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成圣》 第一章 书生，和尚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儒服青衣的风起跪坐在青灯古佛之下，面如冠玉，声如金玉，悠然诵读着华美文章。 俊秀出尘的云落，着一袭素白僧衣，留三千烦恼丝，盘坐蒲团，静心闭目，轻敲木鱼，以声应和风起吟诵，佛堂焚香成雾，萦绕不绝，清净自在。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风起随着木鱼敲击节奏，缓然收尾《千字文》，安然不语，静默而思。 许久，云落出声：“不器，你我自幼相交，已有十年之久，转眼十八岁。明朝黄昏日落之时，吾将削出家，正式修行佛法精妙，将要随师离寺，徒步百万里路，知人间冷暖。也许这一生你我都不会再有相见之日，且来观礼。” “晓得了。”风起有些怅然的应了声，浅浅笑，看着云落那一双清淡而觉悟的眼眸。 “云落你也知我风家上下千余人，习武者众，家主更是青州府里官家老爷的掌兵之人，我虽是旁系血脉，可也有学文修武资格，只惜家母老来生我，不足时日早产而出，以致先天有损，不得修行内功，难得内气，只能从文。” “虽我学文有天资，去年院试高中秀才，然我修行之心不死，听闻世间有修炼成仙之人，需有灵根，青州府中有一处升仙阁可与评测有无灵根，需花费一块下品灵石，折价五百两白银。我省吃俭用，开源节流，终究积累足够，只是心有畏惧，不敢前行，今朝当断则断！” 云落一双慧眼，淡然望着风起，不一言，沉默而对。 风起微笑起身，双手合十，恭敬行礼，步行而出佛堂，离开珈蓝寺往升仙阁而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云落念了一声佛号，轻敲木鱼，以心默诵《阿弥陀佛宝光如来经》，随着经文默念，真意流转，竟有一层朦胧而纯净的金色宝光浮现周身，隐有一尊佛陀左手竖起行礼，右手轻捏十二瓣金莲，护佑在云落身后。 佛陀竟然开口吐言，声如云落：“五品中，五行之属，形如剑，大如舟，中庸之资。” …… 细碎脚步声，一个清秀幽怨的姑娘，一袭红衣嫁纱，明媚如火，悄然推开佛堂之门，盈盈走了进来，就有白梨花的芬芳流香四溢。 “小和尚，明天我就要出嫁了，你来吗？” 云落闭目，慢数佛珠，一百零八颗，仿佛永远也数不完。 “小和尚，你知道吗，我十五岁就想嫁人的。” 云落默诵佛经，心如止水，佛珠转动，不急不缓。 “小和尚，我已经十八岁了，再也等不下去了。” 云落耳边传来轻泣声，他拿起木槌，轻敲木鱼，一声接着一声。 “小和尚，珈蓝寺的路，我闭着眼都能走对，可我再也不会来了。” 云落细数心脏跳动声，细数佛珠转动声，细数木鱼敲击声。 “小和尚，我希望能有来生，还会遇到你。” 红衣嫁纱的姑娘，素手雪净，将一枚纯金佛钱自白梨花荷包中取出，轻盈弯下柳腰，将纯金佛钱放在木鱼前，转身，不再回头，掩门而去。 云落缓慢睁眼，凝视那一枚纯金佛钱，圆形方孔，大如铜钱，正面阿弥陀佛四个娟秀小字，背面六字大明咒，唵嘛呢叭咪吽，这是姑娘做了泥模，亲手浇铸的纯金佛钱。 不知何故，佛珠散落了一地，一百零八颗，滚得满地都是。 “阿弥陀佛，恶哉，恶哉。”云落念了一声佛号，放下木槌，目视阿弥陀佛金身像，轻声吟诵《阿弥陀佛宝光如来经》，金色佛光大亮，背后佛陀虚空走来，与阿弥陀佛金身像相合，佛像静极生动，低闭眼，双手合十。 佛陀面有悲苦，怅然叹息，音如云落：“六世姻缘，今生斩断，六根清净，魔自成佛。” …… 珈蓝寺坐落青州府繁华之处，升仙阁却是偏远冷寂，依湖而建，只是三层木制小楼，门匾上书升仙阁三字，笔锋圆润，飘然世外。 风起步行而来，见到有五人静默排队，先去领取一个号牌，再是前来队尾。 不过十数息，就有一人进门出门，面色悲苦，显然灵根检测结果不好。风起从容而对，默背文章以耗时光，深思文字之间真意，学识渐深是以日积月累之苦功。 “云蒸沧海，雨润桑田。阴阳世界，造化黎元。羲农开辟，轩昊承传。魃凌涿鹿，熊奋阪泉。四凶伏罪，群兽听宣。垂裳拱手，击壤欢颜。” “挽弓射日，采石补天。巢由小隐，稷契大贤。触峰贻患，治水移权。繇惟北面，舜竟南迁。洪荒待考，虚诞连篇。聊将俊杰，尽作神仙……” 风起忽有疑惑，洪荒二字是为何指？ 不待风起再思，就到了进门之时，此时身后又多了两人排队，风起轻柔推门而入，关门而行，就见楼中摆一柜台，有一黑袍道士静坐不言，左手边有一黑漆大桶，上书二字银钱，右手边有一红漆大桶，上书二字灵石。 风起观其字晓其意，将五百两白银的银票放进黑漆大桶，黑袍道士开口：“坐下，男左女右，伸左手采血以测灵根几品。” 应然坐下，风起将左手搁在柜台上，黑袍道士身前摆一怪器，巴掌大小，形如黑龟背负八卦，尾巴竖直而起分有九格纹路，头颅张口探出一根琉璃明净的尖针。 不等风起反应，那根尖针就是突然延长，一针扎进了风起左手食指采血，有鲜红如线的血液被中空的尖针吸食进龟壳中。风起没有感觉到半点疼痛，就是见到黑龟的竖尾浮现一条血线，缓慢而爬，直到龟尾第五格而止。 “灵根五品，为中三品，不合上三品之资，与我仙门无缘。”黑袍道士随口点评，尖针回缩，龟尾血线瞬降，灵根品级测试到此结束。 风起愣了愣，多问了一句：“道长，那我这灵根能否修行？” “可以，不过愚钝，仙门不收。”黑袍道士说完这话，就闭眼，送客之意明显。 风起也没多做纠缠，就是起身离开，有灵根能修行就好，风起可是对长生不老永生不死心生向往的。风起打小身子骨弱，多病，药补健身才得长大成人，自是心性坚定。 至于修仙功法，风起也是看得开，身在公门好修行，等到考取举人之后，就有资格去翻阅青州府的秘藏典籍，寻找修仙之法，要是无有所得，再等到考取进士，进得皇宫大内去翻阅诸般书籍，不怕一无所得。 毕竟本国可是有供奉仙门，不少法力高强的道人入世修行炼心，积累功德。 …… 风起归家，将灵根五品之事告知风家武修管事，当晚就有一族老过来相谈，与风起细说灵根之秘，并对风起想要修仙之事很是看好，可惜族中无有修仙功法。 青州府历年来没少妖魔鬼怪出没，多有阴狠暴戾血食之凶，武者斗之不过只为食粮，当遇此等祸事，府衙就会上报朝廷，不日就有高人过来清剿，其中不少修行之人。 从族老口中风起才是得知，灵根五品已经很是不错，在风家这些检测过灵根品级的人中，风起排得上前十的，反正风家没出过一个三上品灵根的子弟。 风家子弟多在官府做事，消息自是灵通，知晓灵根分为九品，每一品细分上中下三等，修行门派来选取弟子，不是灵根上三品的那是看也不看一眼的。但也有不少不成气候的小门派，不能与大门派抢夺上三品灵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取中三品灵根为传道。 只是仙缘这等事，难以言说其中一二。 灵根很是难得，千人之中也难出一人身怀灵根，但世界之大人类之多难以计数，其中身怀灵根者也是无数，也是难怪修仙门派要择优录取。 族老还与风起说了一事，武者也不是仙门无望的，只要先天第九境，筑基圆满，再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突破到练气第一阶，练气小成，就能无中生有的贯通天地，在身中造就出一条灵根来，可以吞吐灵气修行。 而且纵然是修仙者，起步修行也要经历武者的后天九层先天九境，其中并无太多不同，只是修行者灵丹妙药奇法众多，可以进展飞，甚至有百日筑基之法。 最后族老临走之前，神神秘秘的说了句话：“不器啊，他日你若得进士功名，修仙之事当是无碍也，且要读好书，方能不错过这等仙缘。” 风起三思而后行，在家读书写字，竟是侧夜未眠。 …… 第二日早，金乌未出，风起洗漱过后，就是去往珈蓝寺，在佛堂再见云落。 云落身披鲜红金线袈裟，静默不语，在香雾萦绕中，左手执一串佛珠，一颗一颗的数着，右手握着木槌，敲着木鱼，今朝云落将闭口辟谷直至日暮剃度出家之时。云落在世间的尘缘极少，相交莫逆的也不过风起一人。 从日出到日落，风起不一言，静守在云落身旁。 时辰将至，云落以指为笔，以地为纸，一笔一划，写了不足百字。 我生来不知父母，被珈蓝寺收养，二岁开智就诵读佛经，得方丈厚爱，观尽寺内藏经，学尽方丈秘传，无有灵根，身怀佛骨，是天生佛子，有如来之资。风起，你我生死之交，万望百年之后，我重归珈蓝寺，你还在。 字尽起身，红尘缘断，云落出得佛堂，在群僧随行中而去。 风起来到珈蓝寺主殿，观礼云落在方丈手中剃度出家，得赐法号无忧。 自此世间再无俗人云落，只有僧人无忧。 第二章 黑珠，功德 日落未尽，天边绚烂晚霞，珈蓝寺三十三层佛塔之上，有两人背靠背而坐。 清净出尘，光头俊秀的云落身披鲜红金线袈裟，转过身来，面对风起，沉默后开口：“不器，日出之时，我将随师远离生活十八年的珈蓝寺，你不要来。” “好。”风起微微笑着，眼眸悠远，风家以武立家，家族子弟对从小身虚体弱的风起并不亲近，若非儿时偶遇云落这一挚友，风起也只能与纸墨笔砚相伴长大。 云落深深的凝视着风起，默念《阿弥陀佛宝光如来经》，轻闭双眼，探手入怀，取出一枚圆润黑珠来，大如葡萄，递与风起：“此物是我从佛骨塔林一块断碑中得来，应是神物自晦，且为临别赠礼，惟愿能助不器你走上修仙之路。” 风起并不推诿，伸手接住黑珠，贴身放好，就是拿出礼物来，那是一条三根编织红绳的手链，意喻三生三世之意，风起希望轮回往生也还能是云落的兄弟：“我亲手编织的，这是第一条，也是最后一条，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了。” 云落伸手接过三生红绳，就是一笑，取出那枚纯金佛钱，用红绳穿过，就是系在左手：“不器，诸事已了，你走吧。” 风起沉默起身，看着云落，看着坐禅的和尚无忧，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泪如雨下，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泪如雨下。 云落静寂枯坐，不悲不喜，面如佛陀。 “我佛慈悲，万望珍重。”风起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下巍峨佛塔，没有回头。 云落高坐三十三层佛塔之上，仿佛身处白云之中，一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觉悟的光。云落看着风起走出佛塔，看着风起走出珈蓝寺，看着风起走出街巷，看着风起回到家中，看着风起回到书房，看着风起回到床榻…… “世人都说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世人都说神仙好，惟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在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云落放声高歌，狂笑着纵身跳下三十三层佛塔，不笑不足以为禅。 鲜红金线袈裟如蝶翩然，御风而行，云落以心诵读《阿弥陀佛宝光如来经》，纯净纯金佛光逸散开来，冲天而起，接天连地，照亮这一方天地。 云落自幼虔诚诵读《阿弥陀佛宝光如来经》十余年，今朝水流成河，佛门金身三息而有小成，一息连破后天九层，二息撕裂先天桎梏，三息筑基圆满！ 佛光之中，一尊佛陀浮现，念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魔心佛骨，善因恶果。” …… 夜深，无有星光月辉，风起辗转难以成眠，就是坐起身来，点燃一盏仙鹤铜雕油灯，掏出云落送的那枚黑珠细看，黑，不含一丝杂质的黑，仿佛火光靠近黑珠都会消散在黑暗中。 风起是个读书人，还是个秀才，读的杂书也是多得很，自是知晓不少宝物显形之法。风起拿着黑珠，用水浸，用火烧，用刀砍，用血染，皆是无有所得，黑珠丝毫无损。 懒得折腾，风起吹熄了油灯，躺在床榻，右手高举黑珠，双眼凝视着黑珠，仿佛是在看着云落。悠然而思，风起回想着这些年来与云落的那些经过。 风起想到一件趣事，云落茹素，可也想食肉，又不好违背寺规，于是就想出一法，让风起拿个肉包子，恶声恶相的威逼云落吃下，不吃就揍，这样云落就得本心无愧。 张嘴大笑，笑出声来，风起笑得全身颤抖，却是乐极生悲，右手不知何时一松，黑珠掉落，刚巧就是掉进张开的嘴中，风起还没回过神来，嘴巴就是下意识的咕噜一声，将黑珠给吞下肚去。 风起悚然而惊，豁然起身，点起油灯，就想将肚中黑珠吐出来，可惜哪怕是吃了催吐的药物，一堆狼藉中也是不见那枚黑珠。 怅然若失，风起都觉得愧对云落心意，忧郁伤神，脑袋昏沉起来，不得不早些安眠。 …… 风家练武成风，对有些讲究人家的规矩就不大在意，家族子弟多是自力更生，也无有小厮丫环贴身照顾。风起可是家族三个秀才之一，也只能自个磨墨压纸，不过衣物之类倒也不用亲自去洗，自有家仆定时过来收取。 伙食上倒是荤素俱全，武者不吃饱喝足，哪来精气炼化为内气。 风起父母都已年过六十，上有一长兄，已经娶妻贤惠，生有子女双全，在青州府辖下的绿野县里官府任职总捕头，有风家在背后照应着，可以说是前途光明。 也就风起一人独居青州府，父母都随长兄安居绿野县，享受天伦之乐。 长兄习武略有天资，已是后天第七层换血大成，年不到三十，先天有望。若是长兄武破先天，就会回到青州府，成为长老，共掌风家大权。 风家在青州府也是小有名声的家族，传承已有三百来年，扎根青州府，多行侠义之事，在紫楼国的这一片江湖武林也是略有薄名，历年来先天高手层出不穷，每代皆有十余人。 只说紫楼国，朝廷才是最强大的门派，身后站着数个仙门，国师和供奉们都是法力滔天之辈，哪怕是先天第九境筑基圆满的武者，也只是一招毙命。 帝皇血脉身怀天子龙气，有禁法之妙，是以皇室子弟哪怕身怀灵根，手拿仙法，也是感应不到天地之间的灵气，不得修行仙法，只能修武，纵然资质绝世，资源如海，也只能止步先天第九境，再也难以寸进，若是强求突破，皆是殒命。 古往今来，弑帝杀皇之人皆遭天谴，不得好死。 修仙者若是登高一呼，起义军而夺天下，高居龙椅，就会被天子龙气消去一身法力，纵然修为通天彻地，也会退步到先天第九境筑基圆满，仙凡永隔。 上天有灵，赏罚分明。上天无情，不得逾越。 …… 风起院落清净，少有人来，也就无人见得这一方庭院色黑如墨，不见半点光亮，约是方圆九十九米之数。天地之间的灵气涌动，悄然流来，钻进风起身中。 恍兮惚兮，睡梦中的风起突然看到了一幕奇景，环视四面八方，尽是黑色火焰，汹汹燃烧，疯狂澎湃，却是无有半点声响，冰冷死寂。 忽然风起眼前一亮，看到一道血色，凝神望去，却是一条血色锁链，随着黑色流炎游动，恍如活物。风起循着血色锁链极目远眺，竟然见到一只红毛猴子，一人来高，双手双脚，十指十趾，全身缠绕着血色锁链，垂闭眼，双臂垂落，不知生死。 有一缕漆黑流焰从红毛猴子眉心电射而出，跨过空间阻隔，转瞬就是击中风起眉心。风起只觉得撕心裂肺的剧痛，哀嚎出声，疼得满地打滚，竟然还是不得从梦中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风起觉得疼痛消去，就是现脑中多出来一些奇妙的讯息，不是文字，不是话语，只是一种意志，却是道尽想说的一切细微。 原来这枚黑珠竟有逆天造化之效，宿主得来功德，就可与黑珠换来诸般好处。 风起早产而出，先天有损，不得修行内功心法，就是过不去后天第一层养生，身体有缺，不得圆满，以致血气衰弱，难以炼化精气为内气，若是强行为之，不亚于送风起去死。 黑珠被风起吞进腹中，就是化光来到风起上丹田紫府之内，大约就是眉心之处。风起此时也不是真身而来，只是一缕心神被牵引而入黑珠，魂魄依然在身中。 风起在黑珠之中，就可观看自身功德之数，更能消耗功德与黑珠得来好处。风起在心中想着功德之数，眼前就是浮现功德六个，风起凝视着六，就是惊讶的现，黑珠竟然道出了每一个功德的来龙去脉，最是让风起觉得古怪的是，与云落相关竟有三个功德。 儿时与云落相识得一个功德，十年与云落挚友得一个功德，赠与云落三生红绳得一个功德。孝顺父母兄弟友爱得一个功德，考取秀才得一个功德，散碎善事合而成一个功德。 不说其他，风起也知晓云落来历非凡，或许未来成就更是惊人，不过风起也不愿多想。还有些零碎功德凑不够一个，黑珠也就没有显化出来。 黑珠行事极黑，若是风起所求之事无需消耗一个功德，那也会按着一个功德收取，不与退还半点。风起不以为意，慎思之后，就是要消耗功德让身体圆满，不再先天有损。 六个功德转瞬少去一个，只余五个功德，风起就是觉得热了起来，恍兮惚兮。 梦中惊醒过来，风起从没觉得如此好过，身体精气神十足，握紧手掌，感觉到汹涌澎湃的劲力，功德黑珠之事，竟然是真的，而不是一场奇梦。 风起真的消耗一个功德，让黑珠治好了先天有损的身体，风起今后就能修行内功心法，炼化精气为内气，有机会成为一个仗剑江湖行的武者！ 第三章 内气，能吃 人间武学有九品，中三品有望先天，上三品或可练气。 风家三百年来年传承核心武功，就是六品下的内功心法——大风心经，只有得到家族认可，才会传下前三层，等到修为有成才有后续功法传授。 除却核心内功之外，风家还有为数众多的武功，轻功、拳法、腿法、剑法、体术等等。 说来有趣，风起摘取秀才功名之后，就获得藏经阁的观阅资格，背诵过后天九层的大风心经，也看过不少武功秘籍，可也就是知道，身虚体弱的难以修行。 风家虽以武立族，可也很重文事，虽然没出过几个举人，就连秀才也不是每代都有，可风家上下倒也没有大字不识的睁眼瞎，毕竟秘籍在手也要看得懂文字为何，否则身怀宝山却是不得其门而入，岂不是郁闷憋屈的很。 此刻得黑珠之助的风起，治好身子骨的先天有损，顿觉精气神十足，已能满足迈步而入后天第一层养生之所需。身强，体健，血旺，神足，如此而已。 养生其实最易，也是最难。 想要练武先要有个好身体，否则难以血气汹汹，精气如龙，更别提炼化精气为内气。若是那等病秧子敢练内功，又不得药补，保管不出三日一命呜呼。 夜深风起也是难眠，就盘膝而坐，回想大风心经第一层的全文，还有藏经阁中有关大风心经的修行心得，风起凝神而思，推敲己身，过得足有一个时辰，才是起步修行。 …… 风起儿时早就得家族传下大风心经第一层，可惜风起失败数百回无有所得，还让气血更是衰败，导致父母紧张急迫，从此断了风起修武之路，改走学文之路。 十余年来，风起虽是不能修武，却对各类武功很是上心，没少去观看擂台战、教学战，成为秀才后在家族地位抬升，让风起获得观看诸多武功秘籍的机遇，也是默背下来。一切过往苦心努力，今朝都是积累为成功基石。 风家之所以能历代下来皆有十来位先天武者撑场子，就是在培训后辈子弟上方法得当，毕竟大风心经可算不得绝世内功。风家子弟学武第一步，不是内功，而是外功格斗。 武者需有血气，有斗志，才能逆水行舟，一往无前！ 打架就是开端，风起身子骨弱，也就没参与过家族子弟间的捉对厮打，风家习武之风极盛，可对武德也极是看重，不说家族子弟相处和睦，却也不会有对自己人妄下杀手之辈。 风起打架经验几乎为零，可是风起看过数千场的对打，还有武者间的擂台战，以及家族长辈的武学教导战，这让风起理论经验丰富，切合自身修行之后，能举一反三。更别说风起在儒家一脉的学识，与小和尚云落相交十年，让风起深受佛法熏陶。 云落天生佛子，佛法精妙无双，谈吐皆是禅机，张口就是各种佛经。 可以说风起是身兼佛儒两家的经义之精粹，而世间武功，其实不脱佛道儒三脉。风起对修道成仙也极有兴趣，打小读了不少道经杂书，将大风心经的后天九层理解通透不是问题。 风起更是学医，风家武者众多难免会有损伤，需要医治，三百来年风家积攒了数千本有关医术的书籍，族中也有专职的大夫。风起学医有天赋，对人体周身了解细微，也拜过数位大夫研习医术，小病手到病除，大病还有些不够火候。 能与云落成为挚友，显然风起也有非凡之处，那就是风起特别会读书，也就是很懂得如何去学习。风起记性也是很好，一篇文章哪怕过万字，只要过目一遍，就能记下九成，再看两遍，数年不忘一字。 整个风家上下都没谁怀疑过风起会得不到举人功名的，风家在青州府文坛的名声不大好，毕竟是一群武夫，导致风起隐约被诸多学子排斥冷落。 昨夕之前，风起有如泥土中之丑虫，此时得黑珠之助，当是破茧成蝶，翩然天下。 …… 慎思之后，风起豁然起身，来到庭院，夜凉如水。 风起按着风家最是正规传统的修武流程来，先是打了三遍原先虚有其表的虎豹雷音拳，一共三百六十五式，能锻炼到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六百三十九块肌肉，让血气汹涌起来，精气澎湃起来，才是最好修习大风心经，淬炼精气化为第一缕内气之时。 原本的风起熟知虎豹雷音拳三百六十五式的精妙，可惜身子骨弱，不敢用力，也不敢快，导致好一套暗藏杀招的上等拳法就是成了健身体操。 黑珠虽黑，可做事还真是地道，收了一个功德，就真是将风起的身体打理极好。 先慢而缓，再是快而准，随着虎豹雷音拳三百六十五式流转不停，风起全身响个不停，那是骨骼舒展，肌肉舒展的痛快声音。 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血气精气从沉睡中醒来，嘶吼咆哮着雄踞在风起身中。 风起打完三遍虎豹雷音拳，全身汗如雨下，却是精神强盛，觉得时机正好，就是盘膝坐下。风起闭目，将心神空静，佛家的坐禅之法，风起也是学自云落，得到了佛门最正宗的传承。大风心经第一层的八百七十一个字在心中缓缓流过，风起深吸一口气。 冥冥之间，风起用意念去引导着身中的精气流动到下丹田神炉，循着河流漩涡而动，精气应念而动，竟是无有迟缓，就是汇聚而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风起细数时间，感知着漩涡的大小，就是悍然逆转漩涡，精气如潮水倒卷，咆哮怒吼！ 就在这一刻，在漩涡的最下端尖处，流淌而出第一缕内气，纯净通透，如风灵动。 成功来得如此自然，风起心静无有波动，仿佛剥离了七情六欲，淡漠的高居天上，看着全身精气有如大小溪流，汇聚到大河中来，流进神炉漩涡中，淬炼为一缕又一缕的内气。 大风心经运转九九八十一遍就是停了下来，风起第一次修行内功，还是见好就收，免得伤及身体根基，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 风起站起身来，感知着身中从下丹田神炉而出，流转在一百零八条经脉中的内气，只是经脉还未被开辟扩大，三百六十五个窍穴也是淤塞狭小，导致内气流转艰难缓慢。 修武而得内气，风起心生欣喜，就是拿了换洗衣物，去往灯火通明的澡堂洗浴。武者练功对打汗如雨水，需多冲洗，风家就有专门的澡堂，日夜有下人烧有热水。澡堂隔壁就是食堂，为了保证武者肚饿进食所需，也是有三班下人轮流做饭不停歇。 风起洗过澡，大鱼大肉的吃了顿饱饭，竟是往常一餐五倍食量，可见身中精气消耗之多，才是在天光微亮的清早回房小睡。 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洒落在风起恬睡的侧脸上，闭着眼，仿佛梦话低语：“再见。” …… 珈蓝寺中昨晚有金色佛光冲天而起，观其显圣之处，应是那三十三层佛塔，诸多虔诚信徒摸黑早起，前来珈蓝寺烧香拜佛，虔诚祈愿。 竹杖芒鞋，灰色僧衣的云落，从珈蓝寺一处隐蔽侧门而出，跟着一个白眉老僧踏上百万里路之行。也许云落会埋骨他乡，也许云落会流落他乡，也许云落会立寺他乡…… 平平淡淡，无有喧哗，云落这个珈蓝寺眉目如画风华绝代的小和尚，就此双手合十，拜别珈蓝寺，拜别青州府，拜别十八年，开启西行之路。 一觉睡到正午时分，风起才是起来，就觉饥肠辘辘，洗漱过后就去食堂用餐。 风家食堂往来多是年轻子弟，还有刑堂的执事坐班看管戒律，风起可是风家三个秀才之一，虽不大合群却是显眼的很，一饭而食五大碗白米饭，一盆五花肉，半盆素菜，如此大肚食量引来不少惊讶目光，老于成事的刑堂执事远远的细看风起，就是眉头一跳。 执事起身，黑衣黑脸，极是肃穆，让食堂诸人不敢大声喧哗，执事走到风起这边来，也不说话，就是上下打量着风起，越看越是面色奇怪。 见到执事驻足身边，风起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恭敬而言：“执事您好，不知小子有何不妥之处，万望告知。” “不器，你是不是练出内气来了？伸出手来，让我看看。”刑堂执事对风起这个家族唯有的三个秀才之一，可是相当看重的，毕竟家族里头武者为数众多也就不稀罕了，而秀才却是少有，未来风起定会为整个家族出谋划策。 风起应了一声，就是引来满食堂的惊呼声，毕竟十八年来风起身虚体弱不得内气已是众所周知，没想到今朝风起也是成了一个武者，迈步而进后天第二层练肉，淬炼内气。 刑堂执事抓住风起右手，内气涌动而出，感知了风起身体血气如火炉汹汹，竟是一扫以往血气虚弱之姿。执事心中好奇，就是细致的给风起右手摸骨，见微知著，执事觉风起现在身体强壮的能一拳打死一条狗，身中流动的也是最正宗的大风心经淬炼而来的内气。 没有问询其他，刑堂执事对风起温和而谈：“不器，你还是要以文事为主，不过为我风家子弟，修武也是应有之事，既然你有内气，那就去藏宝窟那边领取一把利剑。” 风起喜好三尺青锋也不是秘闻，家族很是看重风起，自是不惜好处。 第四章 剑匣，倩影 三百来年以武立家的风家，自是收集了不少兵器，紫楼国可不大太平，白日当街杀人都是寻常事，普通百姓难以自保，武者却是刀兵相对。 就风起所知，哪怕只是青州府都出现过整个镇子数以万计的男女老少一夜之间悉数死去，皆是化为枯尸，点滴血液都是不剩，让人毛骨悚然。据传就是某个修士为了祭炼一件邪门法器所为，此案一直无有下续，也没谁有胆子过问，就是被搁置。 风起身怀钱财并不多，可买不起那等好剑，既然家族给福利，风起自是欣然收下。 藏宝窟的入口位于池塘假山一角，深入地底，明面就有二十余武者日夜把守。风起跟着刑堂执事来到藏宝窟，就是一路而进，通道墙壁上尽是挖凿岩石留下来的痕迹，长达百米，布置机关陷阱，空气中都带着一股子药味，风起心知肚明这味药与另一药相合就是剧毒。 