕渐渐展为歧视，最后演化成一场冲突。僵尸们的体质使得他们落在下风，只能选择离开团体。 众叛亲离的僵尸们决定找个地方等死。然而他们现，食物和水开始变得越来越不重要，自己不需要任何补给似乎也能活下去。在辐射值高的地方，他们竟没有一丝不适，反而治愈了身上的伤口。 尽管变成了行尸一般的存在，他们却依然活着，某种程度上还更适应这个辐射尘笼罩下的世界。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们又回到了避难所，重新在此定居。反应堆一度恢复了运转，并刻意省却了废料处理环节。除了有人实在接受不了僵尸化而自杀以外，其余的僵尸都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只是好景不长，将他们抛弃的前避难所居民们，在得知这里的变化之后又折了回来。 “他们主动要求加入你们？”听到这里，悟空忍不住惊讶地问。 李有机讽刺地笑道：“外面的生活不怎么容易，为了活下去总得付出代价对吧？嫉妒可以变得很可怕，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疯，只有一部分激进分子。和我们这些人昔日的亲友……有那么几个。” “然后呢，你们同意了？” “那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变成僵尸不是什么荣耀，他们在不久以前还曾将我们视作异类，开除了人类的身份。其实我们的意见并不重要，他们只要往体内打上几针辐尔康，找个高辐射区待着就行了。可惜的是，变异并没有固定的规律。” 有些人成功了，有些人死了，或者干脆变成一堆癌变的肉块。成功的人也没有那么容易被第一批僵尸接纳，再加上一些亲人之间的生离死别，派系分裂，种种因素导致了又一次武装冲突。 结果依然不让人意外，无耻的人最后总能占据至高点，将向往安宁的人们驱逐。 “也就是说，你们曾经被赶出这里。”悟空说，“后来又是如何对回来的？” 李有机耸耸肩：“我们没有夺回避难所，可以说是捡回来的，那又是另一个意外了。有时候你必须承认这世上存在报应。那是在很久以前，有一场席卷了整个世界的瘟疫，你们都没经历过。让我想想，是新历……” “新历3o3年。”玄奘说。 第二十八章 平和的表面 注意到李有机的眼眶忽然抽动了一下，玄奘随意解释道：“我曾经做过相关的历史研究。那么，瘟疫造成了什么后果？” “占据避难所的那群僵尸，在病毒影响下丧失了理智，他们变得暴躁而富有攻击性。尽管此前我们的同类也会因心理或生理上的原因陷入狂暴，这部分因病毒而狂暴的群体，在某些方面的表现却又有着显著的差别。 “他们的僵尸演化过程变得有了传染性，并且他们本身也会产生将其散播出去的意愿。当时距我们被驱逐已经过去了将近两百年。坦白说，这期间的境遇并没有太大好转。 “有人做过融入普通人的尝试，希望用我们长年积累的经验帮助大家改善生存状态。但大多数人始终不能善待我们，每当有什么难以解释的恶**件生时，僵尸总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即使我们放弃与人们接触，也会因为一些可笑的原因遭到他们的‘清洗’。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分散而居，尽量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生活。直到我们之中有人现避难所再次空了出来，将我们重新集结。” 当李有机他们重回避难所时，这附近的所有人都已经被狂暴僵尸同化，包括少量动物。 狂暴后的僵尸由于新陈代谢过慢，体质依然脆弱，但动作上敏捷了很多。相应的代价就是身体长时间处于负荷状态，过量的体能消耗导致他们比普通僵尸更为干瘦，几乎变成了骷髅。 但他们并不在乎。他们不像一般的僵尸那样，会为了保护自己而避免争斗。他们的行为更像是出于体内病毒的驱动，而不是神经系统。 李有机和他的同伴们猜测，瘟疫已经将这些昔日的同类改造成了另一个物种。 于是他们采集了样本，通过对病毒一些外在表现的研究，合成了专门的毒气。这种毒气对狂暴僵尸具有驱散作用，对僵尸以外的生物而言则是致命的。 由此他们搬回了避难所，并定期在内部散播毒气，将所有危险隔绝在外。 他们开始了漫长的研究，希望找到化解狂暴病毒的方法，同时尝试治愈自身的僵尸化。 不过僵尸们寿命虽长，避难所内的设施却无法享受同等的待遇。大量的老化设备出了使用年限，只能废弃，如今只有三个房间还保留着电力，以供研究继续进行。有限的技术条件下，获得突破的希望却越渺茫。 事情的经过令玄奘唏嘘不已。作为瘟疫的始作俑者，他很清楚那种病毒具有怎样的性质。 正是因为那场瘟疫造成的沉重打击，大部分观念保守的仙佛成员也更换了半机械化躯壳，为他下一波进攻制造有利条件。 更主要的目的是，通过瘟疫在凡间制造的大批量死亡，迫使轮回网暂停运作，让被轮回者占据了百分之八十以上人口的人类得到一次更新。 至于高致死率的病毒，遇上代谢方式迥然不同的僵尸之后，所产生的奇异效果，就完全在他的预想之外了。 避难所的外围部分已经走过大半，寻找九尾的工作仍没有进展。李有机说再往前走就是他们的居住区，九尾肯定没法待在那边，不过他同意玄奘过去查看一番。 就在这时，净琉璃之前所设的定时器出了提示音，他们已经在地下待了四十分钟，考虑到返程时间，玄奘必须马上动身，回一趟车里去补充氧气。 上到地面之后，悟空问道：“她会不会已经离开这了？” “说不准，不过逃了也没关系，我的想法变了。”玄奘说，“跟僵尸们谈得好的话，我们也许可以直接拿到所需的东西。” 先前九尾的描述，让他们感觉要去的地方十分凶险，游荡的也都是外面碰上那种狂暴僵尸。既然眼下是这样的情况，说不定能跟避难所里的僵尸达成合作，短时间内不能解决他们的问题，却可以用分子重构机为他们提供更好的设备，以此作为交换的筹码。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狐狸不会无缘无故逃进这里。”悟空望向把守在大门后的两个僵尸，说，“会不会她跟这些僵尸其实认识，他们已经在刚才串通好了。这些可是活了几百年的人精，那张没皮的脸也很适合用来骗人。你总把僵尸看成与世无争的善人，这观点我可不太赞同。” “嗯……说实话，僵尸现在这种大脑构造的确比较适合与世无争。” 拥有几百年的经验，并不代表每个人都会变成精于算计的谋略机器。人的思维模式没有想象中那么脱，很大程度上其实会受限于生理机能，思想是神经活动和激素作用的共同结果，换一个**都有可能导致性格大变。 拥有多次重生经验的玄奘对此体会很深，除非进行过半机械化改造，或者采用高的生物技术来加强大脑对全身激素和神经冲动的主动抑制，否则就算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换了一个新身体时，还是会为了很多小事产生情绪波动。 但他并不将此视为缺陷，因此也没有刻意去改变。 对于僵尸而言，他们如同植物一般的身体机能，决定了其思维方式更趋向于平和与保守。长期的思维习惯又反向作用于神经的自我调整，让他们更倾向于置身事外，避免不必要的消耗。 “当然，我也见过阴险的僵尸，不至于随便就对他们报以百分百的信任。”他对悟空说。 “你现在缺乏防身手段，最好多留心可能出现的危险。”悟空严肃地说，“另外别忘了，龙骨所说的圣地，极有可能指的也是这里。” 玄奘闻言，放下了防毒面罩的附带氧气罐，缓缓地敲击着车前盖。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九尾否认了龙骨用“圣地”来称呼避难所的说法，而她自己对这里的描述也有些语焉不详，至少她一个字也没提这是个避难所。 玄奘相信净琉璃的索敌能力，九尾确实逃入了此处。他在避难所中也看到了很多符合描述的稀有部件，这一部分能对上九尾的言论。 另一方面，她对要去的地方还有一个评价是极为恐怖，让人不愿意待下去。但就玄奘目前所见，僵尸们非常和善，避难所里除了有毒气熏到的尸体以外，也没有哪里血腥。 假设龙骨口中的圣地，和九尾所说的地点，跟眼前的避难所都不是同一个地方，那他们之前的很多想法都失去了意义。 但就像悟空所说的，在明知实力差距极大的情况下，九尾选择了出逃，并逃到了这里，不会毫无原因。 如果所有人说的地点指的都是同一处，那么…… “先生。”玄奘走到李有机面前，询问道，“我想请问一下，这个避难所里，会不会刚好有那么一个严禁进入的区域。” 第二十九章 深渊的呼唤 李有机想了想，答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抵御辐射影响的，但我建议反应堆附近都不要去。那里的辐射量非常大，即使是我们也不敢轻易靠近，你知道毕竟对于……” “我指的是真正的禁区，被封锁起来的那种。”玄奘没有废话，迅揭穿了他拐弯抹角的说法，“我怀疑那只狐狸径直去了避难所的禁区，她很聪明，知道什么地方才是绝对安全。” 李有机扯动着脸上的死肉，费尽地做出微笑的表情：“先生，我认为你想多了。既然是被封锁的区域，你所谓的狐狸又怎么可能进得去呢？” “如此说来，是真有这么一个地方了。” “它不可能在那里的。”李有机斩钉截铁地说。 玄奘正色道：“那要去看了才知道。请告诉我禁区的位置。” “它被严格封锁自有它的理由，你们不能随意进入。”李有机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混入了些许尖锐的噪音。 “如果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请大可放心，我和我的同伴也是身经百战了。” 李有机摇头道：“不，我担心的是我们的安全。” “它在避难所的底层，对吗？” 玄奘话音刚落，李有机便抬起了枪，逼他远离避难所的大门。 悟空的手后先至，死死地攥住了枪口，将它捏成扁扁的一片。另一只手里的撬棍同时挥出，打向李有机身后闻声而来的几只僵尸，很快重创了他们脆弱的关节，将他们放倒在地。 “除了刚进入地下一层的那块地图板，其他地方的地图和部分路标也都被毁。我想象不出哪种武装冲突会有意破坏这么细节的东西。”玄奘蹲下身来，和李有机对视着，“你们在隐瞒什么？” 李有机咬着牙，没有回答。他背在身后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向身后的同伴打着手势。 一束等离子流精准地射向那只僵尸腰间的通讯器，手持两把自动步枪的净琉璃走到了他们之间，将枪口抵上他们的脑袋。 玄奘将目光移回，继续说道：“下面到底关着什么？” 李有机脸上干枯的肌肉扭曲起来：“根本没有什么抢净水芯片的狐狸，对不对？你只是想找借口进去罢了。不知道你是从哪听到了传闻，最好忘了这事吧，立刻远离这里。这是为你好。” “的确没有净水芯片，但狐狸是存在的，你们不也看到过么？至于传闻……”玄奘联想起龙骨当初的话，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其他人为了什么传闻而来吗？” “哼，多了去了。都是些的蠢货，以为跳下去就能永生不死。永生就那么值得追求吗？” 玄奘和悟空对了个眼色，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迷茫。 “难道不是来朝圣之类的？”悟空说，“我们见到一个疯子，说这里有个神明曾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指引他建造方舟，躲避末日洪水。” 李有机说：“你确定他说的是这里吗？来这的人都是被病毒影响了大脑，产生幻象，告诉他们进入避难所底层，就能获得永生。” “病毒？你之前从没提到过它。” 李有机叹息道：“因为看你们神智正常，和那些人的行为有很大差别，猜想你们不是因它而来的，就不谈它了。而且它的危害范围并不算广，只是一直没法根除。被它危害的人，大多数都会被毒气挡在外面。偶尔有准备充分进得来的，也不会像你们一样靠近居住区的范围，影响不到我们，就随他去了。” 玄奘追问道：“也是那场大瘟疫造成的吗？” “大概有一定的关系……”李有机说着，忽然转移了话题，劝告道，“你们就别管它了。那只狐狸如果真的进了里面，肯定也活不成了。你们虽然现在没事，但继续待下去，难保不会被感染。赶紧走吧！” “事情没弄清楚前我们不会走的。”玄奘说。对方这种遮遮掩掩的态度，让他越好奇了，也更确定九尾和龙骨跟这个避难所都有着莫大的关联。 他继续向李有机询问那种病毒的表现，李有机回答说：“我们进行过采样，准确的说，它是一种孢子。可以通过空气传播，效率不高。也会附着在动物身上，但存活时间不会很长。它只对人的大脑起作用，吸入人体后大概就会开始释放某种物质，开始施加影响。 “我们曾控制住一些感染者，对他们的经历进行调查。最开始，感染者只会做梦，梦境的内容是相似的，他们会受到模糊的指引，感到必须来这里做某件重要的事。如果感染者照做了，在接近孢子源头的过程中，作用效果会加剧。他们会出现幻觉，受到持续的暗示，到最后体内的孢子甚至接管了大脑，强迫他们进入避难所底层。” 玄奘问：“如果不照做会怎样？” “初期阶段熬过去以后，应该就会痊愈，感染者声称跟他们做过同一个梦的人们拒绝前来之后，就失去了眷顾，不再获得指示。如果进入晚期，又被强行阻止行动的话，就会死。我们解剖了那些重度感染者的大脑，现里面长满了白色的不明植物，上面开有很多粉色的花。” 听到这里，玄奘不由得感觉鼻子痒，在心理作用下打了个喷嚏。 “是不是害怕自己已经受了感染？”李有机风干的嘴角翘了起来，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喷壶，“我们配置了这种药水，可以杀死初期的孢子。它最多只会停留在呼吸道，往口鼻中喷洒一些就可以了。孢子的作用时间很慢，肯定来得及。” 玄奘将信将疑地看着壶中的透明液体，将它交给净琉璃，自己屏住了呼吸。净琉璃往空中喷了一点，利用头盔中的传感器检测有毒成分，然后向玄奘点了点头。结果显示它的危险性甚至不如避难所里逸散到外界的微量毒气。 “这是什么怪味。”玄奘在面前扇了扇，向李有机询问药水的具体成分，结果只是一些普通有机溶剂的混合，“真的有用吗？” “我们长期在避难所中喷洒，如果没用的话，我们早就死绝了。” 原来如此，难怪那块塑料板上会有类似酸性腐蚀的痕迹。玄奘想了想，还是使用了它，并让净琉璃也喷了一点。 “我应该不用了。”悟空摆手道，“那什么孢子，不会比我脑子里的东西更恶毒。” “话说回来。”玄奘问李有机，“如果进入禁区，会生什么？” “不知道，进去的人都没出来过，最多只传出来几声惨叫。” “你们就在这样一个大毒瘤上面生活了几百年？就没想过去解决它？” 李有机无言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们试过焚烧，也试过喷洒药剂，但都没用。孢子的源头在底层最深处，我们到不了那么远。” 玄奘叹了口气，让净琉璃把僵尸们扶起来，自己开始整理装备。 “我不明白，都说到这份上了，为什么你们还要下去？”李有机问。 “因为我不能忍受任何悬而未解的问题。而且……”玄奘意味深长地说，“眼见才能为实。” 第三十章 洞中的秘密 通往底层的楼梯并不难找，它根本就没有被关闭，只用一道没上锁的门挡了起来，隐藏在一堆杂物背后。 进入禁区的地洞也同样没有封锁，就那样大大咧咧地敞开着。 距洞口十多米处，围了一圈铁丝网，其间还设立了一个形式上的关卡。里面有包括消毒室之类的布置，各种设施上布满斑驳的痕迹，一看就已经多年没有启用。 只有附近几个消防喷头是经过维护保养的，它们会定期洒下僵尸们配置的溶剂，用于清除飘散到空气中的孢子。 “怎么说呢，看上去跟禁区相去甚远啊。”玄奘调侃道。 李有机解释说：“我们毁掉路标，只是防止那些进到避难所的未感染者误入这里。这种程度的遮挡已经足够了。” “又是你们那套顺其自然的理论。” “没有办法，我们曾经用一道钢铁大门将这里拦起来，洞口周围也建了围墙，封住顶部。但重度感染者总能找到路，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突破途中的障碍。自从有人用炸弹来摧毁围墙之后，安全起见，就干脆将它们都撤掉了。那些人是不会止步的。” 悟空问他：“之前不是说你们曾经控制过感染者，用于研究么？” 李有机答道：“话是没错。拦一个人不难，但我们不能总守在这里，拦下每一个要进去的人。很遗憾，阻止孢子的大范围扩散，已经是我们能做出的最大努力。” 从关卡和铁丝网来看，估计他们也曾经做出过管控的努力，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就避难所的现有条件而言，这样的表现无可厚非。在失去反应堆供能的情况下，僵尸们保证自己研究工作的同时，还要顾及这个古怪的地洞，实属不易。 没有电力辅助，光靠水压和机械传动，就能把消防系统改造成自动喷洒装置，将避难所内的孢子含量控制在危险值以下，已经很了不起。至于仍有逸散到外界的孢子，就实在没法杜绝了，毕竟条件有限。 “地洞是在你们回归之前就存在的吗？”玄奘忽然问道。 李有机迟疑了一下，答道：“是的，你之前已经问过了啊。” 玄奘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噢，我忘了。行了，就到这儿吧，往后就是我们三个自己的事了。” 僵尸们在形同虚设的铁丝网前停住脚步，目送玄奘他们越过缺口，走向那个黑乎乎的地洞。 玄奘表现得很坚决，并表示无论生任何事都无须僵尸们负责。于是他们也就不再继续劝阻，只给玄奘一行人提供了必要的装备，包括几瓶特制溶剂，一个工具包，还有一管和玄奘面罩相同型号的氧气。 地洞的边缘由几片外翻的金属板构成，似乎是先被切割，再强行掰开的。它就像一个微微张开的怪兽的嘴，静候着他们的到来。 悟空率先跳了下去，抽出腰间的撬棍，眼中跃动着看不见的火光，利用主动式红外反射，将周边环境尽收眼底。 “暂时安全。”他抬头说，“下面大概有四米，要用绳索。” 玄奘在洞口设置好绳索，带好工具箱，很快滑了下去。净琉璃最后一个跳下，几乎无声地落了地。 手电被打开，照亮了这个地下空间。他们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通道中，墙面上布满了粗大的管线，斜向下延伸到远处。背后的路被一堆碎块堵死，只能往前走。 玄奘往头上照了照，显出了平整的内壁，灯光稍一移开，就能看到并不算高的通道顶部。看上去整个地洞是后期开凿的，利用了一段管道，直通下来。 “手法真像盗墓贼。”他评价道，“这应该不是僵尸们开的洞。” 悟空赞同道：“的确，他们应该是把整个底层都封上了，但还是没来得及阻止孢子的散播。这像是感染者弄的。” 他们把手电照向远处，果然又现了第二个入口，只不过被堵上了。看来这是僵尸们有意留下的最后一个入口，以疏代堵，也是无奈之举。 “但就算没法分出人手时刻在此警戒，也不至于完全没现九尾的行迹吧。”悟空说，“看来她多半不在这。” “我们进来可不仅仅是为了找她。” 玄奘一边说一边对自己的防毒面罩做了检查，确认无误之后，与两名同伴排成一条直线，沿通道缓步行进。 悟空谨慎地观察着前方的环境，轻声道：“玄奘，其实你没必要亲自下来，净琉璃也是。我跟你们的大脑构成不一样，不怕那东西，你们防护做得再好，也怕万一。这里靠近孢子的源头，是他们没有清理到的地方。按僵尸的说法，一旦孢子完成长时间的前期准备，成功释放神经毒质，后续的作会很快。” 玄奘说：“留在上面，我怕被僵尸灭口。三个人一起互相照应，总好过被各个击破。” “怎么会，他们要真想害你，早就在溶剂里做手脚了。他们事先又不知道净琉璃能验毒，而且她也不能查出所有的有毒成分。” “他们当然不会在溶剂里下毒，谁没事刚好随身带着毒药。溶剂他们确实在用，他们也很怕禁区里的东西。” 悟空不解：“那你的意思是……” 玄奘提示道：“还记得李有机说的那句话吗？我说我们可以自己搞定的时候，他说他担心的是他们的安全。” “我们进入禁区这件事，为什么会危及他们的安全？” “因为下面这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出现的。”玄奘浅笑了一下，继续说，“李有机的话前后矛盾。他一开始并没有提到孢子，等现我们从龙骨那得到的说法，和他所知的对不上之后，才提到了孢子的事。” “他最初以为我们是因为传闻而来……”悟空思考道，“也就是说除了感染者以外，还会有其他人想进入这里。他们多半是听了感染者所描述的幻觉，自来这寻求永生之道。” “没错，有这么多人要来，他们就不嫌麻烦吗？要知道，他们表现出来的一直是那种避世的研究者，一心只想治愈自身，和找到解决狂暴僵尸的办法。既然这里有如此危险的东西，还老有外人源源不断地被吸引过来，他们为什么不干脆离开避难所呢？仅仅是因为这里的设备吗？但现在，这里的条件比别处好不了多少。 “还有一点，我问了他两次，地洞是不是他们回归之前就在的，他坚持说是。可仔细一想，要真如他所说，他们还怎么回收这个避难所？他既然承认孢子对他们也有效，冒这么大风险搬回这里，可能吗？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在出现感染者死亡事件后，就放弃回归的打算了。” 悟空默默点头道：“而且这个地洞，和附近那些根本不可靠的封锁……他们根本是在放任外人进来。” “但他却阻止了我们。”玄奘说。 悟空接口道：“因为我们不是感染者，也不是求道者。我们很清醒，足以现他们的秘密！” “是的。一个隐藏在地下深处，需要不断用祭品来安抚的邪神。” 玄奘抬起手电，照向远处的地面。 第三十一章 红毯 仅剩的几盏灯下，王尘正指挥着几个僵尸打包贵重器材，他们面对一些长年积攒的实验成果，有些拿不定主意。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尘朝那边望去，看见李有机正尽可能快地迈步赶来。 “他们已经下去了？” 李有机点点头，扫了一眼他们的进展，催促道：“尽量少拿点，我们要加快撤离度。” “以前那些没结果的研究项目怎么办？数量有点多。”一个僵尸问。 “先放这吧，不一定会全毁了，躲过这一劫之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回来挖掘。只拿易损物品。” 王尘看着两个同伴将一箱培养皿搬到手推车上，怅然道：“你认为，他们真的到得了源头？” “那三个人很不一般。那只猴子身上很多部位都是金属，不像凡间的造物。拿枪的女人，身上的动力装甲比我们找到的要轻巧很多，但看上去绝不弱于那几套装甲。至于那个光头，他只戴了防毒面罩，没穿防护服，也能不惧辐射，估计同样不是等闲之辈。” “底层的东西也不是好惹的。你还记得那回吗？它被直接命中过两次，炮弹就在它体内爆炸，却还是杀不死它。我们用光了最后一批地雷，也只让它稍微绊了几步。直到在避难所外猎取了新的活物，它才肯退回原处。” 李有机牵动着眼眶上的肌肉，做出一个担忧的表情：“恐怕这一回，它真的拦不住他们。那三个人，给我一种和神仙相似的感觉，但隐约之中却又截然不同。” 王尘似乎被这句话说服了，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作为活了数百年的僵尸，他们见识过太多人和事。遗迹中挖出的战前武器，辐射催生的变异猛兽，不择手段的废土流民……这些都比不上神仙带给他们的震撼。 他们生于末日之后，最老的一批战前居民业已去世，避难所配套的终端里只有生存指南。从前是怎样，以后该怎样，他们都一无所知，仿佛避难所的建造者根本不指望他们能活过战争，回到往日的生活。 战前的情况，只能从口口相传的故事中窥知一二。僵尸的大脑已经无力保存这么长时间里的所有记忆，但李有机仍隐约记得，对于古人而言，神仙只是一种欲念的寄托。大部分人从未真正见过他们现身，却希望得到他们的保佑，为自己实现各种愿望。 然而当他变成僵尸，游荡在避难所外的荒野中时，却真的见到了神仙。他永远忘不了那种感觉，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让他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壤之别。 他和避难所里的其他人一样，曾相信现象是可解释的，万物的规律是能总结的。然而当看到神仙所展示的威能时，他们的世界观被打破了。 即使活了几个世纪，他们至今依然无法理解，一束光怎么可能削平整个山头，一滴甘露怎么可能让树苗在几分钟内长成参天大树。 那三个进入底层的人并没有使出类似的仙术，然而奇怪的是，在他们面前，李有机产生了一种面对神仙的错觉。 无所畏惧，却又并非狂妄。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种气质，但听到对方坚持要进入禁区时，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不安。于是他借事前准备的机会立刻向王尘做了通知，建议他立刻带领大家离开。 李有机注视着三名同伴进入敞开的动力装甲，背部的锁扣相继扣上，指示灯亮起，出微弱的嗡鸣。笨重的机甲竖起了手臂，在一阵铰链声中，将子弹运送到手部的枪膛内。 这是他们能派出的最强战力，三个穿戴动力装甲的僵尸将前往地洞，和手持常规武器的同伴一起，防备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 李有机说：“这边的布置已经完成，该去处理我们那些疯的同类了。” “我也该走了。”王尘叹息道，“真希望你的预感是错的。” “以防万一。你一定也不想自己辛苦维持至今的一切毁在它手里。” 又或许，这一切早就该毁掉呢？王尘悲哀地想。 …… …… 避难所底层，手电的光在射出五十米之后，已经散到很微弱的程度。朦胧的灯光，将那些暗沉的痕迹衬得更为惊悚。 看到远处的画面后，玄奘他们很快就理解了之前那些牺牲品的感受。 这样的场景，的确会把人当场吓疯。还能得出惨叫，已经算是心理素质不错了。 斜向下的通道延伸出不远，就恢复为水平方向，进入一个宽阔的空间。从地面上的残垣来看，这里曾经也被分隔为很多房间，但都被某种东西推平了。 再远一点，地面开始呈现出暗黄和血红混合的颜色。 最初只是一片片干涸血迹一样的色块，随着灯光的移动，起伏不平的地面开始投射出长短不一的阴影。 那些不是建筑的碎块，也不是地表的不平整，而是血肉。 满地的肉块像毯子一样铺开，一直铺向黑暗的更深处。它们看上去有种令人作呕的新鲜感，黑红色的表面上，仍有血沿着细小的褶皱流动。整片肉毯也像连接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一般，缓慢而有节奏地轻轻膨胀着，又再缩回去。 玄奘将光柱又移回了场地中央，小心地照向那团巨大的东西，在不惊动它的前提下，尽可能观察更多细节。 “它是活的吗？”悟空小声问。 玄奘说：“好像是，看上去还在睡眠当中。估计它是个瞎子，否则这会儿已经现我们了。” 那是一个丑陋而恐怖的不明物体，大小与一辆卡车相近，横向上还要更大一些。它由大量的尸块堆积而成，很难分辨出哪里是头部，只能勉强看出有类似四肢的部位。 看上去是右手的地方，握着一根长约五米的大棒，全由白骨组成。比右手粗壮三倍的左手，则在手掌的位置形成了吸盘状的器官，其间插满了削尖的骨头，像一圈圈漩涡状的牙齿。它的腿似乎无法支撑庞大的身躯，于是索性在身下生长出大量触须，像一个古怪的软体动物。 悟空厌恶地扁了下嘴：“真恶心，如果可以的话我都要吐了。那些都是进入这里的人吗？” “应该是，他们的尸体都成了它的一部分。僵尸们不会不知道它的存在，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东西不断往外散布孢子吸引猎物，只要有吃的，它就不会上去。”玄奘关掉电筒，疑惑道，“可是他们为什么养着它？” 悟空说：“为了看住它，不让它出去害人？” 联想起僵尸们的表现，玄奘说：“很有可能。如果是出于恶意才留着它的话，僵尸们就不会拒绝让我们进入，他们会很乐意看到我们死在这东西嘴里。但我怎么感觉，比起担心我们被它杀掉，他们好像更担心我们把这东西给杀了？” “管他那么多，先干掉再说。要不等它醒过来就该吃我们了。” 玄奘点点头，向净琉璃做了个手势，和悟空一同让出道路。 净琉璃走上前来，将双手武器重新组合成狙击枪，趴在地上架枪瞄准。 一束强光闪过，照亮了远处那幅地狱般的画面。子弹带去的强大动能在怪物身上轰出一个大洞，穿透到它身后的墙上，出巨大的响声。 他们没有放松，用手电照过去，继续观察它的表现。 果然，短暂的停顿后，怪物开始疯狂地抽搐起来。 第三十二章 血肉傀儡 沉睡的肉团，在受到重创之后瞬间暴起，顶到天花板上，震落大堆碎片。 它似乎没有声器官，如果有的话，此刻一定能听到它撕心裂肺的叫喊。抽动的肉团内部出恶心而滑腻的蠕动声，将铺满地面的肉块往自己身上吸去，暗红色的肉毯像沸水一样翻滚起来。 “过来了。”净琉璃轻声说了一句。 怪物一边修补身上的破洞，一边晃动着肥硕的身躯向他们挪动，身下的灰白色触须快扭动，出细密的抓挠声。 仔细一看，才现那些哪里是触须，分明是无数只死尸的手脚！ 悟空实在忍不下去，一声长啸，抡起撬棍冲向那个恶心肉团。沿途不断有残肢从肉毯中伸出，试图阻挠他的步伐，却被他轻易踩成了一地碎渣。 他几步来到怪物面前，面对体积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毫不犹豫地举棍砸去。 怪物也不知用何种方式感知到了他的位置，右手的白骨大棒呼地一下横扫过来，带起一阵猛烈的腥风。 巨棒与撬棍相击，于悟空面前生生顿住。 裂纹由撞击点开始，刹那间传遍整个棒身，白骨纷纷坠下，扬起大量灰白色的粉末。 曾经摧毁了小半个避难所的武器，仅被这一击就轻松破坏。 悟空乘胜追击，一下跃至怪物上方，对着它的右臂接连出手。灌注了能量的撬棍出耀眼金光，让所到之处的腐肉瞬间化为黑烟，几下便切断了它的整条右臂。 掉落的右臂忽然散开，变成十几根粗壮的触手，向落地的悟空卷来，被净琉璃几及时的点射打成了碎块。 与此同时，怪物宽大的左手已从另一边压下，绞肉吸盘的每一层都在独立旋转，强大的力量连石块都能绞碎，凶险至极！ 悟空不退反进，腿一蹬，向吸盘内部冲去，撞断了一根根白骨尖刺。他手中的撬棍在面前疾挥舞，虚影连成一片，竟让一片碎肉都近不得身。 几秒之后，他已从怪物的左臂进入了它的内部。 巨大的肉团骤然膨胀了一下，从顶端裂开，向各个方向翻卷，如同一朵丑陋的花。 每一个翻卷的部分都从本体分裂出去，躲避着由内部释放的毁灭性能量，各自形成了新的个体。它们的样子和原来的怪物相近，但已缩水很多，不成气候。 这些分裂体形成的过程中，玄奘注意到它们内部都能看到白色和粉色相间的树枝状物体，应该正是李有机所说的那种生长在感染者大脑内的植物。 悟空飞回原处，身上掠过一阵闪光，将自己的表面蒸干净。他嫌恶地盯着分裂的怪物，对玄奘说：“它会一直修补伤口，那些分裂体也有同样的能力。看来要把所有的肉都清除才行，但我的能量不能在这上面消耗太多。” “净琉璃也需要保存实力。”玄奘说。 毒蜂狙击枪的两个形态都不是无限弹药，高斯狙击枪的子弹可由外界获取的金属自行合成，但所消耗的能量和等离子束步枪是共有的。净琉璃逃出天庭之后，只在一些遗迹中找到过少量型号合适的能量电池。上次劫狱已经消耗很大，若要把这坨肉山整个蒸，剩下的能量电池是肯定不够的。 玄奘思考了一会儿，问悟空：“能不能用你的毫毛把它们同化成分身？” 后者撇了撇嘴：“我那毛对肉没用。就算可以，我也不想看到用这种东西分出来的小猴子长啥样。” 分成数个小型个体的怪物似乎不再尝试重新聚合，它们靠着底部的死尸手脚向这边爬动，被悟空用撬棍敲得血肉横飞，只能在前方徘徊。 “也怪我们来得晚，让这玩意儿吸了这么多人。要是才十几个人的量，全蒸掉也不会耗能太多。”悟空摇头道。 听到这话，玄奘忽然捕捉到了一个闪念，对他们说：“有办法了。它也要消耗能量，我们可以把它的能量耗光，让它无法继续行动。” 悟空说：“但它只是分裂得越来越多，这种方式并没有在耗能。” “像一开始一样，只攻击身体的一部分，它修复自身的过程肯定要耗能。我们只要掌握好分寸，让它自愈，又不继续分裂，看看能否奏效。” 悟空和净琉璃很快领会，各自起进攻。 他们在腐肉丛中穿梭，一个挥动撬棍四面开花，一个从装甲中弹出袖剑，冷漠切割。 怪物们不断重复着受伤和自愈的过程，身上的肉渐渐生了变化。它们变得松弛而暗淡，最终无力地脱落下来，再从地面的肉毯获取补充。 不出所料，虽然看起来仿佛是从恐怖故事中走出的奇幻生物，却依然需要血液供氧，存在细胞更迭。一旦短时间内耗能过大，就会失去活力。 物理攻击虽不如能量攻击效率高，但可以大大减小己方的消耗。不过看着尸块堆积的怪物和铺满地面的肉毯，估测着这些死肉的总质量，玄奘还是颇感不妙。 得想个更有效的办法。 肉块都来自于感染者的尸体，从本质上说早已死去，拆散再组合的形式也让原有的循环系统和神经系统都已失效，它们之所以还能活动，是因为孢子生长而成的枝条从内部控制了它们。 从表现上看，这种植物又具有很多动物才有的特征，它的攻击方式明显不同于食肉植物的应激式反应，是有意识的、需要调动身体各部位配合完成的行为。 肉团怪物并非正常的生物体，而是由那种古怪植物操控的傀儡。这个混合型生物通过散播孢子繁殖出新个体，再控制感染者的**进入此处，增强这具血肉傀儡的力量。 僵尸们的攻击对它无效，是因为傀儡保护了内部的本体。普通的焚烧，根本没法穿透这么多肉块，他们只能眼看着这东西变得越来越强壮。 但只要将那些白色的枝条消灭，这些看似恐怖的外壳也就会自然崩溃。 可是如何造成穿透性杀伤呢？ 玄奘想了想，忽然微微一笑，从口袋里取出本来为九尾准备的伽玛射线仪。 只可惜太小了，不过聊胜于无。玄奘小心地走下斜坡，避开战斗现场，来到肉毯的边缘。 从刚才肉毯的活动情况看，这里面应该也存在孢子植物，功能似乎不是完全的，但作为试验对象已经足够，也更为保险。 玄奘对一处肉块射出伽玛射线，等待结果。可惜手中的装置太过简陋，不知道具体强度如何，也无从调节，希望不会让他等太久。 受到照射的肉块忽然间动了起来，这个没有任何外在感受器官的东西，意然变成一条触手，准确地向玄奘伸来！ 第三十三章 捕食者 奇怪，已经把感光细胞生长到肉块表层了么？可是之前明明被光照到也没反应…… 玄奘后退几步，把僵尸送的手电扔到另一边，然而触手并没有改变方向。 眼看触手越来越近，危急之间，他依然冷静地思考着对策，手中的伽玛射线仪也稳稳地对准原处，没有放弃尝试。 对了，它本来就不是活物，根本不靠长在肉上的感受器！ 玄奘果断掏出杀灭孢子的溶剂，喷洒到身体周围，然后移动了一小步。 触手进入到喷雾范围内，很快变得迟钝起来，它茫然地探了几下，没有找到近在咫尺的目标，只好又退了回去。 原来如此，是靠空气中的孢子感知到我的位置。换句话说，它们已经形成了一整套的信息传递网络，甚至连孢子也属于其中一环？ 玄奘略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毛，又把注意力放回伽玛射线所作用的地方。 缩回原处的触手再次恢复成肉块的一部分，一阵颤动之后，总算起了反应。 肉块下像是有许多气泡冒出，鼓起一个个瘤状组织。那片暗沉的表面忽然换了颜色，变得像是鲜活的肉一样，迅长出皮肤。 一张婴儿的脸浮现于肉块之上，闭着眼睛，尽管栩栩如生，却没有出现生命活动的迹象。白嫩的脸在一秒之间成长起来，变成少年，又变成青年，然后开始长斑起皱，最后作为一张苍老的脸再度腐烂下去。 这算什么？玄奘看着这一诡异的画面，表情愈严峻起来。 腐烂的肉块变成了一滩血水，里面的白色枝条却依然完好，上面粉色花瓣状的东西眨眼间团成球，依次爆开，飞散到空中的孢子很快便不见踪影。那根白色枝条也缩回附近的肉毯之下，无处寻觅。 作用时间太长了，而且还会引它散布更多的孢子，这招恐怕行不通。 玄奘正想将悟空和净琉璃招回，跟他俩再商量一下对策，却看到那些怪物身上突然生了剧变。 它们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相继退出战斗，聚集到后方。它们的双手瞬间变成扭动的肉须，竖到头顶挥舞起来，极其混乱而无理性的动作，让观者从心底产生一种强烈的恶感。 同样生变化的还有地面上的肉毯，大量的触手自其上伸出，疯狂地舞动着，整个画面简直是精神污染。 悟空见状撤了回来，双眉紧蹙：“生了什么事？” “我用伽玛射线攻击了它的一部分，大概是这个原因。”玄奘说，“就我看到的反应而言，伤害并不大。但它似乎不这么想。” 一阵光点闪过，净琉璃也退回到他们身边，用辅眼观察了几秒，说：“肉在降温。” “也就意味着……”悟空注视着那些迅腐烂下去的肉块，“能量在转移。” “它要动真格了。”玄奘低语道。 一边扭动一边腐烂的触手们同时停滞，接着整齐地伸直，吐出无数根白色枝条。它们汇集到一点，以不可思议的度交织起来。 隐藏在血肉之下的不明生物体，此刻终于抖落了那层腐朽的外壳，显出自己的真面目。 由白枝互相缠绕而成的四脚生物，并不像原先那堆尸块那么大。这些收束的枝条大约只有一辆汽车大小，似乎还没适应刚刚转换完成的新形态，正不安地抖动着身体。 “它到底是动物还是植物？”悟空问。 玄奘说：“可能是两者混合，也可能都不是。毕竟这只是个拟态……做好迎战准备。” 新的怪物看起来就像那种藤条编织的玩偶，只是外形和小巧可爱的玩偶完全搭不上边，混合了毒蛇与大型猫科动物特征的拟态，显然是一台凶猛的杀戮机器。 怪物低伏下前身，做着小幅度的摆动，头部的蛇形藤条也扬了起来，这是进攻的信号。 “上了！” 悟空大叫一声，人已经闪身飞出，撬棍直击怪物面门。 净琉璃也飞奔出去，在移动中端起狙击枪，向怪物的前肢起攻击。 然而怪物比他们两个更快，它矮身一掠，竟瞬间化作分散的藤条贴地躲过，两人的攻击只打落了它的一小部分，不痛不痒。 下一秒，它已在另一边重新构造了形体，直接扑向了玄奘！ 玄奘果断转向怪物袭来的方向，往前扑去。 这违反直觉的动作为他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双方相对运动造成的位移和时间差让怪物扑了个空，正好撞上闪电般折回的悟空，被他的拳头击穿脖颈，歪向一边。 悟空一记怒喝，插入怪物体内的拳头激射出数千度的高温，让一部分白枝瞬间变成金红色。接着它整个身体撞到三十米远的墙上，将烧毁的藤条震成飞灰。 受到撞击的怪物再次分散，藤条如群蛇过境，绕过悟空的身体，又一次冲向玄奘。 无数藤条猛地插向地面，只来得及擦过那里的一团紫色光点。 净琉璃闪现到被推开的玄奘身边，在落地一刻挥起左手，单手动了狙击枪。 几乎在她有所动作的同时，怪物便再度分散，躲过子弹，换了个角度重新聚合成捕食者的拟态。它将身体朝向被净琉璃救走的玄奘，保持着警惕的姿态，却出现了谨慎地停顿。 双方都停止了攻击，互相等待着对方的破绽。 趁此机会，玄奘从口袋里掏出几瓶特制溶剂，对悟空说：“造雾。” 悟空心领神会，接过瓶子飞到空中，双掌相击，释放的能量引起了爆炸，将瓶中溶剂瞬间炸成了大团的雾气。 怪物起先仍将没有五官的脸冲着他们，犹豫着是否要再次进攻。一会儿之后，却突然显得迷茫起来，开始将身体转向其他地方，随后四处乱窜，寻找他们的位置。 在它转了一圈，正要探查玄奘他们所在的地点时，半空中的悟空闪身向下，迎着它的脑袋一脚踩了上去。 这一回它没法再提前行动，被踩得结结实实的脑袋重重地撞上地面，大量断裂的枝条四处飞散，在地面扭动了几下，很快干枯，化作灰烬。 怪物头部以外的身体立刻分散逃逸，在宽阔的地下空间盘旋了一阵，涌入一个小门中。 “真是个有趣的生物。”玄奘饶有兴致地评价道。 悟空则不以为然：“舍弃了尸块的保护以后，我们的攻击开始奏效，但它也变得更危险了，这么快的进攻下我们不一定能保得住你。还是先回去整顿一下吧。” “不，我们继续追击。”玄奘很有信心地说，“使用伽玛射线之后，它明显开始慌了，否则不会改变形态。你们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吗？” 听了他对那张迅走过一生的脸的描述，悟空恍然道：“干细胞？我在天宫的实验室见过类似的东西。” “没错。孢子的性质，似乎扩散到了那些被其控制的肉块上，将其改造成了干细胞。也可能是别的某种方式……而那种不明生物受伽玛射线作用后，会激细胞的极分化和分裂，相似的现象我们曾在九尾身上见到过。” “你是说……” “是的，这其间很可能存在关联。我们只有追过去，才能得到答案。” 第三十四章 危机四伏 巨幕之上，大量的监视画面呈游离状排列，随眼动传感器的即时反馈，不时将使用者关注的画面推移至前端视线焦点内。每一个监视镜头均由数片棱镜的观察结果叠加，通过实时演算，将高维空间的视图还原为可理解的正常画面。 玉清真王的视线在几个镜头之间来回切换，若有所思地说：“的确很有意思，这个东西不在我们的任何生物实验之内，却几乎能与人工制造的一流生物兵器相媲美。” 画面上显示出尸块堆积而成的巨大怪物，各种细部变化，以及褪去外层血肉之后的捕食者拟态。它所展现出来的各种神秘特质，把玉清真王深深吸引住了。 他的投影转向站在环形操作台间的哪吒，问道：“除了这些画面，没法从在场人员那里获取更多情报么？我对它的来源有点兴趣。” “做不到，棱镜是没法收到声音的。因为对僵尸的采样过少，唇语识别还原出来的对话损失严重。而玄奘几乎全程戴着防毒面罩，光靠悟空和JL－7有限的上下文，无法推测出完整的谈话。” 说到这个，哪吒不禁在心里抱怨起来。不知道谁给他们透露过这类信息，在面部未受遮挡的情况下，玄奘他们的说话方式也像经过针对性训练，需要配合实地采样，进行足够的算法纠错才能完成进一步识别。 天蓬被贬前级别不高，监察部的规则应该接触不到，这些防范措施不像是他所能提醒的。 难道真如观音所说，二郎神跟他们有所勾结？ 由于不像杨戬那样在脑部植入了棱镜系统的对接端口，哪吒只能通过辅助设备处理这些信息，因此过了一会儿才想起那几条记录，向玉清真王补充道：“他们在之前提到过3o3年的大瘟疫，这条对话的识别率过了百分之九十。” “瘟疫和僵尸结合的产物？不过和那些失控的僵尸差别太大，它的产生应该还牵扯到更多的干预……”玉清真王凝视着避难所深处那个造型简陋的禁锢装置，缓缓说道。 哪吒说：“我也认为它是那群僵尸偶然制造的生化实验产物，因为出常规范畴，在行动之前特向你提出请示。” “生化实验？呵，那些烂皮怪活了几百年，还不是一点理论基础都没有，完全是盲目地做排列组合碰运气。倒是给他们弄出了一份珍贵的样品，但不能因此打乱计划。不用顾及它的死活，行动过后采集尸体残渣即可，当然，活的更好。” 哪吒应下，注视着老仙人的投影从房间里消失。随后他给已经就位的仙童下达了指令，让它与停留在避难所外的目标群体进行接触。 没有十足的把握，严禁对悟空采取攻击行为，这是天庭和大雷音寺的共识。但对于其他目标，只要时机合适、手段得当，在捕捉难度极大的情况下，直接击毙也在所不惜。 毕竟，悟空不可能因为几个同伴就选择和整个星球同归于尽，他更想要的还是解除紧箍咒。 如今玄奘和JL－7都卷入了与那个神秘生物的争斗中，相对悟空而言，他们的实力又太弱，尤其是凡人之躯的玄奘。只要利用这个险境，在他们背后加一把火，就能致其于死地，除掉玄奘这个心腹大患。 此时，哪吒身边响起了连线提示音，太白金星的声音传了过来：“三太子，第二行动组到达指定位置，请求主目标棱镜视图共享。” “收到。主目标尚未觉，建议你方在行动开始之前三十秒开启通讯干扰。” “明白。” 太白金星用余光看着屏幕上的棱镜视图，两个u1tra级目标都还将注意力集中于避难所里的神秘生物上，似乎充满了自信，持有通讯器的JL－7，看上去也暂时没有与基地联络的打算。 他将棱镜视图缩放到右上角，在主画面的电子地图上标出新的路径点，然后接通了机器人视角。 两个经过特别设置的杀手机器人很快到达他所指示的位置，启动隐蔽模式，液态金属打造的身体变成了石块的样子，隐藏在蛇盘山一隅。 既然观音不愿意给出玄奘的灵魂特征参数，那他们就只好自行出手了。 正如杨戬所说，天庭手上拥有一个完全处于掌控之下的特征参数——天蓬。对于这个被贬谪的神仙，先前制定的对策是优先采取劝降和策反类方案，因为他存在太多可利用的心理弱点。 鉴于天蓬自加入玄奘以来很少单独行动，太白金星提出了一个改进方案。它不像绑架，需要占用太多时间，万一哪吒那边失败了，他们也不用冒着其他人前来拯救人质的危险。它也不像被否决的勾魂方案，存在被敌人攻破轮回网的风险。 但为了达成目的，他们必须完成对天蓬的近距离接触。眼下正是难得的机会，另外三名重犯正在百里之遥的避难所中，唯一的威胁就只有那个名叫白龙的杀手机器人。 “就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操纵的杀手机器人更厉害吧！”太白金星将一台机器人切换到半自动模式，摩拳擦掌地想道。 …… …… 避难所中，几名僵尸正守在地洞附近。 为的李有机抑制不住心中的焦虑，再一次查看了时间。距玄奘进入地洞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他们只提供了一管备用氧气，最多再过一个小时，他就该被迫返回了。 或者更有可能的是，成为那片尸海的一部分。 他那两个同伴又会如何呢？那只体表覆盖着铁甲的猴子，也会被怪物所同化吗？ 洞里传来了一些响声，让守在周围的僵尸同时一凛，待声音渐渐平息下去之后，才解除了戒备。 对洞中怪物的恐怖，他们都记忆犹新。最好那三个胆大妄为的家伙都被它杀死，也比侥幸逃脱，把怪物引到上面来的好。他们实在不想再次面对它，在那种出理性的扭曲生物面前，以最痛快的方式死掉，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但万一那些人真的走到了源头，把她释放出来呢？ 很难说哪一个结果更悲惨。她也许没有怪物那么面目可憎，但僵尸们能够想象到她的愤怒…… 这时，楼梯处忽然传来尖厉的啸叫声。 “上面怎么回事？”李有机问。 一名僵尸说：“是狂暴者。但我明明已经安顿好了他们，毒气也依旧在释放。” 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杂乱而急促的奔跑声。 “我早就说过用他们来当第二道防线行不通！”另一名僵尸骂道，“哪还用等洞里那些家伙冲出去？狂暴者现在就能杀了我们！” “可是那些真是狂暴者吗？”先前那个僵尸呆呆地说。 李有机望着远处那些模糊的影子，一股奇异而久违的感觉从脚底漫上全身，让他冰冷的脸部抽动起来。 “撤退……撤退！” （明天上架，请大家多多订阅支持。为不破坏阅读流畅，更多的话明天放在上架感言里集中说。但上架通知一定要在这里写，所有通过非法途径阅读本文的读者，请立即换回起点官方渠道，棱镜在注视着你。） 第三十五章 再战尸魔 三个身穿动力装甲的僵尸笨拙地转动了上半身，旋转机枪喷吐出半米长的火舌，弹药倾泻在通往上层的通道口，将锈蚀严重的楼梯一下轰断！ 金属楼梯出刺耳的摩擦声，扭动着倒下。从通道口突入的狂暴僵尸却没受太大影响，他们浑身冒着子弹擦出的火星，伴随着被大口径子弹扯碎的尸体，从上层6续跳下。 牺牲了前排几个挡枪的同伴之后，他们已经全员通过了关口。 李有机努力遏制住心中的慌乱，指挥同伴们后撤。他们一边躲到掩体后方，一边配合几件动力装甲补足火力网上的漏洞，把敌人暂时压制在远处。 两照明弹打到了对面，映出狂暴僵尸们变了形的身体，在背后的墙上投射出狰狞的剪影。 他们不再直立行走，全都趴在了地上，宛若返祖的野兽。所有狂暴僵尸的脊背上都爬着一条蝎子状的金属装置，细长的合金铆钉嵌入他们的两肋，让他们看上去比越来强壮了整整一倍。 两个炮口伸出爪形支架，攀在他们肩上，如同毒蝎的双螫。此刻，几个狂暴者身上的炮口，正散射出玫红色的环形光辉。 “停火！都趴下！”李有机再也无法维持镇定，朝身后大喊。 他对那种光有印象，那是只有神仙的无上法力才能激的致命光芒。 数道光柱从狂暴僵尸肩上的炮口射出，足有手腕粗的热能射线扫过前方，顿时在掩体上灼烧出一条条火红的印迹，将它们轻易割断。 一件动力装甲被直接击穿，内部的僵尸燃烧起来，出凄惨的尖叫。另一个穿着动力装甲的僵尸由于上下半身的转动不够灵活，在后退时失去平衡，轰然倒下，尚未停止的旋转机枪扫过天花板，击落了一大排管线。 威力强劲的动力装甲。明明足以抗衡一整个使用常规武器的村庄，然而平日里坚不可摧的聚合物外壳，却被这些光柱瞬间击穿！ 目睹这一切的僵尸们不由得失去了战意，规避动作也变得无力起来。 当前的装备即使是面对地洞里那个怪物也有一战之力。在这些狂暴者面前却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身上究竟生了什么？ 短短十多秒，僵尸们就损失了一半以上的兵力，地面上躺着好几具被烧成灰的尸体。 最后一个装备着动力装甲的僵尸从地上艰难爬起，重新端起机枪臂。 在他对面。狂暴僵尸们咧着嘴，出此起彼伏的低吼声，两眼闪着可怖的红光。他们肩上的热能射线停了下来，让炮口进入冷却状态。但他们背上蝎子尾巴状的东西竖了起来，似乎激了某种信号，让他们变得更为狂躁。 “老刘，快退出装甲！”李有机对着那个背影喊道。 装甲内的僵尸不为所动，只是用尽全力吼了一声：“快走！”然后启动了旋转机枪。 李有机他们不得不放弃反击，拼命往更远处移动。 狂暴者们如离弦之箭，从各个方向冲向老刘。他们尾部的尖刺闪电般击出。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扎入动力装甲的关节处，将老刘瞬间击毙。动力装甲垂落下来，指向地面的机枪臂仍断断续续地射出子弹，最终落于无声。 掠过它的狂暴者没有追赶其余的僵尸，而是扩大了地洞的入口，纷纷跳入其中，往避难所底层奔去。 …… …… 玄奘低手数了数手中的瓶子，对两名队友说：“我们还剩三瓶孢子清除剂，下一次遇见它时，务必要一击制胜。” 悟空点头道：“只要它没法提前行动。我们两个干掉它绰绰有余。” “没那么简单，吃了刚才的亏之后，它肯定会改变策略。它的主要目标好像是我，因为我带着这个。”玄奘掂了掂手里的伽玛射线仪。 “我来拿？”净琉璃难得地主动提了一句。 玄奘想了想。说：“是个好主意。那你小心。” 净琉璃接过伽玛射线仪，微微点了一下头。 追着怪物进入那扇小门之后，呈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个狭长的通道，两边偶有被堵死的房间门。从脏兮兮的防弹玻璃窗往里看去，内部好像有些年久失修的医疗设备。 净琉璃走在最前方，和另外两人相隔出一段距离。她把伽玛射线仪放在非常明显的腰部插槽中。将自己当成诱饵。有幽灵引擎在，玄奘并不担心她会遭遇危险。 专为适应一切复杂作战环境而生的天狼星动力装甲，正借助多类传感器，对周围环境进行全方位侦查。 然而净琉璃还未察觉的是，普通的生命探测手段已不适用于怪物的新形态了。 三人走过拐角，终于接近了通道尽头。在战术手电的照射下，能看到一个空旷的房间，大约是先前遇到的医疗室的两倍多大。 房间中央是几面斑驳的金属帘，像手术室的围帘一样围起来，所不同的是，就连这片区域顶端也被封住，密不透风。玄奘看着熟悉的金属材质，和它不同寻常的厚度，微微皱起了眉。 房间地面上散落着大量正体不明的杂物，几台小型核能电机摆放在一起，看上去仍在运作。 他们面面相觑，玄奘说：“感觉就像是那怪物在守护的东西。” “那它一定不希望我们靠近。”悟空说着，握紧了手中的撬棍。 净琉璃停住脚步，谨慎地观察着房间内部的各个角落。忽然啪的一声，大量白色藤条毫无预兆地从她头上的通风管道中穿出，像一根根长矛，猛地扎了下来！ 随着紫色的光点散落，净琉璃退回后方，又带着另外两人接连后退了好几步，躲开步步紧逼的藤条。 没过多久，前方的道路已被藤条死死封住。但它没有再进一步行动，仿佛这一击失败之后便放弃了杀死他们的打算，只是把守着房间的入口。 “这样一来，不就等于站着让我打么？”悟空扬起一边嘴角，一个箭步上前。 却很快感觉不对，整个空间都充斥了难以形容的挤压感，让他又谨慎地闪身退了回来。 就在悟空后退的同时，他身前的空气中忽然绽放了大量的白花，在几秒之内占满了整段通道！ 一朵朵白色细丝构成的花团，在开放之后迅调零，于地面之上堆起一层死灰。而那段通道的墙面上，竟出现了一片冰层，弥漫的寒气被一股巨力压缩，在原地打了好几个回旋。 像是被一只怪手捏住了肺部，身为血肉之躯的玄奘第一个感受到了气压变化。他努力从眩晕中恢复，检查自己的防毒面罩，还好没有漏气，但氧气管的接合处已经裂开了一条细缝。 “是孢子。”他压下被打乱的呼吸，提醒道，“它让孢子强行快生长，吸收了周围所有能量。” 在两名同伴的搀扶下，玄奘暂时退到了后方，好在怪物没有继续攻击，刚才那一下想必也不是随时能用的招数。 “妈的，这损招，爷爷我也得防着点……”悟空咬起牙，盯着那丛白藤，快思考着对策。 正在此时，身后的通道又传来另一种声音，狂暴僵尸们已经接近了此处。(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置之死地 蛇盘山钢铁厂，天蓬正在分子重构机前焦急地走来走去。 “和他们失去联系已经六个小时了，到底生了什么事？明明昨天为止都通讯都还能连接上的……” “这话你都说第二十次了，离上次还没过五分钟。”白龙没好气地说。现在的她已经恢复了原状，正在分子重构机上绘制一份新的模型。 “玄奘先生说预计今天会抵达目的地，在这之后就断开了联络，很让人担心啊。” “说不定滚到哪个山洞里跟狐狸野合去了。” 天蓬的脸耷拉下来。 “你那是什么反应。”白龙斜了他一眼，坏笑道，“怎么，后悔当初没考虑我的建议了？要是你肯出卖美色，他们就不会被九尾坑了。” “你也觉得他们中了她的圈套？”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不过你想，九尾连你的脸都能抗拒，这女人能成大器啊。”注意到他的表情，白龙摆了摆手说，“别担心啦，无非是出了范围，或者进了地下，常有的事。我们现在的通讯器缺乏中继节点，连接不上也正常。” 天蓬严肃地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白龙小姐。请让我借用一下分子重构机，我需要造一个无线电加强装置。如果他们真的遇到了危险……” “真遇到危险，你能赶得过去？瞎操心。别管这个了，有猴子在还怕什么。铲屎去吧。” 天蓬思量片刻，只好叹了口气说：“也是。”然后走到FTB面前，抱歉地对它笑了笑：“又要麻烦你了。” “你没必要对一台机器这么客气。”FTB说，以一个无人机的标准来看，它的合成音称得上是温文尔雅。 “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有些大材小用。”天蓬看着运送肥料的天狱机甲，心想如果玄奘他们把原材料弄回来，一定要给FTB多加几件装备，否则太浪费了。 当初入侵这台机体时。它身上的武器就没装配完全。由于是定位为堡垒型重火力机甲，就连大范围索敌都是借助其他无人机来进行。因此功能大量缺失的天狱机甲，暂时只能用在一些杂务上。 在路过关押狂信者们的笼子时，天蓬看见他们都在龙骨的带领下用双手比出十字造型。闭着眼祈祷。他不由得微讽地想到，纵观仙佛两界，好像都没有谁能教化出如此虔诚的信徒。这个或许是由精神疾病催生的神明，反而更受崇敬一些。 白龙在背后说：“别笑了。他们虽然疯疯癫癫的，却是吃得少拉得多。比整天劳作的工人们产出肥料更多。不像某个表面光鲜的家伙，一顿要吃几个人的份，还消化得干干净净。” “我们变身系的都是食量大，消耗决定摄入，怎么能怪我？九尾小姐在的时候吃得也不少啊。”天蓬红着脸反驳道，“你一个不吃不喝的人工智能，凭什么老对我评头论足！” 白龙略为惊讶地打量着他：“你生起气来也像模像样的嘛，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失去礼貌……我也是关心你们啊，吃的还剩多少？土豆芽了没？” 天蓬无言以对，只好带着FTB往山脚下的土豆田走去。蛇盘山是座光秃秃的石山。上面寸草不生，前段时间他和玄奘才在底下开垦了一块勉强能用的耕地，现在正用厂内住民产生的有机肥料改善土质。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两名落单的工人已被太白金星派出的杀手机器人无声地解决，处理掉尸体，变化出跟他们一模一样的外貌。 走到山脚下的天蓬，忽然看到与耕地相反的方向，有人正向自己招手。他认出那是之前派到山下练习耕种方法的工人，于是向对方喊话道：“什么事？” “大人，我在这边现一种新的植物。不知道能不能吃。” “等我过去看看。”天蓬说完，让FTB继续把肥料运往土豆田，自己朝对方走去。 …… …… 避难所底层，一群狂暴僵尸涌入了狭窄的通道。对着拐角处的三人虎视眈眈。 玄奘看了看他们身上的金属附着物，又转头看了一眼通道尽头的白色枝条，心中已经了然。 借外人之手来与自己对阵，他们是怕输了没面子吗？ 尽管在心中嘲讽着远在天宫的敌人，面对这些经过改造的狂暴僵尸，玄奘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本来就敏捷的身体。在嵌入了这套金属装置之后，获得了源源不断的驱动力，防御过弱的缺陷也被其所弥补，让这群变异的人类变得更有攻击性。 而认出了对方的武器种类之后，对于他们接下来的行动，玄奘也已推测出了七八分。 在他思考的同时，敌人并没有停止行动，打头的几只僵尸已经不由分说地出了热能射线。 “卧倒！”悟空喊道。 比声音更快的是他的行动，在热能射线动之前，他已跨出一步，身体陡然增大，用宽大的手掌和胸膛将正面打来的射线全部挡住。 射线分了两层，一层在胸腹高度，一层在膝盖高度，极难用正常方式躲过。然而最下层的空隙足以让净琉璃通过，如果角度合适，她就有可能穿过火力网，到达敌阵之中。 于是她出现在了自己可能存在的位置。 两个正在开火的狂暴僵尸被她一枪轰成了肉酱，嵌入身体的合金骨骼再坚硬，也顶不住反器材武器的近身攻击。 当她正要解决其他几部热能射线时，近在咫尺的僵尸们忽然身子一抖，从附在脊椎上的装置中散射出一团团银灰色的细小粉末。 净琉璃赶紧闪向了敌人后方，避开那些可疑的银粉。落地后接上一枪，被几只僵尸用身体挡住，保护了他们正在攻击的队友。 另一边，悟空吸收着打在身上的热能射线，冷笑一声，准备迎上前去，将那些僵尸碾碎。 玄奘本想提醒悟空，但立即决定放弃，他知道话语终究会慢上一拍。 在悟空身后，三只狂暴僵尸冲破通道顶部的通风管道跳了下来。他们没有去攻击背向自己的悟空，而是直接扬起脊椎上的尾刺，扎向拐角处的玄奘！ 和预想的一样，牵制住其他两人，在自己失去保护的时候动突袭。因为前面是那个怪物，进退两难的自己肯定会被围杀。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然而洞悉了这一切的玄奘，早已做出了敌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在前方交战的时候，他已经扔掉了自己的武器，解下破损的氧气管，屏住呼吸，站到了白色藤条跟前。 冲向玄奘的三只狂暴僵尸，在距他不足一步的地方猛然爆开，被大量白色细丝从内部击穿！(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命悬一线 早有准备的玄奘低下了身子，让过僵尸们因惯性继续前飞的身体，看着他们被卷入身后的藤条丛中，尸骨无存。 “你没事吧，玄奘！”悟空回过头来，才现身后的一切已经结束。意识到玄奘所在的位置，他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却看到对方向自己点了一下头。 于是他顶着热能射线大步上前，一拳打在为的狂暴僵尸身上。 四处迸射的身体残渣和金属碎片形成了一圈清晰可见的波纹，将周围的僵尸齐齐向后震飞。悟空运起刚刚吸收的热能，集中到硕大的双拳之上，对着狂暴僵尸一阵猛揍，短短几秒内就击出了数十拳，把他们彻底轰进了墙面深处，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一股焦糊味。 通道另一端的净琉璃补了两枪，把最后一只狂暴僵尸击毙，和悟空一道会聚在最初的拐角处。 玄奘抬起手臂，往自己身前再补喷了几下溶剂，才朝着远离白色藤条的方向谨慎地走出几步，进入安全地带。他从倒在地上的工具箱中取出备用氧气管，安装到自己的防毒面罩后侧，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悟空攀上破损的通风管道检查了一阵，确认没有遗留的敌人，才回到玄奘旁边，责怪道：“你太冒险了。” “没办法，当时的情……况来不及交流。”玄奘调整着呼吸，略不连贯地说，“而且，如果是你们两个任……意一个赶来救援，怪物可能都会……判断为威胁，留给我的空间就更小。” 说实话，刚才的行为的确是用生命在赌博。自己周围的孢子清除不干净，怪物不采用孢子而是直接使用枝条攻击，对怪物攻击条件的判断有误……任何一点上出了差错，都有可能导致丧命。 但若是不赌，自己必死无疑。 不过神仙们这次借刀杀人的行动终究不够专业。不知道是谁指挥的。清除地下深处的小型目标，不采用钻地炸弹也无可厚非，但若是换成自己来办，就算要用改造生物。也不至于才上热能射线这个级别的武器，至少要是…… 三人都注意到了视野中忽然闪动起来的几个光点，耳边传来越来越高频的电流声。 墙面的大窟窿内，被悟空的铁拳击打得支离破碎的狂暴僵尸，忽然爆成大团火球。巨大的能量挤在狭小的空间内无处释放。化作两条火龙，分别向着通道两端喷去！ 悟空急忙挡在了前方，宽厚的铁掌盖住冲向他们的火龙。在他的阻挡之下，烈焰变得有如实质，像一团被扭曲光线包裹的浓稠流体，被迅压了下来。 一切都生在眨眼之间。 巨响过后，整个通道的另一面像被风暴肆虐过一般，焦黑的管线掉落一地，四面的金属板严重扭曲，勉强没有塌下。爆风一直持续到刚下地洞的宽阔空间内。在这里抵消了大半，才平息下来。 悟空背后的这一段通道，所受的伤害则轻了很多，只有一些管道的碎片被吹动了些许距离。 “还好刚才没有马上恢复体型。”他庆幸地说，然后将吸收的能量转移到体内的核心，让通红的双臂冷却下来。 但他转过头时，脸上却显出了罕见的慌乱。 “玄奘！净琉璃！” 悟空扑向两个倒在地上的同伴，试图把他们扶起来。 “不要扶他。”净琉璃忽然制止道，拦下悟空伸向玄奘的手臂，接着自己虚弱地半坐起来。“冲击波没能被阻挡，我们都受了伤。他更严重一些，内脏应该出现了破损，断骨也存在移位。没做加固就移动的话容易加重伤势。” “你不是会瞬移吗？怎么没把他转移出去！”悟空激动地质问道。 “没有配套设备。幽灵引擎只能作用于我本身。而且当时的情形，我所有的可能性坐标都被限制在怪物和爆炸之间，即使能带上玄奘，也无法转移。”净琉璃说着，身上闪出一串电火花。 悟空很快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这是第一次听见净琉璃连续说出这么长的话。他担忧地看着玄奘吐出的一滩血。问道：“现在这鬼地方，我该怎样治疗你们俩的伤势……” “刚才经过的房间内有医疗设备，但多半已不能使用。”净琉璃说，“我可以给他做急救注射，但后续的治疗只能就近进行。可以做一个简易担架，把他运到上面去，那些僵尸可能有能用的医疗设备。” 悟空点点头，说：“你先给他注射，我去做担架，随便给他弄些加固板。” 这时，通道另一端忽然有个微弱的声音传来：“不要注射……也不用把他带上去，东西大多已经被僵尸们卷走了。” 悟空和净琉璃转头望去，看见一个略为眼熟的身影倚在墙壁上。 她用一块破布当作斗篷裹住自己，曼妙的身体在破布前端的开口之下若隐若现。但她身上挂了好几处伤口，沾染了血和腐肉的混合物，头也变得很脏乱。她用一侧肩膀抵着墙壁，极力支撑才没有跌倒，看起来非常落魄。 “你这妖婆，还有脸在这时候出现！”悟空怒视着九尾，闪身上前，一下将她扣在墙上。 九尾重重地咳了几下，艰难地说：“有什么账过后再算。先救人吧，不然来不及了。” “你有办法救他？”悟空怀疑地盯着她。 “是啊。再说……我也想活命。”九尾浑身软弱无力，似乎也因为刚才的爆炸受了重伤，“麻烦你……带我过去，我可能要走不动路了。” 悟空思考了一会儿，将信将疑地把她抬到了玄奘对面，靠着墙放下，然后谨慎地拦在了两人中间。 “你还挺慎重的。”九尾挤出一个微笑。 悟空冷冷地说：“别浪费时间了，有力气笑，还不如先把话解释清楚。你要怎么救他？” 九尾用眼神指了下不远处的白色藤条：“用它。所以不能注射急救药剂，会影响它的挥。” “少耍花招！” 九尾摇了摇头，叹道：“唉，你还是不信。鉴于之前我的表现，你的怀疑我能理解。那就看着吧。”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出飘渺的吟唱声。 她的吟唱音调很高，像一条被扯到极致的丝线，再多一分就会断掉。那声音不似歌曲，而是以一种固定的频率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当她唱到第三遍时，一直用传感器检测她的净琉璃轻声说：“她的体温在升高。” 悟空闻言，也仔细观察起九尾身上的变化来。 吟唱重复了第五遍，九尾的皮肤开始变烫。 第六遍，她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 第七遍，所有内伤已被治愈，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根源 “现在你信了？”九尾眨了眨妩媚的眼睛，脸上又恢复了妖冶的微笑。 “怎么做到的？”悟空惊讶地说。 “先别管了，你还让不让我救他？” 悟空和净琉璃对视了一眼，仍有些犹豫。如果九尾要杀玄奘，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但净琉璃还是提醒悟空，玄奘的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了。 九尾收起笑容，郑重地说：“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但我是自愿救他的。” “理由？” “帮你们一个忙，好让你们无法拒绝我的请求。”九尾低头看着玄奘，再次催促道，“做决定要快，他撑不了多久。” 大不了玄奘一死，立马杀到地府让他们把灵魂交出来。不过那样他的灵魂终究是暴露了……最好现在能冒险救得回。 悟空这么想着，咬了咬牙，同意了。 于是九尾跪了下来，摸到防毒面罩的开关，做了个深呼吸，将其解除。 接着她迅伏下身去，吻住了玄奘的嘴。 “你这是干什么！”悟空叫道。 九尾离开玄奘的身体，重新给他戴上面罩，看着悟空坏笑道：“怎么，这样会死人吗？” 悟空把撬棍弯折的末端用力抵住她的后脑，冷冷地盯着她。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把自己体内的孢子传递给他，这些会比空气中的要温和。”九尾解释道，然后开始出那种循环往复的高频音调。 在她的吟唱声中，玄奘的伤势竟然真的渐渐好转，简直像巫医在施法一样，给悟空和净琉璃一种荒唐的感觉。 “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看到了好多人生走马灯。”玄奘支起身子，哑声说道，“还好我活得够长，濒死体验也会久一点。” 两名同伴松了一口气，悟空放开抵在九尾头上的撬棍。含糊地说：“算你走运。” “是你救了我？”玄奘看向九尾，“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逃了吗？” 九尾苦笑道：“我猜到了你们多半会追上我，但没想到它没能挡住你们。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追杀你们的人波及，差点死掉。” 玄奘讯问了刚才的情况，转过头看了一眼封住通道的白色藤条，感觉记忆中的各条线索开始清晰起来。 他自己在面对狂暴僵尸攻击时采取的行动，基于怪物的三个表现特征： 第一。它在封锁通道后，只对攻击者采取反击行为； 第二，使用孢子来感知环境变化的模式依然生效； 第三，对攻击意图的判断，取决于敌人的移动趋势是否指向它背后的那个房间。 也就是说，如果排除了攻击意图，怪物对接近它的生物体基本上处于中立状态。他自己和九尾的接近都证实了这一点。“而你之所以要进到这里来，是因为刚才的爆炸杀灭了其他地方的孢子，只有这里的孢子浓度符合要求。”玄奘对九尾说道。 “你果然很厉害。” “那么你为什么不会被孢子感染，反而能利用它们的性质疗伤呢？” 九尾答道：“因为我的变身能力。正是来源于这些孢子。” 玄奘眼前一亮。 原来如此，这就解释得通了。它们的成体能给死去动物的**注入活力，甚至还能将其改造成干细胞。如果九尾借助了它的能力，的确有可能改变整个身体组织的形态，呈现出狐狸的外形。 “竟然能独立完成这样的实验，你很了不起。”玄奘赞叹道。 九尾却否认道：“过程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了不起。孢子在受到适量伽玛射线作用的时候，也会在体外生长，我只是将长出来的植物跟几种动物的血混合起来，将提取液注射到老鼠身上，要是有哪一组成功了。就采用那一组。因为我听说容易获取的动物中，老鼠和人类的基因相似度最高。” 玄奘扬起眉毛：“你还活着真是奇迹。” “时间真的很紧缺，顾不了那么多。”九尾笑道。 “所以最后是狐狸成功了？” 九尾点点头，补充道：“还混入了这里僵尸的体细胞。因为我需要免疫毒气以进入避难所。幸运的是，这一成分的加入没有引负面反应，毒气免疫和夜视的能力都被继承了。这种孢子的兼容性真的很强。” 玄奘仔细捕捉着她话中透露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先前僵尸告诉他的是，人感染了这种孢子以后，会在其分泌物的影响下出现暗示性极强的梦境和幻觉。离孢子的源头。也就是眼前这丛白色枝条的距离越近，感染症状就作得越严重，乃至最后被控制整个大脑。 他最初推测，症状加重的过程是受信息素的影响，正式接触之后来看，这与怪物使用孢子感知环境的能力无法对应。那么快的反应度不是化学物质传递所能达到的，很可能会是生物电或者更为先进的形式。 常规意义上，孢子属于生殖细胞，每一个孢子都能育为完整的植株。但根据九尾所做的简陋实验，和前两场战斗中怪物的表现来看，它还能组成群体智能。所有白色枝条和孢子加起来，才是怪物的完整构造。 从这个意义上说，这种孢子已经出了生殖细胞的角色，作为一个功能完备的零件存在。白色枝条不是它的某个生长阶段，而是为了实现功能变化出来的一个形态。需要的时候，它也能在空气中瞬间完成生长，变成花团炸弹。 脱离群体的单独个体没那么厉害，却也保留了一些强悍的性质。比如在九尾那么简陋的实验中，它竟然能完成对外来基因的摄取，并不断改变自己所处的身体环境，造就九尾的变身。 如此强大的生物，究竟是如何产生的？ 玄奘抬起眼，看向九尾：“你刚才说，伽玛射线会促进它的生长？” “是的。相对的，持续作用下，它也会加死亡。临死前释放的新生孢子会先将环境复原为它们第一次安全驻扎的状态，然后等待机会再度生长。” “也就是变回人身。”玄奘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现在已经变了回来。而我刚才正好来得及看见，房间里那些铅板似乎没能挡住所有的辐射。” 九尾赞许地微笑道：“你猜对了，那正是我来的理由。”(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与此同时 把天蓬叫过去的是一名曾经的女奴。在蛇盘山钢铁厂这样需要青壮劳力的地方，女性处于天然劣势，因此这里为数不多的女奴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也就不言而喻了。 除去常见的悲惨遭遇之外，为龙骨所控制的女奴还被赋予了一层高尚的宗教色彩，那就是作为洪水退去后的专职生育者。因此她们被训练得异常地“温顺”，几乎将生育当成了自己人生唯一的意义。 解救这些奴隶时，女奴是让天蓬最为头疼的群体。男性奴隶因为要从事采矿和冶炼工作，作为人的基本理智还能保有，他们大多都对正常的生活有所憧憬，只是迫于炸弹项圈才不得不服从于狂信者。 然而女奴在药物和酷刑的双重作用下，脑中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短期内很难扭转。她们看到天蓬的第一反应，就是褪去身上的衣服，背对着他跪到地上，令他既尴尬又悲愤。她们中的一部分还怀有身孕，但由于那群人渣的卑劣行径，少有正常的胎儿，天蓬甚至要在简陋的条件下给她们进行手术，才能度过危险。 因此现在，看到面前的女奴能与自己进行稍微正常的交流，让天蓬感到十分欣慰。这是他考虑良久之后派到田里的第一批女奴，尽管最初闹出过不少可笑又可悲的事，但总得有人跨出第一步，她们需要逐渐恢复正常的性别观。 在前面带路的女奴依旧寡言少语，谨小慎微，举止间有着习惯性的畏缩，像随时会被惊吓的小动物。她和她的同伴刚被抓来不久，因此除了对男性极其畏惧以外，还没有出现太严重的心理认识问题。 路上，天蓬和善地询问她：“你刚才一个人在这边？” 女奴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缩了缩脖子，小声地回了一句：“和阿苗一起来的，她先回去了。” “怎么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很危险。万一遇到什么意外，我和白龙小姐没能及时反应就糟了。” “要……要拉……” 天蓬无奈地说：“那也不用跑这么远吧。你们现了什么？” “就快到了。” 太白金星操纵着杀人机器人完成这段对话，观察了一下现场传回的传感器数据。很好，目标没有起疑。真是好骗。不过自己的演技才是成功的关键，光靠杀手机器人模拟的原主言行，可没法达到如此自然的效果。 另一边的机器人也绕过了被无常所控制的天狱机甲，没有被对方现，正往钢铁厂移动。太白金星没有开启它的隐形功能。而是继续采用模仿人类外貌的方式，他相信对于钢铁厂内的白龙来说，隐形时产生的辐射值波动会更容易识破。 棱镜共享画面中，玄奘一行人正进入地下深处的一个通道，仍未表现出与此地友军联络的征兆。于是太白金星暂时隐去共享画面，专注于天蓬身边的杀手机器人，开启了预定攻击模式，并启动了通讯干扰。 抵达山脚的天蓬忽然眼前一花，依靠在高镇打击犯罪锻炼出的直觉，侧身躲过了突如其来的攻击。他抽出匕。看向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奴，心中腾起一团怒火：“你们果然还是出手了。” 女奴不予回答，抖了一下双臂，化作两根尖锥直刺而来！ 刀锋闪过，被切断的双手变成液体，很快修复了损伤，变成两把长刀再次劈向天蓬。他后退几步，晃动上身让过刀影，反手一割破解了敌人的攻击。 比起白龙小姐真是差远了，天蓬暗想道。微微扬起嘴角。 然而他忽然感觉脚上一凉，看到地里伸出一道长鞭缠上了他的右腿，将他拉倒在地。在他正要反击时，长鞭又出一道电流。将他击晕过去。 女奴的脸瞬间融化，变回流线形的杀人机器人原身，走到昏迷的天蓬身边，把埋在地里的液态金属收回自己身上。 呵呵呵，你以为我会跟你玩正面决斗？太白金星暗笑了几声，让杀手机器人取出一个环形装置。套到了天蓬的头上。装置上的指示灯闪动起来，往天蓬的头部放射出无数条细密的蓝色电弧。 完成了，只要再过一分钟，整个行动就大功告成！ 啊不，还有另一边的侦查任务。不过那个无关紧要，屏蔽区内的情况他们已经推测出大半，这次侦查只是个附属任务。尽管已经在自动记录，太白金星还是转向了第二台杀手机器人的视角，想亲自看看钢铁厂里都有些什么。 他很快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对方盘腿坐在一个平台上。双手自然垂于膝盖，双目紧闭，却仍是气势逼人，一如他曾在五指监狱记录影像中看到的那样。 一根造型普通的撬棍架在悟空腿上，貌不惊人，但太白金星知道，那就是足以毁灭整个行星的相位柱。 他没有对它采取行动，悟空能够在分身间转移意识的能力他们早已有所领教，不会再吃这个亏。虽然两边的悟空都拿着相位柱，且只有蛇盘山存在棱镜屏蔽，但他们毫不怀疑另一根相位柱也有可能是真的，毕竟半个相位柱的能力也并不会差到哪去。先前对方出行时他们没有行动，现在自然也不会行动，一切都要等找到十足把握的破解之法才行。 太白金星让机器人继续侦查，同时看向环形装置的进度条，只差十秒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声霸道无比的暴喝。 “乖乖站好！” 太白金星大吃一惊，只看到两个杀手机器人的视野同时一花，遭受了重击！ 钢铁厂内的机器人被踹飞出去，掉到高温熔炉中，火红的视野一下变成了花屏。另一边的山脚下，站在天蓬身边的机器人被一道残影撞飞，在半空中就被取出了能源核心，变成一滩无法凝聚的银色液体。 高移动带起的狂风将那滩液体吹散，重重地打在一块石头上，变了调的声音这才飘到此处，拖出一声长长的“乖——乖——站——好——”。 白龙一下捏碎天蓬头上的环形装置，拍着他的脸：“猪头醒醒，醒醒。” 看对方没有反应，她又用力捶打他的脑袋：“猪头，你没事吧？那东西别是什么洗脑工具，我打断它之后你就死掉了。” “别、别打了！我醒了，醒了……”天蓬晕晕乎乎地坐起来，整张脸被打得四处红肿，“你比他们还狠啊！” 他抱怨着，忽然现白龙看起来比原来小了一半，现在就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一脸怀疑地捏起那个环形装置的残骸。“你怎么变这样了？”天蓬忍不住问道。 “物质总量守恒，分身当然要变小，我又没猴子那么变态。”白龙把残骸举到他鼻子低下，“这是什么鬼东西？” 天蓬仔细看了一下，忽然脸色大变。 “完了，他们现在能够拷问我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灵魂拷问 “怎么回事？你不是还在这吗？”白龙不解地问。 天蓬满脸忧色，对她说：“他们有我的灵魂特征参数，除了最高层的几个神仙，我们其他所有人的参数都会记录在案。有了参数，他们就能模拟我的意识，直接从我这里获取情报！”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费劲绕这么一个大弯？他们既然能复制你的灵魂，那直接从里面提取记忆就行了啊。” 天蓬摇头道：“光有特征参数是不能复制灵魂的。我们所说的灵魂，指的是意识、人格、记忆三者的结合，对动物来说要求没这么严格，可以省却人格这一部分，相对取到的灵魂也没那么清晰具体。但对于人类来说，要形成完整的灵魂，三者缺一不可。 “轮回网除了通过三位一体容器捕捉灵魂以外，还必须时刻维持复合磁场与共有量子海的全方位覆盖，如此才能做到人一死就将灵魂传回地府，而不用与目标进行实体接触。这是个动态持续的过程，大脑的活动没有中断，三位一体容器就无法收束，此时进行灵魂回收必然会导致死亡。 “特征参数只能让他们在轮回网中搜索到我的灵魂，但这份灵魂却不能用于复制，因为一切都处于动态计算中。冻结可以暂停大部分过程，但深层操作依然无法进行。而强行停止的话，也就意味着要杀死我。由于忌惮我们的反击，我想他们不会采取这么直接的方式。” 白龙转了转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没法直接杀人或者绑架，于是用你的特征参数模拟了一份意识，然后对它进行拷问？” “就是这样。”天蓬懊恼地低头看着那个装置，“并且为了补全我下凡之后的经历，尤其是遇到你们之后的所有行动，他们需要用这东西盗取我的记忆。” “等等，**抽取记忆明明会对大脑造成难以避免的损伤，但你的事后表现。怎么跟那个金银帮帮众差这么大？” “因为这和通常的破坏性强制抽取不一样。他们有特征参数，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截取轮回网中的混沌数据，装载到我的模拟意识里，这样就连数据处理都省掉了。”天蓬叹了口气。又说，“杀手机器人刚才电晕了我，虽然没有停止所有的大脑活动，但这种程度足以满足装置动的条件，所以……” 白龙死死地捏着左手的能源核心。愤怒地眯起了眼睛。“这种操作耗时多长？”她问。 “我不知道现在的技术水准达到了什么程度，总之在我被贬的时候，用时也就几分钟。至于它有没有操作完成，我想多半是……”天蓬忽然抬起头，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现袭击者的？” 白龙望了望天：“对方无法接收通讯信号，和主动出信号受到干扰，两者的区别我还是分得清的。一觉有人在干扰通讯，我就采取行动了。幸好两个机器人都不怎么会躲，你这地方从山上一眼就看到了。” “你怎么现得如此及时？”天蓬想了想，恍然道，“啊，难道说你一直在……” “要你管！” “好吧……等下，你说两个机器人？” “厂里还有一个偷窥的，已经解决了。”白龙嫌恶地说，“不知道被看去了多少。” “这下麻烦大了，该怎么办？” “等玄奘他们回来再说吧。”白龙脸上显出一缕担忧，“神仙们可不会光闲着看戏。我们出了这档子事，估计他们那边也够呛。但我相信他们会摆平的。” …… …… 可恶，就差那么几秒钟！ 而且那个白龙到底怎么做到的，同样的杀手机器人。为什么在她手里会变得如此强悍？即使有之前的记录做参考，她的突然袭击还是出乎太白金星的预料，事先准备的对策一个都没用出来。 居然这样都能暴露行踪，简直没道理！ 太白金星生气地将双手拍在操作台上，理了理情绪，才又调出详细的进度页面。查看刚才的行动结果。 接近百分之九十。然而他对这个结果仍然不满意。 数据传输是流式的，不至于因为最后的中断导致整个传输过程失败。但从大脑提取的记忆和常规数据有着本质上的差别，混沌数据并不会因为用了流式传输，就能保持有序性和局部完整性。眼前的百分之九十，只是一个相对的进度完成比，也许就因为缺失这剩下的百分之十，装载到模拟意识中的记忆就会无法满足审讯要求，甚至无法启动。 只能指望技术部门了，想到西王母手下那批得力干将，太白金星还是存了几分希望。 看着一片漆黑的显示屏，他忽然想起玄奘那一边的行动，于是顺手恢复了棱镜共享画面，却现共享已经被取消了。 监察部，哪吒拉长着脸从操作台退下，把没来得及移开的环绕悬浮设备撞得歪向一边。 竟然能从爆炸中活下来，真是走了狗屎运！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当初真应该申请再高两级的武器，或者直接把无人机派过去就好了，管他什么行动原则。去他的推动现有局势来完成袭击，简直多此一举！ 好吧，不谈什么“早知道”，就算退一步说，当这些疯的烂皮怪冲进通道时，直接引爆就是了，还让他们打什么配合？ 算了，反正总指挥是自己那个没法撇清血缘关系的软蛋父亲，上头要骂也是骂他，这种束手束脚的行事风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将棱镜设置成自动记录模式后，哪吒没心情再看接下来的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准备去开该死的复盘会议。 …… …… 避难所底层，玄奘听了九尾的叙述之后，皱眉问道：“你想要变得更强？利用它？” “正是。”