刑堂执事将风起之事告知镇守藏宝窟的长老，这个慈眉善目的长老对风起上下其手，进行全身摸骨，还用先天真气感知细微，心中甚喜，就是改了主意，允许风起去往兵坟寻求一把宝剑的机遇，至于所得如何，就看风起自身运气。 风起自是不知，黑珠吞了一个功德之后，随意的就将风起的身体改造成了上好的练武种子。说句不客气的话，放眼整个风家，就没有一个能在根骨资质上比得过风起的。 长老可是先天武者，只用看的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上手摸骨后就是确认了风起根骨上佳，只是可惜风起已是十八岁，起步练武有些过晚，但也不算什么。 讲真从前风起身虚体弱的，精气不足以淬炼内气，也没哪个长者闲极无聊给予摸骨，也是无人知晓风起原先根骨如何。 风起听到能去兵坟寻剑，大喜，真诚拜谢长老。要知道风家诸多惊艳一方的武者亡故之后，所用兵器都会放到兵坟中来，留待后辈子弟前来结缘。 能去兵坟寻一兵器，也是家族重视之意，会倾斜资源进行重点培养。 刑堂执事告别离去，风起被长老弄晕带进兵坟，等到醒来就是看到静默而立的长老和一扇长满暗蓝光苔藓的石门，长老看着风起的目光很是慈祥：“不器啊，你有三个时辰来寻找有缘之剑，只能取一剑，若是看上其他兵器也可，时间一到我会接你出来。” “谢过长老，不器心中只有剑。”风起身心如一，长老按动机关，石门缓缓打开，风起走了进去，石门缓缓关上。 …… 兵坟就是个天然的溶洞改造而成，长满了暗蓝光苔藓，让溶洞光线昏蓝，还是能够视物的。风起放眼四周，就是看到数以千计的兵器或插或摆，分布在溶洞各处。 刀枪棍棒锤剑等等，各种各样的兵器都有，风起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也不知该选哪一把剑为好，真的是看这把剑喜欢，看那把剑也喜爱，实在是难以抉择。 风起可没有学过品剑之法，哪把剑好哪把剑坏那是瞧不出来的，就是看个模样。 心思活泛的风起可不是个痴人，花了半个时辰走马观花的将溶洞转了一圈，就是盘膝坐了下来，静而慎思，还用上了佛家的坐禅之法，让心灵空静，回想刚才过目的所有剑器。 思来想去的，风起还是不知该选哪一把剑为好，这可是风起拥有的第一把宝剑，不能随意处置。坐禅之中的风起，心情纯净没有杂念，很快就是将主意打到了神秘莫测的黑珠上来。这时候的风起还不大清楚功德的稀缺难得，随性的就是花了一个功德让黑珠寻剑。 风起要求还挺多，要一把最适合他的宝剑，而不是最好的那把剑。风起可是个明白人，东西再好不合自己用那也是废物，不如舍弃。 黑珠吞了一个功德，就很是热情，指引着风起来到溶洞阴暗一角，再是让风起挖地半米深，风起拿起一把金刚铲来挖地，叮的金属撞击声，竟然真的埋有东西。 风起用金刚铲小心的清理石土，就是现这是个满是黑色铁锈的剑形匣子，巴掌宽，一米来长，大约半斤来重，剑匣镂空处系有两根黑色筋条，正和人来背负身后。 翻看剑匣，风起沾了满手的黑色铁锈，找到开合的卡扣，就是打开剑匣，剑匣内里是紫青二色混搭，里面摆着一把剑刃森寒的刺杀之剑。 长约三尺，无有剑格，剑身漆黑，剑刃吸光，剑尖狭长凶戾，剑尾三棱刃，剑柄缠着黑色细藤条，手握上去，感觉贴合无比，仿佛是手掌的延伸。 这是一把最合暗杀之剑，阴冷低调之中暗合了风起的性子，风起很是喜欢这把刺剑。 细看刺剑，风起就是现在剑尾三刃之上刻有两个古字，尾刺。显然这把刺剑就是名为尾刺，一看就是凶戾杀剑，风起很是喜欢。 尾刺剑无有剑鞘，风起也就只好放回剑匣中，打算出得兵坟，就是给尾刺剑定制一个剑鞘，将这个满是黑色铁锈的剑匣束之高阁。 此时寻剑还不足一个时辰，离三个时辰还很是悠闲，风起剑术还很生疏，不敢随意把玩尾刺剑，免得伤及自身。 风起福至心灵，问了黑珠一句话，那就是这把剑为什么是兵坟里最适合他的。 黑珠的应答让风起很是惊诧，因为黑珠所指的兵坟中最适合风起的那把剑根本就不是尾刺，而是装着尾刺的这个满是黑色铁锈的剑匣，这是仙人遗宝。 风起根本不知道仙人遗宝的意义所在，还以为就是修仙者用过的剑匣，黑珠那是风起不问就不说的，没有功德也不与回应的。 来了兴致的风起，在兵坟找到了一块麻布，擦拭起剑匣一角来，黑色铁锈之下是紫色金属。风起又是擦拭了剑匣的其他几处铁锈，有几处是青色金属，看起来这个剑匣应该是紫青两色相间又泾渭分明的颜色，随意混搭。 风起将剑匣翻看多次，也没见到一个字，就给取了个名字，叫紫青剑匣。 …… 三个时辰一到，石门就是缓缓打开，长老走了进来，风起很会来事的打开紫青剑匣，将内里那把尾刺剑给长老过目，顺带也是说起此剑来历：“长老，这把剑名为尾刺，是我看到一些征兆，从兵坟一角地下挖出来的。” 风起还指出了挖出紫青剑匣的所在，长老身形一晃，就是跨过百来米的距离，来到挖剑之处，仔细检查过后，长老没有说什么，就是击晕了风起，将之带出兵坟。 兵坟建立已有三百来年，过往先人到底在兵坟中藏了多少神兵利器，那早就不得而知。哪怕是镇守藏宝窟的长老也是不晓得兵坟中所有兵器细微的，对风起从地下挖出来一把装在剑匣里的刺杀之剑也没什么奇怪的。 长老只是过手尾刺剑，确认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看过之后，也没怎么在意那个黑色铁锈的剑匣。长老对这把尾刺剑毫无印象，也不知是哪位风家先祖所有，也没留意。 记录下风起从兵坟所得的尾刺剑的图形模样后，长老没写那个剑匣一字，弄醒风起，就是让风起带着剑匣和尾刺剑离开藏宝窟。 风起和长老行礼道谢后，才是抱着紫青剑匣走出去，一路回到庭院，就是找来清理铁锈之物，将紫青剑匣弄得干干净净的，显露出紫青两色混搭的剑匣原貌来，有种光华内敛的不起眼，可风起手摸着紫青剑匣，就是觉得温润。 没过多久，就有族老过来，给风起进行一对一的专门练武指导，帮助风起熟悉大风心经前三层的修行须知，还帮着风起挑了一门剑术——白云剑法。 这门剑法上手简单，剑招繁多，以七十二招基本剑术为本，可以演化为数千个组合剑招，还能继续推演，几乎无有穷尽，非常适合初练剑术之人来修习。 族老还教了风起一套轻功心法，名为狂风云步，兼顾长途跑路与短途躲闪，涉及的步法身法都多达上百，还有三个自伤爆秘术用以保命。 就连虎豹雷音拳也得到族老手把手的教导研习，让风起感悟更深，对家族的归属感也是更强。族老一直呆到晚饭时分才是离开，往后数日族老都会过来教导，直到风起学会为止。 风起拿着换洗衣物，去澡堂冲洗，再去食堂饱餐，回到庭院就开始读书写字，诵读文章，磨墨写诗作画，还要研读青州府的案卷，学习其中要义。 静心凝神，练字三千个，风起才是停笔，字如其人，要想写得一手好字，只得苦练。 …… 夜渐深，风起倦极而眠，孤月上西楼，群星下瑶台。 搁在案桌上的紫青剑匣，沐浴着星光月华，恍兮惚兮，一个白裙少女虚幻如雾，轻盈娉婷从紫青剑匣中走出，静立虚空，一双明若水晶的眼眸凝望着熟睡的风起。 微风吹来，裙摆轻扬，黑过腰，翩然如仙子，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白裙少女芳唇轻启，细齿瓷白，香舌粉嫩，声如琴音，缥缈而远：“风起，不器……” 风起恍惚之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迷糊的半睡半醒睁开眼，却是房间一空，无有他人。风起只以为是幻听，没有多想，困倦的闭眼接着睡。 紫青剑匣静默的摆在案桌上，平常无奇，并无异状。 第五章 剑法，轻功 清早，雄鸡打鸣，叫声嘹亮，如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风起睁眼醒来，说起床就起床，可见意志之坚定，洗漱过后就去用餐。饱食回房，风起就是诵读儒家经义文章，为今年的秋闱乡试考取举人而作准备。 紫楼国辖下共有十六州，青州是为其一，省府就是青州府，风起是在本地乡贡，到时把守贡院的还会有风家中人。风起熟知乡试要考四场，第一场考本经大义五道，第二场考《论语》、《孟子》大义各三道，第三场考论一，第四场考时务策三道。 文圣孔子与亚圣孟子可是开创传承儒门一脉的圣人，学说经义为帝王所喜，成治国良策。据传孔子与孟子皆已功德圆满，了断因果，证道开天，离开本方宇宙，徒留下文圣仁礼天和亚圣仁义天是为儒门一脉的两大圣地。 风起从云落所讲佛经中，也是听闻过文圣仁礼天和亚圣仁义天，是为佛家所言定数三千大千世界之二，云落还说过你我所在世界只是其数难算的中千世界之一。 云落所说的这些神话传说，风起都是当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从没深思过。 虽然已能习武，风起却不会放下文事，考取举人功名，乃至剑指会试，想要一试是否能得进士。毕竟风起又不是傻的，武者与修士之比犹如地与天之别。 族老谈及得进士功名仙道可期，自然不会是妄语，风起熟读儒家经义，自是知晓儒门也有修行成仙之法，只是传承隐晦，否则也不会有杂书说到大儒写一字就可灭杀凶魂怨鬼，让邪魔外道远避三千里之外。 儒门也有剑修，风起知晓仁义礼智信，也就明悟杀仁，杀义，杀礼，杀智，杀信。 但这些都不过是风起推算，没有见过真实，也是无根之谈，从不往心里去。 …… 族老如约而至，还带来一把铁剑，双刃圆钝，剑尖圆润，就是与以风起练剑之用，免得上手就是凶戾阴狠的尾刺剑误伤自身，那才是不妙之举。 上午风起就在反复听讲实习大风心经和虎豹雷音拳之中渡过，族老也是花了大力气，甘愿消耗海量内气来帮助风起熟悉最正确的大风心经运行路线，内气穿行全身之时，其实度应该快慢有节奏，这就是一门秘传，是无数先辈血泪经验凝结。 假传万言书，真传一句话。 族老言简意赅，风起领悟极快，上手极，将起步根基打得很是稳当。族老谈及修武之路，基础最是关键，宁愿慢而再慢，也不要贪图快中出错。 用过午膳后，风起小睡半个时辰，才是与族老搭乘马车离开风家，去往青州府外的练功场所。过得大半时辰，才是来到一条清澈见底，深不过膝盖的河流，风家在河边盖有别院，占地极广，有不少家族子弟在河流中练功。 族老领着风起先去如林一般密密麻麻竖立在河边的木桩，这是专为练习狂风云步而建，有十来人在木桩之上来回快奔走，迅疾如风，也是不时就会有人脚下被绊倒，跌落地面，可又很快爬起身来，继续在木桩上游走。 在木桩林对面，就是高有三米的木架子，绵延足有五百来米，架子系着粗麻绳，麻绳挂着装有河沙的麻袋，随着数十人在沙袋林中穿行拳打脚踢，数以千记的沙袋摆动无常，偶尔就会有人被沙袋冷不丁的打中身体，势大力沉，甚至吐血而出。 “此为云步桩，专为狂风云步的步法。那是狂风林，特为狂风云步的身法。所谓轻功，保命之必要也，想要高，无他，唯手熟尔。” 族老遥指着木桩林和沙袋林，给风起解说，可也没有带着风起过去，而是下河，站在流动的水中，教导风起白云剑法七十二招基础剑法，至于其他演化剑招，族老还要看风起学剑火候再说，免得贪多嚼不烂。 风起时间不多，只有白天能练武，晚上还要学文，自是珍惜。 铁剑重有一斤，剑柄缠着细麻绳，很是吸汗贴手，风起右手握剑，站在水中，一招一式的演练起白云剑法七十二招基础剑法来，可是脚下生滑，为防摔倒，以致剑招走形。 风起又不傻，过了十来息就明白过来，不再焦躁，放缓剑招，脚下每一步都求稳，哪怕是踩到滑石，哪怕是脚陷淤泥，也是要保证身体重心平衡，出剑平稳。 族老一言不，就是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风起练剑，倒也是觉得风起无愧是秀才，要比那些蛮横的傻小子明悟的快，也更沉得下心思，耐得住枯燥。 “不器，他日你若是能通行云步桩、狂风林、河流水，当是外功有小成，可以回家更进一步深造，自会有族中高手来量身教导。”族老等到风起在河水中练完三遍白云剑法，才是开口说话，带着风起进了别院，给定了房间，族老就是离去。 风起房中简单，不过一床一桌一椅，有一个箩筐装着换洗衣物，另有笔墨纸砚齐全。紫青剑匣和尾刺剑都留在家中没有外带，也是风起担心会遗失。 在外院转了一圈，风起知晓何处是澡堂和食堂，还有讲武堂，镇守别院的也是一位先天武者级别的长老，闲来就会登台讲解武功。讲武堂每日正午过后，都会有一个时辰的讲武，由在此练习狂风云步的子弟上台讲说自身经验，用以互相对照。 这一处风家别院，就是专为狂风云步而建的，不过练习其他功夫的也大有人在。 在青州府和紫楼国谈及风家，给人印象最深的招牌武功就是狂风云步，风家逃命保命之法可是一绝。反正风家从没出过打遍举国江湖无敌手的强者，也不大立敌，就是偏安一地，才会有三百来年的繁衍生息，血脉传承不绝。 …… 风起是一个耐得住寂寞之人，吃得了苦，忍得住失败。 在别院住下来，风起每天就是繁忙充实，早起而去河中打几遍虎豹雷音拳，再是练习白云剑法，这一拳一剑就是上午打熬。午饭后，风起先去讲武堂听一个时辰的讲武，再去云步桩和狂风林练习狂风云步，被摔打得全身青紫，多处损伤。 吃过晚餐，风起就是泡药浴，涂伤药，喝补药，回房点灯读书写字，以为文事。 待到功课结束，风起就是以佛门坐禅之法，清净杂念，盘膝而坐，用以修行大风心经。风起会练习内功到零点前，就是安眠，内力积攒无有捷径，只能消耗时日来淬炼精气为内气，着急不来，风起不急不缓，不骄不躁，倒是练得一身内气纯净清澈。 在别院练武的风家子弟中，刻苦努力强过风起的不知数，有闻鸡起舞，彻夜苦练，有身有损伤依旧咬牙苦撑，有练功直到晕死过去等等不一而足。 可是这些人等，都不如风起一步一个脚印，每天都在进步，根基扎实稳固，这些都被镇守别院的长老看在眼中，越看越是心生欢喜，觉得家族后继有人，风起身怀剑心。 风起是孤独的，是不合群的，也是被人有意疏远的。 谁让这处别院中，就风起一个文采飞扬的秀才，还得到家族重视，也没谁去招惹风起，那纯粹给自个找事，反正就是大家一起无视风起。 男子自是不用多说，在别院苦练狂风云步的也有五个女子，其中对风起有嫁得如意郎君之意的也不止一个。只是风起对女子的亲近不以为意，他是个胸怀四海之人，平生志向之一就是先立业再成家，再说风起的婚事也不得自主，家族自然不会亏待，会选取一个好姑娘。 家族中这些出彩的子弟，婚姻大事都由不得父母，而是交予家族联姻。 风起的长兄贤妻就是家族精挑细选而出，当时有三个候选以供挑选，长兄在成婚前不曾见过妻子一面，只是见得一幅精工细笔的画卷和一张姑娘亲手刺绣的锦帕。 有些事，风起心知肚明，自从考取秀才功名，上门说媒之人不绝，只是家族奇货可居，想要等到风起考取举人，或是更进一步，摘取进士，才是水涨船高的给风起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若是文坛大儒之女那就最好。 以武立家的风家，最想亲近的从来不是其他修武家族，而是文学世家。 …… 转眼半月而过，风起已能出手稳健，身形稳固，脚步稳当的在河流水中行云流水的使出白云剑法的七十二招基础剑法，缠着铁剑的细麻绳都是换了七次，布鞋坏了五双。 云步桩和狂风林都已能穿行自如，只是还没有将轻功练到身子骨里去，也还做不到急冲击而过云步桩和狂风林，只能说是狂风云步小成。 若说外功小成之欢，那内功进步之大，才是让风起最是欣喜。 大风心经得到足量精气淬炼为内气，精纯凝实，冲击关卡极是凶猛，已经是破了桎梏，进了后天第二层练肉大成之境，并稳步前行。 就风起估算来看，再有七日修行，就能内气达成圆满之境。 第六章 死犯，削首 族老午后而来，审视风起这些时日的修武所得。 风起也不废话，行礼之后，就是手握铁剑下得河水，稳如磐石的使了一遍白云剑法的七十二招基础剑法，无有出错。风起再是挂剑腰间，凝神静气，行云流水的打起虎豹雷音拳，三百六十五式，足下生根，下盘极稳，出拳之间有雷厉风声。 族老不言不语，不说一字，就是伸手一指云步桩和狂风林。 风起走出河流，走到云步桩前，弓腰一跳，就是上得木桩，用熟悉的狂风云步在木桩上穿行往来。此时云步桩上有十七个子弟在练习步法，并不故意避开风起，风起这些时日的苦练不是白耗时光，度飞快，又及时躲闪而过来人。 半个时辰，风起不错一步，只是后面踩桩度明显变缓，风起宁愿有意放慢度，也要保证能够控制自身，免得一脚踩错，从木桩上掉落下去，那样极易受伤。 风起性格中少有毛躁，不温不火的，沉稳得很。 族老面露笑容，拍手三下，示意风起下得云步桩，去往狂风林。 风起深吸一口气，运转大风心经让内力流动周身，消去一些疲倦。不得稍事休憩，风起就是带剑进了狂风林，只见前后左右都是混乱无序的沙袋飞击而来，势大力沉。风起凝神以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从一头闯到另一头，没有触碰到一个沙袋。 只是族老没有喊停，风起就只能继续在狂风林中穿行，沙袋尖啸着擦着风起的左耳而过，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风起无动于衷，心如止水，脚步不停，身形扭动，避开一个又一个的沙袋。狂风林中有二十来个子弟，一边穿行，一边拳打脚踢沙袋，以练自身。 半个时辰已过，族老却没半点做声，风起只能咬牙喘气在狂风林中坚持着，汗如雨下，身上被汹涌的沙袋擦到了三处，都是直接破皮见血。风起接着在铺天盖地袭来的沙袋中游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风起觉得身体中的气力渐渐消散，内力慢慢消耗。 突然，风起岔气，内力生歇，身形一晃，就是被一个沙袋狠狠的打中了身体，幸好风起扭转后用左肩扛住了这一击，可人也给打飞出去。风起被击飞，还要面对飞袭而来的多个沙袋，能躲就躲，不能就用不易受伤之处硬抗。 狂风林的沙袋高度很有讲究，只要人趴在地上，就不会再被沙袋击中，风起可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之人，终于落地之后，就是一滚，当断则断，从狂风林中爬了出来。 “甚好，甚好，见势不妙，当退而退，吾心甚喜，当有奖赏，明日一早，在此等候。”族老鼓掌认可风起的行径，风家能传承至今，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可是族规。 风起站起身来，走到族老面前，恭敬行礼，再去治伤敷药。 …… 云步桩和狂风林，都是用来给狂风云步打基础的，别院这边的风家子弟多是十六岁之下少年，或有内功有成后转修轻功之人，有如流水一般，不会在此消磨过久。 风起心知肚明，家族在别院开支最大就是药浴、伤药、补药，若是子弟在轻功上却无天资，那也不会允许在此空耗资源，约是一月无有所得就会被驱赶。 事到如今，风起再呆在别院，也是效果不大，身法、步法、剑法、拳法的基础都已打下，往后如何提升，那自然是与人斗，其乐无穷。 一人空练如云中楼阁，不经历与人实战，那不过是个空架子。 风起可是家族三个秀才之一，有些秘密也不会瞒着他，这一处别院之所以会有先天武者的长老镇守，还是家族想要挑出在轻功上天资最好的子弟，用来大力栽培。目前来看，风起还没得到长老认可，足见风起的天资并不卓越。 但是家族是如何想的，风起这些天也有反思，已经明了家主长老等人的想法。 一个文采飞扬可能考取进士功名的文人，对以武立家的风家而言，可是要比再出一个先天武者更为重要，影响也是更加深远。 但是家族不能一门心思的埋头去培养风起学文，还要增加风起对家族的归属感，先天武者可没有一个是傻的，自是明白若是风起真能成进士，那就跳出了家族的掌控，能以朝廷为靠山，更能寻找那些权贵，风家也就是在青州略有薄名，放到紫楼国压根就不够看的。 朝廷才是紫楼国最是强势的武林门派，风家虽有十来个先天武者，可朝廷能调动的先天武者那是数以万计的，更别说风家一个先天第四境外放的武者都没有。朝廷甚至只要下派一个先天第五境御物的武者，就能对风家斩尽杀绝。 所以风家允许风起分出心思来修武，并且派出经验老道的长者进行手把手的教导，就是要让风起领受了这一份恩情，感受到来自家族的温暖。 呵呵，风起是个明白人，父母亲眷尽在家族之中，有些事，自是当做。 …… 夜空如墨，星月若萤。 风起盘膝静坐，以佛门坐禅之法清净六根，运转大风心经淬炼精气化为内气，无有杂乱。内气积攒有如滴水成池，只能日积月累，不得冒进，以免根基不稳。 内气流动隐约有声，节奏欣然，仿佛瓷瓶碎裂声，风起只觉得全身一震，心神空明，一些血肉化为澎湃精气被大风心经淬炼为大量内气，修为直冲而上，竟然无有半点阻隔，就在风起达成练肉圆满之境后，就是毫不停歇，冲破而入后天第三层锻筋小成。 风起停下大风心经，冥想静思而观内在，风起心有疑惑，他积攒内气的度实在是过快，有些乎寻常了。风起又不是没看过家族有关大风心经修行方面的经验之谈，也是总结出来，寻常人等要有风起这般内力成就，少则半年，多则年余。 一缕心神进得黑珠中来，风起心念一动，就是看到功德数目还是四个，只见减少不见增多，这让风起有些担忧。功德何来，风起也是深思过的，结合原先六个功德的由来，还有佛经道卷儒文之中略有谈及，也是让风起有所悟，也不知是否准确。 但大约应该如此，风起觉得功德二字，就是有功与天地，有德与苍生。 远的不说，只谈风起原本六个功德，三个来自云落，一个有关孝道，一个考取秀才，一个散碎善事。风起又不是傻的，哪里看不出来云落未来或是一代圣僧，否则那三个功德由来也是莫名其妙，这让风起想起云落说的一则佛经禅理。 曾有凶人，作恶多端，某日遇老僧化缘建寺，忽有慈悲，大洒银钱，荒山庙宇三年而起，香火不绝。凶人身故之后，不入地狱，被佛陀接入西方净土，莲花塑金身，得享长生。 风起还是惊觉，不论是儒门、道门、佛门，皆是有所谈及功德，玄之又玄。 …… 旭日东升，风起来到河边习练虎豹雷音拳，这一门活络全身筋骨的拳法，是能一路用到武破先天的，乃是风家根本传承之一，易学难精。 连打十遍拳法，风起拔剑练白云剑法七十二招基础剑法，哪怕是烂熟于心，也是虔诚而对每一次出剑每一次收剑，风起心诚于剑，不动如山。 族老不知何时而来，风起竟是无有所觉，行礼之后，族老就是叫来两匹骏马，与风起骑马而离别院，直往青州府而去。骑马路上，族老谈及家族对风起奖赏，就是让从未杀过人见过血的风起破了这个心障，免得以后对敌死斗心生怯意。 风家在青州经营三百来年，远的不说，至少在青州府之内，从府衙到县衙，都有风家中人担任公职，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消息灵通，关系四通八达。 这一回给予风起的福利，就是家族打通关节，让风起替代刽子手，在正午之时，当街砍下死刑犯的头颅来，让风起壮胆见血杀人，又是不损道义。 风起听得族老细说这个死刑犯的罪事，曾是悍匪，杀人越货，死在这人利刃之下的冤魂少说上百，是武林中出了名的水上飞，精通水性，喜食鱼脑。 到得刑场，风起在族老引路之下去了一个僻静处，屋中原本雄壮如虎的刽子手正在吃肉喝酒，状极豪迈，一把雪亮的鬼头大刀摆在案桌上，煞气惊人，风起只看一眼鬼头大刀，竟是觉得心中一冷，隐有一丝惧意。 风起换了一身行刑黑衣，戴鬼脸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正午之前就是上得斩台，静默而站在死刑犯身后，周围五十米开外，百姓聚众嬉笑观之。 “午时三刻，开斩！”上官面容威严如狱，丢出一根斩令牌在地。 风起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鬼头大刀，高举过头顶，一刀砍下，斩落死刑犯头颅，鲜血喷涌，级在地上滚落，惹来一众百姓惊呼叫好。 斩之后，风起退出刑场，放下鬼头大刀，摘下鬼脸面具，换回青色武士服，就是在族老陪伴下回到青州府风家，风起一人静坐庭院，直至日落黄昏，终于释然而笑。 风起入得黑珠，就是觉功德之数多了一个，已是五个，新增那一个功德赫然就是斩杀孽业之人，风起若有所思，想起此人曾杀人过百，罪孽滔天，死有余辜。 第七章 淬骨，强脏 杀人如草不闻声，只是一刀砍下，就是一条性命，如此轻松，也是如斯恐怖。 诚然，生死之间有大恐怖，风起不愿以后有朝一日，自己生死被他人握于手中，随他人一念而断生死。风起心中清醒，不管文事成就功名如何，若是自身武力不强，哪怕是高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那也会被暗中一剑杀掉，此等祸事在紫楼国已经有过三起。 这个世上，不管他人如何，反正风起不愿一死，与上天虔诚祈愿，想要走上修仙之路，长生不老，永生不死，才是风起一生执念所在，为此，惟愿万缘放下。 风起已然觉，在练武悟性上，自己并不强过家族子弟多少，看起来进步日积月累，只是身体血气澎湃如海浪，深究起来还是源自黑珠治愈了先天有损的身体。 功德！ 这一切变化，就是来自玄之又玄的功德，风起细想着如何获得更多功德。有些倒是明了，那就是今年秋试只要摘取举人功名，那是定然会有功德到来，只是其数为一，还是更多，那就不得而知了，只能待得那时再来看。 紫楼国中修仙者时有现身出没，风起想得通透，这一枚黑珠是来自云落赠与，而云落自小就给与风起一种神秘莫测之感，珈蓝寺也是多有高僧，终年香火鼎盛。 黑珠定然是修仙者之宝，风起念得这一份恩情，若是他朝相遇，自当报答。 风起懒得多想，空耗心神，自去食堂大吃一顿，就是回房读书练字以为文事。这些时日以来，不管在别院练武如何身心疲惫，风起也没放下文事不去管。 两盏仙鹤油灯出明亮的烛光，风起轻声诵读着《论语》，一字一句，深思其间真意，与其他诸多文章勾连起来，数以百万字在风起心中流淌而过，有可用之文句跃然而出，组合之后风起只觉得文思泉涌，握笔蘸墨，铺开雪白宣纸，就是大笔落下，字迹不绝。 七百六十三字，风起无有停顿，搁笔审阅文章，心中甚喜，欣然之意欲破胸而出。 风起寻来七弦瑶琴，点燃白檀塔香，在香雾萦绕中，静心清思，就是一曲大海暗潮汹涌，几欲冲月而去，一泄心中激昂情绪。 紫青剑匣静默摆在案桌上，一缕倩影闻得琴音而出，缥缈现身风起身后，素鞋白裙，黑如瀑，顺垂楚腰，肤白如雪，几无血色，明眸如星，雪莲俏面，清冷浅笑，幽怨暗生。 