九尾说，“我说过，在我背后是一个可怕的敌人，我不能逃一辈子，总得想办法解决这个威胁。” “但我们都不知道那房间里装着什么，很可能进去之后，会现那里并非你想象的东西。” 九尾却很有信心地说：“我进入过这里好几次，因为体内细胞相当于存在抗原作用，之前外面那团腐肉不会攻击我。但只要我想进入这里，它就绝不放行。能让怪物如此严加看守的，不是某种强大的宝藏，就是它最大的秘密。想想吧，玄奘，里面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神秘怪物诞生的原因。得到它，说不定就能驱使这个怪物，或者拥有与它同样强大的力量！” 玄奘抱起双臂，敲击着自己的手指，没有立刻作出回应。 悟空警惕地说道：“别被她迷惑了，玄奘，这东西古怪得很，我们最好不要随意行动，至少得有所准备。” 九尾却微微一笑，说：“这么快就忘了我当初说的话了？我救活他，可是有代价的。” “帮你的忙，可不等于替你去送死。”悟空冷声道。 “别这么说嘛，在这件事上，我跟你们可是站在同一战线呢。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房间里是什么吗？” “的确，我们当初下来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因为一个可能躲在下面的你。”玄奘说，“但以我们几个目前的状态，想要强行突破怪物的封锁，还欠缺一些条件。” 他沉吟片刻，对九尾说道：“有几件事，我需要对你做进一步了解。”(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串联线索 “就从最开始说起吧，你是如何取得用于变身实验的孢子的？” “当然是从感染者身上。”九尾回答道，“我曾经有几个一同出逃的同伴，其中有人受到了感染，不受控制地接近了这个避难所，其他人拦不住，只能跟着前来。 “那是一段很不愉快的旅程。我们有人在途中被狂暴僵尸袭击，有的死于避难所入口的毒气，遭遇了这些沉重打击之后，我们不择手段地阻止了感染者。他们很快死去，在尸体解剖中我们现了那种白色生物。” 玄奘想了想，怀疑地问道：“遇上这种感染事件之后，一般人都会想尽办法远离被感染致死的尸体，你们怎么还会选择把它运回去解剖？” “出于习惯。我们接受过一定的训练，知道不弄清真实原因，同样的悲剧很可能还会继续生在我们身上。”九尾说，“关于我们这些出逃者的事，以后我会向你们解释。现在先把你想问的其他问题问完，好让我们突破怪物的封锁。” 联想到她之前展现出来的对生物知识的粗略了解，玄奘缓缓点了下头，同意暂时不追究这件事，继续就刚才的话题询问道：“这么说，除了你以外还有别人也可以变身？” 九尾摇了摇头：“很遗憾，在获取样本之后，我的最后两名同伴在敌人的袭击中丧生，只有我侥幸活了下来，转移到一处隐匿的地洞下进行变身的尝试。” “然后你用老鼠进行了实验。” “对，这个想法源于尸体的变化。由于没有合适的容器，我们直接把死者的脑袋和里面的未知生物一同带回，因为它如果离开尸体，就会从粉色的花状器官释放孢子，然后迅凋零。但用于存放尸体的密封箱太旧了，还是出现了腐烂现象。 “神奇的是，当尸体的腐烂变得严重起来时，脑壳内的白色枝条便开始分泌另一种物质。修复尸体，这也造成了它自己的萎缩老化。于是我采集了样本，做了对照实验，现除了单纯的修复之外。在极端条件下，尤其是它自身受到致命威胁时，受影响的**组织上还会匪夷所思地生长出其他器官来。” 没错，就像肉毯上那张诡异的人脸一样。 “但我不是很明白，这种现象为什么会启你进行变身能力的研究。”玄奘问。 九尾自嘲地笑道：“我可没想那么远。当时只以为它能造就一副不死之躯，就找了尽可能多的动物来进行实验。然后才偶然现，两种动物混合的话，有时会将其中一个的身体改造成另一种模样，不过大多数是畸形体。在那时候，针对我的搜查已经接近了那个藏身之处。情急之下，我才决定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用这东西改造自己的身体。要是变成动物，他们就彻底没法认出我来了。” “真是危险的思想。”玄奘半开玩笑地评价道，接着问。“难道这期间没有生任何感染吗？” 九尾承认道：“感染症状早就出现了，和同伴们的描述一样，说实话差点把我吓疯过去。不过后来现只要不去管那些梦境就行，我也就不在意感染了。要知道，我那地方连你脸上的防毒面罩都没有。” 玄奘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但却有伽玛射线？” “你这家伙疑心还真是挺重的呢，有什么怀疑的地方直接提出来不就好了。”九尾无奈地低头笑道，“虽说战前武器不是随处可见，但运气好总能挖到一两个的啊。我们出逃之后，就一直留心收集这类东西用于防身。比起枪，它们可真是更高效的杀人利器。” “那你用的是……” “一颗伽玛射线地雷。非常阴险的战前武器。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泄漏得差不多了，强度已经很弱，但用于研究却是正好。” 玄奘还是觉得不太说得过去：“为什么要用这个。你不知道它会对你造成伤害吗？” “怪物比想象中的要顽强，它会不断适应。为了对它制造致命威胁，我已经更换过好几种方式，最后只有伽玛射线还没用上。”九尾撇了撇嘴，继续说，“再往后的过程你都知道了。使用伽玛射线后。实验一下有了很大突破，尽管最后出了些意外，也还是帮我暂时逃脱了搜查。” 玄奘回想着九尾曲折的经历，沉默良久，才挤出一句：“怎么说呢……你运气还真好。” “那是因为你遇到的是依然活着的我，而没有看见背后千千万万的尸体。”九尾怅然地轻声说道，两只耳朵垂落下来。 “狐狸，我也有个疑问。”悟空忽然问道，“你刚才用孢子来给玄奘疗伤，是否意味着他也变成了和你一样的变异体？” “噢，这个呀，不必担心。我不是说过了吗，给他传过去的是我体内的温和孢子。在我吸入孢子给自己疗伤的时候，怪物散布的孢子为了适应我体内的特殊环境，就已经完成了转化，然后才给了玄奘。这些孢子完成使命之后就会因耗尽能量而消失，不会让他变成肉块的。” 悟空皱眉，接着问：“你是怎样掌握这种技能的，这可不像随便试就能试出来的能力。” 九尾坦然答道：“要是你也像我一样，让全身几乎每一个细胞经历一回脱胎换骨的改造，我想你也会领悟到一些技能的。” 他领悟技能的方式可要比这更离谱呢，玄奘不由得暗想道。 通过与九尾的交流，他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如此强烈地想要进入那个房间。 在获取变身能力之后，九尾遇到了金角银角，以及那台分子重构机。为了获取电子元件和稀有材料，她再次进入这个废弃的避难所，从僵尸眼皮底下盗取材料。期间她进一步掘了怪物强大兼容能力，用于改造自身。变种人战士药剂，是在怪物的启下制造出来的。独特的疗伤手段，也是在与孢子的频繁接触中领悟的。 这一切都让她相信，怪物是个取之不尽的宝藏，越是深入接触，自己就变得越强大。而避难所底层那个无法进入的房间，一定隐藏着更厉害的东西。 而对于玄奘，未被破解的谜团同样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更何况他也希望快增强实力，为了制造那些必要设备，这个避难所是必须占据的重要地点，怪物迟早要解决，否则无法安心从这里获取资源。 “既然大家达成了共识，你也问完了要问的问题，现在有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呢？”九尾问道。 玄奘转头看向那丛封锁了通道的白色藤条，心中的计划渐渐开始成形。(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秘藏终现 “这个方案需要你的帮助。”玄奘对九尾说，“可能会有点冒险。” 综合所有线索来看，怪物留在避难所底层的理由，有很大可能是为了保护它背后房间里的那个东西。然而由于伽玛射线的影响，它又不能太过接近，只好与其保持一段距离，待在外面的大厅里。 也许最开始它并没有生长到现在这个规模，但随着时间流逝，房间内的铅板无法继续遮挡伽玛射线，被其穿透之后作用于怪物身上，加了它的衰老。 而它为了抵抗这种衰老，开始不断向外散播自己的孢子，通过分泌影响大脑的物质吸引感染者，将他们的血肉作为外壳。已经死去的身体组织，被那种白色藤条所改造，重新生成**细胞，代替怪物的本体优先承受伽玛射线。 由于伽玛射线的强穿透力，这层血肉只能作为消耗性外壳，对包裹在内部的白色藤条起不到完全的保护作用。削弱后的伽玛射线，依然会杀伤怪物的本体，让其通过加代谢的方式存活下去，只不过度比没有外壳时慢了一些。 为了不让自己被缓慢地拖垮，它只好吸引更多的感染者，往自己外层加上更多的尸块，最终到达一个临界值，实现生与死的平衡。 一旦平衡被打破，它就会加强感染力度来弥补损失，甚至可能暂时冲出避难所来猎取目标。这也是僵尸们所竭力避免的情况，所以他们才放任感染者的牺牲，却不希望这里的血腥秘密被撞破。 这就是外面那坨肉团和眼前这丛白藤的由来，在种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让它成长为现在这个集群体智慧、细胞改造、高效能量转化等多种能力于一身的强大生物。 “可是另一方面，它又十分脆弱。伽玛射线是它的天敌，诞生环境制约了它的进步。由于没有需求，它甚至没有分化出感光细胞。那么多可用的人体资源，它也没从里面学到些优秀的基因，只要目前的形态够用就行。”玄奘举起手中的溶剂瓶。缓缓说道，“而它的孢子，竟然用一些普通的有机溶剂就能杀灭。要不是因为放任太久，它绝不会变成这么大的麻烦。”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九尾说。 玄奘指着白藤。说：“打开一个口子，让你趁机钻进去，把里面的铅板拆掉。” 九尾夸张地睁大了双眼：“我？” “你体内有它的细胞，虽然不是原生的，经过了适应性变异。但作为临时用途足够了。” 九尾摇头道：“你该不会忘了我说的话吧，这地方我想进过好几次，虽然在外面它不攻击我，但只要我想进去，肯定会被拦住的。” 玄奘却问她：“你以前想进去的时候，也是以人类的形态吧？” “是啊，因为到了通道口附近，射线的强度就足以让我恢复原身了。” 玄奘接着问道：“那么，什么时候你体内属于那个怪物的细胞最多？” 九尾思考了一会儿，惊讶地对着玄奘叫道：“你也太狠心了吧！” “谁是这里最想进去的人？” “可是……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九尾指向一旁的悟空。“他呢？他这么厉害，不能让他来吗？” 玄奘摇了摇头，说：“悟空要穿过去的代价太大。怪物的攻击是有针对性的。之前的狂暴僵尸在被怪物判断为袭击者时，只引爆了他们吸入体内的那一部分孢子，但对于浑身没有破绽的悟空，怪物会引爆整个空间内的孢子，不择手段也要挡住他。如果悟空强行突入，恐怕会引更严重的后果。” 九尾低下头，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玄奘继续说：“变身的过程中，你能做到哪种程度的行动？” “基本没法行动……” “这样吗？我以为爬总是能爬过去的。” 九尾怒道：“说的好听。你来试试！” 玄奘说：“那只好把你扔过去了。” 九尾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在怪物身上打通一条路？用枪？” “不，枪的威力太大。会打坏房间里的东西。我会用这个。”玄奘向净琉璃伸出手，后者把伽玛射线仪递还给了他。 “你确定我在变身过程中不会受到攻击？”九尾很不放心地问。 玄奘回答：“不确定，所以开始就跟你说了有点冒险。” 这已经不是“有点冒险”的程度了吧，九尾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终于下定决心。一字一顿地说：“好，我做。” 玄奘满意地点点头：“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了，谢谢你九尾，接下来就站到后面等我们的好消息吧。”说着把她拉到了一边，示意悟空和净琉璃到自己跟前来。 “等一下，你什么意思？”九尾仍有些反应不过来。 玄奘微笑道：“看到你有这么强烈的愿望，即使冒着生命危险、承受变身的痛苦也愿意照我说的话做，我就不计前嫌地正式答应帮你这个忙。” “刚才是在骗我？”九尾恍然道，紧接着又支起头顶上的耳朵，柳眉倒竖，“我真心实意对你，你居然狠心骗我！” “谁让你之前在车上那么绝情地把我们扔给狂暴僵尸呢？我可是答应过两位队友，要好好教训一下你的。”玄奘说完看向另外两人，净琉璃依然面无表情，悟空则翻了个白眼，对这么轻的惩罚嗤之以鼻，“好了悟空，我们又不可能真的对她用肉刑，这也算对等教训了。” 九尾生了一通气，才脸色微红地问道：“那、那真实的方案是怎样？” “除了把你扔进去的部分，其他基本不变。”玄奘解释完，在净琉璃面前弯下腰来，对她说，“能把你的腹部装甲打开吗？” 净琉璃依言照做了。 作为人造人战士，她在爆炸中虽然受到了一定的震荡损伤，但机械化内脏的受损毕竟不会那么严重。玄奘拆下她体内的几个小型部件，作为临时维修工具，对几个重要模块做了微调，然后重新合上装甲，对净琉璃说：“能撑一小段时间，回去再做彻底修复。尽量避免剧烈运动，否则受伤更重。” “嗯。” 随后，玄奘将最后的两瓶半溶剂全都喷洒在周围，让九尾退到安全地带，然后站到悟空和净琉璃中间，向他们说明了注意事项。 “都清楚了么？” 两人郑重地点点头。 “那开始吧。”玄奘说着，动了伽玛射线。 没过多久，前方的白色藤条立刻躁动起来。零星的白色细丝在各处炸开，却偏偏无法接触到它想要寻找的目标。于是它只好向前方伸展自己的藤条，试图摸到射线的源头。 眼看藤条越来越近，悟空忽然横扫一棍，将它们全部打断。而受了攻击的怪物也瞬间加，向着他们猛冲过来！ “就是现在！”玄奘说。 净琉璃抓住怪物露出的空隙，及时动幽灵引擎，闪入房间，开始着手拆解那几块厚厚的铅板。 悟空将能量注入到双手和撬棍中，将蛇群一般袭来的藤条打得四处纷飞，稳稳地守护在玄奘身前。 没过多久，净琉璃已经拆掉了铅板，将里面那个大型装置调转方向，对准通道内的怪物。怪物顿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几秒之内就钻入各处缝隙。悟空趁机突进，掩护着玄奘和九尾快奔向房间。 他们回过头，看到怪物又不甘心地折返回来，却始终不敢靠近。几条白藤从通风管道上无力地掉落，开放出粉色的花，须臾之后便凋零。 而这一刻，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一直被严加看守、被铅板遮蔽的神秘之物—— 一具年代久远的铁棺。(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红粉骷髅 那是一个长方体状的金属柜，在四条竖棱的部位被制造成斜面，整个外部构造显出一种厚重的机械感。深灰色的底面和死气沉沉的造型，让它与普通的柜子相比起来，又更像是一具铁制的棺材。 铁棺以一个略倾斜的角度盛放在底座上，两侧各有十二根黑色钩爪将其固定。几条金属管从铁棺边上伸出，与底座连接。它的上表面布满长年累积的灰尘，几排若隐若现的指示灯表明整个装置仍在正常运作。 “这是什么东西？”悟空第一个开口问道。 九尾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类似事物，一时间也找不到答案。她看向边上的玄奘，却现他扶着墙，正以极不自然的动作试图解开自己的防毒面罩。她过去按住玄奘的手，说：“你怎么了？” 玄奘移开她的手，向他们示意自己依然清醒，都是自行为。“想吐。”他尽量抑制住那种难受的感觉，闭起双眼缓解头部的眩晕，“没什么，我就是怕吐在面罩里，多恶心。” “是伽玛射线。”九尾反应过来，让悟空和净琉璃把那个圆弧形装置搬到门口去，又在上面寻找调节开关，“功率太大了，我们几个都没事，对你的伤害比较严重。怎么办，这里面一点孢子也没有。” 玄奘慢慢摇了几下头，说：“现在好点了，这身体毕竟还有点抗辐射能力，没那么容易坏掉。” “他们为什么要用这么高强度的伽玛射线照射这个铁盒子？”九尾不解道。 “它是个冬眠舱。”玄奘说。 “冬眠舱？” “对，就是那种用来冷冻使用者，暂停一切生命活动，把他们保存几十年或者几百年的装置。多半是给人类用的。”玄奘说着，走到那个冬眠舱跟前，“不过照这个架势，里面关的就指不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他拂去面板上厚厚的灰尘，回头看向与它保持距离的众人：“难道你们不想看看吗？” 悟空谨慎地说：“还是让我来吧，玄奘。” “只是隔着看一眼而已。不会打开它。” “但现在我们撤掉了伽玛射线，谁也不能保证会对里面的东西产生什么后果。”悟空正色道，“无论当初把房间布置成这样的人是谁，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用伽玛射线禁锢住那个东西。” 玄奘考虑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对。”然后把操作方法告诉悟空，自己和其他人一同退到了远处。 悟空按下面板上的按键，冬眠舱出短短的提示音，将外层的上半边金属盖降下。露出下层的透明玻璃罩。罩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朦胧中显出一个白色的影子。 玄奘看到悟空擦去玻璃罩上的水雾，两道刀锋般的铁眉轻蹙起来。“里面是什么？”他不禁问道。 “一个骷髅。”悟空说着，放下了手里的撬棍，“人的骷髅，看样子死得不能再死了。” “骷髅？”九尾忍不住上前查看，玄奘和净琉璃也走过去，换了个更好的角度观看。 冬眠舱里，一具白骨双手交叠在胸前，安静地躺着。它浸泡在冰冷的液体中。除了苍白的骨头以外，已经不剩任何东西，的确如悟空所言，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 九尾凑到玻璃罩前近距离看了一阵，然后疑惑地转过脸，问玄奘：“冬眠舱里怎么会装着一个死人，是中途坏掉了吗？” “从指示灯上看没有坏，不过一直用伽玛射线照着，是人都会死的吧。”玄奘压低了视线，意味深长地说。“如果它真的是人的话。” “这难道不是人的遗骨？” “死在冬眠舱里，怎么可能腐烂到一点肉都不剩？” 话音刚落，冬眠舱的玻璃罩“啪”地一下骤然破碎，一只白骨构造的手伸了出来。狠狠地掐住了九尾的脖子！ 悟空立刻一掌劈去，打断了那条手臂，把九尾揽到一边。净琉璃也将玄奘拉到身后，端起枪对准了冬眠舱，食指搭上扳机。 冬眠舱里的液体从破损处汩汩流出，下半边盖子被大力踢开。弹向一边。那具白骨用另一只手扶住舱沿，踏上地面，没有对周围任何人看上一眼，而是将空无一物的眼窝对向了门口的圆弧形装置，俯身冲出。 只听“咔咔”数声，白骨被悟空利落地拆成了碎片，他一脚踩碎它的头颅，不屑道：“装神弄鬼的妖孽！” 九尾心有余悸地揉着自己的脖子：“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怎么骷髅会突然活过来？” “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啊。”悟空冷笑道，“冒生命危险进到这里，结果却放出了一个会动的骷髅，你从它身上得到力量了吗？” “又不是只有我想进来。”九尾不服气地小声说道。 这时，玄奘忽然叫道：“悟空小心，它还没死透！” 碎成一地的白骨，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又开始了活动。它们像被磁铁吸引一样，向着中间快聚集起来。 悟空怒喝一声，再次挥棍将其击散，并用撬棍的一端猛力砸击，把几根骨头砸得粉碎。然而被分散的白骨开始了各自的行动，让他一时无法顾及，被一只手悄悄逮住机会，抓上了连接电机和伽玛射线机的电线，用锋利的指尖将其瞬间割断。 门口的伽玛射线机出渐弱的运转声，停止了工作。 “赶快回避！”悟空喊了一句，几下就将所有人推出了门口，让大家一同逃离房间。 头上不断传来呼啸的风声，还有大量刮擦而出的噪音。大群白色藤条掠过他们身边，向着背后的房间蜂拥而去，形成一道环绕的旋风。 留在队伍尾部断后的悟空忍不住缓下脚步，转过身面向那道旋风，看见被自己击碎的白骨正迅组合，重新恢复了人的形状。 飞舞的白色藤条忽然整齐地停下，同时开放出密集的粉色小花，在枯萎前释放出漫天孢子，竟形成了清晰可见的孢子团，如同星系一般将中央的白骨环绕起来。 它们向着白骨再次聚集，仿佛粒子打印一样，迅构造出血肉和皮肤，显现出这个诡异生物的最终形态。 一个长及地的女人。(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复仇之魂 苍白，这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 除了瀑布般的黑色长以外，她全身上下，包括瞳仁，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只在不同部位有着些许灰度上的差别。 女人身上罩着一袭纤尘般的薄纱长裙，勾勒出她修长而又纤弱的身躯。那层薄纱却又有异于世间所有的布料，仿佛活物一般，不断闪现着极微小的雪花噪点，让人联想到显像不良的屏幕，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有种不真实的幻像感。 她垂落的足尖轻轻接触到地面，踩在凋落一地的藤条上，将它们踩为齑粉。 紧接着，满屋的尘土霎时飞扬起来，被一道轻盈的影子卷走，化作一道灰龙！ “大家小心！”悟空向着地面猛踏一脚，惊人的力量涌入右拳，向着直冲过来的长女人正面击出，狂烈的拳风将她携来的尘土瞬间击退，但却像打在空气上一样，没有伤及她分毫！ 女人化作大团朦胧的细尘，完美地避开那一拳的锋芒，轻掠至悟空身后，在他急转身追击的时候，又出乎意料地放过了其他所有人，于通道口重新聚回人形，向外飞去。 悟空在其他三人身边停下脚步，为他们的脱险松了口气，复又凝望着那个女人离开的方向，疑惑道：“她想要干什么？” “我觉得更应该问的是，她究竟是什么？”九尾说。 玄奘看了看身后房间里几乎全被刮散的藤条残骸，又看了看战术手电照射下飞舞的死灰，推测道：“看来，僵尸们一直试图封锁在禁区的，应该是她才对。” …… …… 避难所外，李有机带着仅剩的几个僵尸同伴守在大门处，心事重重地望着门后的黑暗。 “我说，我们还在这等什么？”一个僵尸忽然话道，“那些狂暴者肯定把底下所有东西都铲平了，刚才的动静大家都听到了吧。难道还等他们再回来干掉我们？” “是啊。那群家伙不知从哪弄来了神赐的法器，一定是受了神仙的旨意下去降妖的。不过我实在想不通，怎么偏偏是他们领受了这份使命？” “管他那么多，刚好那三个人的车在这。我们趁机开走吧，别犹豫了。” “这话你跟李有机说去。” 几个人都看向李有机，干枯溃烂的脸上显出狰狞的不悦之色。而李有机只是依然看着避难所大门，沉默以对。 另一个僵尸出来圆场道：“你们别急，有机叫大家留下不是没有道理的。不是说那三个人可能是隐秘出行的仙人吗。说不定那些狂暴者就是他们招去的呢？” “狗屁，狂暴者是我们自己叫来挡枪的。万一底下的妖怪冲上来，多少能给它献点祭品，好让它再回洞里去。” “没错，什么仙人，还不是李有机自以为的。关键是，他叫我们留下的理由是怕妖怪把底下的人全吞了，让我们在这守着，也不想想妖怪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些法器。” “那不是，而且我们才剩几个人。妖怪上来根本拦不住。现在可不比上一次，过了这么久，它都不知道长得多大了。要是神仙派去的都打不过，哪还指望我们？” “够了！”李有机忽然怒吼一声，让所有僵尸都闭了嘴。 “什么神仙赐下的法器，什么妖怪，用这些来自我安慰真的有用吗？你们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他一一扫过那些僵尸，部分人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有些依然嗤之以鼻，李有机继续质问道。“要真是神仙的旨意，为什么连我们的人都杀？” “可能是因为我们刚好挡了道，神仙办事不都是这样嘛，听沙鼠村的人说有一次……” “是吗？”李有机打断他说。“我看更有可能的是，他们知道底下那东西是谁造的吧。” 一个僵尸反驳道：“李有机，话说清楚来，尸魔可不是我们造的。说的是妖怪，又不是她。” “哼，妖怪。你们真的能肯定，那妖怪跟她就一点关系都没有？把她关在底下之后几年，避难所里就出现了感染者，僵尸化也不能避免那种感染。虽然一直没有直接证据，但你们谁又敢说，自己没担心过那是她在复仇？” “别装作一副好人的样子，李有机，当年的事你也撇不开！” “说得对，要说罪人，我们每一个都是。”李有机黯然道。 僵尸们都沉默下来。 那个打圆场的僵尸想要调节一下气氛，强笑着说：“大家别紧张，说不定狂暴者下去之后把所有东西都清除了呢？我是说，底下的所有东西……” “呵，我却觉得，他们未必能做到。”李有机语带讥讽地说，“罪孽终究要赎清，只是早晚的问题。今天生了很多从未生过的事，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时间到了。” “你什么意思？”有僵尸问道。 渐渐有人明白过来，骂道：“妈的！李有机，难不成你想拖大家一起死？” “你们怕个屁！他说是就是么？” “就是，他又不是神仙，装什么神机妙算！” 僵尸们大声唾骂着，脸上却都有挥之不去的紧张，用骂声宣泄着内心的恐惧。几个僵尸对了下眼色，欲夺了玄奘他们的车一同离开，追上迁移的大部队。 正在此时，一阵腥风从避难所的大门急剧涌出，在半开的气密门上出骇人的风声，如同恶鬼的哭号。 所有僵尸都怔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个突现在门口的身影。 “啊！！！” 两个僵尸尖叫着朝她疯狂开枪，子弹击中的地方泛起透明的涟漪，如同穿透空气一样穿了过去。 苍白的女人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们，无须动手，便有看似凭空而生的白色细丝将他们穿起，吊在空中。 其他僵尸跪倒在地，不住地乞求她放过自己，却被一视同仁地吊了起来。 李有机低着头，不敢面对她纯白的双眼，同样被细丝穿透了身体。他本想安安静静地赴死，但感受着在自己体内每条血管、每根神经间生长的细丝，还是出了凄惨的痛呼声。 玄奘一行人追着女人的脚步跑到了避难所门口，看到这地狱一般的惨烈场景，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她在对他们做什么？”悟空注视着被吊在空中出尖叫的僵尸们，问道。 九尾看着那些僵尸身上蠕动的肌肉，低声说：“这画面看起来怎么有点熟悉……” 渐渐的，僵尸们干枯的肌肉变得饱满起来，显出正常的血色，他们的身体表现冒出大量血泡，以惊人的度生出了皮肤，在那些细丝的作用下竟全都恢复了人类的模样。 李有机忽然感觉剧痛全都消失了，整个人身体一松，回到了地面。他和其他同伴们面面相觑，看到阔别了数百年，几乎已被完全遗忘的人类外貌，心中百味杂陈，不觉热泪盈眶，哽咽起来。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长女人淡漠地说道。 被治愈的僵尸们想要唤出她的名字，却现自己连对方叫什么都记不起来，只好跪在地上说：“谢谢，谢谢……”有的僵尸则还没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改变，陷入了神经质的癫狂。 李有机百感交集，仰望着她，说：“想不到，你竟然不计前嫌……当年的事，我们对不起你，请听我解释，其实——” 下一秒，他们所有人都变成了一地碎肉。 她扫了它们一眼，轻轻扬起嘴角：“作为人类死去，感觉是不是更好一点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处刑 对在场所有的僵尸都处以极刑之后，那个飘浮在空中的女人再次化作一缕残影，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喂，等等！”玄奘叫不住她，只好对悟空说，“跟上她，我们随后就到。” 悟空升到高处，眺望了一会儿，追着女人消失的方向飞去。玄奘招呼净琉璃和九尾赶紧上车，辨认出悟空使用闪光出的信号，也紧跟着疾驰而去。 长女人的飞行度并不是特别快，只比满行驶的汽车领先了一段距离，双方的度却是大部分时间都基本持平。但由于悟空担心相隔太远，没法及时顾上玄奘他们，只能保持着一个适中的度跟在后面，确保自己不会丢失目标，又不至于甩开汽车太远。 “停下！”悟空对着前方喊道，对方充耳不闻，只留下一个黑飘飞的背影，像极了恐怖故事中的怨魂。 两道光束从悟空的眼中出，灼伤了女人的部分身体，这才让她回头看了一眼。但她依然没有停止飞行，默默用围绕周身的孢子修复了伤口。“别碍事。”她终于回应了一句。 “你是要去杀了其他僵尸吗？”悟空问她，“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她又一次没有理会，漠然的态度让悟空不免有些生气，接连出了好几道高能光束：“再敢不回答，就别怪爷爷把你打下来！” “你又不是僵尸，与你无关，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她怨恨地回道，度慢了下来，停在半空中治疗伤势。 悟空也停了下来，再次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关在那个房间里，还变成这副模样？” 女人照例陷入了沉默，面无表情地用那双白色的眼睛看着他，眼神没有焦点。 这下悟空真被她的态度气得抓狂了，呲牙低吼着。抡起散着高温的撬棍往她身上打去。没过几下，她的身体就变得支离破碎，被灼烧成火星纷纷飘落。 “是假的，悟空。”驱车赶上的玄奘提醒道。“她飞那边去了。” “好个贱人，敢耍我！”悟空瞥了一眼不算远的距离，也懒得再管什么安全，卷起一阵烈风就冲了过去。 当他飞到长女人身边时，现她已经追上了迁移途中的僵尸车队。又开始故伎重演。地面上生长出大量白丝，将站在皮卡后厢上的僵尸直接扯下。驾驶室里的僵尸也被粗暴地强行拖出，很多车都来不及刹停，前冲了一段距离之后失去了控制，翻倒在地，漏出一大堆破损的生化实验器材。 白丝穿入僵尸们的身体，在他们的血肉间游走，让他们在极致的折磨中渐渐恢复人类的模样。 悟空虽然很生女人的气，脑子却不糊涂，他大喝了一声“住手”。迅斩断那些白色细丝，挡在了她的面前。 “又是你。”她冷漠的表情波动了一瞬，问道，“为什么救他们，你跟僵尸是一伙的吗？本来念在是你们把我放了出来，不想对你们动手的，可不要逼我。” 悟空说：“都让你给杀了，还怎么了解这其中的因果？知道事情经过的人都死无对证，你又不肯多说半句话，那我们不是白走了一趟。” “大仙。救救我们吧！” “把那女鬼给收了吧，大仙！” 身后传来了哭喊声，悟空回头看去，现恢复到一半的僵尸们。正拖着半人半尸的畸形身躯竭力向他跪拜磕头，求他帮助他们。 女人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嘲笑：“哼，果然如此。明知道错在自己，却完全没有悔改之意，抓到一丝机会都要延续自己那条狗命。恶心。” 王尘向悟空磕了个头，仰着头颤声道：“大仙。我曾是白虎避难所的监督员，您想听整件事的经过，我可以给出最客观详细的说明，请听完之后再做定夺！” “是啊大仙，可不能只听那女鬼的一面之辞啊！”其他僵尸附和道。 喧闹声一下消失了，散落在各处的血肉缓缓交融在一起，覆盖了大片的地面。 “吵死了，真的很影响复仇的心情。”女人冷冷地说。 “你……”悟空怒视着她。无处不在的孢子实在防不胜防，对方当着他的面杀人，他却无法做出任何阻挡，令他非常愤慨。 女人则只是微垂着眼，从容地说道：“我不喜欢让坏人在死前废话，他们从来都是如此，肯定会找各种冗长的借口粉饰自己的行为。没什么可解释的，他们所做的一切本身就是最好的罪状书，早在犯下恶行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 “那你呢？不由分说地取人性命，然后单方面地宣布自己的正义，诉说曾经遭受的不公与苦难，就和他们有很大区别吗？”迟了一步赶到的玄奘走下车门，看着满地的惨象，抬头对她质问道。 “我有说过自己是正义的吗？复仇就是复仇，是非常单纯的私下了结，不必掺杂什么正义或者道德这类服务于群体的准则。”她低下头，脸上显出一抹哀伤，“更何况，我早已清楚和承认，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非人怪物了。” 看着面前的悟空眼中聚集的光芒，她轻轻摇头道：“不必威胁我，我不会逃的，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好了。毕竟，让我重获自由的是你们。” “你现在倒愿意好好说话了？”悟空愠怒地说，“那就把我路上问的问题挨个答一遍。” “让我想想顺序。”女人认真地微侧着头，思考道，“第一，你问我是不是要杀那些僵尸，是的。第二，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正如你们看到的一样，他们把我从人类变成了这个不知为何物的生物。是生物吗？我也说不清，他们叫我女鬼，似乎更合适。第三，你问我是谁……” 她凄惨地笑了一下，继续说：“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冬眠舱里应该有我的资料吧，但那是真正的我吗？从名字到生平，都是可以编辑的资料，几百年了，谁知道有没有被别有用心地修改过。反正，那个我已经死了，无关紧要。 “你是不是还问了一个问题？我想起来了，问我为什么会被关在那个房间。嗯，也该回答到这一部分了，并且它能解释所有的事情，我也不必重复作答。那就听好吧，这是个挺长的故事。”(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噩梦 一切起源于白虎岭避难所的大范围僵尸化。度过了被驱逐、回归、再次被驱逐的曲折历程后，最初的一批僵尸开始对自己这副该死的躯壳产生了极端的排斥。 拥有寿命极长的身体，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相反还变得行动迟缓、体格脆弱，使得他们很难在残酷的废土上立足，只能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 长寿并没有增长他们的智慧，他们所拥有的长寿仅仅是源于新陈代谢的大幅放缓，这让他们无法累积长时间的经验。大脑的自我调节会让久远的记忆逐渐消失，尽管竭力控制，他们仍然难以掌握保留记忆的诀窍。除了一些刻骨铭心的经历，大部分时候他们不得不为了相同的事情走回头路。 作为僵尸，他们不仅要承受肉身的剧变，还要承受身份认同上的种种问题。来自普通人类的歧视，对自己归属身份的迷茫……一切都让他们对于治愈僵尸化这件事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愿望。 因此在大瘟疫制造了狂暴僵尸，让白虎岭避难所再一次机缘巧合地回到这批僵尸手中时，他们安顿下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研究如何恢复人身。 很长时间里，他们都没有太大进展，理论知识的贫乏和研究条件的落后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挥。与此同时，族群持续扩张的狂暴僵尸也成为了无法忽视的危害，他们还得找到化解的办法。 某一天，这些僵尸忽然在别处现了一个自行痊愈的同类。经过调查后他们现，他在僵尸化后又恢复人身的原因，竟是因为他患上了癌症。 由于白虎岭避难所内放了大批量的抗辐射药，极少有谁会再患上辐射相关的疾病，这样的案例仅有那么一个。 那个自愈的僵尸是因为在变化之前就存在癌变的征兆，新陈代谢的放缓，又让癌细胞的重度扩散被延后了好多年。谁也没有想到，仿佛以毒攻毒奏效了一般，僵尸化和癌症竟然同时从他身上消失了。 僵尸们不清楚其中的具体原因。他们只想将这个幸运儿身上的现象复制到自己身上。于是研究展成了两个分支，一是找出让僵尸患癌症的方法，另一个，则是寻找患有癌症的人类。从他们入手寻找答案。 就这样，变回正常人类的强烈愿望，驱使他们对避难所底层的冬眠者伸出了手。 “你是冬眠者？”听到这里，玄奘忍不住问道。 长女子点了点头：“避难所除了收容躲避末日战争的平民以外，还在最下层的密室中封存了一批冬眠舱。我们这一批冬眠者大多是只支付得起廉价费用的普通人。没资格放置到安全级别更高的堡垒中。提供冬眠服务的公司在家属的强烈呼吁下不得不履行义务，保证冬眠舱能度过战乱，于是就把我们顺便转移到了避难所里。” 悟空质疑道：“可既然你之前都处于冬眠中，又是怎么知道事情经过的？” “这都是从各个感染者的零散记忆拼凑而来的，不一定准确，而且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你们可以选择不信。总之那些僵尸唤醒了我，因为我被冬眠的原因，正是希望后世能够展出治愈晚期癌症的技术。”说着，她露出一个情绪复杂的微笑。“你们能够想象，我醒来时是什么心情吧？” 在被癌细胞近乎击垮的时候，怀着被治愈的希望进入冬眠，却在中途遭遇了战争。好不容易躲在避难所底层存活下来，唤醒自己的却不是美好新世界的医生，而是废土中一群面目可憎的僵尸，无论是谁，都会被这悲惨的现实逼疯的。 “可惜我连疯的机会都没有。恢复我的生命活动之后，他们给我注射了不知用什么诡异方法制作出来的药剂，让我陷入一种梦魇般的状态。我的身体昏睡了过去。但我能清晰意识到周围的一切。 “开始只是取样，把提取到的血清和切下来的肿瘤组织拿去做奇怪的实验。后来他们不满意取得的结果，直接对我下手。我被打了很多抗辐射药，用核废料强行施加辐射。大堆僵尸围着我做不间断的观察，把我当作一个物品一样随意处置。我能感受所有的痛苦，却连掐断意识回避折磨的能力都没有。他们的药剂似乎延缓了癌细胞的生长，这让我的生命成了一段无休止的酷刑。 “终于有一天，这群渣滓招来了报应。针对狂暴僵尸的研究项目出了事故，用于**实验的狂暴僵尸脱离了控制。袭击了整个实验室，当然也袭击了困在其中的我。咬上我之后它就猝死了，体内的病毒和我大杂烩一样的身体产生了一连串的反应。其结果，就是你们现在所见到的这个怪物。” 九尾看了眼身后被绞碎的尸块，打了个激灵，问道：“如果你能一瞬间杀死他们，为什么还会被关到那个房间里？” 女人抬起一只手，在他们的注视下将其变化成白藤，解释道：“最初并没有这么强，只是身体能生出这样的藤条而已，还有对环境的极强适应性。他们把我抓起来后，现没有办法阻止这些藤条的生长，就把我又塞回了冬眠舱，想停止我的生命活动。但我再次产生了适应性变化，冷冻、火烧、毒药都不管用，那些僵尸只好搬来一台伽玛射线机。 “这一回有效果了，我的细胞大量死亡，只剩替代了骨骼的那部分。它们保留了最低限度的活性，将自身改造成近似无机物的形态，等待机会。” 玄奘回想了一下底层的情形，问道：“在这种情况下，你生成了那些孢子？” “是的，或者说，是构成我的这些细胞做到了这一切。”她说，“生命总会找到出路。” 从冬眠舱中逃逸的孢子，渐渐寻找到了重新崛起的希望。它们在远离伽玛射线的地方再次生长，将更多的孢子悄悄散布到空气中。它们尝试感染有生目标，因为诞生于人体，它们最先学会了对人类施加影响。它们控制感染者的大脑，把这些可用资源吸引到源头，积聚力量。 尽管在漫长的岁月中，它们变得越来越强大，但伽玛射线始终是致命的威胁，它们无法突破它以释放冬眠舱。 直到玄奘他们的到来。 “有一件事我还是不明白。”玄奘说，“僵尸们早就现了底下的异常，也一定看出了你有逃脱的可能。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早点搬走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得失 “他们尝试过，后来还是回来了。避难所对于僵尸毕竟有着环境上的优势，外面的生存压力要大上许多。具体到每个人的话，也有不同的原因。有些是希望从我的孢子上获取新的突破，有些是想寻找彻底消灭我的方法，只要我一天还没处于完全的控制之下，他们就永远不会安宁。”苍白女子顿了顿，冷声道，“他们自然也意识到了，无论是否搬走，我都会杀光每一个僵尸。” 玄奘又问：“他们不知道孢子和肉团怪物与你的联系吗？” “大多数僵尸都认为那是意外产生的妖怪，隐藏在尸块内的真身没有显露之时，很难看出它们与我同源。并且他们认为有这样一个妖怪在，反而能有效防止我被释放。当然，僵尸们怀疑过其中的联系，只是从没看到过它们表现出营救我的意图，再加上内心的恐惧，让他们选择主观上否认了这一点。” 玄奘回想了一下先前的见闻，缓缓点了点头。 最初他们提出要进入避难所禁区时，僵尸表现出了强烈的反对。当时他和悟空就讨论过，这些僵尸明明知道地洞里有个怪物，却似乎很害怕他们把怪物给消灭掉，看来深层原因正是担心他们把冬眠舱里的女人给放出来。 他想了想说：“听你的意思，似乎你能从感染者的大脑中提取记忆？” “不是记忆，而是想法，或者说……模糊的感觉。生长的孢子在蚕食他们大脑的时候，大概是因为以逐步替换神经细胞的形式来进行，过程中会传递出零散的残留信息，被我接收之后，就好像重复了一遍他们的脑部活动，并不精确。 “所以我说，那些出我个人视角的描述你们大可不信。只有他们对我做的实验是我真正亲身经历过的，不过。同样也非常主观。整件事的所有亲历者，就只剩我了，确实就像他所说的一样，死无对证。”女人看向神情愤慨的悟空。坦然道。 悟空说：“你不要误会，复仇这件事，我没什么好说的。对于那些不把你的生命当回事的混蛋，的确不用留任何余地，这一点我完全支持。” 对方的经历。让他不由得想起了神仙们对待自己的态度。若女人所说的话都是真的，确实没必要给那些僵尸宽恕或是救赎。她动手时的干脆淡漠，和诉说自己经历时那种不求同情的从容，甚至让他略有相惜之感。 “但你一个解释都不给就把人先杀了，让人非常不爽。好像我们千辛万苦下到底层，差点搭上几条命，只是专门帮你提供复仇机会一样。问题是，我们对你和僵尸的恩怨一无所知，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你当刀使。不对，这么形容还是差点意思……”悟空挠着自己的头。烦躁地说，“嗐！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长女子看着他恼怒的样子，不觉轻笑出声来，让悟空怒目而视，差点抑制不住冲上来打她。 “好了，我大概能了解你的心情，但说实话，你们进入地洞，也不是我有意吸引的啊。”她恢复了冷漠的神情。说道，“你们既然没人被感染，也不知道白虎岭避难所的事，为什么还要冒险下到底层？” “啊。这个……”玄奘在脑中整理了一下这一天的经历，不禁也有种自我怀疑的感觉，“怎么说呢，一开始只是为了来避难所找原材料，顺便抓回某个叛逃的狐狸。但要说到进入那个地洞，的确是我个人的好奇心起了不小的推动作用……” 悟空闻言转过头。用一种混合了愠怒与失望的眼神看向玄奘。净琉璃也抬起眼看向玄奘，身上的装甲配合地闪出一串火星。 “不要那样看我，之前对你们两个说的理由又不是说谎，我只是说好奇也占了一部分。你们也不可能真的放下九尾不管就去运材料，对不对？或者在了解到孢子之后、在看见怪物之后就为了安全着想而返回，不可能这么干吧，中途停止的感觉简直能要人命。”玄奘晓之以情。 然后他尴尬地笑了笑，又小声说：“虽然付出挺大代价之后，似乎没有任何收获，但至少见识了这么神奇的生物啊，就别太计较得失了。” “不计较得失，说得轻松！差点就给那些阴险的神仙得逞了，光看个女鬼就能满足，那你慢慢看去吧。”悟空抛过来一句气话，便走回车上，不愿再参与他们的谈话。 玄奘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长女子，说：“对不起，把你称为‘生物’可能有些不妥，但你现在的情况确实……” “没什么，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划归到人类的范畴。”她平静地说，“作为人类的我早在实验中就已死去，现在的我，只是被另一种细胞占据了全身，并构造出来的虚像罢了。和原来的自己很像，甚至可以说表现上没有差别，但终究是另一种形式的复制品。” 一旁的九尾则丧气地说：“说起得失，你们倒还好了，最惨的应该是我吧……” 长女子侧过脸看着她，说：“我知道你。你身上有我的味道，你的那些能力也都是源于我。在此之前，你似乎还来过很多次，我能感觉到你的接近。为什么这么做？” 九尾长叹一声，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目的。 “获取力量？”长女子皱眉道，“究竟是什么敌人，会让你不惜抛弃人类的身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反抗呢？” “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寄托在避难所的希望已经落了空，还是用叛逃换来的，这下你们也不可能再给我合作的机会了吧。”九尾看向玄奘，苦笑着说。 玄奘却微笑道：“不一定，这要看你的表现。我正在计算，要如何有效地利用你，才能弥补你犯下的过错。” 看着他有如魔鬼一般的微笑，九尾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至于你。”玄奘对长女子说，“完成了复仇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呢？” “不知道。我肯定变不回去了，而且构成我的细胞好像也刻意抹去了这种念头，我真的觉得做不做人无关紧要。”她低下头，看向自己修长的双手，握紧又松开，然后抬头望向远方，“我熟悉的那个世界早就毁了，人生也一样……但现在就死，未免有些可笑。所以我想，不如先活下去看看。” “神仙们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你会遇到很多麻烦的。” 她不解地说：“神仙？我在感染者那里找到过一些这样的印象残片。世界上怎么突然出现了神仙，这里被外星人占领了吗？” “说来话长。不过可以事先向你透露的是，他们一定会把你拿去做更复杂的研究。” “这种事，我不会再害怕了。” “是吗？但据我所知，你还有很多弱点。”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沉默了片刻，只能点头承认这一点，接着又说：“那么我的短期目标，就是先克服这些弱点。” 玄奘摇头道：“你来不及的，他们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不如这样，你可以暂时到我们的基地避一避，我们有办法向你提供保护。你脱离了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一定有很多疑问，我们可以为你解答。相应的，作为一个来自旧世的冬眠者，你对我们也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你也打算拿我去研究吗？” “不会，我只想和你交流。” 她考虑了很久，玄奘也耐心地等待了很久，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打扰她的思考。 最后，她抬起头说：“好吧。”(未完待续。) ps： 手好冷，好不想写 第四十八章 蛛丝马迹 惠岸行者在大门前确认了身份，进入殿中，对莲花宝座上闭目静坐的观音行了个佛礼：“打扰菩萨的静修了，弟子刚刚接到天庭的消息，针对玄奘的袭击以失败告终，这是他们提供的棱镜记录。” “意料之中。”观音一边说着，一边将棱镜记录直接输入了自己的副脑，“以他们那种效率低下的仙职结构，瞻前顾后的行事风格，很难应付反贼们的手段。天庭总是依赖外物，却极少关注自身。重要的事情，当然还须亲自去办。” 惠岸行者点头称是。 片刻之后，观音已经阅毕所有记录，她挥了下手，宝座上的数瓣莲花投射出几幅画面，分别显示着巨大的肉团怪物，凶险迅捷的白色枝条拟态生物，和如同幻像般的苍白身影。“他们只想着对玄奘下手，却没有关注这个新型生物？”她问道。 “天庭并未有所表示。弟子还特意查询过它的归属，现还没有任何相关研究立项，于是便先僭越行事，将其划入大雷音寺管辖。若菩萨有意，相关权限可随时取用。” “哦？玉清真王居然没有抢了先？” “似乎只布过采样的附加要求。因为行动失败，这个附属任务也随之取消，他对此并无特别反应。” 观音微笑了一下，说：“看来他是看不上了。在他眼里，它不过是又一个寄生于尸体上的变异生物，他那些宝贝病毒比这强上百倍。可他却没注意到，这生物寻常的表现之下，隐藏着许多有意思的能力。 “很多神仙都已对凡间的事物失去了好奇，认为自己手中的先进造物才是上等，殊不知这正是他们无法突破现有境界的原因。木吒，你虽原是天庭中人，既拜于我门下，可不要沾染了他们的迂腐习气。” “谨记菩萨教诲。”惠岸行者说完，又面露遗憾。“可惜它已随了玄奘，暂时无法捕获。弟子只在白虎岭避难所中找到了部分遗留细胞，且已失去大半活性，无法表现出原有性状。” “无妨。”观音淡然道。“不过玄奘真是来者不拒。这么多来路各异的人围在身边，他就不怕横生事端吗？本以为是个谨慎之人，如今看来，未免有些太过冒失了。” 待她说完之后，惠岸行者又道：“还有一事。天庭对身在蛇盘山的天蓬进行了意识模拟。并成功取得他下凡后的新生记忆，应该很快就能得出成果。菩萨，既然我们手上有玄奘的灵魂特征参数，为何不采取同样行动？” 观音摇了摇头，教训道：“木吒，你皈依佛门多年，怎还有这般争强好胜之心。天庭对天蓬采取行动，那是他们的事，你是想跟他们比快还是怎的？玄奘和天蓬不同，他是这伙反贼的核心人物。偷袭他的难度比偷袭天蓬要难得多。更何况，从他那里未必能取得太多有用的情报。” “菩萨何出此言？” “此前二十年里，他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凡人，除了体质稍强以外，和金山矿洞里的其他人没太大区别。我在地府查过，轮回网中没有他的移魂痕迹，即使是使用私制工具进行非法移魂，也会不可避免地轮回网中留下特殊波动。排除这个可能之后，他又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脱胎换骨，掌握那么多信息和技能呢？” 惠岸行者沉思道：“您是说。一切都是二郎真君在指使？可是对二郎真君的审查持续了这么久，也还是没查出他们以何种方式交流，除了您提到的那个可疑地点以外……” “没有证据就是最大的证据。除了杨戬在暗中作怪，还有什么能解释玄奘的异常？再说他自己也承认曾经被我的假情报骗到。只是我们抓不住他明显的把柄。”观音顿了顿，继续说道，“提到证据，木吒，你是否还记得在黄风岭时，玄奘和黑熊精有见过一面？” “弟子记得。” “我们都怀疑玄奘是个隐藏的反叛军成员。那么。姑且不论在金山矿洞的二十年里，他是如何与反叛军取得联系，并被他们秘密招入旗下的。就单说我们留在黑熊精身上那些明显的特征，如果被反叛军的残余认出，有哪次不会尝试营救？” 木吒赞同道：“的确。黑熊精被捕前在反贼中声望极高，仅次于金蝉子。还在黑风山时，就引出过几个侥幸逃脱的反贼。最近经过宝象城，又成功引出了假装投降的百花羞。如果玄奘是反叛军，黄风岭上那么好的机会，又有白龙助阵，他应该会去解除黑熊头上的禁箍的。” 观音说：“正是如此。金蝉子狡猾至极，曾经教会那些反贼如何瞒过孟婆，在转世之后还有可能取回隐藏的备份记忆，或者其他诸如此类的手段，使得总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但他被我们击杀之后，反叛军就失了主心骨，哪怕偶有复苏，也限于卑微的实力，难成气候。优先营救更为强大的主要将领，是这些反贼的一贯做法，当初的金蝉子就是这样屡次苟活的。 “但玄奘不一样，他的行事风格或许很像反叛军，甚至偶有金蝉子的影子，却在某些关键行为上有着显著的区别。比如他选取了天蓬这种不可靠的目标作为盟友，比如放弃营救黑熊精的大好机会，还比如，他做了反叛军几百年来都没做过的事——到两界谷去劫狱。 “相比之下，这些都更像是受某个内鬼指使，才有可能做出的行动。总之玄奘这个人，不会有太多真实能耐，把他的追捕级别设得如此之高，也只是为了引起大家的重视。玄奘不是什么反叛军，他只是颗代行的棋子，真正需要认真对待的，是他背后布指令的那个人。” “原来如此。这么说二郎真君那次在禅院大雷霆，是因为觉中了菩萨的计谋，而故意演出的与玄奘的决裂之戏？”惠岸行者若有所思地说。 却又疑惑道：“可若是他们真的保持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络，为何在二郎真君受审遭禁期间，玄奘还进行了这么多的外出行动呢？他明明有办法屏蔽棱镜的观察，应该等到风头过去，再做打算才对。没有二郎真君的指挥，他这颗棋子很容易遇险。” “或许他在遵从杨戬事先下达的指令，又或许，我们的推理都落了空，玄奘其实并不听令于杨戬，而是另有其人。”观音微笑道，“不过他们百密一疏，还是留下了一条线索。在那个杨戬授意创建的地下基地，能够查出一种毒气的痕迹。我分析了它的成分，现其具有消除记忆的作用，但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有可能会失效…… “此外，残留的监视影像中有一群蜥蜴妖的身影，并能在附近找到它们的洞窟，只是这些妖怪都已离去。若能找到这群蜥蜴妖，或许会在它们身上找到一些被忽略的蛛丝马迹。木吒，此事交予你去办。” “弟子领命！”(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糟糕的品味 几个由多排车灯组装成的探照灯放置在地面上，向空中投出强烈的灯光。夜色中，几个巨大的影子缓缓进入照明范围内，显出了它们的模样。 两辆货车被悟空的分身托在空中，随玄奘一行人所乘的汽车一起，在历经了几个小时的飞行后，平稳地降落在蛇盘山的山脚下。 矿灯纷纷打开，照亮了满载的后厢。二十多名工人6续从已经无法开动的货车上卸下货物，在FTB和几个悟空分身帮助下，将一箱箱从白虎岭获取的原材料分装到推车和吊篮里，逐渐搬运到钢铁厂中。 白龙抱着双臂，站在一块高高的山石上俯视着向她走来的玄奘，没好气地说：“你还活着呢，真令人吃惊。” “不然你以为跟你们通话的是谁？”玄奘无视她挖苦的语气，轻松地回道。 “谁知道啊。失去联络十个小时，什么事都有可能生，都够时间让他们培育一个你的克隆体来跟我对话了。”白龙说着故意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了几回，怀疑地说，“不会真被调包了吧，杀手机器人都敢在基地里动手了，我看你被调包也不是没有可能。” 玄奘不想接她讥讽的玩笑，看着搬运货物的工人，略有些感慨地说：“的确是漫长的一天……” 从避难所回到地面上没过多久，刚刚结束了一系列事件之时，净琉璃身上的通讯器就接到了白龙的信号。接过通讯器的玄奘先是接受了一番痛骂，然后才把自己这边的经历简单讲述了一遍，也得知了通讯断开期间天蓬遭遇袭击的情况。 此后玄奘他们以最快的度，将已经空无一人的白虎岭避难所搜刮干净，几乎没怎么进行辨别，就把看上去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收入囊中，装了整整两辆货车。接着稍事整理，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蛇盘山。 他们去时为了掩人耳目，是老老实实开着车去的。而返程时已经入夜，加上货物众多。便索性让悟空造出几个分身，在夜色的掩护下直接低空飞回。就是这样，整个过程还是花了快四个小时，回到基地已是深夜时分。 “玄奘先生。实在对不起，给大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天蓬低着头，惭愧地说道。 “又不全是你的错，别太自责。也是怪我疏忽了，早该提高对这类袭击的防范的。” “不。不能什么都靠你来做，维护基地安全是大家共同的责任。我身为前天庭成员，本该比大家更了解他们的手段，却没能事先做好预防，实在太不应该了！” 玄奘安慰道：“好了好了，等东西搬完再讨论这件事吧。再怎么说这次出行也算是场大丰收，取回的这些材料，足够完成很多工作了。” 天蓬点了点头，转身加入了搬运队伍中，指导工人们如何处置某些特殊物品。 白龙则一脸敌意地看着玄奘的身后。板起脸说：“这也是大丰收的一部分么？你行啊光头，出去一次还带回个姑娘。我俩一回一个，也算不相上下嘛。” “啊哈哈，这个……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们在白虎岭避难所遇到的……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玄奘抱歉地笑着，看向那个苍白的女人。 “连名字都没问就搞到一起了，呵呵。”白龙冷笑道，“而且你只说在避难所杀了一批僵尸，碰上一群神仙改造的生物兵器，打了个肉团怪物。怎么半句也没提自己顺手收了个女人？” “她的事比较复杂，通讯器里说不清楚。” “哦？你故意掐掉信号这么久，就是怕我们打扰你泡妞吧？想我当初去压龙山的时候，可是全程语音文字联合直播。你倒好，一声不坑先去找了个姑娘。” “都说了是因为避难所里没法联络。” “那回来路上这么长时间，都还不够你解释一个女人的来历？”白龙干笑了两声，继续说，“也对，你连人家的名字都懒得问。哪有功夫说这些。” 长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白龙，缓缓眨了几下眼睛，问玄奘说：“是你女朋友？” “是你妈。”白龙毫不客气地回道。 玄奘扶住自己光亮的额头，无奈地说：“我来给你们两边分别做个说明……” 一番高度概括地解释之后，白龙总算放下敌意，从石头上跳到地面，围着长女子转起圈来。“这不是很好说清楚嘛，光头，你就是做贼心虚。”她无视了玄奘的抗议，打量着长女子，“被药物辐射癌细胞和病毒综合改造的冬眠者，有意思。你忘了自己的名字吗？” 她回答说：“我只是不想再用以前那个人类的名字。而且很长时间里，我并不需要一个名字，没有人会用它来称呼我。” “但我们不能老叫你‘喂那个头长到地上的女人’。” 玄奘说：“给你取个新名字吧。叫白丝怎么样？” 白龙鄙夷地看着他。 “或者白藤？” “你那什么烂品味！”白龙骂道 “根据她的样子取的啊。” 白龙摇头叹息，捋起袖子：“还是让我来吧。” “你不用那么大阵势……” “就叫白骨精！”一番思考之后，白龙叫道，然后得意地笑起来，“怎么样，是个好名字吧？形象生动，又符合这个时代的时髦，你好歹也能算个妖怪了。” 长女子微侧着头想了想，点头道：“听起来还不错。” 然而白龙却又在一旁嘀咕起来：“触手、微粒、白……怎么感觉人设跟我重复了？” 悟空板着脸从她身后走过，搬起一箱损坏的能量电池，又继续板着脸走了回去。九尾则站在汽车旁边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憔悴地叹了口气。 “那两人是怎么了？”白龙疑惑道，旋即又现了存在感稀薄的净琉璃，看了一会儿，便转头质问玄奘，“小女孩怎么伤这么重？竟会有我以外的人能伤到她？” 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的注意力都放到什么方面了啊。玄奘腹诽了几句，解释了一下爆炸的事。 “好歹是装了金蝉子的遗产，也不爱护一点！”白龙骂骂咧咧地把他撞到一边，揪过净琉璃掀开装甲检查了起来，统计着有多少零件需要用分子重构机再做一份。 白骨精默默观察着眼前的一切，白色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你这里的氛围好特别，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她对玄奘说，“难以想象，你们也正处于一场战争中。” “是啊。”玄奘把目光从夜空的一角收回，注视着各司其职的伙伴们，轻声道，“我也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真希望这一次，战争能在我们手里终结。”(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坏消息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天蓬向其他几人解释了天庭模拟意识的手段，懊悔地说，“我应该在身上带些检测仪器的，或者当时不跟FTB分开，独自行动，也就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失误。” 玄奘缓缓点了点头，回想了一下相关的技术细节。 审讯模拟意识和他心通一样，都是需要加倍防范的情报获取手段，最好的对策当然就是别泄露自己的灵魂特征参数。由于特征参数不会随着转世投胎而改变，一旦被敌人掌握，就相当于抓住了一个唯一的身份标识，配合遍布全球的轮回网，几乎不会有逃脱的机会。 对玄奘自己而言，一方面原来在佛门时就身居高位，没有人知道这一敏感信息；另一方面，在动战争之前他早就做了相应的准备，使得他的敌人从未得逞。无论任何时候，他都会记得清除相关痕迹，比如上一次让FTB以无常之身动的紧急灵魂回收。 但天蓬这边，即使意识到了危险所在，他们也很难采取补救措施。他的灵魂特征参数被天庭方面牢牢掌握在手里，除非能将每一个备份都找出和销毁，否则无法阻止天庭的此类行为。 天庭这一手恰好绕过了地府，又选择了玄奘他们出行的空当，让本来难以实施的近身行动变得可行，角度的确刁钻。要是来个勾魂之类的常用手法，还有挽回的余地，但事已至此，天蓬身上的情报只能暴露出去了。 “让我算算。”玄奘说，“他们至少能获取黄风岭、流沙河、还有两界谷的行动细节，包括帝江战车、相位柱、分子重构机等重要信息，还有我们各自的身份，在屏蔽区内谈论的部分计划……” 天蓬垂下头，叹息道：“我把大家都害惨了。这下我们的屏蔽就失去了意义，蛇盘山基地已经不再安全……最重要的是我们的身份，尤其是白龙小姐……他们会知道你是母体实验室中逃出的觉醒型智能！”他说着痛苦地抱住脑袋。哀嚎起来。 “闭嘴吧你，我都没着急。”白龙瞪了他一眼。 “仔细算起来，损失还不是太大。”玄奘没有受天蓬情绪的感染，冷静地说。“先前的行动都已结束，我们在当时就已经达成了目的，让他们知道细节，也只是会对我们的行为模式更熟悉一点。但我们在那几次行动中使用的计谋，其实都算不上有多厉害。都是针对了他们的弱点，并结合了当时的环境条件。以后的行动，重合度不会很高。 “帝江战车，且不说天蓬你记忆里没有完整的设计图，其核心部件都还在我们手里，让他们知道部分模块也无妨。就是以后净琉璃要多加小心了，他们很可能会为了幽灵引擎对你出手。但相比起来，分子重构机对我们的战略意义更大，他们大概宁肯放弃回收的尝试，也会优先破坏它。 “至于白龙。以后要杜绝所有入侵敌军网络的行为，FTB也是，敌人会针对你们布下陷阱的。不过我想，白龙在他们眼里的威胁级别应该已经很高了，再加上个觉醒型智能的身份，也就是对策上会调整而已。一方面他们对于你会采取销毁行动，不再尝试捕捉和研究；另一方面，量子计算机阵列和近地长城的防守会大大加强，而这属于长远的考虑范畴，暂且不谈。” “金角银角呢？还有那些复制的法宝。还有最近的行动……这里有太多他们觊觎的东西了，我们需要转移吗？”天蓬问。 一旁的悟空朗声道：“怕什么！他们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们在这里，什么时候敢来过吗？要真为了这些东西上门来抢，我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玄奘赞同道：“没错。虽然暴露了这几件东西，但不必因此慌张。现在转移，会打断我们刚刚取得的进展，大量设施的迁移也并非易事。鉴于敌人已经得知我们的短期计划，最近大家就守在蛇盘山，以应对可能到来的袭击。另外。刚才所说的，是最坏的情况，建立在他们能成功还原情报的基础上。” 白龙不解地问：“什么意思，特征参数和记忆都泄露给人家了，他们还有可能失败？” “是的，这就牵扯到天蓬的身世了。”玄奘微笑道。 …… …… “你说什么，记忆载入遇到了阻碍？”太白金星听了眼前人的话，心里不觉一沉。 当初听说两个同时进行的任务，由托塔天王等位列要职的神仙所负责的那边不幸失败，而自己这边却成功了的时候，他还有些沾沾自喜。但将从天蓬那里获取的记忆上交处理时，太白金星又不免忐忑起来。 他知道由于没能阻挡白龙的突然袭击，传输在最后一刻被中断，这份数据并不完整。而同样的行动他们很可能没法再来第二次，要是载入不成功，自己就要担负责任了。 “是因为我提供的数据不完整吗？”他问道。 为他执行数据处理的毕月乌打开了几个复杂的分析图，对太白金星解释说：“似乎不是完整性的原因。我们可以对缺失部分进行模糊替代，以降低辨识范围的代价保证载入顺利进行，但执行了这一操作之后，还是出现了错误。” 她指着一团电子云一样的图案，继续说：“看到这里的重影了吗？它意味着你取到的混沌数据，和模拟意识存在无法匹配的成分。” “怎么会这样？”太白金星虽然看不懂那个分析图，但也从她的话中大致明白了问题所在，“我们使用的灵魂特征参数，和取到的记忆确实来自同一个人，我不可能在行动中弄错目标啊。” “我明白，如果目标搞错了，连初始检测都无法通过。这些重影呈离散分布，而且不在同一个概率平面上。” “能不能说得通俗一点……”和这些技术人员打交道就是伤脑筋。 毕月乌摇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只是向你阐述这个现象。你看要不要到大雷音寺咨询一下？他们这方面的研究更深入，可能会有答案。” “不行。”太白金星断然拒绝，又恳切地说，“不能再试着解决一下吗？意识模型计算还是我们提供的支持呢，在这一点应该不用求到佛门的人吧？” “好吧，我再研究一下。”毕月乌说，“不过倒是有一种可能会导致类似的现象。” “是什么？” “目标大脑的生理构造，会不会被人动过手脚？你知道，灵魂这东西不能脱离载体来空谈，总要考虑到各种条件的。如果你能给目标补做个断层扫描，这边的工作就会容易很多，不然只能用瞎猜的了。” 太白金星失落地坐了下来，撑着脑门叹了一声。 看来这项自己主动请缨的任务，比想象中要棘手很多啊……(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伪神 “因为身体受过改造，会导致载入操作受阻？”天蓬自语道，脸上渐渐放松下来，“那他们审讯模拟意识的阴谋不就不攻自破了？啊，早知道我就没必要那么担心了！” 白龙却拆台道：“别高兴太早，这只是他根据操作原理做出的猜想，好心安慰你呢。” “的确只是一种可能性，但我有见过这样的实例。”玄奘说，“我曾经遇到一群蜥蜴妖，它们本是人类，却在长生病毒作用下变成了与蜥蜴相像的变异生物。在它们变异之后，便跳出了地府的管控，原有的灵魂采集模式开始不适用于它们。” “这只是它们告诉你的吧。它们又是从哪知道自己脱离了轮回网的？”白龙质疑道。 玄奘回答说：“它们一族还记得金蝉子的传说。假设它们并没有脱离轮回网，即使没有经过详细查验，这样的敏感记忆在往生流程中肯定会触警报，进而让它们整个族群受到处置。而这一切并没有生，证明它们身体的变异的确会导致灵魂无法被正常解读。不过……” 说着，他忽然想起那件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事。当初因为情势所迫，外加自己还没适应失去所有反侦查手段的新生命，曾经把真实身份告诉过两只蜥蜴妖。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了。虽然事后自己抹去了它们的记忆，但如果它们并未真正脱离轮回网，还有一个办法能够挖出那个秘密……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呀。”看见他说到一半起呆来，白龙忍不住催促道。 玄奘回过神，继续说：“不过你说得对，这终究只是个猜想。天蓬给我们讲解的原理中提到过，灵魂采集先会建立一个目标物种的共有底层模型，用来拟合不同个体的意识，任何一个新物种的采集，都必须经过这个基础步骤。 “很有可能地府方面只是没为蜥蜴妖这个族群专门建立模型，但它们身上的现象也说明。变异，尤其是大跨度的跨物种变异，会导致原有模型失效。因为底层意识模型的构造，是基于同一物种大脑生理构造基本相同的基础上进行的。” 天蓬赞同道：“没错。我的灵魂特征参数虽然不变，但他们用它模拟的是一个旧版本的意识，他们手上只记录了我在天庭时和变成猪时的相关信息。现在取的记忆不一定完全匹配得上。混沌数据至今仍有大半被视作黑箱使用，神仙们只能控制输入条件，获取特定范围的结果。但为了修正这种不匹配而进行细节改动，他们还做不到。” 他屈起拇指和食指，托住自己的下巴，思考道：“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的身体受到了多大的改动，以及它能否让我脱离原有的适配模型。” 白龙摊开双手：“然而你因为看到对方的大胸部，就把为你恢复人身的女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在所有实验记录都毁掉的情况下，我们上哪给你做验证？” 玄奘则自信地说：“我们有工具，还正好是轮回网的相关工具，稍加改造的话能用得上。而且我们连对照组都有了。”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转向了另一边。 被他们所注视的九尾，仍浑然未觉地站在远处，跟白骨精聊着天。 “他们给自己起了这么多名号啊。”听了九尾对整个神仙体系的介绍，白骨精不由得出了感叹。 九尾说：“嗯，这还是不完整的，我只说了我知道的那部分，还有零星听到的传闻。” 白骨精歪了一下头，问道：“这些称谓都是从哪找来的呢？” “呃……难道不是旧世流传下来的？”九尾奇怪地说，“大家普遍相信的一个传闻是，神仙们一直默默关注着整个世界。由于末日战争触怒了他们，他们才现身人世，掌管一切。” “那看来，被他们掌管的世界还挺惨的。”白骨精评价道。“旧世也有宗教，有各种神的传说，却从没听说过你说的这些。我记得的神名，就只有雅和华、阿恩拉、拉曼什么的。并且很多神都只是作为神话传说中的角色存在了，随着文明的进步，大家都知道那些只是古人们的想象。 “不过在我生活的时代。依然有人信仰着神。无论科技如何展，总有人希望只用毫无成本的祈祷，就为自己换来利益。类似这样的盲目共性，才是神立足的土壤。” 九尾说：“唉，玄奘他们也说，现在的神仙，其实只是依仗着科技装作是神。但即使明白这一点，面对那些神仙时，我还是没法克服心中的敬畏。那种无法解释的强大，真的只能称之为神力。” 白骨精不以为然地望了望天，然后饶有兴致地向九尾问道：“话说回来，我不认识这些神仙的名字，大概是因为他们选取了一个偏门的神系。但万一像我这样的冬眠者刚好知道，那不会很尴尬吗？或者说，这种做法本来就挺尴尬的。” 九尾还没回答，就听到另一个声音先行说道：“你还真是一针见血啊。” 她看到玄奘向这边走来，身后的九条尾巴不觉丧气地垂到地上。“你们的事情谈完了吗？”她问。 “暂告一段落。” “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宣布对我的处置了？” “想不到你如此积极。” 九尾叹息道：“早点知道，总比一直提心吊胆好。” “那就跟我到库房去吧。”玄奘招呼道，又看向白骨精，“白龙会带你去见一个人，问一些关于他的问题，我们怀疑他受过孢子的影响。希望得到你的协助。” 白骨精微微颔，像个幽灵一样轻盈地离开了。 九尾随玄奘进到库房，看见天蓬也跟着进来，反身关上了门。“你们想干什么？”她紧张地问。 玄奘若无其事地从桌上拿起两个东西，问她：“挑一个吧，你喜欢哪个？” 九尾注视着眼前的紫金红葫芦和羊脂玉净瓶，一头雾水。玄奘又问了她一遍，她才犹豫地选择了玉净瓶。 “嗯，我也觉得这个好一点，更精致。”玄奘说完，把玉净瓶收了回去，又将紫金葫芦交给天蓬，对他点了一下头。 于是天蓬拿起匕，切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迷信 “等一下，你……”九尾情不自禁地伸出前爪作阻止状，却为时已晚。 高频振动的刀锋轻易地切开了紫金葫芦的外壳，在天蓬稳定的控制下，完美避开了对其内部零件的误伤。他在葫芦上沿切出一个圈后，将上半部分取下，露出里面让人眼花缭乱的精细结构。 玄奘看了眼吓得不轻的九尾，解释说：“外壳是一体成型的，没有接缝，只能这样打开。如何，是不是跟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从没想过它里面会是什么样。”九尾目不转睛地盯着紫金葫芦，神色中却又有几分害怕。 “为什么不想想呢？想一下又不会怎样。”玄奘随口说了一句。 对仙界法宝的这种态度，正是神仙们想要的结果。 人们知道电，却不敢去了解电磁悬浮；知道光，却不敢去了解光子振荡。即使废墟中挖出的战前兵器，比大家手里的枪可能就多了那么几个先进部件，他们还是会把它供奉起来，只有在决战时才将其祭出。 对于这样的事物，人们只会敬畏它们，充其量使用它们，却不会尝试拆开它们，探究那些神奇效果的实现原理。对于知识也是，掌握了某个知识的人会被崇拜，会成为法师或长老，但不会把这项知识普及出去，进行大规模的复制和应用。 技术成为了禁忌，科学成了高高在上的神迹，这与它们的本义都已背道而驰。 “希望你能拿出做变身实验的那种气势来，不要把它看得多么了不起。”玄奘说，“你有两个这样的装置，拆坏了一个又如何。” 九尾无奈地回道：“说得轻松，就算敢拆它，我也弄不清里面是些什么东西啊。” “至少你会知道，它也是铁、铝和硅制造的东西，不是什么日月精华养育的宝物。”玄奘从被拆解的紫金葫芦中取出一根透明的圆柱体，其内部由密集的晶体排列而成。形成近乎镜面一样的效果，“比如这个，它每秒能进行百万亿次级别的运算，而它的物质组成和沙子差不多。其实。在使用分子重构机的时候你应该已经体会到了这一点。” 九尾震惊地说：“用沙子和铁块做出这样的法宝，还不够了不起的吗！” “是很了不起，但这种了不起的技术并非神仙的专属。假如给你足够的时间，足够的指导，你也能掌握它的原理。制造出生产它的设备。就算你做不到，你也可以了解它的构造，尝试如何改变它，而不是只能仰视它。” 玄奘把紫金葫芦的控制中枢交给天蓬，后者对照它的型号调整了一下这几天在分子重构机上绘制的模型，很快用新获取的材料生成了一个读取器。 控制中枢接入读取器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同步，在分子重构机的终端上显示出大量无法识别的字符块。 “毕竟是落后的产品了，不过底层编码应该是共通的。”玄奘看着屏幕思考了一会儿，开始着手在那台老式终端上编写一套转换工具。 九尾见他旁若无人地忙碌起来。小心地问：“你叫我来，应该不会只是要陪你工作吧？” “噢，当然不是。”玄奘一边忙着手头上的东西，一边头也不回地对她说，“我想拿你做个实验，事先给你做点心理建设。” 九尾的脸色顿时变得痛苦起来。 “不是那种很残忍的实验，请别担心。”一旁的天蓬安抚道，“而且我也是实验品之一。” “这样说并没有让人感觉好一些。” 天蓬尴尬地咧嘴笑了起来，开始用和善的语气向她说明实验内容，回答了她提出的许多问题。尽量消除她的不安。十多分钟后，话题已经从实验转到了饮食习惯的探讨上，两人似乎进入了悠闲的聊天状态。 让天蓬来跟她谈果然是对的，看着不时出笑声的九尾。玄奘暗暗想道。 “那么，这个实验什么时候能开始？”又聊了快一个小时，九尾总算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 玄奘说：“大概要几天吧，我还得修改紫金葫芦的程序。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明早开始，需要你参与到粮食增产的工作中去。毕竟你一来，食物消耗又要增加了。” 九尾离开后，天蓬不解地问道：“既然不是马上要进行实验，为什么要现在就告诉她？” “看看她还会不会逃。早些时候，在路上跟她说了棱镜和太上老君的事，她好像受刺激很大，宁肯借白骨精之手除掉我们，也不愿信任我们。希望经历了这一天的事之后，她的态度会有所转变。”玄奘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说，“从九尾的经历上看，她很有培养的潜质，我希望她能主动选择合作。” 天蓬缓缓点了点头，又关切地说：“玄奘先生，这一天生太多事了，你还是先休息吧，不必熬夜赶工的。” 玄奘闻言，这才感觉困倦涌了上来：“说的也是，我的确需要睡一两个小时了。” 另一边，被打断了睡眠的龙骨正胆战心惊地看着面前的白龙，不知道她又要对自己使出什么新的酷刑。 现在的他显得特别憔悴，身上有不少新添的伤。一半是被白龙嫌烦打的，另一半是其他狂信者造成的。由于被关太久，他一直宣称的神罚却迟迟没有降临，这让其他狂信者产生了动摇，龙骨本人的先知形象也有所折损。 而为了维系信徒，他不得不需要新的迹象来向大家证明神明的存在，不时作为精神领袖站出来向关押他们的人出抗议，却不断被各种意义上地打脸，形成了恶性循环。于是他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信仰的考验，大洪水前应进行必要的隐忍。 因此最近几天他安分多了，白龙也很少再来找他。而现在这个恐怖的少女又把他揪出了笼子，不禁让他条件反射地颤抖了起来。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认识这个女人吗？”白龙用下巴向旁边指了指，问道。 龙骨茫然地看向那个全身苍白的女人，摇头说：“从没见过……” “没见过？这可是你的神明大人，你不认识么？” “胡说八道！我的神明大人才不会……”看到白龙的眼神，他立马闭上了嘴，而后小声说，“真的不认识。” 白龙撇了撇嘴，斜眼看向白骨精：“你呢，见过他吗？” “我当时处于休眠期，一个感染者的样子都没亲眼看见过，全是分离出去的衍生体在吸引他们。”白骨精说，“而且你之前所说的那些幻象，跟孢子造成的幻像不太一样。感染者并不会看到神明，他们产生的都是关于长生不老的幻觉。” “哈，这么说是光头搞错了，神经病和狐狸说的不是同一个地方。”白龙说着，又轻声自语道，“可是为什么神经病会说见过狐狸呢？” 在她边上的白骨精想了一会儿，补充了一句：“对了，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但他说的启示，和旧世的一个宗教很相似。”(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辅助装备 当玄奘睁开眼时，已经比他预定要醒来的时间晚了近半个小时。天蓬居然没叫醒自己，看来第一个需要造出来的东西应该是闹钟才对。 他从一张被强行扳平的汽车座椅上站了起来，走出库房内部的隔间，看见天蓬还在工作台前忙碌。旁边是利用方舟上的钢材制作的简易机床，上面放着制作到一半的工件。 觉玄奘已经醒来，他回过头问道：“是被我吵醒了吗，玄奘先生？” “已经过时间了。” “啊，真是抱歉，我想着先把这个做完再说，没想到比预计的多花了点时间。”天蓬拿过一块抹布擦了擦手，把护目镜推到了头上，“其实你可以再多睡几小时，现在还是凌晨。” “两个小时已经足够了，要是能用药物再缩短一些就更好。”玄奘说，事实上以前他都是这样做的，每天只需要总计一小时的睡眠，并且分散为几个时间段。对他而言，睡觉实在是巨大的浪费。 他走到工作台前，看着摆在上面的几个圆球，问道：“帝江战车的那几个自行机炮？” “是的，基本都是主板被震坏了。有两个需要维修重力感应器，其他的主要部件倒没太大问题。”天蓬合上一个自行机炮的装甲，通过临时遥控设定了它的巡逻范围。在两人的注视下，它很快升到空中，灵活地左右转动着。 天蓬低头调整了一下遥控，切换到攻击模式，然后向前抛出一个拳头大的石块。悬浮在空中的球体迅转动了角度，在它上升的度降到零之前，就已经从侧面伸出一支小型炮管，将石块射成了灼热的粉末。 在天蓬的控制下，自行机炮又飘到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天蓬捡起一个小石子，奋力朝它扔了过去，被它敏捷地躲过。 “状态不错，再重做一下主控逻辑就能投入使用了。”玄奘评价道。毕竟是自行机炮。是为了辅助战斗而生的自动武器，不能老是靠遥控去操纵它们。 “本来是答应净琉璃九个都归她的，但感觉她用不到这么多，反而是玄奘先生你比较需要一些这样的装备防身。”天蓬说。“我会跟她商量一下，把其中四个给你。不是不想多给，是这东西的芯片太老，只能支撑四个自行机炮的数据交换。” 玄奘随着他的目光向工作台一角看去，那里放置着一个熟悉的装置：“废土助手？”这是相对完好的一台。只要更换电池就能使用，他特意在避难所里找到的。 天蓬点头道：“嗯，跟自行机炮的无线同步正在做，再过一天就能完成。另外我还打算给它加强雷达效果，增加几种功能。我听了玄奘先生在避难所的遭遇，很是后怕。跟大家比起来，你实在太容易受到致命伤害了，那些攻击也很显然是针对你。因此我想先为你制造一些辅助装备。 “装甲的事很早就在考虑之中，现在有了分子重构机，也可以做一套。但后来我想到。无论装甲设计得再坚固、再便于行动，也只能抵挡常规枪弹而已，面对仙界武器的攻击则没太大意义。除非是像净琉璃那样装备了幽灵引擎。 “于是我决定增强你的侦查能力，对玄奘先生来说，提前得知危险，总比临时采取防御行动要好得多。当然，更理想的情况是你不需要亲自参与到战斗中。” “我尽量吧。”玄奘说。 天蓬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的，所以这里面还加了一个急救工具包。”他按下废土助手的侧边开关，从它下方弹出了注射器和电击片。“里面能存放两份药剂，一份是治疗针。能快止血，使外伤愈合；另一份是急救针，当检测到你生命垂危时会自动注入，主要应对休克等极端情况。” “药剂还得另外想办法合成。”说着。天蓬露出庆幸的表情，“说到这个，幸好净琉璃当时没给你进行注射，她虽然自己更换过药剂，但最新那份也已经过期了五十年……这里的电击片可以用于心脏复苏，不过需要别人的辅助。我还没想好怎么让它自己移动到目标位置。还有其他一些小工具……” “这些都是你一晚上做出来的？”玄奘不由得惊讶地问道。 天蓬挠了挠头说：“十分惭愧，只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还有很多没有完成。” “天蓬，我真是……太感谢你了。”玄奘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地说道。 这时，库房的门忽然被推开，白龙和白骨精一起走了进来。 “你还真醒这么早。”白龙瞥了眼玄奘说道，“神经病那边问完了，既然你醒了，现在就来跟你反馈一下情况。” “你们不需要睡觉吗？”玄奘问。 白骨精默默摇头。白龙一副看傻瓜的表情看着他：“你见过我睡觉吗？” “当我没问。龙骨那边怎么样？” “两边的话对不上，他应该是真没去过白虎岭避难所，症状也和孢子感染者不同。不过白骨精说，他口中的那个末日预言跟旧世的某个宗教很像。” 这一点玄奘其实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没跟他们说过，因为不想显得自己太过无所不知，这毕竟是旧世的知识。 他对白骨精说：“我还以为是你故意制造的幻觉，而且底下那个肉毯跟血海也有几分相像。” “孢子制造的幻觉并非我有意控制，是我那些衍生体的自行为。再说两边的情景一点都不像，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她不留情面地说。 “龙骨也从没明确表示过‘圣地’的具体位置。”白龙补充道。 “可是他却见过九尾，他还说九尾和他的神明作对……”玄奘思考道，“那么龙骨所谓的神明，会不会就是九尾一直逃避的敌人？” 白龙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还有一点，我们之前认为那个末日预言是有意灌输给龙骨的，为了在不杀死他的前提下掩饰某些东西。” 而那个人化用了旧世宗教中的预言……也就是说，他拥有旧世的信息传承，却与神佛不是一道。 会是又一个冬眠者吗？玄奘不禁如此想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对照实验 不幸被天庭派出的杀手机器人杀害的女奴尸体已经找到，由白骨精散布的孢子处理过后，作为有机肥料撒到了耕地中。九尾注视着被四脚机甲翻动的湿土，不觉有些唏嘘。 将尸体当作食物，在这个时代已是司空见惯，但除了一些嗜好特别的群体以外，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大多数人并不喜欢吃同族的肉。然而把尸体分解为肥料所种出的食物，大家又能较为轻松地接受，仔细想来，实在是非常神奇的思路。 几天以来，她使用孢子来改造土豆的实验不怎么成功。其实想也知道，这和她原来做过的根本就是两码事。能制造出让人强壮数倍的变种人药剂，并不意味着相似的方法用在植物身上，也能让它们快生长，种出直径半米的土豆来。 她把自己遇到的阻碍告诉了玄奘，没想到后者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我知道做不到啊，起码两三天肯定做不到。我就是想看看你努力的样子。说起来，你不用变成人形，就能那么熟练地使用狐狸前爪完成各种操作，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得知对方只是用诸如此类的方法试探自己的忠诚，令九尾非常恼怒，但也无可奈何。 看她一副失落的样子，玄奘又说：“别担心，你只是需要一些指导，我会教你如何把土豆种得更大的。” “我的人生目标又不是种土豆！”九尾的尾巴们都情不自禁地炸了开来。 “那你又不肯把那个神秘敌人的事告诉我。” “只要你把羊脂玉净瓶给我就行，其他的不要管了。” 玄奘摇头道：“这可不是令人满意的合作方式。” 九尾眯起细长的眼睛，说：“真搞不懂，你明明受着神仙追捕的恐怖压力，怎么还有闲心到处管别人的事。” “为了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呗。”玄奘抬起手腕，看了看废土助手上的时间，暂时终止了这个话题，带九尾回到钢铁厂内。 库房的门依然紧闭着，不时从里面透出各种奇怪的声音。天蓬已经把自己关在里面好几天了，废寝忘食地制造着形形色色的装备。不断对它们做出调整。他那专注的态度，让同处一室的玄奘自愧弗如。 出于内心强烈的愧疚感，天蓬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在为整个团队制造装备，以弥补他不久前犯下的过错。 他为FTB制造了雷达。补足它在单兵侦查能力上的短板。同时也为整个基地做了预警雷达，防止同样的偷袭事件再次生。从白虎岭搬回的能量电池也完成了修复和燃料装填，提供给悟空使用，并给玄奘的机械义肢进行了充能。他还花了整整一天在蛇盘山周围布置地雷，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当玄奘和九尾走进库房时。天蓬正试图分解幌金绳的结构，脸上竟看不出一丝疲态。 “我说，你也该休息一下了吧。”玄奘无奈地把他从工作台前拉开，“到了该做验证的时候了。” 天蓬这才从工作状态中脱离，露出如梦初醒的表情：“噢，对对，那就趁机停一停吧。” 九尾看着玄奘手里的装置，差点认不出那是紫金葫芦。那个结构外露的机械装置通过几根电线连接到一台被修复的避难所旧终端上，原先的造型也因为零件调整，被改得像个奇怪的图腾。 “这是要勾走我的魂魄吗？”她担心地问道。 玄奘说：“不不。我们没那么复杂，就是走个流程。如果合格，它就会亮绿灯，否则亮红灯。就到这里为止了，不会再像原来那样让人昏死过去。” 九尾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又说：“对了，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们，法宝要先滴血认主，不然不会听你们的号令。” 玄奘摆了摆手：“那种小问题我当然修改过了。” “那……我是不是要告诉你们我的本名？” “不用，我改掉了原来那个装模作样的识别方式。你变身前后的声纹区别会影响结果，需要排除这个变量干扰。你只要站在它对面那个区域就行，对，就是地上用石头划出的区域。”说着。玄奘忽然想起来，“不过我们还真没听说过你的本名，不如现在说一下？” “用不上就别问了，可以开始了没有？”九尾忽然睁开了细长的眼睛，不悦道。 玄奘为她的奇怪表现愣了一下，暗想她应该是怕真名被拿来利用吧。不过就算不说现在他们也可以识别出她的灵魂啊。算了，反正也不影响。看着九尾走到作用区域内，他在终端上做了最后一些调试。 “你可能会感觉有些头晕，不用害怕，只是磁场作用，不要离开作用区域。” 九尾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实验。 玄奘开启了紫金葫芦，它被拆解的头部对准了前方的九尾，开始生成复合磁场。磁场将对九尾脑中的磁感蛋白产生感应作用，直接跳过用名字和声纹搜索的步骤，进行灵魂识别。 修改了识别方式的代价就是用时加长，而且受距离、位置等多种因素限制，经过了几分钟，紫金葫芦才完成了识别。随后它向轮回网起了一个伪连接信号，获取所需的反馈。 最终，指示亮显示了红色。 他们又用伽玛射线让九尾变回人形，重复了同样的步骤，这一回结果为绿色。 天蓬看到结果，又调出另外两份实验的结果重看了一遍，松了一口气。 被玄奘修改了内部程序的紫金葫芦，现在的功能不再是向轮回网中出灵魂冻结指令，而是检查轮回网中的灵魂记录与现行取样的灵魂是否匹配。若是匹配不成，就证明后天的改变能够导致灵魂采集的失败。 在九尾之前，他们已经进行了两组实验。 第一组是那个被**提取记忆的金银帮帮众，他的结果为绿色，而与之对照的一个钢铁厂工人也为绿色，证明非结构性的脑部变化并不会影响灵魂采集。 第二组的实验对象就是天蓬自己，他在两个形态的结果都是红色。但这还不够，有可能只是紫金葫芦无法识别他这样的大脑，这和无法匹配的输出结果会产生混淆。 直到看了九尾的结果，他才确定自己的身体改造足以干扰到灵魂采集。 九尾在变成狐狸的过程中，由于孢子的改造作用，大脑构造也生了变化，因此两次实验的结果才会不同。有了这一组对照，才能证明正常情况下，拥有变身能力且保持在人类形态的个体，是能够进行灵魂采集的。 “但为什么他的两种形态都是无法匹配呢？”九尾问道。 玄奘解释说：“他的变身和你不同，他不需要经受全身细胞死亡再更新的痛苦，而是存活的细胞本身就能完成变化，这一点与白骨精的情况更为接近。也就是说，天蓬无论哪个形态，都跟人类和猪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的身体已经被改造成全新的物种了。” “听起来感觉怪怪的。”天蓬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脚。不过他倒也不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验证是通过了，他们取到的记忆无法载入旧版本的模拟意识。但不排除他们会采用其他方法达成目的，还需保持警惕。”玄奘对天蓬说。 然后他转向了九尾，缓缓说道：“实验结束之后，我还是很好奇，你的本名到底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修仙之人 九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回答道：“好吧，既然大家要合作，那迟早都是要告诉你们的。我的本名是ca548934。” 玄奘说：“你认真的？” “骗你干嘛？不信的话，可以拿紫金葫芦来试。” 天蓬不解地看着她，皱眉问道：“可这不是个编号吗？” 九尾坦然地点头说：“我的真名，就是这样的编号，我们那的人都是。” “可你原来是个人类，又不是一件产品，人类怎么会叫这种名字。”天蓬仍是无法接受。 玄奘却若有所思地说：“倒也不是不可能，这取决于你如何定义什么是‘真名’。” 人可以有很多名字，本名、乳名、昵称、外号、自取的假名……所有这些称谓都可以指代同一个人，哪怕它们在字面上千差万别。而且这些名字都是可以更改的，只要在他人印象中的对应关系也随之更新，大家就能知道修改过后的名字仍属于原本这个人。 这样一来，真名的定义就变得模糊了。有人会认为它就是人生中第一个拥有的名字，但同样会出现先起小名、再在后来的某一天正式命名的情况，甚至由此衍生了命名日的习俗。 不同文化、不同地域对于真名的意义都有着各自的看法，而在轮回网的管控下，真名就有了一个相对统一的定义。它和灵魂特征参数类似，轮回网中的真名，指的是一个唯一的身份编码。 就如同传说中的巫术一样，将真名用于诅咒，就能在世界范围内准确命中那个唯一的目标。真名即为灵魂之名。 这个身份编码，通常来说都和人们在生活中使用的正式姓名一致。但如果九尾从出生开始就用着ca548934这样的名字，并在轮回网中被标注为ca548934，那么这无疑就是属于她的真名。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名字呢？”天蓬说。 九尾耸了耸肩：“我又没有选择权，无论给自己取多么好听的名字，真名其实都是别人给取的。不是么？” “难道你和净琉璃一样，其实是人造人，所以才会用字母和数字组成的编号命名？” “人造人……某种意义上倒也算是呢。”九尾不带任何笑意地弯了弯嘴角，“我就直说了吧。也省得你们猜了。我是从人造子.宫里培育出来的，但除了没在真正的母亲体内生长以外，整个诞生过程和正常出生的婴儿没什么两样。” 其他两人闻言，不由得对她产生了更为浓厚的兴趣。由于生存环境恶劣，新生儿的出生率和存活率一直处在极低的水平。仙佛会直接制造空白的人体容器，将投胎往生的灵魂注入到这些容器中去。这对于玄奘和天蓬而言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们都知道凡间有那么几处造人工厂。 不过九尾的情况又有些微妙的区别。 一般情况下，这样生造出来的人，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了保证存活率，他们都是直接跳过了幼年阶段，最小也是从十四五岁开始投胎，一经降生，记忆中就拥有了预先激活的人生经验。他们的新生命启动后，就像从一场长梦中苏醒一样。最开始可能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的迷茫，但很快就会为生存的琐事转移注意力，不再管自己从哪来的。 而九尾却明白自己出生的细节，这倒是极少遇到的情况。 “如此说来，你通过某种方式了解到了自己的身世，于是才……”玄奘说着，又想起了她之前所说的另一件事，“不对，你声称自己是和同伴们从某个地方逃出来的……” 再结合不久前从龙骨那里挖出的新线索，会不会是这么一种情况：九尾和其他一些与她一样出自造人工厂的人。被一个强大的冬眠者所利用，因为现对方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才逃了出来。 玄奘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九尾，她低头想了想。回问道：“你认为龙骨遇到的神明是我所逃避的敌人？但那个地方外人不可能进得去，而我所惧怕的那个人，绝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逃出来。如果龙骨也是和我一样的逃亡者，对他的处置不可能仅仅是将其变成疯子。” 她一开始以为龙骨说的地方是白虎岭避难所，是因为龙骨声称见过她，而且精神不太正常。能目睹她的身影。又会被恐怖的怪物吓疯的地方，在九尾印象中应该就只有那个避难所才对。然而现在玄奘指出了另一种可能，并且龙骨曾说过，他所谓的“神明”正在捉拿逃脱的九尾，这不禁让她重新审视起那些疯言疯语来。 “或许他真的进去过？”九尾不确定地低语道，“可是为什么，龙骨没有被杀掉，而是仅仅被灌输了一个末日预言呢？你认为这是为了避免他进入地府，在灵魂查验中被找出他所撞破的秘密，那么究竟是什么秘密需要瞒着地府的人？毕竟从我了解到的部分来看，监管者不太像是从旧世冬眠过来的人。” 玄奘敏锐地抓住她口中第一次出现的那个称呼，追问道：“你称那个人为监管者，是否意味着，你和你的同伴曾经处于他的控制之下？” 九尾点点头：“我们的确是被管制在一个封闭区域内，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被监管者用一个崇高的目标欺骗一生。” “什么目标？” “得道成仙。” 天蓬皱眉道：“如果是这个目标的话，不可能是骗局啊。这事可做不得假，凡间怎么可能会有不被取谛的虚假修仙机构？” 从凡人之躯修炼成仙这件事，他是最有言权的。这本来就是一个单方面的筛选过程，如果有谁打着修仙的旗号，在凡间建立非法组织，肯定会遭遇无情的神罚，连投胎的机会都被剥夺。 九尾看他回答得这么肯定，不由得问道：“你怎么知道？” “呃，他们好像没告诉过你，我是被贬谪的神仙。当初我就是费了千辛万苦才争取到所谓得道升仙的机会。”天蓬自嘲地笑道，“可惜到了天庭才知道，那里跟我想的不一样。”(未完待续。) ps： 自动更新竟坑我，居然没出来…… 第五十六章 所谓正果 诸天神佛自然不是一开始就形成了现在这样的规模，大家又不是全都撑过了核弹的洗礼，约好了一起成仙的。末日战争结束的那段时期，为了与全球范围内的残余武装作战，尚未成型的仙佛集团就曾损失过不少人员。 而且即使到了后来，拥有理论上的无限寿命，能够借助轮回网和备份躯壳躲过一次次致命伤害，他们却并非真正的永生不死。既然有办法永生，就总会有办法反制永生，弑神不是毫无可能。在与反叛军的战争中，同样会有神仙死去，也会有神仙像金蝉子一样背叛。 哪怕没有这类导致成员减少的因素，随着天宫和大雷音寺的展壮大，他们自然而然会产生扩充人员的需要。神仙们涉及的科技领域越来越广，工业生产也随之逐渐细分，产生了无数的庞杂线条。 然而自动化管理不是万能的，有再多的级计算机辅助，有限的人员也无法完成海量的管理规划。科研方面，多元型人工智能也无法完全代替人的角色。神佛队伍需要加入新鲜的血液，来满足各种各样的需求。 生育自然是先被想到的方法，至今仍有一部分神仙存在血缘关系。可这个方式没有考虑到那种环境下的人性，或者说神性的独特之处。 很简单，谁能忍受维持一段长达数百年的亲属关系呢？ 当大家都到达了几百岁的高龄，两代人之间那几十年的年龄差距就可以忽略不计。母亲和女儿会拥有同等的青春容貌，长者的人生经验也不再能作为管教的资本。作为一个神仙，更不能容忍另一个能力不如自己，却只是生了自己的人压在头上。 无限的寿命打破了那些原有的观念，不会有延续几个世纪的爱情，也不会有延续几个世纪的亲情。和神话中的不一样，家族式的神系只是人类根据自身情况做出的臆想，当人真正成为神之后，这些东西却只让他们感到了一种落后的憋闷。并不断引各种不必要的冲突，杀母弑父一度成为主流。 “从这一点上看，李靖和他的三个儿子还真是罕见的稳固呢。”玄奘忍不住笑道。 天蓬表示赞同，然后继续解释：“后来。生育的意义基本已被淡化到消失，新的神仙就不再从仙佛内部诞生，而是从凡人之中挑选。” 这种选择的范围极其有限，得道之人一般只在避难所中产生，并且是特定几个受过干预的避难所。因为这里环境闭塞。适宜控制变量，本来就有很多是战前有意建造的社会实验场地，办起事来十分便利。少数一些在外的废土流民，如果符合条件，也可以破格升仙。 至于成仙的要求，除了要像和尚那样潜心念经、领悟佛法，或是对天庭传播的所谓道法精研至深以外，还要拥有极高的科研潜质。 这里指的不是那种破解科学之秘，用仙佛那学来的技术福泽天下的盗火者，那些可是着重清除的罪犯。神仙们真正想要的是。会去钻研仙术佛法之中的奥秘，却将其中蕴含的科技视为证道之法的凡人。 如果现符合条件之人，会派出使者将其点化。若对方有意求道，地府会保留他们的部分记忆和人格特质，历经多次轮回，不断沉淀。中途有任何过失，都会导致被淘汰。直到最终审核通过。 得道之后，这些新人会被先清掉在凡间生活的大部分记忆，也就是“斩断尘缘”。然后灌输仙佛的处世之道，统一他们的立场。再就是根据各人所长向脑中输入相关的基础知识。安排佛位仙职，成为正式的仙佛成员。 这套修仙流程，玄奘原是大概了解过的，不知是以前不够关心还是丢失了记忆。许多细节也是现在听了天蓬的讲述才知道，所以在他解说时也不觉得等待的无聊。不过玄奘倒是现在才注意到，长安避难所这么合适的修仙场所，竟然没有被选中，而是作为取经计划的起点，让他不免感到奇怪起来…… 听完天蓬的话。九尾却疑惑道：“你说的这个修仙，怎么和我们那的不太一样？” “咦？那九尾小姐所知的是……” “我们所在的不是避难所，而是一个封闭的小镇。成仙不是被挑选，而是要竞争。成仙的条件从一开始就告诉了我们，但要通过各项考验才能取得资格。我们的名字都是字母和数字组成的编号，并且会作为真名，只有得道者才能修改成正式的名字。 “修仙者之中还划分了阶级，必须从底层一步步往上爬。由于资源是有限的，为了争那几个成仙名额，同阶成员之间会激各种明争暗斗，每个人都拼尽全力夺取他人手中的资源，踩着失败者的头向上进阶。” 天蓬目瞪口呆：“这还真是……大不一样。可是我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修仙机构啊。” 九尾说：“我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它不是你说的非法机构，它存在了很多年，还曾有神仙下凡视察过，只是我没机会看到是哪个神仙。” 是正式授权在凡间设立的新型机构？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地方的存在…… 玄奘抱起双臂，皱眉沉思了一阵，向九尾询问道：“那么你逃走的原因是什么，仅仅是因为现自己是人造子.宫里生出来的吗？” 九尾摇头说：“当然不是，虽说现这一点时挺受打击的。监管者最初告诉大家的是，我们都是前世积了阴德，结了善缘，才被选召到那里。所以大家现自己无父无母，也没太感到奇怪。重点在于，我和一些同伴偶然现修仙是一场骗局。” “哦？具体如何？”玄奘直起身来，集中了注意力。这一点她之前也提到过，现在终于要揭开谜底了。 九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些修得正果的人，并没有前往天宫或是灵山。他们被抽掉了脑子，运送到一个密室里。而他们的尸体被投放到另一个巨大机器中搅碎，制作成人造子.宫的培养液。”(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速成道法 听了九尾的话，玄奘和天蓬都显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们的反应并不是因为这种手段的残忍，比这更有违人伦的项目多的是。那些自诩为神的家伙早就将自己置于凌驾在人类之上的位置，使用活生生的人来进行研究，或是仅仅为了验证一个突然出现的想法，对于神而言都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问题在于，整个修仙游戏的规则和最后抽取胜出者大脑的做法，和神仙们一贯风格极其不符。 九尾他们这种划分阶级、鼓励掠夺的修行方式，应该最不被神仙采纳才对。在扩充成员时，他们一向避免挑选那些拥有过强争斗欲的目标，尤其是会为了爬到上位不择手段的人，为了稳固当前的体系，新成员自然都是容易控制、专注科研的性格。 不顾一切地争抢资源，那不正是被他们所唾弃的旧世作风吗？新秩序的建立，原本的初衷之一就是要将资源进行合理分配，使愚蒙的大多数挣扎在基本的生存线上，不让他们获得足够的力量，重演一成不变的战争闹剧。 如果说这场骗局是为了揪出人群中的危险分子，那直接将他们处死就是。更何况参与修仙游戏的都只是一群凡人，神仙们本该不屑一顾才对。 将具备这些素质的人的大脑取走，是为了研究，还是为了什么其他目的？ 玄奘想从九尾那里问出更多关于大脑和密室的细节，但她当时也机会进行深入接触。在得知胜出者的悲惨命运之后，她和同伴们就被监管者现，然后在惊惶中开始逃亡了。 他想了想，决定从其他角度入手，于是问道：“这种竞赛，每一次会持续多久？” 九尾回答说：“我参与的是十五年左右。” “是每隔一段时间举行一次的吗？” “对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因为没能胜出的人最后都重入地府，进行下一世轮回了。但对整个小镇而言。我想同样的过程应该重演了很多遍。” “竞赛的内容都是什么？” 九尾回想了一下，答道：“分很多轮，每轮会有一个题目，每个人需要炼制出满足课题的成果来。课题难度会越来越大。正式开始前教授给我们的道法最多只能满足前一两轮，到后期基本连题都看不懂。我记得有一轮的课题好像是，用什么加器探寻一种什么子是否存在。 “每一轮通过之后，就能获得道法和资源奖励，道法是直接用仙术灌入脑中的。会对以后的修炼起到很大帮助。但由于资源有限，越往上走，竞争就越激烈。到最后资源都集中在少数人手里，只有那些人能最终胜出。” 玄奘忍不住问：“你说的‘道法’是指科学知识吗？” “啊，是的……在那边说习惯了。不过出来之后，在避难所之类的地方接触到的科技，和高阶道法相比就要差上好几个境界。每个境界的道法之间，也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几乎不可能通过自己的力量去提升的。如果成功通过每轮的考验，利用奖励的话。就比较容易有所突破。” “那些课题是不是都与生物学相关？” “不是的，会有好几种分支，一般只专注其中一门。但从最厉害的那几个人来看，同时修行几门似乎更有助于融会贯通，不过也需要极高的天赋才能做到。” 天蓬托着下巴，低声自语道：“奇怪，跟正常的修仙途径差了好远。他们直接把现成的知识分割打包，当作奖品分出去。而我们成仙之前，有时却要花上几乎一生的时间才能摸到门槛，更多时候都是走了弯路。” 玄奘若有所思的说：“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节省时间。否则十五年不可能让他们从掌握基础理论直接跨越到粒子加器对撞实验。” 天蓬缓缓点了点头，接着又郑重其事地对九尾说：“九尾小姐，我感觉你们会不会是误会了。那个监管者使用这种方式在短期内培养出具备这么强科研能力的人，不会只是一场骗局吧？至于用他们的身体来制作培养液。嗯……恕我直言，这是一种很普遍的回收方式。就算没有身体，现有技术也能保证大脑的正常运作。” 九尾反问道：“那你成仙的时候，也是以抽掉大脑的形式吗？” “确实不是……”天蓬挠了挠头，“我是肉身成仙，因为接待我的那个女神仙说从没见过凡间能生出这么好看的人。能活到成仙就更罕见了。当然，如果按正常的灵魂飞升流程，要是没有特殊情况，重塑身体时一般也默认采用最新一世的肉身。” “我知道帅不是你的错，可以不用强调。”九尾哭笑不得地说。 天蓬连忙尴尬地摆手说：“我没有在强调，刚才想说的是，抽取大脑的话，最终被送去成仙也不是没有可能，也许只是在灵魂飞升之前做一些前期处理。” 九尾低下头，怅然道：“所以你是说，我其实没有必要逃出来，我们撞破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因为过错不大，倒不会被剥夺往生的机会，只要继续乖乖待在里面，按正常流程开始下一世人生就行。这次不成功的修仙记忆，在奈何桥上将其忘掉便是。” “不不不，九尾小姐，我不是在否定你的价值，毕竟真相具体如何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我的意思是，他们花二十年让你们通过各种考验，最后把你们中的佼佼者的大脑取走，肯定不会是没有意义的。” 九尾失望地抬眼看了看他，冷笑了一声说：“我有说对他们没有意义吗？重点在于我们！我们为了成仙付出那么多，结果却是成全了别人。失败就只能投胎，成功也会落得个诡异的下场，一切都跟说好的不一样……” “所以我才说，那些人不一定就没有成仙啊……” “谁跟你讨论这个了，你什么都不懂！” 玄奘无奈地看着他们两个，轻咳了几下，把话题拉回正轨。他向九尾继续询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让情绪低落的她暂时离开，自己和天蓬留在房间里，开始进行不宜让九尾听到的讨论。 “代理科研？”听了玄奘的猜想后，天蓬不由得惊讶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有惊无险 “没错，我一直在想，他们为什么一定要保留大脑。最终的答案是，他们需要利用整个大脑的机能，将它当作一个独立的研究单元，用来代替他们进行新技术的研究。” “可是通过灵魂采集，将这些人放入虚拟实境中同样能做到啊。” 玄奘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这类母体实验室的情况，白龙跟我提到过一些，大多功能比较单一，而且都是先确定了方向，设置好环境参数，再让里面的灵魂展开行动。如果想获得真正的科研突破，一个真正的大脑是必不可少的。毕竟除了三位一体容器能够获取的那些以外，人脑还有很多细节上的东西，模拟一个成本太高，不如直接取活的来用。” 天蓬思考了一会儿，指出了另一个问题：“但这样培养出来的大脑，只有科研能力，没有相应的科学素养。” “的确，这也是我绕不过去的一个疑点。”玄奘皱眉道，“最初我以为自己思路反了，他们并不是要培养这些人的抢夺资源的意识，而是选择的对象本身就具备这样的特质。生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对修仙游戏的规则必然适应得飞快。可是到最后，依靠这种奇怪的成手段，得到的并不是合格的科研人员，不会有正规流程走出来的你们那种观察求证、探寻真理的素质。” 天蓬默默表示赞同。尽管成仙之后，他也是通过快灌输知识来提高能力，但在此之前，他和像他一样的新晋神仙已经具备了关键的科学精神，那正是他们被选中的原因。 当然后来他也意识到，那是被扭曲的“科学精神”…… 经玄奘提示之后，天蓬也想到了很多支持这个观点的证据。 以往挑选新成员的方式耗时过长，培养一个他这样的神仙至少要花一百多年，中途还很有可能夭折。如此精选出的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神仙，投入大回报也大。然而一些研究方向上对科研力量的需求较大。无法通过这样的方式在短期内满足，为了填补空缺，九尾所经历的成式科研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方案。 将现成的知识分割出去作为阶段奖励，将研究中遇到的问题也分散到每一轮的课题中。利用人性的弱点来进行升级游戏式的科研，不仅成本低廉，效率其实也很高。 乍看之下，让一群新手去解决让专家都为难的问题，度会很慢。实际结果则刚好相反。这其实是某种意义上的分布式计算，单个研究单元的能力不高，但通过暴力堆叠，就能完成不可思议的大型项目。 让玄奘和天蓬想不明白的是对于胜出者的处理。若事实正如玄奘所说，是将大脑作为研究单元，那么在之前的游戏过程中就已经达成目的了，为什么要将最强的几个人的大脑抽取出来呢？ 两人讨论了一阵，依然得不到答案，看来只能到现场去才能了解了。虽然九尾的情报或许意味着一种新型模式的兴起，但深入调查此事自然不会是他们短期内的目标。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玄奘说，“龙骨所说的神明是那位监管者，现在看来这个猜想十有**是成立的了。那么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会让他不被杀死，而只是变疯呢？” “九尾说那个机构是官方承认的，假设龙骨真的误入其中，那么杀死他也不必害怕轮回网查验。而监管者没杀他，反而扮成他眼中的神明……”天蓬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击掌叫道，“我明白了。监管者也许存有某种私心，却正好被龙骨撞破，所以才用这种方法来掩饰！” 玄奘点头道：“很有可能。但正因为如此，让我有些担心接下来与九尾的相处。” “为什么？” “万一监管者所存的私心。正是反抗仙佛呢？” 天蓬恍然大悟：“那样他就成了我们想争取的盟友，九尾的复仇也就落了空。” “不错。”说着，玄奘又扶住额头，轻轻皱起了眉，“然而九尾似乎还有所隐瞒。如果只是为了逃亡，获取变身能力之后。她其实已经相对安全了，只要低调生活下去就行。为什么还要联合金角银角，后又一再进入白虎岭避难所试图变强，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干掉监管者呢？” “她似乎一直对紫金葫芦和玉净瓶念念不忘，相比之下白骨精的孢子只是后备选择。”天蓬说，“九尾小姐一直避而不谈其中的原因，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能得到答案……” 两人各自陷入了沉思，几分钟后，又同时抬起头，看向了库房角落里的两个无头机器人。 玄奘说：“既然是太上老君特意派到取经路上的机器人……” 天蓬接口道：“数据又怎么会完全存放在本地呢？”说完，立马冲到分子重构机前，在那台老式终端上调出金角银角的头部数字模型。 因为玄奘之前已经跟九尾说过数据无法恢复，所以前几天取回足够材料后，她也没有急于修复金角银角。玄奘和天蓬则是打算将它们修复后当作工具，但由于近期要操心太多事情，注意力都没放在两台损坏的机器人上，竟然直到现在才想起这个可能性。 “复原了它们的头部之后，就能利用里面的连接装置反向追踪到数据存放地点，虽然白龙小姐和FTB不能再冒险入侵了，但玄奘先生你的实力也不差。只要……” 说着，天蓬的语忽然慢了下来，出神地望着前方，然后略为慌张地转向了玄奘：“糟了！如果数据一直都有往太上老君那同步的话，那他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玄奘稍稍睁大了一下双眼，却又很快恢复下来，用沉稳的声音说：“冷静一点，这不符合逻辑。” 一方面，金角银角是肯定会同步数据的，思维如此缜密的太上老君，怎么可能把两个完全自主行动的机器人放任到下界。 但另一方面，如果金角银角的数据一直在上传到服务器，那么太上老君就知道了包括它们俩的觉醒、九尾、分子重构机、复制法宝、复活计划等一切信息。可他怎么能如此沉得住气，在得知一切的情况下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没有夺取分子重构机，没有揭穿金角银角的行动，甚至对于九尾都还采用留下残骸的方式来试探——尤其是这个，假设他知道金角银角的复活计划，就不可能留下两具躯壳，他肯定是只想看九尾会不会研究其中的科技才对。 对于玄奘他们运回蛇盘山的法宝，也没有任何行动，就好像完全没这回事一样，太不对劲了！ 那么两条矛盾的线索是如何统一的呢？ 玄奘示意天蓬让开，自己在终端上飞操作起来，一旁的全息投影不断翻转、缩放，最终停留在某个位置上。 “果然……”玄奘微微扬起嘴角，由衷地赞叹道，“不愧是太上老君的造物，想不到两个人工智能也会有如此心计。”(未完待续。) ps： 写了这么多章对话会不会觉得我很水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对话，写起来还烧脑……只能说技巧不足吧唉…… 第五十九章 瞒天过海 简易全息屏上显示的是银角的数字模型，在它头部内侧靠近脖子的部位，有一个存在着明显不协调痕迹的附加物件。数字模型以线条的形式展示着所有头部零件的结构，配合即时变化的高亮功能显示出不同层次的断面，让整个立体图有一种精细有序的美感。 只有到了这个位置时，规整的结构图变成了非常突兀的一个实心块。如果继续放大，会现这个物体的构成单元也和其他零件大为不同，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风格。 天蓬仔细观察着它，不觉出声道：“蛋白质存储器？” 玄奘点了点头，操作着终端将这个部件单独划分出来，查看它的详细信息。 “这不是机器人会用的零件。”天蓬凑到屏幕前，一边阅读那些复杂的参数，一边说，“从结构上看也不是一开始就内置好的，显然是后来接上去的……不对，仔细看的话，它连存取接口都没有，只是单纯固定在这里！那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玄奘说：“这就是它们躲过监控的关键。” “我还是不太明白，玄奘先生。” “那么我问你，如果你是金角银角，你会如何避免在向服务器自动反馈信息时暴露自己的秘密？” 天蓬双眉紧蹙，苦苦思索起来。 金角和银角这两个机器人，最开始对它们的真实身份是没有自觉的。它们所搭载的多元型智能被设定为模仿妖怪的思维模式，让它们以为自己是触犯了天条，偷了太上老君的几件法宝私逃下凡。因为被设定成了天宫的逃犯，不会像其他机器人那样明着向服务器反馈情况，数据同步自然就是在后台悄悄进行了。 通常情况下，后台传输是不会被机器人所察觉的，但这是两个并不寻常的机器人，它们对自己的处境产生了自觉。它们开始内视自我，剖析自己存在的意义。 而当它们意识到自己被制造出来的目的以后，它们肯定也会现自己的控制中枢中运行的一切。人或许无法抓住自己的所有意识活动。但它们可是人工智能，只要方法得当，它们可以看到自己每一个程序逻辑的运作细节，包括后台的自动传输。 这之后。先要面对的难题，就是如何不让太上老君现它们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为此第一步要做的是，假装一切仍在顺利进行。 一般来说，机器人自动同步的信息会包括它们所接收到的各类传感器信息，包括看到的画面、听到的声音、对话记录等。特殊情况下还要加上几种针对性更强的传感器类型。有了这些东西，基本就能了解到一个机器人自身及其周边的所有情况。在这种情况下，派出额外的侦查机就很没必要了。 而从九尾的描述可以推测到，太上老君直到最后也没有派出侦查机，或是使用棱镜观察，否则很多秘密早就败露了。如此看来，金角银角的伪装工作完成得非常好。那么它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天蓬沉思道：“所有传感器记录都可以伪造，由机器人端主动反馈到服务器的时间规律也可以摸清。它们既然能现自己被制造的真实目的，也一定有能力把自己身上这些重要特征研究透，在定期反馈的时候上传伪造的数据就行。但它们是如何躲过被动反馈的？” 金角和银角可以在定期反馈之前伪造一段视频。代替原有的记录上传，掩盖那个时间段内的真实画面。但要是在它们和九尾会面的中途，或是它们使用分子重构机复制法宝的过程中，太上老君突然心血来潮调用了它们的双眼来视察情况，就没办法事先防备了。 这种被动式的反馈是没有固定规律的，谁也说不清它们身上的哪个部分会在什么时候被调用。阻止这种调用就更不可能，等于明摆着告诉主人它们已经造反了。 “原理还是一样的，只是使用上变通一下。它们可以事先准备好足以乱真的数据，在被调用时将那些假数据载入到真实的运行环境下。它们可是机器人，它们的眼中所见不一定为实。”玄奘意味深长地说。 “可是被调用时的随机性这么大。不能像前一种情况那样有计划地编排事件，这可怎么伪造啊？” “使用一些泛用性强的数据。打个比方，视频方面，可以做一段黑屏。然后在黑屏时间内快转移自己的位置，假装正从地下钻出来。声音也一样，可以用一段噪音盖过当时的对话。关键是制造时间差。只要打好时间差，再用真实的信息衔接上去就好了，并不需要一段完整的、各类事件编排得当的假记录。” “和玄奘先生比起来，反监视的技巧真是自愧不如啊。”天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接着又不解地说，“但这跟蛋白质存储器有什么关系呢？” “除了以上这些表面上的信息以外，你还忘了一件事。”玄奘说，“手动清查。” 天蓬惊呼道：“对啊！如果太上老君直接连接到它们的控制中枢，里面那些事先备好的假记录，还有它们的操作手法，不就都暴露了吗？它们到底是如何躲过这一招的？” “这时候就要用上这个了。”玄奘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注视着屏幕上的蛋白质存储器，“为了防止手动清查，金角和银角会将所有秘密存入这个存储器中。平时它们的电子脑内都会保持正常，删除了一切造假数据和操作记录，直到需要办正事时，它们才会把东西都取出来。这样就能大大减小暴露的风险。” “那它们脑中关于自己真实身份的想法呢？还有造假的手法，和利用存储器这个想法本身，这些不是一样会被现吗？” “如果全都转移的话，就不会。” 天蓬低头想了想，又一次受到了震惊，难以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它们连自己的人工智能本身也存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技之银角 “是的，可以看作是一种中断保留机制。”玄奘以他独特的观察角度，非常自然地解释了这样做的目的，“这样才能彻底瞒过太上老君，下一次也还能接回之前未完成的任务。” 天蓬花了一番功夫才勉强接受了这个想法，心中暗自对金角银角表示钦佩。居然能想出如此绝妙的手段，这两个人工智能对自我的剖析该是到了怎样的程度啊。 然而，他很快又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指着屏幕上的数字模型说：“不对啊，玄奘先生，这里根本没有存取接口，没有刻蚀器和解码装置，那它们是怎么使用这个蛋白质存储器的？” 玄奘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先启他说：“你还记得蛋白质存储器的储存原理吗？” 天蓬很快回答道：“当然记得。利用电流进行预处理，激活蛋白质载体的自组织作用。然后使用光刻蚀技术改变蛋白质的结构排列，使其进入特定的固化周期状态，从而使数据通过固化蛋白质上的全息图保存下来。” “是的，这是通常用到的手段。而金角银角使用了手头上的另一种工具，同样实现了这个过程。” “你是说……分子重构机？”天蓬拍了一下脑门，“对呀，我居然没想到！分子重构机可以直接实现纳米级别的微粒塑形，还有同级的解析能力，就不需要再使用专门的存取装置了。” 玄奘点点头，那两个机器人能想到这一点，也的确令他刮目相看。 而且，这样的存取方式还有另一个优点。它们只要预先设定好操作程序，分子重构机就能自行完成，不用产生经由电子脑的指令交换，真正做到了完全不留痕迹。甚至这一套指令也可以嵌套在蛋白质存储器内部，分子重构机的终端里只需留有一个解释器就行。 “不过，”天蓬又问道，“有了分子重构机。还可以制造很多性能更优秀的存储设备，也有其他方法能消除操作痕迹，为什么金角和银角会选择蛋白质存储器？” 玄奘解释说：“除了利用到分子重构机的特性以外，还有三个最大的原因。 “第一。材料容易获取，其他存储器还要用到稀有金属，包括一些高精度合成物，蛋白质则到处都是。第二，它使用的是全息储存。金角和银角电子脑内的数据量非常巨大，智能逻辑本体对存储格式也有特别要求。全息储存能用反向即时演算和重复嵌套地方式进行存储，并支持立体格式，可以满足空间和格式的需求。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玄奘顿了顿，放慢了语继续说道，“它不会因为微粒塑形的离散式过程，破坏掉原有设备上的连续电磁作用，清除其中存储的数据。” “也就是说……”天蓬惊喜地看向了两个机器人的无头躯壳，“将它们重新制造出来后。里面的一切都还留着！” “没错，我们还等什么呢？”玄奘微笑道。 两人迅行动起来，在库房中央清理出了一块场地，为即将被重塑的两个机器人脑袋留出空间。 他们搬来几块铁条和钢板，搭起了一个小平台。又将几组能量电池连接成功率足够大的电力源，布置好接线，以便接下来为那两个脑袋供能。为了防止金角银角的身体生异动，玄奘和天蓬还特意将其拆解，检查并关闭了它们内部的无线装置，解除所有武器。才开始着手进行头部的修复。 随着一阵低频的嗡鸣声，分子重构机的四个活动喷枪忽然移动了起来，在程序控制下各自抵达预定的位置，以极其精准的姿态开始了工作。 起先出现的是一个由微粒构成的框架。在无形的力场下悬浮于喷枪的包围之间，不时出可见的电弧。 随着喷枪不断喷出各类材质的微粒，框架很快被填充起来，隐约可以认出那个脑袋的模样。但它就如同一个雾气中被投出的朦胧影子，透过散射的微光，有一种虚无飘渺的不真实感。或者说像是一面极细的薄纱。能够看到它的形体，但却存在许多肉眼无法分辨的空洞。 渐渐的，它上面开始掠过一圈圈波纹。每一道波纹扫过之后，它整体看起来就更“充实”一分。波纹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让悬浮的机器人脑袋像是低帧数播放的电影胶片，在不断的闪动中迅被补充更多的细节，填补上那些“空洞”。 十分钟后补完，请见谅十分钟后补完，请见谅十分钟后补完，请见谅十分钟后补完，请见谅十分钟后补完，请见谅十分钟后补完，请见谅十分钟后补完，请见谅十分钟后补完，请见谅十分钟后补完，请见谅十分钟后补完，请见谅十分钟后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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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望了望天：“是这个原因吗？我自己都没现。不过说起来还真的有可能，你身上的人性越少，散的美感就越浓郁。就像那些千变万化的孢子一样，让人着迷。我喜欢看有着人类外表，却展现出非人特质的东西。也许正是因为讨厌自己身上属于人类的那部分缺陷吧，总觉得受了拖累一样。说不定还因为人类的不争气，浪费了几百万年的进化成果，明明可以变得更好……” 说着，她又瞥了一眼那些露出惊恐表情的狂信者，和几个低着头移开目光、匆匆路过附近的钢铁厂工人：“不管怎么说，跟有智慧的非人生物打交道，总比面对这些只会害怕的家伙强。他们不是把我们几个当成十恶不赦的妖魔。就是当作解救他们于水火的神。当然啦，这件事上，猴子比我更烦恼。” 不远处的悟空听到白龙在议论自己，睁开一只眼睛瞥了她一下。的确。白龙受到的困扰还只限于被人妖魔化，悟空作为当初解救钢铁厂的主力，已经被那些曾经的奴隶们当成了救世主。每每见到他，他们都会跪地致意，甚至有几个狂信徒也有了崇拜他的倾向。 但这只让他感到悲哀。正如白龙所说的那样，归根结底，这些行为都是源于恐惧。 “喂，不要老坐在那里板着个脸啦。白骨精也只是个命途不顺的冬眠者而已，你还真把她当作妖怪来恨啊？”白龙对悟空说道。 悟空摇头：“我没有恨她。” “那你从回来开始就一副别人欠你债的表情，到底是怎样嘛。我还以为是因为白骨精在这，你才一脸不爽。” “我在想问题。”悟空说，“我不明白，为什么玄奘明明自己被碰一下就会死，还老是亲自上阵。又不是不知道满天的神仙都对他有恶意。” 白龙摆手笑道：“原来是他呀，你不用管他啦，他就是这个样子，越重要的事越是要亲自去做，外加好奇心爆棚。虽然我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这一点已经深有体会了。刚才我拦住狐狸问了一下，她说光头已经问过关于她背后那个敌人的事了。我跟你打赌，他绝对会再作死出去一趟。而且狐狸出来时还是变成人形的，中途肯定被看光光了，勾引效果加倍哦。” 悟空伸开盘坐着的双腿。活动了一下脖子，严肃地说：“我得进去跟他正式谈谈。” “诶诶，也不用这么正经吧。”白龙看他一副要揍人的样子，忍不住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一半时。库房的门忽然开了一条缝。玄奘从里面探出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对愣在原地的悟空和白龙招手道：“到里边来。小心点，别让九尾看到。”接着又现了两人背后的白骨精，想了想，把她也叫了过来。 “干嘛鬼鬼祟祟的……”白龙嘀咕道。 悟空也一时忘了刚才要说的事。不明所以地走了进去。 看到房间里的情景之后，白龙大叫道：“哇，你什么时候修好的，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就自己玩！” “小声点，说了别让九尾知道。”玄奘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在他们面前，银角的头已经被装回原位，一旁的金角也正在天蓬的帮助下完成头部对接。它脸上有着和银角相似的面具，只是头上的角变成了一只，像独角兽的角一样直伸出去，而且是金色的。两个机器人的电磁肌肉在盔甲式的外壳下透了出来，细细的集束线中显出深蓝色的流光，看上去都恢复了正常功能。 白龙抱起双臂，坏笑道：“好啊，你复活了九尾女王一心服侍的两位大王，却又不让她知道，是想瞒着她干什么？把它们改造成鬼畜机器人了吗？” 金角和银角闻言，一同转向了白龙，出了威胁式的低吼声。 “你给重做的都是什么智能啊，怎么对我这么大意见。” 玄奘无奈地说：“没重做，原装的。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么不礼貌的话，它们当然对你有意见了。” 白龙立刻反应过来，惊讶地说：“咦？你是说……可你之前不是说……它们的智能和记忆都回不来了吗？” “说来话长，过后再跟你解释。”玄奘说着，看到悟空的双眼亮起了警惕的红光，金属身躯的内部也透出跃动的光芒，于是连忙阻止道，“悟空你也别激动，它们的武器都还没装上去，你看，在那边。” 悟空生气地说：“这种机器人一掌就能把你的肚子打穿，光卸掉武器有个屁用。你怎么还是这么乱来！” “我跟它们已经谈妥了的，再说我怎么可能没一点防范措施就修复它们……” 玄奘花了一些时间，才让大家都冷静下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然后又把刚刚做出的安排告诉了他们，分配各人的任务。 “等等等等！”白龙连忙伸手让他打住，“你这是急什么呢，怎么突然一下搞出这么多事来？我都还没反应过来。” “你那运算力不可能比我的大脑差吧？”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变得这么心思活络，跟不上节奏。”白龙鼓了鼓脸颊，说，“先，我和猪头开始造无人机？” “嗯。” “猴子去干他的老本行？” “是的。” “然后这两位，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要在高镇重组金银帮？”如果说前两项还算正常，到这里开始白龙已经有些忍不住了，悟空也是眉头挤成了团，一脸的疑惑。 玄奘则非常从容地答道：“是这样没错，天蓬已经跟他们说明过高镇的情况了，当然整个过程中我们也会时刻提供支持。” 白龙的表情越来越夸张：“接着你还要把龙骨那帮神经病全给放了？” “你这不是理解得很清楚嘛。” “一点也不理解！麻烦你把每个行动都解释一下好吗？”白龙抓狂地叫道，“特别是九尾和白骨精生孩子这条到底是什么鬼！”(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多线并行 两只兽角交叉的旗帜插上了镇里最高的建筑顶端，6续有新的帮派成员进驻，让没落了数十日的高镇又重新恢复了些许生机。 在这段时间里，坚守在高镇的极少数老镇民团结一致地保住了仅有的财产，将趁着动乱来此劫掠的强盗都尽量赶跑，但由于人力实在有限，守下的资源只够这些人继续生存，仍不足以重建秩序。 而他们顾及不到的那些民居和店铺，早已成了游骑兵和其他帮派的临时据点。金银帮未曾夺走的食物和日用品，吸引了大量外来武装人员，大家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互不干扰地在高镇生活着。 然而这只让高镇变成了一个土匪窝，这些人不时到别处打劫，又回到这个中立城镇休整，重复着如此的循环。各自为阵的居民之间没有交流，仅仅是单纯地居住在这里。曾经熙熙攘攘的自由市场，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死寂之后，又变成了一座虽然有人，却只能偶尔听到枪炮声的废城。 但那些暂住在高镇的武装人员看到突然出现的兽角旗后，都谨慎地选择了离开。他们对前些日子的袭击皆有耳闻，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的帮派。但让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洗劫了高镇、经历了长时间的空白期之后，在人们都以为这个帮派已经消失了的时候，它又回到了这里。 被挤在高镇一角的老镇民们同样不能理解金银帮的回归，这里的贸易仍未恢复，没有他们要抢的电子元件，那么他们回来是要干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金银帮没有抢夺任何资源，而是赶走了部分不信邪的武装人员，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像多年以前那些占领此地的强大帮派一样，接管了整个高镇。 据说这一次是金银帮的两个妖王领亲自出手。它们刀枪不入、力大无穷，靠两把射剑气的宝剑和一种能迷惑对手的奇怪武技。竟将使用步枪和手雷的对手打得落花流水。而与传闻中不同的是，它们并没有伤及无辜人员，甚至在招收新帮众的同时，还向附近的聚居地出了通告：欢迎人们重新回高镇经商。金银帮承诺为大家提供优质的安全保障。 银角大王走上天蓬为他们指明的那座豪宅，从本镇最高的阳台上俯视着下方的重建工作，看到那些投靠金银帮的人们忙碌地搬运物资、修缮房屋，不觉感到恍如隔世。 “难以想象，我们竟然真的复活了。而且还不用遵守奇怪的设定，继续扮演从前那个凶狠残暴的妖怪。最重要的是，太上老君已将我们视作死物，不会再有什么后台监控。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他没有开口，而是通过脑内的通讯器直接出了讯息。 金角大王拄着复制的七星宝剑，凝望着天空中的某一点，同样用内置通讯说道：“已经十天了，太上老君果然没有前来，似乎他们为我们做的改造确实有效，天庭的动向也正如他们所推测的那样。但我们真的自由了吗？为了安全。我们还是要按照玄奘的安排，占领和建设这个小镇，并不如想象中那样随心所欲。” “我们原先的打算又是如何呢？仅仅想活下来罢了。玄奘帮我们实现了这一点，又给了我们很大的空间，只要不违反那几项约定，我们可以按自己的想法规划高镇，这也算是自由了吧。” “不知道，毕竟我们现了自己被制造的目的后，也只是想躲过取经人那一劫，没有想过更远的事。”金角顿了顿。又说，“你认为玄奘真的可以信任吗？” 银角摇了摇头：“说不准，大概吧……至少他为我们做了九尾没能做到的事。” “九尾是有求于我们才会帮忙。玄奘不可能那么无私，他也有他的目的。但他不像九尾那么坦白。” “……我认为最好还是选择配合他的行动。玄奘在修复我们之前，就对我们的所做所为了如指掌，就连九尾不可能得知的那一部分都能推测出来。还有，我先于你复活，比你多见识了一些他的手段，它们都正中我们的要害……即使不信任他。我们很可能也无法违抗他。况且目前没什么违抗的理由。” 金角考虑了片刻，只好点了点头。 随后，他问道：“玄奘说的那个猪头酒馆，有什么新动静吗？” “在我们送去瓶盖之后，暂时没有别的消息了。” “继续保持关注吧。” “嗯。” …… …… “用那种让人误会的说法，作为当事人的我都吓了一跳。要是谣言先传到九尾耳朵里，她大概都不敢跟我合作了。”白骨精一边操纵着孢子进入九尾体内，一边不满地对另一头的白龙说道。 后者摊开手：“制造新的后代，还是用生殖细胞，可不就是生孩子嘛。” “你见过两个女的生孩子吗？”九尾忍不住叫道。 “也不是没可能呀，现在科技这么达，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 “我似乎已经不能以男女来区分了。”白骨精纠正道，“而且我们用的也不是生殖细胞。这些孢子都是完整的个体，叫孢子只是为了方便。”接着又微微弯起嘴角，带着一丝促狭地说：“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和天蓬在生小机器人？” “我才不要和猪生孩子！”白龙大声出抗议。一旁的天蓬习惯性地露出愁苦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反应，好像多遗憾似的！” 天蓬连忙解释：“没有，没有任何遗憾的意思。生孩子这个说法，总要按照基本……” 他的话音被九尾的一阵呕吐声打断。经过一段难以名状的孢子作用后，一个带着血丝的球状组织从她嘴里吐出，白骨精捡起那个球观察了几秒，露出略微失望的神色：“还是不行，没有活性。今天先到这吧，下次我们试试另一种获取组织的方法。” 九尾用前爪抚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地说：“真不敢相信我会答应做这种事。” “因为你所知的生物学知识让你也同意这是个很有前景的想法，不是吗？”走进房间的玄奘看了眼白骨精手里的球状组织，一脸轻松地说道。 九尾眯起细长的眼睛：“这是惩罚的一部分吗？” 玄奘说：“不是，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呢？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啊，我只是告诉你如果能培育出结合了你们两者优势的衍生体，会让你变得更强而已。” 九尾看了眼墙角里的两具无头躯壳，叹息道：“好吧，既然已经没法依靠金角银角了，只好自己……” 其他人没有任何特殊表现，都心照不宣地向她隐瞒了那个秘密。 这时，伴随着一阵极有质感的金属活动声，悟空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让办的事，已经办妥了。”他对玄奘说。(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信念 “刚刚把第二批维修队也捕获了回来，全放在车辆入口附近。”悟空面无表情地说。 玄奘点了点头，嘱咐天蓬记得把那些工程用无人机改造好，和上次的一样投入到钢铁厂的日常生产中。“你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注意到悟空的眼神，玄奘问了一句，随即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说，“我们到外面去吧。” 两人避开库房里工作的同伴，来到另一层的半悬空支架平台上。 悟空抱起双臂，沉默地望着下方的熔炉，片刻之后才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对玄奘说：“这不是我期待的反击。”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呢？”玄奘反问道，“冲上天宫，毁掉七八个舱室，让他们哭着求饶。还是把灵山的一角砸到地底，让他们誓再也不敢对我们起进攻？” “别跟我抬杠，玄奘。”悟空略微提高了音量，不悦地回道，“至少正大光明的斗一场，而不是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 自他降生以来，何曾这般畏畏尾过？哪怕面对再强大的敌人，都会一往无前地正面迎上，战他个天翻地覆。 没错，他当初是摧毁过轮回网，但要他在经历了这五百年间的一切之后，还用这么无力的手段向敌人反击，未免也太憋屈了。 看玄奘一直没回应自己，悟空又颇为不平地补了一句：“我知道你要顾全大局，可那帮渣滓都踩到我们头上来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以后岂不是要变本加厉？” 玄奘用平和的目光注视着悟空，直到对方的怒气消散了一些，才缓缓问道：“悟空，你还记得在五指监狱里，我们第一次在虚数空间见面时，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我们已经失败了。” “是的。那时的你，其实已经掌握了变化相位柱的能力。却还是没有信心。因为你知道，它虽然可以击溃所有敌人，但当中子星物质形成的那一刻，你将会第一个被撕碎。你不怕紧箍咒。尽管它能逼迫你走上西游之路，让你做一切你不愿做的事，但你总会反抗，总会和那些试图控制你的人战斗。”玄奘顿了顿，说。“你怕的是战火会燃尽一切，世界将无法重建。或许可以，但为此牺牲的你已经无法保证这一点。这样的结局谈不上胜利。” 悟空用背靠上了平台的护栏，低头不语。 玄奘双手撑着栏杆，望向被熔炉映红的巨大岩洞，继续说道：“我们当然可以和他们打。突袭一个设置在凡间的兵器工厂，摧毁一批海洋中的聚变节点，这些都是有把握做到，并且能给他们造成实致损失的反击手段。但是随后会怎样呢？战事升级，被无休止的战斗所拖累。为奴的仍旧为奴，无知的还是无知。” “那样也并非就是坏事。”悟空反驳道，“战争能让我们快获取资源，你看他们派来的维修队，给钢铁厂提升了多少效能。他们当初连侦查机都不敢派，不就是怕这个吗？既然现在开了头，我们为什么不顺势而为？” 他想了想，问道：“难道你在担心这些工人？玄奘，伤害是不可避免的。这是战争，是和仙佛的战争。我们的敌人早就把平民当成了随意处置的物品，你不可能让他们完全置身事外。解放可以在战争结束之后，不是现在的重点。” 然而玄奘却说：“我让你们救下蛇盘山的奴隶，并不是想让他们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实现了自动化生产之后。他们的作用可以被无人机彻底取代。我也不指望这些人能增强我们的战斗力，他们在战场上不会活过半分钟。” “那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悟空，人是会死的。个体再如何强大，也会被死亡带走一切。然而思想和信念会流传下去。建立这个基地，能让这些人找回自己的价值，让他们看到秩序和希望。除此以外。我们还要破除他们对神的敬畏，不再屈服于仙佛，也不再将我们当成救世主，看作另一种需要膜拜的神。 “假设我们找到了一种方法，能在不伤害你的前提下，使用威力正好的相位柱一举消灭了所有敌人，这世上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会怎样看待我们？也许对他们而言只是换了皇帝。也许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知道，自己已经重新获得了自由。到那时候，我们再去宣扬自己的信念吗？ “种子需要浇灌，才能扎根芽。移栽的大树，并不一定能在陌生的土壤成活。 “我们在蛇盘山救下的人，或许无法活到胜利的那一天，说不定就在明天，他们就会因为基地受到突袭而全部死去。但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寄希望于他们，而是你们，尤其是你，悟空。”玄奘转过头注视着他，认真地说，“其他人都有着各自的目的，唯有你，是真正为了自由而战。” 悟空默默地盯着地面，眼神的焦点略有些涣散。 五百年前，他将一个信念传达于他，让他觉醒体内的惊天之力。五百年后，他找到被束缚在异空间的他，告诉他还有希望。尽管眼前这个人时常做出很多让他无法理解的行动，那份初心却始终未变。 “胜负不在一时。终有一天，我将除去你身上的枷锁，让你和他们来一场痛快淋漓的战斗。”玄奘微笑道，“算我欠你的。” 悟空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说：“恐怕你没运气活到那一天，再遇上一次白虎岭避难所那样的袭击，我可没法保证再救你一命。以后有什么事，你就别跟着出去了。” “我的运气一直不错。再说去白虎岭那次你也没反对我一起出去，你说你喜欢刺激的生活。” “不是这种刺激。”悟空无奈地摇摇头，“像现在这样就挺好，有危险的事就让别人代办。你的身体条件本来就不适合战斗，别老想着亲自行动，大家的分工本来就不同。” 玄奘不置可否地望了望天，接着又自嘲地笑了笑，说：“啊，仔细想想，我还真是自己窝在基地里，把别人推进火坑。” “金角银角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同伴，龙骨就更不必说了。” “那也得小心使用，金角银角要是不幸出事了，对我们而言同样是损失。”玄奘说，“至于龙骨，他和他那些狂信徒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他们自身，还关系到九尾。” 悟空不解道：“九尾在我们这里，对这些事又不知情，能有什么问题？她和工人们一样，都以为你终于肯把那些只会浪费食物的俘虏流放了。你把龙骨放出去，不就是想引出那个监管者吗？” 玄奘缓缓说道：“这只是其一。有一个很容易忽略的事实是，龙骨从一开始就知道九尾是个叛逃者，也知道她会变身。并且既然我们已经修正了‘圣地’真正指代的地点，那么龙骨所说的‘九尾曾多次闯入圣地’，就很值得深思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回归 凌霄宝殿上，玉帝带着一丝明显不悦的神色，听着托塔天王的汇报。 “……新近派出的维修队已确认离线，并且此次搭载了武器模块，仍没有阻止对方的行为。这已经出了我方的容忍限度，在下认为，是时候对他们出正式警告了。”李靖说完，小心地观察着玉帝的反应。 “这时候再来一个‘正式’的警告，你不觉得有些太晚了么？”玉帝微讽地说道。 李靖只好硬着头皮说：“毕竟事关轮回网的完整覆盖，现在整个蛇盘山已经处于灵魂采集盲区。敌人已如先前推测的那样，开始对我方的基础设施展开骚扰式攻击，并俘获我方无人机用以改造，再不有所表示，这伙反贼恐怕还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来……况且上一次的行动，本属十拿九稳之事，若不是存在某些异数……” 玉帝猛地拍了一下王座扶手，厉声道：“异数？那么大个异数就摆在那里，你出手之前就不会做好规划吗！”复又无奈地撑着前额，闭着眼愠怒地说：“这起意外我不想再谈，时机已逝，下次再有这么好的机会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李靖小心地点头称是，又试探地问道：“那么，被反贼们破坏的灵魂采集器……” “空投安装已经在安排了。” “要是他们再度出手破坏呢？” “你就不会自己想想吗？要你何用！” 李靖郁闷地想：我本来就是帮下属部门背锅的啊……我一个军部总指挥，哪里管得到那么细，都是下了命令，实施的时候就被底下的人弄得一团糟，难道还要自己亲自下凡去督办吗？再说这次有一半责任还是工程部的……回头还得召集那群废物再骂一通！ 一旁的哪吒露出明显的鄙夷眼神，瞥了他一眼。待李靖这边的事务完结，便走上前去，拱手道：“禀告玉帝，根据近期的屏蔽区出入人员异动，监察部已锁定高镇出现的那两名机器人。他们正在高镇集结人手。目的不明。” 玉帝点头道：“此事已确定由太上老君接手，在他出关之前，继续保持关注。” “是。另外，大雷音寺方面提出了二十一项棱镜调用申请。并向监察部提交了若干调查任务，主要针对长安避难所、宝象城及乌鸡城周边地区。其中宝象城区域任务并入军部的代理战争行动。这是简报及监察部批注。” 他的报告整理的简洁明了，玉帝在副脑内很快完成了这些事务的审批，对哪吒赞许地点头道：“不错，你的监察官工作虽为兼任。却相当尽职。” 听着玉帝的评价，哪吒却并没有太多的欣喜。他暗地里想的是杨戬在任时的监察部，那个独立的部门才符合它被建立的初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被插手。在目睹了个别神仙的猥琐行径之后，他还是很支持有杨戬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监察官来整治仙佛内部的**的。但以他的立场，不便忤逆玉帝的意思，只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好在自己的兼任就快结束，不用再忍受内心的矛盾，哪吒在汇报完工作之后，对玉帝说：“针对二郎真君的审查已经完成。所有流程上的项目均已彻查，未现违反天条之事。二郎真君将即日官复原职，这也是在下最后一次履行监察官义务。” 想到那个不讲情面监察官又要点亮额间的神眼，玉帝不免有些心烦。 哪吒完成了自己的述职，行了一礼，退回原地。另一边的太白金星将个人终端里的几份报道呈上，忐忑地等待玉帝的批复。 其中的巨灵神改造方案已经是第五份修改版本，天蓬的脑部扫描补完任务更是改到了第八版，要是再被驳回，他就要崩溃了。 在太白金星的注视下。玉帝轻描淡写地回绝了接触天蓬的行动规划提案，冷声道：“让一个凡人混入他们的基地？亏你想得出来。” “代理战争也使用了凡人啊……”太白金星强忍悲痛，小声解释道。 “算了算了，本来还指望那份记忆能用。”玉帝考虑了一会儿。下令道，“哪吒，你办事牢靠，正好现在也不用兼任监察官了，天蓬这事就由你负责吧。” “是。”哪吒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恶狠狠地瞪了太白金星一眼。 玉帝又说：“至于巨灵神……怎么又用了第一版和第三版的人形设计？不是一再指出这种巨大化人形机体实用性接近于零吗。改来改去又用回这一套！” “这一版加强了抗打击能力，而且下半身可以变形，选战斗形态是非常稳定的履带式底座。您也知道，神威射线的部件占地很大，又需要保持一定间隔……” “那除了人形就没别的选择了吗？” “主要是武器设计部门没法统一意见。那这版就作废，我再去跟他们谈谈吧。”太白金星自暴自弃地主动接受了失败的事实。然而没法使用人形机体终究是个遗憾，他还挺欣赏这个设计的。 玉帝摆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无奈地对身侧的侍从说：“宣二郎神进殿。” 沿舱间通道走向凌霄宝殿的杨戬，向着迎面走来的太白金星点头致意，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对他说：“多谢了。” 太白金星停住脚步，受宠若惊地回过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杨戬向人道谢。他一脸迷茫地问道：“好、好的……可是，谢我什么？” 杨戬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浅笑：“谢你这么积极地采纳了我的建议。”然后丢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太白金星，大步走进了凌霄宝殿。 听到他的脚步声，负手而立的玉帝转过身来，说道：“通知你已经接到了，我不再重复。需要提醒你的是，观音作为审查的起人，依然有权过问你在监察部以外的行动，直到所有举证完成。你本人自证无效。我为此出面调解过，但她理由充分，的确还存在一些无法理清的疑点，所以你仍需注意自己的言行。” “她还不肯放手？”杨戬冷笑道，“无所谓，我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不过我正好要下凡一趟，这就要给她‘过问’吗？” 玉帝眼神一动：“哦？刚结束审查就急着出门，什么事这么要紧？是去见你的妹妹吗？” “怎么可能。我去见见镇元子。” “他？为什么？” 杨戬说：“工作上的事。既然观音要问，我就去回答她的问题好了，也省得和你的重复。告辞。”(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偷蛋的女人 浩淼无际的大洋之中，一座不起眼的小岛上，正不时出清脆的“啪啪”声。一个身手敏捷的人影将手中的箱子扔向前方，几乎与它同时跳进了隐藏在丛林里的气垫船，接着不作任何停留地动了引擎，压倒一路上的草木疾驰而去。 气垫船刚刚离开原地，几块直径半米的石头就砸到了它前一秒所在的位置，出几声“轰隆”巨响。 船上的女子弯下腰避开了身后迸飞的碎块，拉起领巾遮住口鼻，驾驶着横冲直撞的气垫船冲出了丛林。此时，她身上响起了一串连接提示音，而她丝毫不顾自己正身处险境，非常洒脱地按下按钮，接通了植入耳内的通讯器。 “说吧，啥事？” 又一块大石头落到气垫船的前方，让她不得不做了个接近直角的急转才躲过。 通讯器另一端的人听到一连串的嘈杂声，一时忘了最开始想要说的事，忍不住问道：“你那边到底什么动静啊杨婵？” “还能是什么，上次才告诉你我在偷螳螂虾的蛋呀。” “所以你现在是被它们追杀？那还接通干嘛，先忙你的吧。” “哎哎别挂，又不是什么大事。”杨婵听着脑后呼啸的风声，及时偏头躲过几颗炮弹般的椰子，继续说道，“我就快完了。” “听得出来。” “完事的完！” 杨婵回头看了一眼追过来的山地螳螂虾，这帮家伙上了岸以后居然跑得比在水里还快，腹部那两排小脚动起来就跟电锯似的，在它们身后刨起大堆泥土。几只螳螂虾一边狂奔，一边用肉眼完全跟不上的度弹出两只锤子般的前臂，把路上能找到的所有东西都弹向了气垫船上那个小偷。 十几秒后气垫船终于开出了小岛，刚一入海，便从船尾释放出大量驱逐液体，将小岛沿岸的海水全染成了黑色。山地螳螂虾们往海里跑了几步，又立马转身跑回。在沙滩上无奈地徘徊，目送气垫船远去。 还好离大海不远，这些虾子也太狠了，喷雾那个浓度都不管用。杨婵扯下领巾。稍稍松了口气，回话道：“搞定！继续吧。” “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一声，我要回东土去了。” “啊？干嘛要走，这边还没玩够呢。” “你接着玩就是。我可不想每次见面都闷在光学迷彩里。还得注意自己有没有碰倒路边什么东西。” “我每次用腹语说话也不嫌麻烦呀。” 通讯器那头的人出一声被打败了的叹息，说：“小姐，被监视的是你，我本来可以不用做这些麻烦的反监视工作。我这几十年藏得好好的，也不想为了陪你玩被拖下水。” 杨婵略微失落地“噢”了一句，接着又说：“那边现在正乱着呢，不比这儿安全多少。” “主要是收到了高镇的消息，出了点变动。” “你那种传讯方式，接到消息时都已经滞后几个月了吧，等你回去事情早结束了。” “你明知道寄封信要被审个十几天。不也一样往天上送？” 杨婵笑道：“无所谓啦，反正里面也写不了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估计还在为了破译不存在的密文伤脑筋吧。不过我感觉我哥已经回光返照了。” “你是想说官复原职吗……” “一个意思。我现在被偷窥的感觉都和之前不一样了，说明人又换了回来……噫！” “怎么了？” “没事，我这才现那些虾子打过来的椰子是破的。”杨婵擦掉身上的椰子汁，十分笃定地说，“总之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我是不懂你们兄妹俩的交流方式，上一次说话都是十年前了，你确定他还能领会你那么曲折的暗喻？” “很直接好不好！只要他不是拘泥于那些内容本身。”杨婵眺望着蔚蓝的大海，不悦道。“我都给他寄信了，他还不知道给我分配点任务吗？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一个人就能摆平所有事。”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说：“他应该是不想拖累你。” “是啊。总比你这个净身出户的家伙强。” “是明哲保身吧，你说洁身自好都还更接近一些……” 杨婵转了转眼珠，忽然问道：“哎，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听说五指监狱都被劫了，我可想看看那只猴子了，杨戬一直不肯让我看。” “离我远点。” “正有此意！我到那边不会给你添麻烦。绝不进入你身边三千米的范围。” 对方考虑了一会儿，但知道只要她下了决定的事就很难说服，只好妥协道：“三十公里。” 杨婵露出灿烂的笑容：“行，你胸大听你的。” 随后，一个玻璃罩盖上了露天的气垫船，沉入水中。几分钟后，一艘小型考察舰从海里升了起来，抖落舰身上的海水，很快消失在高空中。 …… …… 蛇盘山钢铁厂内，被改造过的工程机器人进入了矿洞，开始了高效的采矿作业。工人们看着这些神奇的大家伙，都露出了敬畏的神色，就像见到了雨师一样。 而在天蓬的指导下，他们现只要按动几个按钮，这些机器人就能听从自己的指挥，又出了惊喜的呼喊。随着第一个工人大着胆子做出了尝试，越来越多的人好奇地围在机器人身边，传递着手里的遥控，互相交流驱使“灵兽”的新奇体验。 “这样会有用吗？”天蓬对玄奘说，“他们还是没能把机器人当成和汽车一样的东西，尽管我已经尽量把造型改得很接近旧式机器了。” “敢于接触就是一个好的开始，至少能破除它们身上的神秘感，其他的可以慢慢来。”玄奘把目光移向熔炉的出钢口，“炼钢的那几台情况如何？” “运转正常。因为使用了一部分工人们亲手制作的元件，加上他们比较能接受机械臂的造型，适应得更快一些。” 玄奘收回目光，问：“白骨精和他们相处得怎样？” 天蓬回答说：“需要一定的时间，她的情感保留得已经不多，对人们来说可能太‘冷’，不过她倒是不排斥和这些人交流。如果还能有更正常一点的冬眠者就好了，和来自旧世的冬眠者接触，会更有助于他们转变观念。” 玄奘满意地点点头。内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顺利进行，生产力正在慢慢升上来，蛇盘山内部的改建工作也已可以提上日程。生活在此处的平民情绪都逐渐趋于稳定，开始习惯各种新事物。就看外边那些布置，能否引他想要的反应了。 就在此时，手上的废土助手接收到了来自高镇的消息。玄奘看了眼九尾的动向，避开她低头查看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仆从 对方传回的并不是他所最关心的太上老君的消息，也不是有关猪头酒馆的消息，这不免让玄奘有些失望。金角和银角只是现了一个降落在高镇北面山间的不明物体，但过去勘查情况的手下没有任何收获。 玄奘告诉它们，那只是空投的灵魂采集器，他最近在蛇盘山附近也见过了两次，不足为虑。 然而消息过去以后，金角银角又很快给予了回应。它们说那个东西和玄奘所描述的空投设备相差甚大，更像是一艘飞行器，由于在落点处找不到它的踪影，也没有其他东西的活动痕迹，让它们有些担心。不过目前为止，高镇没有出现其他异常事件。 会是谁的飞行器？玄奘想不出来。如果是太上老君，他完全没必要这样掩藏行踪，降落了以后应该马上前往高镇教训那两个机器人才对。让金角银角待命以后，他又把天蓬叫进库房商量这件事。 钢铁厂的库房已经被改建成一个颇具规模的工作间。分隔成几部分的工作间内，设备都经过了分门别类的整齐摆放，工作台和机床也都更新了一遍，不再是原来那副简陋模样。天蓬来到其中一个工作台前，将那个餐盘大的侦查机翻了过来，启动了它的电源。 “还不是很稳定，隐形功能没有开完成，恐怕无法胜任这样的侦查。”天蓬说，“要是有一台运算力跟得上的计算机就好了，我们可以直接把金角银角的双眼画面接入进来，这样至少能看到一点影像记录，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对情况一无所知。” “它们也不一定就看见了。主要是那两个机器人没有索敌能力，只能派个别的无人机过去，还不能惊动对方。” 天蓬想了想，说：“不知道白龙小姐那边怎样了。” 玄奘看了一眼隔壁工作间紧闭的门，薄薄的隔板对面并没有传来什么特别的动静。他不由得好奇道：“她在那边鼓捣什么？” “她没告诉你么？” “我那天正好在外面忙。”玄奘回忆了一下，“她进去得有两天了吧，什么东西能让她花这么多时间？” 天蓬说：“嗯。这个……上次不是来了两个杀手机器人嘛，白龙小姐把其中一个踢到炼钢炉里面了，另一个拆除了核心，散掉了。然后她把那些合金都收集了起来。正在造自己的复制体。” “难怪这么久。不过没有专用设备，她怎么剔除杂质？另一个可能还好点，炼钢炉里那个肯定和钢水混起来了，被她回收时已经成了一堆金属块吧。” “我也不太清楚。” 这时候，两人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就凭你们怎么可能理解天才的我？”接着隔间的门被一把推开。白龙双手叉腰站在门后，露出夸张的大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全新的分子重构机！” 两人闻言走了过去，看到分子重构机的外形果然生了变化。最明显的就是材料入口处的金属槽已经被去掉，而解析口则被改造成了几个扫描器，和材料入口合并起来，共同形成一个可调节的活动框架。 “喔，果然是一项杰出的工程。”玄奘由衷地赞叹道，“这样一来。就能突破材料的体积限制了，解析能力也得到了增强。” 白龙补充道：“不仅仅是这些，我还升级了那台老终端的处理器，现在能够承载得起每秒百万亿次级别运算了，和那两个机器人的处理器持平。其实就是用它们的处理器做的，诶嘿嘿。不过材料有限，除了一些处理器的配套零件，其他的就没得造了。” “但是！”她忽然出一声戏剧性的大叫，向分子重构机伸出双手，“现在的它已经能把合金材料中的杂质分子一一挑出。重新生成符合要求的纯净合金。只要加上被我抠出来的能源核心，给每一滴液态金属重新建立连接，就能完成——当当当当！ “另一个液态机器人！” 玄奘和天蓬看着那个从她身后走出的液态机器人，配合地鼓起掌来。 白龙扁着嘴说：“喂。你们怎么笑起来很勉强的样子，掌声也干巴巴的，没有真情实感。” “毕竟和想象中的差距太大。”玄奘坦白道，“我们以为你会造出一个和你一样的复制体，没想到是一坨水银。” “嘁！我怎么可能允许第二个自己存在。不就是想看人形吗，又不是不会变。”白龙说完。那坨果冻一样的液态金属就变成了一个玄奘，“怎么样？简直就像在照镜子。” “先把裤子穿上再说吧……”玄奘扶着额头叹道。 在那个机器人变出正常的装束之后，玄奘总算能和白龙正常地讨论起它的事来。 从白龙的介绍中他们了解到，这个机器人没有搭载人工智能，但因为白龙本来就拥有“天下第一时髦酷炫”的运算能力，分出一个线程来操作它也并非难事。只是距离不能太远，大概和通讯器的信号范围等同，出于稳定性的要求还要再缩小一点，一百公里已经是极限了。 “那还是没法满足我们的要求啊。”玄奘有些失望地说。 白龙叫道：“很不错了好吗？除非你射一颗卫星或者在地上插满基站，否则谁能像钢铁猴那样无视距离地转移意识啊！” 天蓬思考了一会儿，提议道：“白龙小姐，可不可以给它编个弱一点的智能，让它有能力独自行动？是这样的，我们……”接着把高镇的情况对她解释了一遍。 白龙眯起眼睛，冷笑道：“嚯~你们坑了金角银角，又想坑我的仆从是不是？” “别把长着我脸的机器人叫作你的仆从，另外我们没坑金角银角。”玄奘无奈地纠正道。 白龙故意用那个机器人的嘴说道：“棱镜的事你都没告诉它们，就放到高镇去替你卖命，还说不坑。” “别闹了，你到底干不干。”玄奘面无表情地说。 “干就干，怕你啊！”那个机器人忽然又变成了一个赤着上身的板寸男人形象，骂道。 “这是……”玄奘努力想了想，总算回忆起来，这个穿着皮革长裤的男人，好像就是白龙在高镇街头第一次寻滋挑事的对象，“你连这人都记得，服了。” 于是他们就这样目送着那个男人离开钢铁厂，前往高镇一探究竟。(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会集高镇 离开蛇盘山范围后，液态机器人便在身体表层形成了一道全视角折射外壳，这是比传统光学迷彩更进一步的隐身技术，连身后的影子都不会留下。这道外壳还同时遮盖了它的热辐射和电磁信号，让它进入完全静默的形态，完全从视野中消失。 如果使用专业的反隐装置，就能看到液态机器人正保持上身笔直的怪异姿势，带着满脸严肃的表情高迈动着双腿，以上百公里的时一本正经地向前奔跑。