风起轻声呼吸，伸手按住琴弦，不再弹奏，静思而想，拿出一方锦帕，擦拭琴弦，就是抱起七弦瑶琴放好。此时房中只有风起一人，再无那个清冷如仙的倩影。 盘膝而坐床榻，风起以坐禅之法来推动大风心经，炼化身中精气化为内气。忽有杂念升起，竟是难以断绝，风起想到还有五个功德，或可消耗功德让黑珠直接提升内气修为。 思来想去，竟是念头杂生，风起从禅境之中退了出来，停止大风心经运转。 一缕心神入得黑珠，风起仰头望着死寂无声汹汹燃烧着的黑色流炎，看着那一条长不知多少的血色锁链，凝视着那一只不知真身何处的红毛猴子。 黑珠给予风起的感觉很是古怪，亦正亦邪，要是只说功德，那定然是善的，可黑珠封印的这一只红毛猴子和血色锁链，实在是邪气冲天，怎么看都不是好东西。 懒得多想，风起当断则断，就是言出法随，愿以消耗一个功德来提升内气之数。 黑珠二话不说先是吞下一个功德，再是与风起应答，提升内气有二法，一是黑珠直接灌输海量纯净内气给予风起，二是黑珠间接强盛风起周身精气，如何炼化精气为内气由风起自来。两法皆是直到风起身体难以承受为止，此事就了。 风起三思而后行，舍弃直接灌输内气，选择强大精气，虽然这般处理内气增长不如前者，可风起觉得更是妥当，毕竟能确保每一缕内气都是来自本身精气所化，而不是莫名外来。 其实风起不知已被黑珠挖坑埋了，一个功德之伟力，远不是风起现在身体能承受少许的，黑珠直接偷天换地，以风起自身一次承受极限为数，窃取了诸多好处。 若说黑珠大口吃肉，那风起就是只喝了半口汤。 …… 佛门最是正宗真传的坐禅之法，虽不能直接增长内气，却是对风起大有好处。 深受佛子云落十年佛法熏陶，让风起体悟到禅境之妙，云落这人天生佛骨，浑身都是佛理禅机。风起此时坐禅，就是身如佛陀神像，心无杂念，六根清净。 空静自如，风起心声呼唤黑珠，就是忽有海量精气涌入周身各处，不知黑珠使了何法，竟然锁死了精气外泄之路，只能在风起身中流转不停。精气汹涌澎湃犹如狂风暴雨，风起只觉得转瞬之间整个人都是有种要被撑爆的难熬之感。 风起睁眼淡然，看到胳膊大腿都是变粗起来，整个人不过三个呼吸就是大了一倍。风起深吸一口气，沉下心神来，以禅境驾驭大风心经，以最胜之剑破开意志茫然，坚定如一。 大风心经急运转，将源源不绝的精气淬炼为内气，内气来之不绝，循着大风心经的运行路线，就是流转周身，更是有不少内气直接从经脉窍穴中外跑，冲击着身体冥冥各处。 精气如龙，嘶吼咆哮，内气如虎，风起云涌。 风起只觉得整个人气血上涌，直冲头颅而来，有些昏沉，可又强行坐禅，维系心神空静，仿佛第三者，从身外凝望着身体细微变化。大风心经呼啸流转，精气几乎撑爆风起身体，血肉筋骨皮皆被撕裂，血如雾涌，又是在海量精气之中转瞬愈合，又是被精气撑裂。 黑珠不是人，漠不关心风起疼痛，无穷无尽的精气喷涌而出，钻进风起身体各处。 这是大造化，如此之多的精气风起运转大风心经并不能转化百分之一，更多的精气对风起身躯强行撕裂又转瞬治愈，不断强化着风起身体，拓宽着窍穴与经脉。 也就是有黑珠这等神秘莫测之宝来护持风起，否则风起早就是被汹涌的精气撑爆成一地的血肉碎骨。黑珠分寸拿捏妙至毫巅，在风起将死未死一线，压榨着风起身体最后一点潜力，充进更多一丝的精气，也是让风起感受到了撕皮裂肉断筋碎骨之痛。 禅境之中的风起，自绝身体各种感受，淡漠如神，高居九天，俯瞰人间，就是内视如镜，看得清楚身体破裂又是愈合，无尽精气袭来，大风心经狂猛运转，淬炼而得内气不知数。 黑珠永远都是如此慷慨，给的总是要比风起想要的更多，也不管风起乐不乐意。 …… 内气如海啸狂潮，势如破竹席卷全身，风起淡漠看着内气冲关而上，从锻筋小成连破大成、圆满，毫不停留就是冲破了关卡，修为直入淬骨小成，毫不停歇，内气澎湃飞扬，修为一往无前，冲冲冲！ 淬骨是为淬炼全身骨骼，二百零六块骨头，每一块都被海量内气冲刷内外，去除杂质，变得琉璃明净，更是坚硬柔韧，支撑起全身血肉筋皮，以为大龙。 后天第五层是为强脏，正是修为从外及内，最是艰难，可在风起这里，却是无有阻碍。内气狂涌而来，冲劲十足，直扑而上，就是强脏小成，再是一路而上，大成，乃至圆满。 强脏是为内气淬炼五脏六腑，五脏是为脾、肺、肾、肝、心，六腑是为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胆，只有脏腑强健才能不伤及身。 内气狂冲而上，犹如海浪拍打礁石，冲击着桎梏，一击不成，再是二击，此时风起身中精气已到极限之多，不能再多一分，否则风起整个人就会轰然爆开成碎片。 大风心经运转度已经到了极点，不能再快一分，内气冲击之力也是快要到底，携带着最后的冲劲，不管不顾的最后冲击着淤塞的窍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风起深吸一口气，以坐禅之法，禅境之间冥冥而玄，鼓起一身意念，化为利剑，紧跟快要力竭的内气冲击而上，撕裂关卡，内气呼啸而出，却是再无攻城略地之勇。 后天第六层洗髓小成之境，这就是风起携带着黑珠之助，血气如朝阳，精气如朝霞，旭日初升无可阻挡，一扫阻碍就是内气直冲而上，得有后天六层之功。 身中精气消耗而治愈血肉筋骨皮，风起在黑珠掌控之下，竟是一点血迹都没沾染上贴身衣物，神之又神，让风起悠然向往仙道修行之路，意志更是坚定如剑。 黑珠收手不再有所动静，风起从坐禅之境中退出心神来，只觉得全身潮水般的疲惫袭来，让风起无可阻挡，就连眼皮都是重若泰山难以睁开。 风起竟是连起身都是来之不及，就是盘膝而坐，整个人睡死过去。 第八章 斗拳，比剑 黄昏如血，晚风如舞，摇动屋檐紫铜风铃，出叮叮叮的空灵声响。 风起随声昏沉醒来，只觉得一身疲惫难言，竟是抬手都无有力气，腹中饥饿难耐，咕咕直叫。风起爬起身来，打开床头柜，抓了些冰糖熏鱼干、五香猪肉干来吃，喝光了泥壶凉茶，才是觉得恢复了些劲力，内视而观己身，风起心中欣然而喜。 不做停留，风起换了身黑色武士服，就是去往食堂大吃大喝，饱食而散去身心疲惫。 就在风起吃完走出食堂之时，族老就是冒了出来，打量着风起精气神，欣慰的点点头：“不器，看你模样，应当心中无碍也，武者总归会见血夺命，生死一线才能见得先天。” “谢过族老，不器无事也。”风起恭敬行礼，眼神平和，温和内敛。 族老忽然伸手往东边遥遥一指，眼神锐利如鹰，凝视风起：“不器，你的武功基础已经打好，若是想要更进一步，就要学会挨揍和打人，实战离你还远，先来擂台战，你愿否？” “虎豹雷音拳，白云剑法，狂风云步，乃至大风心经，都要从战斗中获得升华，小子省得，白日自当去，夜间还是学文。”风起是个明白人，家族给了诸多便利，擂台战点到即止，还有长者观战，不会肢体残缺性命堪忧。 男儿行于世，自当勇斗天地，磨难如台阶，通往胜利之门。 “甚好，明日往后，你便去擂台战，先去禁气场，待得百战获胜之后，你再决定是否去往内气场。”族老得家族命令，对风起那是好得不行，很是为其思量。 风起谢过族老，就是离开回房，却是不防那些在食堂听闻这位秀才要去擂台战的家族子弟。早就有些人瞧风起心中不痛快了，可又不能妄加挑衅，否则会被刑堂责罚，这一回风起去往擂台战，那就是光明正大教训痛打风起一顿的好机会。 虽然只是不能用内气的禁气场，可拳打脚踢到肉的感觉也是极好的，能泄郁气。 风家的擂台战分为两种，第一种就是禁气场，对战双方都不能使用点滴内气，只能用家族提供的圆钝兵器，很是安全。第二种为内气场，这就近乎实战了，除了某些阴损手段不能用，其他也无有不同，对打之时不能下死手，可出事概率还是很高。 若说擂台战还是友善的话，那风家还有死斗台，对战双方签下生死契约，只能有一人活着走下擂台。死斗台一年也少有一场，都是用来解决仇恨矛盾争端的，死斗之后就此恩怨了断，不会有人再与报复。 死斗之风在紫楼国江湖武林中很是盛行，风家虽在公门，可也没少参与这等死斗，也是损失过众多武者，也有先天武者战死擂台上。 江湖事，江湖了，谁的武功更胜一筹，谁就是说话更有分量的。 …… 孤身回屋，风起安然享受寂寞，盘膝坐禅以修行大风心经第六层，虽然族老没有讲过其间细微，却不影响风起继续修行，后天第六层洗髓小成，就是以内气洗刷淬炼骨骼之中的骨髓，用以为下一层的换血而做准备。 功行圆满，风起感觉一身力气可以单手举鼎，身中内气多如江河，奔流不停。心静神清，风起居高而下，再是反思大风心经的前六层口诀图文，深思之后，以自身体悟，稍稍修改了一些内气穿行经脉窍穴的快慢节奏，更是贴合自身心跳呼吸。 风起拿起铁剑，走出房门，来到庭院，就是使了三遍白云剑法七十二招基础剑法，一遍比一遍慢，风起若有所悟，将内气灌注进铁剑之中，运剑之间就是呼啸有声，无坚不摧。 随手将铁剑插在地上，风起打起虎豹雷音拳来，越是练习，越是觉得虎豹雷音拳其妙无穷，拳意还有未尽之处，就是三百六十五式之后结合而成其他拳招，与内气相配，当是悍勇无双，一往无前，拳出则身有雷霆之声，轰然炸响。 风起学武的悟性实在一般，连打十遍虎豹雷音拳，也还是没有推演出拳意之后的拳招来。风起也是不去多事，他本来就不是智慧通达之人，不论学文习武，也只是中上之资，可以传承先辈经义武功，却是不能推陈出新。 狂风云步在风起手中，也是尽显其妙，风起还是心中有神的，在庭院腾挪转移，都是潇洒自如，留了三分力气回转从容。 习武之后，汗出如雨，风起就是拿着换洗衣物去往澡堂，洗净身躯就是回屋读书写字，明日即将到来的擂台战并未扰乱风起心思，安定自如，不为所动。 风起说来学文之路也是不大顺畅，小时在家族蒙学，稍大有文采，却是未能进得那些大儒所建学院，究其根本，就是风起出身以武立家的风家，而且风家身处公门，某些事实在是不得这群儒生之意，要知道抄家灭门这等公家狠事，风家可没少为朝廷鹰犬。 一路走来，风起多是自学而得，家族中的另两个秀才也是有所教导，只是相比文采天资，风起远胜而过，自然是时日不多就是教无所教。幸好风家身在公门，不能为风起寻来名师，却是不会少得书籍观阅，青州府也是有藏书之所，风家关系够多，有借有还。 风家在风起摘取秀才功名之后，对风起很是看重，让风起循着往年的秋闱试题写过应对文章，风家走通关系，将这些文章交予上官观阅，上官点评有举人之才。不谈上官说得此话是否给了风家几分情面，可五个字有举人之才却是让风家大喜。 扎根青州三百来年，风家身处公门各处，也不是没出过举人，自是明白其中的一些关节微妙。举人功名是要有确实文章打底的，否则给与好处再多，上官也是不敢乱来的。可要是有两人相差不大，可举人名额就剩一个，那走通关系好处自是不用多说。 紫楼国会将所有举人应对文章转交朝廷，让大儒们进行复审，若是有所争议认为名不副实的就会派人下来到本地调查，若是作弊那自然是下场凄惨，还会祸及一应人等，包括主考官。风家对这些规矩心知肚明，在知道风起有举人之才后，做得最多的却是让风起归心。 并且风家从没在风起面前谈及此事过，就是不想风起心生骄傲，免得秋闱一败涂地。 风家清楚风起从小就想修武，这才会耗费资源来大力栽培风起，不过家族想的可不止这些，也不是真心诚意想让风起走上修武之路的，只是给予风起诸多好处，让风起对家族的归属感增多，往后风起当得官来，也会照顾家族利益。 如果风起真的是一心投入修武之中，想要作废文事的话，那么风家也不是好说话的，自是会暗中鼓动某些看风起不顺眼的子弟去痛揍风起，次数一多，自是不怕风起暂弃武功，认真学文。对风家而言，多一个先天武者效果不大，要是能多一个举人，那就大妙。 擂台战之事，对风起来说，祸福难料。 …… 随着内气修为渐深，风起晚上都可不用睡觉，只是冥想坐禅运转大风心经，次日清晨还能精神十足，内气积攒也是变多，身中黑珠给与的精气还没消耗殆尽。 熟悉了现在力气和内气的风起，就是去往擂台战那边，往年风起也没少来这边观看擂台战，不知为何，今早人数似乎多了一些，还有十来个年轻一辈中的卓越之资。 禁气场有擂台三十六座，风起带剑上台，围观者众，刑堂来一执事就是在擂台下看着风起。风家子弟中的出彩人物凝视着那个执事，微笑不语，就是看着风起这个秀才如何比斗。 不过稍息，就有一个高达一米九七的壮汉跳上擂台来，嗓音响亮，握拳大如坛：“秀才，我们来比虎豹雷音拳，等会儿我风擒虎下手会轻一点的。” 温尔浅笑，风起应了一声，抱拳和壮汉相对行了一礼，等到两人站好，才是开打。 风擒虎眼睛圆瞪，运劲与臂，胳膊都是粗了一大圈，就是脚踩狂风云步，一拳打来，骨骼咔嚓声如兽吼，最是正宗凶悍的虎豹雷音拳。 不用半点内气，风起只靠着身中蛮力，身形轻灵如鹤，避开风擒虎之拳，就是一拳打了过去，右脚就是朝着腰眼踢踹而来。 虎豹雷音拳说是拳法，其实也有腿法，否则难以锻炼全身筋骨肉。 风起和风擒虎的虎豹雷音拳相差不大，说到造诣之深自是风擒虎，可风起身怀第六层的大风心经，眼明手快，又很能挨揍，与风擒虎你来我往的拳拳到肉，打得筋骨舒展，很是痛快。风擒虎可不是鲁莽之人，身怀任务，不能对风起下狠手。 比起风起内气深厚，风擒虎就是被风起拳打脚踢得全身作痛，感觉力气消散，又不能用内气，瞄了一眼擂台下刑堂执事的面色，执事轻点头，风擒虎就是爽快认输下台。 这一场比斗下来，风起少说被风擒虎揍了百来下，身上也有淤青，却是无关大碍。 风起站在擂台之上，看着台下家族子弟，就是豪气顿生，拔出铁剑，昂然高喝：“有请学剑之先行者，指点吾之白云剑法。” 一个黑衣青年走出人群，随手在擂台边的武器架上拿了把铁剑，就是跳上擂台：“风过夜，吾独爱剑，专修白云剑法二十一年，已悟五千七百四十一剑。” 刑堂执事面色一肃，没有想到这个风家年轻一辈第一剑客会现身。 风起与风过夜抱拳行礼之后，比剑开幕，风起右手握剑就是一招直刺，留了三分余力。风过夜也是一招直刺，铁剑长短皆同，但是风起的铁剑还没触碰到风过夜，风起就已经被风过夜用剑背给拍晕过去，一剑搞定。 惨败，竟然不是一剑之敌，却也是打醒了风起，获益实多，可也难忘风过夜。 第九章 思败，剑意 醒来，风起还在擂台旁，风过夜早已离去。 族老和执事都在附近，却是不来安慰半句，只是看着。风起有些憋屈，暂时不愿细想，就是再去登台对打虎豹雷音拳与白云剑法，风起心中清醒，他才习武不足一月，战败才是寻常事，若非是黑珠吞食功德给予海量精气来提升内气，风起恐怕就连风擒虎都是打不过。 风起镇压心中某些毛躁与骄傲，沉下心来，一场又一场的擂台战打过来，有输有赢，却是不再有如风过夜这般给予风起绝望的强者出现。三十一场比斗之后，风起就觉得身上损伤到了一个界限，再打下去就会留下暗伤，伤及肺腑，于是罢手。 此番擂台战，风起也算结识了一个自来熟的朋友，那就是强壮如虎的风擒虎。这个壮汉跟风起后面又打了两场，一次白云剑法，一次狂风云步，风起皆是败输，这也让风起脑袋真的清醒过来，原先虎豹雷音拳能打赢风擒虎，不过是风起更能挨揍。 风擒虎年不过二十六岁，练武天赋很是一般，不过很听话，家族挺喜欢的，准备培养成家族子弟的基础武功教习，风擒虎也很乐意干这活，不危险还能攒人脉。 家族中的各种小道消息，风擒虎那是门清的很，就跟风起在食堂用餐的时候，聊起来了风家新一代的杰出武者，重点就谈风过夜。 风过夜，二十三岁，风家年轻一辈第一剑客，后天第九层玄关圆满之境，在白云剑法的境界上，已经脱了第一层的剑招，而是迈步而入剑气之境，若是未来能领悟剑意，当是风家有史以来无可争议的第一剑客，现在还只是一条潜龙。 得闻此事，风起也是不得不敬佩风过夜，身在风家有些武事总会听闻，再说风起钟爱剑法，就更是关注，自是知道剑法境界，那剑气之境普遍都是先天武者才能领悟的，能在后天就是得悟剑气，可见风过夜天资横溢，天生剑客。 至于剑意，那就是冥冥难言的玄之又玄了，反正江湖武林中只要出现身怀剑意的剑客，那就绝对是横行天下无敌手，先天武者也不过是剑下亡魂，除非是同有剑意的高手对战。 更是古怪的是，这些身怀剑意的高手，现身江湖时日不久之后就是音讯全无。 风起忽有疑惑，就是问了风擒虎一事：“擒虎，家族三百来年，可曾有人得悟剑意？” “无人。”风擒虎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风家可不是练剑为主的，主修的还是大风心经和狂风步法。白云剑法其实普通，只是剑招之后似乎还有剑招无数，还很是容易就能自行推导出新的剑招来，不像家族其他剑法，极难脱离剑招自行创出剑招来。 风家在紫楼国的江湖武林中最大的印象就是特别能跑路，狂风云步可是招牌武功。 用过饭食，风起先去敷药治伤，再喝补药，浸泡药浴，还有大夫给风起把脉摸骨看伤。风擒虎可没风起这等资格享用资源，只是自行敷药就是归去。 …… 风起回到小院，就是磨墨铺纸，提笔蘸墨，连写了一百零八个静字。 随后风起搁笔，盘膝而坐草垫，坐禅以为静思，开始回想擂台战一切细微，反思己行。风起忽有一悟，自己所有骄傲，都是源自黑珠，若是无有黑珠，自己当是先天有损，就连内气都难以修行，也不会内气进步这般迅猛，还能消耗功德得来海量精气。 让风起舍弃黑珠不用那是不为所取的，有方便之法为何不用，那何其愚蠢！ 风起喜剑，站起身来，拿来紫青剑匣，盘坐将紫青剑匣横在腿上，打开紫青剑匣，露出内里静默躺着的尾刺剑。风起轻摸阴冷尖利的尾刺剑，伸手握住缠着细藤条的剑柄，就是走出屋中，来到庭院，手握尾刺，练习白云剑法。 与铁剑在手不同的是，风起觉得尾刺剑就是手掌的延伸，随心而转，无有滞涩。白云剑法在尾刺剑使来，也是多了几分阴冷杀气，风起静心将白云剑法演练了三遍，就是回房，将尾刺剑放回紫青剑匣中，再是坐禅静思，回想刚才练剑感觉细微。 风起把控不住尾刺剑，练剑之时都差点被尾刺剑伤及自身。尾刺剑无有剑格，剑尾又是三棱刃，剑身极是狭长尖利，一看就能让人心中冷背后生寒。 可风起还是喜欢这把尾刺剑，对黑珠所说的仙人遗宝紫青剑匣那就不是很在意了。 风起坐禅，禅境之中六根清净，无有杂念，可是风起心生贪婪，难以释怀黑珠，更是念念不忘还有四个功德，翻来覆去，搅得风起心神不得安宁，就是从禅境中脱落出来。 黑珠之利，让风起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就如女子深爱华服美衣。 怅然叹息，风起知道这般很是不对，毕竟黑珠神秘莫测的不知根底，谁知道以后会是如何。可风起就是如同饮鸩止渴，难以自拔，念念不忘，风起还是一缕心神入得黑珠。 黑色火焰熊熊燃烧着，却是没有半点声响，死寂静默，只有远处飘扬的血红锁链，更遥远之地的悬浮半空的红毛猴子。风起也是不傻，猜得出来，搞不好黑珠的存在意义，就是镇压封印这只红毛猴子，只是风起对出能力之外的事情，也是懒得多管。 “我要消耗功德，来提升剑法境界。”风起跟黑珠也打了两回交道，哪里不知道不是花销功德的话，黑珠那是懒得搭理风起的。 黑珠应声而出，详细解说了提升境界的事宜，比如当下的剑法，风起就得自行入门才行，否则黑珠也是有力难使，要是风起让黑珠提升某一门从未学过的剑法境界，那是扯淡。 有些东西，黑珠也是不知的，都是从风起记忆中挖来。 黑珠非常的坦白，直说风起的白云剑法只是入了门，就连第一层的境界剑招都没达到，这也是让风起呵呵了。剑招的境界，就是将白云剑法的七十二招基础剑法练到了骨子里，成为身体本能，不用再去心想着剑招才能出得这一招。 风起隐约猜到黑珠很黑，却不知道黑珠切开来都是黑。 在提升白云剑法境界这一事上，黑珠开出相应功德价目来，剑招一个功德，剑气一个功德，剑意一个功德，这就已经是风起身体极限了，除非风起武破先天，否则不得寸进。 犹豫了一下，风起手中只剩四个功德，而且风起觉得黑珠就是在天价卖货，要是黑珠没提剑招剑气剑意的价目表来，那风起也不会想明白，剑意都才只要一个功德啊，那为什么剑招也要一个功德，简直就是店大欺客啊。 但是风起没得选择，身边就只有黑珠才能给予这等神迹。风起没有急着下决定，而是三思而后行，还是咬牙切齿的主动送上门去挨宰，眼一闭就是花了三个功德出去。 黑珠连吞三个功德，办事就很是利落，风起只觉得身体炽热如火炉，整个人就是晕死过去。七十二招基础剑法的白云剑法在黑珠玄之又玄的神通之下变化无穷，就如天上的流云，形状万千，自白云剑法演化而出数以万计的剑招，尽是烙印风起心海。 数万白云剑招似乎穷尽一切变化，再是轰然而聚，渐渐变少，从数万到数千再是数百又数十，度越来越慢，最后只剩一剑，化为白云流散，就此剑意始生。 就在风起心生剑意之时，摆在案桌上的紫青剑匣仿佛呼应一般亮起朦胧的紫青两色剑光，悬浮而起，紫青剑匣一震，一道剑气飞出，割破风起侧脸，血流出来，又被剑气回卷而归紫青剑匣，一个白裙少女雅然浮现，明眸如霜，凝望风起，喃喃自语。 “不器，剑意，天心剑宗，传承之宝。” …… 风起睁开双眼，就觉得世界大有不同，心中有剑意流转，犀利锋芒，又是聚散无常，仿佛空无虚幻，就如天边流云，转瞬就是不知何处。 白云剑法的七十二招基础剑法已经烙印身体之中，成为本能，风起就如苦练白云剑法十年的剑客一般，熟悉白云剑法的每一分，并且风起还牢记白云剑法演化而出的数以万计的剑招，还有从多渐少，由白云剑法升华而来的更胜剑法。 最合风起性子的就是极尽升华而来中的十八式剑法，风起命名为飞云剑法，是贴合尾刺剑的暗杀之剑，风起很是喜欢这等阴冷凶戾的绝杀剑法。 风起拿起尾刺剑，就是出得门来，这时再来演练白云剑法，风起就是身与剑合，哪怕是闭上双眼，也能冥冥之中清楚尾刺剑的每一丝变化。 鼓起内气，风起用飞云剑法的剑招使出剑气一刺，剑气直刺，远在三十来米开外的假山就被剑气洞穿出一个碗大的石洞。风起稍稍感知身中内气之数，就是知道后天第六层洗髓小成只能支撑着六次剑气，再多就会内气枯竭。 至于剑意，风起缓缓闭上双眼，右手握剑，不带半点内气，仿佛随意的一劈，白云剑意流转，距离风起七步之遥的一棵枝繁叶茂的樟树就是细声碎裂为一地木粉。 第一〇章 女鬼，小倩 风起也是震惊剑意之强，只是损耗也大，内气虽然无有消耗，可风起觉得身体气虚，精神昏沉，只能勉强使出剑意一击，应当藏为杀手锏。 悠然而思，若是内气配合剑意，尾刺一剑而出，那等威力不知何如。 风起很有分寸，知晓风家三百来年从未有一武者得悟剑意，自己就应当不显露剑意，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若是家族问及风起剑意何来，风起那也只能坐蜡，无言可答，这又会让家族暗生间隙，还不如一字不提，维系现状。 而且黑珠强行给风起领悟出来的白云剑意，很是不妥，风起只能放不能收，也难以控制自如，剑意一放就是最强盛之资，不像剑气，风起能操控威力大小。 风起需要时间来慢慢打磨白云剑意，融入属于风起独有的意志，那样得来的白云剑意，才是真正独属于风起一个人的。剑意已在，风起就不用去空耗苦功，只要水滴石穿就可。 白云剑法在风起身上已然通神，只是风起想要彻底掌控白云剑法一切演化剑招的话，那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练剑，否则风起出剑就是倾尽全力，难以把握自如。 风起此时心中想法很是简单，觉得剑意一出，打败一剑击晕他的风过夜应该不是问题。心中的憋屈郁结也就消散了大半，风起不是个记仇的人，可被风过夜初次战败印象深刻。 静下心神而来的风起，就是回屋坐禅运转大风心经，来恢复一招剑意的损耗。 时至夜幕，风起才算是精气神恢复过来，觉得剑意真的不能随意动用，除非风起已经强大到能支撑剑意的消耗也不会伤及自身。 用过饭食，风起就是诵读儒家经义文章，练习写诗做赋，还有各类格式体裁，或许会出现在秋闱的考题之中。风起将看过的书籍都摆在一边，要转交家族管事还回州府，再去换来其他书籍，风起绝大多数学识，都是从这些外界而来的书籍自学而得。 在青州，风家公门走狗的名声实在不大好听，上官只管下令，麾下做事背黑锅的可就是风家这等人士。某些事不说也罢，风家也不是光明磊落的家族。 练武可是要消耗大量钱财资源的，有些珍惜药材，哪怕有钱也是买之不来，风家每代都能有十来位先天武者坐镇，就是舍得花钱如流水，采购大量药材辅助练武。 风起兴致一来，就是磨墨提笔，画了一幅水墨剑客图，风起用墨浓淡随意，描绘的就是风起使出白云剑意那一刻的身心感觉，这让这幅画隐约有些不同，笔锋之间流转着一种玄之又玄的剑意，虽只是浅浅淡淡，却是真实而锋锐。 读书学文暂歇后，风起就是盘膝而坐，修行大风心经，内气积攒本来就是日积月累，难得快捷之路。风起所有功德也只剩的一个，还要留着以防万一的，在没有赚取到下一个功德前，风起不会随意动用这个功德给予黑珠吞食。 …… 一盏仙鹤铜雕的油灯摇曳着黄昏的烛火，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一道朦胧的倩影也是缓缓从紫青剑匣中浮现，就是轻灵飘到了风起身前来，一双妙目浅笑凝视。 风起哪怕身处内功修行中，也是转瞬就感觉到有谁盯着他看，就是豁然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双灿烂如星辰的明眸，略带几分清浅幽怨，凄楚婉约。 眼神一凝，风起身中内气急运转，白云剑意升腾而起，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个白裙素鞋的明媚少女，黑如瀑过细腰，眉目如画，点漆美目，樱桃小口，可这般娇柔软弱的姑娘，竟然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在烛火之下没有半点影子。 读书养气，练武养神，风起无有慌张，心静如止水，温和开问：“姑娘，你有何事？” “公子安好，妾身闺名小倩，是女鬼，也是器灵。公子偶得剑匣，又悟剑意，合得传承要求，小倩自当现身，给予公子应有仙家练剑之法。”小倩娇音清冷清澈，一字一句清晰悦耳，“天心剑宗断绝传承两万八千余年，今朝终将薪尽火传。” 风起听得莫名其妙的，见得小倩明玉之资，虽然自称女鬼，却没半点阴冷凶戾，风起也就放下一半心思，只是白云剑意依旧充斥心间，以防不测：“小倩，你所说在下不是很懂，能否从头道来，这天心剑宗是否修仙门派？” “公子，且容小倩缓缓道来，先说公子所在的这一方天地，名唤七玄中千世界，七玄是为道语，意指天地与五行这七种玄之又玄。” “在两万八千余年前，七玄世界级别已经晋升到了六月，有资格晋升诸天万界定数三千的大千世界。可那时出了一个祸事，导致七玄中千世界损失惨重，无数仙门绝灭，以致世界级别跌落，恐怕五万年之内再难重升六月。” 