它的双脚形成了巧妙的缓震结构，即使是在这么高的度下，也没有在地面上形成非常明显的移动痕迹，只有轻微的沙土溅射，和一些容易被忽略的声响。 虽然无法像白龙那样使出夸张的两倍音，但这样的度已经无法保持稳定的双向连接，不能再由白龙进行远程控制。蛇盘山的众人只能每隔一段时间收到液态机器人回的反馈信号，表明它距目标又接近了一分。 “既然有这么厉害的隐形技术，为什么当初潜入压龙山的时候不使用？”得知液态机器人的当前情况后，一旁观看进展的悟空不由得提出了如此疑问。 白龙撇了撇嘴：“因为核辐射很大。要维持这么多功能的运作，机器人内部的放射性材料就会暂时出负荷，连内置屏蔽都会失效。如果不是液态金属还能解决这个问题，但世事毕竟不能两全。” 玄奘回忆道：“我想起来了，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用了这招。” “是啊，很久都没遇到会随身带检测仪器的人了嘛。谁知道你们装备那么齐，不然早就把你的光头捏爆了。”白龙面不改色地回应道，然后看了眼地图，估算了一下路程，说，“为了避免因核辐射暴露，进入常规雷达范围后。机器人的内部逻辑会控制它解除隐形。到时候再以普通人的形象去接近就行了。” 和开车前往高镇不同，液态机器人无须顾及地形限制，不用在山地间辗转跋涉，基本取的都是直线。可以视作低空飞行。加上不像汽车需要中途停下来加油、休整，时也一直保持在一百公里上下，用时至少会比平常缩短十倍以上。 不过依然花了将近四个小时，才让它到达高镇附近。此时的液态机器人已经变回了那个穿皮革长裤的男人，开始用正常人类的度跑向高镇北面的山区。 现在的它已经恢复了通信连接。但完整的远程控制要传输的数据量毕竟过大，远远出了通信条件，因此最多只能向它送简单的指令，剩下的就靠白龙临时编写的那套智能逻辑来自行处理了。 经过又一段时间的等待，在众人的注视下，代表液态机器人的小点终于走到了金角银角提供的坐标范围内。一些简短的信息开始6续传回蛇盘山。 “你检查了地面：什么也没有生。” “你检查了石头1：什么也没有生。” “你检查了石头2：什么也没有生。” 玄奘不由得评论道：“你写的这个逻辑会不会太敷衍了点。” “看得懂不就行了。”白龙无所谓地说，不过看到液态机器人刷出来的几十条信息，也忍不住有些不耐烦起来，“这地方怎么除了石头就是地面，真是个不毛之地啊。不行。我得来点厉害的。”说完出了一条指令，启动了声纳功能。 “你在（327，649，1o，25o493）接收到了特殊反射信号。” 天蓬看了头天也摸不着头脑，只好问道：“白龙小姐，这个坐标系你是怎么定的啊？特殊信号又是什么意思，也没个说明。” 后者随意地摆了摆手：“哎呀真啰嗦，人机交互做得再好也不是给你用，反正它会知道的。你看已经正在接近中了。” 另一端的飞行器落点附近，液态机器人在一堆外观平凡无奇的石头间搜索过一遍之后，通过声纳找到了一块和别处不同的岩壁。 在它的控制中枢内流转着这样的逻辑信号：“测距结果与反射信号存在冲突，重新校正范围。执行下一次声纳检测。” “偏差值为-76。切换III型视图。” “确认为伪装影像，尝试接近。” 液态机器人径直穿过了那块岩壁，留下几道彩虹色的波纹。金银帮的帮众们忙活大半天也没能找到的隐秘之处，就这样被它轻易现了。 …… …… 高镇，漆黑的长靴踏上了布满尘土的街道，出一声轻响。它的主人穿着一身长及脚跟的皮风衣。在几道好奇目光的注视下，沿记忆中的方向往城内走去。 人们稍稍议论了一下，便不再对来人加以关注，最近的外来人员渐渐多了起来，每天都能见到几个新面孔。虽然对方风衣内侧隐约露出的大量枪械令人侧目，脸上那个木雕面具也让人忍不住去多看几眼，但也仅此而已。 穿着风衣的陌生人来到了猪头酒馆门前，抬头看了看那颗新近更换的风干猪头，便推开了酒馆的门走了进去。 酒馆的生意不如从前，只有两三桌客人，他们正喝着酒谈论最近生的新闻。陌生人听着他们话中那个落到北面山区的不明物体，面具背后的双眉不禁皱了起来。 早已现了来人的酒保露出职业式的微笑，邀请对方坐到吧台。当看到那人递出的一枚硬币时，他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克制的惊喜。 “您终于回来了，老板。想不到信鸽真的找到了您。” 面具下传出一个略微沙哑的女声，对他说：“不是说人已经全走了吗？” “最近又生了一些别的事……”酒保简单地讲述了金角银角接管高镇的经过。 酒馆老板沉吟片刻，又问道：“那个富豪呢，还是没下落？” “很遗憾，没有。他或许已经葬身妖怪爪下了。” 酒馆老板点了点头，起身欲走。 尽管已经习惯对方这种行事风格，洒保还是不免有些惊讶：“您这就要离开吗？” “嗯，有个麻烦需要解决。”想起刚刚从那些客人嘴里听到的消息，她忍不住又在心里暗骂了几句。 “好吧……但有件事必须告诉您一下。”酒保压低了声音，靠近她耳边说，“这家店已经被人盯上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正当防卫 听到这个消息，酒馆老板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想找她的人一直都有在默默关注猪头酒馆，只是比谁更有耐心罢了。眼前这新一批管不住自己好奇心的家伙，也不值得让她给予更多的注意。 但酒保再次强调道：“是那两个妖王的人。” “连妖怪都想见我？”她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符合金角银角形象的妖怪，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和这样的妖怪打过交道。即使是妖怪，结果还是一样的，酒馆老板不以为意地回绝道：“不要公开我回来的消息，这次不想见人。除非又收到了天蓬的消息。” 想了想，她又问道：“他们都在说的那个东西，你看到了吗？” “没有，派到那边寻找的人也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给我画个地图。” 酒保依言进到里屋，拿出一个小保险柜，郑重地从里面取出一支意外保存得很完好的铅笔，在纸上画了张简图。 酒馆老板看了看地图，问道：“那地方离这多远？” “大概四五公里。” 这可算你违约了，杨婵。她生气地想着，离开了猪头酒馆。 酒保目送着她离去，遗憾地想道：那位名叫玄奘的先生，虽然我认为你很符合老板对“有趣”的定义，她也许会愿意见上你一面，但可惜这一次她心情似乎不太好，这就是缘份未到吧。 当长风衣的衣角消失在酒馆门口时，几个路人忽然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改倚墙闲聊的姿态，向着镇中心那座豪宅走去。他们很快将那个可疑人物的消息报到了两位大王处，引起了它们的注意。 “能确定那是酒馆的老板吗？那个酒保一直不肯透露她的外貌信息，就算找到了也没法认出来。”银角通过内置的通讯器说道。 金角则回道：“这几个小子说酒保对那人的态度很不一般，不像是普通的熟客。而且她来到镇上之后什么也没做，只进酒馆说了几分钟的话。现在这个时期，会有谁来高镇就只为进个酒馆？” “的确有些可疑。”银角想了想。开口向底下的帮众问道，“那个人现在往哪去了？” “回大王，出镇的时候是向北边走了。” 银角闻言走到北面的阳台上，通过变焦的机械眼锁定了那个穿着皮制长风衣的身影。对金角说：“看样子她要去飞行器降落点。” 两个机器人合计了一阵，决定把这个消息汇报给玄奘，而自己暂时不作任何行动。毕竟，它们来此的要目的并不是猪头酒馆的神秘老板。 …… …… 正在附近勘查周边环境的杨婵，忽然收到了来自考察舰的警报。告诉她有人正试图闯入舰内。 “搞什么啊，这样都能有人不小心撞破伪装。”杨婵抱怨了一番，又疑惑地自语道，“不对，怎么没被自动防御系统杀死？高镇的人有这么厉害吗？” 正想着，通讯器内又传来了一条通话请求。她一边往考察舰的方向赶，一边建立连接，说道：“宫轩然，这么快就想我了吗？前不久才说要暂时中断联络，我都是为了保护你呀。” “保护？大大咧咧地飞到聚居地旁边。隐形都不开，把自己暴露在整整一个小镇的人面前，你就这样保护我？！”被称作宫轩然的女人极其愤怒地斥责道。 “我没有那么多能源嘛，好歹装了一下陨石，骗骗凡人也就够啦。” 宫轩然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就算是陨石，他们也会跑过来围观的啊，你就不能选个远点的地方降落？我警告你，这可是在三十公里之内了。” “你也太不近人情了吧，说三十公里就三十公里……” “别瞎扯了。我问你，降落之后开启伪装了没？” “怎么会忘了呢，我又不蠢。” “那给我在飞行器里好好等着，我就快到了。今天非得找你算账不可！” 杨婵闻言。连忙回了一句：“你在船附近？等等先别进去，里面有人！” “谁？” 杨婵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不在那边，刚刚收到警报有人闯进去了，正往回赶呢……你先别进去啊，对方能突破自动防御。有一定威胁性。” 宫轩然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我真服了你了，刚一落地就能惹事……快给我滚过来！” 几分钟后，两人在距降落点一百米处的山丘背面碰了头。宫轩然已经开启了光学迷彩，一语不地看着边挠头边走过来的杨婵，后者脸上挂着尴尬却又非常灿烂的笑容，让宫轩然感到更为光火。 “好了好了，别生气，回头一定补偿你。”杨婵催促道，“快进去吧，我可不想让辛苦偷来的螳螂虾蛋给毁了。” 她们各自备好了武器，慢慢穿过那块伪装的岩壁。看到被拧成一团麻花的激光炮，杨婵忍不住出了一声惊叫：“天啊，这得是什么东西才能把炮管破坏成这样！” 宫轩然没来得及阻止她，此刻只好摇头道：“这下好了，叫这么大声，敌人早现我们了。” 不出所料，考察舰内很快走出一个赤着上身的皮裤男人，在门口站定，用无神的双眼注视着她们。 杨婵当机立断地喊道：“手上没武器，快打！”说着自己已经扣下了高斯步枪的扳机。 皮革男被子弹打得出现了几个趔趄，身后的考察舰在一片火花中爆出几声巨响，吓得杨婵赶紧停了手。若不是有防护罩在，自己差点把船都毁了。接着她又瞪大了双眼，看着被打成烂泥的皮革男，现对方竟然迅恢复了人形，身体内部的流体金属正反射出熟悉的银色光芒。 “是杀手机器人？！”她惊叫道，“坏掉了吗？怎么对自己人动手？喂，我可是杨婵啊，三圣母诶，看这里看这里。” 然而受到了攻击的机器人，自然而然地将她视作了敌对目标，恢复了基本行动能力以后，立刻化手为刀，向她冲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考察舰内 稍早一些时候，蛇盘山钢铁厂内。 “你调查了特殊反射信号来源：现了全息影像生成器。正在穿过该生成器所制造的伪装影像。” “前方现物品：反重力飞行装置。型号：nuLL（联网查询失败，连接未开启）。” 看到白龙在工作间墙面上投射出的这两行字，众人都立刻精神起来。 天蓬托着下巴说：“原来是伪装影像，我们早该想到的，让金角银角派去的人多注意一点就能现了，也不必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更放心点，那些小喽啰办事肯定不牢靠。”白龙回道，接着询问大家的意见，“按那套临时编写的行为模式，现在机器人已经暂停待命。怎样，你们说是回高镇叫人来还是先进去看看？” 玄奘问：“它和仙佛的无线网络断开了，没法确定那艘飞行器的型号，总觉得不太稳妥。能传回照片看看吗？” “这个带宽，我看有点悬。”白龙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让机器人拍摄了一下现场状况。十多秒后，一张细节严重缺失的照片传了回来，通过她右肩的投影显示到文字反馈窗体下方。“猪头，靠你了。”她对天蓬说道。 照片丢失了大量的像素点，但通过特殊的压缩算法基本保留了完整的轮廓，只是没有颜色，看上去也很不清晰。天蓬努力辨认着画面中飞行器的外部特征，最后下结论道：“从体积上看是单人飞行器，外形接近考察舰，应该没装备什么武器。” “那你的意思就是没危险咯？”白龙问道，送了几个指令，又说，“红外探测没有找到驾驶员，里面也没扫描到活动的机械单位。整艘飞船处于最低能耗状态，看样子确实没什么可怕的。” 玄奘考虑了一会儿，说：“既然没危险。进去看看也无妨。不然等它主人回来，就错失良机了。” “好嘞！趁主人不在的时候乱翻东西最带劲了。”白龙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向液态机器人出了指令。 几秒后，投影出来的反馈窗体上显示出一行新信息：“警报：检测到高能反应！” 没过多久。下面又多出一行字：“警报解除。已到达指定位置，即将开始自行搜索。” “刚才那是什么，那个高能反应？”玄奘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白龙轻描淡写的说：“多半是自动防御系统，高能的话，应该是激光武器吧。这种东西。装一个也只是求心理安慰，防君子不防小人，没什么好在意的啦。” “听起来你似乎是个惯犯……” 由惯犯编写的智能逻辑，让液态机器人一进到飞船内部就开始四处调查起来。由于触了很多未被定义的物品类型，它没法对现的东西进行描述，只能回已拍照的提示，等返回之后才能详细查看。“未定义的节肢动物……里面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白龙对着那些信息轻声自语道。 这时，玄奘手腕上的废土助手忽然收到了来自高镇的消息。“金角银角说看到有人正从高镇向飞行器位置移动。”他对其他人说，“它们认为那个人有可能是猪头酒馆的老板。” 听到玄奘的话，天蓬激动地说：“真的吗？那可确实得接触一下。错过这一回就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见到了。” 白龙说：“干嘛你们都对那个老板这么感兴趣，明明这艘考察舰才更值得关注吧。” 玄奘回答道：“既然碰上了，就顺便见个面，我总觉得那个老板很不一般。但是我怀疑从你手里写出来的智能逻辑，很难跟对方进行友好交流。” “想交流也没机会了。”白龙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们被现了。” “出了什么事？” “考察舰一定向它的主人出了遇敌通知，现在液态机器人被封锁在舱室内。可能还触了屏蔽机制，信号也中断了，我的指令传不过去。”白龙后悔地说，“唉。早知道会这样，就该修改那家伙的逻辑，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把船炸掉算了。” 玄奘问：“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因为是以侦查为要目的，它不会破坏考察舰的完整性。大概会开始尝试破解那扇门的电路吧。”说着，白龙忽然生气地鼓起脸颊，“那台机器人可是我打算用来代替自己出去找金蝉子遗产用的，难得做了出来，却要在这狗屁调查任务里毁掉。就不该借给你们这些倒霉鬼！” 天蓬说：“那……那我们现在能帮它做些什么吗？” “还能做什么，等呗。要是半小时内还没传回新信息。那多半是被抓了现行，死在主人手上了。” …… …… 在见到皮革男的那一刻，杨婵就知道对方绝非善类。她很清楚擅自闯入考察舰的人会受到什么待遇。门口的防御装置只是个见面礼，若是很不幸让来者突破了激光炮，那么舱内的陷阱会给他好好上一课。然而此人竟然成功将其破解，若不是回来得及时，就让他给跑了。 因此皮革男甫一出现，便受到了她的猛烈攻击。但没想到遇上的竟是个杀手机器人，让她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面对敌人的利刃，她只能靠身上的护甲硬抗了一击，借着对方被反弹出僵直动作的宝贵时间，灵巧地绕到了他的身后，拉开了距离。 杀手机器人见势不再恋战，立马向远处跑去。 “给我站住！”杨婵几枪打断了它的腿，追了上去，“你到底是谁派来的？”竟然有人会用杀手机器人来对付自己，真是反了天了，她一定得把这家伙堵下来查个清楚！ 眼看机器人又渐渐修复了双腿站了起来，自己的奔跑度跟不上对方，让焦急的杨婵忍不住向身边的空气喊道：“你也不帮着点！” “又不是冲我来的。你死了也没关系不是吗？” “你死了也一样没关系！”杨婵气急败坏地说，接着摇了摇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头环戴上，“看来只好用这招了，还在实验阶段，希望好使……” 随着她的动作，身后的考察舱侧壁忽然打开了一个缺口，从里面爬出了一只山地螳螂虾。 杨婵伸手一指前方，大声叫道：“上吧，皮皮虾！”(未完待续。) ps： 今天只有这么一章，感觉为了拼全勤太破坏自己节奏了，干脆断了吧。暂时回到一更状态，不然再写下去越来越难看。 第七十章 智勇双拳 收到命令的山地螳螂虾飞摆动起两排小脚，在身后刨起一溜碎石，向着液态机器人冲去。 这个因辐射变异而登上6地的海洋生物，不仅完美适应了地上的生活节奏，还在摆脱了水压和液体阻力的束缚后，变得更为强悍生猛，没过多久便追上了逃跑的机器人。 面对来势汹汹的螳螂虾，液态机器人在判定其为未装备武器的有生目标后，选择了将其灭口。它向后挥出右臂，变化出一杆长枪，迎着螳螂虾的头就刺了上去！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金属长枪竟被弹了开去，只在色彩斑斓的甲壳上留下了一道白印。而螳螂虾早已向前一扑，把液态机器人撞倒在地，用变异成铁镐头一般的几丁质腹肢将它死死钉在地上。 液态机器人面无表情地撑起脑袋，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螳螂虾。在它眼中，这只一米多长的节肢动物被迅解析，结合刚才手部返回的传感器数据，用闪动的反色标明了对方的弱点。 一道尖刺瞬间成形，扎向螳螂虾柔软的腹部！ 又是一声脆响，在千钧一之际，螳螂虾蜷成了一个大球，用高度硬化的甲壳及时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好险好险……”目睹这一切的杨婵松了口气，集中精神，控制着被弹飞的螳螂虾重新摆好架势，大叫一声，“吃我一记智勇双拳！” 螳螂虾应声举起两只大大的前爪，出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幻影。 啪！ 撞击处爆出几乎能震破耳膜的巨响，周边的物体被气浪冲击得同时一颤。于十万分之一秒内弹出的两道重锤，将液态机器人的上半身直接打飞了出去，变作飞溅在空中的银色水花。 “哎呀，好像下手重了点，会不会把能源核心也打坏了。”杨婵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过她很快又生起气来，只后悔刚才没有打得更用力一点。那个只剩下下半身的液态机器人，竟然趁她一时出神，几个跳跃翻过旁边的小山。利用地形将追击的螳螂虾甩掉了。杨婵看着那两条奋力狂奔的腿，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这也能跑啊！” 无奈之下，她只好回头检查地面上的逸散合金，意料之中的没有收获。液态机器人的每一滴金属都可以是独立的处理器和存储单元。但失去了核心连接，它们也只是普通的金属罢了。 如果动作够快，在能源核心没来得及转移之前是能够将其破坏，剥夺液态机器人的一切机能的。然而刚才那家伙上半身被打散之后竟然还能活动，说明它在受到攻击之前就把核心从常规位置转到了别处。这着实罕见。一般来说，若不是有预谋的行动，液态机器人是不会随时更改能源核心位置的，毕竟这涉及复杂的流体运算，容易影响其他功能的挥。 另一方面，这个机器人在损失了上半身以后，竟然没有进行自我修复，而是优先选择了撤离，这样的行为模式也不符合她所了解的常识。是谁为它编写的智能逻辑呢？ 更关键的是，杨婵皱眉想道。明知道自己有个监察官老哥的情况下，仙佛之中到底会有谁敢在他眼皮底下对她下手？ “宫轩然，你还在吗？表一下看法。”杨婵嘴唇不动地问了一句，没有回应，她又叫了几声，“宫轩然？宫轩然？” 没人，看来那女人已经走了，通讯器也关掉了，真是够小心的。算了，等下次能安全见面的时候再跟她好好道歉吧。 杨婵叹了口气。拍了拍螳螂虾的壳，和它一起回到了考察舰中，打算先换个藏身之地。 …… …… 白龙抱着双臂，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两条奔回基地的腿。骂道：“让我知道这是谁干的，我就把他四肢拆了当人柱！” 好在由于液态机器人特殊的机体性质，加上她编写的智能逻辑有一定的防备措施，被毁坏了半个身体并不影响数据的完整性。白龙很快从两条腿中提取了所有调查记录，在自己的大脑中处理了一番，在周身的空间中投影出了数十个全息影像。 它们之中有照片。有视频片段，还有详细的活动日志，全都一股脑儿地蹦了出来。其他人被这些投影环绕在中间，一时都有些应接不暇，不知该先看哪个。 白龙伸手指向其中的几张照片，它们立刻移动到了众人前方，放大的画面占据了整个主视野。“这女人是谁，有人认识吗？”白龙冷声问道。 那是个身穿黑色背心的年轻女人，她拥有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长着一张看上去就活力十足的姣好面容，偏棕色的中长用带在两边随意地扎起，头上戴着一个卡一样的金属装置。她身上有种凡人和神仙之中都极其少有的开朗气质，即使只看一眼，也会给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我、我知道。”天蓬举起手来，回答道，“她是二郎神的妹妹杨婵。” “那个面瘫居然有个这么活泼的妹妹？”白龙回想起在五指监狱时见到的杨戬，难以置信地说，随即又转向天蓬，“这人干什么的，怎么会出现在高镇附近？”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杨婵是经常在凡间活动的神仙，几乎没回过天宫几次。据说她常年在世界各地考察物种变化，收集各种稀奇古怪的标本。她有点特立独行，对仙佛和凡人双方都不爱干涉，虽然是神仙，却很少参与天庭的事务。因为她哥哥的关系，对此看不惯的人也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在凡间四处探险了。” 白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依然带着几分怒意说道：“不管怎么样，伤了我的仆从，就得让她付出代价。正好杨戬现在估计也没被放出来，可以好好揍她一顿。” 玄奘说：“你省省吧，就算杨戬还因为劫狱事件被限制行动，他的妹妹肯定会受到牵连，被暗中关注的。” 天蓬也劝道：“而且白龙小姐，整个天庭都知道一件事。虽然二郎神平时对他妹妹爱理不理的，也许几十年都不联络，但要是有谁伤了他妹妹，后果不堪设想啊。杨婵再怎么不服从天庭管理，也没人敢拿她怎么样，是一个人也没有，你体会一下。” 几经劝说之下，白龙总算暂时放下了报仇的想法，将之放到后台慢慢酝酿。然后她又指着一张单独的红外照片说：“旁边这还有一个人，是不是你们说那个酒馆老板？”(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似是故人 那是液态机器人检测到热源之后特意切换了红外视角拍摄的，通过对热像图进行还原运算，在照片上显示出了较为清晰的人物剪影。与其他正常照片的对比来看，能认出其中一个是杨婵，而在她身边，还有着另一个自始至终都隐去身形的人。 从剪影的体态上看，也是个女人。她应该是使用了一般型号的光学迷彩，只屏蔽了可见光成像，没有消除自己的红外辐射。 白龙转过脸，向天蓬询问道：“天上还有哪个神仙平时爱跟杨婵鬼混的？” “印象中没有……”天蓬一边回忆着，一边推测道，“从她使用光学迷彩这一点上看，很可能不是神仙，否则不会介意让别人看到自己和杨婵在一起。” “为什么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多大的面子。” “神仙不能和凡人私通，这是常识吧。” “同性恋也禁啊，你们也太不开化了点，这可是政治正确的大势诶。” “谁告诉你她们两个是一对了……” 白龙撇了撇嘴，调出几段音频播放起来。她问另一边的玄奘：“总共就这几句对话，杨婵管她叫宫轩然。高镇的眼线有听到你们魂牵梦萦的那个老板的名字吗？” 玄奘摇头道：“没有。虽然从时间上看，这很有可能就是从高镇赶过去的那个人，但由于热像图上看不到衣着，无法确认和金角银角所报的‘穿长风衣的面具女人’是否为同一个人。” “好吧，那线索就断掉喽。”白龙说着眯起眼睛，以一种近似仇恨的目光盯着图上的某一点，“不过说起来，这女人胸够大的啊，还真是名副其实。” 听到她随意说出的一句话，玄奘忽然想起了什么：“等等，你说胸大……” “胸大怎么了？”白龙警惕地反问道。 “给天蓬做身体改造的那个人，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胸很大。” 天蓬一拍脑袋。也想起了这回事，兴奋地补充道：“而且胸型很美！宫轩然的胸型也很不错，你看这剪影……白龙小姐，还有没有别的角度让我仔细观察一下。也许就能想起来是不是这个胸。” “看你个头啊！还多几个角度，你以为我派仆从过去拍写真的？胸大的奶牛多得是，你们怎么就一口咬定是这个！” 玄奘非常认真地解释说：“当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我之前和天蓬讨论过，那个人给他做完改造之后，不可能就至之不理了。她也许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天蓬。天蓬在当侠客期间。为了方便打击犯罪摸清了高镇所有人的来路，唯一一个没查明身份的，就是猪头酒馆的老板。” 天蓬补充道：“而且酒馆是高镇最出名的情报交换点，三教九流的人都在那里交流信息，各自的立场千差万别，却一直能和平共处。这样一个地方的主人，即使人不在高镇，也很难忽略她的存在。此外酒保也多次暗示，这个老板一直掌握着高镇的关键动向。” “哼，强词夺理。”白龙不以为然地说。“天蓬被我们掳走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见她出来说半句话。搞不好那个酒保自己才是老板呢，什么幕后老板都是骗你们的。” 天蓬说：“有运气好的人真的见过她的，在几年前。不过他们也没能真正见着她的面，她每次都会改变装束。老板是真的存在，只是能查到的信息非常少罢了。” 白龙正要再找出什么话来反击，却听一直在旁沉默的悟空忽然说道：“我说你们几个都没注意到吗？那地方的名字就叫‘猪头酒馆’，而且门上还挂了一个猪头。” 玄奘和天蓬顿时惊呼：“对啊，我们怎么一直忽略了这一点！这样一看越来越有可能了。” “这、这只是巧合吧！哪有这么牵强的证据……”白龙再次挥手反对，接着一脸烦躁地说。“哎呀随便你们了，爱找什么老板就找去吧。” 话是这么说，现在再去找，人肯定不见了。玄奘给高镇方面去了寻找宫轩然的指令。却不抱太大希望。看得出来此人行事极其谨慎，遇上液态机器人之后，短期内多半不会再度现身。不过这个疑似酒馆老板的人似乎和杨婵很熟，虽然接触杨婵也不是件容易事，但至少有了一个固定的人际关系，或许会是一个突破点。 众人跳过了这一话题。继续对液态机器人带回的记录进行分析。它拍摄了不少考察舰里的照片，可以看到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奇怪生物，多是由辐射引的突变体，这正符合了天蓬之前对杨婵的描述。 然而信息虽多，却没太大价值，只能确认考察舰的主人的确是杨婵，至于她来此的原因和目的则一概不知。大家的一致意见是这可能和杨戬有关，毕竟知道他俩兄妹关系之后，自然而然只能联想到这一点。而其中的详细情况，就不是他们目前所能接触到的了。 只获取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宫轩然，和一个目的不明的杨婵，其他的都有待进一步挖掘，看上去好像白跑了一趟。玄奘略微失望地摇了摇头，走到工作间外。 钢铁厂的居住区附近，一群工人正围在白骨精身边，鼓起勇气和她交流。他们有些害怕她女鬼一般的外表，却又对这个冬眠者所处的时代非常好奇。 “……古时候真的有那么多人吗？” “有，有八十多亿。”白骨精看着他们迷茫的神情，又解释了一下这个数字的概念。 人们惊呼道：“这么多！那东西哪够吃啊？” “我们有专门的耕地，大片大片的田野。从蛇盘山上望去，一直到几千米远的那头，大概这么大的地方，都是可以种粮食的。不像现在这样，到处都种不活。” “有这么多奴隶可以用来种地吗？” “不，我们没有奴隶，大家都是平等的，只是从事着不同的工作。”白骨精侧头想了想，又说，“也有一些近似奴隶的人，但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错误的。”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提问，让她所描述的那个时代愈加清晰起来。他们问的多是有关生存的问题，食物充足、水竟然能用来洗澡、一个人可以换好多件衣物的旧世，在他们看来简直像传说中的仙界一样。疾病能够被治愈，每个人都能活到一百岁以上，这在废土上的人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名少女怯生生地问道：“那个光头叔叔说，你们会让大家都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是真的吗？” “也许会吧。我想会的。”白骨精淡淡地笑道，“但那不是神仙的专利，而是人类本来就该有的生活。” 看到玄奘走近这边，工人们都向他行了礼，三五成群地散去了，兴奋地交谈着刚才的见闻。 “看起来情况还不错。”玄奘说。 白骨精略一颔：“我尽量不告诉他们那个时代的丑恶，那些东西倒是一成不变。哦，对了，刚才又有那种东西空投了下来，正好穿过了我的孢子雾。附近的几个点应该都完成了。” “干得漂亮。”玄奘赞扬道。接下来该研究如何用那些孢子进行电路操作了，这个设想一旦能够成功，他们就可以绕过对电子装置的侦查，悄无声息地对轮回网设备出手。“你和九尾的合成体……” 话没问完，工作间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人。”白骨精说。 天蓬？生了什么事？玄奘眉头一皱，和白骨精赶紧向那边跑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只有你听到 工作间内，天蓬双手抱头跌倒在地上，表情扭曲，指节白，看上去正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折磨。白龙和悟空都焦急地围在他身边，勉强把他搀扶到一个软垫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不断出惨叫，手足无措。 快步走进房间的玄奘观察了一下天蓬的表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问道：“他怎么了？” 悟空说：“不知道，刚才突然就倒下去了，然后开始尖叫，一点征兆都没有。” 白龙按着天蓬，不让他四处乱滚，骂道：“死猪头，别疯了，好歹说句明白话！你光这样叫我们也帮不了你啊！” 玄奘让他们两个把天蓬抓着脑袋的手拿开，固定好他的头部，小心地翻开他的眼皮查看了一下，又检查他身上是否有其他异样，但一无所获。从身体表现上看，天蓬仍是清醒着的，只是某种未知的痛苦让他无法冷静下来。 跟着玄奘进来的白骨精也将手悬在天蓬的身体上方，片刻之后对他们说：“没有毒素之类的东西侵入过他的身体。” 工作间是封闭的，没有任何人能偷袭到天蓬，刚才在外面也没看到可疑人员靠近此处，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扫描电磁波、声波信号，还有一切此类非接触攻击。”玄奘很快地向白龙说道。 白龙略一点头，集中精力检测了整个蛇盘山的周边环境，然后回道：“没有，都查不到。” 正当众人都无计可施之时，天蓬忽然停止了惨叫，全身不断地冒出虚汗，双眼有些失神，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痛苦中恢复过来。玄奘扶住他的脸，大声唤道：“天蓬，你怎么样了？天蓬？” 天蓬大口吸着凉气，垂着头虚弱地问了句：“你们……没听到吗？” “听到什么？” “噪音。特别可怕的噪音……像拿电钻在钻脑袋一样，都要裂开了……” 白龙摇头道：“没有啊。我还特别检查了声波，附近没有找到源头，就算是定向波也没法穿透蛇盘山这么厚的岩层。” 他们还要继续向天蓬讯问那些噪音的细节。却看他忽然伸出手指让大家噤声，悄声说：“就现在，有人说话了，你们注意听。”但其他人都没听到他所说的那个声音。天蓬茫然地抬头四顾，对着空气问道：“是谁在说话？” “别找了。这个声音只有你能听到。”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朗声说道。 看到天蓬脸上的表情变化，玄奘连忙询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他说只有我能听到他说话。” “谁？” “一个小孩……啊！”天蓬说着，忽然又痛呼了一声，龇着一边牙，像是听到了什么短促而尖利的声音。 “什么小孩，我是你哪吒爷爷！”那个声音再次在他脑中响起，天蓬赶紧集中精力，“听好了，反贼天蓬，我不想再重复一次。别中途打断我，待会儿有的是时间让你跟他们解释。我和其他神仙不同，喜欢直接一点的方式。太白金星那个做了一半的烂摊子，我也懒得去接。你只有两个选择，跟我走，或者一直承受刚才那种折磨。给你们三分钟说明情况和做决定，动作快点。” 天蓬双眉越皱越紧，脑中不自觉地冒出各种疑问，却又忽然被哪吒的声音打断道：“我没心情回答你的疑问，而且一下子这么多问题太啰嗦了！别浪费时间！” “你又听到了什么？”玄奘追问道。 “是哪吒。要来捉拿我，如果拒捕就会像刚才那样受到噪音攻击。”天蓬有些惊慌地说，“他只给我们三分钟考虑。” “一定是上次窃取的记忆没法使用，想直接把你绑回去审问。”玄奘皱眉道。“为了情报做到这种地步？这和他们之前的风格不符啊……” 天蓬苦着脸说：“别的神仙我不知道，但哪吒这么说了，他就一定做得出来。” 白龙一掌拍到旁边的桌子上，怒道：“限我们三分钟之内把你交出去？他算老几啊！就不交怎样？他敢进来抓人，我就把他扔炼钢炉里炖汤喝！” 玄奘表情严峻地说：“他不会进来抓人，他只要再折磨天蓬几分钟。天蓬就不得不自己出去，否则就等着被折磨到精神崩溃。” 悟空咬牙道：“看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这些混帐果然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的确是出容忍限度的行为，要是把天蓬交出去，对方就绝不会只是从他身上榨取情报了，联想起其他反叛者的遭遇，玄奘不由得心里一紧。哪怕坚决拒捕，他们也有着不惜逼疯天蓬的决心。敢于采取如此激进的做法，敌人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然而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他们的后手是什么，也许拒捕正合了敌人的心意，但即使那样也绝不能妥协。 玄奘脸上闪过一丝狠色，向天蓬问道：“那声音找不到源头，只有你能听见……用了佛音入耳吗？” 天蓬说：“我集中精力在脑中想到的话能被他接收，应该不是单方面的佛音入耳，而是灵魂通信。没错，他们有我的灵魂特征参数，一定是用了这个。” 灵魂通信，即使生理构造生了变化，依然能通过轮回网进行双向交流，竟然用这一手段配合噪音来起攻击，实在是够刁钻。 不过，这正是反击的关键。 “灵魂通信的最大距离是一百公里……”回想起自己刚复活时的经历，玄奘立刻起身，跑到停放在工作间外的FTB身边，对它命令道，“连接蛇盘山周边所有雷达，开启增幅模式，对一百公里内的整个空间进行快搜索！” 十多秒后，FTB回应道：“现一艘轻型战舰。”同时提供了详细的空间坐标。 “快点，玄奘，天蓬又开始叫了。”白龙在门口招呼道。 “悟空！”玄奘冲到工作间内，拿起一个通讯器交给他，“戴上这个，听我指挥，把它打下来！” “这才像话！”悟空把通讯器戴到头上，周身开始涌动起灼热的能量。 “这个也带上。”玄奘又递给他一个东西，拍了拍他的肩，“去吧！” 话音刚落，悟空已经化作一道疾风，掠至钢铁厂下层的车辆出口，接着纵身一跃，如离弦之箭向着空中飞去。 玄奘收回目光，看了看痛苦万分的天蓬，对一直在工作间里静候的白骨精说：“该你上了，我们来试试有没有办法减轻他的痛苦。”(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直取目标 “你希望我怎么做？”白骨精低头注视着痛不欲生的天蓬，轻声说道，“他现在这个状况，直接打晕过去会更好受些吧。” 白龙用力按住天蓬的双手，不让他失控抓伤自己，听见白骨精的话，立马赞同道：“说得对呀，揍晕过去不就好了！再这样杀猪似的叫下去，他不疯我都要疯了。” 玄奘却制止道：“那样没用。灵魂通信是越过了听觉神经，直接向大脑传递信息的通讯方式，昏迷状态下依然能激活该部分的大脑功能。让他在昏迷中承受不间断的噪音折磨，恐怕比清醒状态下好不了多少。有表层意识在，多少还能引身体的本能防卫，失去意识就是单方面地受刺激了。你们知道对昏迷者用电刑会是什么后果吧？” “我们没有这么变态的经历。”白龙回答道。 但白骨精却若有所思地说：“我不太确定，但听你的描述，那样似乎和我被僵尸用来做实验时的情况有点相似？” “差不多，那会让他在苏醒之后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那该怎么办？你说需要由我来完成，我要做什么？”白骨精问。 玄奘沉思道：“过于精细的操作你应该还办不到，但操纵孢子释放激素，影响他的大脑活动，这个可以做到吧？” “这取决于你要达到怎样的效果。” “跟平时的作用反过来。抑制神经活动，降低交感神经兴奋性，还有整体新陈代谢。我们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多争取一些时间。能做到吗？” 说话间，天蓬已经开始口吐白沫，白龙只好一脸嫌弃地帮他清理干净，防止呼吸道堵塞。他的身体也产生了变化，一直被他用意志竭力克制的反应终于还是生了，噪音引了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让他开始变成猪妖的模样。若不是白龙力气够大，此时他多半已经开始在工作间里横冲直撞。 白骨精犹豫了一下。对玄奘说：“我从没做过相反的操作，之前的致幻也是衍生体的自行为，但我能够继承它们的方式……我试试吧。” “拜托了。”玄奘郑重地说道，接着连上了悟空的通讯器。对他说，“找到目标了吗？” “你给的方位在云层上方，要穿过去才能看见，就快到了。” 夜幕刚刚降临，满天的云朵呈现出深深的紫灰色。随着高度的极攀升。渐渐又能从更远的地方窥到一缕地平线之下的霞光。云层被它晕染得像是快要燃尽的火堆，在那抹几不可见的暗红色之中，一道强光从上往上刺破了厚厚的云团，悬浮在上万米的高空中。 悟空眺望了一阵，很快现了隐藏在远处的战舰。它的形状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蝗虫，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云层上方，尾部和侧翼微微张开，散出幽幽的蓝光。“找到那东西了。” 通讯器里传来玄奘的声音：“用于灵魂通信的装置没法单人携带，如果他们要逃，肯定会放在小飞行器里。优先解决掉。别的不用管了，看到什么就毁掉什么，放手去干吧。” “明白。”悟空向前一纵，踏破脚下的黑云，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裂口，向着战舰直冲而去。 战舰显然已经现了他的存在，几道碗口粗的热能射线贯穿长空，交替着向他扫去。悟空灵巧地躲过每一波攻击，与它们擦身而过，让它们的移动显得无比笨拙。 第二轮攻击很快接踵而至。密集的导弹群拖着交错的尾迹，从前方的上百个角度飞射而来，在天空中勾勒出一张巨网。爆风瞬间击散了方圆数里的云层，让整个夜空亮如白昼。 随着一声长啸。一道耀眼的金光从层层叠叠的火球中穿出，如穿透烈日的长矛，竟是让那爆炸的火光都弱了三分！ 气势如虹的金色流光忽然在距战舰两百米外停住，和另一道鲜红的影子撞在了一起，让对方那半边闪出了一面直径十米的半透明巨盾！激射的火星和气流随着一圈多边形光片从盾面上掠过，将它狠狠地向后压去。 悟空向后翻了个跟头。稳稳地停住，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身影。 护盾淡去，显露出一个略为矮小的人影，他放下用于防御的前臂，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冷酷的微笑。“那么，这就是你们做出的选择？”哪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对悟空说，“我猜来的也会是你。正好，我和你有些话要说。” 然而悟空没有与他多说一个字，甩出备在手里的幌金绳，早已被改造的幌金绳直接跳过了紧绳咒的驱使步骤，迅缠上了哪吒的身体，将他紧紧束缚。 “死猴子，这是什么鬼东西！”哪吒没想到他的行动如此果断，被突如其来的幌金绳抓了个正着。坚韧的绳索正好限制住了他的所有力部位，让他一时无法挣脱。收在背后的四条机械臂也被绳索间的强磁场影响，不能施展。 悟空依然没有半句废话，绕过哪吒飞向已经近在咫尺的战舰，紧握的双拳上亮起了火红的光芒。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击毁这艘战舰上的一切。每多拖延一秒，地面上的天蓬就离崩溃更近一分，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火红的铁拳迎面砸上了战舰硕大的头部，整个舰身重重地一震，闪现出覆盖全舰的能量护盾。 区区护盾，又不是相转移护甲，能奈我何？ 悟空向后退出一段距离，加前冲，又是一拳，让那层护罩顿时变化出杂乱的色彩，出现了不稳定的闪动。紧接着，从战舰头部开始，整个舰身的护罩在须臾之间失去了作用。悟空立即穿入舰内，看到战舰的前端空间已经被刚才的冲击震坏了不少零件，到处闪着火花。 “不堪一击。”他轻蔑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然而和战舰的体积相比，他还是显得有点小。虽然是轻型战舰，也有将近五十米长，拆起来不费劲，却也要花上好一会儿。要在短时间内摧毁这么大的东西，得想个有效率的办法才行。 悟空摸向头上的通讯器，现它已经在刚才的导弹袭击中损坏，连灰都不剩。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了，他隐约记得这东西有个类似汽车油箱的部位，一旦摧毁就能引威力巨大的爆炸。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哪吒已经咬着牙用自己脚上的喷射器烧断了幌金绳，高温不仅耗尽了他的护罩，摧毁了一条机械臂，还让他在原地转了成百上千个圈。不过总算露出了拿乾坤圈的那只机械臂。哪吒用它敲断剩下的幌金绳，朝着通讯器怒吼道：“执行B计划，立刻解体！”(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缠斗 要是手里拿着那根真正的相位柱就好了，站在战舰前端的悟空不禁如此想道。『≤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只要把它变回十分之一大小，一秒不到就能把这地方整个撑破。但出于安全考虑，相位柱还是留在了钢铁厂内。假的撬棍也没带，在这样的场合它没什么用处。 正当他打算向舰内深入，寻找战舰的动力源时，面前的通道忽然整个裂了开来！ 随着“嗤”地一声，断裂处喷出大量气体，将他所在的战舰头部一下推开，接着又引爆了一连串的小型炸弹，将分裂的两部分一下推开了很远。悟空在坠落的战舰残体中稳住了身形，抬头向前方看去，现整个战舰的其余部分也开始了解体，分成十多架战机四散开去。 一部分战机呈现出无规律地飞行状态，向着各个不同的方向远离。另一部分则调转了舰头，指向地面开始了俯冲，舰身上挂载的武器出越来越高频的预热声。 很显然，前一半战机之中有一架携带着灵魂通信设备，后一半是要对蛇盘山起攻击！ 断裂的战舰头部掠过哪吒身边，持续坠落，他俯视着随残骸坠落的悟空，笑问道：“这下你要选择哪一边？” 悟空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却坚定地回道：“我不会任人摆布。∏∈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交错而过的残骸很快在翻滚中失去了平衡，断绝了两人的视线。哪吒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准备迎击。在他的注视中，那块残体被迅消解、缩小，七个一模一样的悟空升到了空中，各自散去。 “不出所料。”哪吒提起火尖枪刺向那个冲向自己后方的悟空，对其余的毫不在意，“你以为这样就脱出了我的控制吗，妖猴？” 悟空侧身躲过那杆喷射着高能等离子流的长枪，用眼角余光关注其他分身的动向，暗暗着急。他对比了一下分身和战机的个数。心道：还是太少了。 真身被哪吒很快认出，并没有让他吃惊。五个分身保护蛇盘山，剩下一个和自己同时担负阻截哪吒和追击灵魂通信设备的任务，随时交替。这是从一开始就做出的决定。此刻哪吒和自己展开了缠斗，那另一个分身便果断地追向了那几艘逃逸的战机。 然而哪吒好像并不担心它，专注地攻击着悟空，嘴角挂着莫名的笑容。『≤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你居然把那一边看得更重？你也不想想，你们那个小破山寨都被炸翻了。停止噪音攻击又有什么用？”他嘲笑着悟空。 “就凭这点伎俩，也想让我陷入两难之境？三太子，你真是和你的脸一样幼稚！”悟空回击道。 五个分身绷紧了身体，如飞梭一般斜冲下去，追上了那十架战机。其中四个分身各自拖住两架战机的头尾，几下将它们撕裂开来。一个分身冲向战机底部，拆下上面的导弹塞入机舱，凭空炸开了一团绚丽的焰火。 但与此同时，其余的战机也动了进攻，向地面倾泻着大量的导弹！ 悟空的分身们踏着脚下的战机再度力。强大的力量将它们蹬成了蜷曲的废铁，而这些分身也依靠反作用力进一步加，竟是化作了一道道燃烧的利箭，冲入导弹群中。它们或拳打脚踢，或借力打力，把这些导弹搅成一团乱麻，前端的爆炸更是让后而至的导弹产生了连锁反应，形成一片连绵数千米的火云。 剩下的战机见势不妙，赶紧变换了队形，和五个分身展开了迂回。等待下一次进攻时机。 哪吒扫了下面一眼，轻笑道：“有两下子。但这依然不是我此次前来的主题。” 悟空掠身侧飞，让过他的乾坤圈，听见他的话。心中不免也生出几分疑惑。按他原先的估计，战斗会更艰难一些，虽然吃了上次的亏，他有意识地让分身们散开行动，但乾坤圈对它们来说依然致命。出乎他意料的是，哪吒并没有动用它。也没有使出混天绫，而是不慌不忙地继续与他战斗，着实奇怪。 于是悟空忍不住缓下战斗的节奏，问道：“先前不是不敢来吗？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到你爷爷的地头上撒野，是想玩些什么阴毒的把戏？” “哼，那群怂货，老说什么大局为重，其实只是自己无能。手里握着灵魂特征参数，却不懂得好好利用。说什么害怕反击，也不过是布局不当。我跟他们可不同。”哪吒不屑地说，“其实到现在，我依然给你留了选择的机会。天蓬本就是我天庭的人，把他押回去也是内部事务。你不加干涉的话，我会考虑网开一面。” 悟空冷笑着说：“不就是想从天蓬那里窃取情报么，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窃取？可笑，那本来就该是上奏天庭的信息，要不是天蓬鬼迷心窍被玄奘蛊惑，哪犯得着这样来取。”哪吒皱眉道，“你也是。猴子，你又不是人，为什么偏要帮他行这反叛之事呢？以你的实力，何必放弃独行天地的逍遥，去追随一个凡人？” “有你们在，谈何逍遥？” “两界山一战之后，仙佛已经给你们这伙反贼很大的容忍。你们在底下胡弄什么无所谓，只要不像上次那样去阻挠取经，大家就暂时相安无事。如果你脱离这伙反贼，我们更是可以将你排除在通缉名单之外，在互不干涉的前提下保证你的自由。当然，紧箍咒还是会保留，一些必要的管制手段还是得用上的。” “哈哈哈！‘容忍’，说得真好听！分明是奈何不了我们吧。”悟空大声讥笑道，然后面色一沉，冷声骂道，“还想把我们管起来？从来只有老子管儿子，没有儿子管老子！”说着啐了一口，往哪吒脸上喷了一颗被上千度烈焰包裹的金属球。 哪吒背上的机械臂瞬间抽出混天绫，将那颗金属球弹开，气急败坏地瞪着悟空，喝道：“死猴子，几天不打就皮痒了？！”说完忽然转过身，向着后方一闪而去。 悟空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套路？放着狠话却溜了……” 没等他做出反应，哪吒那边已经展开了另一波行动。迂回的战机群迅分散开来，架设起充能完成的激光炮，对准了夜色中的蛇盘山。(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目标丢失 悟空大叫不好，驱使慢了半步的分身们放弃进攻这些散开的战机，直接赶到它们的炮口前，用身体挡下了数道高能激光。∏∈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分身们并没有他那样吸收和控制能量的本领，在激光的轰击下，身体表面很快熔化，如同正在被炙烤的蜡像。悟空急忙追了过去，在激光将它们穿透之前一举击毁了所有的战机。而此时，另一边的哪吒已经用混天绫绑起了追击灵魂通信设备的那个分身，几架战机跟随着他一起重新穿入云层，不见了踪影。悟空生怕丢失目标，只好抛下失去机能的五个分身，径自朝着哪吒的方向飞去。 蛇盘山上，玄奘将目光从夜空中收回，快步从山外的支架平台走回室内。还在照顾天蓬的白龙见他回来，立刻问道：“外面什么情况？那么大动静。” “针对我们的攻击，哪吒在拖时间。”玄奘皱眉道，“他知道悟空会怎么选择，也知道这种程度的攻击不会起到真正的效果，但无论选哪边，都没法保全一切。通讯器坏了，我得想个别的方法通知他，不能再被敌人牵着走。”说着，他担心地看了一眼门外盘腿而坐的悟空分身，和他架在腿上的相位柱。 站在天蓬另一侧的白骨精，脸上显出了少有的凝重之色，对玄奘说：“抑制作用已经达到了极限，他的神经细胞目前还能维持生死平衡。但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再这样持续下去，我能保证他不会因噪音而休克死亡，但不能保证活下来的他不变疯。” 变成猪妖形态的天蓬不再惨叫，却紧闭着双眼不时抽搐，处于昏迷的边缘。⊥，www.８１ｚｗ.ＣＯＭ他身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泛着可怕的暗紫色，触目惊心。玄奘知道，这是抑制代谢的副作用，必须赶紧采取应对措施。 白龙忽然提议道：“我知道了！这东西不是要靠轮回网才能运作吗？我去破坏周边的节点！” “来不及的。分隔太远了。” “那……”白龙很快又有了主意，“对了，之前你不是让白骨精把孢子附着到它们上面去了吗？它们的强度足够破坏采集器吧？” 玄奘迟疑地摇了摇头，那关系到长远的计划。他还不想太快就把孢子暴露出来。 “别犹豫了，天蓬都快不行了！”白龙着急地叫道，“你还不如把他交出去呢！他现在如果死的话，灵魂会被回收吗？能的话我马上动手，就算一刀砍了也比被活活逼疯强！大不了之后再从地府抢回来。这不是大家之前一致讨论出来的应急方法吗？” 玄奘再次否决，联系起天蓬身上的变化，目前真的无法确定他的灵魂能否被正常回收。 忽然他灵光一闪，惊喜地叫道：“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白龙赶紧问道。 “去把九尾叫来。∏∈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玄奘说完，示意白骨精停止激素抑制，让天蓬很快再次开始了尖叫。 被白龙风风火火拎过来的九尾，还没缓过神来，爪下便被塞了个羊脂玉净瓶。“要做什么？”她疑惑地看向玄奘。 “对天蓬用，别问太多。”玄奘语很快地说。 九尾连忙用瓶口对准天蓬，集中精神。念出了天蓬的名字。天蓬持续出的叫声被当作回应，立即激了羊脂玉净瓶的神奇功能，让他瞬间失去活力，死死地躺回地上。 夜色中，哪吒正保护着最后三架战机，与悟空进行周旋。战机们的机动性被挥到了极致，不断地重复着急转和加的过程，在空中拉开了一场立体的追逐战。 尽管悟空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法对它们造成有效打击。他的远程攻击手段极其有限，直线型的热能光束很容易就被战机上的传感器预判。做出规避动作。再加上哪吒总是时不时地夹在中间阻挡，让他越焦躁起来。 “孙子！别跟苍蝇一样窜来窜去的，有种就停下来好好打一场！你那法宝不是厉害得很吗？”悟空对着远处的哪吒出了挑衅。 “谁是你孙子，混帐！”哪吒反击道。“我这儿忙着耍猴呢，没空跟你打。” 听得此话，悟空顿时怒目圆睁，差点要再冲过去疯狂扫荡一番，但忽然心中一动，明白过来。“耍猴是吧。跟你那几架小飞机耍去，爷不奉陪！”悟空停了下来，冷笑道。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明白是在逞强，现在的他的确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已经看出来了，哪吒和他的战机一直在躲避，没有和自己正面战斗，是为了引他进行大范围的剧烈活动，耗尽他的能量。他们一定知道，相位柱是需要能量来维持的，一旦悟空身上的能量消耗光，它就只能恢复原来的形态，不但会撑毁整个蛇盘山，而且无法再作为威慑兵器使用。 但若是不去追击，天蓬就会继续受罪。想到自己耽误的时间，悟空心中就像火烧一样难受，恨不得释放全身的能量，将方圆数千米的一切都炸成灰烬！ 看到一切都落在自己的算计当中，哪吒不禁露出得胜的微笑，问道：“怎么了，妖猴？不想救同伴了么？” “为什么……”悟空咬着牙低喝道，“你们不是要他手上的情报吗？逼疯了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哪吒无所谓地说：“让你们陷入失去天蓬的悲痛，不正是最大的好处吗？比起情报，给你们这伙反贼带去沉重打击，可一直都是我们的主要目标啊。别的神仙太业余，办事不够麻利。我想出来的办法就好多了，对吧？”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来激怒悟空时，却听到通讯器内传来战场智能的提示声：“灵魂通信目标暂时丢失。” “什么？是我们跑太远了吗？”哪吒失声叫道，“拉近距离，加大信号强度，马上恢复通信！” “在通知您之前已进行过三次失败尝试。” “轮回网出了什么狗屁毛病？” “轮回网正常，通信设备正常，连接断开的主因为目标丢失，本端无法解决。一般而言，此状况表明目标已死亡。” 听到这话，笑容又回到了哪吒脸上。“原来如此。”他提高音量，对着悟空喊道，“喂，死猴子，刚刚接到通知，天蓬那个叛徒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悟空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惊叫道。 哪吒摊开双手，连背后的四只机械臂也摊了开来：“他撑不住，死了，就这么回事。既然如此，我也该收工了。以你的性格，我们应该还会在地府再度相见吧。不过我想，你应该快不过我的。后会有期。”说完，带着战机们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悟空失神地看着那几个闪烁的光点，将满腹的悲愤化作一声怒吼，响彻苍穹。 当他回到钢铁厂，打算接受这个不幸的事实时，却看到大家都一脸轻松地围绕在天蓬身边。见他回来，玄奘笑问道：“哪吒走了吧？”(未完待续。) ps： 昨天为什么没更新？现充如我，昨天当然是过节去了啊。 第七十六章 铤而走险 看见这些人的反应，让悟空顿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天蓬，又看看其他人，说：“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不知道天蓬已经死了么？” “这么说哪吒的确以为天蓬已经死了，那我就放心了。”玄奘说完，向悟空解释了一下刚才所采取的措施。 悟空恍然道：“把他的灵魂先收进那个小瓶子里？难怪能骗过哪吒。那么天蓬现在情况怎样？” 玄奘说：“解除玉净瓶的冻结功能，就可以醒过来。但最好还是等一等，让哪吒先离开灵魂通信的有效范围，以免被他现。九尾，到时候需要你来进行操作。” “为什么？刚才也是，你可以自己用的啊，滴血认主又花不了多少时间，总比把我叫过来快。”九尾不解地说。 “我可不想在这东西里留下自己的任何信息。”玄奘只是这么简单地回了一句，没做过多解释，让九尾颇为不安地陷入了沉思。 这时，悟空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哪吒现在正赶往地府，打算收取天蓬的灵魂，一定会很快现自己受了骗。不如我假戏真做，去地府再跟他会会？这样也能给你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别去。⊥，www.８１ｚｗ.ＣＯＭ你要是过去，很容易再被他们用计消耗能量。而且，我总觉得哪吒这次行动处处透露着诡异……”玄奘低头沉思了片刻，抬眼看向悟空，“在你们的交战中，他有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 悟空一边回忆，一边将之前的战斗经过向他描述了一遍，最后总结说：“这一次确实比之前几次做得更周全，可以看出他每一步都留了两手准备。但他没认出太上老君的法宝，也没想到我们会有复制的玉净瓶，最终被瞒过去了。”说着，忽然惊叫道：“等等。我的确漏掉了一件事！他没击毁我的最后一个分身，而是用混天绫把它绑走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一旁的白龙插嘴道。 “问题很大。”玄奘脸色严峻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对悟空分身的性质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分身可以由悟空身上的任一部分通过同化周边物质生成，一般使用的是金属和硅等无机物。通常情况下。它们都是消耗品，战斗过后即自行分解。如果持续向其供应能量，也可以长期维持存在，比如钢铁厂内执掌相位柱的那个分身。 这些分身都是和悟空构造几乎相同的神奇生命体，但无法像白龙那样由他本身的意识去控制。而是拥有轻度智慧、无自主意识的个体。只有当悟空的本体遭受致命性打击、或选择主动自毁时，主意识才会转移到其中一个分身上，同时赋予它本体的独有能力。⊥，www.８１ｚｗ.ＣＯＭ也就是说，同一时间内只会有一个真正的悟空存在。 至于分身被绑走，若是生在五百年前，恐怕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现在，经过了五百年的研究，敌人或许已经从悟空身上提取出了很多业已成型的技术，他们故意抓了一个分身，难保不会用它做出什么古怪的东西来。 “只要持续向那个分身供能。他们就能对它做出各种改造。对了，”玄奘厌恶地说，“他们之前不是打算让悟空参与到取经计划中去吗？说不定这次正是为了此事。” “还不死心啊。”白龙感叹了一句，又向悟空询问道，“你就不能……嗯……用意念个指令什么的，让你的分身自毁吗？唉说出来我都觉得太不科学。” 这个建议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否定回答。悟空失落地说：“怪我大意了，这次让哪吒这小子占了不少便宜。” “别用那种怪怪的说法。至少我们保住了天蓬。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切断他和轮回网的连接？”白龙叉着腰，俯视着不省人事的天蓬说道。 玄奘考虑了几分钟，终于做出决定。“我们把他带到高镇的猪头酒吧。找那儿的老板。” “啊？找那个宫什么然？在飞行器那闹了一次之后，她多半已经缩到不知哪个鬼地方去了吧。金……”白龙差点说漏嘴，瞥了下九尾，立刻改口道。“今天高镇的眼线没有传回她的行踪，去那不一定能找到人。而且，我们都还不确定她是不是改造天蓬的那个人呢。你这是在碰运气啊光头。”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她的确是我们要找的人，就能从她那里获知天蓬接受改造的详细经过，这样我们或许有可能给天蓬的大脑再加上一道防护。” “也就是说，就算真的找对人了。还不一定有现成的办法，还得我们再去摸索。” “那么你愿意不定期冻结天蓬的灵魂吗？如此可以避免再受到此类攻击，直到哪吒打上门来抢人，或者太上老君现了我们在利用他的法宝，使出反制手段。” “你这连解决问题的可能性都没有。”白龙夸张地摇头道。 “所以你明白该选哪条路了？”玄奘说完，扫视了一圈在场的队友，最后目光还是落到了白龙身上，“悟空要留在这里保护基地，只有你是最好的人选。此去一定要万分注意，高镇位于棱镜屏蔽区外，一旦找到人，立刻返回。趁哪吒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就行动。” “等下，非要带这头猪一起去吗？”白龙看了眼还没恢复原形的天蓬。 “带，这是让对方相信和帮助我们的最快方法。” 于是白龙扛起天蓬，在周身重新启用了微粒干扰，当即启程前往高镇。 会不会太冒险了点？当然，简直不能再冒险了。若不是遇上这种突情况，怎么会采用这种将同伴暴露在敌人眼皮底下的做法？ 幌金绳和玉净瓶在此战已被启用，金角银角那边的选方案就只能废弃……安装在狂信者身上的追踪器还没有消息……天蓬的受袭又让生产计划受阻……一切都改变了，原有的安排必须做出调整。玄奘揉着眉心，思索着接下来的策略。 不过他也注意到，哪吒在此次行动中表现出了一些与从前不同的特点。对方虽然无法得知屏蔽区内的情况，却对情报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视，似乎他们更关心的是取经计划的顺利执行。这处基地里进行的一系列活动，在他们眼里大概和蚂蚁筑巢无异，否则，几次袭击就不会只是针对个人而来。 若是在以前，他们这种对基地的漠视应该算是好事，玄奘正好能利用这一点来积聚力量。但这次情况不同，他们有天庭谪仙，有觉醒型智能，还有曾经大闹天宫的重犯……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些显眼的人物，使得基地的建设总是受到阻碍，牵扯到之后的展。 前世那种动群众式的战争，是否需要随之做出一些改变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命运的安排 深夜，一团模糊的影子拖着绵延上百米的烟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山谷，留下闷雷般的轰响。∏∈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直到接近镇子边缘时，这道身影才勉为其难地降低了度，但呼啸的风声依然惊醒了不少已经熟睡的镇民。而当他们警惕地向着街道张望时，却看不到任何可疑之处。 闯入猪头酒馆的白龙用恰到好处的力道关上了店门，没有出一丝声响，甚至连被瞬间破坏的门锁都给装了回去，和刚才的风雷之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把天蓬轻轻放在了地上，抬头看向天花板一角的活板门，从门缝里伸出的步枪已经瞄准了她的眉心。 “别开枪，我不是来打动的。”白龙仰头说道，“叫你们老板过来。” 酒保认出了她的模样，轻声说：“你是玄奘先生的朋友？上次跟他来过这里。” “认识我就好办了。少废话，快点叫老板。” 酒保打开活板门，放下折叠梯，从上层下到地面。待他点亮了油灯，才看清躺在酒馆中央的高大野猪，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失控，而是询问道：“这是什么？怎么有点眼熟……” “别问了，还要我说多少次，我来找你老板的！”白龙很不耐烦地拎起他的领子低喝道。∏∈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被她举在半空中的酒保吃惊地看着她貌似纤弱的身躯，微微咂舌。他答应不再多言，让白龙把自己放下来，整理着领口说：“小姐真是消息灵通，老板今天的确回来过，但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恐怕您只有等下一次……” 白龙没理会他的解释，直接把玄奘让他转告的话甩了出去：“跟她说天蓬出事了，需要她的帮助。你肯定有办法联络她的吧。” 听到“天蓬”二字，酒保的神色果然起了微妙的变化。他从吧台后取出纸笔，写好一封短信，又不知从哪个隐匿的地方掏出一只长相奇怪的鸽子来。把卷成条的信塞进了它脚上的小金属筒。 他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得不可谓不迅，但还是把白龙看得心急如焚。注意到对方的表情，酒保解释道：“放心，这不是一般的信鸽。无论老板在世界上哪个角落。它都能找得到。”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就没有更快一点的方式吗？事情真的很紧急！”白龙指着死尸一样的猪妖说，“天蓬现在危在旦夕，没时间等你放鸽子慢慢飞！” 酒保又一次受到了震惊，睁大了眼睛说：“那个……是……天蓬先生？” 白龙懒得再跟他说。『≤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直接放弃了谈话这种低效的交流模式，切换了双眼的视图，扫过吧台，很快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轻抖手腕，伸长的右手直接穿透了吧台，从里面拉出一台无线电报机。正要敲击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又伸出另一只手从别处掏出了密码本，并不翻动，只是从眼中射出几束光线扫了一遍。就开始操作起报机来。 听着报机传出正确加密后的电码声，一贯从容的酒保在今晚受到了第三次震惊，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白龙，被后者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几分钟后，她停止了报，整个酒馆陷入了尴尬的寂静。酒保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请问您和前段时间来到镇上的两个妖王，都是玄奘先生的朋友吗？” 等待中的白龙也无事可做。只好耐着性子回答说：“是啊，怎样？” “为什么你们都如此执着地要找老板？先前两位妖王派了人手日夜盯梢，如今您又深夜拜访……” “还不都是玄奘那个光头有毛病，非要见你们老板一眼。现在又说什么只有她能够帮天蓬，我有什么办法，只好跑腿呗。”白龙抱起双臂，用脚敲击着地面，“希望你那个老板快点回来，我可没时间跟她浪费。” “老板的行踪可没人能保证。不过她有特别嘱咐过。如果是天蓬的消息一定要通知她。” “哦？说不定还真给玄奘撞了大运，猜中了些什么。”白龙忽然转过身，看着不远处那个空无一人的位置，“要真是这样，你一定能认出变形之后的天蓬吧？” 她面前的空气忽然闪动了几下，画面分成数千个小块6续消散，显出了原本的模样。没有开门，也没有任何其他动静，对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酒馆内，若不是能检测到热源，白龙或许都没法察觉她的到来。“这么说，猪头酒馆的老板真叫宫轩然？”白龙瞥了眼她的胸部，说道。 木雕面具下传来略带沙哑的疑问声：“你从哪知道的这个名字？” “早上那个液态机器人是我派过去的，听到杨婵叫了你的名字。顺便问一句，你该不会正好也是云栈洞曾经的主人吧？” 宫轩然心下一惊，暗道此人莫不是用天蓬当诱饵来捉拿自己？再看地上的天蓬已经毫无生命气息，不由得大为警觉，瞬间从风衣下抽出了双枪。然而没等她扣动扳机，双手便被白龙紧紧地攥住了。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样的怀疑，跟当初遇上天蓬一个样。我不是天庭的人，你的情人杨婵没有危险，你也没有危险，天蓬有危险，但不是我害的。”白龙叹了口气，用最简洁的语言概括了天蓬遇袭的经过。 “你们居然有冻结灵魂的能力？”宫轩然惊讶道。 白龙摆了摆手：“说来话长。那么，天蓬真的是你给做的改造？” 宫轩然迟疑了几秒，点头承认。 白龙仰头出几声干笑：“哈，哈，哈。太没道理了！光头居然能猜中这么多巧合，这难道就是命运的安排？开什么玩笑，我绝不承认！算了……总之你已经知道天蓬这副死相并不是真的死了，可以放心了吧。那么，你有办法救他吗？” 宫轩然透过面具注视着天蓬，久久不语。 白龙再次叹息，失望地说：“我就知道，不可能事事都这么好运。” “办法是有。”宫轩然忽然说，“但现在没有条件实现。”(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暗与光 ps： 你的好友神昉已上线。∮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在漫长的一生中，宫轩然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脱离轮回网的方法。尽管她本人并不受此桎梏，但洞察了轮回本质的她，无法容忍这个仙佛统治下的极端产物继续存在。 她曾经做出过许多尝试，均以失败告终。要在铺天盖地的轮回网中铸造一个不受侵犯的堡垒，目前看来是无法完成的事情。轮回网无法使用简单的电磁屏蔽来隔绝，想要达到足够的屏蔽效果，必须制造一个完全封闭的强磁场，来与轮回网的作用场达成中和，然而那对于身处其中的人会造成非常严重的伤害。 这种方法就像架着长枪向海啸冲锋的骑士，无论盔甲再如何坚固，武器再如何锋利，面对滔天巨浪依然不会有任何还手之力。轮回网已经形成了如今这般的庞然大物，在它面前，一切的对抗都显得过于渺小。 因此宫轩然开始思考另外的路线，并做出了相对完善的设想，只是一直无法实现。 新的方案要求的条件太多，原有的工业链条早已被破坏殆尽。强磁场和屏蔽室或许可以用简陋的替代方案来完成，但要造出她所设想的新型装置，需要多个领域的技术配合，而且还都是非常顶尖的技术。 “我需要制造一块芯片，用它持续射特别调制的干涉信号，使轮回网对目标产生误判。”宫轩然说。无法从根本上脱离这张大网，又不可能更改灵魂特征参数，那么让网络永远无法正确识别自己，也是一种足够有效的防御手段了。『≤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但它牵扯到太多技术要求。能制造这种等级芯片的生产线都消失了，生成干涉信号的算法需要极其强大的运算平台。把芯片植入脊椎顶端，与脑干连接，又是一项大手术。芯片的供能也是个问题，人体本身产出的能量无法支撑它的运作。最后，这还只是个设想，我连实验的机会都没有。” 白龙听她罗列了大量的技术难点。却没有显出为难的样子，反而认真地思考道：“听起来是很复杂，但凑合一下的话，我们似乎刚好能达到这样的技术要求。” “真的？”宫轩然怀疑地问道。对方虽然使用某种手段冻结了天蓬的灵魂。证明他们的确有一定的技术能力，但入侵轮回网和彻底脱离轮回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她实在无法相信，现在这时候还有人能在凡间保留完整的科技体系。 “啊，大概吧。”白龙敷衍地答道。分子重构机的战略意义。就在于它能跨越绝大部分生产基础，直接搭建空中楼阁。再加上有她这个强大的人工智能，和白骨精那个浑然天成的外科医生，应该能实现宫轩然的设想。“具体的回去之后再说，总之既然你心里有方向，先试一试总是没错的。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她催促道。 宫轩然还没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准备，仍将信将疑地打量着白龙。想不到这一天竟会遇上这么多变故，刚摆脱杨婵那个大麻烦，又忽然撞上了眼前这个自称是天蓬伙伴的杀手机器人。⊥，www.８１ｚｗ.ＣＯＭ不过她也庆幸自己没有太快离开。要是按原计划趁着夜晚更换藏身之处，就没法这么快赶回来了。 她低头注视着天蓬那张久违的面孔，即使变成了猪妖，她也还是能一眼认出。再次见面，他却已陷入致命的威胁当中。是该选择放弃，及时止住更大的损失，还是要跟白龙回去，抓住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呢？ 宫轩然轻叹了一声，答应了白龙。她吩咐酒保做好善后工作，然后让白龙跟着自己从一条隐蔽的路线走出了高镇。“你是怎么过来的？”路上。她忍不住问白龙，“蛇盘山离这四百公里，路还很绕，可你说天蓬遇袭才刚刚过去没多久。” “跑过来的呗。”白龙天蓬往自己肩膀上提了提。“要不是怕这家伙被风刮烂，我还能更快。不过你的话，可能没办法拎着一起走。” 听她解释完自己那种乎常理的运动方式后，宫轩然不由得后怕地多看了天蓬几眼，说什么也不让白龙再用同样的方式返回。 “那怎么办？开车得慢死。” 宫轩然示意她后退，从风衣下掏出一支骨笛。吹出几个短促而诡异的声音。那声音不是很响，但音色非常特别，顺着风传出很远。过了不久，空中传来越变越响的风声，黑暗中一片巨大的阴影移了过来，盘旋着从天而降，在地上缓冲了好几步，才终于停稳。 “这么大的鸟啊！”白龙惊讶地打量着它，很难相信这只翼展至少八米的鸟居然能够飞起来。 宫轩然拍了拍它的尖嘴，说：“嗯，这可是好几个部落供奉的神兽。可惜从进化上看，这种体型没法长久地遗传下去。” “能带得动猪头吗？” “没问题。”宫轩然让她把天蓬放在地上，那只变异的秃鹫很快把他抓了起来，她自己和白龙则用皮绳固定在另一只爪子上。秃鹫扇了几下翅膀，在几股旋风的托动下升上了高空，向远方滑翔而去。 …… …… 黎明时分，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郁郁葱葱的山林间时，已有三人站在山门外，向两名眉清目秀的少年告辞，继续踏上行程。 高大的石门在他们背后缓缓关上，重新变成平淡无奇的岩壁。神昉回忆着这几日在道观内的见闻，仍是忍不住啧啧称奇，慨叹道：“想不到山间竟有如此神妙之地，果然不虚此行！要不是有仙人好心指路，我们差点要错过一番奇遇了。” 在他左边，黑熊精担着行李，舔了舔嘴唇说：“他们款待的草还丹也是美味无比，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能让我们长寿几年。喂，奎木狼，你在天庭时有没有吃过啊？” 走在神昉右边的狼人摇了摇头：“当神仙时，本来就能无限往生，不需要吃这些延年益寿之物。其实五庄观内真正的宝物是那智慧果，就是神仙也难得赏赐，我们就更别想了。唉，要是能吃上一颗，也就不用在这凡间百般苦修了。” 神昉却严肃地说：“奎木狼，切不可再生僭越之念。观音菩萨让你与我等同向西行，正为磨练你的意志，赎清你的罪过。别忘了，你是怎样被贬下界的。” “圣僧教训得是。”狼人低下头说。 黑熊精迎着朝阳校正了方向，在心中估算了一下走过的路程，问道：“圣僧，我们此行突然绕道，拜访五庄观，再按原路折返，可要走不少冤枉路了。此处向西南五百里远近，有个乌鸡城，不如先到那补充物资。说不定能在城里换到车马，也好过徒步行进。” 神昉低声赞同，在两名兽人的护送下走出了山林。离开万寿山前，他又回头望向已然看不见的道观，回想起镇元子对他说过的话，暗暗握紧了腰间的慈悲之枪，思绪万千。 慈悲之枪早已能正常使用，他也不再出现当初那种晕眩。这一路惩恶扬善，再没遇到黄风大王那般的邪魔歪道。妖怪和歹徒都俯认罪，被解救的民众也对他百般赞颂。一切似乎都很顺利，只要到得天竺取回真经，再传扬天下，便可完成度人之业，世间太平。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神昉脑中不觉又回响起镇元子对他说的那句话来。 “若人人皆须度及彼岸，又何苦世世生于此间？”(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原罪 庭院中忽然狂风大作，让正端坐于殿内冥想的道人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他抬眼望向门外之人，淡然笑道：“你每次到访总要弄得声势浩大，好不容易长成的绿树都要被吹折了。” 身穿银甲的仙人并不接话，神情冷漠地跨过门槛。守在门外的两名道童知趣地关上殿门，退到远处，留下他们二人进行密谈。 “和尚已经走了，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杨戬回道：“从蛇盘山放出来的那伙疯子，已经在外面游荡了好几日。你是打算在这干坐着，直到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么？” 镇元子从容地说：“没有谁会在意他们。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时候到了，我自会处置。” “昨晚哪吒袭击了蛇盘山，在失去灵魂信号的情况下，没有在地府回收到天蓬的灵魂，这势必导致地府受到加倍关注。一旦那群人中有谁在这期间死亡，很有可能会被波及。你不能继续把他们放任在外。” “又一次空手而归么？”镇元子微笑道，“看来你挑中的目标果然不同凡响。⊥，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杨戬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烦躁，“他们一再挫败出手的神仙，换来的可不会是仙佛的退缩，而是更猛烈的打击。我实在是没料到，玄奘那该死的家伙，竟然一个人都不肯拿出来牺牲。他以为自己在带着大家走向胜利，其实却是在把坟墓挖得更深。” “所以，你才会选择推他们一把。可是二郎神啊，你又如何确定，你所选择的道路就比他们更明智呢？”没等杨戬回答，镇元子又自顾自地叹道，“唉，也罢，我已经被你强行拖上了船，成也好败也好。都只能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了。” 和那些早早在战后清剿中覆灭的力量不同，由他所掌管的五庄观，从末日之战开始就隐忍在世界的一角，坚定地保持中立。直到整个世界格局被重新构建，成为凡间所剩无几的，或许应该是唯一的私有科研机构。 毫无疑问，对于这样一个管控之外的势力，仙家和佛门皆欲除之而后快。然而早期的五庄观便已拥有他们无法忽视的力量。并且面对他们的威逼利诱，镇元子始终不卑不亢，坚决不加入仙佛集团，但也并没有反对他们对世人的统治。如此，五庄观依旧作为一支遗世独立的特殊力量，默默存在于世间，为人类保留着奄奄一息的火种。 而随着仙佛实力的不断壮大，镇元子也不得不献出自己的技术成果，用一定程度内的合作换取五庄观的和平。⊥，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他很清楚，从那一刻起。自己的中立地位已经产生了动摇。这是早已预见到的趋势。平衡终究会被打破，在纷争到来之前选好自己的立场，已经成了不得不去做的事。 幸运的是，他终于等到了天神们的分裂。尽管最勇敢的抗争者已经死去，他所造成的裂痕却不会轻易平复。此刻在他的殿中，便有一名洞见真相之人，虽然所为的目的并不那么崇高，但也算一个好的开始。 “可惜了那个初见规模的基地，刚有起色，就要因你而摧毁。玄奘这个人。倒让我想起当年的金蝉子。他很明白，只有动群众，才能以微弱之势崛起，从而赢得战争。也只有群众的战争。才有可能获取真正的胜利，将那些凌驾于世界之上的利益团伙彻底推翻。” 对于镇元子的言论，杨戬很是不以为然。他说：“如果没有轮回网的存在，或许金蝉子还能靠古代的兵法获胜。玄奘和他一样，都还没有看到关键所在。更何况玄奘比金蝉子差了那么多优势，我并不看好。眼下的状况。阻止取经才是第一要务。在他们闷头展那个蚂蚁窝的同时，神昉已经越走越远。而取经队所劝化的民众，很容易就会被利用起来……不提也罢，能不能撑过此劫还说不准呢。” 听着他这一番话，镇元子不觉陷入了沉思。对于仙佛治世手段的演变，他可以说是最佳的见证人，而且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更能现其中的重点。 最初，保留了人类科技结晶的仙佛集团只有一个很单纯的目的：消除战争，让人类得到安稳的展。清剿了所有残余武装之后，剩下的人的确也赢得了一段美好的时期。占据主流的是一群最有智慧的人，一切科研项目都是那么纯粹，只想尽快治愈战争的创伤，让世界恢复生机。 然而人性就是这么可悲的东西，哪怕世上只剩最后两个人，面对利益和诱惑，也足以爆出所有的丑恶。 科学家们以最平等的态度为每个幸存者提供生存所需，却依然引了不满。最大的声音，自然是咆哮着让他们滚出科研机构，和所有人一样活在废土之上。