小倩那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又像是能看透风起的心思所想，不等风起问，就是解释而道：“诸天万界无数世界，小千世界不知其数，有九星之分，中千世界难以计数，有六月之分，大千世界定数三千，有三日之分。” “中千世界六月级别之后，再想晋升大千世界，就需将一个大千世界打落至中千世界，这才能结下最大因果，宇宙大道予以此方中千世界晋升三千大千世界之一。上天有灵非是妄语，小千世界天道混沌无有灵识，中千世界上天觉醒自我，就如神灵。” “当是时，七玄中千世界修仙成风，门派林立，神佛妖魔鬼怪儒等等携手共进，百余位散仙已经暗中着手落子一方大千世界，与其他中千世界一起损毁此方大千世界的气运。” “但当此方大千世界气运跌落某个界限之后，大千世界的上天因果循环，寻得幕后最大黑手所在世界给予反击，竟是悬赏鼓动数以千万计的修士杀进七玄中千世界。” “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数百位散仙大打出手，打得整个七玄中千世界长达百日不见天光，那数以千万的修士更是造下无边杀孽，犹如蝗虫抢掠一切修仙资源。” “诸天万界之中，还有自洪荒就存在于世的四十九个万千世界，其中道境九天的真人与天人死后灵魂所归的死狱就是其一。死之极致是为生，小倩就是死狱天生地养的天鬼，生来就是散仙，身怀三魂七魄，形有实体，就如常人可以饮食。” “七玄中千世界短短百日之内死掉了多达千位的真人和天人，死狱大门常开，小倩就是从死狱来到七玄中千世界游玩，没想到时运不济，刚好遇到一尊祸乱诸天万界的大魔王降临七玄中千世界，吞食那些强大修士进肚，与天地同寿的散仙竟然毫无反抗之力，是为食粮。” “冥焱鬼眼猿，神火教十长老之一，以散仙为食，在七玄中千世界一战中，力敌其他世界追杀而来的十数位法祖而不败，凶戾暴虐，打碎大地灵脉母根，焚毁九天之外的地膜，导致虚空天魔降临七玄中千世界造下无边杀孽。” 小倩清冷的声线也是微微颤抖，谈及遭劫陨落一事也是郁郁：“小倩就是被冥焱鬼眼猿远隔万里，一把冥焱给烧掉了魂身，幸有死狱之主随手护持，才能保下三魂七魄不碎，又被法祖一击祸及池鱼，打散了三魂七魄，飞落到诸多世界中去，不知所踪。” “宇宙有先天大道四十九条，后天大道三千，三千之数其实泛指无穷之意。与大道相合之人就被尊称法祖，意为万法之祖，法祖之上是为造化之主。” “公子所见小倩，只是本我的三魂七魄之一的天魂胎光，被七玄中千世界的天心剑宗一位散仙收取，散仙担忧会身陨此劫，就将奴家合与仙材祭炼为一个剑匣，烙印诸多天心剑宗惊艳天地的仙家剑法，以为道统传承之宝。” “时光流转之后，天心剑宗早就灭门绝了传承，妾身也就成了无主之宝，流入凡间，经手不知几人，不曾遇到身怀剑意之人，后被藏得一剑，埋进溶洞地底，过得六百年，才与公子结缘。”小倩清幽美目盈盈看着风起，浅浅笑，幽怨暗恨生。 风起听得小倩历数本方世界劫难，未曾亲历，也就只当听个故事，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对冥焱鬼眼猿很是好奇：“那只冥焱鬼眼猿后来怎么样了？” 小倩眼神清冷带怨，轻哼了声，才是说道：“那只死猴子顶着十数位法祖，还吞食了数十位散仙，终是惹得天怒人怨，被十数位法祖联手摆下仙阵困住三息，早就守在一旁的造化之主就是出手镇压，开辟一处秘境将不死不灭的冥焱鬼眼猿封印。” 风起觉着古怪，就是问：“那为何造化之主不杀了冥焱鬼眼猿？” “天难葬，地难埋……”小倩喃喃自语，面有惧意。 第一一章 洪荒，造化 风起对修仙之事都是一知半解，也是听不大懂小倩话中之意，小倩也不着恼，盈盈跪坐一旁，细声与风起分说，这也是身为天心剑宗道统传承之宝应有之责。 有冷香如雪幽然飘进风起鼻中，轻嗅素洁淡雅，雪白冷清，香自小倩而来。 “公子，若是详说冥焱鬼眼猿，当是谈及宇宙开辟往来。小倩在死狱年岁不知数，常与来自诸天万界的道境魂魄相谈，得闻诸多秘事。宇宙之初是为混沌，有一道人自天外而来，以无上神通，开天辟地，洪荒始成。” “宇宙开辟，自是诸般大道显化，据传当时四九先天大道尽是直接现世，可近观先天大道真意。随后万物始生，其中就有诸多生灵自大道中来，身与宇宙本源相系。妾身听闻一说，也不知是否为真，公子且为过耳。” “混沌生阴阳，阴阳化五行，五行演万象。” 小倩一字一句，念得落音无悔，白裙素洁，黑雅致，好一个美人儿。 “也是说本方宇宙在那个道人开辟之时，是以混沌、阴、阳、金、木、水、火、土这八种玄之又玄定为本方宇宙本源之根。据传鸿钧就是自混沌本源中生，道门三清自阳之本源中生，十二祖巫自阴之本源中生，五行本源而生万千妖族，此为洪荒生灵之始。” “鸿钧道人是本方宇宙第一个相合先天混沌大道，以相反相克与一身的先天混沌大道演化阴阳，推演而出与本方宇宙不尽相同的三千大道，开辟紫霄宫天，广收徒弟，传道授业解惑，天降功德无量，了结因果，功德圆满，证道开天，离开本方宇宙而去开辟新宇宙。” “洪荒而来不知年，先是龙、凤、麒麟三族雄霸洪荒，后有三族混战死伤惨重。再有妖族掌天，巫族管地之说，其后自水之本源而生的女娲以息壤、弱水、神血，而是捏泥造人，得无量功德之数，证得圣人之位，是为造化之主。” “巫妖二族先后有二战，一战之后天地生灵涂炭，冤魂戾魄日夜哀嚎，十二祖巫之一的后土心生慈悲，以身化为六道轮回，以归亡魂。巫妖第二次大战，祸及无数生灵，老子、原始、通天、准提、接引、女娲六大圣人尽皆出手了结因果。” “十二祖巫缺一，导致十二天都煞神大阵有缺，对阵妖族的周天星斗大阵不敌，残存巫族退入六道轮回之中。这一战打得洪荒破碎化为诸天万界，六大圣人借此功德圆满，证道开天，一起离开本方宇宙。” “造化之主为了演化三千大道而开辟的小千世界，就被称之为天，诸天万界以来大道规则日渐森严，造化之主若想功德圆满，就定是要将所开辟的天的世界级别，从小千世界晋升大千世界，这样又有无尽纷争，但为大道故，一切死伤不在造化之主心中稍留。” …… 风起凝神倾听，细思其间微妙，觉得自宇宙开辟，洪荒往来的这些历史，实在是如同神话，却又奇妙的可与《千字文》等诸般儒门经义相对应，可见儒门之中也有清楚诸天万界往事的大能之士，这等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小倩，在下若想证得造化之主，应有哪些修行之路要走？”风起对修炼成仙心有执念，尤其遇到小倩这等仙门的道统传承之宝，实在是不问不快。 妙目一扫，小倩清冷浅笑，幽然细说：“公子已是习武，自是知晓后天九层之上为先天九境，再是修行者的练气九阶，其后就是关乎往后修行终点的真种九门、幻灵九楼，再是道境九天，身处四九天劫是为真人，心处天人五衰是为天人。” “诸般劫难之后得悟大道真意就为散仙，无衰无劫，与天地同寿。散仙顿悟与一条大道相合，成就与天地同寿的法祖。法祖可分三等，最下为合一条后天大道的地仙，中者为合两条及以上后天大道的天仙，最上为合一条先天大道的金仙。” “若是法祖再合一条与本身大道相反或相克的大道，或是只需合先天混沌大道，那就能演化阴阳，道二生三演化出一条不属于本方宇宙的大道，是为造化之主。这其中若是合得两条相反或相克的先天大道，更能成就造化之主。” 小倩话音一转，就是谈起冥焱鬼眼猿来：“奴家在死狱就早有得闻神火教之说，以一篇十万八千字的神火经为根本修行之法，只是其中晦涩难言，不得入神火教，就不能修行神火经，无有例外。” “神火教十长老，就是十只撕天裂地的神通为火的猴子，战力如同冥焱鬼眼猿，悉数都被造化之主镇压封印过，却是无有大碍，甚至有几只猴子被造化之主镇压封印过数回都是脱困而出，继续为祸天地。” “妾身还在死狱之时，与不少道境灵魂谈及神火教，众多猜测都是直指这十只猴子极是可能在洪荒之时从火之本源中诞生，否则造化之主也不会难以杀死十只妖猴。洪荒破碎为诸天万界后诞生的圣人级造化之主，战力已远不如洪荒圣人。” “纵然强如洪荒六大圣人，也有无力之事，奴家听闻在巫妖第二次大战之时，妖族天庭第一战将，也是洪荒第一凶兽，就是自火之本源而生，六大圣人联手而战，也只能将之镇压封印，却不得彻底杀死，此战过后六大圣人就是证道开天，离开本方宇宙。” 风起听着，突然莞尔一笑，说了一句：“在下觉得这些从八大宇宙本源而生的，就如同我所在紫楼国的帝王血脉，造化之主就如宰相，哪怕皇子公主犯了事，宰相至多也只能罚不能杀，毕竟紫楼国说来还是归属帝王家所有。” “公子所说也是在理，这神火教神秘莫测，教徒遍布诸天万界，哪怕是散仙之中也不少是为神火教中人，在死狱的道境魂魄中，也有神火教，所修神火经极是神奇，竟是要在灵魂中开辟而出一个神海，将一切与关神火经之力都是藏与此处，哪怕是散仙都看之不出。” 小倩明眸流转，妙目生光，清冷素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更是难以言喻的是，神火经只要有火种，不管何等生灵，只要魂而有灵皆可修行，修为提升度奇快无比，但也有诸般劫难考验，若不得过，那也是前途无光。” “但神火经非是正法，修行之初需有火种，而神火教一切火种由来，都是源自十长老这十只妖猴，冥冥之中自有玄妙因果，只要妖猴振臂一呼，就有无数修士从诸天万界而来，汇聚在妖猴身旁，征战杀戮，无有不从，更是不惜献祭自身来揭开造化之主的镇压封印。” “神火教的教主之位一直空悬，据传是为被洪荒六大圣人联手镇压封印在未知之处的洪荒第一凶兽而留的，神火教的存在根本意义，就是为了拯救洪荒第一凶兽。” …… 风起静思，而后询问事关己身：“小倩，那天心剑宗留得何等仙家剑法，我能得何？” “小倩被那位散仙祭炼为剑匣，也是过因果誓约，不得不遵从。天心剑宗共有三十六门可以直指散仙的剑法流传，公子可选一门剑法以为修行，若想多学其他，那就要下道心誓约，许诺原为重建天心剑宗奉献一生，当可尽观剑匣所藏仙家诸般剑法。” 风起可是不傻，哪里愿意被天心剑宗的誓约自困一生，虽然不是很明小倩口中道心誓约是为何物，可也猜得到是能约束大能修士的，若是违反，恐怕后果堪忧。 再说了，别的不说，先把天心剑宗的一门仙家剑法拿到手再管其他，白拿的好处多多益善，只要风起本心如一，不被天心剑宗的诸般剑法所惑就好。 “小倩，你与我细说这些天心剑宗的剑法如何，我再来择其一，其他诸事，以后再说。”风起这时是想着吃干抹净不认账的，可散仙所留传承手段，又哪里是那般简单。 “天心剑宗当是时在七玄中千世界传承近十万年，门中有散仙六位之数，是当世第二强大的剑修门派，第一剑修门派名为华山剑门，是为宿命敌手，亦敌亦友。小倩与公子细说这三十六门剑法详略，公子且是细听。” 小倩敛容静坐，而后缓缓道来：“神羽雷霆剑，收敛天地间诸般雷霆，炼化为无数羽毛，祭炼而成两只雷羽剑翅，剑翅一展，就是三万八千里，万千雷霆相随。” “万骨炼灵剑丸，收集世间无数灵骨，以祭祀天地之法，日夜祭拜，勾勒魂阵，而成一枚白骨剑丸，可通幽冥。” “诸神誓愿剑光，以神修愿力偷天换日之法，将至少百尊神灵的香火愿力窃来炼成一道剑光，一剑而出，就是万千生灵愿力相随，更有诸般神灵伟力，更有神道强行度化之神妙，可收拢死心塌地的护法，其数只看剑光威力大小如何……” 小倩将天心剑宗三十六门仙家剑法传承徐徐道来，真是让风起大开眼界，难以抉择。风起思来想去的，就是询问小倩：“小倩，你能与我择一门相合剑法否？” “不能，此事随公子机缘，小倩不得相助只言片语。”小倩轻轻摇头，身为紫青剑匣的器灵，限于道心契约，小倩也是不得许多自由。 第一二章 无形，破体 面对关乎以后剑修前程的抉择，风起三思而后行，又是再问：“小倩，真不能帮我？” “公子若想得到小倩之助，当可下道心誓约，愿为重建天心剑宗奉献一生，否则小倩实难为公子指点，小倩只是三魂七魄之一，受制与剑匣禁制，难以挣脱。”小倩清冷道来，被散仙祭炼为紫青剑匣，也就失去了许多自由，可也有诸般好处。 风起慎思，叹了口气，一缕心神而入黑珠，小倩却是无有所觉。风起站在汹汹燃烧的黑色流焰中，轻声呼唤黑珠出来，愿以一个功德，换来黑珠帮忙选择一门天心剑宗的剑法，要最合适现在的风起所用，而不是高如云中楼阁，只可远观不能近摸。 黑珠毫不客气的吞食了风起最后一个功德，就是说了一句：“先天无形破体剑气。” 风起可不会让黑珠只用八个字就打走，而是再问为何是这门剑法。黑珠倒是坦白，直指风起弱处，风起才是后天第六层的洗髓小成，天心剑宗的三十六门直指散仙的剑法中，风起能最快用得上的就是先天无形破体剑气。 因为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只要武破先天就可修行，不像是别的剑修功法，少说也得是练气才能修行，更有十来门剑法，那得是上品真种才可炼成，还有十来门剑法，是上品幻灵才能起步修行，要是风起选了这些境界要求极高的剑法，那就只能自困牢笼抱着金块饿死。 风起谢过黑珠，一缕心神出得黑珠，就是对小倩温和而言：“小倩，我选先天无形破体剑气这一门剑法，请与传法。” 小倩水眸盈盈，略有惊讶的扫了风起一眼，就是伸出一根玉白剔透的女指，轻轻点在风起额间。风起只觉得无数信息洪流涌进了紫府之中来，再是用一种风起看不懂的奇异文字，组合而成两篇文章，涉及文字图形多达数千万之数。 “诸般文字皆是玄门的蚀文，蚀文是以大道侵蚀天地而留痕迹之意，由玄门修士收集汇总而来。公子你所学文字，当是儒门自文圣与亚圣开创传承而来的灵文，易于教授学习，公子所知灵文之数，只是日常凡俗所用，至于儒门修仙灵文，那也是繁复玄妙。” “小倩身为天心剑宗道统传承之宝，已将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全篇，天心剑宗基础修行心法——天心剑经，后天篇与先天篇传与公子，往后公子若想再得天心剑经后续修行功法，除非下道心誓约，愿为重建天心剑宗奉献一生，否则难得只字片语。” 风起这时候是不会为了天心剑宗奉献一生的，也没去看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和天心剑经，而是询问小倩：“小倩，你能否指导我修行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和天心剑经？” 小倩轻点头，笑意盈盈，清冷如霜雪：“公子安心，小倩身为天心剑宗道统传承之宝，教导公子修习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和天心剑经是应有之事，小倩还能帮助公子做得其他诸事，只要不涉及天心剑经后续功法与其他三十五门剑修功法，就是无碍。” 风起是个明白人，小倩如此上心，就是鱼饵啊，只要引得风起修行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和天心剑经有所成，到得练气之后，风起再想获得天心剑经后续功法，那就不得不下道心誓约，愿为重建天心剑宗奉献一生，这是明谋。 懒得多想，杞人忧天是多此一举，风起着眼当下，更是心中清醒，若非是黑珠吞食三个功德，强行将风起提升到了剑意之境，小倩也不会从紫青剑匣而来，给予风起诸般好处。风起的根本底气，还是黑珠，而非是来历不同寻常的紫青剑匣。 以后如何获得更多功德才是风起第一要务，其他琐事应当放一放。 …… 风起虽然听过小倩简略描述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可这时候也要小倩详细讲说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诸般修行要点，免得风起起步修行之后出现不妙之处。 小倩言语轻细，讲述却是面面俱到：“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是天心剑宗三十六门至高无上直指散仙修行之剑法，修行有成之后，剑气本来就是无形无色，一道剑气而出悄无声息难以觉察，转瞬就可斩人级，更可御剑而行，遨游九天十地。” “如此诸般之外，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最大妙处，就是扎根与紫府修行，可借助先天无形破体剑气观看其他生灵的功德之气，避开那些功德深厚之辈，免得杀了之后无数孽业缠身，以致气运衰败，飞来横祸，死无全尸，更是轮回之后宿命凄苦，不得仙缘。” “功德色如纯金，功德在身，福泽深厚，是为上天赐予，有诸般妙处。修行中人若是功德无量，当是遭遇劫难都能有善人相助，身遭四九天劫都能减轻劫难威力，心历天人五衰也能多得一份护佑。就连造化之主，也要积累功德，直至功德圆满，才能证道开天。”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修行需有先天境界才可，公子当下还是不能起步修行，应是着手天心剑经，才能快破得先天，去与修行先天无形破体剑气。” 风起听着小倩三言两语的就是将先天无形破体剑气之事搁置一旁，转而谈及天心剑经，心中也是无语的很，小倩真的不愧是天心剑宗的道统传承之宝啊，真是念念不忘要把风起给拉进天心剑宗来，潜移默化之下，让风起不得不扛起重建天心剑宗的责任。 “也好，小倩你与我分说天心剑经。对了，若是我修行天心剑经，是否会影响到我现在所修的大风心经？内气是否会有所变化？”风起可不是小倩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有着自己的思量，不可能轻信，虽然风起也看出来了，小倩不会故意害他。 “公子，你那家传的大风心经在仙门根本就是弃之一旁无人过问的内功心法，若以人间武功九品来说，大风心经只是六品下，而天心剑经却是乎九品上的功法，仙凡之间，差距难以计数。公子一身内气都会被天心剑经重新洗练，化为更纯净的内气。” 小倩就是一个劲的说着天心剑经的好处，让风起早做选择。 风起沉默一会儿，翻看了紫府中的天心剑经，文字悉数都是小倩所说的蚀文，风起虽然古怪的没有学过蚀文都能完全看懂，可要让风起用日常所用的文字图形将天心剑经复写下来，那也是不可能的，有许多关键之处，根本就是难以用风起所知文字描述的。 绝了将天心剑经上交给家族的想法，要是转译出了差错，那可真的是会练死人的，风起可不觉得小倩会愿意帮忙将天心剑经转录为人间文字。 不管风起想法如何，可还是被小倩给鼓动着转修了天心剑经。 …… 风起聪慧之人，一心二用，一边听着小倩细致入微的讲解天心剑经的后天篇修行各种关键要点，一边翻看着紫府中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功法，风起只能看到先天九境和练气九阶的功法，再往后的就是观之一片朦胧模糊，应是修为不够不能细看，否则会伤及心神。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想要修行，就需要两个关键，一是先天修为，二是得悟剑意，否则难以入手修行先天无形破体剑气。 风起得悟白云剑意，就是有所感觉的，能将那种剑意的很是特别的感觉抽取出来，以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淬炼之法，用先天真气和不带白云之意的纯粹剑意相合，化为一道有形有色的剑气，再是不断淬炼，将剑气的杂质去除干净，成为无形无色的剑气。 这时候才算是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小成，已能剑气破体而出，百步之内杀人随意。 往后想要壮大先天无形破体剑气，那就要灌注更多的先天真气，并且凝练而出专属于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剑意来，这样才能让这一道剑气不断成长。等到风起修为突破至练气，那就能将真气转化为法力，到时候用法力淬炼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才是真正大成之时。 …… 天心剑经不是给凡人练的，这是风起以佛门坐禅之法，盘坐而修天心剑经一晚之后得来的感悟，风起内功境界依旧是后天第六层洗髓小成，可身中内气却是百不余一，精纯难言，隐约流转着锋锐的内意。 不只是内气消耗过大，就连精气也是损耗极大，风起默算之后就是惊觉，只是风起往常饮食所得食物精气，怕是不能支撑天心剑经一个时辰的修行所需，实在可怕！ 最是让风起惊悸的是，他运转了天心剑经九个回转之后，天心剑经竟然就能自如运行，不用风起心神掌控，炼化精气为内气的度也是十倍与大风心经最之时，简直就是让风起毛骨悚然，风起竟然不能停止天心剑经的自动修炼。 在精气不足之后，天心剑经就是直接炼化血肉为内气，风起站起身来，只觉得体重都是轻了三斤，肚中饥饿难言，风起真的是想要张嘴开骂。 这真的是仙家修行之法？怎么邪乎得如同附骨之疽。 第一三章 灵药，铜鼎 将房中存粮尽是吞进肚中，风起还是觉得饥饿难熬，就是出得门来，直往食堂而去。 连吃十大碗米饭，三盆猪肉，两盆蔬菜，风起勉强觉得只是五分饱，但风起果断罢手。要是再吃下去的话，就不是正常事了，哪怕身为武者，寻常饭量也是有极限的。 风起如今一身的大风心经淬炼而来的内气，都是转化为天心剑经的内气，若是被家族长者觉，那也不是什么好事情，风起自个都说不大清楚天心剑经到底是如何修行的。 出得食堂，风起就去药房那边，喝了两人份的补药，这才是觉得腹中暖意，不再生饿。风起回到庭院，就是坐在屋檐下，静默思考，身中天心剑经自动运转修炼着，不断将精气淬炼为内气，风起只能加天心剑经运转，却是不能放缓半点。 风起走回屋中，坐到案桌前，伸手轻拍紫青剑匣：“小倩，我有事问你。” 小倩应声而出，缥缈轻灵，带着淡淡的冷意与浅浅的幽怨，美眸如星，流转生光。 风起觉得这事不对劲，天心剑宗身为七玄中千世界第二剑修门派，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损害门下弟子身体的邪门功法，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小倩，这天心剑经怎么停不下来，还会炼化我的血肉为内气？我总不能整日不停都在进食吧，那也才堪堪能跟得上精气消耗。” “公子，您须知仙门为何远离人间，还不是人数一多，就会混杂天地灵气，以致不好吞吐灵气用以修行。在天心剑宗，灵气充沛浸润泥土，是有灵田，修仙者在灵田上用诸般法术进行垦种，得来灵谷、灵豆、灵菜这些玄门食粮，才是适合修行者修炼所需。” “而且玄门自天地间开采灵石矿脉，温和灵气蕴含在灵石中，可供修仙者吸收，用以提升修为，也能滋补身体。还有各种汇聚灵气的阵法，能让一方空间的灵气浓郁，乃至凝气成液，大益修行，公子这些玄门修行条件都是无有，自然伤及己身。” “不过小倩有一法正合公子眼下可用，修行者采集天地灵物，炼化为灵丹妙药，小倩观这青州府也有不少灵草灵花隐晦生长，公子可去采来，小倩再教导公子如何用内气炼化这些灵药，需要用到一个铜鼎，最好是青铜所铸，年深日久是为上佳。” 风起的感觉是复杂的，真的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这扯淡的天心剑经，还真的是练了之后就根本停不下来，风起不想被天心剑经炼化血肉为内气以致瘦弱到皮包骨头，那就不得不顺从小倩的提议而行，这简直就是让风起心中咒骂。 …… 不去禁气场打擂台战的风起，将紫青剑匣放到琴盒中，再是背负身后，就是独自出了门，没走出去多远，风起就是剑眉一扬。 修行天心剑经之后，风起的感觉变得灵异起来，已经是感觉到有两个身怀强大内气的武者暗中跟随保护。风起想了想，也没有多管，这是家族保护，不要白不要。 风起又不是去做伤天害理之事，也不必避着人，风起施施然的就是在青州府中步行。身为一个后天第六层洗髓小成的武者，风起脚步很快，小倩隐在紫青剑匣中，也能感知到百米之内是否有灵药存在，风起所能做的就是走的路途尽量多一些。 小倩很快就是有了现，传音指点之后，风起就是瞄了几眼，走到一户人家的院墙之外，侧耳倾听，院中应有三人。狂风云步一使，风起纵身跃起，伸手就是在庭院围墙三米高处一抓，将一株普通寻常的小黄花连根拔出。 奇怪之处出现了，这株小黄花的根系竟然是暗蓝色的，闪烁着星辰一样的点点光辉。风起探手入怀，取出一只布袋，内里装着一个桃木盒，一个白玉盒，一个白银盒。风起手上也是戴着一层黑布手套，不让灵药沾染半点人气，将灵药放进桃木盒中。 “七十六年份的星蓝根花草，炼药服食后能保公子十日不饿。”小倩对这株灵药点评，却是让风起有些无可奈何，虽然内气增长快，可后患也是致命。 风起没有多话，就是继续在街巷中行走，小倩也是不时出言指点，风起可以说是上蹿下跳，采集得来十来种灵药。有巍峨百年古树只取树心为用，有掘地十尺只为挖得乌黑块茎，有街边安睡的一只雄鸡的血冠，有废墟之中的一条雪白蜈蚣。 尾刺剑落到风起手里，也是不得不用来砍树挖土，幸好尾刺剑锋利难言，哪怕是与硬石相触出火花来，剑刃也是半点不伤的。 时过正午，小倩也就是让风起暂时停手，下回再出来的话，最好是让风起坐马车或是骑马，这样度也能更快。小倩指点着风起去往药材铺子，就是大洒银钱，采购了不少药材，用来当做炼药之时的辅药。 风起步行归家，放下这些采集而来的灵药，就是出门去往药房，寻得一个管事，谈及想借一个药鼎为用。管事就是带着家族三个秀才之一的风起去挑药鼎，都是摆在一个房间中，有百来个药鼎，有大有小，形状不同。 小倩直接就让风起拿了一个三足二耳圆鼎，青铜一体浇铸，有青铜镂空盖子，已有两百年历史。管事与风起办理好相应手续后，就是让风起签字按手印带走了药鼎。 风起带回药鼎到小院，没忙着炼药，而是去食堂大吃一顿，回来坐禅冥想。 …… 说起来，风起在家族很是自由，没谁来管着风起，父母都远在他县，偶有书信。 家族长辈们对风起寄予厚望，那也都在文事功名上，这些大半辈子都在练武的长辈们，实在是肚子里墨水有限，不能指点风起文事，干脆就是放任自由。 