人们才不关心是谁研究出了净水器和有机食物合成机，他们认为这些人一定私藏了更好的东西，即使那能给所有人带来好处，他们也不能容忍对方舒舒服服地活在温室内。 战争从未改变。 有人从废墟中找到了旧世兵器，并用它们仿制出更多的武器，开始组建军团攻打这些研究者。更多的则是攻击和他们处境相似的人，因为那样夺取资源更简单。没有更好的办法，掌握了绝对力量的两大组织，只好再次展开了大清洗，并重新考虑起构建完美世界的方法来。 罪恶和生存条件的好坏无关，和阶级差距也无关，或许那些行为并不能称之为罪恶，也不是人类独有，任何生物都拥有同样的本能。获取资源，种族延续，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只不过自我意识与这些本能的混合反应，制造出了许多麻烦的衍生物。 绝大多数的人都只能站在个体的角度看待一切。当人们聚集到一起并自由展，在集体无意识的拖累下，暴露出的则是每个人共有的缺陷，并且它们将成倍放大。直到情况恶劣到无以复加时，才又慢慢为了生存开始反省。生物与自然之间亿万年的故事，就书写在这循环往复的曲线之上。 仙佛集团当然不希望将时间浪费在这种自我调节的过程中，既然无法避免这些负面影响，就索性划清界线，将普通人彻底隔绝在外，只要不致被他们影响到就行。 轮回网的出现，为这一设想的实现创造了绝佳的条件。然而他们却并不自知，走出了这一步以后，那些纯粹的东西都已变质。 神们忘了，他们也不过是人。(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控制 最稳固的统治，依赖于对思想的绝对控制。￠￡八￠￡一￠￡中￠￡文，www.81ｚｗ.ＣＯＭ轮回网可以做到这一点，但在达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之前，仙佛也走了不少弯路。 先于轮回网提出的方案都较为传统，例如划定无法自由出入的生存区，将人类圈养起来；或者使用大量的机器警察进行高压管制，从出生开始就施予奴化教育；又或者把所有人泡在营养液内，接入到虚拟实境中度过一生。 但这些方案都因为各自的局限性被一一否决，一个基于思维控制新设想被提出，那便是轮回网的雏形。 由早期轮回技术升级而来的轮回网，最初并不用于支撑全球的投胎转世，而是用来探测所有人的思想。无数神经细胞中的化学反应所散到外界的微弱信号，被无处不在的作用场捕捉，经由量子计算机阵列强大的运算能力和高度达的机器学习技术，对思维活动的特征进行精准识别，能够随时现任何不符合要求的思想。 一开始负责这套系统的是天庭的神仙。他们设立了一张敏感词列表，一旦现谁有造反的念头，立即对其进行处决。但渐渐的，此种机制的缺陷开始显露出来。识别算法具有相当程度的智能，保证不会歪曲思想的本意，问题其实出在裁决者这一端。(w)神仙们对于“造反”念头的判别标准难以达成统一，这毕竟不是一个可以量化的概念，最终他们只能制定一些模棱两可的规则，给人为判断增加了不少无谓的工作量。 另一方面，人的思维活动太过复杂，再多的噪声过滤也没法对付这些混乱无序的念头，很难界定一个思想是根植于其主人心中，还是仅仅过了一下他的脑子。尽管识别算法的过拟合现象被不断动态修正，算法自我进化的度依旧跟不上实际的需求。 于是神仙们更改了判断标准，只有现目标行为和被捕捉的违禁思想产生确切关联时才将其定性。至于处于违禁行为边缘地带的对象，则只好抱着宁杀错莫放过的想法来处理。 然而这样的方法却适得其反。人们开始变着法子隐藏自己的想法，并且还真给他们抓住了识别算法的漏洞。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以人力对抗量子计算机队列这种不可思议的情形竟变成了现实。压迫势必引起了反抗。违禁思想不减反增。 而由于作用场对神经信号的放大和捕捉是一种有损探测，受其长期影响，人们的大脑产生了生理性变化，使探测效果逐步减弱。这让天庭不得不考虑改变原本的做法。 此时，大雷音寺方面提出了轮回往生的理论。∮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通过对群体心理的研究。他们现大多数人往往会寄希望于死后的世界。一旦对天堂或是下辈子的存在深信不疑，人们通常就会做出一些自我约束。而将思想探测降级为更温和的灵魂采集之后，大脑抗性问题也迎刃而解。 随后，大雷音寺建立了更完整的轮回观，并且不仅仅是将其当作一个宗教教义，而是让它成为一套实实在在的机制。佛门提供往生和灵魂检阅的技术，天庭负责地府和采集器等基础设施的建造，真正的轮回网得以诞生。 投胎转世的概念开始为凡人所熟知，阴德和报应也成了每个人时时在意的东西。诵经机被安置到每一个聚居点，没有人对其产生抵触。大家都开始自地供奉天神。当他们以为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时，他们便成了信仰的奴隶。 目睹了整个展历程的镇元子感到十分悲哀。当凡人的思想被绝对控制的时候，那些自立为神的研究者们也就背离了科学精神。控制凡人，对神们自己也是一种控制，但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堕入这个狭隘的怪圈。 “难道仙佛就止步于此了么？能源明明已经不再是问题，生态也完全可以恢复，但你们却习惯了统治，将人类整体压制在愚蒙时期。若为根绝战争，分明还有更好的方式，是时候收手了吧。”他曾对太上老君如此说过。和那些沉浸在统治之位的天神不同。老君是少有的依然保持着纯粹科学家姿态的神仙。 然而他的回答令镇元子失望，他说：“留心你的言行，镇元子。我虽不会像玉帝和如来那样因此处罚你，但你须明白。大势已成，我们和其余的人类，已不可能再回到原本的关系。” “那就离开这里，去其他的行星，放这里的人们一条生路。” 太上老君脸色一沉，皱眉道：“你以为近地长城是因何而建？当年的先遣者中。原始天尊和灵宝天尊都与我们反目为敌，弥勒至今杳无音讯。一旦我们离开，谁也不知道这里会生什么事。在所有隐患解除之前，我们只能将一切保持在可控范围内，免得多生事端。” 镇元子无话可说，这是几个核心人员都不愿提及的往事。为稳定人心，其中的深层原因一直是谈论的禁忌，大多数天神都不愿因此而遭到贬谪。但有一个人，却谨慎地追寻着那些隐密的线索，偏要查出事情的真相。 “取经计划必须被阻止。”身为该计划的谋划者之一，杨戬竟然要破坏此事，实在出乎镇元子的意料。“我自己不便出手，如果失败，之前做出的努力就白费了。只差一点就能得到答案，不能在此时出错。”他对镇元子说，“不过最近出现了一伙反抗军，可以借他们的手来实行，但以我目前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与其联络，需要你的帮助。” “为什么要这么做？”镇元子不解道，“你也是天神的一员，稳定民心，驯化叛军残党，难道不是符合你利益的事吗？” “那只是公开的说辞，真要达成目的何必绕这么一个大弯子。”接着，杨戬把自己目前掌握的一些情况告诉了镇元子，让他震惊不已。 回想起上一次会面，镇元子依然有些难以消化。在按杨戬的安排，完成与神昉的接触后，此次他又接到了新的任务。“尽量拖延如来交给你的那几项研究，给我再争取点时间。玄奘无意中与你建立了两条间接联系，把它们利用起来，制造机会，这样你和他的交流就不会显得突兀。”杨戬说道。 镇元子沉吟片刻，问道：“二郎神，如果事情真如你所想的那样展……其他人该怎么办？” “那就不是我关心的事了。我不为凡人，只为神仙。”杨戬冷冷地回道，“你也少做多余的事，别忘了金蝉子是怎么败的。” 在他离去后，镇元子又走到庭院内，静立良久，最后长叹一声，进入五庄观内隐藏的升降梯，沉入深深的地下空间。(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前尘 以宫轩然见识之广博，在看到蛇盘山内部的一切时，还是忍不住出了惊叹。??八一中▼?文网www.81zw.ｃoｍ ?让她意外的并不是出现在这里的高科技产物，而是那种先进和落后并存的不协调感。 比如说，这里有能源回收式的熔炉，却并没有能与之匹配的供能和维护设备。占据了钢铁厂大部分空间的巨大熔炉，采用的竟然不是核反应堆，而是靠焚烧煤矿和大堆连接到一起的能量电池来提供能源。 在残缺不齐的条件下，能源利用率被挥到了极致。他们把熔炉所产生的热量引至净水器，完成此处的水循环，其余逸散能量也都被收集起来，供应给一些小型生产设施。 这些生产设施非常老旧，怎么看也不像是能产出无人机零件的样子，但宫轩然分明又在钢铁厂和地下的矿洞里看到了许多机器人。除去那部分明显是拿天庭无人机改造的以外，还有很多机器人是由简陋部件拼凑而成的，那些看上去像废品大杂烩一样的东西却运转良好，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它们不仅被用于采矿，还被派到山脚辅助种植。那里的耕地也来得有些怪异，明明周边土质极差，也没有活动的河流，却凭空冒出几块还算肥沃的土地来。在这片不大的耕地上，两台无人机被几个工人很不熟练地操纵着，来回进行浇水和施肥的工作，看起来有种荒诞的感觉。?■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 钢铁厂的内部结构一目了然，宫轩然并未在其中现像样的生产线，她不相信那几个土制机床能做出无人机所必需的芯片。这里的工人数量不多，技术水平几乎为零，没看见有谁在从事真正意义上的设计和制造活动，那么事实真如带自己前来的白龙所说，眼前的一切都是由仅仅几个人构筑起来的？ 在她的注视下，白龙满嘴牢骚地把天蓬平放在地上，向一个光头男人抱怨起路上的麻烦来：“要是这两人按常理互留个信物就好了，我也省得背着头猪来回跑。” “你就是玄奘？”宫轩然问道。 “不错。”玄奘打量着这个隐藏在皮风衣和木雕面具背后的女人。感觉到对方也同样在审视着自己。 宫轩然沉默了一会儿，环顾四周，说：“那么，这就是你和白龙强行拐走天蓬的目的吗？” “不全是。这期间生了很多事情。不到一个月以前，我们才刚刚攻下这里，将此立为据点。” “从夺取这处钢铁厂，到展成现在这样的规模，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宫轩然难以置信地问道。?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m ?“就算是在原有基础上改造，也太快了点。我可不相信无人机也是这地方原配的。” 玄奘回答说：“我们采用了一些特殊手段。但能够这么快造出这些东西，大部分还是天蓬的功劳。除了这些以外，你在外面看到的预警系统也是他的手笔。” “他在高镇时就已能拿到各类资源，却没能看到他办到这一切。即使没有仙佛的制约，他个人的能力也并不足以完成这些，所以我很好奇你们所谓的特殊手段究竟是什么。” “在此之前，我们还有些事要与你确认。虽然路上白龙已经把情况都告诉了我，但对于你，我们依然存在很多疑问。”玄奘看了眼仍未恢复意识的天蓬。向宫轩然询问道，“介意我把他唤醒吗？” “请便。” “本以为你会拒绝。天蓬在云栈洞期间你从未露面，他到了高镇以后，你也只是借一家酒馆默默关注着他。我还以为，你是不会与他相见的。” 然而宫轩然却回道：“我并没有说，自己会摘下面具。” 玄奘挑了下眉，转向另一边的九尾，示意她解除天蓬的灵魂冻结。九尾照做以后，又依言退出房间，只留下他们几个和白骨精。 天蓬恢复意识之后。身体也慢慢变回人形。他的变化度似乎和身体状况存在直接联系，对他而言，上一秒还处在噪音攻击中，因此身体仍很虚弱。他花了几分钟才完成了变形。神情恍惚地坐了起来，用力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才睁开眼睛，茫然问道：“哪吒走了？” “已经过去一整天了。”白龙毫不客气地掰过他的头，面向宫轩然，“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位是不是你的老情人？” 在玄奘的解释下，天蓬好不容易理清思绪，呆呆地看了宫轩然一会儿，才说：“不好意思，我不记得那位小姐长什么样，而你又戴着面具……” “知道啦，你想看人家的胸对不对？”白龙坏笑着转过头，对宫轩然说，“路上跟你说过了，他只记得你的胸，所以你要不要现在脱下衣服？” 天蓬慌忙阻止道：“不不不！请不要对人家提这种要求，太无礼了！” “又不用全脱掉，你急什么？再说还不知道你当初记得的是穿了多少层衣服的胸呢。” 宫轩然被面具遮挡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她只是默默看着这两人，然后面向玄奘叹息道：“你在不确定我身份的情况下，是怎么有勇气让人把身处险境的同伴搬到酒馆，以此引我出现的？” “综合了一些猜测，在存在成功可能性的前提下，决定试一试。实不相瞒，这些猜测中，天蓬对你仅存的那点记忆是比较重要的一条。”玄奘一脸认真地答道，让天蓬不禁别过了脸，接着他又说，“并不是到现在才想确认你的身份，你会选择救他，就证明你正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我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要对天蓬隐瞒自己的存在？” “很简单，他身份敏感，我不想因他而暴露。”宫轩然答道。 玄奘点点头：“他的确是最薄弱的一环。”天蓬低头出悲痛的叹息。“那么为什么要帮天蓬恢复人形？”玄奘又问道。 宫轩然微低着头，似乎在犹豫什么，片刻之后，才用她那沙哑的声音答道：“算是还他一个人情。” “我们以前见过？在我被贬下凡尘之前？”天蓬惊讶地问道。 “比这更早。因为你肯定不会想起来，告诉你也没关系。”宫轩然的声音忽然带上了几分感慨的笑意，“在你成仙之前，你曾救过我一命。”(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人型工厂 “成仙之前……如果是那时候的事，我的确是不记得了。●八??一中■文网．ww.8１zw.cｏm ★天条使然，非我所愿，请原谅。”天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疑惑道，“咦？如果我是在成仙之前认识的你，那么现在你应该……” “不错，这期间我一直没有死，记忆自然也没有因轮回而断掉。”宫轩然缓缓说道，“我已经三百多岁了。” 众人皆露出讶异的表情，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白龙夸张地叫道：“难道你其实是僵尸吗？怪不得不愿摘下面具，全身又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不是。不过你们也别再问下去了，既然三百年来我都没有向谁显露过身份，你们自然也不会例外。”宫轩然的声音里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天蓬的忙我会继续帮，只要知道在这件事上我会尽全力配合你们，就足够了。” 看她态度如此坚决，玄奘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不过出于好奇，还是问了些关于对天蓬所做的身体改造的细节。 “怎么认出他来的？”宫轩然轻笑道，“天蓬就是变成猪，也是一只正直到不可思议的猪，一眼就认出来了。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m ▲” “宫小姐是认真的吗……” “开玩笑的。当时杨婵提到过你被贬的消息，我就顺着她给的坐标查到了你。啊，对，就像你们从杀手机器人拍摄的影像里看到的那样，我和杨婵是朋友。”宫轩然对天蓬解释道，“不过杨婵本人并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怨，她一直以为我是看中了你的长相。老实说，这是个不错的掩饰，我也顺势不去纠正她了。 “至于改造的方式，因为没有灵魂采集器，而且灵魂转移操作容易留下痕迹，所以采用了身体改造的手段。天蓬的体内被植入过携带特殊转录因子的逆转录病毒，可以让他当时那具猪的躯体重新生长为人类。由于不是重新制造的身体。无法改变他的容貌，但在天庭对谪仙的冷漠态度下，这种程度的事件不会引起太大关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前期我还是留在高镇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刚放心下来。要出一趟远门，他就遇到了你们两个。”从面具之下隐隐投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玄奘和白龙身上。 玄奘仿佛对自己的行为毫无自觉，略过那段经历，继续就天蓬的身体状况进行探讨：“你是否知道。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天蓬在几个特定条件下还是会变回半猪的形态？” 宫轩然点头道：“这的确是计划外的副作用，毕竟新基因在表达过程中的部分突变无法预知。云栈洞的设备是跟杨婵借的，为掩人耳目，用后就销毁了，因此至今没有给天蓬进行修正。但我觉得它也无伤大雅，不是么？” 玄奘感觉似乎自己都能透过她脸上的面具，看到不怀好意的微笑，就跟白龙脸上的坏笑一样。可怕……在心中默默叹息了一句，他又抬起头，对宫轩然说：“我们验证过。他身上的变化，尤其是脑部构造的改变，会对轮回网存在一定的抵御作用。虽然你提出的方案也很不错，但要是能让天蓬的身体改造更进一步，使他本身便具有抗性，也许会更好。” “很遗憾，我对灵魂原理并没有那么深入的研究，做不到。” “我明白了。”玄奘略一思忖，又微笑道，“既然如此。就用芯片那套方案吧。” “看你说得这么轻松，我很想知道，在这种地方你要怎么做出符合我要求的芯片来？那些机器人内部的型号并不适用，我以前就试过。改装是行不通的，只能从头做起。”宫轩然看了看四周，问道，“难道你有办法徒手捏一块出来？” “关于这个大可不必担心，基本的材料我们都有，而我的同伴代表了大半个工业生产体系。是移动的工厂。”玄奘向白龙摊开手掌，后者骄傲地挺起胸来，“你只需要跟白龙聊好需求，她就能为你设计出芯片的基础模型。担心可靠性的话，甚至可以让她在模拟实验中将模型调整到彻底完善为止。” 接着他又走到神情淡漠的苍白女人身边，向宫轩然介绍她的能力：“随后的植入手术，白骨精可以轻松胜任。她会保证天蓬的绝对安全，芯片和脊椎、脑干两部分的连接，交由她来完成，会比任何医疗仪器都来得直接有效。” “别忘了告诉人家，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白骨精极细微地弯了一下嘴角，补充道。 宫轩然抱着明显不相信的态度打量着她们，尽管来的路上白龙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她和玄奘的态度都显得有些过于随意，给人一种儿戏之感。不过话说回来，这种随意的感觉，会不会是因为那些异想天开式的做法，对他们而言都是理所当然的小事呢？ 但宫轩然回顾自己来到蛇盘山以后的各种神奇见闻，对于这些人接下来要展现的手段，不免又有些期待起来。 “那……我做什么？”天蓬忽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等芯片做出来，你在手术台上趴好就行。”宫轩然接下来的话，让天蓬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信号调试没法脱离实体连接，所以你脖子后面那个开口，大概得维持一段时间了。” 工作分配好之后，众人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芯片制造工作。 白龙的能力着实让宫轩然大为惊讶，她在从前的研究中使用过人工智能来进行辅助设计，但从来没有哪个人工智能会像白龙一样，对她的描述理解得如此精准透彻，甚至某些她自己都不确定的地方也能为她补足，并不时提出极有价值的建议。一旦投入工作，白龙便收起了平时那副顽皮的姿态。宫轩然感觉自己面对的完全不是一个人工智能，而是一个真正的天才，时时都能感受到对方那种望尘莫及的睿智。 随着交流的深入，那个名叫白骨精的奇妙生物，也让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宫轩然必须竭力抑制住研究她的冲动，才能将注意力集中到芯片植入方案的讨论上。白骨精对干细胞转化和激素控制的能力，给宫轩然提供了新的灵感，让她决定采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连接方式，也许能达到高于预想的效果。 而整个制造过程中，最让宫轩然在意的，还是那台分子重构机。(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初步进展 当看到投影中的芯片模型从分子重构机的打印端口生成时，宫轩然不禁想道：这何止是不属于凡间的科技，就是对上仙家法器，恐怕也不遑多让。八一■■中?文★网．ww.81zw.coｍ ●三百多年来在凡间的游历，加上结识杨婵以后对仙佛的进一步了解，让她瞬间意识到了这个装置的巨大价值，对玄奘他们的来历也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由于一向独善其身，对于反抗军这个群体，宫轩然鲜有直接接触，但她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和天神的力量抗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队伍中存在天神里的背叛者。反抗军拥有一些尖端科技产物，本是不足为奇的，然而在实力对比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他们竟然能研究出仙佛都不曾达成的技术，实在是惊人的成就。 金蝉子，从白龙口中说出的这个名字，让宫轩然心中的疑惑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她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世人对于他的记忆几乎全被抹去，远离战争的宫轩然也只是在杨婵那里听到过关于他的传闻。单从科学成就上而言，他可算是杨婵心目中的第一偶像，但她对金蝉子的其他事迹不想多作评论，只做了不带感情的描述。 零散而简略的片段并不能掩盖那个传奇的形象。如来的第二弟子，抗争的起者，反抗军的最高领袖。作为旁观者，宫轩然更能理解在这场几乎毫无胜算的战争中，做出那一切的人该有多么强大。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距金蝉子的牺牲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本以为有关他的一切都已在最后一战的打击中覆灭，没想到他仍在这世上留下了痕迹，继续造成深远的影响。 眼前这台机器最大的意义，可不止于在缺乏完整工业体系的情况下制造高精度物件。在现第一块芯片存在些许瑕疵之后，白龙随便把它扔回了分子重构机的材料入口，修改模型，重新又做了一块。正是这个简单的操作，给了宫轩然极大的震撼。 她忽然意识到，整个重制过程中。消耗的只有能量，几乎没有任何材料的损耗。这相当于已经踏上了质能转换的门槛，如果它的运算力和控制强度再进一步，突破到原子尺度??那便实现了能量到物质的直接转化！ “关于这一点你就想得太多了。”白龙说。“跨出这一步的意义，不亚于生物自然进化出高等智能。它叫分子重构机，却也不是随便升级几个配件就能变成原子重构机的。” 通过她的讲解，宫轩然也了解到，这种重制并非完全没有损耗。对精度要求越高的产品，重制的影响越大，尤其是纳米级的电路。在前期设计确定之后，便不能再用这种不负责任的方式来调整芯片结构。 “不过还是很了不起。”宫轩然感叹道，“能让你们在只有金属和电子废料的情况下造出机器人来，还能完成原料复用，简直是最完美的芯片制造机。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ｍ ■现在我开始对完成这块芯片有信心了。” 从确定模型到实际生产，总共花了将近两天的时间，在芯片实体制造出来后，便要开始进行内置逻辑的编写和供能装置的制作。再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植入和调试阶段。能不能实现欺骗轮回网的功能，就看这最后一步了。 工作的间隙，宫轩然来到蛇盘山外的平台上透透气。一片巨大的阴影从她身上掠过，随着呼啸的风声飞快地移向远方。她将目光从巨型秃鹫的身上收回，看到了那个青松般挺拔的背影。他的身体显出刀削一样的刚硬线条，质感怪异的毛之下隐约闪动着金属光泽。 “那么，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悟空了。杨婵时常提起你，你果然……很特别。”宫轩然说道。 由于消息渠道匮乏，最开始她并没能把眼前这些人，和杨婵略有耳闻的那起重大事件联系在一起。在确认玄奘他们即是袭击了五指监狱的那伙人之后。她一直期待能亲眼看到悟空这个金属生命体。可惜这两天他似乎在忙着什么事情，宫轩然自己也脱不开身，一直没能遇上。 悟空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转过身。用略为冷漠的表情面对着她，问：“那只鸟平常的活动范围有多大？” 宫轩然对他的态度感到有些莫名，但还是坦然回答道：“它食量比较大，这附近猎物又少，大概会跑挺远去觅食。怎么了？” “它太显眼了，我只好叫它近期远离此地。本以为你是个很谨慎的人。没想到会驯养这么招摇的动物。” “神仙可不会在意这种程度的变异生物，至少它没给我惹过麻烦。” 悟空摇了摇头，皱眉道：“不是神仙，有人注意到它了，很多人。而且它说看到一大群人正在集结，似乎要从对岸渡过流沙河。但它脑子似乎有点问题，说话很不清晰，我没能了解到更多。” “你真的能跟动物交流啊……”宫轩然惊讶道，想起了杨婵对悟空那些能力的描述，接着回过神来，问道，“它看到很多人在集结，意味着什么？” “我不清楚，正要告诉玄奘。” “告诉我什么？”因为看见他们两个在交谈而正好往这边走来的玄奘问道。悟空把从秃鹫那里获得的消息重复了一遍，征询道：“我要不要过去查看一下？流沙河的话，一个早上足够来回。” “最好不要现在去。虽然这几天的巡逻中没有再遇到哪吒，但手术就要开始了，芯片的连接需要维持一段时间，天蓬绝不能在此时遭遇危险。”玄奘回道。 对于哪吒的动向，悟空同样感到奇怪。听了他的疑惑，玄奘解释道：“他肯定现了天蓬没死，不继续攻打这里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在等太上老君的决定吧。他们会从战斗记录中认出幌金绳，加上在高镇的金角银角和它们手中的两把七星剑，就能推测出我们已经复制了那些法宝。他们对紫金葫芦和玉净瓶必然有所忌惮。”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所期待的反应。” “没错，就是时机有点不对，我们不能再拖延了。”玄奘看向宫轩然，“今晚就开始芯片调试，能做到吗？” “没问题。” “那些在流沙河对岸的人怎么办？”悟空说，“虽然信息不全，有大批人马在聚集这一点总不会错。不弄清情况的话，让人很不放心。会是冲我们来的吗？” 玄奘摇了摇头，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宫轩然却说：“你们也不必太过敏感。我去过流沙河，那地方不是随便就能通过的。大概只是又一起稍微大型的帮派斗殴而已。” “如果事情和某位老朋友有关，性质可就不一样了。”玄奘回想着那只几乎被遗忘的西行队伍，缓缓说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兜率宫 一片死寂中，单人飞船渐渐进入了兜率宫的对接轨道，由牵引器收入舱内。∮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哪吒凝视着占据了整个视野的巨大球体，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到来，内心依旧充满了敬畏。独立于天宫所有舱室的兜率宫，位于第三十三号同步轨道。这里拥有整个天庭最尖端的研究成果，五百年来其技术水平一直处于领先地位，从未被撼动过。 从飞船上出来之后，仙童指引着哪吒踏上一条细长的走道。它和其他所有的走道一样，笔直地通向兜率宫的中心。而这些走道各自从不同起点、以不同角度和朝向连接到中央球体上，通过人工施加的重力将来者固定于它们所在的平面上，不辨上下，不分左右，让初到此处的人免不了产生极其强烈的错乱感。 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大量无人机在交错纵横的走道间穿梭，各司其职。它们颜色单一，通身非黑即白，而且多为球体。忙碌的时候，犹如一大团飘忽不定的电子云。 球体，这里的一切几乎都是球体，兜率宫的核心也和外层一样是个球形空间，当哪吒来到门前时，正看到那位老人倒悬在远处的零重力实验区，神态自若。几个世纪过去了，他依然维持着成仙之际的模样，没有像其他神仙一样选择回复青春，而在所有天神心目中，他也的的确确是最为崇高的长者。 哪吒静候着，直到太上老君忙完了手上的事，降到与他同一个平面上时，才带着罕有的恭敬，行礼道：“打断了太上道祖的清修，请见谅。八?一★中?文?网．ww.81ｚw.com ■” “无妨。让我提前出关，那确实是个足够的理由。”老君开门见山地说，“那份棱镜影像我都看了，二郎真君后来又补充了一部分，加上你那晚的战斗记录。情况已经很清楚了。金角银角，和我那四件法宝，无疑被人进行了复制。天蓬的灵魂连接突然丢失，十有**是与此有关。” 哪吒略一点头。接着说：“晚辈正因疑心反贼手上拿着紫金红葫芦与羊脂玉净瓶这两件强力法器，才暂时按兵不动，等待道祖指示。” 太上老君抚着苍白的长须，回应道：“不进攻是正确的。普通的天兵，你的化身。都不是妖猴的对手，若亲自上阵，还可能中了他们的奸计。” “然而晚辈回想当晚的战斗，仍有一事不明。若反贼手上确有那两件法宝，为何直到最后也没对我方使用？那妖猴被晚辈步步紧逼，数次陷入危局，还差点耗尽能量，为何到了这步田地也拒不出手？” “自始至终都不显露紫金葫芦和玉净瓶，无非是想藏到他们认为合适的时机，当作杀手锏使用。不过没针对你。而是用在天蓬身上，这一着倒是有几分巧妙。?●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要不是哪吒你心如明镜，恐怕已被骗了过去，此时大概应忙于检查灵魂回收的疏漏吧。” 哪吒自谦了几句，又问：“那么，对于那两件法器，道祖可有反制之法？” “这反制之法，说难也不难，但若说易，却又是有那么一点麻烦。”太上老君轻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微微一笑，说，“然则何苦要与其针锋相对？既然金角银角远在高镇，不妨去会一会它们。” “反贼明知该处在屏蔽区之外。可被棱镜勘查，却仍将它们两个派出，莫不是什么圈套？” “圈套自然有，复制了我的两个法器却藏着不用，多半是等着在高镇使出来。但我依然会先行收回那两个叛徒，好看看它们究竟在玩哪一出。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至于那个所谓的圈套，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足为虑。”太上老君淡然说道。 很早以前，他就对那两个机器人有所怀疑，或者说，对它们身边那只九尾狐关注已久。虽然后台监视的结果一切正常，但总觉得它们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只不过对老君而言，这些妖怪的密谋终究是小打小闹，直到取经人闯入此关之后，它们几个也没弄出什么名堂来。 他爆掉金角银角的头，留下躯壳，本意是为了观察九尾狐的反应。没想到先被揪出的不是狐狸尾巴，而是让它们跟玄奘一行人扯上了关系。那么轮到这回一次性清理掉，倒也省事。至于两个机器人被修复的真相，完全可以过后再慢慢梳理。联想到那几件被复制的法宝，老君隐隐感觉，离某个遗落在外的重要装置越来越近了。 “不过是两个小角色，哪里要劳烦道祖亲自出手？”哪吒说，“此事就交予晚辈处理，需要做哪些事，道祖只管吩咐。” 太上老君缓缓摇头，回绝道：“从我手上出的叛徒，自然该由我来清理。妖猴的一个分身既已被捕获，那就物尽其用。取经人为我们劝化了不少民众，要让那群凡人帮我仙佛做事，本来只要一个神谕即可。但想让他们翻山越岭、不远千里地去办一件大事，恐怕还缺一点动机。” “晚辈明白了。”哪吒很快心领神会，向老君行礼告辞，飞离了兜率宫。 那么，就让我来看一看，究竟是什么给了你们两个傀儡这么大的自信。太上老君轻轻招了下手，将自己的化身之一解除了禁制，投向下界。 …… …… 蛇盘山上，悟空锐利的目光追随着天际的一道流星，直到它长长的焰尾消失在群山背后。他回忆了一下该处的方位，心中一动，快步回到钢铁厂内。 “有东西下来了，去了高镇。”他找到玄奘，将自己巡视所见告诉了对方。 玄奘抱起双臂，脸上显出一缕忧色。天庭会派人去高镇，这在意料之中。不得不说，他们真会挑时候。“需要让他们停下吗？”悟空问。玄奘望向被三个女人围着的手术台，摇了摇头。趴在台上的天蓬，已经在后颈处打开了一道平整的切口，周围的血管和神经都被白骨精释放的孢子牢牢控制，使他在这种情况下仍能保持清醒。 听到动静的白龙忽然看向了这边，问道：“怎么了？要暂停一下吗？也不是不可以。” “别在这时候停啊，求你了……”天蓬朝着地面出一声哀嚎。 “没事，我处理得过来，继续吧。”玄奘看着在进行这种高难度手术的同时还会分神闲聊的白龙，无奈地说。 共同执行手术的宫轩然则没被他们所打扰，双手平稳地挑开了脊椎两侧的肌肉。她听到说话声，有些不满地抬头瞥了一眼之后，又继续指导白龙进行下一处连接。 玄奘犹豫了几秒，转身进入另一个房间，端起手腕，用废土助手向高镇去了那条酝酿已久的信息。(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力之金角 耀眼的白光照亮了高镇上方的天空，一缕不急不徐的清风拂过钢铁结构的建筑群，出微弱的鸣响。?★八一★中?文网www.8１zw.com ?一闪而过的流星并未出符合其度的呼啸声，而是近乎无声地掠向不远处，经过一段违反惯性的减，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被摩擦消耗将尽的外壳也一寸寸散开，如光的蝴蝶一般纷飞开去，渐渐变成灰烬。 早已被这异常天象所唤醒的小镇内人头攒动，镇上的居民被金银帮的人迅遣返。一些想留下来看神仙的家伙被采取了强制手段，几个枪托就把兴奋的喊叫打回了肚子里，扔到车上带走。由于帮众们此前就做过相应的准备，大部分人都还算听话，配合地离开了。 从远处看去，夜色中的高镇就像某种被惊动的昆虫巢穴，零星的车灯和大量的手电向着各个方向远离。随着人们或乘车或徒步地远离，镇上的灯光成片成片地熄灭，很快便成为了无生机的布景。 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用始终淡漠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的生，逃或是不逃，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想到居民的迁移是受了那两个叛徒的指引，他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玩味的笑意。不过是两个多元型智能，这种自以为有意义的行为，和它们所谓的自由意志一样，都只是自欺欺人的假象。 手持七星宝剑的妖王站在高镇前方，重心下压，摆出了随时出击的姿态，铠甲之下的电磁肌肉流动着频率越来越高的闪光，如同一尊威武的护城雕像。在老者周身仙光的映照下，两只弯曲的银角熠熠生辉。八一■★中★文?网．ｗw.８1zw.coｍ ★ 从这一刻起，便不能再和玄奘联络，一切就看它们两个了。 “来者留步！有什么恩怨就与本王在此解决，和后面那些人无关！”银角大王高声说道。声音传出很远，不少人都往它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又在金银帮帮众的催促下继续撤离。 对于它这番明显是故意的喊话。太上老君并未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淡然注视着前方，视线远远地穿透了银角大王，仿佛它只是一粒尘埃。 银角大王微微调转了剑柄的角度。再次隔空喊道：“来者可是太上老君？” 老君仍未开口。 “回话，否则休怪本王无礼！” 太上老君忽然抬掌向前，对准了银角大王。银角陡然一惊，向旁跃出，翻滚到一处断墙背后。接着。墙后光芒大盛，一时间光影流转，数十个一模一样的银角从各处冒出，摆出各式剑招，接连向着对面冲去。 长剑或劈或刺，在黑暗中舞出无数剑光，让人眼花缭乱，辨不清源头。亦真亦假的剑气射向太上老君，不过须臾便将他笼罩在一团团爆炸的火光中。 然而老君依旧纹丝不动，伸出的手掌变了个方向。￠￡八￠￡一￠￡中￠￡文，www.81ｚｗ.ＣＯＭ骤然一收，一道金光便飞入了他的手中。 围绕在他身边的银角大王们纷纷停了下来，震惊地看着他手里的紫金葫芦，不知所措。太上老君缓缓扫视着它们，问道：“这招是从哪学的，银角？我不记得有给你做过这种功能。” “本王自行领悟。”银角大王们同时说道。 “可惜，也就骗骗凡人。”说着，太上老君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葫芦，轻声笑道，“原来是个假的。那么。真的在何处？”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答案，便说：“虽然是个复制品，却也难得。天下可没几个人敢复制我太上老君的法宝。不肯说？那好，我就自己去找。”然后，先前踏出了一步。 银角大王如临大敌，再度出剑，试图将他逼退。但太上老君对它的攻击视若无睹，继续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所有打到他身上的剑气都被轻易化解。平日里能穿山裂石的剑气，只在他的身边激起了微弱的涟漪，接着便瞬间消散，再不能前进一步。 “用我做出的七星宝剑来攻击我，你还真指望能奏效么？”太上老君慢悠悠地说道，“你的分身也只是投影，不是复制体，虽足以乱真，却没有半点实际的攻击力，至多用来迷惑敌人，掩饰真正的杀招罢了。不过看自己的造物做出设定之外的行为，倒也有几分意思。” 银角大王眼看形势不妙，忽然放弃了无谓的攻击，散去所有幻象，猛地向后一跃。 “看你的了！”它在脑中唤道。 然后很快收到了回应：“我来！” 还在观察银角奇怪行为的太上老君，忽然身形一沉，脚下的地面裂作两半，接着在两只手臂的巨力下，向着中间重重地一拍。长宽数米的岩层，竟被整块地从地下取出，把他夹了个严严实实！相撞的岩层甚至将空气震出了一道半透明的波纹，响声震耳欲聋。 从地底钻出的金角大王没给对手喘息的机会，继续用七星剑切割着地下岩层，同时不断向着太上老君的方向扔出，把那座石冢堆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厚。银角也加入了它的行动，两个机器人几乎一下子就堆出了一座小山。 “还差多久？”银角在脑中问道。 “三十秒，再坚持一会儿。”金角答道。 它们不再扩大石堆，开始运起双臂对它进行捶击，将石堆夯实。它们当然知道这种方式杀不死里面那个法力通天的老神仙，但只要把他困在里面，尽可能拖够时间就行。 二十秒，石堆内依然没有传出动静。 十五秒，银角回头看了看四周，害怕太上老君会从别的什么地方钻出来。 十秒，已经快到了，然而金角和银角却越的不安，控制中枢里突增了大量的预警信号…… 没有任何征兆的，用石块和泥土堆积而成的简陋牢笼，忽然变成了无数指甲大的碎块，慢慢升到空中。来不及退出的两个机器人也悬浮了起来，无法着力，在空中奋力挣扎着。太上老君站在原地，宽大的道袍轻轻飘扬，冷冷地注视着它们：“我刚才还在想，另一个跑哪去了……你们这么努力要把我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呢？” 眼看就要成功了，结果却……不，其实这并不重要，没有这一步影响也不会太大，并不一定要按玄奘说的做。可是…… 金角大王忽然心一横，一脚踢开身边的银角大王，让它飞离了力场范围，同时自己利用反作用力，欺近太上老君身边，用四肢牢牢地钳住了他！ “金角！”银角大王惊叫道。 “别管我！”金角大王螺旋形的双瞳猛地一缩，出强烈的白光，全身的电磁肌肉也注满了能量，进行着负荷运转，不让太上老君有一丝动弹。 老君斜眼看了一下它，淡然道：“不可理喻。也罢，只留一个就够了。” 然后，在一道道撕裂声和电火花声中，金角大王变作了大量破碎的零件，混入土石的碎块中。(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坦白从宽 零件和碎片在重力场作用下，围绕着太上老君悬浮了一阵，便又纷纷掉落在地，呈现出整齐的放射状排列。八▲一●■中?文网．ww.8１zw.com ●没什么花哨的效果，连手都没有动一下，他就这么轻易地将周身的一切破坏殆尽，让金角和银角刚才拼尽全力的攻击显得毫无意义。 银角大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化作碎片，却来不及为之伤心，被它强制调整的程序逻辑也完全杜绝了这类行为的可能。然而它也没有做出另外的进攻尝试，在这样的对手面前，所能做的只有寄希望于先前的布置。银角大王默默运转着计时器，只想让太上老君再多停留一秒。 站在一地碎片中央的太上老君，仿佛顺了它的期望一般，的确也没再继续前进。他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隔空将脚下的碎片全都拂到一边，然后拇指和食指一拈，将金角大王残骸中的某一块吸到了手里。 银角大王似乎方寸大乱，身体都明显地抽动了一下，还作势欲夺。目睹这一切的太上老君微讽地笑道：“与其关注这个，还不如多关心一下你们那个倒计时。”受了他的提醒，银角大王这才注意到，时间早已过完，而眼前的老神仙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反应。 它低下头，抬手按住自己脑侧，由合金面具组成的面部没有表情，却能很容易地察觉到它的紧张。???★网www.8１zw.coｍ ?明明已经启动了，为什么对方还若无其事地站着？ “真是好笑，一个机器人居然出现了紧张的情绪，有什么意义呢？收到了与预计情况不符的反馈，修改你的行动策略便是，却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拟人反应上。”太上老君当着银角大王的面，直接将隐藏在远处的那个装置拉到了两人之间，双眼闪过变换的色彩，审视着它的内部结构，“改造过的紫金葫芦？很好，你们至少没有愚蠢到用原封不动的复制品来挑战它的制造者。” “竟然被你现了……” “那么强的复合磁场波动。还要持续上百秒的时间，怎么可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太上老君看向尽显颓势的银角大王，冷笑道，“改掉了声纹识别确实更隐蔽。那个功能原本就是被设计来糊弄凡人。但就算让它击中又如何？无论有没有改造过，对我而言都不会有一丝影响。你们真以为，自己值得我出动真身，亲自下凡来降伏？” 银角大王猛地抬起头，惊讶地说：“这是你的化身！？”“当然。”“可是……”它的电子眼疯狂地扫描着太上老君的身体。在视图中飞进行着各项比对，“你的化身，怎么会和你的真身一模一样？仙佛的化身，难道不该是机械化的替身工具么？既不是机械化身，又不是共享意识的克隆体，那你究竟是……” 太上老君好像根本不屑与它谈论这其中的差别，只是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八?●一?中?文网．ｗw.８1ｚw.com ●此中真义。你是不可能领悟的。不过你们两个的行为的确勾起了我那么一点兴趣，我想知道，两个多元型人工智能，如何会现自己被设定的目的？” 银角大王咬了咬牙，沉默以对。 “不说？没关系，你们的一切诡计都在其中。”老君举起手中的蛋白质存储器，端详着它，“不得不说，用这一招来瞒过后台监控是很高明。然而这跟复制我的法宝一样，仅凭你们的能力。尽管做出了设想，却不可能将其实现。银角，你毕竟是个有点研究价值的机器人。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就坦白一切的话。你至少不会和金角一样，落得如此下场。” 说着，捏碎了手里的存储器。 银角大王呆望着从老君指间飘落的粉末，震惊不已。没想到，他竟把金角的存储器给毁了。这是一种绝对的自信，太上老君知道他不可能失手。再取到自己那份存储器易如反掌。那么，自己应该顺从他吗？ “被我抓回天庭审判，和自己供出罪行，性质完全不同。当然，结果是一样的，我终究会知晓一切。只不过你的选择，会给你带来不同的命运。”太上老君顿了顿，又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两个被修复之后来到高镇，和今晚这一战的种种安排，都是受了某人的指引。但你恐怕不知道的是，此人向你们隐瞒了一条信息。” “什么信息？”银角大王不禁问道。 “你与金角在修复之后，确实没有再进行过后台同步。那么你认为，我是如何掌握你们一举一动的？” 银角大王想了想说：“镇上安插了间谍？” 太上老君似是非常失望地摇头道：“果然，你们两个的眼界还是很狭隘，除了自己经历过的事以外，都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任人摆布。监视你们的方法有的是，比后台监控具体得多。向你们号施令的那个人之所以不告诉你们，不让你们知道自己早就回到了监视之中，是因为他要拿利用你们的无知，牺牲你们来达成他的目的。” 看见银角大王出现了动摇，老君继续说道：“笼络民心，在交战前故意让凡人误解我们的立场，掩盖紫金葫芦原有的特性，使用改造后的作用方式对付我，这都是被指使着做的。其目的无非是抹黑仙佛在凡人心中的印象，同时妄图借你们的手除掉我。即使失败也没关系，损失的只会是你们两个机器人，所以战场才会远离他的大本营，设在你们单独居住的高镇。 “仔细想想，银角，你真的要为玄奘那个反叛军卖命么？他又能给你什么呢？他代表的是人类的利益，听命于他的你和金角，根本没有获得什么自由。作为难得有自知之明的人工智能，你最好考虑一下，毕竟数据可以留存，自由意志却很容易磨灭。” 银角大王犹豫了许久，最终抬起头，回道：“我会告诉您一切。” 太上老君点了点头：“很好，那么我不介意在此多花一些时间，听你说完。须知对于一个机器人，这已是极大的礼遇。” “太上道祖没有说错，复制法宝，瞒天过海，挑战道祖，这一切都是受人指使，就连我与金角二人意识到身为取经路上守关妖怪的宿命，都是经他提点。”银角大王恭敬地说，接着话锋一转，“但那人不是玄奘。玄奘他们与我二人一样，也不过是他的追随者而已。” “哦？那他是谁？” “金蝉子。”(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道生万物 太上老君脸色微变，接着用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眼神凝视着银角大王，空气中开始激荡着无形的电磁波。●八▼一中文??网www.8１zw.com ▲“金蝉子已经死了，你是想说，他在那么多年以前就布下了这个局？”老君沉声道，“还是说，你们得到了他遗留下的什么信息，受其怂恿而做出了这一系列反动行为？” “不，他没有死，金蝉子还活着。”银角大王笃定地回应道。 太上老君慢慢抚过长长的白须，说：“不可能。金蝉子早已退无可退，他彻底败了，也彻底死了，绝不可能存活到现在。银角，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在欺骗这个技能上，你始终还是太嫩了。我给了你机会，你应该知道在这时候骗我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你将万劫不复。”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撞击在银角的传感器上。大量的信号波动涌入它的大脑，在它的中枢电路间横冲直撞。这还不是真正的进攻，仅仅是由太上老君出的探测信号，就已经让它几近溃败。果然，在自己的谛造者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面对这个强大到恐怖的老神仙，它只有竭尽全力抵抗着，用变了调的合成音继继续续说道：“是否撒谎……您只要……自行查看，就……能真相大白……” “无须你来提醒，我自会处置。???八一中?文网．ww.８1zw.com ★和你这样的东西对话，实在是浪费时间，刚才就不该给你开口的机会。”说完，老君心念一动，以自己为中心散出几波电磁脉冲，让银角大王当场瘫痪。然后向着夜空出信号，将失去机能的银角大王和变成碎片的金角大王共同纳入重力场中，升入了云层之上的运输舰。 …… …… “即使切断了后台监控，我们也依然逃不过天庭的追捕吗？”十多日以前，刚刚被修复的银角的头颅，在听了玄奘的说明之后，担忧地问道。 “是的。他们的监控手段乎你们的想象。我不知道你们在现自己身份之后又学到了多少新的东西，对于那些技术，凡间是很难接触到的。编写智能的过程中，肯定也不会输入这类内容。因此我倾向于你们对此一无所知。” 银角思索了片刻，双眼的闪光频频变换，又说：“我大概能从已有的迹象推算出部分监控方式。网络连接断掉以后，需要重点关注的就只有天庭的主动侦查，那么只要更换机体。▲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om ?应该就能躲过绝大部分的无人机。” “这里现有的原材料确实可以为你们制造两副简单的躯壳，甚至可以伪装成人类，方便混入凡间生存。但这依然没多大用处。” “那么，能告诉我需要防范的到底是怎样一种监视吗？” 玄奘断然摇头道：“不能，如果现在就告诉你们，你们必然会做出一些令天庭生疑的举动，反而会暴露。为了之后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我只能有选择地提供信息。如果能够成功，你们获取自由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只不过，这个计划需要你和金角做出牺牲。” “牺牲。也就是……以死来逃脱吗？”银角大王很快领会道，“没关系，我们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呢？” “这与你们所经历的死亡不一样。其目的也不是为了骗过天庭，让他们误以为你们已彻底死亡。这是一次攻击，针对太上老君本人的攻击。”玄奘严肃地说，“为此，你们需要真正地死一次。” 银角大王的脑袋出一阵细小的嗡鸣声，然后说：“我不太明白。” “天蓬，你来解释吧。”玄奘看向旁边的天蓬。说道。 “好的。”天蓬接过话头，带着一种仿佛要揭秘魔术的兴奋劲，对银角说道，“银角大王。对于神仙的化身，你可有了解？” “见过几次。它们都是被塑造成神话造型的人造产物，刻意突出神秘感，好在凡间震慑世人，方便行事。” “不错，化身多是机械装置。或是采用基因技术生成、搭载了电子脑的生化人。它们的行为都受主人操纵，没有自我意识，就是个用来演戏的人偶。但你们的制造者太上老君则不同，他的化身，和他本人一样，从构造到意识都是主体的复制品，没有主从之分。” 银角大王惊叫道：“这怎么可能？！” 的确很难想象。任何拥有自我意识的智能体，都不可能接受一个不受控的、与自己完全一样的复制体存在。诸佛众仙化身千万，皆由本体意识主导。如果制造了复制体，也绝不会赋予其完整的自我意识。就像悟空的分身那样，虽能自主行动，但能力有限，需要本体指挥，且最关键的是任何时候主体意识都只有一个，纵然主体意识可在分身间转移，也只允许存在一个悟空真身。对于那些使用半自主式化身的神仙，情况也是一样的。 倘若化身拥有了与本体完全相同的自我意识，那么谁才是真正的本体，自我又该如何定义？化身的实力可以比真身更强，但始终要保证真身的至高性和唯一性，这不仅是控制权的问题，更是关乎自我本质的认知问题。 所有神仙中，只有太上老君突破了这种认知，给其他天神留下一个只能仰望的背影。每一个化身都是真正的太上老君，没有彼此之分，却又彼此独立。他们并不进行完全的思维共享，而是有意保持了各自的唯一性，不去打破那层隔膜。 太上老君不是一个同分异构的统一体，他已经化为一种意志。所有的太上老君都不会纠结于谁才是主体，一旦某个化身被制造、被唤醒，那么他就是毫无疑问的太上老君，和所有其他的太上老君一样，成为这个意志中的一员。 “似乎很难接受，在明白一切的前提下，要达成这种状态极其艰难。但事实上，当你和金角大王决定将自己的大脑复刻到蛋白质存储器中时，你们已经踏出了第一步。”天蓬放慢了语，郑重而又谨慎地对银角大王说，“问题在于，意识到了这一切以后，现在的你能否保持冷静，不去陷入自我定义的疯狂之中。”(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嵌套 最初的时候，银角大王还没太大的触动，一直在处理天蓬所传达的信息，将其转化为符合自身思考模式的符号化逻辑。??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m ?当天蓬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却像是打开了某个隐藏的开关，一下就将承载在它处理器上的运算拉到了抽象级别，同时还牵扯到了之前的全部记忆。 它们只想着利用记忆的副本来瞒过后台监控，只想着利用这份副本，在经历了取经剧本上既定的死亡之后被再度修复，却没考虑过这个行为所代表的意义。 如果是没有自我意识的程序，那么复制再多份也无所谓；如果是作为服务端的主意识，面向无数的客户端提供用于访问的意识副本，也并非不可接受。然而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已经产生了“自我”的概念，在此之后，将自己的记忆数据连同人工智能本身一同放入存储器中，那么那份副本究竟意味着什么？现在的自己又意味着什么？ 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意识，到底属于谁？ 银角大王的头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没有出声响，也没有出现任何外在变化。天蓬神色凝重地观察着连接到它控制中枢的终端，现它也停止了数据传输，无法再量化表达银角当前的运转状况。于是他当即启动了几个预制程序，强制关停了银角头部的能源，打开了简化交互接口。 几分钟后，银角的控制中枢才在那台落后的终端上装载完毕，出不带感情，却能明显感觉到迷茫的机械语音：“生了什么？” “为了防止危险生，临时把你的智能降级到这上面来，阻止它陷入自解释和强行建立完备性的死循环。?八一?中文▲■网．ｗw.81zw.ｃom ?”天蓬解释道，“在目前的运行环境中，你能够自然接受刚才我们所探讨的概念，不过原有的智能只留下了最原始的二进制逻辑，大部分机能都已被剥离。” 银角花了一些时间适应，然后回答道：“这是在强制对我进行设定了。” 天蓬抱歉地说：“嗯。你说的没错……没办法，为了能在短时间内达成目的，我们要避免走弯路，只能稍微违背你的意愿。毕竟太上老君是如何完成境界突破的。我们一无所知，就只好用我们想出来的办法了。” “现在的我不再具备完整的判断力，我所做出的决定很可能受了你们嵌入在这个平台中的代码影响，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接受你们提出的要求。在回归原来的大脑后，也会自然地接受这个要求。”银角透过交互接口说道，依然不带感情，却映射出了对于这个行为的讽刺，“那么直入主题，不用进行其他修饰了。” 天蓬轻叹了一声，带着深深的愧疚向它说明计划的详情。 修复金角和银角后，他和玄奘会将它们派往高镇。它们将在那里以金银帮的名义重建小镇的秩序，暗中散布舆论，让来往于高镇的居民知道金银帮和它们两个妖王所扮演的角色。◆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ｏm ★点到即可，对于幕后主使的太上老君坚决不予明确指出。由于金银帮先前洗劫高镇时只掠夺了武器和电子设备，没有留下太残暴的印象，被镇民接受不会太难，甚至可能因为恢复治安而受到欢迎。 除此以外，还要打听猪头酒馆的消息。但高镇地理位置敏感，金角银角的行踪被天庭现只是时间问题，因此这两件事都只是锦上添花，并且可以说存在天蓬一定的私心，来不及完成也没有关系。只要开了这个头，敌人就会产生他们希望其会产生的猜想。 第三件事才是隐藏在这些表现之下的重点。太上老君迟早会下凡捉拿金角银角，双方的交战结果显而易见，金角和银角真正的任务。是要在这场注定失败的战斗中悄悄埋入胜利的种子。 先，使用一个假的紫金葫芦，呼唤太上老君的名字，激其答应。老君肯定不会上这个当，并且轻易就会看穿这是幌子，此时使用改造后的紫金葫芦进行攻击。天蓬会对目前的紫金葫芦再做一些调整。使其只需用复合磁场锁定目标便能生效，但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金角银角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尽量使太上老君的位置保持不动，以完成锁定。 这是第二重假象，已经勘破自我的太上老君当然不会中招，而他也会认定，金角银角是真的孤注一掷，相信可以用这一招击败他。在此之后，便到了最关键的一步——金角银角的死亡。 “但不是当着他的面死。”玄奘强调道，“记住，一定不能太快死掉，要让他把你们带上天庭，接受他的解剖。神仙们会彻底搜查你们的身体，尤其是蛋白质存储器，想要从中寻找秘密。这个时候，埋在你们体内的病毒就能趁机进入他们的系统，删除关于你们的一切。而随着你们的死亡，你们也将获得自由。” “如果不是太上老君下凡来捉拿我们呢？” “我这边会击退所有追兵，直到他亲自出手。你们去高镇时，也会带去几件复制的法宝，那会引起他本人的重视的。” 银角停顿了几秒，问道：“我能理解这其中的因果，为了查清真相，老君有很大概率会将我们带回天庭。但万一出现意外，他在那之前就要杀我们，又该如何阻止？” 玄奘低头思考了片刻，然后似笑非笑地回答：“那就告诉老君，你们的幕后主使是金蝉子。在高镇伏击他、复制法宝、现妖怪身份的真相……一切都是金蝉子的安排。对，不管他要不要杀你们，都找个机会告诉他，金蝉子还活着。” “玄奘先生这是何意？金蝉子已死是仙佛皆知的事实，他们不会相信这么明显的谎言吧。”天蓬不解地问道，这在他们之前的策划中并没有出现，是玄奘临时起意的想法。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太上老君手下逃出的叛徒机器人让他亲耳听到了这句话。” 运行在终端上的银角忽然说：“连我的功绩都要被这个金蝉子抢掉，我的价值还真是被你们榨得干干净净。” 听了它的话，玄奘不觉笑了起来：“你用来瞒过后台监控的方法的确让人佩服，我们差一点就错过了这个机会。你和金角才是整个计划的关键，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被太上老君所不屑的两个人工智能，竟然和他一样突破了自我定义的境界，这一定是对他的重重一击！我很期待他现真相的那一刻。” 银角大王这才意识到，他先前所说的攻击，正是它和金角大王的存在本身。“我明白了，我会完成这一切，自的。”说着，它又问道，“你们向我透露的这些信息，会对完成任务造成极大的阻碍，在搜查中被天庭现，也会给我们所有人带来危险。这该如何处理？” “很简单，修改关键部分，让它们能与其他记忆自然衔接，其余全部从你的记忆中删除。特别是病毒这一部分，你要完全遗忘它的存在。修复金角时，我们会把你处理后的记忆同步给它，这样就方便很多。对于经常修改自身记忆的你们，应该不难做到。”玄奘说。天蓬专注地观察着银角的反应，好在简化的运行环境过滤了这句话可能引的思考，没有让它陷入另一种死循环中。 银角最终同意了他们的要求。在玄奘将要唤来其他人，顺便让白龙把病毒植入存储器时，它忽然说：“最后一个问题。既然这一切都会被删除，你为什么还要先告诉我，而不是直接修改我和金角的记忆？” 玄奘微笑道：“你不会忘记的，你已不再是一个单一的个体。未来，当你重生，并愿意舍弃自我这个概念时，你就会明白。”(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后会无期 看到废土助手上接连收到的求救信号，玄奘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八一中?文网．ww.８1zw.com ★银角大王直到最后还在问他支援怎么还没赶到，尽管事先就知道这是修改记忆之后做出的合理反应，但想到它们在与太上老君交战的绝望中，还要承受盟友背叛的痛苦，他不免还是有些唏嘘。 金角大王的意外被毁，让玄奘忍不住心中一紧，想不到太上老君出手如此果决。还好最终基本每一项要点都已达成，秘密安置在金角银角系统内的监听程序忠实地回了每一步进展，与它们各自来的信息相吻合，不存在被敌人伪造的情况，故而也就让他放下心来。 重置记忆之后，从金角银角的角度，已不会察觉这一系列行动只是一场戏，它们会真正地将今晚的战斗视为对太上老君的最后一搏，那些拼尽全力的表现都是真实的。因此太上老君不会起疑，即将执行的自毁病毒也一定会加深事件的确信度。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天庭会接受这场虚假的胜利。 而玄奘所叹息的是，为了达成目的，金角银角终究还是扮演了一回剧本中的角色，脑中也重新装上了另外的后台监控，这些都与它们反叛的初衷相背。天道轮回，世事的循环与矛盾总是如此讽刺着每一个人。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他会为金角银角保留一切记录，当它们再度重生时，再去告诉它们一切。▲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真相不会被埋没。 在金角银角与太上老君战斗的同时，天蓬的芯片植入手术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芯片已经完成与脊髓神经的精确接驳，脑干中的白质也在白骨精细胞的帮助下，成功和芯片的针脚所融合。风险评估中的排异反应并未出现，天蓬的心肺功能也没有因手术产生任何损伤，顺利进入了信号调试阶段。 手术期间没有遭遇敌人的打扰，想来多半要归功于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的牺牲。将金蝉子还活着的消息公布出去，无疑有效地阻挡了太上老君的脚步，使他不会在结束高镇的战斗后继续追击至蛇盘山。而当他把这条消息带回天庭时，其余针对蛇盘山的行动。恐怕也要进行重新考虑了。 玄奘很清楚，太上老君不可能那么轻易地相信这个消息，但怀疑正是他所要为其植入的想法。金蝉子还活着，这句话会成为仙佛心中的一块阴云。散出千千万万种猜测。 他们会猜中真相吗？当然，真相就存在可穷举的可能性之中，然而接受它的过程不会那么顺利。需要考虑的是这个过程结束之后，该如何面对随之而来的冲击。玄奘能够想象得到，那会是异常艰难的一战。 高镇的行动已经告一段落。??八一中▼?文网www.81zw.ｃoｍ ?玄奘将注意力重新转回手术台上。宫轩然和白龙已经启动了芯片的射功能，正专注地对它所出的信号编码进行微调。而手术台上的天蓬仍是保持着清醒，虽然感觉不到后颈的疼痛，但自己的脊椎顶端就这样暴露在外，让他时刻感受着难以言喻的恐慌。“拜托你，白骨女士，把我弄晕吧。”他哀求道。 “到了我称呼就变老了一个级别，很好。” “没有那个意思，这都是偏见啊……而且相对于其他女生来说，你也确实比较有成熟的气质。” “他说我们幼稚哎。”白龙冲着宫轩然挤挤眼睛。故意加大了射功率，让天蓬脑子里一阵轰鸣，疼得他立马又向这边道歉。“就不能别让那个口子敞着么？我怕这样下去情绪受影响，说不定就会触变身。”他再次恳切地说。 白骨精无动于衷地回道：“放心，你情绪很稳定，血压就没怎么变过，你只是有些脆弱敏感罢了，然而那跟变身的几个条件不沾边。” 之后天蓬又以卫生方面的考虑进行劝说，也被同样驳回。干扰信号必须在他清醒的条件下，根据芯片从他体内接收到的信息来进行编制。于是他就只好任由自己的脊椎血淋淋地敞着。期间芯片又被进行了几次修改，加装了稳定器，直到两小时后经过了羊脂玉净瓶的验证，宫轩然才终于宣告调试成功。将芯片正式植入天蓬体内。 天蓬摸了摸切口部位迅长好的皮肤，因为刚才进行的几项压力测试仍有些意识模糊。他向三位手术执行人一一道谢，然后担心地问：“正常情况下，不会有压力测试时那么痛苦吧？” 宫轩然向他保证道：“普通的干扰你不会感觉得到，刚才测试的是极端条件下需要进行紧急变换和加大功率的情况。”天蓬默默点头，轻声自语道：“只是始终有点担心。毕竟连接的是脊髓神经和脑神经，万一出现事故可就……” 白龙不满地叫道：“喂，这芯片是老子亲自参与制作的好吧。质疑质量问题，你还不如怀疑这女人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门呢。” 这当然是玩笑话，宫轩然如果想对天蓬下手，早就得逞了。手术完成后，对天蓬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她便紧了紧身上的皮风衣，准备乘那只巨型秃鹫离开。天蓬不由得问道：“这么快就走？”“当然，否则留在这里等着跟你们一起被抓吗？”宫轩然顿了顿，又说，“可别真被抓了，尤其是你，天蓬。要是连累了我的话，我会鄙视你的。” “呃……那不如再消除我的记忆？”天蓬挠头道。白龙骂了他一句：“你真是猪啊，还修改记忆，看看金银帮那个痴呆，你想变成那样？”她又对宫轩然说：“下次别用这么夸张的交通工具，换身打扮就没事了，你对我们几乎什么都没说，凭这点情报找不出你的去向。你藏了几百年，经验足够丰富。倒是你那边有个人得注意一下。” 宫轩然似乎早知道她会说什么，回道：“你在担心猪头酒馆的酒保，对吧？他的确知道了一些状况外的信息，不过没关系，想从他那挖掘情报可没那么容易，不然我也不会放心让他守在高镇。”白龙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秃鹫的振翅声越来越近，玄奘忽然说：“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吗？你虽一直避世而居，但其实也是希望世界能改变的吧，否则仅仅为了偿还恩情，也不至于冒着被现的危险，一再给天蓬这么多帮助。以你的博学多闻，不可能不知道天蓬在云栈洞的记忆其实有办法恢复。说是与他断绝关系，其实从你决定帮他恢复人身开始你就知道，你们之间是断不了的。” 背对着他们的宫轩然微转过头，答道：“不了，我只做自己擅长的事。不过说实话，我真心希望你们能成功，这也是天蓬一直以来的理想吧。”烈风吹起了她的长风衣，说完这句话，没有做出道别，她便在呼啸的风声中跳下了山崖，随及时赶到的秃鹫消失在夜色中。(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陌生人 荒野之上，一队神情憔悴的人佝偻着身躯，在荒芜的大地上缓缓行进。?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m ? 龙骨看着只剩下三分之一人不到的队伍，再次出了长长的叹息。从蛇盘山那出来之后不久，狂信者就散去了大半。虽然大家都侥幸从那伙强得可怕的怪人手里逃生，但辛苦多年打下的产业都化作了泡影，很多人的信心已被击溃，无力支撑他们再造一个方舟。 由于在大家被囚期间无所作为，先知龙骨的威信急剧下降，再多的口号也唤不回他们对神明的信仰。余下的人怀着对那些人的诅咒，继续追随先知的脚步，相信其他人都已被神所抛弃，明智而坚定的他们将度过难关。 但为了生存，就连龙骨自己也不得不拆下背后那个象征神选之人的大船舵，在最初的两天用来生火，以期在野外安全度过漫漫长夜。他们只带了极少的食物，完全不够看的武器，茫茫荒原，能否坚持到下一个村庄都还是未知数。 龙骨自己也清楚，当初能召集这么多人，主要还是依赖于蛇盘山里那个大熔炉，很多信徒是因为有它，才相信龙骨所做出的那些承诺。如今他两手空空，拿什么让人相信他们能造出方舟呢？ 但他还是要对每一个人说，一切都是神明的旨意，这不是流放，不是他们的终点。八◆■一▼中文◆网．ww.８1zw.cｏｍ ★神明一定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们，蛇盘山不是个合适的据点，那些怪人终将遭遇厄运，被选中者则应去往一个更好的地方。 途中，他们遇到了一支商队，并意外从商队那里获得了救助。当时的龙骨也是迫于其他人的压力，在众人的极力推举下才硬着头皮上前交涉，其实他自己也清楚，这种旅行商队眼里通常只有利益，不可能无偿提供帮助，而他们手里完全没有可供交换的东西。无奈之下。他找到其中一个看上去还算和善的年轻女商人，向她宣扬末日预言和神选之人的那套说辞，没想到竟然打动了对方。 也许冥冥之中真有神助，商人们正因为一些事故对神仙心生怨言。恨他们善恶不分，总让好好做事的人吃亏，其中又以这个女商人情绪最重。她在听到龙骨新颖的教义之后，立即表现了浓厚的兴趣，正好她又是商队头子最疼爱的女儿。稍加请求，便让这批狂信者加入了商队，并说动大家与他们一同前去朝圣。 这让狂信徒们欢欣鼓舞，齐声赞美伟大的神明。龙骨也重新燃起了希望，当初神明指引他找到了熔炉，现在又在困境中安排他们遇上了有缘之人，自己果然没有被抛弃。 不过好运气也就到此为止，在这番意料之外的奇遇过后，他们便频频受挫。◆八★?★一中文网．ｗw.81zw.ｃｏm ? 因为显而易见的食物问题，商队内部产生了争端。反对派们强制要求大部分狂信徒离开商队去往附近村庄，只留下先知和少数几人带路。狂信徒们自然不愿意，在人员选择上也出现了分歧，最后弄得双方都很不愉快，各自散掉了部分人手。这导致在遭遇劫匪时战斗人员不足，商队携带的物资全部被抢。领队商人不顾女儿的劝说，坚决认为是龙骨他们招来了厄运，怒而将其驱逐。 一系列事件过后，残余的狂信者们不仅没了资源，而且还大多负了伤。能够支撑他们坚持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龙骨向大家保证的圣地已经近在眼前。商队把他们一路带到了流沙河附近，龙骨告诉他们，只要渡过流沙河再往前走一小段，就能到达神明的居所。 虽然他并不想在得到神谕之后再次求助于神明。这有悖于神明对他的期望，是懦弱的表现，但如果说这段时间的遭遇都是对他们这些神选之人的考验，那未免有些太过严苛，已经出了他们的承受极限。龙骨相信他的神是个仁慈的神，此时向他求助。他应该会愿意指引他们走出迷茫。 “可是先知大人，这样一条流满钢水的河，我们怎么可能过得去呢？”面对着宽达数里的流沙河，信徒们绝望地问道。 站在高处的龙骨迎着热风眺望了一会儿，伸出铁钩指向某处：“往那边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有一座拱起的石桥，当初我正是从那过来的。” 他们强打精神，呼吸着几乎能把气管烧伤的空气勉力走了几公里，果然看到了那座石桥。它似乎曾是某座山峰的一部分，坍塌之后搭到了流沙河对面，又正好遇到一段狭窄而深邃的河床，竟在熔岩之上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狂信者们渐渐听到了喧闹声。石桥的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和越来越响的轰鸣，龙骨不禁感到奇怪，从声音的规模上看似乎有不少人，应该是在渡河，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呢？再靠近了一些，他开始看出那是一支车队，十几辆造型各异的改装车正在一行人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驶上斜坡，6续通过石桥向这边开来。 狂信者们本想先藏起来，等对方用完石桥之后再过去，毕竟两队陌生人相遇，很少会出现之前和商队那样的友好交流，更何况车队的阵仗如此之大，绝不是他们惹得起的。然而对方的斥候已经现了他们的行踪，几辆摩托很快疾驰过来，一下将他们围在其间，把他们逼向车队聚集处。 这下完了，龙骨心想，看这些人的装备，比任何他遇到过的强盗都要精良，统一的着装和训练有素的行事风格，让他想起了某个传说中的团体——游骑兵。他们是活跃于废土上的一群精锐雇佣兵，有些还有着固定的强大后台，掌握有大量旧世留传下来的武装。和强盗不同，游骑兵一般只为完成任务而行动，被他们抓住，那多半是触犯了什么，比如眼前的车队很可能是不希望闲杂人员看到的，自己一行人凶多吉少。 龙骨忐忑地遵照骑手们的命令，双手抱头跪了下来，心中仍存有一丝侥幸，至少这些人不是帮派流氓，也许可以和平交流。一个穿着大皮靴的男人在他们之间踱步，简单问了几个人，然后来到龙骨身边，用枪口抬起他的头，问：“他们说你是领头的？” “是……” “来这做什么？” “我们想过河去。” “然后呢？” 龙骨迟疑了一下，经历了玄奘他们的打击，在这样的场合下，他已经不敢随意谈及自己的信仰，知道应该见机行事，于是撒谎道：“我们的村子被抢了，在这边没了活路，想到对面碰碰运气。” 那人看了看他，没再多问，而是话锋一转，说：“你是这边岸的人，那我问你，知不知道蛇盘山怎么走？”(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宝象城事件 龙骨念头一闪，隐隐感觉到了某种机会，也不顾自己的处境，脱口问道：“你们要去哪里做什么？”对方瞪了他一眼，喝斥道：“少废话！知道就说，不知道就闭嘴！”“是，是……”龙骨忙不迭地道歉，解释道，“我们正是从蛇盘山来的，画出路线完全没有问题，大哥你需要我画在什么地方，尽管吩咐。八?一?■?中文网．ww.８1zw.cｏｍ ?” “你从蛇盘山来的？”男人问道，得到龙骨的肯定答复之后，不由得重新审视起他来，“你等等。”抛下这句话，他转身跑向车队的最前方，对着一辆高大的吉普车说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从车上走下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向龙骨招了招手，后者被两个人用枪抵着赶到了他面前。 在见到这个人之前，龙骨永远想象不到这种食物紧缺的年代，还能有人胖成这样。肥胖的男人穿着做工考究的衣服，但那套衣服被他撑得彻底变了形，让人担心是否会崩裂。他用甲虫般亮晶晶的小眼打量着龙骨，沉声问道：“你声称自己来自蛇盘山，是什么时候从那过来？” 龙骨回答说：“十来天前。” 胖子又粗声粗气地问道：“村子被抢，也是那时候的事？” 龙骨一愣，差点忘了不久前才刚撒的谎，赶紧圆道：“没、没错，我们村子在蛇盘山附近，被一群……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怪人给抢了。??▲●网www.８1ｚw.cｏm ▼” “一群怪人。”胖子重复道，直了直身子，似乎一下来了兴趣，“怎样的怪人，形容一下。” 龙骨便把玄奘他们几个人的外貌描述了一遍，还添油加醋地编造了他们洗劫村庄的残暴经过。反正把自己放出来时，玄奘也没给他提什么条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留心观察，他现他们其实也存在很多顾忌，是被神仙通缉的重犯。既然放了人，应该没那个闲工夫再来搭理自己。于是龙骨打算趁机将他们抹黑一把，反正这些游骑兵看上去也是要攻打蛇盘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顺便报个仇总是好的。 不过，想到那个至今仍出现在自己噩梦中的变态单马尾少女，龙骨就对这些游骑兵的命运表示担忧，然而嘴上却一句不提那些人妖怪一般的能力。说得正起劲时，一直专心聆听的胖子忽然抬起了宽厚的手掌。龙骨便立刻止住话头，等待对方开口。 “你刚才说，那些怪人之中有一只妖猴？”胖子向他确认道，龙骨点点头，他又和旁边的人交换了一下眼色，低声说，“看来就是他了。”旁边的游骑兵们纷纷出赞同声，脸上露出愤慨的表情，让龙骨十分好奇。▼八★一▼中▼文网．ww.81zw.ｃｏm ? 这些人的目标，难道是那只能说会动的铁猴子？他好像比白衣少女还能打吧。居然还有人要找他的麻烦？ 胖子接下来的话解答了龙骨的疑惑，他对龙骨说：“我们是来自宝象城的远征军，正要前往蛇盘山讨伐妖猴。现在看来，他还有不少同党，正好这次也一并清除，伸张正义。”原来他们并不是普通的游骑兵，而是宝象城的常驻军队，加上周边几个小镇出资出力共同打造的一支远征军。至于讨伐妖猴的缘由，则要从圣僧的到访说起。 两个月前，从长安避难所出。去往天竺灵山求取真经的神昉和黑熊精来到了宝象城。神昉在宝象城休整期间，不仅向民众传扬佛法，乐善好施，还为宝象城铲除妖魔。收服了为害多年的黄袍怪。 说起这黄袍怪，可是宝象城居民长久以来的心头大患。平心而论，黄袍怪并没有干过什么烧杀掳掠的大恶之事，却看上了宝象城城主的女儿百花羞，将她劫到自己的波月洞当作压寨夫人。 在别的地方，只有一个女人被妖怪抢走算不得什么。这妖怪甚至可称得上是善良了。但在宝象城，女性的地位则有着显著的不同。大概因为这是块风水宝地，城里的女人生育成功率相当之高，而由于平均寿命较短、资源限制等原因，整个城市的展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唯一的大事就是族群延续。农业和采集业占据主体的生产情况，让宝象城展为一个母系社会。 身为城主的女儿，百花羞将来可是要成为领袖的重要人物，结果却被妖怪掠走。若是她被妖怪吃了也就罢了，偏偏又与黄袍怪结为夫妻，这让宝象城的大人物们十分矛盾。黄袍怪不杀她，他们就得想办法把她救回来，否则没法和满城人民交待。但妖怪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无奈之下，他们将营救工作拖了整整十三年，使得民心冷落，宝象城岌岌可危。 还好最终幸得取经人相助，成功救回了百花羞，却也彻底激怒了黄袍怪。他实力不俗，身手尤为迅捷，打得神昉和黑熊精顾此失彼。眼看就要攻入城门之时，忽有观音菩萨降世，才终于降了黄袍怪。 经过菩萨的审问，众人才知这黄袍怪原是星宿奎木狼，而那百花羞也并非凡人，前世乃是天庭一名女仙。两位仙人均与反叛军勾结，奎木狼情节稍轻，被罚化作妖形，下凡思过。百花羞则被判了死刑，哪知她用计投胎转世，还保留了前世记忆，化为宝象城城主之女降生。 隐忍十数年之后，终于给她等到了机会，找到了已变成黄袍怪的奎木狼，里应外合，演了一出妖怪劫女人的戏码。但奎木狼的记忆已被抹去，只是受了百花羞的蛊惑才与其合作。十三年间，百花羞一直寻求方法恢复他的记忆，可惜收效甚微。考虑到奎木狼被贬之后即长住波月洞，移居他处容易让天庭起疑，另一方面宝象城又构不成威胁，维持现状反而比较安全，她便留了下来。然而终究还是遇到取经人，让事情败露了。 宝象城的民众得知真相后，纷纷赞扬取经人侠肝义胆，称颂观音菩萨明察秋毫，果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谴责百花羞的欺骗，唾骂她和奎木狼不知好歹的行径，要当场烧了这对狗男女。但菩萨念在奎木狼并非主动再犯，只是意志不坚，且邪性未除，故而安排他做了神昉的跟班，让他在取经路上多多历练心性。另一边，为防百花羞再使奸计，直接将她抓上天宫，交由天庭落。 随着神昉一行人的离开，事情算是落下了帷幕。但经历了这出骗局之后，宝象城上下皆有些郁郁难平，加上观音离去之前也让他们参悟佛法，多多自省，让大家都自觉无比惭愧，辜负了佛祖的期望，总想找个机会弥补，免得下一世受苦。毕竟刚受了圣僧的教化，就立马看到观音现世，所受的冲击还是相当大的，宝象城的人们在感到无上荣耀的同时，身上的使命感也越来越重了。 “所以，你们就要到蛇盘山讨伐妖猴？”龙骨小心地询问道。 胖子晃了晃下巴上的肉，说：“这只是其一，若没有后来生的事，我们也不会耗费这么多的资源去攻打蛇盘山。圣僧离开一个多月后，我们忽然收到了神谕。”(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各自的信仰 那一天清晨，随着破晓的光照到宝象城上时，人们看到头顶的天空中浮现出几行金色大字。▲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它们以仙家特有的文体写就，工整文雅，因此也就较为深奥难懂。城里几个有学问的老者，借助古文献的残本对其进行解读，才让大家明白这是神仙给他们的告诫。 这条神谕的大意，就是告诉宝象城的人们，正是因为他们不够虔诚，心中仍存杂念，才会招来妖魔侵扰。天神只救自救之人。倘若以为光靠诵经祈祷就算不负教诲，那便是投机取巧，终将遭到报应。 城里的大人物们探讨了数日，认为这是在提醒他们，一味地依赖神仙救助是不可取的，应该主动去清除周边的妖魔，拿出点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才能得到真正的认可。于是他们开始派出游骑兵四处寻找妖怪，但附近没找到刚好是他们有能力对付的目标，至于传说坐镇平顶山的力之金角和技之银角，又被打听到近日已由取经人剿灭，不免让他们为难起来。 不过事实证明，他们付诸行动的决定是正确的，天庭看到了他们的努力，向他们分了不少神兵，并告诉他们远在流沙河对岸的蛇盘山，正盘踞着一群妖怪，等待他们的讨伐。