在今年秋闱之前，风起都不会被家族委派任务，就连家族最是上心的联姻之事，也是为了不让风起心烦以致秋闱科举之时出了差错，都是将联姻延后不谈。 物以稀为贵，若是修武，不管天资如何横溢，都要执行家族的各类任务。风起却是学文的，家族根本舍不得损伤风起，尤其是在风起考取秀才之后。 风起也没去书院就读，上也无有师长，就如清贫书生，只是一心读书，积累学识。 有些事关家族的，风起早年就是涉及到了，出谋划策，经营生意，都是风起跟随其他两位秀才经手过的。风家门下也有数百桩生意，涉及百业，多是占据一部分股份，风家自己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还是背靠公门又有武力来钱爽快。 家族是啥德行，风起心知肚明，身为秀才，已经是家族功名最高的三个人之一，也就接触到了家族的某些真实。风家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抄家和剿匪，都能中饱私囊，欺上瞒下。 别看风家上下才千余人，可靠着风家过日子的少说五千人，只是主家的一个食堂，就需要百来人几班轮换忙碌不停。小厮丫环仆从这些，也就是年轻子弟没有配给，那些长辈身边可从不缺少的，妻妾成群也是应有之事。 不管练武成就如何，大概在二十来岁，家族子弟就会被分派出去，进入各地公门任职，还有些会去往上官家中做事。风家在青州府三百来年编织了庞大的人脉关系，又是无有大志，只想着依从上官传承家族香火，才得不被朝廷绞杀。 历任族长都是明白人，知晓在紫楼国，朝廷才是最大门派，惹谁都不能惹朝廷。 …… 风起将三足二耳圆鼎摆在庭院中，用井水冲洗干净，再是按着小倩的法子，先用内气温养整个青铜药鼎。风起运转天心剑经，只觉得内气随心流转，竟是无有不从，远比大风心经练出来的内气更加听话顺从。 内气如水，顺着风起手掌流淌而出，灌注而进青铜药鼎。风起用内气，将青铜药鼎的内里都是过了一遍，再是不停灌输内气，控制数量，以免撑爆青铜药鼎。 风起只觉得随着内气流失，精神也是低落下来，这时候青铜药鼎已然滚烫，鼎足都是烧焦了草叶。风起收回手掌，就是拿起一枚大如桂圆的粉红浆果服下，就是觉得不愧是小倩所说的六十年份的喜食日月精华的灵果。 随着灵果吞服，风起身中精气澎湃而来，天心剑经随着风起心意，急运转，痛快炼化无数精气为内气，填补风起身中内气空缺，不多时就是内气之数撑满了洗髓小成。 风起站起身来，掀开青铜镂空盖子，先放了三层辅药，再是捏碎乌黑块茎，将雄鸡血冠、雪白蜈蚣、绿翅知了、五彩毛虫放进，盖上青铜镂空盖子。风起一手抓着青铜药鼎的一只铜耳，就是在小倩暗中传音指点下，快慢自如的输送着内气。 天心剑经不断流转着，淬炼着精气化为内气，让风起身中的内气一直维系着一个平衡。 循着火候，风起掀开盖子，又是放进切成段的星蓝根花草与捏碎成末的百年古树树心。过得半个时辰，风起又放了三层辅药，这才是盖上盖子，凝神用内气在青铜药鼎中炼化。 第一四章 洗髓，换血 小倩给的古方其实简单，就是个药食，只要将灵药按着各种内气炼化方式进行梳理，配置好相应的辅药，就能得到一种大补血气的宝药。 采来的诸般灵药，也不是都能尽用，有些药性相冲，更是相合出毒。 风起前后耗费了两个时辰，才是炼好了这一铜鼎的药物，打开盖子，只见得一层厚厚的灰黑色药膏样的物事。风起闻到一些清苦药香，就是在小倩指点下，拿来蜂蜜用铁锅熬得半凝固，再是与灰黑药膏相合，搓成一个个药丸，这般吃起来香甜，略微清苦。 这一炉药鼎下来，风起得一百三十一粒药食圆丸，只需在一日三餐饱食之外，再吃一粒药食，就可保风起一日不再有血肉被天心剑经炼化为内气之惨事。 大补如毒，寻常人等若是吃的这一丸药食，当是不时就将七窍流血而亡故。 风起服下一枚药丸，用内气化开，就是顿觉强盛精气自胃中散开自全身流转。风起也不空耗时光，就是收拾善后，将百来颗药丸分装进三个白玉瓶中，风起随身揣一瓶，将其余两瓶放进了紫青剑匣中，这样最是安全。 紫青剑匣可不是凡物，小倩醒来之后，已经是神通自来，若是小倩不想剑匣被打开，那么剑匣就是严丝合缝难以开启，紫青剑匣更是坚硬胜过金玉，不得损伤。 …… 往后十数天，风起并无杂事缠身，也去禁气场打擂台战，磨练虎豹雷音拳、狂风云步、白云剑法。其中所得最多者，自然是白云剑法，已经得悟白云剑意的风起，彻底的在与数十人斗剑之后，从身到心的掌控了白云剑法。 虎豹雷音拳和狂风云步的进展就很是一般，可见风起在练武一道上天赋很是寻常。 每天服食药丸二到三颗，风起每日抽出三个时辰来坐禅盘坐，修行天心剑经，内气积攒极快，已经破开洗髓小成，直冲大成而上，现在已然是圆满之境。 风起白天也不空闲，身背紫青剑匣，乘坐马车或是身骑白马，在青州府内外游走，采来了近两百种灵药，有植物，有矿物，有动物。小倩已然罢手，青州府中其他灵药所藏隐匿，小倩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觉，再是让风起巡游青州府得不偿失。 小倩身为紫青剑匣的器灵，所能展现的神通大小，其实与风起修为高低挂钩。 风起在小倩的指点之下，用青铜药鼎，以内气炼制了七次药食，都是选用药性温和的灵药，适合后天修为的风起所用。还有不少灵药，药性不合凡人用，若是等风起武破先天，当是灵丹妙药，可此时若是服食，就是见血封喉。 有几种灵药，风起也是认得的，只是药书中谈及这些，都是毒物。 风起是个君子，对紫青剑匣的器灵，天心剑宗的道统传承之宝小倩，那是七分信任，三分思量。风起从来不是小倩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而且难保以后小倩为了忽悠风起去传承天心剑宗而设局坑害风起，这等事情小倩可不是做不出来。 以小观大，风家以大风心经为根本传承内功，其中各种隐秘，从不留下一字，只是口口相传。风起觉着哪怕是天心剑宗的那位散仙给与了小倩三十六门仙家剑法传承，却不见得散仙就会尽说其中玄妙，肯定是留了一手的。 小倩可是来自死狱的天鬼的三魂七魄之一，天心剑宗的散仙怎么也不可能尽信的。 风起可没想过要真的继承天心剑宗的道统，拿了好处转身就跑才是风起所取。反正天心剑经的后天篇和先天篇在手，又有小倩悉心教导，风起不怕不能踏足先天，到时候风起就可去寻找一个不大的修仙门派，拜师修炼，风起怎么说也是测出来五品的灵根。 能被风起当成底牌的，就是白云剑意，风起总是觉着，从前紫楼国武林江湖中，那些得悟剑意的武者莫名失踪，就是被引进了仙门，为了长生不老永生不死而前行。 当然最能让风起安心的，就是挚友云落赠与的黑珠，虽然风起反思云落当日言谈举止，也是觉着云落大约是看出来黑珠的一些妙处，可也不能尽知。 云落在风起眼中，一直都是有些神秘莫测的，虽然风起从未见过云落练武，云落在珈蓝寺中不是念经就是坐禅。现如今风起再看云落，就是觉着云落应该是佛门修行中人。 黑珠，吞食功德就可助风起功成诸事，风起眼下所知获取功德之法，都是艰难。最是痛快利落的斩杀孽业罪人就可得功德，但风起不能跟家族坦言想要再去刑场当刽子手，就算是当上了刽子手，那也不一定能斩杀罪恶滔天之徒。 风起也想过要在青州府中除恶，可风起长居家中，还真不知道哪些人作恶多端，又是居住何处。还有就是要罪孽到得何处的凶人，才能斩杀之后获取功德，这些风起都是不知。 多行善事，风起想过也是做过，只是不多。风起时日都是花在练武学文上，哪有多少闲暇上街去做好事，修桥铺路这等善举可以留名，压根就没有风起插手机会，再说风起钱财也是不多，思来想去的，也就是行医救人稍微妥当。 但是风起医术也不大好，还没能出师，小病可治，大病就是无法。 若是能著书立说的话，风起猜想也能获得不少功德，可惜风起学识积累还是浅薄，难以为继，不能传承总结前人学说，更是推陈出新。 …… 风起是个妙人，少做庸人自扰之，虽极想获取功德，却也是举止得当。 这不风起与家族分说，就是当了蒙学的老师，教导族中幼童学文识字，以为师长。风起此举，就是顺应功德之中的有德与苍生，风起觉得传道授业解惑幼童，当是会有功德。 “弟子规，圣人训，孝弟，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 风起以五天为定数，第六天修课一天，再是五天课堂，都是上午课业，只说三个时辰。风起为师，只收二十三个学生，细心讲说教导，因材施教。 今日清早，风起诵读《弟子规》，念一句，就让学生们跟读一句。风起读音很正，不带半点家乡口音，是正统的官话，也是一个有心在朝廷建功立业的书生应有之举。 学堂幼童，有男有女，最大不过七岁，最小也才五岁，都是聪慧之人，不少身份不凡。毕竟风起可是家族三个秀才之一，难得教学授课，还不知能延续多久，自当是先行占据。 “房室清，墙壁净，几案洁，笔砚正，墨磨偏，心不端，字不敬，心先病。列典籍，有定处，读看毕，还原处，虽有急，卷束齐，有缺坏，就补之。非圣书，屏勿视，敝聪明，坏心志，勿自暴，勿自弃，圣与贤，可驯致。” 风起诵读《弟子规》全文后，就是一字一句的进行解说，并且询问学生们是否听懂，若是有人不懂，风起就会先行记下，等到文章通说之后，再是一对一的进行指导。 身为人师，风起很是用心，对幼童开慧都是做到了细致处，效果也很是不错。 风起这老师一当就是半月过去，都是上午课时，也是有细碎功德，与其他散碎善事积攒的功德相合之后，就是让风起又是多出来一个功德。 想起神通广大又心黑贪婪的黑珠，风起觉着就这一个功德所用不大，而且风起以往所行善事积攒的散碎功德，如今都是与教书育人的散碎功德相合成了一个功德，不再有剩。 不说其他，风起绝对是个称职的好老师，门下幼童半月以来，学识都是增长明显，更是在因材施教下，能得举一反三。风起很是喜欢教导学生自学读书，他的一身学识，多是自学而来，日积月累不得瞬成之功。 …… 风起每日都是学文习武，时光充实，无有空耗。 清早起身之后，风起洗漱进食后，就是去往蒙学教导学生，下午则去禁气场打擂台战，增加打斗经验，也是熟悉一身武功。 晚膳之后，风起就是学文练字，偶尔也会吟诗作画，弹琴吹笛。 入得夜深，风起就是以佛门坐禅之法，盘坐运转天心剑经，用以增长内气。在不断服食药丸之后，风起修行天心剑经，内气飙升而上，很快就是到了桎梏之处。 后天第六层洗髓圆满，风起骨骼之中的骨髓已经尽数被内气淬炼，成为晶莹剔透的玉液一般。须知血液自骨髓始生，骨髓尽是淬炼，血液也是变化。 “不器，服食三粒药丸，可破关。”小倩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风起心神一动，就是探手入怀取出白玉瓶，打开红布瓶塞，倒出三粒药丸，一口吞下。 汹涌药力在内气炼化下散开，精气澎湃而动，风起急运转天心剑经，内气滋生渐多，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风起只听到连声闷响自骨骼中来，就有第一滴新鲜血液从晶莹剔透的骨髓中滋生而来。 后天第七层，换血小成！ 第一五章 诗会，花魁 风起心向仙途，对小倩百般讨好，又是心有防备。可惜小倩身为紫青剑匣的器灵，很多事都是不能为之，有关天心剑宗的修行之谜，小倩那是不得多说一字。 小倩只说能讲的，将先天无形破体剑气说的是天花乱坠，但是讲得再多也没用，修为还没突破先天之境的风起，那是压根不能起步修行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倒是天心剑经的后天篇，才是此时风起修行的主要关键。 就小倩言语之间所描绘的，若是在原本的天心剑宗，哪怕是无有半点基础的弟子入得仙门，起步修行天心剑经，饮食皆是灵谷灵丹之类，身中精气澎湃汹涌，内气进展可谓是一日千里，数月下来就能武破先天。 而成就先天之后，修为进展更是快，只因弟子可服食更好的灵丹妙药，一年半载就能站在先天第九境筑基圆满。如何破开桎梏，成就练气，那就要看个人机缘领悟，随后就是真气与魂魄相合，化为一身法力，自此可修行玄门法术，祭炼法器等等。 到得练气第九阶长生圆满之前，都可用灵药或是外法增长修为，修士一到长生，就可辟谷，不饥不渴，只凭吞吐天地灵气，就可活得长久自在。 而长生之后，就是修行者的第一难关，总结以往道行，道心明悟证得一粒真种。真种共有九品，上三品真种淬炼天罡之气，道境九天有望，中三品真种淬炼地煞之气，幻灵九楼有望，下三品真种淬炼灵脉之气，自绝幻灵，延年益寿有望。 真种一品，不管在何等门派，都是真传弟子，是为传承道统最核心之人。 最是玄妙的是，真种几品与其他无关，只关乎道心，若是自行开悟，以道心凝结真种的，品级再差那也是第四品。若是道心开悟无门的修士，那就只能通过服食丹药，或是其他外法，强行成就真种，那也只能是下三品。 修行中人以逆转天地之法，造就百日筑基之术，也有灵丹妙药涨修为，却是对真种几品无法可想，只能任凭修士自身道心而来。 所以真正划分一个修士未来如何，门派是否重视的，就是真种几品，若是上三品真种，那自然是倾尽资源的予以培养，作为门派未来的顶级战力。若是中三品真种，那也会予以重视，作为门派未来的中流砥柱。若是下三品真种，那是按规矩办事，为门派管理杂事。 小倩可是天生散仙，虽然只有三魂七魄之一，可眼界也是极高，点评过风起的一颗道心，实在是未脱凡俗，远不及自行凝结真种的道心所需。 道心是可以不断打磨的，小倩只对风起说了一法，那就是遵循本心而行，无关善恶。 …… 风起安居家中，练武习文，也有祸事寻来。 先说风起在青州府的文坛也是小有名气，虽然不是啥好名声，也没结交到富有诗书的儒生，可瞧风起不顺眼的儒生多了去了，这些年来没少给风起下绊子。 儒生与官员不大相同，或者说这些间隙，源自在官场郁郁不得意的文学大家。反正远离官场的儒学大家教导出来的学生，骨子里都有傲气，轻王侯，瞧不起那些浊流。 很是不幸，虽然风起这人品行皆好，有文华之气，可风起出身风家，那就是污泥。 在青州府的这些正经书院出来，有名师教导的儒生眼中，甘愿给官员当狗，去抄家灭门，行官门之权为非作歹的风家，实在是一群匪类，一堆鲁莽武夫。 如果风起只是平庸的话，那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实在是风起明玉之资，不只俊秀，还诗词歌赋等等无有不行，在数十次比试之中，皆是胜多败少，哪怕是输，风起学识也能碾压比试的绝大多数书院儒生，这般仇怨也就越结越深。 但是风家在文坛名声不好，却是深得诸多官员的钟爱，指哪打哪的这么好的手下哪里找啊。风家非常的擅长给高官当打手，做得诸般琐事，而且在青州府之内消息灵通，关系四通八达的，历任高官们用起风家来，都是称心如意。 风家跟高官关系好，可又出了一件祸事，出身书院的这些儒生，就是强行认定，满门都是粗俗武夫的风家，之所以能够在科举考试中出得秀才，都是上官暗中允诺，而非是自身才华横溢出众，也是不巧的是，三百来年风家还真没出过几个文采飞扬的儒生，也是郁闷。 难得出一个有举人之才的风起，风家很是重视，保护极好，可也让其他儒生视风起为眼中钉肉中刺，见面冷淡还算好的，口吐恶言都是轻的。 风起也不是好相与的，长在武门，风起也有勇武之气，斗嘴从来输人不输阵，毕竟一个人还真是骂不过数人乃至十数人。 这不那群儒生中的一个诗书传家的才子，就是派了家仆送来一张请帖，指名道姓邀请风起去参与次日午后的诗会，有青州府中最盛的十家楚馆各出一清倌人，才艺之后，就是评选花魁归属，诗会文采第一人，就能与花魁相约黄昏后，实为才子佳人。 就风起性子，是不喜去参与应约的，但是家族意志不容违背。 风家向来都有勇往直前的武风，从来不惧失败，眼下家族另外两个秀才文采不行，去往文会都是被冷落嘲笑奚落，也没见这两个秀才有哪次邀请没去过，风起年轻气盛的，可是风家在文坛主力，哪里会允许风起不去。 家族给风起分派了华美的马车，两个后天第九层玄关的武者，一男一女，腰悬刀剑，皆是肃穆干练，血气翻涌澎湃，双目有神。 风起心情可不大好，诗会明日就将举行，这才送来请帖，明摆着就是想要落风起的面子，也是让风起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不过风起也是心无所惧，自当前去。 …… 一如往常，风起上午去蒙学讲学，再是回屋，就有家族派来四位奴仆，送来华贵儒服，一应内外都是昂贵之物，还有美婢巧手与风起结，清洁面容。 风起想了想，就是打开紫青剑匣，取出漆黑凶戾的尾刺剑，早就用上好蟒鳄皮制成剑鞘与剑柄套，带鞘之后尾刺剑显得低调沉默，挂在腰间，很配风起儒雅风度。 准备齐全，风起就是出门，坐进马车中来，有经验老道的马夫赶车，两个后天九层武者与风起细说此次诗会参与者，指出哪几个是为风起夺冠大敌。 风家不差钱，要的是面子，风起在诗会上可以输，但是要输的有风度，不能一败涂地，那就太丢家族脸面了，虽然另外两个秀才比之风起更是不如，可家族争强好胜的性子也是难说。风起心中有数，诗会之中只要位居前十，家族就不会多言半句，前五还会有所奖赏。 诗会举办之地，很是雅致，是在青州府城之外的柳河，一条水流和缓，两岸种有垂柳，绿草如茵，风景极美。诗会起者有十家楚馆、五位富商、三位文学大家，这三位大家就是青州府中三所书院的院长，为人公正，不会徇私，只以文采说事，负责点评儒生诗句。 至于十位清倌人谁是花魁，这事就十分有趣，待得十位佳丽都是歌舞琴曲诸般才艺过后，就是由得这些在诗会中写得诗句的才子每人一朵娇花，可赠与钟意之清倌人。 这其中文采前十之才子，每人一朵大红牡丹，头名可抵寻常士子五十人之数，次名可抵三十人，三者可抵二十人，其余七人可抵十人之数。 最后所数最多之清倌人，就是花魁，可一日名满青州府，传为佳话。 …… 风起进得诗会，身后左右护卫相随，华服美衣，腰佩宝剑，一派贵门公子哥风采，面如冠玉，引来不少闺女小娘侧目，有不识风起之人互询，就知晓风起出身来历，才华人品。 说来也是有趣，儒生们虽看风起不过眼，可也没有妄加污蔑，风起有才还是认可的。 诗会可是青州府的一件文雅盛事，有十家楚馆百里挑一而出的十个清倌人，有诸多年少有才的儒生，自是引来不少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且看如意郎君。 举办方花钱向州府请来衙役，其中就有风家中人，可见风家的确是无孔不入的。 风起很是自然的就被其他儒生冷落，不与风起交谈半句，风起心静，也不去修行天心剑经，就是细看人间百态。自从小倩与风起细说道心之妙，风起就很是注重打磨道心，用儒家学说，用佛门经意，至于道教诸般风起还不能读出神意来。 不像是儒学，是风起从小潜心苦学，自是有所得。而佛门更是不必多说，风起饱受天生佛子的云落十年佛法熏陶，哪怕再是愚笨，也是有所得悟。 有些事实在难说，风起与云落之缘，可说是一见如故，也是日久相处而渐生友情。 风起能遇到云落，是缘。 云落能遇到风起，是缘。 不经意之间，风起想起云落，有些怅然，挚友离去，此城再无一人可以交心。 有钟鼎之声悠然回响三次，诗会开幕，风起凝神回，准备以诗文应对诸多敌手。 第一六章 头名，素荷 出自芙蓉阁的清倌人素荷，清瘦幽冷，细腿不过寻常姑娘秀臂粗，身姿轻盈，牛皮鼓上楚腰掌中轻，轻旋慢转，舞姿曼妙如月下素白荷花轻绽。 嫩足轻点鼓面，伴有咚咚鼓声，就是一女成舞曲。 舞落而有掌声雷动，风起眼神淡然，轻轻拍掌，他心中清醒得很，哪怕是看上了素荷，家族也不会让风起如意的。在秋闱之前，家族不会允许任何会打扰风起静心学文读书之事生，培养风起修武，也不过是早些让风起心安下来。 长者起身，双手虚压，在场近千人就是静默下来，可见长者威严：“今朝长夏将过，不日就将秋闱，台下诸位秀才，当要一试举人。此番诗会，且闻君子当以修身治国平天下，就以平天下为题，考急智，稍后三个清倌人登台，就是写得诗文上交。” 风起静立，巡视左右，看了几眼那些个聚众的书院儒生们，按着三个书院分成三群，不说其他，只谈那些个书院秀才，都是心平气和，胸有成竹的模样。 心中冷哼一声，风起可不是傻的，这场诗会明摆着就是三家书院联手为门下秀才们扬名所用，诗会主题恐怕早就是私下告知这些秀才，寻常书院儒生自是不知，想要与这些准备充分的书院秀才比试文采，那只能是败落的。 风起腹有诗书，可也不敢轻言能胜过其中三个拔尖才子，各自是一家书院的魁。 深思平天下这三字，风起心中泛起文思来，组合成诗句，可是自我点评过后，觉着不是上乘之作，若是寻常也就作罢，可今日诗会，风起已经有了要跟这群书院秀才争锋的心思。 风起分出一些心神来，看着那三个最强有力的对手，这三个士子都是卓尔不群的公子哥，家中富贵，诗书传家，自小就受到长辈文气熏陶，此时都是面色平静的观看台上清倌人一展琴艺与画技，风起不为所动，苦思诗句。 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可是叫好声不断，吵得风起杂念而起，风起干脆就是以佛门坐禅之法，来让六根清净，一心琢磨着平天下的诗句，更是在心中流过无数先辈文豪留下的诗篇。 第二个清倌人下台，稍后一盏茶，第三个艳红如火的清倌人登台献唱，一展歌喉，热情如火，歌舞双绝，小腰细长仿佛蛇舞，红衣上系着数十个银铃，清脆好听。 不多久，歌舞止歇，香汗淋漓的清倌人轻折柳腰下台，第四个清倌人上场，就是吹得一手好萧，道尽深闺幽怨凄凉，美眸含怨，眼神勾得男人心中上火。 风起剑眉皱起，心中无数诗句流转而过，却是只得三篇诗文，都非是上佳，若是拿出来，虽然不至于被嘲笑无才，可也没把握前十，这些个书院秀才，早得诗题，定然是苦心打磨，那三个书院魁所书诗文，定然是上佳之选。 这时候，箫声渐稀，风起当断则断，一缕心神而进黑珠，开口就说：“一个功德，黑珠助我得一篇绝妙平天下诗文，摘取此次诗会头名。” 黑珠二话不说，吞食功德，就是让风起脑中平白浮现一篇从未见过的好诗。风起细细的一字一句看过，咀嚼其中意味，大是赞叹，黑珠给与的这篇诗文，很合风起出身以武立家，拿出来也不会让诗会诸人觉得是风起花钱寻人捉笔。 至于黑珠这等诗文是从哪来的，风起自是不在意的，从小倩那里知晓诸天万界之大后，也是明白儒学传承多广，也许这篇诗文就是黑珠从别的世界找来。 …… 长者起身，轻拍掌，肃穆开口：“有诗文所得的士子来得台上，写下诗句。” 给予清倌人展现才艺的舞台上，就有十来个仆从搬来十张桌椅，备上笔墨纸砚。 风起并不出头争那先后，他也是胸有文墨之人，眼光好的很，看得出来黑珠给与的这篇诗句实在是能够传颂千古不绝的，放在这种诗会中拿出，都有些格调过低。 学文无先后，学识有强弱之分，第一轮登台的只有三人，就是三家书院的魁，其余儒生都是心知有所不如，也就不去同台献丑了。 在场书院儒生，并无重视风起之人，风起也就落得清净，看着这些学子轮流登台，写下诗句，再将诗稿搁置一旁，等待三位文学大家点评。 风起不争先也不争后，看的儒生过半，就是上去，少顷就是登台，来到一张书桌前。风起淡然坐下，滴水磨墨，压平宣纸，拿起毛笔，蘸墨而书，笔锋如剑，形如白云，一挥而就，写成一篇诗文，就是搁笔，轻吹纸墨，待得稍干，就是拿起诗稿，搁置一旁。 走下台，风起就有两大后天九层护卫随行，也不走远，挑了个好地方静候佳音。 心静身安，无有烦躁，风起看着一应写出诗文的儒生都是登台写下诗稿，待得半盏茶无人登台，长者就是起身，询问四周：“还有学子登台否？” 连问三遍，长者就是高声宣告：“诗会告一个段落，敲钟。” 悠扬的钟鸣声响起，随后三位书院长者进行审稿，每一份诗稿都要三人过目，心中定下分数，以十分为圆满，等到所有诗稿都是审阅，再是各自写下一份评分，三人分数相加再除以三，最后得出一个平均分数，用来评定最后名次。 第五个清倌人登台献艺，风起观赏佳丽茶艺如诗词，雅静自如。风起看到现在，也是明白十个清倌人中早有优劣之分，开幕第一的素荷当是上佳，稍后三位佳丽就是次之，第五位清倌人又是胜出一筹，大约六位、七位、八位清倌人都是非凡。 第十位清倌人是为压轴，此时长者已经宣布一应儒生的诗文评分，定下名次，能在最后出场的清倌人，自当是才艺不同寻常，否则就是贻笑大方。 风起静默观赏美人才艺，也没有别的儒生过来搭理风起，都是围绕着那三位书院魁。 …… 钟鸣声响起，有富商唱名，有富商念分，有富商读诗，从最末之位公布。 风起心平气和，要是这篇拿了功德从黑珠处得来的诗文不能第一，那绝对是三位长者徇私。随着儒生一个一个的被唱名，风起还是没有被点到，这时候风起不紧张，随行的两位护卫却是紧张起来了，在那里数着是否到了前十之时。 “以上学子，皆是我青州府的才俊，只是学识略逊一分，再往下就是本次诗会第十名。”富商很会把控气氛，稍一停顿，就是高声念出名字。 第十名不是风起，第九名不是风起，第八名不是风起……一男一女两个玄关武者，都是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出咔嚓声响，家族归属感让这两人对风起是否摘取前名，可以说是与有荣焉，这也是一个家族的凝聚力。 风起淡然，且听富商往下诵念名次，就是到了第四名，竟然也是不见风起，而是那青州书院的魁，被念到名字的学士呆愣了下，有些怅然若失。 这时候，两位护卫已经将消息用飞鸽传递回家族，风家向来重名声，眼看着自家子弟风起要在这一次诗会中获得佳名，那自然是不惜排场。 第三名不是风起，第二名不是风起！ 这时候两位护卫神情亢奋，又给家族传了飞鸽，写下风起摘取诗会第一名！ 这一次的诗会内幕，就是让青州府之内的秀才提前展现文采，以为不久之后的秋闱，毕竟举人的名额，涉及到的并不只是考试之时的文采，还有各自本有的名声。科举主官点取举人之时，也是综合思量的，关乎个人品德言行。 “此次诗会头名，当是我青州府勇武传家的风家子弟，风起，风不器。”富商很是熟悉风家这个公门鹰犬，也没少打交道，风家可以说是黑白通吃的。 “风起，十分，满分！”另一富商高声大喊，锦上添花谁不愿做。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生。”起身诵读风起头名诗篇的竟是书院长者，显然极是喜爱。 “不器，汝不愧是以武立家出身，你家不少族人从军，为本国抛头颅洒热血，这一《破阵子》道尽慷慨悲歌，当是值得痛饮十杯陈年花雕美酒。” 