至于为什么出面的是天庭而不是佛门，人们不太在意，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至高的天神，而且同时被如来佛祖和玉皇大帝两边承认，让他们感到颇受重视，干劲更足。 只是蛇盘山实在太远，千里奔袭需要很大的勇气，也意味着巨大的消耗。宝象城的先遣部队只是暂时在靠近流沙河的位置徘徊，表面上是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其实是因为指挥者们还在犹豫。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就在此时，宝象城忽然受到了另一只妖怪的袭击。 几天前，一只长得很奇怪的猴子飞到了宝象城，什么话也不说。就在街道间乱窜，疯狂地抓人。那猴子似是钢浇铁涛一般，刀砍不动，枪打不穿。满城的房屋被它撞上，就像豆腐一样散了架。宝象城一时大乱，守卫们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阻挡妖猴半步，眼睁睁看他把几十个人掠走。也不知他使了什么妖法，那些人都像沾了胶一样连在一起。就这样一大串的被拖着飞走了。 事后清点才现，妖猴抓的都是女人。他们不知道对方到底怀着怎样的目的，是事先摸清了城里的情况才故意这么干，还是本来就是只专抓女人的无耻妖怪。不管怎样，这都给以女为尊的宝象城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这时，一名脚踏烈焰，生有六条手臂的少年仙人忽然降临人间，告诉众人妖猴来自蛇盘山，正在收集九十九个女人以炼制一种至阴的法宝。人们恳求神仙主持正义，帮助他们降伏妖猴、救回女人。却遭到了拒绝。神仙说，正是因为他们犹豫不决，延误了军机，才让蛇盘山的妖怪得知他们的行动，提前动了突袭。这是宝象城自己的因果，只能由他们自行解决。 于是城主一咬牙下了死命令，派出加急援军，与先遣部队会合，立马渡过流沙河，直取蛇盘山。神仙似乎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又给了不少宝贝，让远征军信心大增，感觉即使是面对那只可怕的妖猴，也能一举拿下。 “就说这些汽车。别看表面上和别的车没太大区别。里面用的可是核动力引擎。￠￡八￠￡一￠￡中￠￡文，www.81ｚｗ.ＣＯＭ核能，听说过吗？那可是能够创世的力量！别说千里，就是千万里，也能轻松跑完。”胖子大手一挥，自豪地向龙骨夸耀道，接着又拍了拍他的肩。差点没让他趴下，“遇上你们，更是上天的安排。我们虽有地图，但对这边的地形不太熟悉，贸然进攻恐怕会被妖怪占了地利。这下好了，正巧撞见了最合适的向导。开了这个好头，我预感这次行动一定会很顺利的！” 龙骨讪讪地笑着，支支吾吾地说：“路……路线图我会给你们画的……绝对详细，绝对详细！但是向导就……算了吧……” “为什么？你也是妖猴的受害者，我们是去讨伐共同的敌人，难道你不愿意加入吗？” 龙骨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心想总不能告诉你真实的原因吧。就算有神仙的帮忙，你们也是打不过的。神仙果然不厚道，拿这些人当炮灰，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还是我的神明可靠，早早就指明了道路，反正一切都会被血海淹没，我可没心思掺到这些破事里。 但他可不敢把这些当面说出来。龙骨虽然对自己的信仰无比狂热，该认清形势的时候是不会含糊的。眼前这群人对仙佛忠心耿耿，又来自母系社会，要是让对方知道自己这边信仰的是别的神，到了蛇盘山再得知钢铁厂里曾圈养女奴的事，还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不对，到那时这些人应该已经死了……总之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再回去的。 “各位的正义之举让人十分敬佩，但那群人带给我们的恐惧太重，我们实在是不想再回去了！”龙骨显出极其痛苦的样子，跪了下来，带着哭腔说道。胖子赶紧上前搀扶，但因行动不便，还是由边上的随从把龙骨扶了起来。 他劝了龙骨几句，在龙骨的坚持下，也就不再强迫他，毕竟强人所难有违佛理。然后他又问了其他狂信者，那些人也是同样的答复，无奈之下，胖子只好同意放行，但要求龙骨先把路线图画完。龙骨不想多生事端，非常仔细地给他们绘制了路线，并依言标注了几个险要关隘的位置，才又领着信徒们离开。 此时车队已经全部通过了石桥，稍作停留，便继续向前进。临走前还给送给龙骨他们一些食水，以作答谢。在这段插曲之后，狂信者们又恢复了些精神，打点行装，往流沙河的对岸走去。 才走了几小时，离圣地还有很远，他们便看到一束仙光忽然映入眼帘，重重光环中浮现出一个身穿白袍的人影。他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俯视着他们，双手自然打开，仿佛在迎接他们回家。 龙骨目瞪口呆，拜倒在地，双手颤抖着比出一个十字，激动地说：“我的神明！我的父！您果然没有抛弃我们！” 其他人见状，才知这就是他们信仰的神明真身，立马纷纷拜倒，也比出了十字手势，狂热地呼喊着。 神明双手下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说：“你们不必多言，我早已获知你们的经历，你们受苦了。” “我们没能通过考验，让您失望了……”龙骨低头道，“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会向您证明，自己值得活过末日，重建一个理想的世界！” “很遗憾，机会只有一次，你们已经被淘汰了。” 此言一出，狂信者们都慌张地抬起了头，向他辩解道：“这都是意外，是那些怪人的错！” “他们太厉害了，这不是我们能克服的困难！” “神明大人，如果这一切是您的安排，未免太过苛刻。如果不是，那么您难道不该出手帮助吗？” “是啊，他们可是破坏了方舟的元凶，他们阻碍了神选之人，理应受到惩罚！” “住口！”龙骨突然回头喝道，“你们这些蠢货，竟敢对神明大人如此不敬！就知道找借口，还指责神明无所做为，这是你们配说的话吗？”接着，他又转向神明，歉然道：“实在对不起，这些人还都太愚钝，毕竟是第一次……” 然而神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漠然说道：“够了，你们失败了，接受自己的命运吧。”说完，没给他们任何再解释的机会，挥手散出一道光环，将波及的人瞬间击倒，不省人事。 看着满地的狂信者，镇元子叹了口气，消去身上的伪装影像，露出原本的道袍和髻，自嘲道：“我当初到底怎么想的，才弄出这么一群麻烦的家伙……”接着拍了拍手，让隐藏在各处的无人机将昏迷的人们收起，运往隐藏在地下深处的基地。 而他摊开手，低头看着从龙骨身上搜出的追踪器，想了想，装回自己的袖口中，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不可控研究 干扰芯片植入到天蓬体内之后，总算是解决了一个迫在眉睫的大威胁。▼八★一▼中▼文网．ww.81zw.ｃｏm ?如今他算是彻底与天庭断绝了联系，除了数据库中仍保留着他还是神仙时的详细资料，天庭手中再也没有像灵魂参数这样直接的把柄。 宫轩然此前未能突破的能量供应瓶颈，则由白龙所设计的无线供电模块暂时解决。在不影响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可以通过体外的电端远程向芯片供电，唯一的不便之处就在于，天蓬必须时刻携带一个电池模组，不能远离身体一米以外，并需要定期更换能量电池。 据白龙所说，她本来是打算做一个直接将体内化学能转换为电能的供能装置。但一来要让天蓬本身的产能效率支撑得起，涉及到复杂的身体改造，二来这将使他本来就够大的食量再变大几倍，便只好放弃了这个设计。不过她还是在芯片里加入了此功能，作为外置电源损坏时的备用能源。 而说到能源供应问题，便不得不提及悟空所面临的烦恼。 哪吒的突然袭击暴露了悟空的这个严重短板，让大家意识到在相位柱的巨额能耗下，悟空的作战时长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而且非常容易被敌人针对，陷入两难境地。虽说此前并非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但自从在蛇盘山建立基地以来，经历了金角银角、九尾和白骨精等一系列事件，期间很少有喘息的机会，让他们可以把精力放到悟空的能量问题上。?●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 在芯片植入手术，以及金角银角与太上老君的战斗之后，敌人一直没有再进行任何形式的攻击，不免让众人感到奇怪，进而加强各项防御部署。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抓紧这短暂的间隙，将早就提出过的那个想法付诸实践。 “我已到达指定地点，能量电池和浓缩铀都放好了。”通讯器里传来悟空的声音。 “好的，接下来就按我们刚才说好的做。要特别注意到达临界点瞬间的应对措施。”天蓬收到后，提醒他注意这次实验新修改的操作要点，指导他进行各种细节调整，“一旦越过临界点。立刻改为散热状态，磁场也要根据反应的强度实时变化……” 但具体怎么变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悟空不是一台机器，无法从他那获取精准的量化反馈，只能依靠他的感觉。指导一个运作原理不明的未知生命体。使用谁也没法确切描述的方法去实现可控核聚变，这实在是一项看起来很不靠谱的研究。然而天蓬也只能暂时放弃旧有的观念，从迷雾中一步步摸索出清晰的道路，寻找一套可行的方案。任何新领域的探索都需要经历这样一个阶段，可惜留给他们的时间太少，试错的机会太少，他们必须利用仅有的几块碎片，去完成整个庞大拼图。 “那我开始加压了。?★八一★中?文网www.8１zw.com ?”通讯器另一端的悟空说。 “嗯，开始吧。” “目前还算稳定，准备激活铀块……已经过我能达到的温度上限。开始接近临界点……”汇报着实验情况的悟空，忽然惊喜地说，“天蓬，我看到你说的那个火球了！” “是吗？那、那……快稳住它！” “铀块已经反应完，它还在继续释放能量，就是……等等！我……”通讯器里忽然传来大片杂音，接着断开了连接。天蓬连忙拉下护目镜，冲到室外，往悟空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耀眼的火柱击向远处的山丘，将它的一小半烧成了熔岩。 早就等在外面的白龙耸了耸肩。评价道：“进步挺大了，至少没像上次那样炸出一个五百米的大坑，连我们这都震掉了几条钢架。” “他已经进入了聚变阶段，甚至维持了几秒钟。后来应该是磁场失控了。”天蓬小心地问，“白龙小姐，你看是不是再修改一下约束方程？” 白龙摇头道：“这个方向行不通。” “可我们才进行第二次尝试，这就下结论未免……” “猴子对程序的吸收和我们想象的都不太一样，灌输用的两台终端都报废了。”白龙说着摆了一下手，“我不是说浪费设备的问题。大闹天宫时他的确利用窃取到的程序进行了自我升级。但感觉我写好的东西到了他身上，并没有按理想的状况去生效。我们其实并不了解他解读代码的方式，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样没法玩。” 天蓬失落地点了点头，看来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们并不能靠给悟空输入编写好的核聚变控制程序，就让他学会在自己体内建造一个微型反应堆。 此时，悟空已从几公里外的实验场地飞回，身上的热量还没散尽，半条右臂也仍处于重新恢复的状态。“真是倒了血霉。”他说，“我就走神了一小会儿，火球就歪了。不是说老倌儿的八卦炉也是一个原理吗，在里面睡个几十天都没事，到了我手上怎么就这么厉害？” 天蓬汗颜道：“大概是因为聚变反应是在你手掌内部进行的吧。悟空大哥，你的意思是，刚才的事故是因为走神引起的吗？” “可不是嘛。”悟空跳到一边的石块上坐了下来，一拍大腿，抱怨道，“你们给我弄的那个磁场能力啊，太费神！放松一丁点都不行，要每一秒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它上面。唉，也可能是我不够熟练，再多练练手也许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把那个火球关好有没有更简单点的方法，我可不能做什么事的时候都分心想着它。” “还有几种方法，有些不适合你的身体条件，有些没法小型化。”白龙一边说着，一边回想他刚才的话，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钢铁猴，你当初从天宫偷取的那些能力，就不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使用吗？” “你这么一说，我现还真不用特别去注意。除非一些特殊用法，不然都像本能一样，自然而然就用上了。” 白龙皱眉说：“这没道理，他们的程序不可能比我写的还优雅。而且你当初自我升级的度比现在快多了，难道是因为在危机时刻下激了身体的强大潜能？那我们是不是该给你制造点威胁？” “白龙小姐，你似乎正在走向邪道。”天蓬忍不住严肃地提醒她。 “啊啊烦死了！”她生气地甩了甩自己的头，四下一看，忽然问道，“光头死哪去了，把他叫过来，别弄得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似的。” “他和九尾小姐还有白骨女士在房间里……”天蓬说到一半，就看白龙不由分说地往那边走去，赶紧阻止道，“哎哎，他们可能在谈重要的事，别随便进去啊！” 白龙冷笑道：“哼，我就是要挑这时候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欲盖弥彰 钢铁厂的工作间内，玄奘、九尾和白骨精三人各自带着不同的表情，注视着他们中间那张桌子上的东西。八●一?★中文?网．ｗw.8１zw.com ★那是一个西瓜大小的球体，表面覆盖着一层五厘米长的细毛，呈现出和初生动物相似的浅灰色。毛球的质感看上去十分柔软，底端沿桌面摊平，像颗大大的果冻，让人感觉戳一下还会来回晃动。 玄奘把目光从这团毛绒玩偶般的物体上移开，问白骨精：“这就是合成体的最新进展么？” “对。最近遇上九尾的排卵期，采集了卵细胞作为载体，离体培育了一天就长这么大了。”无视九尾脸上的羞赧，白骨精非常直白地说道，“目前看来长势不错，比之前的效果都要好。看来正中了白龙最开始的说法，得生孩子才行。” 九尾一脸痛苦地说：“我可不会承认这东西是自己的孩子啊！” 白骨精微微一笑：“至少看上去还挺可爱的，不是么？” 九尾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总感觉自己在某种可怕的道路上渐行渐远了。她看向玄奘，略有些生气地问道：“这就是你提供的帮助？让我违反人伦造出这样一个奇怪的生物，然后用它来对付监管者吗？” “说到违反人伦，你之前所做的事也差不到哪去。”玄奘毫不客气地指出，然后平静地解释道，“你得弄清楚，九尾，我并没有帮你复仇的义务。?八一?中文▲■网．ｗw.81zw.ｃom ?在金角和银角没法恢复记忆的情况下，这是个相对不错的替代方案。” “那么修复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不恢复它们的记忆，只将它们调整成能够听从我指挥的模式，总比现在这样更好吧？” “一旦离开屏蔽区，敌人很快就能通过棱镜认出它们两个的模样，那对你没有好处。”玄奘抱起双臂，直视九尾的眼睛，严肃道，“话说回来。你要的究竟是金角银角，还是羊脂玉净瓶？看你的表现是两个都想要，这未免有些过分贪婪了。理由是什么？” “复仇。”九尾回答道，“这个话题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我要对付的敌人非常强大，每一分助力都是我所急需的。” “如果是因为现了修仙游戏的真相，那么从封闭的小镇逃出，获取变身能力隐藏了行踪，你的行动便已可结束。在此之后。你却想尽一切办法要反攻回去，冒这么大风险复仇，仅仅是出于对伙伴们的同情，以及彻底摆脱监管者的愿望？ “我认为都不是。长期的残酷竞争培养不出太多的情义，在压龙山时，你就曾因手下办事不力轻易抹杀了他的灵魂，可见驱使你行动的更多是利益，帮助金角银角复活，和在白虎岭避难所对我提供的救助，都不是出于你的善心。而你也清楚的知道监管者与神仙有关系。即使能战胜他，他背后的力量也不是你能撼动的。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九尾欲言又止，低头沉吟了几秒，才说：“复仇就是复仇，没有那么多复杂的考虑。(w)这就是真正的原因，你不相信的话，我也不知该编出什么符合你喜好的答案。” 玄奘没有就此进一步追问，而是摇了摇头，接着突然提出另一个问题：“在来蛇盘山之前。你真的从没见过龙骨吗？” “没有。”九尾很快地答道，然后说，“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感到奇怪。他声称多次见到你闯入他所谓的‘圣地’，还说你是那个神明的敌人。这当然可能是源于精神错乱的呓语。但让我在意的是你的反应。”玄奘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你从未和龙骨有过直接的对话，并且每次涉及这个话题，你都是随意略过。对于逃亡中的你而言，龙骨应该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他有可能是真的认识你。而你却对他漠不关心，甚至在我把他们放走时，你也没有任何表示。越是这样撇清关系，就越是让人觉得可疑。” 九尾愣了一下，接着无奈地笑道：“玄奘，你的疑心也太重了，是不是最近连续的袭击让你精神压力过大？这么牵强的联系也能被你硬扯出来……” “我在龙骨身上秘密放置了追踪器，由于缺乏定位方式，它需要先向天庭的卫星送定位请求，随后才能向我传回自己的坐标。也就是说，它很容易会被天庭现。正好今天早些时候，我这边开始失去追踪器的信号了。不知听到这个消息，你有何感想。” “龙骨被天庭抓到了？”九尾有些慌乱地问道。 玄奘从容地说：“还不能确定，或许你可以帮忙辨认一下最后出信号的位置。”说着，打开一台终端，其上的电子地图自行连出了一条曲折的路径。 九尾睁大双眼看了一会儿，陡然一惊，忍不住脱口道：“是那里！难道说……” “看来你认识这地方。”玄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看来一切都不是偶然。” “你怎么就明白了？”这下九尾更摸不着头脑了。 此时房间门忽然被非常无礼地推开，门锁都飞了出去。擅自闯进来的白龙没有任何打断他人密谈的自觉，不耐烦地说：“得了吧光头，别在那里故弄玄虚了，把合成体跟瓶子扔给她，塞进车里直接开过去，早点完事就好。猴子的核聚变还没弄好呢，少在这些无聊的事上浪费时间。” “在这件事上，我认为无论是专业程度还是执行力你都比我强得多，要我何用？”玄奘少有地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回道。 白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屑地摇头道：“如此贫瘠的条件挥不出我的完全实力。我们的敌人把他关在虚数空间里五百年，都没能彻底破解他身上的秘密，现在这么短的时间，让我怎么从技术角度下手。猴子最听你的话，我看还是你去做个心理辅导，指引他参悟一个适合自己的方法。” 被晾在一边的九尾实在忍不下去，阻止了他们之间的讨论，叫道：“拜托你们，先把事情向我解释清楚好吗？关于那个……‘圣地’的事情，我明明半句话都没说过，怎么感觉你们一下都知道了似的。” 白龙说：“这还不明白，你被卖了呗。” 九尾依然不解，四下看了看，最后求助于近期相处最频繁的白骨精：“你知道吗？你该不会也知道吧！”看着她一脸遭到背叛的表情，白骨精淡然道：“玄奘让我们瞒着你的，能不能说要看他的意思。” “反正金角银角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还管什么呢，让她知道也无所谓。”在玄奘答话之前，白龙就抢先说道，“别问那个啰嗦的男人了，我直接告诉你。小狐狸，关于你的事情，我们已经从两个机器人那全弄清楚了。诶诶你先别激动，也怪不得它们，它们是机器人嘛，在挖掘情报方面比人还方便。” “金角和银角？”九尾茫然地问道，“等等，你们之前不是说它俩的记忆无法恢复吗？那你们又怎么会知道，知道……” “这个先放到一边。既然现在你拿到了玉净瓶，就赶紧去和那个冒充旧神的家伙交易，我们也好看看，究竟他许诺的弑神之法又有几分真假。”(未完待续。) ps： 昨天写完了又砍掉一半重写。这章补昨天的，晚上的才是今天的份。 第九十五章 交易 直到坐上开往流沙河的汽车，九尾还没有从急转而下的事态中缓和过来。八▲一★中?■文网．ww.８1zw.cｏm ?尽管最终拿到了太上老君的法宝之一，一件最具价值的交易筹码，身边也有了能够自保的力量，满足了先前的所有期待，但她仍是心神不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够好了，对于龙骨这个意料之外的因素，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与之并无关系，那么应该没有人会在意一个精神失常者的证词。然而还是引起了玄奘的怀疑，怀疑就会引求证，对于玄奘他们来说，这恰好又不是什么困难之事。他们手上有金角银角，有恢复数据的办法，又有控制它们的手段，事情是瞒不住的。 最初得知金角银角的记忆无法复原时，九尾的打算是放弃它们的帮助，以另外的方式去达成交易。她最先想到了白虎岭避难所下的那个铁棺，在“圣地”遇到的神秘人曾对她的变身能力表现出不小的兴趣，如果能够更进一步，或许可以作为交易的替代品。但中途经历了一些意外，本想借僵尸和孢子怪物的力量摆脱玄奘他们，避免被紧盯在他们身上的神眼连累，最后却不得不在形势逼迫下再次与他们合作。 随后现了白骨精的真身，又暂时打破了升级变身能力的计划。不过经历了那次临时起意的背叛之后，九尾现自己和玄奘一行人之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于是表现出一定程度的服从，打算重新跟他们搞好关系。 随着他们展现出越来越多的本领，九尾也早就打消了与之为敌的念头，唯一的愿望就只有获取紫金葫芦和玉净瓶两者之一，完成先前的交易。??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m ?他们拿到了足够的材料，复制一个法宝并非难事。并且据她观察，玄奘本人其实也有意支持她的行动，至于原因，似乎是想通过她对监管者那边做出更深入的了解。 如果金角银角那边没有在中途生意外的转机。九尾相信玄奘不可能这么轻易得知关于交易的事情，只要她坚持保守秘密，就能顺利按原来的计划行事。可惜保密工作全都白费了，玄奘绕过了她。直接从两个机器人那里获知了一切，这使得交易的过程不再单纯。 她不确定神秘人是否会有所察觉，对此又会作何反应。希望他不那么在意。 说起这场交易，之所以让九尾如此煞费苦心，全都是因为对方提出的条件太过诱人。弑神的方法。得到它，才算是真正摆脱了监管者的威胁。自己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只能作为一只不正常的动物存活于世。 她是在获取了变身能力之后，于逃亡途中偶然遇到的对方，那个被龙骨称为“神明”的人。她不太清楚这个神秘人在所谓的“圣地”进行着怎样的活动，也看不透对方的行为。他把龙骨弄得半疯，用一个末日预言获取了龙骨死心塌地的崇拜，也以此隐藏了那处基地的秘密。但对于同样意外闯入的九尾，他却提出了交易——用一件能满足他兴致的东西，换取弑神之法。八▲一●■中?文网．ww.8１zw.com ● “这么模糊的要求。让我到底该拿什么来交换呢？”九尾提出了疑问。而神秘人是这样回答的：“任何足够神奇的东西，不属于凡间的东西。你本身就挺不错，可惜还差了那么一点，还是太普通了。只要你能带来那样的东西，我们就成交。” 作为展示，他当着九尾的面杀死了一只变异巨蝎。她没能看清那件法宝的模样，只觉得眼前一花，巨蝎便化作了焦黑的粉末，没有声音，也没有闪光。绝对干净的手段。“不用担心被你的目标现，也不用怀疑它的威力，就算是仙灵护甲也抵抗不了它的一击。而除掉目标之后，你一定能够全身而退。”神秘人向她保证道。 “那么神仙的真元呢？”九尾问。“只破坏他们的肉身，并不算真的杀死他们，保住了真元，神仙就可以随时复活。” “在它的攻击之下，真元又算得了什么，一样会灰飞烟灭！” 九尾当即下定决心。一定要换到那件强大的法宝。在当时的她看来，那就是复仇的唯一希望。将要离开的瞬间，她看到神秘人和他的基地一下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句飘渺的话语，告诉她当满足条件之时，才能再次与他相遇。九尾将那里的位置和周边的景物牢记于心，在之后的几天数次返回原处，都没有看到对方出现，至于这个行为在龙骨眼里变成了另一番模样，就是她意料之外的事了。 在那之后，她遇到了金角银角，那时的它们已经现了自己身份的真相，相似的经历让双方走到了一起，为了各自的敌人共同商讨对策。九尾将神秘人的交易告诉了它们，金角和银角都表示那的确是件法力非凡的宝物，虽然只是小露了一手，但展现出来的优越特性甚至在某些方面过了它们的法宝。紫金葫芦和玉净瓶固然强大，仅就隐蔽性和攻击方式来说，却是比不上它。如果它真有那么迅捷致命，那这场交易确实值得一做。 于是他们达成协议，先由九尾帮助金角银角在取经行动之后复活，再大家一同拿着太上老君的法宝复制品，去交换神秘人的宝贝。然而玄奘他们的加入打乱了这个计划，九尾也选择了暂时将其隐瞒，见机行事。 和两个妖王不同，她对玄奘一行人无法产生站在同一战线的感觉。尽管后来现他们在反抗仙佛，她也不想把此事坦白，卷入他们的战争，和自行解决与监管者之间的恩怨，是性质不同的两码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加入他们，就意味着可能要为了别人而牺牲。 不过事到如今，两件事终究还是搅到了一块。玄奘并没有给九尾套上不听指挥就自爆的项圈，或者其他限制装置，她现在的行动完全自由，但他知道九尾一定会去完成交易，不仅因为她的强烈愿望，还因为龙骨身上的追踪器有可能已经暴露了神秘人的坐标，她必须抓紧时间。而九尾也已经没办法将玄奘他们抛诸脑后远走高飞，如果最后现神秘人靠不住，在交易中动了手脚，她所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们了。 和白骨精共同制造的合成体，正在她的意念指挥下平稳地驾驭着汽车。如果没有它，九尾的身体很难完成此类操作，使用伽玛射线恢复人身的时间有限，她不能隔一会儿就给自己来一下。也许是因为合成体是由自己的细胞从头开始孕育，它比那些用于疗伤的孢子更容易控制，虽然没法做到像白骨精那样随心所欲，但也不失为一个得力的助手。 正在此时，合成体忽然传回了一个信号，通过孢子间那种未知的联系传达到九尾身上，转变成她的神经所能理解的生物电。信号让她顿时生出一股警觉，在自身感官无法提前察觉的情况下，选择了相信合成体的判断，让汽车拐入一处小峡谷，在石缝间隐藏了起来。 就在她藏起来过后没多久，一支满载着游骑兵的车队便浩浩荡荡从道路上驶过。这些人不知道是从哪来的，看他们全副武装的样子，感觉正面碰上一定会很麻烦。九尾一直目送着车队离开，等他们远离之后再出。 车队驶出很远之后，九尾才让合成体动汽车。奇怪的是，合成体传回的危险信号并未消失，反而好像有所加强。正在她疑惑的时候，车窗处忽然传来啪一声响，一个人影趴到了窗上，好奇地往里边张望。 “这是什么新物种，居然会开车？好好玩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最坏的情况 听到声音的同时，九尾已经迅躲到座位底下，尽力将自己全身塞入那处空隙中。? § ◎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她忍不住抱怨起自己那九条毛茸茸的大长尾来，它们加起来都比她本身占地还大了，让她只能拼命挤压，希望不会因为这些碍事的东西而暴露。 合成体的反应则没有这么快，情急之下九尾来不及向它出命令，它本身也缺乏此种情况下的应对经验，依然留在驾驶座上，维持着奇怪的开车姿势。如果它有五官，说不定还会露出与此刻相配的惊愕表情，附带着几分尴尬。 事情生得实在太突然，谁也想不到有人会这样径直闯到车窗边，向车里投来好奇的关注。出之前，他们预计过可能会出现劫匪、野兽等情况，对付这些，合成体绰绰有余。但正常情况下，人类遇到陌生车辆要么选择攻击，要么就放过，谁会这样大大咧咧地凑过来打量呢？ 没办法，得采取点措施才行，希望对方会知难而退。九尾按照白骨精教导的技巧，集中精力默默向合成体出了一个信号。合成体很快做出了反应，它把圆滚滚的身体向上翻起，全身的毛猛地一炸，露出了布满绞肉吸盘的血腥口器，还出了凄厉无比的恐怖叫声。 看到一只兔子般温顺的灰色大毛球忽然显出如此凶残的一面，正常人都应该吓得不轻。然而九尾并没有听到车外传来落荒而逃的尖叫，合成体反馈回来的信号也告诉她对方没有离开。?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短暂的停顿后，她听见对方似乎取出了什么工具，在车门上切割着，仿佛受到了什么激励似的，进入车内的意图更急切了。 车门很快被顺着外边沿切下，就在它被搬动的同时，合成体射出了蓄势已久的骨藤。被坚硬的骨质外壳所包裹的灰白色藤条，展现出了比原来的纯白藤条更强数倍的力量，瞬间穿透了那层金属车门。插向车外的目标。 “邦”的一声，那人被这记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向后飞了出去，而骨藤的外壳也一下子全部碎裂开来！合成体赶紧抖掉碎片缩回藤条，跳到车外。观察目标动向。九尾和它无法建立视神经连接，只能也小心地抬起脑袋，往窗外看去。 被击飞的人影在地上滚了几米，然后站起来拍了拍土，身边闪过一层半透明的护罩。见到此景。九尾顿时双眼骤缩。 仙灵护甲，是神仙？ 她浑身悚然一惊！这是最糟的结果。出前并非没有事先想到过这种可能，但对此做任何准备都毫无意义，这是她和玄奘最终所达成的统一意见，与其花费大量成本去应付千变万化的仙术，还不如尽量避免撞见他们。一旦碰上，就意味着一切都完了。 先前那么长的时间里，自己都没有正面遇上过神仙，在这最关键的阶段怎么就如此倒霉……对了，那只神眼！九尾咬了咬牙。◎◎ 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忽然想起来了。在与玄奘接触过之后，那只无所不察的神眼一定也会盯上自己！玄奘会没想到吗？不，他肯定知道，但他怎么还放心让她出来，难道是早就算到了这一步？ 一定是的，否则不会只留给她一个如此不可靠的求救手段。或者说根本算不上求救手段，她手里只有一个信号射器，和当初给龙骨的一样，能标出自己的坐标，但为了避免被循着信号方向查出接收端。采用了借助天庭卫星的迂回方式，频繁使用还会引起注意。如果用它求救，对面无法了解除了位置以外的更多情况，以那家伙的作风怎么可能派出帮手。 真是昏了头了。居然答应了那么多不公平的条件，只能怪自己太心急……但九尾没有太多时间沉浸在后悔中，她一边把前爪放到了射器上，一边紧张地关注着车外人影的动静。 在合成体那里碰了一脸灰的杨婵，也对此刻的情况感到非常意外。事先接到代理战争的相关消息，不想跟那支车队扯上关系的她。刚进到峡谷避开对方，就听到生命检测仪出的提示音。最初见到是一辆汽车时还有些失望，以为检测仪失灵了，它本来应该只对人类以外的生物有反应的，但她还是决定靠近看看。 没想到驾驶汽车的竟然是一只绵软可爱的大毛球，一种此前从未见过的类型，立马勾起了她的强烈的好奇心。当毛球露出血盆大口时，杨婵的确受到了一点惊吓，不过比这可怕得多的东西她也见过，没一会儿就适应了强烈反差的画面，开始动手切门。结果太过轻敌，被毛球一下打飞。 “垃圾护盾，也不知道挡挡灰。”她抱怨了一句，身体倒没有因这一击受到什么伤害。她仗着护盾科技横行多年，很少看见有什么动物能对自己构成威胁，就是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懊恼，看到毛球张嘴之后就该加强警惕了的，却还是被它的外表影响了判断，唉。 看着摆开灰白色长藤的毛球，杨婵也迅取出了麻醉枪，左手从腰间摸了颗电网手雷，顺便瞥了眼生命检测仪。还有一个？注意到相隔不远的另一颗光点，杨婵把目光移向毛球身后的汽车，瞬间捕捉到了窗沿后那两个没藏好的耳朵尖。 “还以为没人看见你呢。”她咧嘴一笑，先给毛球来了一枪，待会儿再处理躲起来那个。 枪响，目标却并未倒下。杨婵疑惑地歪了歪头，记得刚才也没看到它有躲闪，这么近没可能打偏吧。只见毛球身体一晃，碎了的麻醉弹从它的长毛间掉出，让杨婵不禁咂舌：“里面不会是石头做的吧！”说着又连开数枪，子弹还是碎了一地。 而合成体也不是只会挨打，它开始用骨藤抽打对面的杨婵。数条骨藤在空中不断交错划过，巨大的“啪啪”声中，杨婵被抽得飞离地面，又在半途被抽向另一边，身上的护盾一直没有停止过闪烁，变成了在鞭影中乱撞的一颗光球。 躲在车内的九尾见状赶紧跳了出来，打算趁机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虽然合成体现在稍占上风，但她可不指望能靠这个打败一名神仙。她回头看了一眼奋战中的合成体，默默想道：你比想象中的厉害好多，可惜了……拜托再撑久一点吧，等我…… 忽然一道让人眼花缭乱的幻影闪过，合成体被一股巨力弹飞出去，越过目瞪口呆的九尾，飞到了峡谷另一头，埋在倒塌的石块间，生死不明。另一边的杨婵整理好仪容，摸着身边皮皮虾的头说：“哼，还是敌不过我可靠的智勇双拳！” 没过多久，她便追上了再度逃跑的九尾，将她置于山地皮皮虾的大鳌之下，用手拨弄着她的九条大尾巴：“算了吧，抓个狐狸也还成。” 而九尾惊惶不定地看了她好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是……三圣母杨婵吗？” “诶~会说人话，那就肯定不是自然突变的产物了。我说怎么刚好能有九条尾巴这么恶趣味的突变。”杨婵露出一脸兴味索然的表情，然后忽然收起嫌弃，抓着九尾问道，“不对，你怎么认识我？”(未完待续。) ps： 不要恐慌，生了场病，吐掉了半条命。只能给大家两点人生的经验：1、平时一定要锻炼身体。2、身体再好，也不要轻易参加不靠谱的家庭自制烧烤。 第九十七章 解读器 “三太子，你确定要这么做？”被紧急召至通讯器前的毕月乌，在听完哪吒的要求后，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异样神色。?? 八一§№卍◎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哪吒点头道：“怎样，能做到么？”毕月乌显得有些为难，等待着第三名会话者的意见。哪吒也看向了旁边的另一块全息投影，增幅液中的长女子依旧如古井之水般沉静，让人怀疑那是一幅静止画面，只能听到她透过合成器出的声音：“使用人脑充当解码器，这种操作目前没有任何成型的理论支持，可以说，有点疯狂。” 这他当然知道。哪吒低着头，有些烦躁地想道。上一次出战看上去收获不小，实则用处不大。捕获的悟空分身确实存在很高的研究价值，用来推动宝象城军队其实有些大材小用，这任务给普通仙童换个足够逼真的外壳都能完成，反正凡人们看的只是外表。而从太白金星手里接过来的那半截任务，并没有取得令人满意的进展。 灵魂通讯已经无法连接上天蓬，看来他们是找到了应对之法，度之快令人吃惊，但要不是必须给太上老君的高镇之行让路，加上其他一眼碍手碍脚的琐事，自己也不至于被耽误到完全错失时机。事已至此，哪吒也只有想办法利用好手上那份记忆了。 此前，太白金星与毕月乌的交涉就已给它下了定论，从天蓬处截取的这份记忆在完成度上存在少许缺憾，更重要的是由于天蓬大脑的生理构造已经生了本质性改变，导致记忆无法解读，除非能补全新大脑的解析结果，完成对比修正，否则没有手段对混沌数据进行操作，就是神仙也办不到。卍卐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留给哪吒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再去一趟蛇盘山，按住天蓬扫描他的大脑，要么开辟前人从未成功过的道路。直面数据本身。若是选择了前者，对于哪吒而言，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极其难堪的失败，那么跌份的举动。怎么想也都只有他那个血源关系上的父亲才做得出来。于是他选择解读那份记忆。 尽管创造了轮回网这个伟大明，让记忆和思想都成为了可解析可操作的对象，但对于人脑的不少奥秘，仙佛其实至今仍未参透。单个的神经元并不复杂，一旦展为神经网络。其复杂度便出现了无法追赶的增长，只能将其视作黑箱来使用。 而既然记忆这种混沌数据正是这个黑箱的产物，那就借助黑箱来对其再解读好了。只是因为过程的不可见和不可控，具体如何办到，他需要咨询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三太子，你的想法非常大胆，事实上也的确存在可行性。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毕月乌略带凝重地说，“但要知道，这不是一份合格的记忆，强行对其解读。用于承载的大脑几乎不可能逃脱损坏的命运。” “我明白，这就是找孟婆来的原因。”哪吒说，“本来就没指望让解读器在完成工作之后还能自己完成描述，但我想地府应该有能力保留他们的记忆，这些记忆技术部门完全可以像以往那样完成解读。” 毕月乌轻叹了一声，看来大家所在意的并不是同一件事。孟婆证实了哪吒的猜想，但也提出了一个难点：“无法确定天蓬的生理构造和人类有多大差距，因此解析度难以保证。而且初步演算的失败率较高，消耗量会比较大。你需要的又不能只是空白大脑，得是具有一定素质的灵魂。但空闲**大脑的库存不多。” “那就调用生产线，最快要多久？” “只造大脑的话，生产线最高运行时可以达到每小时两百颗。但是三太子，你需要注意的不是生产能力。恕我直言。这种行为很难通过正式的审批吧？” 哪吒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有什么问题都算到我头上，你们只管去做就是。” 毕月乌的投影向孟婆那边看了一下，后者闭着眼轻轻点了点头，于是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人立刻向各自负责的线条布了指令，编排好任务流程，剩下的就只是等待整个运算的完成。 快变化的分析图如同汪洋上漂流的繁星。每一次涨落都伴随着大量光点的明灭。毕月乌以渐渐平静的目光观察着它，哪吒只在心里默默催促着结果，而孟婆仍是和平常一样，将双唇抿成一条既似喜又似悲的微妙曲线。 他们的反应都不是很大，如果对原理不甚了解，单从表面上看，不会有谁想到这是一场消耗着数百条人命的计算。 将近五十分钟时，孟婆忽然抬起了下巴，海潮般的流光顺着她身后的长传回她的大脑。她睁开双眼，露出像是注满了墨汁的眼睛，对着通讯器另一端的哪吒去了回应：“只有两段清晰的画面，其余的达不到解读标准，都已废弃。” 两段？聊胜于无，先看看吧。哪吒挥手将两个文件拖动到面板中央，向着前方的空中划出去。 几分钟后，看完记忆片段的哪吒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显得有些激动。“这次你们立了大功，我会向玉帝禀报的。”简单说完之后，他便断开了跟毕月乌和孟婆的通信，连线到天庭的几位重要人物，将两份片段和一些附言给了他们。 “原来如此。”玉帝注视着画面上冷若冰霜的人造人士兵，和她递给主视角方向的那个多面体装置，“他们的确把幽灵引擎放在了那个人造人体内，真是暴殄天物！” 这是一段位于帝江战车内的记忆，从画面与对话可以详细了解到那次行动中反叛军们所做的一切，包括如何改造了战车，如何瞒过所有追兵从地下离开，以及帝江战车核心的确切去向。但大部分内容他们都已经推测了个七八分，这段记忆只是做了最后的验证，并没有给出太多先前完全不了解的重要情报。 而第二段记忆，引起了玉帝的高度关注。他凝视着那部用老旧部件拼揍而成的机器，身后的团队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几乎要把它的每个角度每个像素点都挖掘出来，还原一个最完整的模型。 他们找了那么久的东西，却在眼皮底下，在如此巧合的机缘中，落入了那几个反贼手中。 “分子重构机……”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太上老君投射到此的影像，后者眼中流露出同样的疑虑，“这么说，他真的还活着？”(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迷阵 “金蝉子还活着。?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说出这句话的银角大王早已迎来彻底的死亡，其残骸却仍旧每天接受着不厌其烦的检视，仿佛要从它身上找出一丝能让人安心的证据。然而银角脑中的一切都已自行销毁，潜伏其中的病毒甚至影响到了硬件层面，借助高频率的电压变换报废了大半的元件，脆弱的蛋白质存储器自然也在此过程中损坏，没有留下任何余地。 金角大王身上也现了同样的现象。被重力场撕碎的存储单元本应存在修复的可能，调查结果却显示在碎裂生之前，金角体内的自毁装置已经先一步启动，也是把所有数据抹得干干净净。 这似乎让银角带来的消息更可信了一些。为了不让它们记忆中的相关情报泄露，在最后关头激病毒将其销毁，是非常符合逻辑的做法，从侧面印证了那些情报的重要性。不过，为了让人相信事情是这样，而故意做出此种行为，这一种可能性也同样存在。 如果真是那么机密的东西，为什么还会从银角口中流露出只言片语？是因为它当时真的存在投降的意愿么？ 太上老君闭上眼睛，做了个悠长而克制的呼吸。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在观测一团概率云。那个人总是有这种将人牵着走的能力，在不知不觉间让人习惯他那变幻莫测的行事风格，从而在所有时候都习惯于对关于他的一切产生怀疑，永远无法轻易做出判断。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哪怕是在他死以后。 “他在故弄玄虚。这是在借银角之口向我们宣告他的回归，而他之前没有哪一次回归会是如此高调。”另一个太上老君说道。 “如果不是他，故弄玄虚的是谁？” “是他。” 太上老君睁开双眼，与另一个太上老君深深地对视了一眼：“他变成了另一种我们。” “可他没有合格的载体。不可能找到比自己更完美的代行者。”太上老君低语道，“玄奘？” “玄奘？玄奘……可是怎么做到的？” 片刻的沉思过后，他又否定道：“不是他，但他希望我们认为是他。”太上老君又看向天蓬记忆中挖掘到的分子重构机画面，对通讯器另一头的玉帝说：“不完全是金蝉子。” “此话何解？”玉帝回问道。 “也许是他的遗策，也许是借其名义行事。分子重构机。帝江战车，叛军们的几次表现，这些都指向金蝉子，却又不可能是真的他在主导。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假设他确实找到了办法从最后一战中逃脱。现在的他应该是最虚弱的时候，不会这么轻易暴露自己。” 玉帝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意思是，反贼们是在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可是金角银角的背叛该如何解释？” “我们总要允许自己手下出现一两个特别的个体，不可能所有的叛徒都是受金蝉子策反的。”老君说着，微微皱眉。“值得思考的是这个消息被抛出的时机。他们应该不知道代理战争的事，那么这多半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行动。” 玉帝闻言，向下布了几道命令，让他们留意在屏蔽区之外，是否存在什么近期受了忽略的动静。随后，他又对老君说：“还有一事，我仍耿耿于怀。分子重构机为何会被金角银角获取，最终又转移到反贼们手里？要知道，我们苦苦搜寻多年，都没能回收一台完好的分子重构机。怎么就偏偏有一台流落在外的，如此巧合地被它们现？” 对此，太上老君也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金角银角脑中的数据被毁，使得拼图始终缺失了那么几块，的确让人非常难受。 忽然，他想到了某个还原拼图的可能手段。那两个机器人身边曾有一只身份可疑的九尾妖狐，鉴于目标太过渺小，又非职权范围，监察部不肯将棱镜的能源配额浪费在它身上，只派去了最低级别的侦查机。获取的情报极为有限。直到它跟玄奘一行人碰面，并出现在白虎岭避难所中，才被列为相对重要的监视对象。 由于妖狐长期处于蛇盘山屏蔽区，之后也没有返回太有价值的记录。很久没有关注过了。不知道有什么新进展。想到此处，太上老君调用了监察部的接口，开始获取自身权限下的所有数据。 逆着时间线阅读，几份报告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份显示妖狐近日离开了屏蔽区，正在向流沙河方向移动，并携带了一种未知生物。由于没有特殊表现。报告的提醒级别不高，老君检查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电子秘书记录，现被移到了非紧急待阅区。 另外几份是监察部下层智能所做的相关情报分析，这种东西基本是用数据套入关系模型中堆出来的，良莠不齐，但老君注意到，上面所绘制的路径有点眼熟。 那是一条曲折的路线，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好几圈，然后从流沙河的一处天然石桥过到了对岸，又移动了一段距离，就陡然消失了。相关性分析指出，妖狐的移动路径和此路径有小部分重叠，且两者又与宝象城的车队路线存在交叉。除此之外，在这些路径点上，都存在卫星的信号交换记录。 太上老君注视着这些数据，良久，挥手在浮空面板上点击了几下，连线监察官。另一边，第二个太上老君则向地面上的某处起了通话请求。 “竟是太上道祖，敢问亲自垂询，所为何事？”后者先开启了通话。 “镇元大仙别来无恙。”老君略作问候，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近日可曾在种植园附近见过什么可疑人物？” 镇元子愣了一下，笑道：“道祖连这都知道，实在明察秋毫。只是一些意外闯入的凡人，因为精神不太正常，可能反倒让周围的警戒措施失了效。” “看来是确有其事。那些人现在何处？” “正押在地牢，只等不日处置。”镇元子说着，又不动声色地打听道，“此类事件以往也偶有生，贫道自会处理，从不会劳烦天庭挂念。今日道祖特意问起，是哪里有不当之处吗？” “卫星记录显示，这些人身上有信号射器，借助天庭的卫星定位，也存在回传信号，却无法追踪对端位置。我们怀疑是别有用心之人所派。还请大仙保留他们所有随身携带之物，切勿破坏现场，待天庭专人过去审讯。” “原来如此，贫道明白了。”镇元子答应下来。 直到他们的通话结束，杨戬也还没有接通太上老君的通话。这杨戬，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老君摇了摇头，离开兜率宫，亲自前往监察部。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正为妹妹操碎了心。(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错乱 如果不是因为胡作非为的妹妹，事情应该已经办成了。卍 ??卍八一¤中?文◎网 卍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她怎么还没走？在高镇附近跟液态机器人撞上已经够麻烦了，还好双方没产生更多纠葛，如果杨婵就这样离开，那么自己也就用不着出手。杨戬极其郁闷地叹了口气，想起镇元子给自己的提醒，翻查了一下过往记录，现太上老君的确取走了很多数据。 事实上，他早已先于老君现了卫星定位的痕迹，但那些都是几个高级接口权限内的合法数据，约束在监察官头上的反制程序不会允许他随意篡改。让老君取得那些数据，对他和镇元子的计划不会造成影响，对于龙骨和九尾他们都已准备好一套毫无破绽的解释。前提是九尾最终能成功抵达目的地。 结果，都被可恶的杨婵给搅乱了！ “太上老君的人很快就会到我这里提审龙骨，与此同时他应该也正前往你那边。”镇元子对杨戬说，“九尾不在我手上，没法把罪责推给她，全由龙骨他们来承担又缺乏可信度。我建议放弃行动，将龙骨这批人当作普通的闯入者处理。我会让他们彻底崩溃，鉴于他们本来就存在精神失常，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目前情况下的确是更保险的做法，可这样一来，长时间的准备就白费了。 他们和玄奘无法直接交流，不可能让玄奘来配合他们行动，而是要预计玄奘的做法并做出针对性安排。?? ? 八卍◎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玄奘的选择不难猜透，他一直留着龙骨他们没有杀死，是因为他早已察觉到这些人背后存在着某种被刻意隐藏的东西，而他迟早会循着线索找过来。九尾也是同样的道理，尤其是当他现两者之间存在着那样紧密的联系时，他的选择几乎成为必然。 玄奘与这两者的相遇，促使杨戬选择与镇元子合作。幸运的是，镇元子恰好存在足够的动机，不幸的是。在双方无法沟通的情况下，镇元子与玄奘的会面一定会充满波折。 站在玄奘的角度，无法确认镇元子是敌是友，因此他给龙骨装上了追踪器。将龙骨和九尾出的时间间隔开，还在中间插入了一段金角银角的戏。“金蝉子还活着。”杨戬冷笑了一下，每当出现难以解释的异常时，金蝉子总是大家最喜欢的一个答案。只是仅凭这一句话就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那个死人身上，会不会有点太天真了？ 不过也许还真能奏效。那个不可查的追踪器对端。虽然摆明了就是玄奘，这种隐藏自己坐标的做法跟睁眼说瞎话没什么区别，但把金蝉子摆上台面后，在幕后操纵龙骨和九尾的人就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比如自己那个尽会惹事的妹妹，在这时候卷入其中，搞不好就被诬陷成藏匿多年的金蝉子同党。八?¤一中¤?卍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杨戬丝毫不怀疑，玄奘那个无耻的家伙会故技重施，让杨婵背黑锅，把矛盾再次转移到仙佛内部。重重疑云之下，罪名还真不容易洗清。 讽刺的是。想让自己被怀疑的镇元子却没能被怀疑上，跟一切毫无瓜葛的杨婵却莫名其妙撞上了九尾。对九尾有所关注的太上老君已经在路上，而玄奘面前还有一场棘手的仗要打，眼看就要贻误时机。 都乱了套了，杨戬皱了皱眉，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 按原定计划，先龙骨会进入预定区域，被镇元子押回，其所留下的追踪器痕迹会被天庭的某一神仙察觉，从而与镇元子进行交涉。然后。无论被现与否，监察部都会拿出九尾那份与此事件存在相关性的监视记录。此时再由镇元子进一步道出其与种植园的恩怨，让大家相信九尾是在玄奘的帮助下重返种植园了结私仇，顺便为叛军夺取其中的智慧果。 鉴于种植园的管理机制。仙佛方面自然会认定两批前往此处的人都是玄奘在指使，是反叛军要借机图谋不轨。如此一来，镇元子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公开与玄奘接触，像宝象城军队那样，正大光明地讨伐蛇盘山，进而完成镇元子和他杨戬所制定的后续行动。 但现在杨婵横插了一脚。就不知道九尾会被她带到哪去，玄奘又会借此放出什么烟雾弹了。观音对自己的审查仍未放松，要是这时候暴出自己妹妹和玄奘扯上了关系……杨戬在脑海中将这堆烦人的渣滓用三尖两刃刀猛剁了一番，略作思索，对镇元子提出了新的方案。 …… …… 如果不是撞上那个穿着皮裤的液态机器人，自己应该正和宫轩然享受着愉快的东土之行。 杨婵自作主张地忽略了宫轩然那些不满的斥责，即使对方表现得再怎么冷酷无情，她也只会稍微收敛一小段时间，过后依旧我行我素。依杨婵的经验，这个时间不会过三个月，所以在此期间，自己尽可以先在附近玩一阵，权当消磨时光。至于宫轩然，要是她暂时不想让人找到，那除了等待还真是没什么办法。 “三圣母，我都已经把他们的位置告诉你了，为什么还要抓着我不放？”九尾焦急地问道。杨婵那只色彩斑斓的甲壳怪物不知是何方神圣，动作敏捷无比。在九尾第一次问出杨婵名字的时候，它就一把打飞了她手里的玉净瓶，阻止了九尾的阴谋。 在此之后，九尾便再无还手之力。她可不在乎玄奘他们要如何接待这位仙女大人，只要把对方甩掉，让自己有机会继续完成交易就好。于是当杨婵问起来时，她便把玄奘他们全盘托出，说自己就是在那里看到了杨婵的影像记录，而杨婵也由此得知了那台可恶的机器人的来源。 明明已经被勾起了报仇的意愿，又自己表示过对人造的变异生物没有兴趣，为什么还是不肯放人呢？九尾往考察船的另一角看去，合成体正蜷缩在那里，被一些奇怪的装置束缚着，明显是等着被研究。“它也是人造的啊，既然你不喜欢非自然产物，就把我们都放了吧。”她再次向杨婵哀求道。 “我是不喜欢，但你不说自己要去哪，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九尾绝望地叫道：“你管我要去哪啊！” “你那么主动说出自己的来处，却死活不肯透露自己的去处，让人非常难以释怀。”杨婵理所当然地说，“三大终级问题都答了两个，最后一个也回答一下吧。” 九尾无法理解她奇怪的执着，又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在她非比寻常的耐心中浪费着时间。“那就把我送回去吧，反正你也要找白龙寻仇。”九尾丧气地说，回去总比在这耗着好。 “我不去蛇盘山，那里要打仗呢。”杨婵摇头说。忽然她听到了接到了通讯请求，看见通讯器上那个名字之后，惊讶地叫了一声，然后瞬间转变为得意的笑容。“哥！”她打开通话，“你居然会主动找我？世界末日了吗？” “开护盾，你身上的。”杨戬只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啊？”杨婵不明所以地问道，接着飞行器的整个舰身便在轰炸中剧烈摇晃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正法 “哥，你在做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啊！”杨婵对着通讯器大喊，信号却早已因连续不断的爆炸中断。№◎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杨戬，这可是在炸妹！”她对着坏掉的通讯器大骂了一句，光束击穿了她身边的舱壁，火焰和冲击将她的声音轻易淹没。 杨婵迅扫视了一圈，接着果断通过头环向山地螳螂虾出信号，让它放把九尾跟合成体都放开，自己则冲到了驾驶室，走之前对九尾招了招手：“想活命就过来帮忙。” “出了什么事？”九尾避开一团损坏的电线，穿过颠簸的机舱跟了上去。她知道自己正在上千米的高空中，弃船逃跑绝无可能，与杨婵合作是唯一的出路。 “我哥疯了，要击落考察船。”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后，大量投影面板6续从杨婵面前升起，她看了眼舱体受损情况，又说，“看来我低估了他，这是要杀我们。”她转过头奇怪地打量了九尾几眼，问：“你怎么惹到他了？” “为、为什么是我？” “难不成还是冲我来的？”说话间，舱体又被一颗导弹击中，杨婵破口大骂，“反正弄坏了我的船，你们这些混蛋一个都别想逃！” 是对自己下的杀手？九尾百思不得其解，她知道杨婵的哥哥就是那个掌管神眼的二郎真君，自己的行踪被他现在所难免，但她不明白为什么打击来的这么快这么强烈。“我能做些什么？”来不及想太多，她需要先和杨婵挺过这波攻击。 杨婵快按下身侧的一排按钮，随即又划开前方的面板，把雷达界面拉近，双手将其翻转放平，上下一拉，延展为立体视角。?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画面上，四个红色光点围绕在考察船周围不断翻飞，一旁的信息窗里显示出它们的型号。 “四台金雕，呵呵。”杨婵干笑了一声。自己必然不是这些战机的对手。在她身后，螳螂虾已返回自己的隔间，与其他标本一起沉入舱体底部的保险室，加诸其上的能量全部投入到考察船的护罩中。但杨婵心里明白。在金雕战机面前，护罩无济于事，而这艘飞行器主要用于科考，没有搭载足以对付天神的武器。“你那个瓶子怎么用？”她忽然问九尾，“先前想用它来攻击我。应该威力挺大吧，快拿出来使使。” 听了九尾的解释之后，她不禁骂道：“什么破玩意儿，还太上老君造的呢，这情况根本派不上用场！”想了想，又说：“把那个球球放到门口去。” 九尾依言控制合成体移动到舱门处，舱门慢慢开启了半边，考察船内顿时狂风大作，许多没固定好的东西都被吸出了门外。“差点忘了。”杨婵回身一把拉住九尾，把她固定在自己旁边。给她扔了个呼吸面罩。惊魂未定的九尾花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呼吸，重新与合成体建立连接。好在它自主行动时也会保护自己，伸出了好几条骨藤，把身体绑在门边。 战机又射出一轮光束，能量槽顿时见了底。杨婵见状催促道：“快！往它们身上甩藤条！” 半开的舱门外，几架棱角分明的战机正维持着与考察船相对静止的度，紧咬不放，机翼上羽毛状的导弹根根竖起，只等护罩被能量武器耗尽。给目标致命一击。 灰白色的鞭影闪过，骨藤向一架战机弹射而出，却在一段距离之外达到了长度极限，迅收回。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太远了。打不到。”九尾说。 “简单，坐稳了！”杨婵一拧操纵杆，整个飞行器都歪了过来，向着旁边猛靠过去。合成体趁机再度甩出骨藤，缠上金雕战机又尖又长的头部，把它拉向一边。让偏离方向的战机与另一个同伴相撞，瞬间炸开！ “好好好！这都能被干掉，不过如此嘛！”杨婵笑道，接着又急叫道，“哎哎哎，别过来！”然而失控的金雕机体还是撞上了她的考察船，接触部分的护罩迸出大堆绚丽的火花。沉重而直接的撞击很快破坏了最后一点护罩，舱内瞬间警报大作，几面隔离板把驾驶室封闭了起来。 “危险，即将弹出，请做好逃生准备。” “不弹！”杨婵一拳砸下，强行关掉提示音。雷达画面上，剩下两台金雕骤然加，一左一右分别飞开去，随后大量细小的光点向着考察船包抄而来，驾驶室的四面瞬间被红色的锁定警示标志占满！ “完了！”就连九尾也看出了事态严重性，朝杨婵喊道，“这没法躲，快弃船吧！” 但杨婵咬紧牙关，一言不地关闭了辅助驾驶，解除系统限制，以便做出一个绝对会被禁止的飞行动作。 她停掉了所有引擎，让考察船径直下落。 失去动力的考察船依靠惯性继续向前移动，形成一道斜向下的飞行轨迹，拐角越来越大，几秒之间，已经变成了头部直冲地面的姿势，一头栽了下去。 九尾紧紧地抓住座位，感觉身体已经悬空，难受的失重感让她的内脏全部往喉咙口涌去，连尖叫都不出来。这女人疯了，她想，不弃船还往地上撞，难道得跟着这疯子陪葬吗？ 引擎的突然关闭让导弹群失去了可追踪的热源，杨婵在坠落前洒出的干扰剂让它们稍微被阻挠了片刻，紧接着又切换了制导方式，重新锁定目标追了上去。然而此时的考察船再度点燃了引擎，以最大的功率向前推进，朝着下方越来越清晰的火红河流冲去。 “撞地还不够，你还想往岩浆里撞吗！”吐了一阵的九尾艰难地喊道。 “没想到这堆导弹又升级了。”杨婵说，“我得找个地方把东西扔下去，半冷却的火山岩对保险室的冲击没那么大。不过，船得另外想办法。” “只扔保险室……”九尾反应过来，“你没考虑我们？” “那些标本可是我多年的心血。”杨婵理所当然地说，在半途完成了考察船与保险室的分离，被厚重装甲包裹的保险室掉到了流沙河岸边，看起来外表没有损坏，也没有引来导弹。“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坏，回去一定得找杨戬算帐！” 九尾看着雷达上已经非常接近的光点，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三圣母，我们可还被导弹追着呢！” “没事，马上就……”杨婵正要做出规避动作，舱体忽然剧烈震动了一下，她们都感到身体一滞，再次感到了失重感。杨婵看了眼受损分析图，遗憾地说：“引擎撑不住了，可能刚才切换太厉害。” 九尾瘫倒在地。 “别这么消极嘛。我会努力迫降的，虽然成功率也不高。”杨婵安慰道。“你把自己的宝贝安顿好了，当然觉得没问题。你又是神仙，不怕死。”九尾叹息道。杨婵这才想起来：“对哦，你就一条命。不过没事啦，回头我申请让你保留记忆投个胎就好。”“怎么可能做得到，我可是重犯啊……”九尾已经不想跟这个没心没肺的神仙说话，绝望地把头埋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在你失去希望的瞬间我已经想到了办法！”杨婵拉过九尾，一巴掌拍向紧急逃生按钮，两人瞬间被锁入逃生舱，从考察船里弹射出去。 看着下方被炸成碎片的考察船，杨婵自豪地说：“怎么样，够及时吧。可惜来不及救你那个球球。”逃生舱展开了降落伞，在杨婵的控制下，借着流沙河的热风顺利绕开了熔岩，在岸边着6。一人一狐从舱里爬了出来，享受着劫后余生的片刻宁静。 “三圣母……”缓和过来的九尾忍不住问道，“既然你早就断定攻击是冲我来的，为什么不把我扔下去，还要救我？” “它们毕竟伤了我的船呢！再说我也受不了这么不清不楚的。说起来，你说自己是重犯，又跟那群反叛军混在一起，那你这次出来到底是……”话没说完，杨婵身上就沾了满满的鲜血。 不知从何处起的狙击，把九尾当场打成了一团血雾。 杨婵愣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对着天空愤怒地喊道：“杨戬！你到底在干什么！” 悬停在她头上的金雕战机，用广播传来杨戬冷酷的声音：“妖狐受反贼玄奘指使，携羊脂玉净瓶劫持三圣母，意图不轨，已被就地正法。”(未完待续。) 第一零一章 默契 “九尾妖狐，真的用羊脂玉净瓶对你进行威胁，劫持了考察船？” “是这样的。?¤ ?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面对问话，杨婵十分诚恳地回答道。她双手捧着一杯热可可，缩着身子坐在地上，眼神有些恍惚，只是非常勉强地问一句答一句，看上去不愿多说。 太上老君低下头，旋转着从考察船残骸中搜出的玉净瓶，没有再继续询问。在他刚刚抵达监察部时，就正好遇上整装待的杨戬及其部下。一问才知，他的妹妹杨婵竟遭遇了这种意外。因为当事人之一正好是自己在追查的目标，老君便随杨戬一道前往事地点。 在他们出之前，劫持事件便已得到妥善处理，流沙河畔只剩下四散的考察船碎片和被天兵保护起来的杨婵。太上老君自然不会只听信杨戬的一面之词，对方身上还存在许多疑点，而且事件的当事人双方身份都很敏感，在征得杨戬同意后，他对杨婵进行了一些近似审问的对话。 从杨婵的叙述中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她声称自己偶然遇上九尾，因对九尾和其身边跟随的神奇生物产生兴趣而上前捕捉，没想到反被对方劫持，逼迫她驾驶考察船飞往流沙河对岸。幸得杨戬调遣了附近的金雕战机相助，才把她解救出来。 很符合她性格的做法，舱体残骸中也确实检查出了那个新物种的**组织，与他们在白虎岭避难所中收集到的类孢子细胞具有相同特征，想来应该是那个妖怪的衍生物。卍 卍 ?八一中卍文?网 卐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杨戬的行为，太上老君也尚可接受，他会用棱镜关注自己的妹妹并不让人意外，九尾的行踪已经引起了自己的注意，更不要说他了。可是九尾为什么要劫持杨婵呢？ 对于九尾的目的，杨婵一无所知，太上老君反复试探了几回都没有收获，杨婵的说法和他所掌握的情况能够吻合，似乎确实没有隐瞒。他思忖片刻。端起玉净瓶问她：“你可知此物用途？” “不知，但妖狐拿出它时，小刘脑中突然出现了极强的危机感，我相信它的直觉。因为那一时的犹豫。我没能反抗成功，才被妖狐控制住。” “小刘是谁？” “我养的山地皮皮虾。”杨婵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保险室，刚从火山岩里挖掘出来的它正在接受仙童们的修复，“希望那些东西都能救得回来……”她怨恨地看了杨戬一眼。 太上老君微微点头，安慰了她几句。便起身走回杨戬身边，说：“多有冒犯，好好照顾令妹。” “无妨。”杨戬瞥了杨婵一眼，没有过去，向太上老君问道，“你之前到监察部找我，好像是有什么事？” “啊，是关于那只九尾妖狐。卍 §卐§ 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事实上，我很早以前就在关注它，关于金角银角。它可能知道一些重要的信息，可惜已被你击毙。” 杨戬面不改色地说：“我只是按照一贯做法来处理，没有想到她的灵魂无法被轮回网识别。” 太上老君轻声赞同，心中却还是保留了几分怀疑。监察官的视角如此全面，应该不会漏掉那些重要信息，再结合近期天蓬身上出现的记忆不可读现象，不难推出九尾生理构造可能引的特殊影响。不过白虎岭行动期间，杨戬还在接受审查，回归其位后不一定会对九尾加以特别关注，没现这一点也还算正常。而且被劫持的是他的妹妹。直接击毙妖狐，也是情有可原吧。 至于刻意击杀九尾，以隐瞒某些情报的可能性……太上老君回忆到达此处后的每一个细节，确认时间上没有任何空档可以供杨戬和杨婵进行串通。也许是自己多虑了。这真的只是因杨婵被劫持起的攻击。 但此后对杨戬和杨婵的通话记录进行审查是必须的，从飞行器残骸中复原坠毁前的记录也自不待言。太上老君的人已经及时介入到这些工作当中，防止杨戬对证据动手脚。对监察部来说，修改这些东西实在太简单了，而且这处于反制程序的约束范围之外，杨戬会有充分的操作空间。自五指监狱被劫之后。大家始终无法对杨戬重建信任。九尾妖狐又是从玄奘那出来的，杨戬对其毫不讲理的处置方式，任谁都会产生一些猜测。 杨戬显然也清楚这一点，而他并不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是一如既往地冷着张脸，指挥部下把九尾散落一地的血肉收集起来，存入密封箱。他看了看时间，忽然对太上老君说道：“镇元子应该到了，我们去会一会他。” “镇元子？”老君循着他的目光望向封锁线外，果然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身影向着这边走来，“为何叫了他？” “来的路上已经同时启动了对妖狐身份的查询，最终确认她来自五庄观。如果你早点重视起来，向监察部提交搜查申请，在此之前我们就能更早得出结果。” 倒是怪罪起我来了，老君暗自摇了摇头，却也对事态展产生了更多兴趣，随杨戬一同上前，想听听镇元子的说法。 “几位大仙大驾光临，贫道却未及迎接，罪过，罪过。”两方甫一相见，镇元子便率先行礼道，然后关切地向杨戬询问，“三圣母可还安好？”得到对方一个不冷不热的回答后，他又抱歉地说：“想不到那个叛徒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真是死有余辜！” 太上老君问道：“这么说，那九尾妖狐真是出自你五庄观门下？” “回道祖，确有此事，她是种植园的人。而且是，那一群人……”镇元子向他们解释了九尾的来历后，又愠怒道，“想不到她后来竟获取变身能力，脱离了控制，还和玄奘勾结上，以至走到今天这一步，归根结底，都是贫道的过失。” “看看这个。”杨戬忽然在三人之间投影出一张地图，对镇元子说，“考察船最后的飞行路线指向你的种植园，妖狐又是从你那逃的，你认为，她劫船飞往那边，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原因？” “多半是为了复仇，毕竟她那一批人被设计的目的之一便是如此。” 太上老君则沉思道：“恐怕在和玄奘接触之后，妖狐的目的就不止是复仇那么简单了。镇元大仙，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那批闯入者？妖狐的行动路线，与他们有多处重合，用来定位的信号也是一样。我认为，此事值得深究。” “道祖提醒得是。”镇元子赞同道，“既然是贫道手下的人犯的错，又有可能是针对贫道领地的行动，那此事就交给贫道调查吧。事不宜迟，贫道这就安排。” 太上老君却抬手制止：“诶，莫急，莫急。蛇盘山的战争想必已经展开，我们先静观其变，待玄奘有所反应之后，再出手也不迟。”说完，缓缓看向杨戬，问道：“二郎真君以为如何？” “你看着办。跟玄奘相关的事，你们不高兴让我参与进来，我也不想再惹是非。”杨戬说着，忽然将兵器往地上重重一顿，“但若劫持确是他的授意，届时务必由我来行刑。” 太上老君抚须道：“那么，诸位就先一同前去观战吧。”(未完待续。) 第一零二章 讨伐 第一零二章讨伐 宝象城的车队在荒野中沉默地行进着。八?卍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他们没有像通常的帮派车队一样鸣起战鼓，大呼小叫地冲向目的地，尽情嘲笑被己方攻势震慑的敌人。被面罩挡住面容的车手们只是默默注视着前方，将车队排成独特的阵型向前推进。 仔细观察的话，会现他们的人员组成也与常见的车队不同。虽然都穿着长长的游骑兵风衣，但也能看出其中不少人的身体线条偏于柔软，没能收入面罩的长缀在脑后随风飘扬。在别处，女人大多是无力的象征，帮派中的女性成员不是奴隶就是附庸，但在宝象城，她们则能以战士的身份出征。 排在车队中前方的是一辆厢型车，体积比其他车子大了一倍，外部打满了厚重的装甲，原本开放的后厢也被装甲封闭起来，数名游骑兵分列两侧的射击位上，双手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武器。 此时，这辆装甲车出了两道长长的汽笛声，接到指令的车队顿时减慢了度，逐渐停了下来。 最前方那辆高大的吉普车，一个胖子在几人帮助下艰难地下到地面，来到装甲车门前，毕恭毕敬地询问道：“长官有何吩咐？”“前边不远就是蛇盘山了。”车内一个声音回答他说，“从此处开始，那里的人将能用望远镜观察到我们的行踪。在这里做最后的整备，然后加前进，直取目标。??? ◎№ 八一中?卐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明白！”胖子用力点了一下头，接着又问道，“长官，要不您再考虑一下？与妖猴的战斗必定异常凶险，您最好还是别亲自出战……” 对方暂时没有回答，一会儿过后，装甲车的车门忽然打开，一个穿着轻便装甲的身影跳了下来，将自己的头拢起。一边戴上防风面罩，一边对胖子说：“你有没有觉得那辆吉普的车厢太挤了？”“啊？”胖子没怎么反应过来。而对方已经穿好装备，将两把手枪放入腰间的枪套中，笑了一声道：“不如我们换一下。”说完。大步朝前走去。 胖子努力挪动庞大的身躯跟上去，叫道：“长官，使不得啊！”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人直接略过了辅助爬梯，敏捷地登上足有半人高的越野轮胎，借着它跃入车座。听到胖子的劝阻，回过头来厉声道：“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接着提高音量，对所有人说道：“都给我听好了！” 游骑兵们顿时直起身子，纷纷面朝她的方向。“妖猴固然可怕，即使有神仙相助，与它交战时也不一定能保证你们的安全。”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被妖猴劫走的人们生死未卜，她们中有你们的朋友。有你们有姐妹，有你们的妻子。不除掉它，我们怎么对得起宝象城的百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现在，拿起你们的枪，随我一同替天行道，铲除妖猴！” “替天行道！铲除妖猴！”一向显得有些冷漠的游骑兵们出了热血沸腾的呼喊。八?¤一中¤?卍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指挥官扫视了众人一眼，满意地点点头：“行了，动作快点，十分钟后出。”游骑兵们得令。各自检查起自己的装备，装填弹药。这时，那辆重甲厢型车中忽然跑下一个女兵，向指挥官汇报道：“雷达出了预警！”指挥官眉头一皱：“是那个雷达？”“是的。神仙赐下的专用雷达。”对方说，“妖猴处于危险范围内。” 人们听到这个消息，都紧张了起来，纷纷打开枪械的保险，警惕地四下张望。“不要乱。”指挥官高声道，“让侦查兵去找。其他人继续原来的行动！”她转向报信的部下：“它现我们了？”“位置暂时没有变化，不太确定。” 指挥官略作思索，抬起头向众人命令道：“回到自己的位置，我们主动出击！” 与此同时，数公里外的天空中，悟空按下了耳侧的通讯器，轻声说：“找到他们了。” …… …… “我还是有点在意，派猴子过去真的好吗？”蛇盘山内，白龙又摆出习惯性的说教姿态，指责玄奘的决定，“你自己都说还不确定那个车队的意图，不想与之生冲突，可派他过去不就摆明了要打起来？在普通人看来他就是妖怪，没有交流的可能，再说他从长相到性格都不适合跟人打交道啊。” 玄奘摊开双手：“那你说我们这有谁能胜任？” “我呗。”白龙理所当然地答道，然后在玄奘开口的同时抢先替他说，“‘除了你’，我知道，你就是怕我一时兴起把他们都杀了。”说完环顾了一圈，转了转眼珠，最后鼓起嘴说：“这样一看，除了我之外我们这还真没有个能拿得出手的，不是哑巴就是女鬼。猪本来可以，就是太娇弱了。” “我也不想啊，白龙小姐……” “唉，其实怎样都好啦。”白龙摆手道，“要我说，别费什么劲去交流了。一群武装人员大老远从流沙河对岸跑来，路线越来越明显的指向这里，还用猜吗？肯定是过来打我们的啊。既然这样直接干掉他们不就好了，又不是什么难事。” “在那之前，必须先弄清他们的身份，这么做的原因，以及最重要的，他们背后可能存在的那个指使者。这么远的距离，这么精良的武装，不像是普通人自的行动。”玄奘说，“有两个可能。如果是跟九尾有关，我们自然不能轻易与之交战，她所说的那个监管者势力，我还想深入了解一下，别在成功接触之前就成了死敌。如果是受仙佛指使的，那就更不能打。” “玄奘先生是指代理战争？”天蓬忽然插话道，“的确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反抗军一般会选择避开战斗。”白龙不耐烦地说：“我们为什么要样样都学反抗军的呀！你们那些担心根本毫无必要好不好？干嘛老在意自己的形……” 正说着，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玄奘立刻止住她的话头，凑近听筒。“找到他们了。”悟空的声音说，“他们也现我了，正向我移动。” “怎么会？”玄奘皱眉道，以悟空的身手，一般的手段不应该找得出他的位置。“探测器。”悟空说，“为了对付我专门制造的，能检测到我身上反馈特征的波形。但反过来，被它扫过这么多次，我也熟悉它的信号了。这些人是仙佛派来的，目标是我，绝不会错。” “玄奘，虽然是这种情况，我最初还是照你说的，想先问清那几个问题。但看来是不行了。”说话间，悟空抬手挡下一波子弹，保护通讯器不受损坏。为了与对方接触，他降低了自己的高度，但还没等他开口，宝象城的军队就略过了两军叫阵的阶段，直接起攻击。 “妖猴，还我同胞！”听着底下此起彼伏的叫声，悟空继续说：“不过从他们的喊话里，我已经猜到那群狗屁神仙究竟使了什么阴招。我不管你之前说了什么，这一回，我没法再忍了！”(未完待续。) ps： 插播一个通知：近期有公司要对小说进行调研，主要是一些关于改编游戏的问题，需要对读者进行电话采访。如果反馈良好，小说可能会做成游戏。有热心读者愿意参加调查的，请加读者群（四8三四3七三2六）报名。 第一零三章 反击 听着悟空越不善的语气，玄奘隐隐感觉到了不妙。?¤ ?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悟空，先别冲动。”他劝阻着，脑中几道闪念交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支部队背后的玄机，“绝对不要跟他们打，快回来。” “我不会杀这些人，罪魁祸不是他们，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这句话后，悟空主动切断了连接。“悟空！听我说……”通讯器传来了断开提示音，玄奘摇着头把它放下，用力揉着自己的眉心。 “出什么事了，玄奘先生？”天蓬关切地问道。“上次哪吒过来时，抓走了猴子的一个分身，用它的形象拐卖妇女，现在受害者找上门来了。”通讯器中的对话对白龙来说完全透明，她甚至连对面那些缩小了好几倍的叫喊声都分辨得一清二楚，简单解释原委之后，她向玄奘催促道，“你别光顾着摆痛心疾的造型了，一时劝不回悟空，也不能干等着。算了，不能指望你们这些优柔寡断的家伙！” 她忽然熔化了身体表面，变成一团不断冒着空泡的固液混合体，稍微缩小了一些，最终显现出一个奇怪的形象。玄奘抬眼看去，下巴差点掉下来：“你变的是什么东西？” “哪吒啊。”白龙把从耳朵部位长出的机械臂挪到自己背后，从身上随便扯了点东西模拟出几件标志性武器，抱怨道，“这小屁孩结构还挺复杂，第一次变不太熟练。” “你变他做什么……” “这还不明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最好那些人见过哪吒，没见过也无所谓，神仙那个蠢样子好装得很。”白龙说完，脚尖在地上磕了几下，从脚后跟喷出几串火焰来。她见状满意地点点头，也不问其他人意见，就飞快地冲了出去。 “哎！哎……”天蓬对着她离开的方向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回头问道，“玄奘先生，你不拦着她么？”“要是她这招能奏效。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玄奘有点担忧的补充了一句，“只是悟空和白龙，毕竟不会完全从人类的立场去考虑，我们也必须有所行动。以防万一。” 他的目光从剩下几人身上缓缓移过，叹息道：“人手有限，你们几个，还真有些难以安排。”这样的大规模作战，他和天蓬由于身体条件限制。不可能上到前线，至于净琉璃和白骨精这两个一直冷眼旁观的家伙，也没法用来平息战事…… 玄奘想了想，终于做出决定，说：“FTB，你协助天蓬带所有工人和无人机进入地下工事避难，然后接管蛇盘山所有电子设备，最大功率扫描屏蔽区内的卫星信号源。”“好的，主人。”寄居在天狱机甲中的人工智能立刻做出回答，忠诚地执行了命令。“净琉璃和白骨精。你们跟我到山顶去。”玄奘又对剩下两人说道。 三人到得山顶，玄奘便让净琉璃用狙击枪的瞄准镜进行观察。片刻之后，人造人战士回应道：“目标均处于视距范围内，要杀谁？”玄奘摇了摇头：“我们的目标不是人。¤ ? ?八一小卍?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能看到，就说明他们已经深入屏蔽区，绝无可能使用棱镜来获取画面。从现在开始密切注意敌方侦查机动向，配合雷达，把找出来的全部击落。”“是。”净琉璃轻声答道。 “我呢？”白骨精忽然问，“我以为自己不用参与到这种事里来的，你把我叫上来又是为了什么？” 玄奘问她：“你的孢子能扩散多远？” “很远。不过让我杀人。未必会比用枪方便，先风向就是个重大的限制。而且你先前不是跟大家说，不杀那些人吗？” “是不杀。我知道，你在避难所底层休眠时。扩散的孢子能让数十里之外的人产生幻觉，但这大部分是它们自的行为。我需要一个能维持精准控制的作用范围。” “你想让我主动给他们制造幻觉？那么，五百米大概就是我能完全掌控的极限了。”白骨精眨了眨眼，问道，“既然如此，直接用这个办法。不就兵不血刃地解决了？” “这是最后的应急手段，太容易被识破了。”玄奘凝望着交战的地点，那里除了普通的枪声和爆炸以外，还夹杂着许多绚丽的光华，那是不属于人间的痕迹，“如果我们真正的敌人已经亲自来到了这里，用幻觉使那支军队屈服，同样是正中他们下怀……现在一切都取决于悟空的表现，但愿他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 …… 密集的子弹倾泻到悟空身上，形成连续不断的金属火花。游骑兵们紧密无间的配合让他们的火力毫无间断，然而这样攻击，对于飞行在空中的金属生命体就好像挠痒一般。没有人注意到，子弹击中悟空之后并没有弹开，它们携带的动能和它们本身一样，都被他默默吸收了。 “不行，长官，我们根本打不穿他那层装甲！”指挥官听着部下焦急的汇报，面罩之下的脸色越严峻起来。直到开战之前，他们很多人依然认为，上一次妖猴在城中肆虐时没能击败他，只是因为对方的机动性太强，依靠飞行躲过了攻击。现在他就停在原地，却依旧毫无伤。仅凭他们的武器，真的完全不是妖猴的对手么？ “奇怪，哪里不对劲……”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向身边的副官问道，“他到现在都没有动作，不反击，也不说话。这难道是在向我们示弱，寻求和解？”“怎么可能，他可是妖怪啊！”胖子连连摇头，“我们的枪不起作用，我看还是快拿出神仙赐予的法宝吧。” “不，让他们先停火。” “啊？这……” “我们的攻击对他根本没有效果，如果要反击，他早就做了。停火。” 尽管对这个命令充满了疑问，军队还是照做了。他们停止了射击，但枪口仍对着悟空，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悟空缓缓放下护在面前的双手，对他们的反应有些意外，要是再过一会儿，等积攒的金属够多了，他差点就要出手了。但也正如指挥官猜想的那样，他并不是要针对他们做出反击，因此对他们的进攻无动于衷。 “怎么，不打了么？”悟空大声对着地上问道。 底下众人都不说话，齐齐看向下达停火命令的指挥官。她仰起头，向他****：“妖猴，你为何不反击？” “我不想杀你们。” 游骑兵中出现了一小阵议论声。指挥官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会儿，又说：“如此说来，你是有悔改之意？” “悔改个屁！”悟空怒斥道，“老子根本没有抢走你们的人，在你们那作恶的不是我！但跟你们这些蠢货解释也没用，我只问一个问题，哪个神仙派你们来的？” “好个妖猴，竟然拒不认罪！还说不是你，我们自己没有眼睛，不会看吗？” 悟空沉下脸来，已经说过一次的话，他不想重复第二遍。“回答我的问题。”他说。 “你先说，把我们的姐妹都藏到哪去了？” 果然是浪费时间。悟空无奈地摇了下头，抬起右手，向他们张开了手掌。(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章 失算 刺目的白光闪过，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强烈的闪光穿透了游骑兵们的护目镜，他们的面罩在这样的刺激之下同样无法抵挡。八一小卐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众人如临大敌，交相呼喊着简短的口令，在暂时失明的情况下凭着记忆冲向掩体。没有人出于慌乱而随意开枪，误伤的混乱局面并未出现，他们的反应度比悟空预计的要快上许多。 但已经足够了，几秒之后，游骑兵们的视力开始恢复，在一片模糊的视野中，他们现队伍中的一辆汽车整个掀翻了过来，卸成碎块。车手和附近的人全都倒在地上，却没有出现严重伤亡，他们很快爬了起来，紧张地看向中间的汽车残骸。 在他们的注视下，金属碎块迅拼合在一起，经过一段难以名状的变形之后，化作两个一模一样的钢铁身躯。 强敌忽然变得近在咫尺，还复制成了两个，双倍的压迫感让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也出现了动摇，忍不住都后退了几步。两个悟空缓缓转动脖子，审视着眼前的他们，不知在盘算些什么。在这突然的变故之下，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都愣着干什么？上啊！”指挥官干练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人群前方，话音未落，已经动了手里的武器。卍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一榴弹从她的枪中射出，在半空中炸成一张大网，罩向两个站在一起的悟空。 两者顿时向不同的方向跳开，然而射网枪的第二已经紧随而至，将其中一个悟空包了个正着。附近的游骑兵也回过神来，抛却心中的恐惧，抽出近身武器扑了上去。他们把被网住的悟空团团围住，交替扔出手里的铁索缠绕住目标，又很快将它们两端的尖刺扎进地面。 另一个分身没有回头搭救，直接飞到了空中，在人群上方盘旋了一圈，忽然往远处飞去。“别让他逃了！”数榴弹相继飞上高空。在那个悟空的头顶炸开，层层叠叠的网子向他压了下来。 与此同时，先前被束缚在地面的悟空又出一声长啸，猛地一挣。便把缠满全身的铁索挣断，以更快的度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宝象城军队的动作不可谓不迅，却终究是兼顾不及，才按下这个又跑了那个，被悟空牵着鼻子走。每次都是差一点就能抓住目标。又在最后关头失手，让他们都变得焦躁起来。面对强敌的恐惧早已被强烈的好胜心取代，脑中都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这该死的猴子干掉。 两个悟空一前一后冲出了包围，用刚好能被追上的度领着追兵开始移动。卍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在汽笛声的号令下，车手们纷纷动引擎，荒野上再次升起滚滚烟尘。 数里之外的天空中，一艘静默的战舰隐去了身形，正默默关注着地面上生的一切。 “这猴头，玩的是哪一出？”镇元子注视着屏幕上的移动轨迹。不禁问道。 “拖延时间。他不想跟军队生正面战斗，至今为止，他没有伤任何人。”杨戬看向同样在舰内观战的太上老君，“不像那猴子的风格。” “自然是有他人授意。”太上老君注意到的则是另一处的雷达画面，在他们几句话间，又有一台隐形侦查机被击落。能仅仅使用枪械做到这一点，看来那个人造人狙击手的实力，比起其他赛博格军团的成员要强上不少。对于统一培育的战士群体，这种现象实为罕见。蛇盘山那些家伙运气真是不错，强大的异类都被他们给碰上了。 面对宝象城军队避而不战的做法。再一次展现了他们对仙佛办事手段的了解。如果贸然交战，这些画面定会被周边潜伏的眼线全程记录下来，作为宣传材料向世人散播，使反叛军的形象一落千丈。 他们将被描述成残暴的掠夺者。惨无人道的侵略者，广大忠诚信徒共同的敌人。加入他们的人将越来越少，失去民心，他们将失去最后的倚仗。 即使击落了侦查机，屏蔽了棱镜，仍有一种记录手段是他们无法抹除的。那就是这支军队本身。对方显然知道这一点，才会坚持不让悟空伤人。然而以那只妖猴的性格，在得知这场战争的缘由之后，想必很难忍下这口气。一旦他越过这支代理军队，将矛头指向天庭，那么先破坏规矩的就是他了。 杨戬瞥了一眼监控画面，说：“他的原身开始行动了。” 太上老君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终究是只猴子，沉不住气。” 车队驶远之后，悟空从隐藏之处走了出来，转身望向另一侧的天空。云层之下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里传来熟悉的电磁信号，那些阴险的神仙果然躲在附近看戏。他的手移到系在腰间的撬棍上，握了一下，又缓缓放开，转而从身上掏出一份核燃料攥在手里，压下重心，准备出击。 就在他即将冲出之时，车队忽然生了变化。对两个分身穷追不舍的车队忽然分了两路，一路继续追赶，车辆更多的另一路则向蛇盘山的方向开了过去。“雕虫小技，还想瞒过我们？”指挥官冷笑道，“全体注意！蛇盘山的人质才是此行的重点，不要中了妖怪的圈套，救人优先。” “明白！” “二组，把神兵都搬出来！” “是！”追击者们立即展开了行动，几个人爬到各自的车顶上，车里的助手解开机关，借着简陋的传动装置，一些类似鱼叉射器的东西被抬升上来，纷纷对准了目标。 “放！” 一声令下，四根鱼叉同时射出，配合撒到空中的网子，准确地击中两个被缠绕住的分身，插入纠缠的网眼间。车顶上的士兵再扳下开关，连接鱼叉的线缆忽然闪起了蓝光，末端的网团噼啪作响，化作了两个蓝白色的光球。 霎时之间，那两个分身就变成了一团扭曲的金属，失去光泽的表面蒸腾着热气，掉落在地上，被追上来的车子围住。几个车手跳了下去，用枪捅了捅残骸，对着一张纸检查了些什么，然后回头对同伴说：“是假的，妖怪还活着！” 飞到一半的悟空没有想到，两个分身会这么容易被破解。负责追击的分队已经现了他的意图，正往回赶，而攻向蛇盘山的车队一刻不停，距离基地已经不足两公里。 那些家伙能守住的，这么想着，悟空加快了度，继续冲向远处那艘隐藏的战舰。这时，在他身侧忽然传来一声叫喊：“哎，等等，别走！”(未完待续。) 第一零五章 反间 战舰之上，观察交战双方动向的太上老君，看到宝象城军队使用那些神兵的效果之后，不禁感慨道：“我们把武器设计得太过便利了。◎ ?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只是经过简单的训练，这些凡人就能在实战中熟练使用它们，威力还不弱。数百年沉淀下来的设计精华，就这样被他们不知所谓地使用着，实在令人唏嘘。” 杨戬微闭着双眼，不以为然地接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在我们的管制下，凡人永远不可能越过界线，那种滥用武器的愚蠢行径不会再重现。” “可惜短视的凡人始终不会明白这些道理。若只是他们也就罢了，那只猴子为什么也如此顽固不化。看，他已经冲这边来了。如此看来，用不着等如来那边慢悠悠地完成他们的研究，我们就能把事情提前了结。”太上老君看着飞向战舰的悟空，摇了摇头，像是在为他的不自量力而叹息。 正在此时，战舰的指挥中心忽然将一条消息推送到了他们面前，用不断闪烁的底色提醒众人它的重要性。 “高运动的机械单位？”控制台前的一名神将忍不住把它念了出来，接着调出该处地点的实时画面，表情更惊讶了，“怎么是……三太子？” 杨戬闻言，也看向了那块屏幕，低语道：“哪吒？怎么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悟空看清来人面目，顿时来了火，“你来这做什么，难道这都是你干的勾当？” “别动手，是我！”变成哪吒模样的白龙连忙换上自己的声音叫道，“我是白龙啊，听我声音，认得出吧，钢铁猴？” 悟空冷笑道：“呵，你们这些神仙的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 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原来派了个杀手机器人，还玩多重假身份，真是扑朔迷离啊。”说着，抬手就是一掌。直击对手面门。 白龙勉强闪身躲过，脚上猛地喷出一大团火焰，飞到另一边，然后又往回飞了点，嘀咕了一句：“妈的力度真难控制……”接着一脸严肃地对悟空说：“好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变回原形也取信不了你了我只说一件事你今天早餐吃了五块电池和一碗炼钢水！” 这么长一句话她竟然在两秒不到就说完了。听得悟空当场愣住，打出一半的拳头都停了下来。“你来干什么？”话音未落，趁着他余势未消，白龙立刻扯下仿造的混天绫，把悟空反手绑住。 “别紧张，是我没错。”白龙悄声说。悟空微点了一下头，刚才那句话确实只有白龙能说得出，几小时前蛇盘山内的情况，真哪吒是不可能看到的。白龙又问：“他们能看到？” “对。” “果然，你刚才一定是现了什么才往那边飞。卍 §卐§ 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白龙很快地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这么说时间比我想象中的要紧，他们很快就会现我是假冒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悟空现自己正被她往相反的地方推去，忍不住想要挣脱束缚，“被识破已经是注定的事，干嘛还拦着我？让我过去找他们算帐！” “神仙是识破了，他们没有。”白龙看着迎面而来的宝象城车队狡黠地一笑，却忽然身子一歪，赶紧对悟空说，“猴子快换你来飞！哪吒这个用脚喷火的玩法我撑不久，现在是用我体内的能量在强行假装。消耗太大了。” 尽管很不情愿自己的行动被打断，悟空还是不得不配合白龙，架着她往地面下降。“别直接去打，你都还不知道谁在那边。我有办法。”白龙笑道。“不就是拼演技吗，老子套路有的是，就陪他们玩玩。待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别激动，别真打我就行。” 悟空很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至少把计划告诉我。” “来不及了，随机应变。这样反应才真实。”白龙向他挤了挤眼，说话间已经到了车队上空。她看到那些车手都下了车，纷纷摘下面罩对她尊敬地行礼，心中便已有数。运气不错，这帮家伙果然是见过哪吒。 “多谢神仙相助！”众人齐声喊道。 白龙作出盛气凌人的姿态，俯视着他们：“起来吧。”游骑兵们谢过白龙，都一脸殷切地仰望着她。“妖猴已被本仙擒获，这里没有尔等事了，撤兵。”白龙用别扭的文法模仿仙腔说道。 众人没有千恩万谢，反而面面相觑，小声议论着什么。悟空不动嘴唇地悄声问：“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这反应是有点不对……”白龙抬起下巴，冷声道，“怎么，尔等对此可有意见？” 几个人欲言又止，终于有一人鼓起勇气回道：“大仙，被妖猴劫走的那些人，可都还没找到呢。” 白龙眼睛转了转，随即答道：“很遗憾，她们已经死了。” “啊？！”众人难以置信地惊呼，“您说的是真的吗，大仙？” “没错。”白龙特别肯定地说，忽然又有了想法，补了一句，“而且妖猴在蛇盘山设下了极恶之阵，尔等凡人之躯，擅自闯入必遭不测。” “什么？这……那得赶紧叫长官停止进军才行！” “嗯。”白龙满意地看到有人去联络另一支车队，拉着悟空准备走人。“这就完了？”悟空问。她说：“对呀，就是这么好骗。你看你打打杀杀多不好。” 然而他们又被游骑兵们叫住。“大仙留步！”一个游骑兵叫道，“大仙，您要把这妖怪带走吗？” “废……是的，本仙正要将其捉拿归案。”白龙半回过头，耐着性子回答。 那人恳求道：“请大仙把妖怪留下，让我们亲手斩杀，为死者报仇！” “天庭降妖，与尔等凡人无关，本仙自会处置。” “可是大仙，您曾说过这是宝象城自身的因果，必须由我们自己来解决。如今没能及时搭救同胞，已是大错。再不能亲自给妖猴处刑，用他血肉祭天，那些死去的同胞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是啊大仙，而且大家先前求援时，您不是说不会出手的么？” “放肆！”白龙骂道，“竟敢质疑本仙的做法？” 底下的人都被震住，连声求饶。白龙又变本加厉地骂了一通，最后说：“这妖猴本是天庭的宠物，是重点培养的灵兽，只因一时看管不慎，才下到凡间闹事。此等天生灵秀之物，岂能随便让你们斩杀？那些人死就死了，再生就是，真啰嗦。” 看着他们一脸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白龙心下暗笑，看来目的算是达到了。她转头一看，现悟空的表情不太对劲，小声问：“喂，这样你就生气啦？只是演戏，别放心上啊。” “不是。”悟空盯着她身后说，“二郎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章 笼 “敌方车队已进入常规武器射程，随时可能起攻击。??? ◎№ 八一中?卐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净琉璃侧过脸看向玄奘，“是否采取行动？” 在五辆敞篷车和数架越野摩托的护送下，那辆满是装甲的厢型车距蛇盘山已经接近一公里。单从外表上看，装甲车的后厢没有留出太多人员位置，他们都用手抓着车厢外沿挂在车外，让人不由得猜测，那个大车厢内多半装着什么重型武器。 净琉璃早已向玄奘提出这个担忧，但他依然没有下达攻击命令，他在等待悟空那一边的消息。望远镜看不到太详细的情况，只知道白龙已经和悟空会合，并跟另一支车队相遇。既然这些游骑兵是受神仙所指使，变成哪吒骗过他们，的确是个好方法。然而时间很紧，没有什么容错空间。 车队离蛇盘山越来越近，玄奘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一边。正如净琉璃所说，在这个距离上，对方的任何武器都已能对他们造成威胁，更何况他们很可能带着神仙派的强力兵器。 他们暂时不会出动重型武器。玄奘回想起悟空在通讯器中透露的情况，推出了结论。之所以出兵，是有人用悟空的分身进行诬陷，刺激这些人进攻蛇盘山基地，似乎还说过这里关押着人质。№ 八№§?一№中卐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那么对方的主要目的应该是营救人质，他们没被悟空完全引开，选择了分兵，也验证了这一点。 那么应对方法也很明确了。玄奘抬起头，对净琉璃说：“阻碍车辆行进，可以摧毁，但不要直接伤人。” 净琉璃略一颔，端起手里的高斯狙击枪，短暂的瞄准之后，高射出的子弹瞬间击穿了车队侧前方一辆汽车的轮胎。强大的动能把轮胎连同它周围的汽车外壳都打得粉碎，车头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带得猛地一歪，失去平衡。车子的尾部高高翘起，整个车身忽然侧向翻滚起来。砸向旁边的队友。 后方车辆连忙急刹，摩托们也纷纷转向避开那辆失控的汽车，但情况太过突然，他们依然受到了波及。紧急转向的车辆再度引更大混乱。翻飞的车辆相互碰撞，迸射出大量碎片。惊叫声此起彼伏，很快半个车队的阵型都被打乱，到处都是翻倒的汽车，被抛出车外的人们躺了一地。不省人事。 车队被迫慢了下来，匀出一部分人收拾残局。他们把翻倒的汽车支起作为临时掩体，一面把伤员拖到后边，一面警惕地观察蛇盘山方向，寻找那个给他们带来沉重打击的狙击手。卍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但对方只开了这么一枪，没有继续杀人。除了车祸中丧生的几人之外，游骑兵们的人员伤亡算不上太多，这让他们十分困惑。 其余的汽车仍在前进，游骑兵们从敞篷车里站了起来，举枪瞄向蛇盘山的山顶。随着距离的接近。那里终于进入了步枪的有效射程，车队中很快闪过成片的光点，随即枪声大作，把山顶的岩壁打得碎石四溅，完全无法露头。 大型弩箭也被架设起来，向山顶射出一种带着炸药的粗大木箭。它们划出一道道抛物线，在山上绽放出朵朵火团，几乎有种地动山摇的气势。由于重力，这些爆炸弩只能攻击到山腰往上一点的部分，但所制造的震动把山上那些木制平台6续摧毁。让露在外边的射击位全部失了效。 “玄奘，必须反击了。”净琉璃露出了罕见的焦虑神色，皱眉道。她完全有能力把那些车在两公里之外就全部击毁，就算是现在。她也能凭借幽灵引擎穿梭于弹雨之中，轻易击杀每一个敌人，但玄奘仍是不肯下命令，只让大家躲回钢铁厂。 又一阵爆炸声传来，白骨精看着山体内壁的石块被震落到中央的大熔炉中，一脸漠然地问：“你究竟在等什么？” “等他们打进来。”玄奘站在铁栏边上。望着下方的车辆入口，那里最为宽敞，又门户大开，必然会是对方的重点进攻区域。回到钢铁厂，就没有办法再看到外界的情况，不知道另一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向白龙和悟空出的通讯信号都得不到回应，让他不由得担心起来。 “天蓬，你那里还好吗？”玄奘向地下工事中的天蓬询问道。 “影响不大，不过上面的声音听着有些吓人。”天蓬说，“玄奘先生，你打算把他们引到内部再出手吗？” “嗯，这样更方便集中处理。天蓬，我现在看不到外面了，雷达上情况如何？” “很不妙，我们失去了白龙小姐和悟空大哥的位置，似乎有一个大型目标在附近出了高强度信号，造成严重干扰。根据这个信号源的特征来看，应该是天庭的战舰。”天蓬的声音变得有些着急起来，“我给他们了好几条警报，都没有反应，他们一定遇上麻烦了！” 玄奘心里一紧，看来白龙假扮的哪吒暴露了，真是该死，那些神仙果然一直在附近观战。“玄奘先生，我们该怎么办？”“切断你们那里和所有电子设备的连接，无人机全部关闭，通讯器也一样。”玄奘说，“打开热源屏蔽，关上大门，不要做任何事，直到有自己人进去。天蓬，留在那里，你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这……”天蓬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连忙叫道，“不行，我也要上去！” “如果真的生什么事，总得有人保住火种。”玄奘没有理会他的要求，直接命令道，“FTB，执行我的指令。” “是，主人。”FTB在天蓬的抗议声中平静地回答道，“祝你好运。”随后，与地下工事通讯被彻底切断，耳机里一片寂静。 玄奘握住身前的栏杆，缓缓收紧十指，表面的锈渣深深扎入他的手掌。他抬头看向蛇盘山的内壁，震落的碎石从各处掉落下来，在熔炉的映照下仿佛坠落的星火。他忽然想起那个巨大的穹顶，想起黑云中的闪电，从天而降的光柱，生生灭灭的幻景，轮回尽头的焦土…… 两边的战友都失去了联络，他感到自己与世界越疏离，某种隐藏的联系却越紧密。他清晰地看到了面前那个不可能战胜的庞然大物，它挡住了所有的光，而他和所有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只能困在这巨大的阴影中，无处可逃。 然后，一丝光线透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章 投降 山体内部空间的下方，一个微小的光点出现在岩壁上，慢慢地水平移动，撕裂出一道狭长的缝隙。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在它周围的石块都呈现出和钢水一样的火红色，厚达十多米的岩层就被这样一道光线轻易穿透，简直像是正在被切割的豆腐。 “那是什么？”白骨精注意到钢铁厂底部的异样，但却很难看清那里的情况，那道光芒太过耀眼，让人没办法长久地注视。 “重型矿机的光束，他们要切掉这座山，从底部整个切开。”玄奘忽然无奈地笑了起来，看得白骨精莫名其妙。“蛇盘山是中空的，把底部切开，山不就塌了吗，你还笑得出来？”她忍不住说，“你的判断全错了，玄奘。” “是啊，已经一败涂地了。”他摇头道。因为顾及敌人扭曲事实的手段，对这场战争的代理人一直不肯出手，被一路打到了门前。白龙的诡计被撞破，和悟空一同身陷危机。认为门外的进攻者会优先进入这里拯救所谓的人质，结果对方直接动用了重型矿机，要把整座山摧毁。 见玄奘一直不说话，始终有些置身事外的白骨精也看不下去了。自她苏醒以来，已经见识过这个时代的怪异和可怕，自知面对那些天神毫无胜算，因此才选择留在了蛇盘山。若此次没能度过危机，她也肯定无法独善其身。可眼前这人一副放弃抵抗听天由命的模样，实在令人着急。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把地下室的人叫出来，大家一起撤离吧。”她劝说道，“几个人互相照应，至少存活的概率更大一些。知道你舍不得这几个月的展成果，但你把他们关在底下，山都塌了他们又怎么可能活下来？” “有那些平民在，逃不掉的。更何况悟空和白龙还在前线。” “战争总会有牺牲。” “但要牺牲得有价值，带上所有人一起逃，只会被天庭的战舰追上。抛弃战友。只会被各个击破。”玄奘回头看了一眼，说，“地下工事有完善的隐蔽措施，只要不主动暴露。加上有其他人转移视线，即使是神仙也现不了他们。万一山真的塌了也不全是坏事，敌人会认为这里已经彻底沦陷。而地下室有足够的食物支撑我们的人活下去，直到无人机挖回地面。” “那我们呢？”白骨精瞥了一眼光束的位置，它已经移动了将近两米。上层的岩壁开始出现裂纹，迅向四周扩散。而且它还打到了对面的岩壁上，不用多久就能完全贯穿整个山体。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苦笑道：“转移视线……原来我们才是牺牲的那一方。” “不，只有我。”玄奘说。 从来就没有万全的计策，对手不可能配合自己的布置来行动，即使是自己这边，每个人也都是有独立思想的个体，不是输入指令就能忠实执行的机器。 真是好用的借口，难道不是因为相信你。才遵照你的安排去做，最终走到现在这一步。罪魁祸，就是玄奘你啊。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承担吧。 看见玄奘忽然动身走下楼梯，白骨精不由得问道：“你要做什么？”“投降。”玄奘头也不回地说，“你们两个躲起来，要让对方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如果我成功把人带进来，并做出这个手势，你就释放孢子致幻。”他分别竖起了拇指和食指。 “他们会杀了你，他们连山都要弄塌。不会在乎你的投降。” “他们不会，矿机的切割效率没这么慢，他们也在犹豫。”玄奘从容地说，人已经走到了车辆入口那一层。沿着宽阔的环形悬崖向门外移动，一步未停。 后方的净琉璃则默默转移了位置，找好狙击位，准备在必要的时候进行支援。“就由着他这样乱来吗？”白骨精说。净琉璃轻声回道：“能劝住他的人都不在，他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这么做。”白骨精无奈地叹息道：“真是疯了。” 山脚下。一众游骑兵们都装好了滤光镜片，面罩上一对对漆黑的眼洞反射着炫目的红光。那辆最大的厢型车停靠在他们中间，背对着山峰，外围的装甲已经全部展开，显露出一个形似坦克炮台的大型装置。繁复精细的结构，和承载它的粗犷车辆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这是神仙赐予他们的终极武器，用以彻底摧毁妖怪的老巢。它的威力的确惊世骇俗，看到光束射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深深地震撼了，那连山都能切开的仙光，是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神力。 当他们付出将近一半车辆的代价，冲破敌人的防线抵达山脚时，另一分队忽然传来消息，说妖猴已被哪吒大仙捉拿，而哪吒告诉他们，被妖猴抓走的人质已经全被杀害了。愤怒的众人当即决定启用最终的神兵，将妖窟连同它内部的法阵一同铲平。 然而看着这一切，指挥官的心情却并不轻松。在接近此地的途中，蛇盘山方向仅出一击就让他们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看来妖猴布下的法阵的确不可小觑。出于安全考虑，她才同意直接摧毁妖窟。但没能进入其中查看情况，收回同胞的尸体，总有些耿耿于怀。 而且情况的转变有些太过突然。神仙明明说过不会出手相助，却又亲自捉拿了妖猴。既然已经捉到了，那应该很快就会过来这边，另一分队的人也该及时报告进展，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后续消息。他们所说的法阵那么厉害，怎么只攻击一下就消隐无踪了，是只能打那么一下，还是另有玄机？ 更令人不安的一点是，出兵之前，神仙特意告诫他们要小心防范妖猴的同伙，那些敌人的实力也是非同小可，但直到现在他们也没看见有其他人从山里出来。有人认为这是被他们上一波攻势给打怕了，在那样大规模的轰炸下，敌人是没法反击的。如今神兵已动，那些家伙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巢坍塌，毫无还手之力。 指挥官却不这么认为，胜利来得太过简单，和先前所说的相差太大。“我们也许中计了。”她忽然想起什么，让人联络另一分队的士兵，结果失去了信号。于是她赶紧减缓了切割山体的度，节省能源，给另外几台车上的电浆鱼叉充能。 “长官，这是怎么回事？”手下对她的命令感到不解，“这样分散能量，推平妖窟的度就要慢上很多了。” “这可能是座空山，里面没人。”指挥官担心地说，“另一队人失去了信号，从这里也看不到他们了，很可能是被敌人包抄到了后方。我们得留点能量防着。” “那哪吒大仙……” “搞不好是假的，否则不会现在还没下文。” “长官，那我们是继续进攻，还是回头查看一下？”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忽然看见半山腰的大门里走出了一个光头。(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章 圈套 “有人出来了，全体警戒！” 游骑兵们都端起了手中的枪，呈分散队形从各个方向瞄准玄奘，仿佛他是出笼的猛兽。卍 §卐§ 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然而他只是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同时停在了半路上，没有迎着高度戒备的军队继续前进。一小批游骑兵冲了上去，隔着一段距离用枪指着他，不让他乱动。 “站住！什么人？”其中一名游骑兵向他问话。“山里人。”玄奘简单地回答。对方继续喝问：“你是妖怪的手下？”“是的。”玄奘坦然地说，那些人全都浑身一凛，手指半压在扳机上，而他又说，“别杀我，我投降。” 游骑兵和战友交换了一个眼神，用枪管推了玄奘一把，押他下山：“老实点，别耍花招！”他们把玄奘带到山脚下，远离车队以确保不会出现意外，然后向指挥官汇报了情况。与此同时，另一批人对玄奘进行了更细致的检查，防止他除了表面可见的武器之外，还在身上藏了炸弹。 负责检查的人摸到了他的小腿处，忽然觉手感怪异，顿时警觉起来：“怎么回事？”“假腿而已。”玄奘说着准备大方地撩起裤子向他展示，被他喝止：“别动！站过去！”接着用枪把他裤角掀了起来，现确实只是一条义肢，只是造型独特，那种精密感和常见的铁肢也迥然不同。№◎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但游骑兵终究没有太过关注这只假腿，确认玄奘真的什么也没带之后，返回指挥官身边进行汇报，等待她的指示。当玄奘出现时，指挥官已经下令关闭重型矿机的切割光线，因为看到玄奘一副普通人的样子，最初还以为是妖窟里的其他人质，没想到对方老实承认了是妖猴的同伙，下山投降来的。 她打量了玄奘一眼，问道：“其他人呢？” “就我一个。” 指挥官明显不相信他。但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为什么投降？不是轻而易举就毁了我们半个车队么？” 玄奘用余光不易察觉地扫过她身后的车队，注意力在重型矿机和电浆鱼叉上稍作停留，然后回答：“那是我家大王法宝的威能。可我法力低微，一击之后，便无力反抗。凭我一人实在挡不住你们的神兵，只好出来投降。” “哦？”指挥官观察着他的表情，又询问了几句其他情况。?◎?§ 网 卍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玄奘都一一作答。而在几句对话之间，他已经逐渐摸清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知道那些神仙具体用了什么手法。事已至此，在这些对神仙的谎言深信不疑的人们面前，努力洗刷冤屈只能引更强的反效果，不如将计就计。因此他没有为悟空辩驳，全部顺着被人栽赃的假象去描述。 直到对方提到被他们杀害的所有人质时，玄奘才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说：“人质？我们可绝没有杀害什么人质，是谁说的？”心里却在想：可恶的白龙。一点默契都没有，编出这种谎话让人怎么圆。还好一出来时就以妖怪部下的形象示人，没有牵扯到要害，只是苦了悟空，真被诬陷成十恶不赦的魔王了。 听了这话，指挥官果然态度有了转变，连忙焦急地问：“你是说人质还没死？” “对啊，都在山里关着呢。”玄奘假装不解地说，“我还奇怪你们来救人的，怎么要把整座山都埋了。” “可是神仙为什么又说人质都被杀了……”指挥官低语道。然后抬起头，狐疑地看向玄奘，后者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你说人没死，那么。进去把她们都带出来。”她命令道。 “这……”玄奘显出为难的表情。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脚下传来一些异样的感觉，有些不安地往某个方向看去。 “怎么？交不出人？”指挥官冷笑道，“想骗我们进去，好钻到你设下的圈套里，没那么容易！” “不是。这位长官，你可别误会。”玄奘尴尬地笑道，“只是那些女人都昏迷不醒，我一个人可搬不动啊。” 指挥官依然用不信任的眼神盯着他，然而她所散的压迫感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生效，眼前这个投降者虽然一副软弱的样子，脸上还冒着几滴冷汗，却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和神仙的说法完全相反，肯定有一方在说谎。另一分队仍联系不上，说谎的是神仙吗？这人又明显有意让军队进到山里，似乎更是别有用心。 钢铁厂内，白骨精感知着孢子传来的信息，拼凑出外界的情况。“他们很久没动了，我感知不到更多的信息，你那边呢？”她问净琉璃。对方摇了摇头：“热成像仪显示玄奘正站在那些人中间，交谈了一段时间，没有特别的动静。” 接着，她忽然警觉起来，闪现到外边，但没过几秒，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白骨精问：“怎么了？”“玄奘被人用枪指了。”“他一直被指着。”“这次指的是头。”净琉璃面无表情地说，“已经确认只是虚张声势，没必要帮忙。”白骨精浅笑了一下：“真开枪了，你也来不及救下吧。”“未必。” 两人随即同时停止了交谈，她们都用各自的方式察觉到人群开始移动了。“五个。”白骨精说，“他没能引来全部。” 玄奘举着双手，在五个游骑兵的押送下向车辆入口走去，五人之中便有那名指挥官。她不顾部下反对，亲自跟着玄奘前来，因为不放心其他人的洞察力。那些人都拿不定主意是该信神仙，还是信这个投降者。 玄奘走得很慢，后脑勺不时被枪口用力顶一下，催促他快一点。在那五人眼中，他的行为显然是在拖延时间，他们在背后已经交换好暗号，只要一会儿过后玄奘进到门内，就把他当场射杀，观察后续反应。不用问也知道，门后多半有埋伏，妖怪的同伙撑不下去了，才派出光头，演这么一出拙劣的诈降。 然而到了山门前几米远时，玄奘忽然停下，仿佛崩溃了一般屈身扑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大哭起来，看得他们都愣住了。“我不行，办不到……”玄奘带着哭腔说，“我真是太无能了！”(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章 连环 “他在做什么？”看到玄奘突然做出如此古怪举动，白骨精忍不住失声问道。卍 §卐§ 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此时玄奘距钢铁厂入口只有几步之遥，躲在暗处的两人都已经能看清他的人影，也从几个微小的动作看出了后方那些游骑兵的企图。净琉璃和白骨精都做好了准备，只待那一触即的战斗。 然而玄奘却在门口大哭起来，别说外人，就连她们两个都看不懂了，这并不在事先的计划之内。此时，冷静瞄准着门外的净琉璃忽然歪了一下头，侧耳倾听，微微皱了下眉。“情况不妙，他应该也现了。”她说，“他想要救下更多的人。” 围在玄奘身边的游骑兵们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后指挥官用枪戳了他一下，让他抬起头来，质问他到底怎么一回事。“应该趁着投降，把你们全都引到山门里一网打尽的，可是我太没用，说不动所有人。但我也不想死啊……”玄奘抹了一把脸，双手的泥土沾得满脸都是，显得特别狼狈。 “你说清楚一点。”指挥官看呆了，这人是真的因为失败而精神崩溃了吗，竟然把计划全都说了出来。 玄奘叹息道：“那个神仙，跟我们大王是一伙的。本来骗你们说人质都死了，是想让你们放弃进攻，早点撤军完事，对他来说事情已经办完了。没想到你们还要坚持摧毁我们的洞窟，我们只好临时改变计划，引你们进来救人，趁机下手。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结果，唉……” 五个游骑兵闻言，都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何等乌龙的一群人。“原来如此，这就对得上了。”指挥官恍然大悟，同时也皱起眉来，“也就是说，二组的人都……” 而此时。被他们围住的玄奘再次把手按到地上，感受着越来越明显的震动。他抬起头看向另一边，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座小山的遮挡，凝望着山后的某种东西。等待它完全显现。 “等一下，光头。”指挥官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哪吒大仙和妖猴相互串通，那么……” “没错。从那些女人被劫开始，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竟然是这样？！”众人都震惊了，“可目的是……” “神仙是不是对你们说过，信仰需要用行动证明，而不是仅仅靠祈祷来敷衍？”对方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理由并不难猜，太阳底下真是从无新事，玄奘暗想，然后继续解释说，“你们需要证明自己的虔诚。神仙同样需要证明自己的神威。这次远征本就是走个形式上的过场，用来给神仙自己贴金的。” “什么？那么妖猴……” “我家大王也不过是配合行动，换取一些利益罢了。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震动变得强烈，玄奘感觉其他人也快要现了，于是没等对方问，便又接着说，“给你们的神兵看似厉害，其实根本奈何不了他。要不是哪吒出尔反尔，我们又怎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你们以为自己赢了，却也只是另一批牺牲品……唉！我不该说这个的！” 本来指挥官觉得他的话存在很多疑点。和他们所掌握的情况有不少矛盾，正待问时，又听到这最后一句，不禁脱口问道：“出尔反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玄奘故意避而不答。直到看见对方掏枪逼问自己，知道他们已经上钩了，才说：“也许是有利可图，我不清楚，都是仙人们的权力斗争。总之他反悔了，说好让大王配合行动。现在却突然要抓了大王独吞所有功劳。你们作为参与者，如果刚才直接撤军或许还能留得性命，但万一被你们看到了那些秘密，是要灭口的！” “什么秘密？” “我不能说……” “快说！” 玄奘依然拒绝回答，指挥官用枪把狠狠揍了他一下，直接把他打趴在地上，喝问道：“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别以为这样就能骗我们进去，再不说，我就下令轰平这座山！再给你五秒钟。”她按下枪后的击锤，厉声倒数：“五。四。三……” 玄奘向下趴着，侧脸贴着地面，剧烈的震动源源不断地传入耳中，让他几乎没听到对方在说什么。“不好，要来了。”他忽然用五个游骑兵也能听到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悄悄在背后抬起手，冲着门内做出约定的手势。 像是整个世界同时眨了一下眼，所有人的视野都同时一暗，紧接着才反应过来，那是太过强烈的闪光造成的错觉。一道巨大的火柱冲天而起，几乎烧焦了上方的云层，四周的一切都笼罩在赤红的焰光中。 几秒之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游骑兵们反应迅地扑向地面，避免紧随而至的冲击。即便如此，他们仍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一记重锤敲过，头晕目眩，周身的尘土都被冲击扬起，随着大量碎石一起猛地飞向后方，像子弹一样砸击着每一个人。 声势浩大的冲击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之后，他们便重新站起，纷纷望着火柱出现的方向。“怎么回……”指挥官话还没说完，忽然转过头看向蛇盘山的大门，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又是什么鬼东西？”她把另一枝枪也掏了出来，双枪对着门内交替连射，脚却一直不由自主地后退。 听到她的惊呼，其他游骑兵也注意到了那边，却是反应不一。有人同样开枪射击，也有人双手不停地在头上乱挥，像在驱赶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多！”他们惊恐地叫着，见势不妙，没过多久便全部逃离，谁都没有想起现场还有一个人。 被众人遗忘的玄奘吸了口满是腥味的空气，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们看到的和我一样吗？”他看着那些从噩梦中降临的扭曲形体，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们看到了什么。”白骨精说，“具体的幻觉并不由我控制，是大脑自己产生的，我只是催化。不过话说回来，你找的这个时机非常合适，受到惊吓的生理状态正适合孢子的迅扩散。你都跟他们说了什么，怎么突然改了计划？” 玄奘在净琉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说：“和他们交谈时，我就知道投降行不通了，他们的指挥官很早就怀疑到了我。于是我故意演出诈降失败的样子，降低他们的警惕，再利用白龙的谎言编出一个更大的谎言，诱导他们去怀疑神仙，最后留下一点空白，和幻觉自然衔接，相信他们回去以后会补充出一个曲折而精彩的阴谋。只做了这三件微小的事，没能像预期的理想状态那样，对局势获取更大的掌控。” 白骨精闻言，细细回想了一下，忽然点头道：“我知道净琉璃的意思了，你想要的不仅仅是解决重型武器的威胁。” “是的，对于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不仅会在这次代理战争中空手而归，还吃了不小的暗亏。前提是，我们大家都能度过此劫。”玄奘看向那道火柱出现的方向，从第一次感受到地面震动开始，他就知道迟早会出现这一幕，却也最担心出现这一幕，“这个震动的感觉，和前几次实验时一样。已经到了动用核燃料的程度……看来，悟空他们遇上了不得了的敌人。”(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章 激战 秃鹫调整它的翅膀，让整个身体侧向旋转了大概四分之一的角度，燥热的风从它的翅沿一分为二，将它带往更低的位置。卍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它把视线重新聚焦在某座山峰上，再次产生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视线没有落点。就像一脚踏空了一样，它所看到的一切无法为它带回正常的距离反馈。这让秃鹫有些犹豫，数秒之后，它决定还是把这最后一个觅食区飞完。 当它接近山峰时，前方忽然传来沉闷的轰隆声，大地的震颤即使在空中也能感受到。秃鹫试图折返，但风已经带它越过山顶。一瞬间，它俯视地面的双眼骤然涣散，像是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纱，一头栽进陌生的世界，下方的画面完全变了个样，让猝不及防的秃鹫乱了阵脚。 它急忙拍动双翅，加飞离这片区域。然而风不再是它的助力，它们的流动变得混乱而激烈，携着咄咄逼人的热浪，打破秃鹫的平衡，将它拉向风暴的中心。 一声凄厉的啸叫划破长空，天神的兵刃斩出银色的轨迹，将前方的一切都劈成了碎片。 数米直径的石头裂解为一千块，向四面炸开，雨点般击打在地面上，还未平息，又被另一阵疾风卷起。杨戬的长刀舞出一道半圆，横在身前，挡下悟空飞来的一脚，用力一顶，把他重新弹飞出去。 悟空在空中翻转过身，落地时架起双手，接下紧随而至的长刀，双脚在地面上划出长长的痕迹。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他身形一矮，转身一记侧踢扫向杨戬，后者空出左手相迎，却依然是身子一歪，脚下地面碎开，陷进去半掌深。 两人各自闪向一边，又一次拉开距离，冷漠地注视着对方。计划着下一回合的过招。 “别碍事。”杨戬说，“让我过去。” 悟空右脚慢慢横移半步：“有我在，不可能。” 杨戬压抑着怒气，沉声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悟空冷笑了一下：“的确。我是不知道你们可以这么的卑鄙无耻！”说着抬脚重重地一踏，再连出数脚，眨眼之间便将周身飞起的大石块纷纷踢向对面。 杨戬挥刀劈开面前的石头，侧身避过其他几块，它们向炮弹一样呼啸而过。砸到他身后的一个金属棱柱上，把它瞬间击毁。空气立刻泛起了波纹，露出原本的景象，又被很快重新掩盖起来。 “别乱来！”杨戬低喝道，“你会害了所有人！” 悟空鄙夷地看着他：“哼，残害世人的难道不是你么？”不久之前，他和白龙还在犹豫怎么避免在那批游骑兵面前穿帮，然而杨戬甫一降临，便先斩杀了在场所有人，同时降下伪装地形生器。???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用全方位的投影掩饰了这里生的一切。出手之果决，让悟空和白龙都惊诧不已。 “那些记忆绝不能保留，必须杀了他们。”杨戬说，“当着一众神仙的面假冒哪吒，你们难道还妄想能蒙混过关？那个杀手机器人是逃不掉了，别浪费时间，赶快把它交出来，别犯更多的错。” “呸！你们先拿老子的分身干出这么一笔无耻的勾当，这账还没算清呢！”悟空脚下一蹬，几步冲至杨戬跟前。蓄力一拳迎面打出，竟是将前方的空气挤压致极点，爆出一片气浪，把摆出防御姿态的杨戬整个震飞！而悟空片刻不停。又从眼中射出两道高能光束，追着杨戬直扫过去，后者疾步连闪，地面上留下一道道焦痕。 “看来不把你打趴下，是没法好好说话了！”杨戬怒喝一声，反转三尖两刃刀。从长刀尾部射出一团光球，在悟空身前爆开，化作巨大的银白色火焰，把地面烧出了一个凹陷的大坑，断面处露出大量火红的熔岩！ 两人都激了强烈的战意，不断碰撞，交手的余波把周围的摧残成一片活生生的地狱。 不远处之外，则是另外两个对手在相互周旋。刺耳的尖啸声此起彼伏，偶尔夹杂着雷鸣般的爆响，和一道道飞掠过的幻影。肉眼无法观测的领域，更有狂潮一般的高频电磁波向着各方扩散，形成一场更为剧烈的无声风暴。 “反应很快嘛，贱狗。”白龙射出公共信号，在这样的度下声音已经跟不上动作，只有电波承载的信息才能被捕捉，“上次之后升级了？”她在高行动的间隙仍不忘向哮天犬搭话，用每秒上万句的度辱骂对方，顺带攻击它的防火墙。但对方也在不断设下陷阱，试图锁定她的特征信号。 现实之中，两者则进行着极限度下的缠斗，双方都想要先一步破坏对手的行动机能，但在出手之后的几百毫秒内，对方便已做出对策。白龙几乎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移动，让哮天犬携带的索敌系统无法瞄准，射的导弹和激光总是落空，然而哮天犬身上的干扰器随时能切断她的电能传导，让她近不了身，无从下手。 他们都着强的机动性，短时间内还能突破音，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白龙感到非常气恼，若不是忌惮于哮天犬背后强大的电子战支撑，她根本用不着动手就已能结束战斗。为了归避风险，很多手段都没法动用，这种低效的攻防战简直像古老的回合制游戏。 同时她也不止一次地抱怨着这副机体的缺陷，真是随随便便就能瘫痪掉。自从上次在五指监狱让它侥幸得手之后，那条狗身上的干扰器就更变本加厉了，从单向干扰变成了六向无死角干扰，这么高级的装置给放在一条狗身上，杨戬是有多爱它！ 战斗间隙，她抽空看了一眼悟空那边的进展，忍不住暗道：“还边打边聊，真够闲的。” “你自己的嘴不也一直没停过。” “什么鬼？”脑子里忽然响起另一个声音，她反回去骂道，“妈的死狗，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哮天犬回了她一句：“如果不是主人有令，我也不想和你说话。” “哟你挺拽啊，信不信我抽了你的电线扔你进炉里炖钢水喝？” 哮天犬没接她的话，径自说道：“停止战斗，带我主人去见玄奘，有要事要谈。现在照办，可以考虑给你保留一份主体副本。” “这些话从狗嘴里说出来一点威胁都没有。”白龙不屑地说，“哎你越讨人厌了，我现在就撕了你的嘴。”她忽然停下脚步，在哮天犬转向自己、即将动干扰器的时候，嘴角一弯，在刚才的高移动中散落的液态金属微粒，忽然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形成一片片微小的刀刃围绕哮天犬旋转，最后在它内部聚合，变作一团触手挤爆了它的头。 然而在她收回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时，哮天犬的声音再次响起：“果然对于你们，战斗要比交流来得方便一些。”白龙回过头，另一只哮天犬从一处土丘背后爬了上来。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足足一百只哮天犬6续从天而降，把她包围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 围杀 被低空批量投放的机器狗群在落地前启动了缓冲喷射器，以反差极大的轻巧姿态着6，没有造成太大的动静，在伪装地形生器的掩护下几乎可以说是悄无声息。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它们不急不徐地迈着步子形成包围圈，一模一样的高瘦身躯整齐排列着，封锁了所有出路。 “没什么好怕的，量产型除了数量以外毫无优势，装备上肯定会打折扣。”这是白龙的第一个想法。 哮天犬们用尖锐的三角形眼睛注视着她，背上纷纷升起了六向干扰器。 “我靠，这养狗的真是财大气粗！人海克肉盾，群伤克人海……”白龙默念着奇怪的口诀，将液态金属微粒分散出去。 这一招是某天和白骨精闲聊时跟她学的，但终究学不到对方的精髓。液态金属微粒无法像白骨精的孢子那样即时遥控，只能通过事先编制的程序逻辑行动。但这么多狗，情况有些过于复杂。并非白龙算不过来，而是量不够。每多一个哮天犬，用于支撑布局的节点数就呈指数级上升，把她整个分解掉也没法同时对付这么多哮天犬。 “冷静下来，我的智商碾压这群狗。”白龙眼中的一切几乎静止，机械猎犬们的黑色装甲化作一个个单一的符号，海量分析在全新的计算模式下同步展开，多态并存，将对方以分时和线程为基础的逻辑运算远远甩在后边。?? 八一§№卍◎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然而这副机体的承载依然有极限，哮天犬背后的支撑网络光靠数量也能逼近她的水准。 纳秒级的较量在眨眼间便已结束，双方几乎同时起了攻击。一百只哮天犬排布成一个完美的圆周，叠加到极致的干扰波滴水不漏，如同从各向同时涌来的海啸巨浪，向着位于圆心的白龙狠狠拍下！ 面对这令人绝望的攻击，白龙并没有使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招式，而是向着正前方义无反顾地冲去。 冲锋，简单到极点的冲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化作一条笔直的白线，瞬间突破音障，刺向黑色的狗群。 密集的黑色圆面被这道极刺出的利刃冲开，最前方的哮天犬直接被撞成了碎片。周边的哮天犬也被冲击波及，几十只哮天犬倒飞出去，留出一个扇形缺口。但即使是音冲击带来的巨大动能，经过多层哮天犬的缓冲，也受了很大程度的削弱。扩散范围甚至没能到达狗群边缘，靠外层的哮天犬已经能稳稳地站住，回归原位。 纷飞的烟尘和碎屑很快散去，白龙毫无意外地倒在了大堆残骸中间，在碰撞生之前，她已经被干扰波切断了能源，仅靠惯性完成了这场冲锋。卍 ??卍八一¤中?文◎网 卍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旁边的哮天犬们对一地的零件视若无物，对它们来说，这完全在可承受范围之内。捕获目标的过程竟然如此顺利，看来对方果然如分析报告中所说。是个自主意识强烈的人工智能，也只有这样的智能，才会在极端环境下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来。在哮天犬看来，这样的冲锋完全是无谓的挣扎。 猎犬们围了上去，准备将失去机能的目标回收。干扰波依然一刻未停，直到行动结束之前，它们都会确保万无一失。然而就在此时，几只哮天犬忽然一阵抽搐，瘫倒下来。它们都经过了精准的选取，这些位置上的空缺让全方位覆盖的干扰波出现了一丝短暂的漏洞。一刹那的机会。 对于白龙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她像一道白色的闪电穿梭于狗群中间，一息之后便沿着干扰区的缝隙移动到包围圈之外，回头向哮天犬做了个鬼脸：“没用的垃圾。哭哭哦！” 猎犬们立即重新变换阵型，朝着她反扑，但更多的哮天犬生了瘫痪，干扰区的破绽越来越大，已经能让白龙在其中运动自如。趁此机会，白龙乘胜追击。接连拧断了好几条哮天犬的脖子，扳住它们的嘴上下撕开，爽朗的笑声传遍战场。 “我能反杀！”刚一说完，她马上捂住自己的嘴，“靠，别这么想，好不吉利……” “情况出控制，重新执行战术分析。”一条指令通过总线同时传达到所有哮天犬脑内，让它们暂时缓下攻势，各自拉开了距离，同时一部分哮天犬收起了背上的干扰器。 白龙收起笑容，看来它们已经明白了。她没法同时解决所有的哮天犬，只能将它们化整为零，一一破解。 干扰波全无死角，密不透风，却正是她的机会。哮天犬也是机器，切断能源对它们来说同样是致命的。能在叠加的干扰波中不受影响，说明它们身上既有干扰源，也有屏蔽装置。干扰器作为对付自己的主力武器，肯定会被重点保护，而屏蔽装置破坏起来就简单得多。 白龙的冲锋先破坏了一部分正面干扰源，迫使哮天犬们改变位置，接着预先埋伏下的微粒攻击开始动，通过攻击特定的目标在干扰区中撕开一个缺口。由于破坏的是屏蔽装置，狗群会被它们的友军炮火所伤，使阵型变得更乱。 混沌不受这些家伙欢迎，却正是她所长。 但现在对方已经开始采取对策，不再靠大范围攻击压倒白龙，而是挥数量优势，让各个机体在高移动中依次出干扰波，与她周旋。情况又回到了上一轮对决那样，只不过她要面对的不是一只那般难缠的哮天犬，而是一群。 白龙踹倒一只哮天犬，借力加变向，躲过另一侧的定向干扰波，正要攻向下一个目标，对方却已开启了范围干扰模式，只能再次躲开。她掠过记忆中的某个坐标，与完成任务的那部分液态金属会合，但收支早已失衡，她已经用掉了一整条手臂，身上也光溜溜的不剩什么了，像个奔跑的银色骷髅。对面却还是黑压压一大片。 她检索了整个战场，惊觉自己的疏漏已经累积到无法忽视的程度。即便是她，也没法保证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失误，她已经预见到了敌人会如何利用这个疏漏，甚至可能比它们还快一步，却毫无办法。 “妈的，要完。” 一切再次接近静止，但她知道时间不会为她而停，随着时间流逝，对方终究也会走到那一步。这种感觉真他妈讨厌！ 我要输了？看着一只只露出尖牙的黑色猎犬，这个念头还是抑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虐狗女，坚持住！” 随着一道疾风，一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把一群哮天犬直接拍成了废铁片。狗群的攻势被这一击完全打乱，获得喘息的白龙赶紧转移了位置，回头惊喜地叫道：“猴子！”(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 法天象地 只见一个高达两米的身影跃入哮天犬的包围圈中，把这些装备精良的机械猎犬抡起来四处乱砸，打得它们毫无还手之力。?? ??网? ｗ?ｗ?ｗ?．?８?１ ｚ?ｗ ．?ｃ ｏｍ白龙看了几秒，才惊呼道：“猴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眼前的悟空不仅体型变得高大，外观也生了明显的改变。原本身体表面覆盖的盔甲变得更加厚实，生长出锋利的尖刺和刀刃，变得更富有攻击性。他的双拳外也延伸出拳套状的金属外壳，从内部散出炽热的红光，只消一拳便能将扑上来的哮天犬打成碎片。 悟空帮白龙解了围，这才有时间看清她的样子，不禁也问了一句：“你才是，怎么变成这样了？” “像我这种人变成怎样都不用奇怪。”白龙非常淡然地摆了摆手，几片液态金属从地上蠕动过来重新并入她的身体，哮天犬们有些烦躁地围绕他们踱着步，忌惮于悟空的身手而不敢上前。“真应该早点让你对付它们，你就不怕什么干扰波，令人羡慕的身体构造……”白龙用一种看解剖图式的眼神看了他几眼，看得悟空尴尬地撇了下嘴，才想起来问，“杨戬呢？” “看你这边有危险，暂时击退了一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过来。”悟空话音刚落，狗群便生了骚动，涌向对面，拱卫着杨戬走上前来。 “这下麻烦了。”白龙的双眼在对方每个目标身上快扫过，暗暗分析着局势。杨戬一出现，哮天犬的行为模式就出现了明显改变，它们开始更换身上的武器配置，攻击手法也变得以辅助杨戬为主，而这对他们很不利。杨戬的强势进攻，配合大量哮天犬的骚扰，她和悟空很难承受下来。 “我们也得来几个帮手。”悟空将飞针一般的毫毛洒向周围，满地的哮天犬残骸便站了起来，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分身。 一打照面。两方人马就同时冲了上去，机械猎犬和金属分身扭打在一起，好不热闹。双方的主将则没有规规矩矩地单独开辟战场，而是迅清除对方的兵团。悟空和白龙是为了尽快解除威胁。专心对付主要目标，杨戬却怀着另一种目的。 “他一直说自己要见玄奘。”看着杨戬一刀斩断五个分身的腰部，悟空低语道，“注意别让他抓到机会冲破防线。” “咦？他的狗刚才也说了同样的话。”白龙说，“真奇怪。把自己的意图直白地告诉我们，他会不会真的有什么事要找光头聊？” “这些人的交流方式你还没领教过么？” “说的也是。”不过白龙还是怀疑地看了杨戬一眼，想起在五指监狱里他和玄奘的短暂会面。 金属分身及时补充到杨戬周围的空缺中，又不断被附近的哮天犬消耗着。它们换上了电浆武器，完全成了这些分身的天敌。由于缺乏其他部件支撑，徒有其形，使用机械猎犬残骸构造出的分身没能继承原有装甲的抗性，基本上一两枪就会被彻底干掉。三尖两刃刀更是所向披靡，刀刃的特殊设计会彻底破坏晶体结构，这种崩溃将从裂口处扩散至全身。被它击中的分身无一幸免。全都化作了齑粉。 悟空和白龙联手消灭了十几只哮天犬，把更多的金属碎块转化成分身，却还是追不上敌人的度，双方的人数差距渐渐被拉开，他们都感到越棘手起来。 “那么，最终还是和你们碰上了。”杨戬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两人会合到一处，摆出迎战架势。杨戬讥讽地摇了摇头：“你们知不知道，被这些无意义的打斗所浪费的时间里，蛇盘山已经快要被重型切割射线摧毁？” “什么？”悟空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白龙说：“别理他。只是让你分心的谎话。” 杨戬闭起眼，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真是不可理喻！就因为你们这些废物，事情被弄得复杂了许多。也罢，在众目睽睽之下要达成目的。我只能不留这个情面了。” “你才是患有交流障碍的废物呢！”白龙回击道，“你有时间像个变态一样说话还不如直接跟我们解释清楚哎你要干什……”她张大嘴，拉长了下巴，呆看着杨戬的变化。 剩下的数十只哮天犬忽然仰天出无声的长啸，嘴巴张开到了极致，然后向后折去。露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内部结构。它们纷纷向着位于中央的杨戬飞去，在身上展露出功能各异的接口，相互连接，组合成一套接近六米高的大型战甲！ 白龙一拍脑袋：“妈的我蠢了居然看完了他的变身动画！”趁着还有部分哮天犬没完成模式转换，她赶紧分散出液态金属微粒，想要混入它们的对接处中。可惜为时已晚，微粒在接近目标的过程中便失去了控制，现这点的白龙连忙停止动作，双眼在杨戬身上急扫描。“不好，他可不只是变大了一点而已……”她喃喃道。 “还有什么别的变化？”悟空问。 “很多，太多了……快躲开！” 他们分别向两边跳开，一道光束划过地面，留下数米深的切口。白龙忍不住骂道：“跟狗合体怎么这么强啊！”回答她的是一道加强的干扰波，它以战甲为圆心飞扩散，过于强大的功率使得空气都产生了电离，闪过大片扭曲的光斑。勉强闪过的白龙，右腿和半条左臂仍是瘫软下来，暂时失去了电力。她凝神一看，自己居然逃到了五百米之外，这么远才开始衰减，不禁让她惊叹道：“竟恐怖如斯！” 远处，被机甲包裹的杨戬已经升上了半空，背后喷出数道蓝色的火焰，身下尘土飞扬。“猴子，猴子？”白龙唤了几声，想起悟空的通讯器应该早被这波攻击震坏了，于是深吸一口气向那边大喊，“猴子！小心！他要强突！” 焰光一闪，杨戬骤然加，巨大战甲的高移动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周边的空气有如实质，仿佛被一层层冲破，化作排山倒海的气浪向四周拍去。 然而没冲出多远，它的度猛地降了下来，被一只大手顶住，硬生生压到了地上。 “轰！” 撞击声晚了一秒才传到白龙这边，在此之前她已经欢呼了起来，望着杨戬的机甲被狠狠地掼到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变得和机甲几乎一般高大的悟空一手按住敌人的头，另一只手聚集起能量，向着目标猛地砸下。(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章 聚爆 吸取了满地哮天犬残骸的悟空，将所有能找到的合金化为己用，没花多长时间便成长为与杨戬的机甲势均力敌的大小。网 ? ｗ ｗ?ｗ ．?８?１ ｚｗ．ｃｏｍ体型的变化带来的是能量输出的倍增，悟空的拳头已经变得有一辆小车那么大，体内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汇聚到拳套中，外层装甲像沸腾了一样剧烈起伏，高温使得周围的景象都出现了扭曲。 被压在坑里的杨戬避无可避，面对以泰山压顶之势打来的重拳，他果断启动了机甲的肩炮，不顾危险距离的警报，强制出炮火。 两股巨力相互碰撞，爆出一声惊天巨响，他们身下的地面都碎裂开来，大块大块的岩层被震到空中，仿佛纸片一般吹飞出去，落地时却声如滚雷，甚是骇人。焦土之上，两个巨人同时用手撑起自己，恢复了站姿，死死地盯向对方。 悟空的胸前和右手被炸出了一片火红的创面，面目可憎的破洞之下隐约显现出大量的金属血管，它们散着微光，将熔化钢铁一般的金色液体输送到伤口表面，让它很快愈合。 杨戬的上半身也被炸去一大块，杂乱的线管暴露在外，不停闪动着不稳定的火花。在高空盘旋的几艘补给舰及时投下新的机甲部件，在战场上完成了更换，并自行伸出许多探针对接口进行修复。 两人稍作喘息，再次向对方出招。高达六米的庞大体型让他们的节奏似乎变得缓慢，却招招蕴含着雷霆之力，每一次交锋都爆出惊人的冲击。大地仿佛畏惧一般不断震颤，几乎无法支撑他们，被一处又一处的裂口和深坑破坏得面目全非。 悟空毕竟是天生的金属生命体，虽然不可避免的被自身重量拖累，动作却依然流畅，向着杨戬连连出击，逼得他不断后退。杨戬身上各处的喷射器不断进行多角度的变换推进，用精准的计算调整自身姿势。弥补了惯性过大的缺陷。战甲搭载的武器也因巨大化而威力疾升，往往一记刁钻的射线或导弹，便能让悟空吃不少亏。 借助喷射器侧移避开悟空的一击之后，杨戬背上的喷射器立刻完成无缝衔接。让他疾冲上前，喷着烈焰的手臂关节推动右手横扫出去，掌沿竟出现了可见的掌风！悟空来不及收势，小臂被狠狠劈中，整个手顿时被切飞。 悟空不禁用另一只手捂住断臂。随后惊觉切口处还在不断崩裂，迅分解成粉末。“可恶！”他咬牙一拽，把整个手臂硬生生扯断，从地上另捡了两块残骸接上。残骸立刻变成了大量快分割组合的几何体，重新生长为他的一部分。 然而这样的伤害毕竟很重，恢复要花不少时间。杨戬早已抓住这个空当，将附有三尖两刃刀的右手对准悟空的脖子，再次劈出！ 右掌感到了阻碍，被及时格挡下来，但出的却不是正常的碰撞声。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刺耳嗡鸣，夹杂着大量怪异的噪音。杨戬定睛一看，一根撬棍挡在了他的掌边。它变成了与悟空体型相符的数米长短，尽管无法与原先的大小相提并论，独特的性质却丝毫不减。 “相位柱！”杨戬的惊呼被战甲的扬声器放大传出，随即压低了声音，对悟空说，“别用它，你知道会出什么事！” 悟空笑道：“有意思，这不是你们自己造出来的东西吗。怎么一点防御手段都没有？早知道能把你吓成这样，我就该快点拿出来。” “重点不是我，是你！”杨戬愠怒道，“你以为我是怕被它击败吗？快停手。别把事情弄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让一切无可挽回的是你们！” “只要让我见玄奘，就还有机会。” “见玄奘见玄奘……你到底有什么话非要跟他说，明明是另有企图。”悟空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格开杨戬的手掌，恢复如初的左手立马接上，直击杨戬腰腹。 “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杨戬硬接下这一拳。后退了好几米，背上两排散热口全开，喷出大团蒸汽，“你只会打，你以为战斗能解决一切问题，你的眼里从来没有大局。你这个上下不沾的畸形物种，跟那个破机器人一样，只会坏我事！不照我说的做，你们会后悔的！” “照你说的做？”悟空笑了笑，“呵呵，杨戬，我本以为你和其他神仙不太一样。看来，你也不过是想多收几条走狗罢了。”他忽然收回相位柱，身体两侧弹出两个金属棱柱，将它们抓在手里，拳套向外折叠包住它们，合在一起。 杨戬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大块的红色警示标志，一圈圈光环锁定了悟空的双手，用急飙升的数值条告诉他事态有多么严重。 “检测到高强度核能反应，请立即采取回避措施！” “反应堆质量分析完毕，输出功率接近聚变临界点，将对本舰产生威胁！”远处隐形的战舰中同样警报大作，代表护盾能量值的柱状条一根根升起，紧急升空的战舰产生了强烈的内脏压迫感，让舰内非机械非改造式躯壳的成员们都脸色铁青。 “为了不用相位柱破坏约定，靠自己的力量制造聚变反应？他总是能给人惊喜。”太上老君注视着画面中的悟空，脸上露出镇定自若的微笑，“要是成功的话，这艘战舰还真没法吃下那一击。” 他侧过脸，看见镇元子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安慰道：“镇元大仙不必担心，这个高度已经脱离危险，况且那猴子不一定有能力控制聚变能量，出定向攻击。他多半只是造成一场爆炸。根据我们对他的研究，他的身体强度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使出这一招，只会让他们失去最强的战斗力。很长时间之内，蛇盘山都不会有足以抵御我们的力量。这猴头，还是如此有勇无谋啊。” “二郎真君怎么办？”镇元子说，“他就处在爆炸中心。即使按最小范围计算，他也绝对……” 太上老君理所当然地回答：“除了重生，别无他法。” 说话间，一道火柱忽然冲天而起，天地为之变色，整艘战舰竟像暴雨中的扁舟，剧烈摇晃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稳定下来。负责驾驶的神仙们立即开始对目标区域进行重新采样，舷窗由暗色变回透明，不借助任何仪器，也能看到那个巨大的放射状深坑。 传回的画面中充斥着烈焰和熔岩，那景象和他们所熟悉的核爆不太一样，更像是被一道大型热能光束轰击的产物。太上老君见此，也忍不住脸色微变，说：“想不到，他竟然差一点就成功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记录，价值非凡的数据……”(未完待续。) 第一一四章 终结 火柱升起之处，两个钢铁巨人都已不复存在，地上只剩少量几块残缺的装甲部件，仍处于半凝固状态。? 八一中?文网 ｗ?ｗ ｗ?．?８１ｚｗ．ｃｏｍ轰击造成的深坑中尽是被熔化的石块，表面的红色缓缓褪去，它们也逐渐转变为漆黑的玻璃。靠近中心的位置，火柱的冲击使得玻璃呈放射状排布，末端被拉成尖锐的形状，化作一根根黑色的尖刺插满地面。 深坑的上空，云层被那道火柱冲出一个大洞。空洞附近，构成云团的微小水滴没能来得及散开，就又被气压和温差挤向中央，沿着热量的轨迹凝结出更多的薄云。几团造型古怪的云穿过那个空洞，共同组成一个扭曲的图案，像个张牙舞爪的恶魔。 这幅画面，即使是神仙看了也忍不住为之震撼。那个不可思议的金属生命体，仅凭自己的双手，就利用核燃料的裂变能量抵达了聚变临界点，将其化作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假如给他更多的时间，让他能够自由控制这股能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幸，五千度已经是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他还没有手段完成能量缓冲和储存。反应一旦开始，就必须立即释放其所产生的能量，这无疑会彻底摧毁他的身体。”太上老君心情复杂地注视着远程获取的部分数据，说，“但不是用爆炸，而是以这种形式释放，说明那猴子着实悟出了点门道。想不到啊……” 镇元子轻叹了一声：“唉，只可惜他太过冥顽不化。若是能够放下成见参与研究，一定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说实话，要没之前的过节，这猴头又真的甘愿与我们合作，我怕是也不敢收他喽。”太上老君笑了笑，透过舷窗望向那个可怕的大坑，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妖猴的确实力非凡，但对于真正的战争。他依然和在其他事上一样的短视。他是成功击败了二郎真君，可是相位柱，就这么拱手送出了么？” 随后，他颁下命令。让战舰进入聚能轰击区域打扫战场。“道祖，难道我们不用先派出侦查机勘查再行动吗？”一名神仙提出了疑问，他们都还记得那只妖猴的恐怖特性，即使被火柱当场蒸，也不能完全排除复活的可能性。何况现场还有疑似属于对方的身体碎片。 老君胸有成竹地回答：“复活不会这么快，如果存在失败的可能，那也是因为你们的犹豫延误了时机。”众神闻言，不敢再有异议，赶紧驱动战舰前行。 坑中物件混杂，远程观察的画面里难以识别到相位柱的位置，而且它存在被掩埋的可能，前去回收是必要的。没过一分钟，战舰便移动到指定位置，各项探测器6续回更为明确的结果。证实此处存在相位柱的特征反应。相对的，悟空微弱的生命特征也在各处被探测出来。 太上老君亲自下到地面，低头看了看脚边一块烧焦的电池板，摇头叹息。事情本来可以不必走到这一步，杨戬对假冒哪吒的处理方法本应点到为止，消除那些不良影响就足够了，悟空和那个叫白龙的杀手机器人，即使不在这一回捕获也没太大关系。没想到冲突一再升级，两边都使出了强硬手段，悟空更是选择了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老实说，有点得不偿失。 不过，至少能回收相位柱，这倒是意外的收获。太上老君走向渐渐冷却的深坑。面前的金属碎块和焦黑玻璃纷纷升上半空，让他得以筛选更深处的物品。不多时，那根外貌普通的撬棍便被挖掘出来，悬浮在离地一米多的位置，向着太上老君移动。 真是奇妙。老君凝视着有树干粗细、长约三米的相位柱，重力场感应器测到它的重量仅为o.675吨。但他知道它绝不止这个重量。他们从未现这个用于稳定空间裂缝的装置存在这种性质，那妖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看到这件毁灭性的兵器被回收，战舰上的神仙们却并不轻松，太上老君也没有直接取回它，而是让它在几米远处停下，从战舰上召来自己的球形无人机对它进行扫描。与此同时，战舰也派出大量战斗型无人机围绕在附近，以防万一。 这是敌人建立威慑的根本，谁也不相信它会这么轻易被回收。至少在没弄清它改变大小的原理前，他们不可能随便把它装到战舰里，否则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变回原样，把整个战舰撑爆。 三十秒后，一项探测结果先返回，太上老君看了一眼，抚须微笑起来。“道祖！”过了一会儿，通讯器里忽然传来惊叫，“道祖小心，相位柱上检测到悟空细胞，存在强烈的活动迹象！” “不出所料，我猜他本来还想隐瞒得更久一点。”老君从容地说，然后向着前方朗声道，“别躲了，出招吧。” 悬浮在空中的相位柱猛然一震，重量瞬间出重力场的承受范围，重重地砸向地面，竟让地上出现了一条长达十几米的裂口！裂口迅扩大，眨眼间便延伸到数百米长，整个地面被劈成两半。紧接着，一根巨柱冲破裂口直刺云霄，一下便过了附近小山的高度，然后顺势一倒，直冲战舰压去！ 然而倒塌的相位柱却直接穿过了战舰，砸到地面上，再次传出一声巨响。烟尘漫天，却没能接近太上老君周身三米，他转头看了眼相位柱，微笑道：“声势挺大，可惜威力还不如缩小时那一下。力道用错了地方，再强也枉然。” “为什么？”悟空瞪着头上的战舰，“明明打到了。” “因为这只是个影子。”太上老君负起手注视着他，“这一招很聪明，猴头。我差点都忘了，你死的时候意识会转移到分身上，携带着你所有那些神奇能力，让那些普通的金属疙瘩变成一个同样强大的妖猴。这分身在二郎真君启动战甲之前就准备好了吧，我承认，这一回合你还算有些谋略。不过，仅靠附在相位柱上的细胞就能控制它的大小吗，你是怎么做到的呢？我很感兴趣。” “少啰嗦，老头！真的战舰在哪？” “在你身后。” 悟空立刻回头，看到战舰早已飞到了蛇盘山上空，而他被头上的幻影耽误了时机，已来不及追赶。“卑鄙老儿！”他回过身对着太上老君怒吼，脚下已经力，只想冲上去撕了他。 但太上老君只是眼神一凝，多费了些功夫加强重力场功率，便把他的力道缷去，侧身让开，让悟空撞倒在身后的地面，滚出好远。 “他们要干什么！”悟空质问道。 “他们要干什么？”蛇盘山上，玄奘仰望着挡住整个天空的战舰，有些失神地问道。 白龙正好赶回，提前观察到好行动的净琉璃已及时闪现到她身边，传达了玄奘的计划。白骨精扩大了孢子散布的范围，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他们本来可以从宝象城军队的袭击中全身而退，并利用之前的所有事件布置一个更巧妙的反击，但这艘战舰竟然直接飞向了蛇盘山，在离山顶不到百米的位置现了身。 生了什么事，让他们不顾底下凡人的注视，也要直接出手？他们决定动总攻了吗？ 在他身后，盘腿而坐的悟空分身忽然站了起来，冲到他身边，怒视着空中的战舰：“这群小人！” “悟空，你怎么回来了？”玄奘看着他，这是极其紧急的情况下才会用出的手段。悟空会自行毁掉原身，转移到一直镇守在蛇盘山的分身上，以应对危机。然而据他所知，此时的悟空应该还在与更强大的敌人交战。“你的相位柱呢？”他看向悟空空着的双手，问道。 “以后再说，先把这东西解决了！” “但现在哪怕是一道射线，我们也是来不及抵挡的。”玄奘苦笑道。 怎么会这样，一切都完了吗……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空中那幅奇怪的画面。“悟空，小心！先别过去，你看到……”他转过头，现悟空已经不见了踪影，怎么回事，冲过去了吗？他又看向天空，现那东西变得更大了，他急忙按住通讯器，“白龙？白龙！净琉璃！你们看到了吗？那东西……” 没有人回答，它会引这种现象吗……玄奘凝望着那个东西，脑中一片空白。他极其罕见地失去了冷静，嘴唇轻微颤抖起来。因为那东西绝不应该出现的，绝不可能出现的…… 那是一个黑洞。 下一秒，战舰扭曲了起来，天空扭曲了起来，整个蛇盘山崩裂成无数碎块，地上的人，车子，一切，包括组成视野的光线，都被卷入了那个空洞。 什么都没有了。(未完待续。) 第一一五章 袖里乾坤 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成了空白。网 ｗ?ｗ?ｗ ．?８?１?ｚ?ｗ?．?ｃｏｍ 如果一切都已消失于视界之内，那么自己又如何能看到这片空白？玄奘眨了眨眼，视野随着眼睑的动作一亮一灭，也就是说，光线和他的双眼依然正常。他抬起自己的双手，翻转了两次，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它们确实站立着，虽然站在了一片空白之上。 所见之处皆为空白，无法聚焦的视线让他感觉有些难受。脚下没有影子。能看到东西，却没有影子，这里的光源很反常。 没有影子，但却并没有出现飘浮感，他能切实地感受到站立的感觉。双脚传来的触感非常奇怪，像是站在海面上，带着轻微的起伏和眩晕，让人不敢随意走动，生怕一不小心就沉没下去。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克服那种难受的感觉，向前走去。一百一十一步之后，他似乎走到了这个空间的边缘，向前伸出的手遇到了阻碍，但反应在视觉上，前方依然是一片空白。玄奘试着用手推了推那道无形的屏障，空白的视野内出现了透明的波纹，有种推动帷幕的感觉。 他又尝试了另一个方向，结果相同。他抱起双臂，右手食指在手肘敲击了三下，露出一丝微笑。 “既然不是真的黑洞，那就别卖关子了。”他抬起头，向着满目的空白说道，“出来说句话吧，这里的主人。” 空间内响起了一个男人的笑声，他笑得十分和善，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敌意或是嘲讽。那笑声听不出源头，或者说不像是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你很敏锐。不过，刚才你的确被吓着了吧。” “啊，见笑了。”玄奘大方地承认，“从这几年的展趋势来看，仙界真的研究出人造黑洞也并非不可能。但要实现稳定控制，作为战术武器投放。似乎还是太快了点。更何况，被吸进黑洞也不是这种效果。” “说不定真的是呢？” “别开玩笑了。”玄奘认真地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个声音说：“贫道的袖中。” “我看是某个虚拟实境吧。”玄奘无奈地撇了撇嘴，“跟我就别玩这一套了。如果你对无介质连接和环境演算的细节做个解释。或许我还愿意听一听。” 对方出现了短暂的沉默，然后叹息道：“你果然很不一般，玄奘。那么我就直说了吧，把你请入此间，其实是受二郎神所托。” 玄奘挑起眉毛：“杨戬？为什么？” “传达一个信息。”那个声音说。“玄奘，你必须放弃这个基地，追上取经人的步伐，破坏他们的行动。” “又是这个。”玄奘断然拒绝道，“请转告杨戬，我无意与他作对，他可以选择另外的代行者。让我们介入此事，成功的概率并不大，又会让我们陷入极其不利的境地，我们不可能接受。”他打量了一下身处的空间。补充了一句：“即使用这种手段来胁迫，也是没用的。” “你似乎并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噢，我很清楚。”玄奘微笑道，“外边的情势如此危急，几乎连一秒的间隙都没有，而我到这多久了？这里的时间流和外界不同。这不难实现，人脑本身就拥有这样的特质。所以我猜，你们的策略是把我一直困在这里，直到我妥协。但这个状态不可能无限期维持下去，介意透露一下截止时间吗？”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那个声音顿了顿，话锋一转，说，“我想跟你谈谈关于叛逃者ca548934的事。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看，她大概已经向你提到过我。” 玄奘想了一会儿，才把这串编号和记忆中的人对应起来，进而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原来你就是九尾所说的监管者。正好，没碰到这支军队前，我还想找你呢。敢问是哪位神仙？” 对方没有隐瞒。回答道：“五庄观观主，镇元子。” “镇元子，怎么是你？”玄奘略为惊讶地说。 “这两个身份没被联系起来是意料之中，倒是你的反应……”镇元子也感到了疑惑，“听起来你似乎认识我？” 何止是认识。玄奘笑着摇摇头，暗自慨叹命运的无常。他们本是老朋友，但在第一次重生后，玄奘便再也没有见过镇元子，而镇元子也坚持远离纷争，只偶尔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玄奘的近况。他们在反抗仙佛统治方面存在分歧，但并未因此反目成仇，只是各自选择的道路不允许他们产生交集。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玄奘也相信着，若有一天有幸再次相见，他和镇元子依然能像当初那样谈笑风生。他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任何事都无法改变心中所坚持的那份信念。 可是封闭的小镇、修仙游戏、九尾的遭遇……这一切听起来一点都不像镇元子会做出的事。他怎么会听令于杨戬？眼前这个空间又是怎么回事，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出这种技术了？ 各种疑虑，让玄奘决定暂时不与他相认。数百年的时光，昔日的挚友恐怕早已改变，他无法确定他是否还值得信任。 