风起出得众来，朝着长者行了一礼，恭敬而道：“不器省得，得长者赞誉，当是心有戒，往后还当继续虔诚学文，以为传承先贤经意。” 长者稍一犹豫，还是没将想收风起为徒的话说出口，谁让风起出身不正。 稍后，就是十个清倌人竞选花魁之位，风起投花排在最后，一花可抵五十人之数，更能与花魁相约黄昏后，可谓是夺尽了在场所有儒生风光，名扬青州府。 时光流逝，风家竟是鼓起三十六人前来，由族长带队，清一色的红花白马，看来就是要让风起骑马游街，炫耀风家出得文采非凡之人。 风起投花与芙蓉阁的清倌人素荷，就是一手送素荷登临花魁。风起怀抱素荷，身骑白马，领三十六骑英勇武者，巡游青州府三圈，待得黄昏，就是与素荷留宿芙蓉阁。 第一七章 侍女，灵石 风家此等张扬炫耀之举，寻常百姓自然是凑热闹叫好，可落到那些有身份的人物耳中，那就不过是一笑，不以为意。 可风起心知肚明，家族如此做事，也是自污，还有就是保护风起，免得风起在秋闱之前，就是成为某些小人暗算的目标。而且风家不要太清楚家族的德行，此事绝对没完。 果不其然，在风起夜宿芙蓉楼之时，就有一人彻夜把守在旁，赫然就是刑堂之主，也是一位先天武者，家族第三长老。风起想要抱着新鲜出炉的花魁素荷破红，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枯坐了一宿，素荷自去安睡。 到得次日，风起还是不得出芙蓉阁，不问而知，坊间传闻何等可笑，述说诗会头名贪恋温香，竟是进了芙蓉阁就是不愿出来，不知那等花魁素荷是如何娇俏。 第三日，风家大洒金钱，强行从芙蓉楼中将素荷卖身契买走，风起拥着素荷，众目之下走出芙蓉阁，就是上得双马车架，回往家族。 在家族管事引领之下，风起换了住宅，是一处带有活水池塘的三进庭院，这在家族中是仅次于先天武者的住所，自有灶台，有仆从奴婢服侍照顾，每月皆有家族供给花销。 风起旧物不多，最重要之物也只是紫青剑匣。素荷将家当自芙蓉阁中运来，就是安家庭院一处侧卧，就在风起住宅边上，家族也是说了，素荷以后就是风起侍女，磨墨铺床。 这些奢华之举，不知何故，可以说是遍传青州府，旁人也只能说一个才子爱佳人。 可是暗中就大不相同，刑堂之主亲自指点风起，在秋闱之前不可收用素荷，只为侍女之用，否则家族刑罚也不是说笑的，风起自是明白。 敲了一闷棍，自然要给予好处，族长就是唤来风起，给了一个紫色木盒，不过是寻常姑娘素手大小，也没上锁。风起拿回房中，打开一看，就是见到五块颜色各异的玉石，风起愣了愣，突然认真的凝视着，金色、绿色、蓝色、红色、黄色，正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灵石。 天地之间灵气分布并不均匀，有疏有密，灵气凝结之处而成灵石，也有大地灵脉倾泻灵气而成灵石，而灵石所在也是不以道理，也许某座家宅的一块砖头就是灵石，也许路边一块顽石也是暗藏灵石，于是世俗凡间也是常有灵石现。 更是不要多说，在紫楼国还有不少灵石矿脉，只是因为这些灵石深埋地底，都在紫楼国之内，受到国运笼罩，若是仙门修士运使神通强行挖走，那就会与紫楼国结下因果，若是不与了结因果，那就会身遭劫难，死得凄惨无比，来世无期仙缘。 仙凡有隔，不是妄语。 所以只有那些被紫楼国供奉的仙门才能进行开采灵石矿脉，可也要雇佣附近百姓，毕竟这有两说，一来仙门弟子不多，二来身土不二定然有所因果牵系。 仙门还是更爱在那些了无人烟的地带寻找灵石矿脉，只要现，就可请来门中大能，运转神通，一次就是采尽大部分灵石。只是地下埋有海量灵石，会让这一方土地灵气充沛，多有神奇滋生，灵兽、灵药等等，总是会有因果结下。 上天眼中，众生平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 风起所得五块灵石，大小如铜钱，长方形，并不等同，也不平滑。 毕竟风起是见过灵石原矿的，凹凸不平，切割之后也不可能舍弃这些菱角，反正形状如何并不影响灵石所用。只是灵气这种东西，身无点滴法力的修士，还真是抱着金砖不得食。 族长自是知道风起心慕仙道，可惜家族没有修仙功法，也就只好挑了五块五行各一属性的灵石给风起当奖赏。话说来，灵石在这紫楼国也不是什么稀世之物，只是普通人拿着灵石，也就是当做宝石来用，除非是与有需求之人交换财物。 风家名下也有一处微型灵石矿脉，就是雇佣百人，挖上一年，也没有一百块标准灵石产量，也不算什么。一块下品灵石，折价四百多两白银，具体兑换数额，就很是难说了。 还有很多散碎灵石，大小重量都难成一块标准灵石，那也会被修士用法阵碾碎成颗粒，再是凝结为标准灵石，至于形状如何，自是不用多说了。 风起到手五块五行灵石，还真是无甚大用，但是紫青剑匣的器灵小倩就是虚行而来，告知风起她有一法可用灵石，虽然在修士看来是为浪费，可此举对风起而言大有益处。 那就是小倩用法阵激灵石中的灵气，将灵气灌注进风起身中，虽然风起还不能吞吐灵气化为内气，可人之身体实在玄之又玄，只要强行将灵气隔绝在风起身中，随着时间流转，血肉之躯自然而然的就会吸纳灵气为精气，也能强壮身躯。 此为天心剑宗快培养门下弟子的秘法，所用法阵名为禁灵，没有真种之上修为不能布阵。小倩不管再是落魄，还只是三魂七魄之一的天魂胎光，可毕竟是散仙本质，挥手之间就能牵引灵气布成这个禁灵法阵，不用半点布阵材料。 风起倒是信任小倩，任由小倩施法，小倩素手轻挥，就是变幻出数百个繁复法印，勾连天地灵气，形成禁灵法阵，再是取来五块灵石，将之放到阵眼所在，逆转禁灵阵，就是强行从五块灵石中释放出灵气，直接灌注进风起身中。 这时候风起就是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撑爆，整个身体就仿佛是吹饱了气的皮球，膨胀起来，尤其是肚子更是滚圆，皮下血管清晰可见，胳膊大腿也都是粗了好几圈，儒服被撑裂。 不过几息功夫，五块灵石都是碎成粉末，不再有一丝灵气，小倩素手一挥，就是将布在半空的禁灵阵强行烙印在了风起身中，隔绝灵气外泄。 “不器，禅坐，静心，修行。”小倩清冷幽淡的说了一句，就是倩影消散，回到紫青剑匣中去，不再管风起全身各处疼痛犹如潮水袭来。 …… 此时此刻，风起可是享受到了千刀万剐的酷刑，只是就连开口哀嚎的能力都没，禁灵法阵不只是隔绝了灵气，还禁锢了风起身躯，让风起不得动弹分毫，只能枯坐。 深吸一口气，风起强行运转佛门坐禅之法，以禅境而镇压身中百般疼痛，将心神从身中抽取出来，只如第三者，旁观着一应细微变化，不受半点影响。 风起自是不知，佛门坐禅之法，那也是一种神魂修行，已是破了第一层定神，而是迈步第二层出壳，只是小成之境，还不能随时出壳，更是不得长久。 身中充斥着血气、精气、内气、灵气，更是在三百六十五个窍穴，一百零八条经脉，二百零六块骨头，六百三十九块肌肉中穿行混杂，风起只觉得身中汹汹有烈焰，更是煎熬。 血！血！血！ 流动的血液，席卷着血气、精气、内气、灵气，喷涌全身，风起禅坐而运转天心剑经，急而修行，将海量精气淬炼为内气，只是此时内气也被灵气碾压，很是艰难的穿行全身。灵气不为所动，只有少量被血肉筋骨皮吸食。 风起了狠，运转天心剑经，不断吞吐精气化为内气，强行将身中精气枯竭，就是让不断运转的天心剑经吞食血肉化为内气，这时候穷则变，原本动作微小的血肉筋骨皮，在面临被炼化为内气的威胁之下，就是被动的吞食灵气化为精气。 人的身体是无穷的宝藏，风起的五行灵根被引动，牵引着身中灵气，也是这时候灵气浓郁，才能起效，否则怎么不见风起寻常身体能吞吐天地灵气。也是这些灵气都被禁锢在风起身中，否则早就逸散在天地间，不为风起所用。 灵气要比内气质量更高，效果更好，可是风起的身体就如深渊，深不见底，不管是吞食了多少灵气，都是能够继续吞食。 只是身体吞食灵气的度，很是微妙的跟风起运转天心剑经炼化精气为内气的度一般无二。风起只是一个凡人，身中充盈着五块下品灵石的灵气，也是强行挤破了血肉筋骨皮，鲜血横流，只是小倩的禁灵法阵实在邪乎，强行将外流鲜血禁锢在皮肤之下，不得满溢。 鲜血流淌，就是不归身体，于是直接被天心剑经炼化废血为内气，毕竟这本来就是风起本身之血，炼化出来的内气也是无有不同，不会遭到排斥。 苦难之后有大成就，风起内气修为狂涨不停，后天第七层，换血小成瞬间破开，直往大成而来，又是半盏茶的功夫，就是进了换血圆满之境。 无有停顿，在灵气的涌动经过血肉筋骨皮又是化为精气之下，天心剑经运转，源源不绝的精气被炼化为内气，就如援军不断，支持着内气攻城略地，风起修为也是不断飙升。 咔嚓一声闷响，后天第八层，通脉小成。 第一八章 研墨，赠字 到得此等境界，风起进展更是神乎其神，毕竟一百零八条经脉早就是经过风起诸般奇遇，得到了多次淬炼强化，这时候内气冲刷而过，就是一路坦途，从小成到大成再到圆满，竟然无有半点阻隔，风起就是顺其自然的站在了后天第九层玄关大门前。 风起身中灵气已经消耗殆尽，整个人觉得身心疲惫，潮水般袭来，让风起就连眼皮都睁不开，就是盘膝而坐直接睡死过去，也没在意一身衣裳破碎之事。 只是风起独处长久，却是忘了一事，那就是此时宅院中，可不只是风起一人，还有着刚褪下花魁光环的素荷。作为风起名义上的侍女，素荷可是要过来照顾风起的，虽然也不用下厨做得饭菜，或是去洗衣裤，可有些琐事还是需要素荷来做的。 素荷自打花魁后见得风起，就是芳心生怯，毕竟风家势大凶残，不是她一个出身楚馆的弱女子可以反抗的。风起虽是一表人才，富有诗书，可素荷打小就生活在芙蓉楼，得妈妈桑教导才艺舞技，也是深知男人贪婪无度。 风起这人，在素荷看来，就不是个好东西，她原本也就当是破红一宿，从此两绝。可没想到风家如此强来，愣是将素荷从芙蓉阁给买走了，还丢给风起当侍女。 能在芙蓉楼成为姿色上佳的清倌人，素荷察言观色本事极高，很会说话，是被培养出来成为男人恩物的。素荷已然觉，风起在风家地位很高，很受重视，而她被风家买来，意图也是不见得是好事，若是留她无用，恐怕就要香魂消散。 素荷能做的自保之策，那就是亲近风起，让风起留恋，否则素荷可不觉得谁会关心一个弱女子的死活与否。风起这人，几番接触下来，也是让素荷看出些苗头来。 风起很是顺从家族安排，无有反抗，素荷更是明白，不能荒唐，否则明日也许就埋骨荒山。素荷可是以揣摩男人心思过日子的，哪怕是些许言谈举止，也是看得出来，风起恐怕还没与一个女子有过鱼水之欢，而是那元阳之少男。 知情识趣的姑娘，才能活得很好，素荷就是这般的女子。 所以在诸般妥当之后，素荷就是换了身素洁罗裙，纤纤细步出门，轻轻叩门，音柔清美，姿态放得很是温顺：“公子，素荷过来问好。” 稍等一会儿，没有应答，素荷就是往屋里打望一眼，见到一个人影盘坐，略略细想，素荷就是知道风起应该是在修行内功，这让身子娇弱不能擒鸡的素荷有些羡慕，风家可是青州府里出了名的公门武者家族，先天武者那都是上了两位数的。 素荷耐心很好，静静的在门前候了大半个时辰，没有半点烦躁，眼眸沉静，自是在心中默诵着学过的诸般技艺精粹。直到风起功成昏睡过去之时，出来一声闷响，素荷听到异响，愣了愣，往屋里看去，隔着窗户纸能看到盘坐的人影头歪了下来。 没有惊惶的叫嚷，素荷轻轻敲门，没有回应，就是素手推门，就是吱呀一声大门而开。风起并没有给大门上闩，也是风起习惯了不会有外人进来庭院，就很是随意。 素荷盈盈走了进来，带着清雅的暖香，见到风起闭目盘坐歪头，女指伸了出来，就想去摸风起的额头。只是一缕指风从门外袭来，轻巧的打在素荷玉手上，一个低沉的男声在素荷耳边响起：“不器修行内功，累极而眠，别碰他。” 受到这般惊吓，素荷还能樱唇紧闭，不一声，对着门外盈盈一拜，素荷就是脚步细碎的出了门，掩门而归，回到自家房中，素荷才是觉着心跳急不受控。 诗会摘得头名之后的风起，这几天可是受到家族重点保护的，随时随地都有着两个后天九层玄关武者暗中看守着，偶尔还会有家族长老级的先天武者过来转一圈。 刚才素荷若是应对不得当，怕是当场血溅五步都是极可能的，在风家眼中，素荷不过是一件玩物，用过之后也就没了价值，杀掉也就是杀掉了。 …… 风起这一觉睡得很长，等到醒来，也是不知时日，只是屋外天光昏黄，正是日暮。风起先是心念一动，掌控天心剑经，流转全身，感受着内气澎湃汹涌，充斥着全身的痛快，再是感受着白云剑意流转在心间的锋锐与飘忽。 一缕心神进得黑珠，风起看着静默燃烧的黑色火焰，看着仿佛活物一般游动不停的血红锁链，看着那只悬浮半空的红毛猴子，觉得黑珠真是邪门到了极点。风起心中有些遗憾，要是这时候还能有个功德，那风起就能让黑珠兑换成海量精气，一定能冲上玄关，冲破先天！ 风起缓缓站起身体，活动起来，活络气血，就是在屋中打了一遍虎豹雷音拳。风起随手一拉卧室墙壁上的一根红绳，就会有人送来洗浴热水，风起脱去一身破烂衣裳，就是扔到一旁，换了身简单蓝色长袍，就是等着洗个热水澡。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素荷就是脚步轻柔的走了进来，先是轻叩门，得到风起应声才是推开门。素荷当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壮汉，搬着一个高大的金色楠木浴桶进来，还有六个仆从提着装着热水的木桶，手脚利落的放好浴桶倒上热水，就是离开。 素荷未走，给风起宽衣搓背洗，风起也是随她，自是君子。 风起的感觉非是凡人之属，早就现两个玄关武者就是暗中盯着他看，要是风起对素荷行那**之事，怕是不得好果子吃。家族的戒律可是森严，赏罚公道，不讲情面的。 讲真的，素荷娇颜俏丽，身段窈窕，能歌善舞，多才多艺，知情识趣，此等女子，也就是楚馆才是培养出来，若是引为红颜当是极好，只是风起深知自身背负的家族重望，很多事别的子弟可以做，但风起不能做。 就像是家族年青一代第一剑客风过夜，风起就没听到过半句有关风过夜去寻欢作乐的，风过夜从小到大，都是一心练剑，这可不见得都是风过夜恪守自身，还有家族戒律，更有高手随身看守着风过夜，免得天才夭折。 有一事，虽然民间流传，却有真传，那就是守得元阳元阴之身，确实大益与成就先天。 所以说呢，在风家只要是被确认有成就先天武者潜质的天才子弟，那是根本就别想与姑娘欢好。就风家的经验来看，天才子弟三十岁前能成就先天，过得三十岁也就不大管。 天才子弟总是稀少的，每一代也就十人左右，一般能有一半人三十岁前武破先天，四分之一五十岁前成就先天，这也是可怕。 风家培养后辈子弟的法子循序渐进，极是有效，否则也不可能三百来年蒸蒸日上。 …… 沐浴更衣之后，风起就是闲来读书，素荷静坐一边，姿态美好，恬静温婉。 风起读书入了神，就是不知时辰，抬起头看到素荷侧颜在烛光下摇曳极美，就是随手拿了本诗集，递给素荷：“我读书顾不得他人，你可自去。” “公子，奴家无事，正好陪公子读书。”素荷可是想着亲近风起，才能得余生安好，哪里愿意轻离，毕竟此时风起身边姑娘也就素荷一人，日久相处下来，不怕风起薄情。 风起笑了笑，身边多了个侍女，感觉也是不错，至少诸多琐事不用风起去烦，自有素荷打理，很得风起心意。想到此处，风起放下书本，起身：“素荷，磨墨。” 素荷盈盈起身，杨柳身姿，取来云石砚台，黑松水墨，滴无根水，素手轻柔有力的研墨，漆黑的墨水就是流转在云石砚台中。 风起拿来宣纸，在案桌上铺开，选一支兔毫毛笔，蘸墨，就是笔如剑落，意如白云，黑墨就是在白纸上倾泻而来，留下墨痕，正是那一篇《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生。 风起在宣纸侧书：破阵子，不器留字，赠花魁素荷。 “素荷，你我结缘，都在这一篇《破阵子》，以后如何，不必多问，无有二心，自当安好。”风起是个极聪慧的人，看得出来素荷担惊受怕的行事生怯，若是长久下去不得宽解，怕是美人就要忧思缠身，郁郁而终。 风起搁笔，不再去看素荷，打开紫青剑匣，取出尾刺剑，就是出得门来，在庭院中练习白云剑法七十二招基础剑法，在暗中两位玄关武者眼中，风起每一剑都是一个稳字，根基非常扎实，可见风起练剑之勤快刻苦。 素荷在屋中，轻盈美目流转，凝望着宣纸上的那一行字，柔唇微微动，轻轻念叨着：“不器留字，赠花魁素荷……” 不知为何，两行清泪而落，素荷轻手卷起宣纸，就是回到闺房，妥善安放，细心保存。 素荷倚门回，远望着风起庭院舞剑风采，轻声细语，幽怨暗生：“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第一九章 敬老，钱粮 少有人会心喜终日被人盯护，不得自由，无有私密，不过风起养气功夫极好，定力很高，并不在意这些事，毕竟说来也是家族好意，否则哪有这般善举，真当玄关武者是白菜啊。 遍数风家，先天武者也不过是十来人，具体之数，风起也是不知的，毕竟这也算得上是关系到家族传承的要命之事。风起心知肚明的很，明面上的那些个先天长老不是全部，还有一些先天武者潜心练功，不为人所知。 先天之下，就是玄关。 一说玄关是指后天第九层，二说玄关是说后天通往先天的关卡，三说玄关是为全身三百六十五个窍穴，可以说是玄之又玄，反正如何得证先天，那也是个人领悟，不得他助。 但是紫青剑匣的器灵小倩告知风起，仙门之中也有一法，那也是归属百日筑基之法的。让大能之人，强行灌注同源而出的海量先天真气入体，强行洗练武者一身后天内气，拔苗助长悍然突破先天之境，随后就是各种修养身体，用以反向体悟先天之妙。 风起从小倩得到的这些帮助，其实就是天心剑宗的百日筑基之法其中真传。 对仙门而言，百日筑基之法并无半点后患，不损根基，是为妙法，但是这不是说百日筑基之法就没有性命之忧了，最难就是玄关突破先天这一关，哪怕是有长辈助力取巧，可若是修士本身意志不行，哪怕是强行入了先天，那也会损伤神智，乃至疯癫，从先天退回玄关。 修士，不过是身与神，神不足，何以为先天，不过是寻死之道。 武者漫步前行后天九层，养生，练肉，锻筋，淬骨，强脏，洗髓，换血，通脉，玄关。那也是各有艰难，其中打磨心境，练得神足，才能身与神合，而入得先天之境。 风家培养后辈子弟，都是武与德两举并行的，对武者的道德和心性很是重视，若是性格可能有害家族的子弟，就会遭到家族强行打磨性格，其中磨难，不用多说，若是有仇恨家族的，自是杀掉了事，个人意愿如何，永远比不得家族传承久远。 这也是为何风家麾下子弟练武之时，能够点到为止，武斗盛行还能相处和睦，就是子弟心中都有家族好才是自己好的念头。若是两人互相仇视，那互不搭理就好，如果破口大骂或是打得手断脚折，那两人都会遭到家族刑罚。 风家可是三百来年都是身处公门，有的是能让族中子弟见血死斗的法子，反正犯事被官府通缉级的武者总是不少，还有公门之内刀兵相杀，以及青州府之内街道凶斗，如此种种，三教九流的打磨下来，也是不怕子弟无有经验。 还有一点，就是风家很珍惜每一个子弟的性命，轻易不会送子弟去那生死两难。 …… 风起很想早日进得先天，才能修行天心剑宗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这等仙门妙法，还有其他诸般，只有入了先天，才能更是接近仙路。 说来风起为何不接天心剑宗的道统传承，那也是狡猾，若是以后遇到更好选择，岂不是上佳。还有就是风起不信任紫青剑匣的器灵小倩，毕竟小倩不是土生土长的天心剑宗修士，还有小倩来自死狱，却被天心剑宗的散仙祭炼成剑匣，说小倩心中无恨那就怪了。 小倩天生散仙，不见得对风起在底层修行有多少好处，毕竟风起是人，小倩为鬼。 聪慧如风起，自然不会在小倩用了禁灵法阵灌输五块五行灵石灵气提升修为之后，再是要求小倩帮着晋升先天，毕竟风起心中明白，若是小倩有妙法可行的话，早就是说了出来。风起身处凡间，并无多少仙门灵材，小倩就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于是乎风起将主意打到了黑珠身上来，可想要请动黑珠，就必须功德，否则黑珠真当风起是死的，懒得搭理一字半句的。 功德由来，风起也是若有所思的，从先前得到的诸般功德，风起已经有所觉察。有功与天地，有德与苍生，就风起目前能耐，还不可能做到有功与天地，那就只能专注有德与苍生，从诸般美德入手，惩恶扬善，如此这般才是正举。 孝顺父母有功德，友爱兄弟有功德，杀得凶人有功德，考取功名有功德，教导幼童有功德……诗会头名没功德，修为突破没功德，踩死害虫没功德，读书写字没功德…… 风起思来想去的，就是想到一法，正合风起此时来做，当是会有功德天降，只是不知要行多少善举才能得到一个功德。还有就是风起觉，做同一善事，比如教导蒙学幼童，得到一个功德很是容易，也不用多少时日，可第二个功德目前都是不得见，显然艰难加倍。 还有一事，风起觉着行善有功德，那为恶显然也有什么，读得诸般佛经道卷儒学，风起倒是知道是为何物玄之又玄，那就是孽业。 功德自与孽业相对，可谓是相反又相克。 风起从小到大，也不见没做过坏事，身上也怕是有孽业缠身，只是影响未知，但想来也不会是何等好事，大概就是霉运之类。 …… 三思而后行，风起让素荷叫来家族执事，就是将想要支取钱物，去这青州府之内与风家有所关系的上得六十岁的生活艰难老人家中慰问送去些许米粮钱财。 风起哪怕此时受到家族重视，可想要做得此事，也要白纸黑字写明其中诸般好处，是否有益家族，否则家族是会置之不理的，也不愿浪费钱粮。 说起一事，风家培养出一位先天武者，所耗费的钱财资源，怕是能让上百户人家每餐有肉，饱食百年无忧。从这就可知练武实在很是耗钱，哪怕风家涉及诸般行当，可也不大宽裕，能不花钱就尽量不去花钱。 这也是为什么家族子弟多是一人生活，无有侍女仆从，就连吃饭也是去食堂。事实上这些子弟每人每月喝掉用掉的药材价值，就远一个清白身子的少女。 风起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将敬老之事写得文章，就是让执事上交，后续诸事那也是不去多问一字。风起懒得去管家族愿意给予多少钱财，也不管慰问六十花甲之上老者的名单，这可是能让家族得名得利之事，自然不会被废除。 家族肯定会在敬老名单上做出文章来，聚拢家族归属心，与有荣焉。 风起都是不用多看，就会知道，稍后带着钱粮，携带着诗会头名骑马游街的名气，再去慰问花甲之上老者，好处自是不用多说了的。 两日之后，家族下了一个名单给予风起，允许风起携带三十个武者，十万铜钱，千斤蔬菜，千斤白米，百斤腊肉，风起最是关心的名额是为一百个，凑了个整数。 十万铜钱，一千铜钱为一贯，也不过是一百贯，折价白银也就是一百两白银。蔬菜不值钱，腊肉也是一般，倒是那千斤白米最是价高，寻常人家都是吃不起。 风家行事向来张扬得很，早就宣传得满城皆知，还要风起骑着白马带头，带着花魁侍女素荷一块去作秀，三十个武者押送着车架物资随后，就是浩浩荡荡的绕街当众而行。 虽然自小生活在家族中不愁吃穿，可风起还是深知人间疾苦的，毕竟家族为了磨练子弟的德行，也是会故意让人吃苦，寻常人家带着稻壳的糙米，还有米糠，甚至是树皮草根，风起也都是亲口吃过十数回的，只是身体不适，上吐下泻，印象深刻的很。 风起可不晓得这百位花甲之上老者的居所，家族自是派人过来引路，很快就是到了一处老街窄巷，路面坑洼，路有积水，风起骑马倒是无碍，身后车架也是畅行。 “不器先生，这处背龟巷弄里有十六户人家要去拜访，都是曾为我风家做事。”一个精干男子态度和善，身背一把狼牙铁枪，胳膊粗如碗口，悍勇血气。不过这位武者的二子正被风起蒙学教导，自是尊敬，言谈举止之间都是和气。 风起应了声，就是骑着白马到了目的地，下得白马，稍等一会儿，素荷也从马车中盈盈走出来，一双绣花素鞋踩在泥泞路上，有些可惜。 素荷温婉而羞，莲步而行至风起身旁，娴静不语。 风起点齐二十人，带上钱粮，就是往老人居所而去，这时候街巷中已有看热闹的百姓出来围观。风起当众而行，素荷落后半步随行，身后就是二十个悍勇武者带着钱粮。 在百姓谈论中，风起来到一户茅草窝棚前，轻叩门，朗声而说：“长者在家否，小子风起，表字不器，代表家族予以送粮。” 吱呀一声，有些破裂的木门打开，就是一个很是干瘦的老头，头斑白稀少，眼神昏沉，嘴唇也是干裂，衣着轻薄陈旧，屋中摆设也是清贫，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这户人家可是家族精挑细选出来的第一位老者，不是穷困到落魄街头，也不是神志不清，还是单身独处，这就很有益与起步宣传。 风起很是温和的与老者交谈，询问过长者寿龄，就是一挥手，让人送上来钱粮，还是故意现在门前摆开，给予围观百姓过目叫好，再是送进屋中来。 第二〇章 毒浴，煮鼎 千枚铜钱，十斤蔬菜，十斤白米，一斤腊肉。 风起慰问过第一位老者后，就是恭敬行礼道别，以示家族风采。风起带着侍女素荷与一应手下，再是去往第二家，送上钱粮与花甲老婆婆。 做这些事之时，风起亲自躬身而行，言语真诚，也不怕苦，也不怕脏，无有轻视怠慢哪位老人，获得诸多好评。只是风起心思却是不定，每慰问过一位老者，一缕心神就要入得黑珠去观看功德之数是否从〇变成一，风起可不觉得有心为善上天就会不赏功德。 风起不骄不躁，拜访过一户又一户老人，终于苦心人天不负，在第六十位长者慰问之后，风起就是见着黑珠之内多了一个功德，此乃乐事。风起虔诚对待后续的四十位老者，这些举动都是看在旁人眼中，也是看在家族眼中，自有风起诸般好处。 带队归家，风起得族长赞赏，素荷倾慕眸光，美人娇媚，依附强者，自是倾心。 只是不管人前如何荣耀，风起都有难言的寂寞煎熬。天心剑经晋升后天第八层通脉圆满之后，吞食精气更是横行霸道，风起一天要吃十粒药食，才能不让天心剑经炼化血肉为内气，实在是抽着缠绕荆棘的皮鞭驱赶着风起不断前行，否则死状凄惨。 小倩对风起的遭遇心知肚明，却是淡漠，也是不管风起以后死活，反正传承天心剑宗道统这个事，都已经过去两万八千余年了，小倩也不介意多个几万年的，反正说真的，小倩跟天心剑宗从来都不是一条心的。 不过小倩在能帮风起的时候，绝对不会故意拖后腿，这也是小倩下的道心誓言。 风起一人盘坐家中，运行天心剑经，澎湃内气流转全身一百零八条经脉，都是通行无碍，可也说不愧是通脉圆满，果真是大有不同。这还只是后天内气，若是先天真气的话，还真不知是何等景象，想来定然非是凡俗可见。 