于是他说：“我知道很多仙佛的事，对你的名字略有耳闻，但了解得并不多。”然后，很快地转回刚才的话题：“我注意到，九尾从没说起过五庄观这个名字，对你也一直称呼为监管者。看上去，你对修仙游戏的参与者们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是的，因为他们没必要知道太多。”镇元子意味深长地说，“任何他们能获取的信息，都经过了特别的挑拣和过滤，这样才能形成最有效的控制。甚至他们以为是自己偶然撞破的秘密，也是整个布置的一部分。” 玄奘闻言，低头思索了几秒，恍然道：“九尾的逃脱，原本就是你的安排。” “没错。那些现了所谓真相而试图逃离的人，是这个机制中的一环。给他们希望，再掐灭这个希望，他们才能彻底屈服。只是没想到，ca548934，也就是你说的九尾，竟然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叛逃者。”(未完待续。) 第一一六章 扭曲 “当处于受到高度严格管制的封闭环境中时，人们会自然而然地产生强烈的抗拒心理。?八 ?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种植园就是这样一种封闭环境，再加上阶级分明的排行制度，越是处于底层的成员，问题越是严重。若是管制他们的力量过于强大，以至于毫无反抗的可能，无法释放的情绪往往会导致两种结果：爆，或是死亡。 “我们不希望任何一种结果出现，种植园需要他们保持一个相对平稳的心理状态，如果他们对于‘修行’——哦，对你来说直接用‘科研’就行了——若他们对此不再拥有自的意愿，那么效果将大打折扣。因此要让他们看到改变的可能，让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偶然撞见所谓的秘密，让他们有机会逃离，或者抗争。当然，结果注定是失败的。 “正是这一点点微小的区别，使种植园中的人们各得其所。向往得道的会安心修行，那些不甘受制于人的，也会迎来属于他们的抗争。抗争流程将被非常妥当的安排，让他们认为自己是为自由而壮烈牺牲，认为自己是有机会成功的，可惜只差那么一点。 “而他们的遭遇会向其他人公开，告诉剩下的人，所谓的真相只是一场考验，是用来筛选出不合格修行者的诱饵，那些试图逃走的人没有经受住诱惑，暴露了恶劣的本性。如此一来，其他成员就会打消反抗的念头，专心研究。心存侥幸却没有付诸行动的人，也会彻底绝望，安于现状。” 玄奘默默听完镇元子的话，心中生出一股悲凉，他望着面前的虚空，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你管那地方叫种植园？”他讥讽地说，“保持中立的镇元大仙，立场倒是分明得很啊。” 然后，他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天神之间的关系，你似乎知道不少。”镇元子说。“可是你对我又真正了解多少呢？” 我的确看不懂你了。玄奘在心中黯然道。不知是不是心情使然，他好像看到这个纯白的空间也变暗了一瞬。他压抑下内心复杂的情绪，继续道：“说回九尾吧。看样子，她是真正逃出了你的种植园。你苦心设计的双重牢笼也没能关住她。” “她的确是个罕见的例外。提供给这些逃亡者的自由越多，风险就越大，她的经历就是教训。种种变数结合起来，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复杂，最终远远出了我的掌控范围。实在是意想不到。更令我意外的是，玄奘，想不到你竟然还碰上了龙骨。” 玄奘的目光变得愈加锐利起来：“他口中的神明果然是你。那么，你所极力隐瞒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 镇元子笑了笑，随即叹息道：“唉，我最好能说服你。如果你变成我的敌人，那就太可怕了。好吧，既然我答应帮二郎真君的忙，他又指明要与你合作，作为未来的盟友。这件事一定会告诉你的。” “你似乎很肯定我会答应你们的要求。” “当然，因为你的处境让你必须这么做。” 玄奘皱了皱眉：“你要说明我的处境，刚才却在谈论你自己的种植园。除了九尾和龙骨以外，我看不出它与我的处境存在什么联系。” “你会看到的，只要你找到合适的角度。”镇元子的声音忽然多了几分苦涩，“这是个毫无新意的世界，任何事物都逃不出某种定势。你仔细看过雪花的构造吗，玄奘？” 虽然对方一直在说些听上去十分不着边际的话，让心系同伴安危的玄奘有些不耐烦，但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开始静下心来体会镇元子的用意。“分形图案。”他说，“局部结构和整体结构存在相似性，你指的是这个么？” “没错，自相似。那些庞杂到令人毫无头绪的东西。其实只是一些微小单元的大量重复，它的构造能在某些细微之处找到，而且出乎意料的简单。”镇元子说，“设计种植园管理机制的，和设计取经计划的，是同一类人。” “通过取经人的布施感化。把对凡人的思想控制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玄奘在心中对比了一下两者，摇了摇头说，“对于信息不对等的利用的确存在相似性，但这和种植园的情况还是差了不少。” “不，不，其实是一样的……”镇元子的语气忽然变得极其讥讽，“你得把抗争者那部分补上，那才是整个设计的精华。” 玄奘低头沉思，旋即，恍然大悟：“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让反抗军的存在彻底沦为谎言！” “是的，对这个控制框架巧妙的反向利用。” 玄奘出神地静立了好久，最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起眼睛苦笑起来。 他一直都以为，取经计划只是仙佛忽然重视起了舆论和人心，在直接粗暴的轮回网之外再进行更为深入的思想控制，没想到，它的表面之下还隐藏着如此凶险的目的。 传扬佛法只是其次，取经人的主要任务，是在漫长的游历中，用各种方式告诉每一个人：反抗军并非为了自由而战，他们只是没有经受住考验的恶徒，是天神们有意筛选并剔除掉的害群之马。这些勇于抗争之人的本心，将被彻底歪曲丑化，再扔给不明真相的民众肆意践踏！ “另外，关于种植园的管理机制，还有一点需要补充。”镇元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对剩下的人公布所谓‘叛逃者的真相’时，我们一般会选取其中反抗最激烈、最有号召力的几名，冠以间谍之名宣传。换句话说，身为当前反抗军领袖的你，将成为仙佛之中的一员。凡人们将被告知，玄奘的真实身份是仙界的间谍，是他引出了隐藏在凡间的反叛军，并把他们集中起来，好让仙佛一网打尽。 “这才是取经计划的真正目的。玄奘，你必须阻止他们，一旦计划被完整实施，你就再无翻身的可能。”(未完待续。) 第一一七章 秘史（上） 战败，死亡，背叛……玄奘并不惧怕这些，他早已经历过太多。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他所畏惧的从来不是强大的敌人，真正毁灭性的打击，是火种被熄灭。军队可以被击溃，据点可以被摧毁，哪怕他自己也可以为这场战争牺牲，只有一件东西绝不能失去，那便是抗争的信念。 倘若天下苍生皆受蒙蔽，将奋起反抗者视为仙佛之鹰犬，将压迫与奴役视为对天神理所当然的归顺，那么这个世界将彻底失去希望生长的土壤。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众生自甘堕入这人造的地狱，还要将那些引领他们脱离苦海的英雄自行扼杀，那才是真正的末日！ 为什么现在才把这些告诉自己？ 不对……玄奘回想起来，最初杨戬并不知道他会走上反抗仙佛的道路，因此只把最浅显的任务交给了他。而在五指监狱时，杨戬似乎就开始想要对他传达些什么，只是他当时急于救出悟空，没能冷静下来听他的话。之后各种机缘巧合，加上他们始终处于激烈的冲突之中，也是没有机会进行完整的交流。 已经落后几个月了，取经人不知走到了哪里……他一直认为，取经计划只是仙佛在清除所有反抗军之后用于巩固统治的手段。他们以为金蝉子已死，一切尽在掌握，而他可以趁此机会重整旗鼓，待到解决了主要矛盾之后，再去清理取经计划设下的妨碍。没想到，被他轻视的神昉，如今成了必须面对的大敌。 “我还剩多少时间？”玄奘抬起头，询问空白虚空中的镇元子。 “以这里的时间计算，54分钟。”镇元子回答，“目前的内外时间流是1比5ooo。理论上流比还能再增大，但副作用也很严重。如果按最坏的情况，需要用时间来消磨你的意志，那么我的善后工作就会比较棘手了。因此建议你在5o分钟之内做出决定，那样你所用的时间就不会过1秒。” “已经决定好了。我需要时间思考对策。”玄奘就地盘腿坐下，闭起双眼，双眉紧蹙，“外面可有好多麻烦要处理。” “如此甚好。你比想象中的更好说服。时间还算充裕。”镇元子带着几分笑意补充了一句，“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以为我只是单纯当个传话人，根本不会对你们伸出援手，对么？” “我并没有答应你们的交易。所以请你暂且收回你的援助，免得后悔。” “什么，你……”镇元子惊讶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有所保留么，玄奘？” “取经的事，很感谢你们的提醒。但我从不信任与神仙的交易，跟你们打交道，有限度的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玄奘慢慢睁开眼，回道。“天庭的监察官，传说中不问世事的五庄观观主，身处如此位置的两位神仙忽然对当今最大的叛军表示了支持，实在很难让人放心。我需要确认几件事，你的回答，将决定我们的合作能进行到何种程度。” 镇元子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玄奘。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们不可能逃离眼前的险境。而你却还要谈条件？” “没有余地了吗？我看未必。”玄奘微笑道，“而且我说了，只有合作。没有交易。” 镇元子沉默了少顷，只好说：“好吧，你要问什么？” “你先前提到九尾和龙骨，那么他们从蛇盘山离开之后一定都接触到了你。而两边的卫星信号最后都消失了。他们分别遭遇了什么？” “他们的行踪都被监察部现并记录，龙骨一行人因为进入了我的领地，被抓捕起来，即将接受审讯。不过放心，我对此会有妥善安排。”镇元子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黯然。“至于九尾，她因为劫持三圣母，被二郎真君派兵击毙。” 玄奘微微睁大了双眼，又很快恢复平静，问：“九尾劫持了杨婵？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据三圣母的说法是这样，她猜测九尾要利用她的飞行器前往五庄观。但九尾已死，她的灵魂无法识别，没能收入轮回网，因此无论是谁都不能从中解读出什么来了。不过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太上老君注意到了九尾，而九尾又与你关系颇深，二郎神担心她泄露什么不该泄露的信息，才将她杀死。”镇元子话锋一转，“所以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九尾是受你所令，才前往五庄观的吗？目的是什么？” “我的确让她去找你，为了与她口中那个身份不明的监管者取得联系，但我没让她用劫持杨婵这么过激的手段来达成目的。”玄奘说完，又皱起眉，轻声自语道，“太上老君也卷了进来，真够麻烦……”他抬起头，对镇元子说：“那么第二个问题，龙骨撞见的秘密是什么？我们曾猜测他是误闯了修仙游戏的场地才变成这样，但现在看来那是个官方项目，你尽可以把龙骨杀了，而不是通过弄疯他来隐瞒。” “这个……说来话长。”镇元子的话语中多了一丝狡黠，“如你所知，这是个需要大费周章隐瞒的秘密。等你活下来，并且在合作中展现了足够的诚意，我或许会考虑透露一点。能谈条件的不止你一个。” 玄奘点点头：“好，这也不影响我目前的决断。第三个问题，你必须正面回答。”然后，正色道：“杨戬第一次与我谈话时就提到过，西游是一场戏，参与者们都各怀心思，借助这场戏达成各种目的。他交给我的任务是阻挠取经人，而他自己又是取经计划的参与者之一。将这几点联系起来，就知道他真正想做的是破坏其他参与者的行动。杨戬并不支持反抗军，他只是利用我们来为自己铺路。那么除了刚才你所说的那个目的以外，取经计划还承载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企图？最重要的是，杨戬要破坏的是其中的哪一个？” 镇元子犹豫了几秒，迟疑地说：“这似乎与你接下来所要做的决断关系并不大……” 玄奘坚持道：“我必须弄清楚，如果我成功了，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杨戬，究竟要做什么？” 一阵沉默，随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镇元子终于坦白道：“好吧……二郎神不会同意的，但还是告诉你吧，这是我个人的决定。你好像对仙佛成员的情况非常了解，至少比其他凡人所知的多。那么你或许听说过‘三清四御’的称谓。和佛家不同，凡人熟知的天庭神仙不多，例如太上老君的名号，大多只为修道之人所知。但即使是他们，恐怕也不认识三清之中的其他两位。太上老君即是三清之一的太清道德天尊，此外另有——” “玉清元始天尊和上清灵宝天尊。”玄奘撇了下嘴，“啊，这些名号是挺啰嗦的。那么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呢，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的倒戈？” 镇元子大惊：“你、你连这都知道？”(未完待续。) ps： 过节，给自己扫个墓 第一一八章 秘史（下） “一件事只要有两个以上的知情者，就不可能作为秘密来保守。?·再说，这也不是秘密，只是一个禁忌。” “但它发生的时期已经……” “过去了六百年，没错。”玄奘平静地接道，“有些痕迹是几世轮回也无法抹去的。更何况，这件事的后续影响至今依然存在，它遍布天空的每个角落，只要抬起头就能看见。” 人类曾拥有飞翔的能力，直到铺天盖地的核子烈焰焚毁了所有金属羽毛。末日之战过后，飞翔成为天神们的特权，所有轨道上的卫星和空间站均被击落，少数几个建立在邻近行星的考察站也被无情摧毁，甚至所有还没失去联络的探测器都被他们追回，没给凡人留下一丝希望。 脚下的行星已无法满足更高级的研究需求，对处于绝对顶点的天神们而言，向宇宙更深处进发本应是理所当然的事。反重力引擎和可控核聚变技术都已经非常成熟，星际航行不再遥不可及，在另一个星球上立足也已成为非常简单的事。然而此时，他们却选择了驻足不前。 因为即使他们的飞船已经能追上光的速度，仍要花上几百年才能到达下一个合适的星系。几百年的时间，足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除非所有人都离开，保持着现有的稳定架构共同远航，否则分裂将成为一种必然，对凡人的控制也无法继续维持。????·在没有找到妥善的解决方案之前，他们不能轻易踏出这一步。 最终，仙佛两侧决定各派出一些成员作为先驱者进行星际旅行的尝试，这其中就有被视为创世神的第一代天神，天庭的代表是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大雷音寺则是燃灯古佛和弥勒佛。飞船共载有十二名宇航员，配置了完善的永生系统和一定的科研设备，同时全程记录他们的航行情况，以作为未来可能应用的参考。 然而不到半年，这艘飞船便失去了联络。三年后，飞船在小行星带附近重新出现，探测器中却没有观测到它的移动轨迹，它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这让天神们脊背发凉。重新出现的飞船没有对发去的信息作出任何回应，并表现出明显的攻击意图，目标直指天宫。 战斗突如其来地展开，又很快就结束。高层对此种情况早有防范，在三个天文单位之外完成了狙击，并成功拦截对方发射的反物质鱼雷。事后由太上老君亲自指挥飞船残骸的回收和调查工作。事件的相关资料被列为最高机密，只有他和玉帝、如来三人有权查看，对外公布的则只有寥寥数语，大致就是：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是公然与全体天神乃至整个世界为敌的极恶行径，对方企图摧毁整颗行星，在外太空建立新的文明。?· 至于具体的动机和其他细节，则号称出于安全考虑而不予公开。由于当事人的敏感身份，这起事件成了绝对的禁忌。尽管存在许多疑问，众仙却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好奇心，保持一致的缄默。谁也不想被认为有分裂的苗头，况且经历了这种事之后，光是公然议论创世神之间的是非，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为了杜绝此类事件再度发生，被称作近地长城的防御工事开始投入建造。二百三十个武装节点被部署在近地轨道上，在大气层之外对整个星球形成全方位笼罩，节点数量在后来更是增加到了一千。一旦有未经允许的飞行器靠近，部署得密不透风的激光束和电磁喷流便会将之瞬间击毁。 但这道长城的主要目的并非对外防御，而是对内。在没有发现其他文明之前，来自地面的威胁才是需要重点解决的。与此同时，仙佛集团加强了对内部人员的行为监控，并专门为此设置了一个新的部门，经过数年发展，成为了现在的监察部。 随着修炼渠道的开放，仙界成员逐渐更替，多年的压制让这起创世神倒戈事件慢慢沉入了史海底层，很多新成员已经不清楚事件的全貌。通过监察部暗中施加的影响，也让大多数天神倾向于心照不宣地避开此事，保持仙佛统治地位的稳固。 “如今，质疑此事的却是监察官本人，真是讽刺。”玄奘微微摇头道，“既然被授予了监察官的仙职，那么杨戬应该清楚他所背负的责任，他是最不该去质疑这件事的人。究竟是什么影响到了他？” “被刻意封锁的历史，本来就总能引起人们的强烈好奇。”镇元子说完，忽然意识到了某个被稍稍强调了一下的用词，“等一下，你说……‘质疑’？” “是的，质疑。”玄奘重复道，“只是因为好奇而去挖掘更具体的事件经过，并不会让杨戬如此谨慎，以至于要借助他人的力量来为自己掩护。他显然是看透了它的本质，那就是所谓的倒戈事件，只是用来挡住人们视线的帷幕。禁止触犯的秘史、创世神的权力斗争……用这些欲盖弥彰的理由来掩饰，反而会让大家更容易接受。我们大多数人，其实很习惯于被统治，习惯接受这些发生在统治者身上的固有桥段，不是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听到了镇元子的叹息：“确实如你所言。这些东西本不该与你谈论，但你的分析竟和二郎真君如此接近，我便自作主张地透露一些。由于直接的资料被严密看管，玉帝他们绝不可能让其他人触碰，二郎真君只好从另外的方向去挖掘。而种种迹象都表明，那场战斗的真实性非常值得怀疑。 “当年的残骸被直接回收至兜率宫进行拆解分析，除了太上老君外，没有其他人见证这个过程。这是重大疑点之一。其次，关于那两颗反物质鱼雷，二郎真君从星体运行状况入手，发现附近的小行星群并未出现计算中的轨道变化和物质损耗。那是歼星级鱼雷，如果真的曾在该处引爆，不可能没留下痕迹。此外，关于飞船上的全程活动记录……” 玄奘认真听着镇元子列举的这些细节，默默点头，关于那场战斗的真实性他早有疑心，杨戬拿出的每一份证据，都让他们共同的猜测更为可信。时至今日，经历过此事并敢于质疑神仙已所剩无几，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特别的战线上并肩。 镇元子接着说：“可惜这一切还不够，不足以成为决定性的证据。关键在于，究竟是怎样的东西才值得他们用这种方式来隐瞒。调查正是在这个阶段遇到了阻碍，二郎真君很长时间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直到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取得了新的进展。” 第一一九章 神与人 “根据你之前的表现，我相信你对末日之战中大量使用的那种武器不会陌生。???????Ｗ?Ｗ·玄奘，你是否注意过，遍布这个世界的辐射尘，残存时间长得有些过分。” “的确。即使在生态系统被严重破坏的情况下，至多五十年，核弹的影响也会在自然作用下消解，恢复生机。仙佛一直在有意散布辐射，无限期维持战后状态，这不是什么秘密。” “那么你可曾思考过原因？有很多种模式，都足以达成对世人的极权统治，为什么要选择这个？” “因为方便。把生存资源限制在极低的程度，人们便会自行争斗，从而无暇顾及其他。充满辐射的环境时刻提醒着残存的人，属于他们的世界已经衰落，能够达到的最好状态便是活着，无法再去想象除此以外的事。并且世人知道有仙佛这样的超级力量存在，极端的敬畏与崇拜会最大限度削弱***的可能性。” “既然已经把世人逼迫到了这般绝境，为什么不干脆全部清除掉呢？”镇元子一针见血地反问道，“你觉得，神还需要凡人吗？” 无论是获取资源，进行生产建设，还是通过研究完成自我提升，从存在基础到实现追求，天神完全有能力自行完成，根本不需?·?作为奴隶？机器比人效率更高。作为信徒？那只是当前统治方式的副产品，可有可无。 那么，凡人便只剩下唯一一种用途。 “实验。”玄奘说，这也并非什么新鲜事，“如今的其余人类，只是作为观察对象被留存下来。” “不尽然。否则也不必费心实行这个叫作西游的大型项目。”镇元子道，“某种角度上，凡人对神是不可或缺的，因为从古至今，世间万物，都不过是一场大型演算中的算子。弱者的确会被剔除，但在到达终极之前，始终会保持尽可能多类型的存在，以防止——” “局部收敛。”玄奘不自觉地接道。 “是的。” 玄奘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不经意间后退了一步，他忽然看到了那幅图景的全貌，意识到自己先前是多么愚蠢，迷失在了肤浅的幻象中。“当年那艘飞船，果然带回了什么……”玄奘说，“杨戬找到了？” “还未，但发现了间接的证据。只是如今，有人要刻意操纵结果，然而这样插手只会导致灾难。” “我明白了。”言及此处，已经不需要再讨论下去，玄奘做出了决定，“我会完成我的部分。” “恕我直言，你最好做出一些改变。???????Ｗ?Ｗ·”镇元子严肃道，“高尚无法让人们自发地聚集，攀登总是辛苦的，对于头顶上那些耀眼的高尚，大多数人只会偶尔仰望，而低处的东西总会让人趋之若鹜。对于自身弱点被利用这件事，人们很乐于接受，呼吁他们追求高尚的事物却会激起反感。有一个方向永远会被最先发现，最先抵达，那便是堕落。 “为自由而战，非常崇高的理由。但反抗军最大的敌人不是仙佛，而是人心，六百年来一直都是。”说到这里，镇元子的声音中出现了一丝微妙的情绪，“当前的方式是行不通的，玄奘。从凡间唤醒更多的反抗者，这并没有错，但无法由你们来完成。你和你的每一个战友都是仙佛的眼中钉，你们不可能隐藏，身边时刻伴随着仙佛的骚扰和打击。从凡人的角度看，你们只会带来无尽的灾祸。” 玄奘不语。他承认，镇元子说的每一条都对，他们的身份确实带来了诸多阻碍。 “建立据点，发动群众，传授知识和独立精神……似乎你们每一队反抗军，都延续了某种熟悉的行事风格。金蝉子真是害人不浅啊。可你要知道，你们的情况不同，不能照搬他的模式。” “我已经意识到了，尤其是今天一战。但若不这么做，取得的成果很容易就会被再次推翻。仙佛的最终目的是彻底扑灭反抗之火，仅靠几个英雄，无法与整个巨型统治集团抗衡。谁都知道，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让这火烧起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不会放弃尝试。” “可是这样很慢，太慢了。我知道，你手上有分子重构机。它确实是一台非常迷人的装置，让你们直接跨出了一大步。”镇元子话锋一转，“但来的路上我听太上老君提起，此番他之所以亲自督战，正是为了借机夺取你们的分子重构机。” “他们知道了？”玄奘低声自语道，“天蓬，是那次……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机会。” “五指监狱的事，我听说了。你这支队伍的确拥有不俗的成员和设备，你的信心或许正来源于此。但是相信我，今天这一关不好过。头上悬着一艘精锐战舰，脚下的围攻军队还没撤走，相位柱则正在被太上老君回收，而你还拒绝了我的帮助。玄奘，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会用什么办法来破解此局。” “那么，就把我放出去。然后看吧。”玄奘缓慢而坚定地说，“你可要看仔细了。” 此后，作为回答，他被推出了这片虚无的空白。 “我很不放心。”一个镇元子之外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不可能做到的。别管他说什么，你得出手。” “冒着暴露的危险吗？我倒觉得，他能做到，这样一来我们也会有更大的余地。” “他太不可控，我从来不信任他。” “你的成见，来自于上一次他对你的背叛吧。这恰恰证明了他所拥有的潜力。”镇元子感慨道，“而且，他们实在太像了。” “且不说金蝉子已经死了。如果他真是金蝉子的转世，为何会拒绝你的帮助？” “如果刚才在这里的是金蝉子，同样会拒绝的。更何况，他还察觉到了你的存在。” “不可能。”杨戬断然否定。 镇元子笑道：“那是因为你看得不够仔细。” 杨戬还想反驳，但察觉到了异动。“我必须走了，轮回网受到了干扰，不能再待在这副躯壳里。” “这么说，他开始动手了。” …… …… 他感觉到了失焦，视野与大脑都是。被战舰遮蔽的天空重新出现在眼前，天空中与之交战的那个身影证明一切并非幻象，刚才那一番对谈也是。 “你怎么了？” 玄奘动了动眼睛，看到白骨精的脸出现在上方。 “你对着天空发了几秒呆，然后就倒下来了。”白骨精把他从腿上扶起来，搀着他重新站好，“我以为你晕倒了，但你睁着眼。” “没事。”玄奘四处张望着，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切，视线不断在各处跳跃。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白骨精身上，“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一二零章 守护 战舰解除隐形之前，白龙就已经探测到了它，通讯干扰和频繁交换的电子信号很容易就暴露了它的行踪。?·情况很不妙，她不由得停了下来。悟空用那道火柱重创杨戬之后，这艘战舰却没有前往交战地点进行查看，而是径直飞向了蛇盘山。 它很快超过了她，渐渐从云团中显现。事实上，云团便是它本身，包裹在战舰外层的云团由内向外翻滚，像是碾过天空的车轮。随后它们被向内吸收，露出华丽的舰身，其造型与通常意义上的战舰大相径庭，仿佛一座白玉和黄金打造的楼阁，散发着一种古怪的威严。 对于向凡人装腔作势这一套，他们还真是非常熟悉。白龙撇了撇嘴，正打算加快脚步赶在它前面返回基地，却忽然大叫一声猛地停下，差点扑倒面前的人。“别不声不响地挡在我面前啊！”她撑着来人的肩膀重新站稳，嘴角耷拉下来，“无口女？你怎么来了？” 净琉璃头也不回地指了一下远处的蛇盘山，说：“玄奘有话带给你。” “他可真会挑传话人。”白龙挖苦道。说话间，她的一只眼睛已经调节好焦距，快速扫视了几下，将山脚下的状况尽收眼底。以她的处理能力，很快就明白了状况，对着包围蛇盘山的军队点了点头：“看样子也没别的选择。他的打算是什么？” 净琉璃简短地说了四个字：“杀光他们。” 白龙咧嘴一笑：“难得有一回大家意见一致。不过现在他依然不改决定么？”说话间，她的注意力一直没有离开那艘战舰。净琉璃传达的指令显然是战舰出现之前所下的，白龙有理由相信当时他们已经摆平围攻军队，为这个行动打下基础。????·然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她的话让净琉璃出现了短暂的犹豫，默默地看向身后，复又回过头：“无法确认。” “这不废话嘛，要不是通讯被切派你来做什么。”白龙抱起双臂思考了几秒，注意力忽然被远处的一个光点吸引，双眼立刻锁定、拉近，“猴子？”她挑了下眉，既然悟空启用了应急分身，那么战舰就不用她来操心了。“好！的！我就接下这个活！”她向两侧抬起手臂，化作刀刃，背后的马尾辫闪出冰冷的光，开始起舞。“像这样合情合理大开杀戒的机会可不多呢！” “还有。”在她冲出去之前，拦在前面的净琉璃又补充了一句，“必须使用哪吒形象。” “靠我还指望你忘了提这事呢！”白龙厌烦地说，净琉璃眨了眨眼，“好啦不用你说我也会变的，光头想干什么我还不清楚？”她遗憾地垂下头，收敛了化为千针的长发，再次抬起头时，整个人已经变成了哪吒的样子。她伸出手指绕了绕缠在身上的混天绫，抱怨道：“这样一来杀人效率就低了好多。” 净琉璃则抬头望向斜上方，在她的注视下，五个圆球从空中无声降落，平稳地悬浮在她们身边。“连接验证通过，开放主控系统权限共享。”她对白龙说，“你会用得上。” “这倒不错。”白龙打量着它们，如同控制身体的一部分一般驱使五台自行机炮，让它们不断划出无规则的飞行轨迹，让人眼花缭乱。“很好，开干吧！” 话音未落，她已经冲向山脚，身后的净琉璃默默跳上一根岩柱，架起了狙击枪。她望了一眼空中的战舰，将略有些担忧的目光重新移回白龙身上，尽管仍无法通讯，还是轻声说了一句：“请多加小心。” …… …… “镇元大仙。”翼火蛇走到那名闭目静坐的道士跟前，礼貌地叫道，“镇元大仙？” 镇元子睁开眼：“啊，抱歉，处理一些观内事务。” “作战即将开始，由于事发突然，刚才未及让大仙离舰规避。考虑到接下来的行动存在风险，在下建议，大仙暂时进入逃生舱以备不测。毕竟，要面对的敌人是它。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不妨事，贫道相信天庭的实力。” 翼火蛇点点头，不再坚持。但他依然保留了一个对准镇元子的监视器，太上老君刚才发来的密信中，特意提醒他注意这一点，对于五庄观这位观主，天庭始终存在几分忌惮。然而眼下他无暇去过多关注镇元子的动向，大敌已然临近。 经历了炮火洗礼，被浓烟笼罩的蛇盘山中，忽然升起了一道亮光。如同一颗耀眼的流星，悟空向盘踞在基地上空的战舰发起了冲锋。天庭最强大的神仙就在几千米外，和被迫遗落的相位柱待在一起，没有什么能比这更糟，但他却必须狠心抛下那一边的战斗，优先解决头顶上这个大麻烦。 他能清晰地看到，折叠在战舰底部的主炮正快速展开，四根片状炮管旋转为十字交叉的模样，将能量灌注到它们中间的发射槽中。他们终于显露出这副狰狞的姿态，不顾什么代理军队，也不顾各自的牵制，要使出强硬手段了吗？那么，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类似的战舰他对付过不少，不久前才刚跟哪吒的战舰过过招，但与那艘小型战舰相比，眼前这艘宫殿般的战舰显然要多费些功夫。最让悟空忌惮的莫过于那门主炮，一旦让它对基地发起攻击，后果不堪设想。 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赶在它发射之前！悟空在心里催促着，握紧了双拳。 此时的战舰内同样充斥着紧张的气息，对准蛇盘山的镜头迅速锁定了那个直冲云霄的身影，几套紧急预置的防御系统接连作出反应，电子提示音和神仙们交换指令的声音响成一片。 “合成型单位已激活，弹射目标全部装载完成。” “主炮充能完毕，输出功率降低百分之三十五，组件冷却延后。目标预计五秒后进入预定位置。” “护盾开启成功，切换到反接触模式。” 战舰外侧瞬间笼罩了一层薄薄的光膜，和仙界常规使用的能量护盾不同，在没有受到攻击的情况下，这层防护罩仍清晰可见，表面泛着变幻的电弧状波纹。与此同时，战舰侧面的几处挡板相继打开，从中探出一些宽大的方形炮管。而在战舰底部，那门最为显眼的主炮已经亮起危险的红光。 几乎在护盾升起之时，几根微不可察的钢针击中了战舰，只在护盾上激起一些火花，便再无动静。该死！悟空在空中一个急停，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决定，转变路线冲向主炮前方。 他赶到了足够近的范围，撒出了毫毛，却没能奏效。敌人一定是早有准备，这种特殊的防护罩显然是为了对付他的分身。在这层特殊护盾的掩护下，战舰主炮早已不紧不慢地瞄准了基地。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费心去攻击他，因为他们知道此刻他别无选择。 “目标被吸引至预定位置，主炮发射！” 炫目的光柱从炮**出，又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及时挡住。悟空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拦在了炮口前，如曾经几次挡下敌人攻击时那样，体型瞬间增大数倍。但这一回他要承受的不是普通的攻击，而是足以夷平一座山的巨炮轰击！ 光束灼烧着悟空的身体，将他的钢铁之躯一点点熔化。他的视野完全被刺目的光芒掩盖，连同思想也仿佛被这光芒吞噬了一般，超出限度的痛苦化为无序的混沌挤占了大脑，几乎要让他失去控制。 但他咆哮着，竭力维持摇摇欲坠的意识。有那么一会儿，他产生了某种错觉，仿佛回头之后看到的会是崩裂的大地，被无情屠杀的生灵，另一个时间、另一个地点的惨剧…… 时间以满怀恶意的慢速流逝，悟空的身体逐渐变得火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红。那是一种透着浓浓危险的红色，让人担心下一秒就会炸开。他伟岸的身躯已经不成形，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像是被火焰包围的蜡像，令人不安地扭曲着，沸腾着，在光束轰击下支撑不住地缓缓后退，却没让一丝光束射到身后。 战舰上的仙人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尽管作战计划中有提及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但亲眼看到，让这些神仙也不免为之震撼。他们密切关注着探测装置传回的数据，实时分析的结果明明显示能量输出已经超过了预估值上限，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的目标要么脱离主炮攻击范围自保，要么坚持保护友军以致被高温蒸发。看起来，五指监狱提供的报告又一次被推翻，为什么这只铁猴子身上总是会出现这么多意外？ 正在这时，舱内忽然闪起了警示灯。 第一二一章 屠戮 系统提示音重复着受袭警报，舱室中央的投影迅速切换为战舰结构图，镜头拉近到主炮位置，一个醒目的红圈正不断闪动。几根指示线从该处延伸而出，显示着不断升高的温度和护盾能耗。另一个画面插入到旁边，实时拍摄的舰外画面上刷过一道过滤层，清晰地展示出当前的状况。 在承受战舰主炮攻击的同时，悟空的双眼和双手共同射出了四道热能激光，穿过直击自身的高能光束打到主炮上。尽管身体接近熔化，他仍是疯狂地吸收着能量，再以可怕的速度将其转化，反攻回去。 跟主炮相比，这些激光显得微不足道，但已经让战舰上的仙人们出现不小的慌乱。在防护罩的保护下，能量武器还暂时无法伤害到船体，但护盾在主炮的位置无法形成完整覆盖，悟空的反击大大增加了主炮的发热量，它很快就会过载。 然而战舰上的神仙并未因此而慌乱，好像早已料到了一般，甚至有些放心下来。“启动第三型防御程序。”随着这道指令，战舰的受袭部位开始呈现出特别的变化，主炮及其附近的装甲以微米级单位迅速翻转，陆续转换了材质。被激光命中的部位热量上升速度很快下降，过载时间得到进一步延长。 “已完成散射层覆盖。”翼火蛇满意地点点头，按照计算，再次争取到的这段时间足以击溃那个顽固的目标。而且悟空将从主炮夺取的能量用在了反击上，正合了他们的意。然而合成音紧接着又发出了另一道通知。 “检测到温差异常，目标呈现非常规能量反应。” “怎么回事？” 对准悟空的镜头再度拉近，系统发出了无法分析的提示。 一名仙人盯着反馈画面，忽然明白过来，惊呼道：“它在模拟我们的装甲！” 悟空的身体表面就和战舰先前的变化一样，大量接近镜面的金属外壳以随机角度拼贴起来，形成一道散射层，大大降低了对主炮光束的吸收率。他索性停下了四道激光，迎着炮击一点点向前推进。用激光对耗意义不大，防护罩是能量武器的克星。但它无法防御物理冲击，只要接触到战舰，他就能给敌人以重创！ “弹射仓准备！”战舰侧面那些方形炮管忽然一震，掀开了前盖。 必须提前行动了。在发射之前，主炮威力被降低了三成，正是为了让光束持续时间更长，以便在拖住悟空的同时进行其他行动。作战目标原本就不是击杀悟空，这艘战舰携带的武器显然做不到，他们仅仅是想牵制住他。没想到稍有偏差就出现这种接近失控的局面，面对这个敌人，真是再谨慎都不为过…… “弹射开始！” 炮管整齐地喷出了火花，大量深灰色的立方体陆续射出。它们挑衅般地当着悟空的面向两侧弹开，又在自带火箭的推进下绕着弧线飞往他身后，似乎料定了他的无能为力。而与战舰主炮苦苦对抗的悟空，也的确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砸向自己保护的基地，心急如焚。 …… …… 重型切割射线的能量指示条已经升满，炮手却迟迟没有按下发射。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头顶的战舰所吸引。在他周围，所有的游骑兵都一样，把所有命令抛到了脑后，呆呆地仰望着那座华丽的空中楼阁，被占据整个视野的飞行物所深深震撼。 肥胖的副官咽了口唾沫，用干涩的嗓音问道：“长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指挥官出神地望着那艘战舰，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她还没来得及消化几分钟前在山上的所见所闻，就看到了更多不可思议的景象。拔地而起、瞬间便几乎要刺破苍穹的长棍，从云中显现的空中宫殿，还有之前那道仿佛来自末日传说中的火柱，一切都有着强烈的不真实感，将她的大脑冲击得一片空白。 山上那个光头说什么来着？神仙之间的权力斗争……难道他们真的卷入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争端当中？ 可是那些山洞里冒出来的东西……毫无疑问，这里是个极端邪恶之地，她恨不得立刻把这座山夷平。但光头的话跟另一边的消息对不上，尽管漏洞百出，却让他们所关注的问题更扑朔迷离了。没错，人质。直到现在他们还无法确定自己的同胞是不是在这座山里，是否仍活着。这让指挥官陷入了迷茫…… “长官？” “嗯？哦……”指挥官有些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才把视线停留在副官身上，“我想我们还是……”她的话却又突然被几声惊叫打断，指挥官循声望去，看见一个身披红绫、手持红缨枪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军队前方。他低低地贴着地面飞行，在他们看得见的地方骤然降低了速度，大量烟尘被他带起的风吹向两边。无论是他到来的方式还是他的表情，都表明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他很生气。 游骑兵们都认识这位神仙，但他们都不明白，哪吒大仙为何看上去如此生气，又为何在此时出现。尽管满腹疑问，人们还是不约而同地放下武器准备行礼。然而在他们弯下膝盖之时，哪吒一言不发地随意挥了下手，整支军队便陷入了枪林弹雨中。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大多数游骑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就中弹身亡，侥幸逃过一劫的不到四分之一。看到同伴不成人形的尸体，其余游骑兵才回过神来，寻找掩体躲避攻击。幸存者们过了几秒才找到子弹的源头，短短时间内，那五个古怪的圆球就几乎杀掉了他们所有人，而他们根本瞄不准它们那鬼魅般的身影。 他们已经顾不得来者的身份，求生的本能告诉他们即使面前是哪吒大仙，为了活下去也只能向他开枪，然而飞舞在哪吒身边的五个圆球把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它们互相配合，角度刁钻，一刻不停地倾泻着炮火，不留一丝希望。 化身哪吒的白龙悠闲地扫视着战场，控制自行机炮将掩体后的幸存者一个个翻出来解决。五台机炮不能覆盖所有角度，第一波攻击有所遗漏是可以原谅的，她需要的只是再多一点时间。 从现身开始，她就没说过一句话，和上一次接触迥然不同，没有给这些人任何交流的机会。因为这一回不需要解释，她的行动已经做出了解释。从玄奘不同意正面作战，到他下令尽数抹杀，其间大家的每一步行动都是这次清算的注脚。虽然无法通讯导致对各自的行动不完全了解，但接到这个指令，白龙便足以确定：代理军队失去了它最大的价值，是时候作个了结了。因此她没有半分拖沓，干脆利落地完成这次收割。 然而正在此时，一道炫目的光忽然划破天空。 这光芒比先前那根冲天而起的火柱更为耀眼，即使戴着用于减弱矿机切割光线的护目镜，那些幸存的游骑兵仍是被晃得头昏脑胀，一时乱了阵脚，纷纷遭到射杀。 白龙也被这道光吸引了注意，停下手里的活望向天空，过滤掉视野中的强光，视线焦点落在战舰下方一个小点上。“猴子？”她皱起了眉，情况不容乐观，她又看向巨大的战舰，低语道，“该怎么帮你才好？”白龙收回目光，环顾四周，瞬间标记出附近仅剩的几个生命体，将坐标交给自行机炮，一心想要快点完事，双脚已经移向军队中那辆最大的厢型车。 就在她即将跳上重型矿机之时，另一边的汽车后厢上，一台无人操控的鱼叉发射器忽然动了起来，向她射击！ 第一二二章 变故 系统在第一时间计算出了鱼叉的弹道，却无法及时改变当前的运动状态，于是白龙不退反进，让电浆鱼叉穿透自己的身体，在它启动之前挥手斩断了背后的牵引绳。???·趁着发射器自动换弹的间隙，她当机立断地投出手中长枪，将其击毁。 “不错嘛，还留了一手。”白龙咧开嘴，再次闪过从其他方向射来的两根鱼叉，正要调动自行机炮解决其余发射器时，却猝不及防地被几张大网盖住。她烦躁地抱怨了一声，化作液态从网眼中逃脱。重新恢复人形后，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发出惊诧的吸气声。 宝象城军队的指挥官紧盯着她，似乎没想到会在行进路线上与白龙相遇。 和自行机炮周旋到现在，两把手枪的子弹都已打光，即使不是这样，眼下的状况也足以让指挥官彻底绝望。她知道自己随时会死在这场不明原因的屠杀中，满腹的疑问无人解答，与麾下的游骑兵一同成为无谓的冤魂。但刚才目睹的那个难以名状的画面，让她莫名生出几分不甘。那邪恶的能力很难和神仙的形象联系起来，她得让这个披着哪吒大仙外皮的怪物付出一些代价。 停顿持续了不到一秒，指挥官便当机立断地跳向一边，滚到某个掩体后方。白龙紧跟了上去，眨眼之间便挡在了指挥官面前，一言不发地伸手抓住她的头，按向地面。??·杀死目标后，她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不由得张了张嘴：“啊哦。”一声爆响，白龙被指挥官藏匿的手雷炸得倒飞出去。她侧过头吐掉嘴里的泥土，试着爬起来，发现身体果然不听使唤。“emp，准备真够充分。”白龙回忆着刚才爆炸中那些深色的电气团，在心中暗道了一句。她打量着自己被炸烂的身体，液态金属的特殊性质保证它没有完全失效，她在爆炸瞬间的及时自保也让核心系统们维持着运转，只是身体其余部分处于瘫痪状态，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恢复。 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机械运作声，白龙转动了一下眼球，一台鱼叉发射器瞄准了她。她在意识中发出一声干笑，要是这东西没在此时出现，倒还奇怪了呢。仔细一看，鱼叉还做好了预充能，只要击中就能生效，看来对方已经学乖了。 被电浆鱼叉击中会导致什么后果？%，需要弃置十六个功能模块，最麻烦的是得进入长达十分钟的休眠期，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失去意识任人摆布，她才不要！ 然而发射器早已完成锁定，弹槽中散发出的耀眼电光溢出了炮口，毫无意外地疾射而出。 “啪！” 一声巨响，接着是一连串混乱的撞击声。 搞什么，鱼叉发射不是这个音效吧？本来已经快要封闭自身关键系统的白龙，在传感器收到这样的异常信号后又赶紧复原，失焦的双眼重新获得视野。对面的发射器已经变成一地碎片，承载它的汽车侧翻在地，似乎受过强力撞击。 “谢了，净琉璃。”白龙在心中默念道，“虽然无法通讯我相信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笑的心灵感应，但你要真想帮忙的话，与其留在几千米外偷窥不如快来到我身边啊我竟然沦落到了要求你帮忙的地步真他妈气人！” 她依然以一个难看的姿势无声地躺在地上，危机四伏。首先修复的索敌系统告诉她，附近还有两台发射器在活动，而她的四架自行机炮在刚刚的emp攻击中断开了连接，情况不明。与此同时，大量新出现的敌方目标正从上方向她高速接近。 上方。白龙调整了视线，捕捉到空中那些翻滚着降落的立方体。四十五秒，这是行动能力完全恢复的所需时间。而第一个立方体将在三秒后着陆。 三。 立方体的翻滚速度显著下降，转变为稳定降落姿态。 二。 它的每一面都出现了十字形裂口，又继续延伸出数道笔直的裂纹，向各个方向拉开，显露出藏身其中的物体。 一。 净琉璃你要倒是开枪啊！ “砰！” 两道碰撞声重合在了一起，那东西落地的同时就被动能弹击飞出去。但第二个立方体紧随其后，站稳了脚跟。它转身，朝子弹射来的方向抬起右臂，接着被第二颗子弹打飞。第三个、第四个立方体完成着陆，节奏越来越快，射击的速度渐渐跟不上。 一个个立方体变形为四肢细长的机器人，它们的头部和手臂护甲都向后伸出尖锐的长角，造型让人联想到螳螂之类的昆虫，而金属之间又露出疑似人造肌肉的有机组织，俨然是机械与生物体混合的造物。 “抵达目标地点，更新有生目标位置，予以优先保护。” “发现敌方机械单位，威胁度分级：s。” 白龙将刚刚能动的左手撑在地上，流动的液态金属在右边构造出另一条手臂，腰腹和双腿上的伤口迅速愈合，眼看就能恢复如初，但它们已经把她包围起来。 “切换远程打击防御模式。” “执行捕捉命令。” 三个机器人各自负责一个方向，不时从胸腔或双手中喷射出破片，在空中形成深褐色的烟团，成功破坏了高斯狙击步枪的弹道，将子弹所带的巨大动能消耗在连续的无规则碰撞中。其余机器人飘浮着散向各处，仅有两个向白龙靠近。 稀少的数量并未让白龙感觉到轻松，她飞快地检索了一遍天庭机器人可能携带的武器，与眼前的机器人进行匹配，其中有六种可能将对自己造成致命威胁。而这仅仅是宽松条件筛选出的结果，老实说仅从外观上看，她无法确定敌人的攻击手法，也就无从制定防御计划。 是从未见过的新型号。可恶，只能硬来了。 蹲伏在地上的白龙猛地暴起，双手化作尖锥直插两个机器人面门。它们毫不躲闪，垂于身体两侧的手臂微微转动，从掌心喷射出某种东西。白龙同样不理会对方的攻击，反而又往地上蹬了一脚，以更快的速度攻向前方。 “乒！”尖锥和机器人的护甲相碰撞，毫无意外地激发了它们的防护罩。白龙咬了咬下唇，刚恢复的身体还是不够强大，她本该单纯靠冲撞的力量就把敌人击溃，现在却只是让两个机器人稍微后退了几步。她恼怒地低吼一声，想要发起第二波进攻，双臂却传来异样的感觉。 机器人喷出的东西被她撞开了大半，剩下的基本都嵌入了她的手臂。她本以为那是用于防御动能弹的破片，却发现它们是另一种近似种子的奇怪物体，正扎入她的体内，看上去就像她的每根血管都在膨胀硬化，并透着令人不安的紫黑色。 “这是什……”白龙不觉失声叫道。两个机器人极为统一地张开双臂，向她撒出蛛丝状的大网，打断了她的疑问。她一边灵巧地躲过，一边快速分析那些“种子”的物质构成，却发现该处的信号传输受到了阻碍，同样的症状还在向他处扩散。白龙见状当即截断了双臂，它们已经硬得像石头。趁着她重新长出新手臂的间隙，机器人们又一次张开网，左右夹击。 正当此时，空气中传来三道不易察觉的气流声。一个模糊的影子经过连续三次闪现，从数百米外瞬间移动到战场中央。 第一二三章 败露 她在一个机器人上方短暂停留，长长的枪管抵在对方头上开火，没有给它喷射破片的机会。高斯狙击步枪强劲的后座力将悬空的她向另一侧弹去，飞散的零件未及落地，枪响未及消散，她便双手一分，将组合式狙击步枪拆成两把自动步枪，在空中旋转射击。 子弹准确地命中每一个机器人，它们的破片在等离子束面前毫无意义。瞬息之间，附近的机器人便都中弹倒地，她稳稳地落在地上，站起身来走到白龙跟前，打开了头盔的面罩。 “你总算是……”白龙说到一半，又翻了个白眼，改口道，“来得也太慢了，害我废掉两条手臂！” 净琉璃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两条石化的手，轻声说：“对不起。” 白龙眼睛转向一边：“算了，你还真道歉……”说着捡起自己的断臂带在身上。她可没有那么多液态金属用来浪费，生成两条新手臂已经让她矮了一截，想到这点不由得瞪了净琉璃一下。 净琉璃莫名其妙地低头回看着她，忽然又降下了面罩：“还没全部清除。” 白龙扫视着那一圈新围上来的机器人，说：“这型号我不好对付，换你来。”她眯起眼睛往它们身后看了一眼，又惊讶道：“等等，它们还真能救下几个人？！” 一群机器人掩护着几个幸存的游骑兵走上前来，在距她们十米远的地方停住。一个机器人开启了扩音器，当着所有人的面播放大概是战舰上的神仙的讲话：“……看好了，正是你们眼前这名妖女，冒充……” 话音未落，游骑兵们之间突然爆发出一串枪声，夹杂着他们临死前的惨叫。白龙转过头，看到净琉璃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在刚刚那一瞬间甚至把传话的机器人也顺手解决了。“你很可取。”白龙不得不称赞道。 对面的机器人小队出现了几秒钟的集体停顿，然后很快接受了失败的事实，迅速展开另一项行动。它们一下散开，分几路向蛇盘山上方转移。白龙与净琉璃相视一眼，后者便自觉追了过去，而白龙自己则又回到了重型矿机处。 她跳上车后厢观察了一番，机器损伤不大，而且没像鱼叉发射器那样受到远程控制。为什么呢？他们分明可以采取更直接的方式。跟那些机器士兵配合得当的话，净琉璃应该也来不及击毁这台矿机，再发射一分钟不到就足以造成山体崩塌了。不那么做的原因……白龙忽然想到了其中关隘，默默点了点头。 她把变作细丝的手指插入机器的控制面板，同时仰起头望向战舰，不觉眯起双眼。耽误了这么久，情况果然发生了大变化。 …… …… 炮击戛然而止，悬浮在半空中的悟空仿佛一块从火山口中捞出的岩石，熔化的部分几乎蔓延到身体的最深处，看上去下一秒就会化作熔浆倾泻而下。火红的钢铁之躯在内部调节作用下很快冷却，变成暗中带红的样子，像是炭火的余烬。 他艰难地睁开眼，焦黑的身体上亮起两颗微弱的火星，以缓慢的节奏一亮一灭，如同风中残烛。他正对着的那门主炮也已到达极限，然而它并不是这艘战舰的唯一武器。 “他没有余力反抗了。”翼火蛇指挥道，“启动电磁牢笼。” 十二个磁场发生器飞至悟空身边，将他牢牢封锁。又有几颗导弹在他头上炸开，制造出大团急冻气雾，进一步断绝了获取能量的途径。随后，整个电磁牢笼开始在空中翻滚，位于其中的悟空无处施力，只能在强磁场中苦苦挣扎。 舰上众仙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最大的威胁暂时控制住了。他们从以往的作战记录中分析悟空的行为模式，通过对新近捕获的分身进行模拟实验，推测悟空的弱点，终于是总结出了一套成熟的应对方案，而此次行动也取得了鼓舞人心的胜利。越过了这道坎，剩下的部分就是手到擒来了。 翼火蛇让驾驶员稍微提升战舰高度，与被困在磁场中的悟空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然后询问道：“地面战况如何？” “渡鸦部队成功着陆，正准备进入蛇盘山。但代理部队全军覆没，未能完成对冒充者的反制行动。” 翼火蛇皱眉：“一个生还者都没有？”他知道他们慢了一步，但没能从对方手下救出哪怕一个人，还是有些意外。 “行动受到一些阻碍，那名A级战犯机动性太高，我们损失了十一台渡鸦。” 几十台特异型天兵机甲，竟然打不过一个过时的人造人？翼火蛇摇了摇头，命令道：“所有渡鸦开启同步变异。” 就在这时，一道自地面打来的红色光柱骤然射中战舰，激发出大片能量护盾。起初，被护盾阻挡的光柱没能造成什么伤害，但数秒过后，被光柱笼罩的那处装甲竟四分五裂，像崩溃的积木一样散开。 一名仙人惊叫：“是切割射线，那个杀手机器人控制了重型矿机！”翼火蛇看向战损分析屏，心中一沉。切割射线不同于那些普通的激光武器，它的解离振荡可是具有穿透护盾的能力。“快阻止它！” 地面上的白龙调转炮口，对准了半空中的电磁牢笼。此时，在她视野内出现几道攻击预警，她瞥了一眼正在瞄准自己的激光炮，毅然跳离矿机，及时躲过一场爆炸。她轻易甩掉身后的几道激光，眨眼间便冲上了半山腰。与此同时，自行机炮恢复了连接，从战场的几个角落升起，跟随在她身后。 “别管它，已经晚了。”翼火蛇注视着解体的电磁牢笼，强烈的紧张感再次回到身上。主炮仍未冷却完成，这段真空期内，悟空随时可能找到机会反攻，一旦让其得逞，他毫不怀疑这艘战舰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但他们的任务是牵制悟空，假若现在撤离，将无法保证地面上的行动顺利完成。他们都是天神之躯，死亡不足为惧，可怕的是失败…… 略作考虑后，他沉声道：“做好防御准备，用次级武器填补真空。” 众仙开始迅速调动战舰上的其他武器，准备展开第二次打击。翼火蛇转向镇元子的位置，看到对方依旧闭目静坐，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任凭天庭众仙忙得焦头烂额。“这无耻老道。”翼火蛇暗骂了一句。 被称作渡鸦的机甲再次从战舰侧翼弹出，轮番向脱离控制的悟空发动攻击。一道道混合着金属和生物组织的绞索从它们体内射出，在空中密集交织。悟空摇摇晃晃地躲闪着，偶尔经过与一个天兵擦肩而过，看准时机一拳洞穿它的装甲，拎起来猛抡一圈，把附近一个扇面的敌人打退。 他剧烈地喘息，吐出体内灼热的浓烟，感觉力量渐渐又回到自己身体。周围的天兵不断骚扰，像一群烦人的苍蝇，迫使他困在原处。它们时而射出绞索试图将他束缚，时而洒出大量奇怪的颗粒，这些疑似种子的物体一经接触悟空的身体，便迅速生根蔓延，从内部腐蚀他。但很快便会被他用高温清除，并且几次过后，连穿透他的皮肤都做不到了。 悟空暗暗观察它们的行动模式，若隐若现的特征在一次次交锋中变得越来越明显，直到他能轻松自如地在敌阵中穿梭，将它们各个击破。与此同时，他心中的某种猜想也逐渐浮出水面…… 天兵的数量急剧减少，它们的对手却越战越勇，很快便逼近到战舰边上。此时战舰上的楼阁纷纷向前推出，又陆续向上移动，让整个战舰的体积看上去扩大了将近一半。大量型号各异的导弹架显露出来，全部对准了地面。 悟空停了下来，却没有向那些导弹看上一眼，而是遥望着战舰中部那座最为宏伟的楼阁。 翼火蛇注视着画面中的悟空，感觉对方像是与自己对视一般，不由得悚然一惊。 “目标未处于理想射击点。”一名神仙回头，征询地看向翼火蛇，“它不动了……怎么办？” “发动一次佯攻。” 两枚导弹射出，悟空看着它们飞过自己身侧，几秒之后，便回过头来，在它们贴着蛇盘山飞行时也不为所动。不久，两枚导弹就偏离了方向，在毫无威胁的地点爆炸。 翼火蛇面色沉重地低语道：“它知道了。” 拖延时间的作战方式，从未改变角度的高能光束，刻意制造的拦截机会……没错，他已经看穿了这一切。在极具压迫力的眼神注视下，主舱室里的神仙们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尽管他们高高在上，尽管坐拥大量强力武器，此刻他们的神经却都紧绷到了极限。 因为主动权已经转到了悟空手上。 令人窒息的寂静忽然被遇袭警报打破，战舰前端的护盾槽瞬间掉了一半，在操作面板上显出大块红斑。“他选择了进攻战舰。”翼火蛇指挥道，“磁轨机炮，环绕模式！” 战舰外的悟空刚刚摆脱几台渡鸦机甲的纠缠，正要继续向战舰发起冲击，便被密集的大口径动能弹向后击飞。大量炮台从战舰分离而出，以悬浮姿态变换阵型，集中发射的子弹几乎连成了一条火龙，把悟空硬生生顶了出去。 然而翼火蛇很清楚，这样的攻击只能拖延一小段时间。向太上老君发出的救助信号，却不知为何迟迟得不到回应。他知道这里只有一个人能够处理眼前难题，但以此人一贯的立场，未必肯帮。战舰又一次遭受重击，他再无办法，向镇元子请求道，“镇元大仙……情况危急，请大仙务必出手相助！” 第一二四章 谈判（上） 面对翼火蛇的请求，镇元子露出礼节性的为难表情。 翼火蛇焦急地又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大仙，妖猴都快打进这个主舱室了！”正在此时，另一名仙人报告了一个雪上加霜的情况。“轮回网出了问题，附近的灵魂采集器受到未知来源的袭击。”这下，众仙显出了真正的惊恐，若在此战中牺牲，他们将和凡人一样毫无价值地死去，再无重来的机会。 “问题在于，翼火星官，”镇元子说，“贫道并非不愿插手天庭事务，而是确实没有应对之法啊。” “您可是……” “若是在我那五庄观，或许还能与之一战。然而此地既无法阵，也无灵兽，贫道就拿这副血肉之躯和悟空斗法么？与其求助于我，不如集结舰上修炼过肉身的仙人，恐怕胜算还更大一些。” 说得轻松，能凭改造过的躯壳和悟空抗衡的神仙屈指可数，哪有什么胜算。“大仙难道没有随身携带堪用的法宝？”翼火蛇不死心地再问。 “贫道修为浅薄，炼制不出道祖那般高明的法宝，如今都放在五庄观，太大了也带不出来，实为惭愧。” 看着镇元子一脸无辜的微笑，翼火蛇心里说不出的恼火，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假装谦虚。“不过，贫道却是有一法。”忽然，镇元子正色道，“据我所知，悟空并非蛮不讲理之人，若翼火星官愿意一试，贫道可前去与他商量商量，如何？” “开什么玩笑！这……”翼火蛇差点失控骂出来，“这艘战舰都无法抵挡它的攻击，要时这时候出去，肯定会在眨眼间送命。” “那么，事先给他发个信号，他会明白的。”镇元子从容地说，“放心，贫道很擅长这种事。”他停了停，又问：“是只要让他放弃攻击战舰就可以了吗？” “能做到的话，当然最好。实在不行，至少为渡鸦的行动争取时间。”翼火蛇近乎自暴自弃地接受了这个提议。舷窗外，悟空已经登上了战舰表面，无人机和近距离舰载武器被全部解决只是时间问题。 “贫道建议，最好向对方提出一个足够有诚意的交换条件。停止对蛇盘山的攻击如何？当然，这并不妨碍天庭此次行动的主要任务。” 翼火蛇点点头。得到同意后，镇元子立即开始进行出舱准备，翼火蛇也安排部下发出停战信号。待镇元子离开指挥室后，他悄悄招来几名仙人，对他们做出了另一番指示。 …… …… 沿途四处散布着渡鸦机甲，白龙原以为自己的速度能轻松从它们之间穿过，却在靠近时观察到一些细微的动作趋势，迫使她止住脚步。在她面前，几个机器人忽然收束身体，附近的同类则向着四周散去。那几个机器人变回了降落时的立方体形态，释放出一波强烈的电磁脉冲。无论何时，这对于机械单位都是致命的武器，好在白龙已经提早进行了躲避。 见一击未中，机甲们又变回人形，向白龙发射寄生子弹。“可恶！净琉璃你清理战场的效率也太低了！”白龙抱怨了一句，躲入山石背后，很快检索出一条新的路线，利用自行机炮吸引火力，掩护自己绕过敌人，抵达半山平台。 早已退守到平台处的净琉璃及时完成接应，向山下射出一串等离子束，逼退围过来的机甲，然后把手中一把自动步枪扔给刚站稳脚跟的白龙：“掩护我。”“快点，有几个往山上飞了。”白龙边说边向几个空中目标开火。净琉璃换掉消耗一空的能量电池，把备用电池装入自身装甲和枪械的插槽中，几发点射打掉一个试图从山壁小门入侵的渡鸦，说：“恐怕守不住。” “放心，对付这些不带防护罩的家伙，等离子束够用了。”白龙控制着自行机炮和自己手上的自动步枪，将五个火力点的攻击精准分配到每个目标身上，敌人瞬间倒下了一片，“我说的没错吧？” 然而净琉璃摇了摇头，示意她仔细看。白龙放低枪口，意外地看到被自己打倒的机器人又站了起来，同时远处还有一批正向此处移动，她认出那正是先前在山下打倒的几个，它们都没被真正消灭。“再生能力？”“比这更糟。”净琉璃举枪瞄准最前方的一个机器人，“它们在升级。” 等离子束准确地击中目标，却只让它微微后仰，中枪的胸口很快冷却下来，显得更坚固了。白龙注意到，那个机器人几乎装甲尽失，显然遭受过多次攻击，但它身体内部的不明有机组织形成了一种更强的装甲，代替原有的合金外壳包裹住它的身体，并且还有不断生长的趋势。她这才想起来，为什么净琉璃一个人在这打了这么久，自己过来的路上却觉得敌人的数量并未减少。 “这下可好，我们都没辙了。”白龙回头看了一眼，对净琉璃说，“回去叫上他们，撤吧。” 却听一个声音说：“看来，你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各处岩层骤然爆裂，从中穿出灰白色的骨质藤条，将地面上的渡鸦卷起。飞行的渡鸦也都在身体表面出现大量急速生长的骨藤，把它们缠成球状拖下地面。白龙转向身后不服气地说：“你这样根本杀不了他们。” “至少能赢得几分钟的时间。”白骨精迈步上前，用骨藤把机器人们拉到一起，层层缠绕，“玄奘在等你们，进去吧。要快，我无法保证这招一直有效。”白龙点了点头，把自行机炮留在白骨精身边，和净琉璃退回车辆入口。 “啊，你们总算回来了。”玄奘从一堆炸弹前抬起头打了个招呼，然后抢在白龙开口之前看向净琉璃，询问道，“外面情况如何？” 听了净琉璃极端简明的概括，他一边低下头继续给炸弹接线，一边自语道：“代理军队算是摆平了，却还不肯罢休，是要动真格了么？看起来有点麻烦……” “少装了光头，一群装备稍微好点的乌合之众都差点端了你的老窝，这队机器人可不仅仅是‘有点麻烦’的程度而已。”白龙说，“我推测，他们是怕误伤到这里的某件东西，才派这么一堆没什么攻击力却偏偏也打不死的杂种过来。而那件东西正是他们要夺取的目标。”注意到净琉璃的目光，她无奈地补了句：“好好好，那些杂种唯独对我有攻击力。” 再生、群体共享战斗数据、自我强化……虽然火力弱于常规天兵，但这些新型机器人无疑很适合这次行动。玄奘接上最后一根电线，打开引爆器电源测试连通性，对着亮起的指示灯轻点了一下头：“同意你的看法，它们为夺取而来，而目标并不难猜。” “于是你就造了这些？”白龙嗤之以鼻，“你以为你面对的是什么？省省吧，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撤离，我们几个配合的话，至少还有逃脱的希望。猪呢？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人，快叫他来集合！” “他在地下室，其他人都在那里，这就是我们不能撤离的原因。”玄奘说，“我猜你的计划里并没有考虑那些工人。” “废话！带上他们还怎么逃，嫌死得不够快么？别在这种时候大发善心啊！平时怎么看不出来你这么高尚？还是说你舍不得这个破钢铁厂？你脑子坏掉了？只要保住分子重构机，这些东西随时可以重造！”白龙接连怒斥。 “看来你也很重视这台机器。” “当然！所以我更不能让你把它用作谈判的筹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狗屁计划吗？那根本行不……咦？”白龙说着一手揽向炸弹堆中间的分子重构机，却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玄奘笑道：“这下明白了？” “但这太容易被……” “这当然不是全部。”玄奘神秘地一笑，示意净琉璃也靠近过来，向她们讲解各自需要完成的任务。听完他的计划，白龙和净琉璃都是一副不信任的表情。“真是烂到家了。”白龙评价道。“要知道，事情并不会全都按你的想法发展。”就连净琉璃也直白地表达了异议。 “我知道。”玄奘说，“存在风险的部分已经尽量集中，保证其他环节顺利执行。就算在关键处失败，你们也基本会是安全的。” “那么你呢？” 第？？？章 “看得出这里是哪吗？” 主持人：“毁坏后的两界谷？” “看来你采访前还是做了点功课，至少可以期待你不会问出一些很蠢的问题来。上次那个记者还问我‘为什么你们剧里的玄奘不骑白龙马’，我只好告诉他因为他被了。” “这里明天就要拆除，你们过来拍，正好省了我们剧组自己做这部分的花絮纪录。” 主持人：“两界谷的部分都是模型拍摄的？” 白胧：“除了近景都是，因为当年没钱做大场面CG特效。用特摄的手法在某些时候效果其实比CG更好。不过很多镜头只能一遍过，有些戏份过后模型基本无法复原。就算复原也容易穿帮，尤其是去年我们补拍的时候，虽然留了足够的备份资料，但还是很难完全还原五年前的两界谷布景。” 主持人：“大家都说你们是故意做出这种风格，一点不像是资金限制造成的。” 白胧：“我们确实是很用心，虽然穷，但道具师和特效化妆请的都是当时国内顶级的。钱基本都花在外景和道具上。” 主持人：“据说悟空的造型每次都要做四小时。” 白胧：“没错，而且那个妆特别热，我们的外景又基本都是在沙漠，孙老师的敬业令人十分敬佩。当然主要原因是我饰演的白龙花掉了八成的后期预算，所以其他角色能用化妆的都用化妆。” 主持人：“有人说这是您在利用导演特权给自己加戏，您对此如何评价？” 白胧：“首先我要纠正这个观点，不是加戏，是加特效。其次，是的，这就是导演特权，基本上整个剧集都是为了让我耍帅拍的，当初能够立项就是因为投资人折服于我的个人魅力。” 主持人：“真的吗？我不信。哈哈哈哈哈哈……” 白胧：“呵呵呵呵呵呵……” ———————————————————————— ———————————————————————— 主持人：“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刚才大家看到的是在科幻剧集2号摄影棚现场的情况。那么现在我们已经回到演播室了，坐在我身边的就是的导演，同时也是女主角的扮演者——白胧。掌声欢迎。” 白胧：“嗨小朋友们大家好。还记得我是谁吗？对了！我就是为玄奘配音的演员白胧姐姐。” 主持人：“突然就说出了不得了的秘密！” 白胧：“没错，大家可能一直不知道陈玄的本音是什么样子。” 白胧：“听到了吧，像喝醉的老头子，和玄奘这个形象差太远，没办法只好由我来配音。” 主持人：“真的吗？我不……哈哈真是没想到，您竟然真的在用玄奘的声线说话，看来还有很多有趣的幕后故事等着我们去发掘。那么刚才聊了不少，其实啊我们大家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是，第二季在五年前为什么突然停播了呢？对此五年来观众们有过不少猜测，而官方一直没有给出正式回应，也不接受任何采访，不知白胧小姐今天可否借此难得的机会为我们进行解答？” 白胧：“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五年前我们剧组把钱花光了，穷得实在拍不下去，就停播了。” 主持人：“冒昧问一下，是因为第二季的收视不如预期吗？” 白胧：“和那个没关系。本来做这部剧就不赚钱，是独立剧集，全靠我自己拉一些私人投资。主要是当时突然有一笔超出预算的大额支出，具体情况不便透露，总之后来虽然摆平了，却延误了拍摄时机。而且我们其实一直是亏钱在做这部剧，这一波遭重下来有些难以为继，剧组不得已暂时解散。这几年原核心团队是靠接外包才苟下来，大家都挺忙，几个主演又都发达了，没什么机会重组。” 主持人：“为什么当时不选择发起众筹？” 白胧：“严格来说都是私事，搞众筹不合适。我提这个不是向追我们这部剧的粉哭穷，除了钱还有很多麻烦事……不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找到了金主，啊不，新的投资方，剧组已经重组完成，别管当年那堆破事了。” 主持人：“这可真是好消息啊！听说你们要重拍第二季？” 白胧：“对，我们把整个第二季推倒重来了。五年前为了赶档期，大幅压缩了第二季的制作周期，导致质量下滑严重，而且剧情走向也偏离了我们的初衷。重启的第二季将废除大部分旧版设定，删掉所有基地建设相关的拖沓剧情，回归第一季的公路片风格，以冒险为主线，我知道你们爱看这个。但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你们爱看，而是本来就打算这么拍，只不过当初做了愚蠢的决定。当然了，这么大规模的重拍必然耗时很长，所以正式复播大概还要等三个月，为了多赚钱安排在暑假档上。” 主持人：“我想这对于我们观众是件好事，虽然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白胧：“反正都等五年了，再等几个月也是一样等。” 主持人：“啊哈哈……白胧小姐说得倒是轻巧，我们很多忠实粉丝可是已经等得……” 现场观众1：“我读中学时就看你们这部剧，现在我都工作了！” 现场观众2：“我看第一季的时候还单身，现在女儿都上幼儿园了！” 白胧：“关我屁事。” 现场观众3：“我妹妹患了绝症，本来生命只剩下三个月已经打算放弃治疗，去年偶然间看到了这部剧，又听到有重启的消息，一直坚持等到现在……” 白胧：“好，这就安排剧组把全剧后续粗剪片段全部给她送到病房！没拍到的部分让诸葛猎亲自给她朗读剧本。” 现场观众3：“不，我的意思是……” 白胧：“你是怕她看完就撑不下去了吗？也对，那就算了。” 现场观众3：“不，其实她是想……” 白胧：“你们怎么安排观众发言的？这段掐了。” ———————————————————————— 白胧：“好的刚才无事发生。顺便再通知一下，复播是从第一季开始播。怪我没用，发行公司要求的。我们本来还想卖给网飞，整季整季地放出来，不过那样就没广告收入了，要恰饭的嘛。但第一季本来就很好看，这次又补拍了很多新镜头，你们重看一遍也不亏是不是？” 主持人：“第一季的确非常经典，以至于很多人说第二季像是换了制作团队，有不少失望的声音。所以我想大家现在都很关心的是，重拍的第二季能否延续第一季的水准？” 白胧：“恐怕做不到。” 主持人：“没想到是如此自暴自弃的回答……” 白胧：“第一季有情怀加成，剧情安排上也采取了相对商业化的方式，而大部分观众其实只要情绪被戳到了他就会说好。但客观来说，新的第二季制作水平肯定是高于第一季，因为特效技术进步了，演员经过这几年历炼也更成熟了，我们得以挑战更深入的世界设定与角色刻画。问题在于，第二季的定位是承上启下的一季，情绪上注定无法做到上一季那么饱满，并且承担了相当的理清剧情线的任务，因此已经可以预计到观众反馈会和第一季不太一样。” 主持人：“在旧版反馈不太乐观的情况下，您以这样的第二季来重启是否过于冒险？” 白胧：“虽然早就有人我建议不要弄得太复杂，谁都知道越是清晰明了又能调动情感的东西越能赢得市场，但我不希望止步于独立网剧，几乎每一集都在尽量往电影级制作上靠。当然我们还是要赚钱，该有的好康场面都不会少。” 主持人：“十分令人期待。可以透露一下新的第二季将会有哪些变化吗？” 白胧：“除了前面说过的回归公路片以外，我们修改了很多旧的角色设定，并引入众多富有魅力的新角色。” 白胧：“……以及更多酷到爆的场景。” 白胧：“而这些远远不是正片中最精彩的部分。不仅如此，本季的剧情也绝对出乎意料，比旧版高到不知哪里去了。如果说第一季是在经典名著的基础上进行改编，那么第二季则完全是在这个独特的世界观上推演而来。总的来说如果将第一季称作‘序’，那么第二季可称之为‘破’。” 主持人：“所以还有‘Q’和‘终’，一共是四部曲对吗？” 白胧：“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 主持人：“能再多谈些第二季的内容吗？” 白胧：“差不多得了。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一句无可奉告。” ———————————————————————— 主持人：“好的在听到关于第二季的振奋人心的消息之后，我们一起进入下一个环节。相信大家对几位主演的拍摄经历都特别好奇，那么虽然他们没能来到现场，但我们节目已经对每个人都做了采访。一起来看大屏幕吧。 巫镜：“嗒嗒！这就是天狼星动力装甲的实物，怎么样？很帅吧！这些装甲全都是可以动的哦。” 白胧：“啊啊啊小镜还是这么可爱！好想她！” 场外主持：“听说你为了这个角色专门到军营里进行过为期半年的训练。” 巫镜：“是的呢，主要是学习战术动作和枪械使用，因为我的角色需要演出标准的军事化风格。当时我还刷新了新兵营的三枪射击纪录，厉害吧？剧里所有动作戏也都是我自己完成的哦！” 场外主持：“了不起！拍摄一定很辛苦吧？” 巫镜：“不比憋着不说话辛苦，不过演净琉璃也是我给自己的挑战啦，想尝试一下性格和自己完全不同的角色。” 场外主持：“最喜欢的剧情是哪一段？” 巫镜：“和白胧姐姐第一次见面那段。姐姐给我讲戏的时候特别温柔，手把手教我完成了好多动作，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也很棒。其实只要是和白胧姐姐的对手戏都很开心啦。” 白胧：“诶嘿嘿……” 场外主持：“现在你是当之无愧的顶流偶像，而五年前可以说你正是因为饰演了天蓬这个角色出道即走上巅峰，可以谈一谈当初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接下这个角色的吗？” 诸葛猎：“那时候白小姐骗我说只需要我到剧里刷个脸，钱就来了。但其实我看过剧本之后发现天蓬并不算一个花瓶角色，说实话很多镜头难度还挺高的。当时有很多偶像剧看过选秀之后找到我，但我觉得那种戏演下来学不到什么，还是这边更有价值。我还是求了导演好几次才争取到这个角色呢。” 白胧：“事实上我选他确实是为了饭圈市场。不过他人意外挺好的，很踏实，年轻偶像里非常难得，就是他的粉实在太烦了。哟嚯，你看，SLS上已经对我开骂了，行行行民那我是你们去世的爸爸，现在他复活了我死了满意了吧。” 场外主持：“然而一些专业影评认为，天蓬这个角色缺乏深度，没有人物弧光，相对于你后来出演的几个优秀角色，在这部剧里你的演技也并没有得到体现。” 诸葛猎：“毕竟我是新人演员，可能一些细节的把控还有很大欠缺，导致表现力不足。天蓬在他的个人剧情之后确实有点表现平平，但我想作为配角应该是要把舞台让给主角的，而且导演和编剧他们有自己的考虑。其实我是被天蓬在后期的角色转变所吸引的，不过涉及到严重剧透，就此打住吧。” 场外主持：“那么问一个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为什么最初那版预告中你演奏管风琴的画面没有在正片出现？” 诸葛猎：“预告片画面不在正片中出现应该是常识了吧，但那一段我确实是有拍摄并被采用到正片里，只是其他剧情还没跟到那部分。” 白胧：“选角的时候我问他有什么才艺，他说他只会一个乐器就是管风琴，你能想象有多扯吗？他才二十出头，居然学过管风琴，还是有认证的专业乐师！” 主持人：“不愧是人间宝藏，爱了！” 白胧：“的我想跳过他这段。” 陈玄：“家里比较乱，不好意思。” 场外主持：“没关系，正好我们观众有机会看到您生活中难得一见的样子。” 陈玄：“我其实很讨厌你们来家里拍摄，但最近太累出不了门，于是就算了。” 场外主持：“……实在是打扰了。话说回来，陈老师在戏外的发型和声音都让人好不习惯啊哈哈……” 陈玄：“你们可以后期去掉头发，找白胧配音，反正给她钱她就愿意干。” 白胧：“你。” 场外主持：“还是聊一聊的事吧。作为的主角，在剧集停播的这五年里您一直没接其他戏，请问是什么原因呢？” 陈玄：“拍太累了，难得被腰斩啊？哦没有腰斩，难得太监了，我当然要休息一阵。” 场外主持：“这几年就一直在休息？” 陈玄：“对，随便接触一些新事物，就当积累素材。你知道五年这么长的时间，除了这破剧可以停滞不前，其他东西都发生了很大变化。N队神七从辉煌到四散，当初每个人青涩而努力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这么爆的好剧被砍，可是好歹坚持出了最终话，某部剧真该学学。五年前才刚刚发布第一个宣传片，现在PC版都快发售一年了。从哈一般schwifty的嗨剧变成个家庭伦理剧，不过也算所有美剧的归宿。但由无人听闻变成音的热门配乐实在是翻我了。总的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我最关心的还是曾老师过得好不好。” 场外主持：“……那么此次剧集重启，您依然选择回归出演玄奘一角，是出于与白胧导演的友谊吗？” 陈玄：“她还扣着我的片酬没结呢。我除了接着演这剧先把本赚回来没别的办法。” 场外主持：“……呃我们还是聊回剧集本身吧。请问您对于本剧与经典名著在主旨上的区别有怎样的见解？” 陈玄：“我只是一个照剧本演戏的，有个屁见解啊。” 场外主持：“陈老师说笑了，如果没有足够深的积淀和独到的解读，您是不可能将这个角色演绎得如此深入人心的。” 陈玄：“这只能说明我的确比较擅长骗人。” 场外主持：“……能谈一谈抵抗军的过去吗？目前大家几乎一致认为金蝉子是不可能赢的，但他至今仍未放弃，那么背景设定中他是经历了怎样一个过程，让他在那么多次失败之后还能坚持信念？” 陈玄：“那些白胧自己都还没编出来，我也就随便演演。说不定看你们脑补得好了直接拿来用，反正这部剧一开始就是抄袭剧嘛。你们还有多久才问完，猫都醒了。” 场外主持：“……时间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辛苦陈老师。” 陈玄：“走的时候麻烦帮扔一下垃圾，装好袋放在门边了。” 场外主持：“好、好的……” ———————————————————————— 主持人：“生活中的陈老师还真是令人意外呀……” 白胧：“也就这么贱的人能演主角了，我选角还是有一手。” 主持人：“啊哈哈……关于主要演员的采访，很遗憾我们还是没有邀请到孙老师，他目前正在冰岛观赏野生独角鲸，并且一如既往拒绝了远程连线，孙老师不接受媒体访问的铁则至今还是没能打破啊。白胧导演能否从您的角度谈一谈孙老师呢？” 白胧：“不能谈多，只能谈一点点。孙老师其实某些层面上和陈玄是一类人，不过修养高到不知哪里去了。他虽然年事已高，身体状态却保持得惊人的好，从来不用替身，演技也无可挑剔基本都是一条过。但在戏外他很少和剧组成员交流，并不是冷漠，他很好说话，但不太喜欢社交，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哪怕一起拍了这么久的戏，我对孙老师也并不是非常了解。” 主持人：“孙老师在第一季的表演实在是精彩绝伦，但旧版第二季播出一段时间后，网上出现不少质疑的声音，观众们纷纷表示观感低于预期，认为悟空这个角色被毁了，对此您如何评价？” 白胧：“这个怪我，说起来真的愧对孙老师。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旧版第二季由于决策上的失误，很多方面都做得不尽如人意，悟空这个角色的处理可以说是最大的遗憾。其实我一直都在思考他的定位，表面上看，他和超人有不少相似之处，都有着无敌的战力和不属于人类的天然立场，都是绝望中能撑起崩塌天穹的英雄。但悟空存在一点微妙的不同，他最为大众喜爱的反抗强权的精神，其实更多的是观者一厢情愿加到他身上，同时投射于他们自身的。和耶稣一般的超人不同，从悟空的角度而言他其实始终是那块石头，而不是一个救世英雄。我认为这才是最重要的本质。在重启的第二季中，大家将会看到一个与以往所有形象都完全不一样的悟空，保证是前所未有的惊喜。” 主持人：“可以稍微透露一下是怎样的改变吗？” 白胧：“不可以。” 主持人：“好的我们已经习惯了。那接下来我要代替本剧粉丝向白胧导演提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希望您保持冷静。” 白胧：“哼，我倒要领教领教。” 主持人：“对的再创作无可厚非，因为长期以来都有各种的同人作品产出，但它与另一部名著之间过于相似的设定仍颇有争议，以至于不少科幻迷表示反感，认为存在过度借鉴甚至抄袭的嫌疑。请问您怎么看？” 白胧：“真正看过的人绝对说不出抄袭二字。此外虽然业界一直有打着借鉴的名号抄袭的行径，但抄袭、借鉴、玩梗和致敬之间的关系我觉得你们还是要学习一个。明显的复刻场景，生怕别人不知道出处而反复暗示，这还叫抄袭那我只能回一句‘你说的都对’。” 主持人：“开场是建立在典型的后启示录背景上，但后期废土元素逐渐缺失，令不少爱好者失望，认为创作方向走偏。对他们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白胧：“我想标题已经很明确告诉大家，这个故事就是缝合怪，不是废土，也不是西游记，更不是光明王，而是所有这些杂交产下的怪胎。你们到底抱有怎样错误的期待？” 主持人：“去年年初就有消息称，官方亲自透露将于去年下半年复播，但后来再次跳票，请问……” 白胧：“刀片我都已经收到挂鱼了。后期在做了，做完就播，你白姐姐有骗过你吗？你们还有多少个这种问题？” 主持人：“好的那我们的节目就到这里，让我们期待暑期的复播。白胧导演，最后再给观众们说几句吧。” 白胧：“今年下半年，中略，文体两开花，谢谢。” ———————————————————————— 屏幕发出的微光映在其他四人面无表情的脸上，闪烁着关闭。玄奘长叹一声：“为什么要拿我们当素材拍这种不知所云的换脸视频？” “找点乐子呗。”白龙双手一摊，“都已经这样了。” 在她身后，巨大的月球残骸缓缓旋转，无数颗卫星向着地面坠落。 更深远的漆黑天幕中，某种东西翻了个身，宇宙辐射背景开始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