素荷幽居侧卧，磨墨提笔，小字娟秀，就是娓娓道来女儿家的闺阁心思。 …… 次日清早，风起就是随着响动醒来，素荷细碎莲步，轻推闺门，去往厨房享用早餐。自有厨娘烧得一手好饭菜，素荷不用操劳灶台，自有清福。 风起在素荷经过门前之时，就是开口吐音，用内气束成一线，以百米传音之法，入得素荷耳中：“素荷，给公子捎带早点，挑清淡些的。” “素荷知道了。”素荷盈盈朝着主卧弯腰行了一礼，这礼数可不是给风起看的，而是给暗中看护着风起的人看的。素荷可不是个心思纯白如纸的小女生，能在楚馆混出头来，可以说是很会做事和做人，再说素荷也很喜如今生活。 风起这边，书籍众多，还时常更换，素荷也是得了便利，风起也是应着素荷之意，让家族管事借来了舞曲等诸多杂书，素荷很是顺从风起这位好主子。 因为风起时常练武，素荷也是不知风起起卧时间，只能随风起而来。素荷玲珑心思，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很合风起心意，用得很是顺手。 素荷在厨房吃饱早点，就是唤了两个仆从，带上两个食盒，装满各色早点，前来风起卧室。素荷轻轻叩门，声轻音柔，千回百转：“公子，早点送来了。” 盘坐修行天心剑经的风起右手摇摇一挥，白云剑意流转，威力把控自如，就是轻巧的劲力击打门闩，大门缓缓而开，门后却是空无一人。 素荷不以为意，美目流转，带着两个仆从送上早点，就是让仆从退下。素荷一人素手清香，服侍着风起用餐，让风起连手都不用伸，只要张嘴就有美食送来。 吃尽早点，风起觉得腹中隐约六分饱，只是也不愿多吃，就是让素荷收拾干净。 风起接着盘膝而坐，静默坐禅修行天心剑经，让身体更是熟悉如今内气与进展，免得让黑珠再是化一个功德为海量精气之时，会造成身体损伤，那就大是不妙。 光阴悄逝，就是午后，风起骑马出门，带着一个黑布挂兜，身背琴盒，盒中装着紫青剑匣，尾刺剑也安放在紫青剑匣中。 小倩感知极是神奇，毕竟是出身诸天万界所有道境死后魂魄归处的死狱，天生地养出来的散仙天鬼，就算只是三魂七魄之一，小倩也是天生神通。 风起这一回就是深入青州府的贫穷街巷，尽是破砖烂瓦，行人衣不遮体，面黄肌瘦。风起虽然读书，也是秀才，可不见得是个遇难就帮的善人，自是过目就忘。 小倩指点着风起用各种法子收集了十五株灵药之后，就是忽然咦了一声，一双清冷眼眸略是好奇的望向一处茅草破屋：“不器，今日你可是有大造化了，若真是遇得这两灵物，循法而行，不日你就能武破先天，开始修行我天心剑宗的不传之秘，先天无形破体剑气。” 风起知道小倩眼界极高，能得这个艳压素荷的女鬼赞赏的，定然不是凡物：“小倩，你所说是为哪两物，竟有此等神效？” “天地有清气，也有浊气，人间自是浊气居多，此宅院当是前后有百人病死，都是同一种奇毒病症，寄居人身而蜕变演化，这两物其实也是一物，很是神奇，形态游走草类与虫类，皆是天地奇毒，哪怕是练气中人，血肉触碰点滴也会慢慢死去。” 小倩清冷道来，冷淡的问询风起：“我有一法，将这两物以灵药相合，制成毒浴，风起你赤身而泡，用铜鼎缓慢煮沸，经过十二个时辰，风起你若是不死，当是先天已成。” 风起凝神，他知道小倩不会骗他，也知晓小倩说会死那就真的会死，不过风起手中握有一个功德，若真是中得奇毒临死，也能求助黑珠，消耗功德来解毒，自是无事。 “不器知道，大丈夫当无所畏惧，当试此法。”风起落字果断，得到小倩赞赏。 在小倩指点之下，风起戴上鹿皮手套，在手套上抹了一层砒霜，再是取出一个暖玉香盒，就是偷入废宅之中。风起很快就是寻到小倩所说的两物，竟是在一个病入膏肓的男子体内。风起下手果断，打晕这个男子，就是一掌拍在男子胸膛，白云剑意倾泻而出，横扫无敌。 不过数息功夫，就有血红一线从男子心口破皮钻出，风起用白云剑意困住，不与逃遁。风起细看这血红一线，是一条线虫，据小倩所言，这是乌骨血线虫，喜食人血，以人心为巢，最是恶毒不过，中者几乎尽是药石无灵。 乌骨血线虫逃脱不得，竟是盘起虫身，就是黑雾一散，转眼变成一株黑色三叶小草，叶形如尖刺，浮生刺毛，人看就是毛骨悚然。 风起这时放下白云剑意，就是用带着抹了砒霜的鹿皮手套，将腐心蚀骨草抓起来，放进暖玉香盒中，这才是离开废宅，晕厥男子缓缓醒来，觉得身心舒畅，竟是已能起身行走。 不再多事，风起直接归家。白马飒爽英姿，脚程极快，带着风起回到风家豪宅。风起直接吩咐素荷，让人寻来可容一人盘坐的巨大铜鼎，还有桃树晾晒而来的木材，以及一些药材。 风起在小倩指导下，开始调配毒浴所需材料，将各种灵药用诸般手法处理，再是放置一旁。等到素荷带着物资回来，风起才是继续而行，在陶土盆中调制出了墨黑腥臭的汁液，就等着放进腐心蚀骨草与乌骨血线虫。 这时才是诀窍所在，想要让奇毒化为滋补修为之药，就要看时机，在腐心蚀骨草重新变成乌骨血线虫的那一个瞬间，将之投进药液之中，就可得到毒浴的原液。这个时机不能有半点误差，否则风起触碰药液就会毒入骨髓，无药可治。 白云剑意而动，刺进腐心蚀骨草之中，受到痛楚，腐心蚀骨草转瞬就要变回乌骨血线虫，就在这一刻，风起用白云剑意将之扔进药液中，就是平静的药液冒起黑泡泡来。 风起将药液倒进巨大铜鼎中，再是倒进新鲜羊奶，让铜鼎半满，点燃铜鼎之下的桃木柴禾，就是吩咐下去，让素荷帮着看火，添加柴禾。这也是风起信不过其他仆从，倒是素荷的玲珑心思很合风起喜好，就是给了这一回的机遇，若是素荷做得好了，风起自会奖励。 至于暗中看护着风起的两个玄关武者，早就是在小倩略施手段之下，就是茫然失神，等到清醒过来，也只会认为这段时间风起都是呆在屋中盘坐修行内功，而不会有他想。 其实真正给风起护法的就是紫青剑匣的器灵小倩，而不是曾经的花魁如今的侍女素荷。 风起深深的凝望着乌漆墨黑的鼎中毒浴，深吸一口气，脱去衣物，不剩一缕，狂风云步轻身跳进鼎中，盘膝坐禅，以修天心剑经，就是觉着有冷热二气自体外倾袭全身上下。 素荷略有羞涩，见着风起精壮身子，还是收心，看护桃木柴禾燃烧煮鼎。 紫青剑匣摆在风起屋中案桌之上，有纯净阳光自窗外洒落，明净细缕，隐隐约约之间，仿佛透过阳光，可见到一位幽冷素雪的绝代佳人，霜眸清淡，远望风起。 【佛前，诸位香客，鱼牛跪求一个收藏！】 第二一章 玄关，先天 冷，热，痛，静。 大毒亦是药，只看手段如何，风起以毒浴而侵蚀全身，撕心裂肺，果然想要走捷径，总是少不了要吃些苦头。坐禅之中的风起，虽然将六觉与心神剥离，可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每一丝每一缕的痛苦，随着毒浴之气侵蚀，冷热二气大放异彩。 素荷看护着桃木柴禾燃烧，就看着铜鼎中黑水随着热流慢慢转动，可风起身上却是怪异，竟然冒着森冷的寒气，就连头眉毛上都是结了白霜，素荷都能感觉到袭来的冷意。 大约半盏茶，风起身上白霜消融，转而炽热，皮肤从白转红，仿佛有炭火近而炙烤。素荷被热浪席卷，竟是退了一步，这才是小口微张，有着讶然。素荷毕竟是楚馆出身，三教九流中也是听闻过不少武者修炼之事，可观风起此时，实在非常。 稍过一些时日，风起又是从热转冷，更是森寒，冻得素荷瑟瑟抖。素荷很是认真的看护着柴火，只要有桃木柴禾烧完了，就是放上一根新的柴禾，倒也不用近守着铜鼎受苦。 风起真是要拜谢挚友云落，若非是云落所传的佛门最是正统的坐禅之法，风起很多苦难怕是都难以忍受煎熬。毕竟风起本来只是一个凡人，对痛苦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禅境之中的风起，似醒非醒，似睡非睡，身与神分，仿佛旁人，远看近观己身变化，心神却是不为所动，就如同观看皮影戏。 毒浴还未真正起效，只是流转着冷热二气，洗练着风起全身，让血肉筋骨皮慢慢熟悉这些暗含天地奇毒腐心蚀骨草和乌骨血线虫的毒浴，就是熏陶浸泡进风起身中。 桃木柴禾烈火熊熊，慢慢烧热铜鼎，鼎中漆黑毒浴翻滚气泡，已是沸腾。 风起盘坐其中，药液漫过胸膛，不为炽热所动，身体不断在冰冻结霜和酷热烫中转换，也是渐渐的熟悉了毒浴的气息与感觉。 小倩清冷嗓音在风起心中微微响起，淡而漠然：“割手，放血。” 风起眼不睁，嘴不张，两道白云剑法的剑气自身中而出，同时割破双手，鲜红的血液流进漆黑药液中，就如药引，瞬间引爆毒浴，一下子风起整个人都变黑了。 腐心蚀骨草与乌骨血线虫的奇毒，都是交缠着其他灵药之效，就是涌进了风起血肉。沸腾翻滚的漆黑毒浴也是快的褪去漆黑颜色，只留下清澈见底的鼎中粘稠药液。 此时此刻，风起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都是混沌，什么都不知道了。 神而不属，身归其意，一应毒浴奇妙，就是在血肉筋骨皮中尽显，以风起自身鲜血为引，就是勾动天下奇毒，由毒转药，流转周身，就是有汹涌袭来的精气自身中各处狂喷而出。 这时那些铜鼎中透明药液就是起到了另一个神效，覆盖在了风起体外，不留一丝空隙，不让一点精气外逃，尽是封印在了风起身中，随后风起身体就是膨胀起来，整个人卡在了铜鼎里，皮肉冲胀起来，就连面目都是模糊，胖得堪比猪头。 桃木柴禾汹汹燃烧，火焰之中都是带着祛邪除魔的凌然正气。 风起游离身外的神魂感觉到了身中充沛到难以言说的精气，这种感觉就跟黑珠强行灌输精气差不多，风起已有经验，也就不慌不忙的上手炼化精气为内气。 天心剑经不愧是天心剑宗的传承根本基础法门，远比大风心经来的更是有内涵，哪怕是面对着如此澎湃的精气，天心剑经也能尽数吞下，还不会有半点不适，一切尽在风起掌控之中。新鲜出炉的内气，就如江河支流，携带着巨大的水量冲刷而来。 河水暴涨，就要淹没堤岸，席卷一切！ 无声而碎，后天第八层通脉圆满就是勇往直前，转眼就是后天第九层玄关小成，内气如金翅大鹏，展翼遨游天穹百万里，呼啸而来，势不可挡。 魂魄出壳的风起，静观这一切变化，心中生喜，也是有所感慨。毒浴虽然效力汹涌，却是不如黑珠提供的精气来得精纯如一，毕竟是外来之药。风起还感觉得到，随着毒浴入体，血肉皮筋骨髓都是有损，看来等到药效过了之后，风起还要耗费时日来服药养身养伤。 黑珠给与的精气，可是不留半点后患的，只此就可看的出来黑珠的神通广大。 三百六十五个窍穴，逐一被内气拓宽通达，风起静默看着修为飙升，三个时辰后，就是玄关大成，再是前行不停，享受各种痛苦，也就习以为常。 白云剑意流转在心中，风起细细思量着剑意之中的玄妙，因为白云剑意是黑珠用大神通强行给风起领悟的，所以对于白云剑意风起还是十分陌生，有着诸多神秘去探知。 素荷守候在风起身边，都是未去用餐饮水，就是看护着桃木柴禾，确保火焰不灭。 紫青剑匣的器灵小倩不知**，无有疲惫，就是凝望着风起，但也只是看着，小倩没去探知风起身中一切细微。如今的风起，在小倩眼中，还是太过弱小，不值得重视。 小倩也有自己的忧思，三魂七魄分裂出来，流落到各个世界中去，小倩隐约还是有所感知其他两魂七魄的方位，可惜小倩自困紫青剑匣，不能自行去寻找其他魂魄。若是长久不得将三魂七魄聚合为一，那么小倩也会魂飞魄散，自此诸天万界再无小倩。 道境死后，哪怕当时魂飞魄散，也会被大道烙印下真灵痕迹，在死狱再生一回。可散仙与法祖，就是魂魄独立天地之间，若是魂飞魄散，那就真是彻底死掉了。 小倩清晰的感觉得到魂体的慢慢消弱，这还是小倩寄生紫青剑匣的器灵，才能在大约百万年之内无事，可千万年后若是不得三魂七魄齐聚，怕是真要消散在诸天万界之间。 风起，会是那个能助小倩重聚三魂七魄的有缘人否？ …… 夜幕昏沉，星辉月华，夏末风凉，庭院火光。 素荷是个娇弱女子，两餐未食，也是饥饿，又不好擅离过久，就是到闺阁中拿了些糕点吃下，就着凉茶喝下，稍微解去渴与饿，也去净身。 风起吩咐让素荷保密，不与告知其他外人，素荷也就打了庭院中的仆从都是放假一日，不要来烦扰，还把庭院大门上了锁，就是守着风起煮鼎。 这时候，风起却是到了最关键，也是最要命的时刻，玄关圆满，内气充盈，精气如龙，嘶吼咆哮，就是站在了后天顶点，往前半步，就能推开先天之门。 天心剑经不愧是仙门妙法，自有非凡之处，风起鼓起精神，运转天心剑经，将冲击先天的三个秘法在心中思过，一时不知该选用哪一种，毕竟头回冲击先天，功成几率最高，若是二回再来，就会难度翻倍，这也是应有之事。 小倩熟知天心剑经一切修行细微，见得风起身外内气几乎满溢，精气神达到了一种巅峰，显然是到了后天晋升先天的关键。这时候风起所思所想，小倩不问就知，不过是秘法过三，不知该如何抉择，这也是小倩身为天心剑宗道统传承之宝的责任所在。 “逆转阴阳，五行倒流，先天可成。”小倩淡淡幽冷的清音飘进了风起心中，在黑暗中点起了一盏明灯，给风起指明了前行的方向。 风起深吸一口气，精神一凝，就是强行逆转天心剑经，瞬间身内肌肉血管破裂，鲜血喷溅。风起按着秘法所说，强行将身中内气分成五股，在天心剑经逆转之时，更是再逆转五股内气到达五脏，合乎五行之属。 顺为凡，逆成仙！ 轰然炸响，阴阳混乱，五行混乱，在这一片混沌之间，第一缕先天之气而生！ 第一缕内气微妙转变，从后天内气演变为先天真气，正是内气化液，是为真气。 风起把握时机，放下天心剑经后天篇，改为运行天心剑经先天篇，就是觉得身中先天之气喷涌而来，天心剑经流转不停，不只是炼化身中精气直接化为真气，更是将身中内气都是转化为真气，还从天地之间吞噬了某物而进身。 有小倩教导，风起只是明白，这某物就是灵气，只是先天武者还不能直接吞吐天地灵气化为先天真气，可是人的身体是深不可测的，就是能在先天之后就是吞食灵气，用来强大身体精气，否则只靠饮食所得能量，哪里够先天武者修炼所需。 自此才可说风起是踏上了修行之路，不再是凡人，已经有了脱命格的机缘。 风起一身疲惫，身中五脏六腑皆有暗伤残留，出得铜鼎，竟是咳嗽不断，难以止歇，风起温和夸了素荷两句，就是让素荷去用餐，顺道也给风起捎带一份。 素荷离去后，风起才是收拾庭院，将痕迹扫去，铜鼎摆在一边，这才是去六角青砖水井那里打上来几桶冰凉的井水，冲刷全身，洗去污物，再是回屋静坐，等饭菜送来。 不多时，素荷就是带人送来饭菜，风起与素荷一起饱食，随后安歇。 第二二章 黑火，神海 先天有九境，先天，胎息，返老，外放，御物，凝形，踏虚，合一，筑基。 风起得小倩之助，以毒浴煮鼎之法，就是悍然功成先天大成之境，已是风家长老级别的大人物，只是外人不得知，毕竟天心剑经可是仙门玄法，风起不用出先天真气的话，凡俗中人还真是难以看穿的。 睡梦之中的风起，就是突然醒来，看到满眼的都是黑色流炎，赫然就是一缕心神身处黑珠之内，这让风起有些奇怪，血红锁链飘扬而来，不知何处，那只神秘的红毛猴子低着头，眼睛闭着，不知死活，黑色流焰之间，是无数古拙蛮荒的怪异字形。 这让风起心中浮现无数神秘的图样，是为灵魂之上的玄奇，而后就是难言的神意。 孤独，冰冷，暴怒，邪意，悲荒……风起实在空灵，也不知该娓娓道来一些什么。只是到了后来，那些神秘的图形，最后凝练为三个怪字——神火经。 风起悚然而惊，就是想起来紫青剑匣的器灵小倩谈及过的祸害诸天万界的神火教，这是归属玄之又玄的，风起不知该说些什么东西。 十万八千字的古老经文流淌而来，风起只觉得魂魄之中最深处的地方，就是破开了一个桎梏，勾勒出了空间脉络，风起就是见到一缕汹汹燃烧着的黑色火焰。这黑炎，风起有种陌生的熟悉感，分明就是黑珠中的漆黑流焰。 神海二字浮现而出，风起心中流淌着无数玄妙，总而言之，就是观之不懂。 沉默之后，风起魂魄之中有着莫名的指引，这也是神火经十万八千字自带的神通。风起细思这些经文的奥义，就是觉有一个致命要害处。 所有修行神火经之生灵，起步之时，都需有火种开辟灵魂神海，而一旦种下火种，就是一生难以挣脱火种束缚，只要火种来源之人有所呼唤，当是逃之不掉。这种来自火种的灵魂契约，仿佛是缠绕灵魂之上的枷锁，哪怕是死掉了，只要魂魄还没磨灭，都是逃不掉。 神火经堪称是诸天万界第一邪法，修行上手之后，就是难以挣脱，修为进展之快，更是乎常识，最是古怪的，不管是否言说这些，都会有种母族一般的眷恋。 不说其他，只谈神火教十长老，就是十只坏事做尽的混账猴子，还不是被神火教中的修士前仆后继，不顾生死的去拯救而出。能够与造化之主敌对，却是最惨也不过是镇压封印，这实在是荒谬，主要就是困惑其中缘由。 说来道去，也不过是造化之主杀之不死，天难葬地难埋，却是如何。 神火教祸害诸天万界的能耐，总是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风起想到这些从小倩处听来的散碎流言，也是心有惊惧，风起越是看黑珠中这只红毛猴子，越是觉得搞不好，这猴子就是被造化之主镇压封印的神火教十大魔猴之一。 只是风起什么也做不了，神火经不请自来，已经在风起魂魄之中，由一缕黑炎开辟了神海，用以自如修行神火经十万八千字的经文，哪怕风起此时身死，只要灵魂还在，就依旧逃脱不掉神火经的契约束缚，风起真的是越想越是烦躁。 这神火经还有一门害处，那就是风起修行得来的力量，会通过一种玄之又玄的方式，有一小部分会流到给风起种下灵魂火种的那个存在。 神火经是修行真火的法门，所有修行者，起步的火色，都是红炎。随着修为晋升，火焰的颜色还有其他变化，真种的蓝炎，幻灵的青炎，道境的紫炎。但是最玄奇的是，神火经修行出来的力量，都能随意的化为其他属性力量，火焰颜色也能随之异变。 风起明明白白的在神火经的十万八千字经文中，看到了神火经修炼出来的火种，最根本是来自宇宙八大本源之一的火之本源，与后天火之大道的火全然不同，而且修行神火经，也毫不影响修行者感悟其他大道法则，这也是为何神火经在诸天万界杀之不绝。 灵魂之中有神海，神海之中是一枚黑色火种，而后才是真正属于风起修炼神火经而来的红色火焰，汹汹燃烧，充斥着一种毁天焚地的张狂。 随着风起心意流转，红炎从神海流出，化进风起身中，就是悄无声息的散去红炎形态，转为先天真气，风起只觉得这些真气与修行天心剑经所得并无半点不同，可风起却是转瞬之间从先天大成之境，晋升先天圆满之境。 风起再是转念，那些化为先天真气的红炎，就又是聚拢成了红炎，流回了灵魂中的神海。先天真气数量下降，可风起的境界还是先天圆满之境，这真的是妙极。 黑暗中，风起缓缓睁开双眼，凝望着摆在案桌上的紫青剑匣，小倩的身影不得见。 想到小倩言谈之间对神火教的那种恨意，风起就是想要拿小倩来试验一二，反正身为天心剑宗的道统传承之宝，小倩也不可能恨极就是杀了风起。 剑眉一扬，风起竖起一根食指，先将红炎化为真气，将真气化为白云剑气，掌控自如，将这一缕剑气婉转在手间，紫青剑匣无有所动。风起直接就将真气从指尖逸散出来，真气一离体，风起就完全失去了控制，只能看着真气凭空消散。 紫青剑匣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风起细细思量，又是大胆的引来一缕神海中的红炎，只见黑暗中凭空升腾起一缕纯红的火焰，汹汹燃烧着，红炎只是出现了一个瞬间，就是被风起收回了身中。可就只是这么短暂的一个刹那，紫青剑匣却是立马有了反应。 小倩清幽的身影空灵而现，一双霜眸淡然的巡视八方，记着一些刚才的感觉，小倩深深的望了风起一眼，却也是无有所得，就又是消散不见。 “神火，是那些死猴子的味道。”小倩落得三魂七魄分裂诸天万界的地步，都是被神火教十长老之一的冥焱鬼眼猿害的，而且小倩在死狱接触过很多修行神火经的道境魂魄，对神火经修行出来的最纯净的火种之力很是熟悉。 若是火种之力混杂其他力量而出的火焰，那小倩就是半点感知不出来。小倩因为魂魄分裂的缘故，记忆都有些支离破碎的，可以说三魂七魄各自带走了一部分记忆，小倩也不能很肯定先前闪现的感觉就一定是神火教的火种之力。 呆在紫青剑匣中的小倩，古老的记忆泛起波澜，两万八千余年前的身逢大难，实在是让小倩记恨上了神火教，更别说是那十只死猴子。 …… 风起以禅境的空冥，就是侥幸骗过了毫无防备的小倩，可也让风起明白过来，以后还是不要在小倩面前展现神火经的火种之力的好，免得小倩心怀恨意，故意给风起使坏。 与其说神火经是一门修行真火的仙法，还不如说是一门神通。 神海之中的红炎，会主动吞吐天地灵气为己用，但限于风起灵魂强弱，红炎威力也是有限的很，还不要一宿，就是让风起神海充盈着红炎，再也不能吞吐半点灵气。 最妙的是什么，就是神海中的红炎可以流出灵魂，流进身中，化为先天真气，用来快增长修为，还没有半点后患。而消耗掉一部分神海中的红炎后，神火经就又能吞吐天地灵气化为红炎，简直就是相当于有两个风起在同时修行，修为进步度翻倍。 神火教果真是邪门得很啊，这般强大度，也是难怪明知修行神火经就会生是神火教的人，死是神火教的鬼，除非真灵湮灭，否则死后为鬼，也还是神火教，会受到火种之人的限制，不得不为其办事卖命。 风起仔细感觉分辨对比了一下，现在先天境界上，天心剑经比起神火经来简直弱爆了。神火经以黑炎火种为引，直接强行吞吐天地灵气化为红炎。天心剑经虽然帮助身体吸收天地灵气，却是只能淬炼血肉精气化为真气。 不过神火经起步修行也是艰难，火种需要是真种境界才能凝练出来一枚，也只能展出一个传人，得到一份力量反馈。幻灵能凝练十枚火种，得到十份力量反馈。 所以一般来说，能修行神火经的生灵，不是天才，就是强者。 风起在转化红炎为真气之时，也是要消耗心神的，不能长久，可见神魂还不够强大。而且风起总是觉着，红炎化为真气是种浪费，毕竟先天之中的神火经就已是玄门手段，不再是凡俗武者可为，很遗憾风起就是个先天武者，练气遥遥无期。 天心剑经毕竟是七玄中千世界曾经第二剑修门派的根本传承基础之法，对此时的风起来说，还要更好过神火经，只是不知风起醒悟过来了没有。 根基二字，不论是哪个仙门，都是极为重视。 神火经，就是汹汹烈焰，若是无有薪柴后继，火焰终会熄灭，把风起灵魂也给烧掉。 第二三章 神通，因果 先天真气流转如霸王龙，凶戾却又温顺，沉默而归，不为所动。 风起随着晨曦洒落睁眼，洗漱后，由素荷端来早餐，饱食后就去往蒙学，教导族中孩童读书识字。已然是先天圆满之境的风起，行走之间，感觉就大是不同，仿佛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心中倒印着走过之路的细微，包括族中隐匿起来的暗卫。 神火经之事，风起不愿深想，只因为风起很是疑虑，黑珠之中那只不知死活的红毛猴子，搞不好真的就是神火教十大长老之一。而且风起觉着，若是猜测无误的话，两万八千余年来，神火教十长老之一的冥焱鬼眼猿莫名来到七玄中千世界大开杀戒，就是为了寻找红毛猴子。 若是这事从风起这边走漏了消息，风起搞不好就会魂飞魄散，死得凄惨无比。 知道的越多，就越是觉得恐惧，风起很有些杞人忧天，他从紫青剑匣的器灵小倩那边得闻了神火教是如何祸乱诸天万界的，都能惹怒很多位造化之主出手镇压封印，可见神火教实在是是个火坑，尤其关系到罪恶根源的十只猴子，风起可不想祸及池鱼被杀。 风起自小在家族中长大，深受家规熏陶，心中自是以家族传承为本愿，绝不希望家族因为自己之事，就是惨遭灭族。所以有些事，风起真的是要询问小倩才行，这修仙界的风气到底是何样的，免得风起一时不知犯了大错。 神火教啊神火经，黑珠啊红毛猴子，风起真是越想越是抓狂，可又能心平气和的诵读儒家学说，细致教导孩童，因材施教。 风起也会去想，若是无有遇到小倩，恐怕风起也就不会知晓有关神火教之事。若真是如此的话，风起想要成就先天武者，恐怕也没有现在这般的迅，而且风起实在是丢不掉黑珠，以后终究还是会武破先天再是修行神火经，在不知祸福之前，乱用火种之力，也许身死。 黑珠实在夺天地之造化，可以消耗功德而实现风起之愿望。 教学归家，风起在素荷服侍下用过午膳，就是打走素荷。风起坐在卧室中，感觉到屋外暗中守护着的两个玄关武者还在，就是一个隐匿在墙后，一个隐匿在树后，不用目见，就是了然心中，这种掌控的滋味，真是然。 “小倩，我有事问你。”风起盘膝而坐，坐禅而修行天心剑经，灵魂神海中神火经自如运转着，却是没有吞吐灵气，因为神海中红炎满溢，风起又没将红炎转化为真气。这也是风起忧心过多转化红炎为真气，是否会遗留后患，若是被神火教的敌对修士看出来。 百般思量的风起，已能确定一事，那就是得自云落的黑珠，应该是与神火教有关，否则这十万八千字的神火经又是哪来的，只是不知那只红毛猴子会是神火教十长老中的谁。 紫青剑匣幽然浮现倩影，小倩盈盈踏空行来，自有冷香如雪，清音如霜：“不器，你之修为已能修炼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是否此事。” 风起被小倩这一问，才是想起来曾经消耗一个功德，让黑珠从天心剑宗三十六门直指散仙的剑修之法中选来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只是风起不急着这事：“小倩，我自小生长凡俗，对那修行界的奇闻异事很是感兴趣，能否多说一些神火教之事？” 为了不让小倩心生疑惑，风起又说了几句：“小倩，你说两万八千余年前，冥焱鬼眼猿在本方世界杀戮破坏无数，更被造化之主镇压封印在此界，想来那神火教中人也没少过来拯救冥焱鬼眼猿，若是以后遇到，也不至于没有防备。” “以后我若是传承天心剑宗，怕是定然会与这神火教修士敌对，早有所知，也就好早有准备。”风起清楚小倩最是在意的就是天心剑宗道统传承之事，也就只好拿这说事。 小倩清冷的凝视着风起，随后就说：“神火教说来也非是魔教，只是十长老祸害诸天万界，神火教中所有根本火种都是来自这十只猴子，导致只要有猴子被造化之主封印，这只猴子这一脉火种的子弟都会不由自己的前来舍命救援。” “说来我虽在死狱听闻过不少神火教之事，可也不知道神火教十长老到底是哪十只猴子，知道真名的就是六只猴子，你且一听也就好。冥焱鬼眼猿，红莲业火狒，太阳金焰猴，地心毒火猩，虚空劫火猿，冻绝冰焰狒，其他四只，不曾得闻。” 小倩稍稍停顿，就是给风起大致描述起这六只猴子的形象与神通来，主要是火焰颜色与形态，毕竟神火教的修士火种都是传承自这十只猴子，有经验之修士只要一看神火教修士火焰颜色，就知晓是跟随的哪一只猴子。 风起听了之后，就是有些奇怪，黑珠中的红毛猴子形象，还有那汹汹黑炎，实在是不跟这六只猴子有半点相似啊，难道是小倩也不知道的其余四只猴子中的一个？ 思来想去的，风起又问了一事：“小倩，修行神火经之后，火焰是何等颜色形状？” 小倩还真知这些，毕竟死狱中也有很多神火教的道境修士魂魄：“这也难说，神火教十长老天生神通的火焰都不一样，导致这十脉修士火焰也不同，但也就十种，一旦修行神火经，从始至终也就不会有变，比如这冥焱鬼眼猿一脉，火焰就是黑灰色，带着死气。” 风起听到这里，觉着不对，他的神火经修行之后，可是会随着境界提升，火焰颜色也是生变化的啊，难道他修行的神火经与一般神火教修士不尽相同？ 不过风起又很快的自己说服了自己，就连在风家，一门大风心经也是多有隐秘的，风起肯定他修行的大风心经与家族长老修行的大风心经不可能一样的。 “小倩，那要如何才能辨认出神火教中人？”风起呼吸都是稍微急促了一些，若是能够被大能轻易从人群中认出来，那风起岂不是倒血霉。 “此事实难，神火教修士一身火种之力，都是藏在灵魂神海中，而神海所在更是玄之又玄，似在灵魂之外，哪怕是散仙，都是难以搜魂而知，除非修士主动用出火种之力，否则无法觉分辨神火教中人。” 小倩深深的看着风起，话语一转，就是说起天心剑宗的好处来：“这神火经，已经不是寻常修仙功法，而是一门神通。不器你要知道，神火教的十只猴子，境界都只是散仙，未与大道相合，却能力压法祖，让造化之主都是杀之不得，靠的就是神通。” “我在死狱，也是见得不少天生神通之生灵，尤其是在洪荒破碎为诸天万界之前诞生的天生神通之辈，那时人族不显，这些天生神通被称之为荒兽，意指洪荒神兽。荒兽之强，不以道理计，不过荒兽再强，未能合道之前，那也是敌不过法祖。” “不器，你须知宇宙有八大本源，自本源而生的大能，有些真灵陨落，有些证道开天离开本方世界，还有些遗留诸天万界，天生神通之强，骇人听闻，被尊称为源兽。神火教这十只猴子，就是自火之本源中诞生的源兽，造化之主若是杀之，就会因果缠身，难以脱。” “神火教之事，离你还是很远，不器，我先教你修行先天无形破体剑气，也好护身。我身困紫青剑匣，所能施展的法力多少，与不器你的境界高低有关。”难怪小倩这般清冷性子，也会上心教导风起修炼道门剑术，实在是不得不为之。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可是一门道术，寻常而言，道术就是道境修士才可修行。不过天心剑宗有大能，拆分这门道术，简化之后，就是能让先天就可起步修行一把气剑，往后时日细心淬炼打磨，才能尽显这门道术的玄奇所在。” 风起也不再多问神火教，反正往后时日长久，还能再问，此时就是倾听小倩讲说如何修行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小倩娓娓道来，说的是清楚明白，务必要让风起听懂，免得风起修行之后出了差错，毕竟此时的小倩所能动用的力量，也才是先天第一境。 不过小倩身为死狱生来就是散仙的天鬼，自有其天生神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随手斩杀风起，只是小倩过道心誓言，不能对紫青剑匣认主之人痛下杀手。 为何道心誓言有这般束缚小倩的能耐，还是要说这诸天万界的大道玄奇。宇宙之中有四十九条先天大道，这是实指四十九，其中任何一条先天大道，都是恐怖如斯。 小倩下道心誓约，就会与先天因果大道勾连，再是先天因果大道在本方宇宙无处不在，只要小倩违反了道心誓约，就会遭到先天因果大道的反噬。至于如何反噬，那就是千奇百怪，反正身死魂消是定然，哪怕是有造化之主随身护佑，那也还是会死。 与先天因果大道相合的法祖，被尊称为因果之主，也是金仙。可因果之主并非是先天因果大道，哪怕是因果之主，也是消除不掉先天因果大道的反噬。 第二四章 气剑，法阵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毕竟是一门道术，原本是道境修士才能修炼的，再是简化，上手门槛也是高，无有剑意，那就是镜中花水中月。 小倩将有关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先天九境修行须知细说了一遍，风起也算是听得明白，小倩讲说之后又是提了一句：“这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在三十六门传承中最是简陋，先易后难，剑意只是起步，若想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小成，则需悟得剑形之境，也即剑意化形。” 风起知道小倩说这个所指，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只要修士得悟剑意，就能起步修行，无需其他灵材，不像三十六门传承中的其他剑法，类如神羽雷霆剑，就是要收敛天地间诸般雷霆，炼化为无数羽毛，祭炼而成两只雷羽剑翅。 神羽雷霆剑，剑翅一展，就是三万八千里，万千雷霆相随。 可以说神羽雷霆剑，只要一炼成，那威力绝对是毁天灭地的，可也决然不是风起一个先天武者能够上手的，还是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好，以后进阶与外物并无多大关系，根本还是在风起本人对剑的领悟境界上，而有黑珠在手的风起，没有忧愁。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就是一把气剑。 风起要将白云剑意纯之又纯，淬炼出那一缕最是纯净无暇的剑意，这等秘法，记录在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修炼法门口诀中，但是小倩指点了不少应对之法，这就是不留文字的门派传承，从师长之口，入弟子之耳，法不外传。 坐禅的风起，心神淡然，按着小倩指导，将流转心中的白云剑意唤了出来，再是指挥着白云剑意形成一条条纹路，构成一个繁复精细的法阵。若非风起此时禅境之中冷静如冰，根本不可能一次就将这个法阵勾勒完整。 法阵形成，就是自然引动白云剑意，淬炼其中，风起淡然而观，看着白云剑意崩溃，被法阵强行净化，风起只觉得来自魂魄的疼痛，难以言说，整个人都是一下子嗡的一声，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也没有去想了，就是空白。 风起想要骂街，小倩竟然一字都没说过白云剑意崩溃之时，竟会是如此的撕裂灵魂。 其实想来也是理所当然，剑意本身就是心念所汇聚，与魂魄相牵系。 过了不知多久，风起才是心神归来，就是内视看到法阵之中飘扬着一缕纯净无暇的剑意，而原本的白云剑意已经消散不见，竟是直接毁灭了风起的白云剑意。 此事若是对自悟剑意中人而言，再悟此等剑意也不过是时日功夫，可风起的白云剑意得来不是正道，风起本身对剑的领悟，还没到形成剑意的地步，所以风起想要重新寻回白云剑意，可不是那般轻松简单。 郁闷的风起，没去哀嚎，而是静下心思，将法阵中遗留的最是纯净的剑意，由心神指引着，化为一个个神秘古朴的蚀文，再是按着一个法阵的节点布置，形成一个剑形。 这才算是铸造成了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剑胚，往后风起要做的，就是不断用真气和剑意温养壮大剑胚，这样才能让风起对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御使自如，才能御剑破体飞天。 剑胚流转在风起的上丹田紫府，不过是小拇指大，颜色还带着一些混浊，剑形古拙。剑胚随着风起心念变化，就是在紫府中游来游去，很是有趣，只是也很损耗心神。 把玩一会儿，风起也就放下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看着摇摇晃晃的剑胚，仿佛随时会散架一般，风起也只好将先天真气送进紫府，流进剑胚中。 无知的风起，还将一缕红炎从灵魂神海中引来，思量再三，风起还是不敢直接将红炎送进剑胚中，还是将红炎转化为先天真气再是送入剑胚，剑胚来者不拒，隐约可见到剑胚形态都是稳固了一些，要是风起白云剑意还在，那进步会是更快。 风起睁眼，小倩已经回到紫青剑匣中，散仙本质的小倩，不用窥探风起身中变化，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风起已经练成了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往后之事也不过是日夜打熬。 …… 起身而走，风起打开紫青剑匣，取出阴冷凶戾的尾刺剑，就是来到庭院。这时素荷正在池塘石亭中刺绣，石桌摆一盘糕点，一盘果脯，一壶清茶，两个紫泥杯。素荷见着风起提剑出来，就是盈盈起身，柔柔问好：“公子。” “素荷你随意，离我远些。”风起拔剑出鞘，尾刺剑漆黑无光，无有剑格，剑身狭长，剑柄尖锐三刃，堪称凶器。 握剑在手，风起却没急着出剑，而是沉静心神，感知着周围一切细微。风起心中忽然有些奇怪，那两个暗中守护的玄关武者竟然没在，先前风起中午归来，这两人还在的。 大约是家族觉得风起在诗会中夺得魁的风光已经过去了，而青州府中别的势力，也没有真的对风起进行打击，应该说风起被世家门阀无视掉了。 先天圆满之境的风起，觉暗中盯护的两人已经不在，也就放开手脚。素荷虽然是个小有名气的清倌人，却是个弱女子，不通武功剑术的，风起也不怕素荷看出什么来。 白云剑法七十二招基础剑法，飞云剑法十八式，与狂风云步相配，风起剑出如云，飘散之间就是难以揣测，身形流转只如流云，缥缈如仙。 风起是个聪明人，又有黑珠强行催化过一次白云剑意之举，这一回重悟白云剑意，也算是重走老路。再说了，风起也不是真的跌落了剑意之境，只是白云剑意溃散了，剑意还是依旧存在的，就是那把先天无形破体剑气。 白云剑法最大的妙处，就是能够演化无数剑招，风起在最纯粹的剑意指引之下，就是随着白云剑法七十二招基础剑法的变化，形成了与黑珠强行演化不尽相同的剑招。这就是白云剑法的最胜之处，可以随着练剑之人变化万千，无有定型，就如天边流云。 推演白云剑法数万剑，对此时风起来说，也是不难，只要随着心中那一缕剑意而动就好。毕竟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是用白云剑意淬炼之后打磨出来的剑胚，自是有些不同寻常的牵系。 风起又是先天武者，身中真气充盈，气力十足，剑出如飞，素荷竟是看之不清，只见到一阵阵剑光在庭院中闪烁着。素荷看了一会儿，就是觉着眼睛酸疼，也就不再多看，低去刺绣，为风起针织一方荷包，尽显女儿家的心思。 白云剑法穷尽变化之后，又是从多变少，风起剑出渐慢，到得只剩十八剑招之时，与飞云剑法十八式也是不同，但都很适合尾刺剑来用。风起并不停留，剑意流转，就是剑招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一剑，这一剑出尽之后，就是剑意始生。 风起觉得有种陌生的熟悉感，白云剑意又是被风起凝练了出来，可以说是难度不高。而且再是淬炼出来的白云剑意，比之原来的更是如意，恐怕威力也是更大。 想到这里，风起忽然觉着天心剑宗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也是有淬炼提升剑意之妙。 有好处拿，那吃些苦头，也无关紧要，风起是个男人，自己选的路，哪怕是跪着也要走下去。风起给尾刺剑上鞘回屋，掩门盘坐，狠了狠心，就是循着秘法，将重新领悟出来的白云剑意悉数送进了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剑胚中。 白云剑意流转过剑胚中的法阵，就是崩溃，只留一缕最纯净剑意。 风起觉得魂魄又被撕裂了，那种痛楚，哪怕是坐禅也是不能减少半点。可风起在禅境之中分离了魂魄与身体，哪怕灵魂再是哀嚎悲鸣，身体也无有反应。 坐禅，也是炼神之法，虽能隔绝身体痛苦，可来自灵魂之痛，那就是难以隔绝。 风起深呼吸，浅呼吸，过得许久，才是重新静下心神，就是内视看着紫府中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剑胚吞食了不少真气和白云剑意之后，已经形态稳固，混浊颜色也是变淡了些，不过距离剑胚无形无色还很是长远。 闭眼，风起坐禅，修行天心剑经，黄庭炼化精气为真气，神火经自行，神海吞吐灵气化为红炎，风起又将红炎化为真气，尽数送进紫府剑胚之中。 也许明悟，风起觉着修为进步实在过快，不想再将神火经的红炎转化真气快提升境界，以免留下引祸，还是将红炎拿来淬炼剑胚，也好早日御剑破体而出。 …… 自从修为一日千里，风起就再没去过家族的禁气场，免得被家族长者看出不对来。更别说已经是先天武者的风起，不好对家族明说为何进步如此迅猛，也不过就是数月，风起就从一个不能修炼内气的书生，摇身一变，成为了家族长老级的先天武者。 风家明面上的先天武者也不过是十来个，哪怕是暗中有所隐藏，想来也是很难过二十个，风起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蠢事。 家族中人倒是没对风起不去禁气场打擂台战起疑，毕竟风起可是风家三个秀才之一，更重要的是，秋闱即将到来，这一次的诗会也是为了秋闱造势的，却是让风起得了好处。 风起也是用闭门读书，为考取举人功名当借口的，若是无事，风起也不想离开家族所在到处晃悠，毕竟当今俗世可不大太平，随时会有妖怪凶物流窜杀戮。 青州府毕竟是青州的府衙所在，自是有国运与高人守护，寻常祸害是入不得青州府。 第二五章 君子，隐修 宅在家中读书练字的风起，很是安静的过了大半月，随着秋闱临近，也是不再去蒙学。 家族对风起的重视依旧，只要风起出门，就会有两个武者随行保护，只是不再是玄关，若在家里，倒也不再近身看护，反正自有族中暗卫镇守各处。 素荷在风起这边好吃好睡，气色温润，身子却也是圆润了些，重了三斤五两。素荷的细致贴心，给予风起红袖添香的雅致，感觉总是很好的，不过也就只是如此。 如今的风起，是不会去思量男女之事的，不论是将至的科举，还是玄门修行，都占据了风起精力与时间，没多少闲暇去关心女儿家的心思。 这一天清早，晨曦明净，略带一点清冷，枯黄的落叶铺满了庭院，风起推开门，就是见着素荷拿着把扫帚，姿态静雅的打扫着落叶，自有一番美态。 风起随口招呼一声，就是去吃早餐，再是回屋读书。这段时日风起做得善事不多，与绿野县的长兄与父母写了封书信，告知近来琐事。功德也就无有入账，还是敬老之时得来的那一个，风起留着这个功德不用，也是以防万一。 读书成秀才的风起，可是半点不傻，自然是想要在科举考试中有所斩获，摘取举人功名。要知道乡试要考四场，第一场考本经大义五道，第二场考《论语》、《孟子》大义各三道，第三场考论一，第四场考时务策三道。 哪怕风起能消耗功德来让黑珠帮助，可风起也是明白黑珠很坑，一个功德至多帮忙一场考试，那另外三场考试还不是要看风起的腹中学识。 眼下风起又不可能跟家族要求去当刽子手斩杀凶犯级，再说风起被家族看得很紧，也不会给与风起出门去猎杀凶犯的机会，虽然风起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可思来想去的，风起毕竟自小循规蹈矩，有些事还真是做不大出来。 若是风起足够心狠，就能潜入青州府的牢房，找出关押严密的死刑犯斩杀，不怕没有功德入账。若是风起足够心黑，也能去窃取钱财，分给终年不得饱食一顿的贫贱中人，怕不是也能得到功德。可风起骨子里还真是君子之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风起还算得上是个好人，品行都是上佳的。 …… 神火经真的是不讲道理的一门神通，风起都不知该用何等言语来形容神火经的进步。哪怕风起有意搁置神火经，可灵魂神海中的红炎，依旧是汹汹燃烧着，带着某种疯狂，尤其是核心的那一枚黑炎火种，更是让风起觉着神秘莫测。 风起有种错觉，那就是神火经有着自己的意志，吞吐灵气化为红炎，就是把握住了风起灵魂的承受极限，再多一缕红炎也能撑爆神海，撕裂灵魂，带来毁灭。 十万八千字的神火经，风起哪怕是尽知这些口诀，却也是不能明白十之一二。风起根本就搞不懂神火经是如何运转的，从头到尾都是那枚黑炎火种在主动修炼。 说个很古怪的事，风起哪怕是想要主动去修炼神火经，那也是不知其门而入。不像是天心剑经有着精确的修炼路线，神火经是半个字都没提到该如何修炼的，最是邪门的是，红炎一旦充满了神海之后，神火经就会非常自觉的消耗红炎来扩大神海。 风起唯一知道的就是，想要快壮大火种之力，可以吞食外物化为己用。这事在神火经中略有提及，吞食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妖魔鬼怪等等，皆是有效。这等邪法，风起想起来就是毛骨悚然，难怪神火教在诸天万界犹如过街老鼠。 神火经不像是一门功法，很像是一件能自主修炼的法器，就是寄生在风起灵魂中。 风起冷落神火经的修炼，却没忘了抽取红炎化为真气，用来淬炼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剑胚。就连白云剑意，风起也是破而后立，立而再破，循环往复，倒是将白云剑意打磨的更是通明剔透，若是再这般下去，风起觉得将剑意推演到剑形也非是不可能。 至少如今的风起，已经本我如一的掌控住了白云剑意，对白云剑意的细微变化都是了然于心。不再是给黑珠给强行提升起来的剑意高手，对白云剑法和飞云剑法的感悟与纯化，那也是不同以往了，风起此时已能确信，不用半点真气，只凭剑术，就能揍趴下风过夜。 风起哪怕居家读书练剑，也能从偶尔造访的家族管事那边，听到有关家族大小诸事的消息，这也是家族有意培养风起对整个风家的大局观。 这就让风起数次听闻风过夜的近况，这位风家年轻一辈第一剑客，停滞后天第九层玄关圆满之境，为求突破，已经出门杀凶。 家族毕竟是立足公门，对某些犯了事的凶犯去处也是略有消息，尤其是经过青州境内的，还有与风家敌对的江湖武林门派家族势力，风过夜就是去杀人练剑，想要突破先天。 风过夜很得族中重视，出门实战历练，那也是暗中跟了一位先天长老的。 家族管事说到这里时，很有深意的道了一句，若是风起能得举人功名，来年春闱帝王六十大寿，会开恩科取士，到时族中也会派遣先天长老跟随风起去往帝都。 相比风过夜，此刻的风起得到的重视程度那就远是不如了，毕竟家族以武立家，对天赋绝顶的武者最是在意。 风起还宁愿被家族忽视一些，这样才能藏着一身先天第二境，胎息小成。风起已经现一事，那就是自从武破先天之后，小倩原本指点炼制的药丸，效果已经大是不如，哪怕连服十粒，风起也还能再吃一桶米饭，三十斤猪肉。 这不是别的，而是风起身体生了变化，随着天心剑经的修行，血肉之躯吞吐灵气化为精气。这就是让风起能够一顿饱食一头犍牛，也能数日不食却是不饿，只是风起也没故意不吃不喝来测试能够挨饿多少时日。 随着天心剑经流转而入得身体的灵气，已经替代了一部分食粮，让风起不用担忧血肉被天心剑经强行炼化为真气。 但还是不够，身体吞食灵气有限的很，风起还要大量进食才能满足天心剑经所需精气。在家中风起饭量增涨并不算大，也没有引来惊奇，所以风起还要继续采集灵药，用来炼制药丸，服食药丸就可减少风起食量。 风起还是想当正常人的，虽然他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天心剑经的修行进步，其实很是不错了，风起有小倩指点着修行诀窍，入得先天第二境胎息之后，风起就能不用口鼻呼吸，而是转而用皮肤呼吸，哪怕是整个人泡在水中数日，那也不会窒息而亡，但会消耗真气来维系身体消耗所需。 真气与内气的差别，真的是不以道理计的，风起从前还不大明白，为何后天武者与先天武者地位天差地别的，可等到自身成就先天，才是明悟。 风起能在一盏茶的功夫，就是拔剑杀掉十个后天巅峰的自己，还不用流一滴汗的，这就是差距，掌控他人生死，这等痛快，实在是高高在上。 …… 小倩不是人，自有神通，一双慧眼，寻常修士隐匿手段，不过一笑。 但是经过风起多番试探，就是觉小倩不能窥伺风起身中细微，不是小倩做不到，而是不能去做，大概是困于道心誓约，风起也不敢深问。 风起因为好奇，询问过小倩青州府的修士情况，毕竟风起可以肯定一事，那就是吞了风起五百两白银用来评测灵根的升仙阁的道长，应该就是个修行者。 小倩也是坦然，给风起点出了十七位值得重视的修士，还有两个不可招惹的存在。风起也是讶然，没想到高人果真是喜欢游戏人间的，这些个潜藏青州府的修士身份不一，三教九流都有，楚馆某一个**就是修行者，街边一个年老乞丐是修魔者。 青州府中小倩感知到的最强两个存在，都不是人类，是在风起带着紫青剑匣巡游青州府寻找灵药之时，小倩偶然觉的，一是寻常人家的黄狗，一是城隍庙中的神像。 小倩看得上眼的修士，多是练气九阶中人，最是强大的两个，大约是真种。小倩身为紫青剑匣的器灵，如今的力量也就是风起的先天第二境，还是不能从真种修士手中保住风起小命，于是告诫风起敬而远之。 而且小倩直说，青州府中修士之数还是不止这般，也让风起不要随意乱用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免得引来贪婪之辈。毕竟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可是天心剑宗的三十六门招牌剑法之一，要是有识货之人看出来风起跟脚，怕不是多有生死磨难。 毕竟修行者在凡人看来清淡，不贪钱权，可其实不然，那是修士看不上尘世之物，可要是关系到自身修行前途，那定然是大道之争不死不休。 历年而来，不知多少惊才绝艳的修士，就是这般在争斗中陨落。 第二六章 行卷，太守 七日后就是秋闱，风起暂时放下一切武事，专心读书做题，揣摩主考官所钟爱的文风，至于乡试四场考试题目，都是由京城从题库中抽取而出，交由御使在军队护卫下送达州府，并且御使会兼任监官，以防乡试舞弊等事。 青州府这一回乡试的主考官不是旁人，正是青州的第一长官太守，也是风家族长效命上官。此任太守是京城而来，简在帝心，是为过江龙，风家就是青州府的地头蛇。 但要说风家为太守卖命那就不对，对扎根青州三百来年的风家而言，那是流水的高官，铁打的公门悍吏。就是风家从不死跟哪位长官，让风家也是不得权盛。 夜渐深，就有族中管事过来，告知风起去见族长。风起应声而去，族长招来风起是好事，明日午后，太守略有闲暇，能接见风起一面，族长让风起亲笔备上三最高的诗稿，那篇《破阵子》不得落下，说过此事，族长就让风起早些安歇，养足精神。 风起心知肚明，这就是行卷，写得诗文递给科举的主考官，就是为了主考官能记得风起这个人。毕竟在点取举人之时，难免会有几人才华大致相同，只要主考官一念之差，就是天与地之别，而往往到了此时，主考官都是知道士子姓名的。 紫楼国的乡试防备舞弊也是手段各有，四场考试，就是一人四份试卷，寻人抄录一遍，之后还要糊名，再交与考官们进行评分，这个流程，都由京城而来的御使监官带着士兵看护。但考官评分之后，就会寻来原卷，归结总分，排得名次。 分数最高的五十人，不必多说，自是举人功名。而五十一名到一百名之间，就是再取五三十八人，凑数八十八之福数，这里取士就看主考官一人的决断。而公布八十八位举人名单之后，御使就会带着八十八位举人原卷回到京城，经过太学复审文章，若有疑惑当查。 要知在紫楼国，举人可就做官，秀才都只能当吏，风家上下在公门中，都是吏，一个官员都是无有。紫楼国崇尚儒学，文官地位向来高过武官，毕竟紫楼国境内妖魔鬼怪等等时有出没，寻常人间武者军队，不过是凶物血肉之食。 风家在青州公门经营三百来年，关系盘根错节，可真的说来也无有大权。 因此风家想要帮着在太守口中点评，有举人之资的风起摘取本届秋闱举人功名，就是要走动一二，略备薄礼，还不能是钱财，否则格调不高。再说了，钱财这些东西，风家寻常也没少送与太守，这样上官才能抬抬手，松松口嘛，自有风家好处可得。 族长自是深知太守喜好，也是从族中收藏精心挑选了一件雅物，当是能得太守之喜，也就能帮着风起在太守心中留下印象，等到最后取士，怕不是有些好处。 …… 风起回到屋中，就是让素荷磨墨铺纸，静心而思，随后风起提笔蘸墨，用形散如白云的楷书，雅致的抄录了《破阵子》在内的三诗篇。风起能被太守赞一句有举人之资，可不是腹中无有诗书之人，往日在这青州府中，能以才气镇压风起的，也就是三家书院尖子秀才。 搁笔，风起也不去他想，就是抚琴奏曲，让素荷随曲轻舞，翩然如梨花开。 雅趣过后，风起就在素荷服侍下安睡，素荷掩门回房，独留一缕幽香。 次日用过午膳，风起就是沐浴更衣熏香，素荷巧手给风起整理仪容，随后跟着族长，乘坐马车去往太守府邸。族长言谈细致的给予风起等下诸般应对，还展现了赠与太守的薄礼，太守好围棋，好书法，族长就是对阵下药，送了一本棋谱。 这本《晚香亭弈谱》，可是前朝大儒的行草佳作，这位大儒还曾是宰相，得善终。 风起凝神倾听，谨记在心，不敢随意。 等到太守府邸，族长就是领着风起与四个手下，一路进了去，在一处茶室静等太守过来一叙。风起耐心极好，枯坐了一个时辰有余，也是无有半点烦躁。 太守比约定时间晚了半个时辰才来，族长开口而笑，半句不谈此事，就是先好言送上，再是让风起恭敬行礼问好，送上风起的行卷。太守接过行卷，打开过目三诗篇，就是赞了两句《破阵子》，别的却是没有言语。 这时候族长又是送上薄礼，一个白如雪的木盒，打开就是一本《晚香亭弈谱》。太守一见这本棋谱，眼中就有喜意，拿起棋谱翻看了几页，就是和蔼的与风起聊了几句。 太守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清茶，族长就很有眼色的带着风起告别，离开府衙。 《晚香亭弈谱》可是前朝宰相大儒亲笔手书所留，这位大儒喜棋，门生故旧遍布朝廷，太守拿到这本《晚香亭弈谱》，就能借着文雅棋事，打通这位大儒留下来的官场关系。 对太守而言，《晚香亭弈谱》胜过千金。 …… 风起此次行卷，说白了就是族长带着他去给主考官上供的，没好处的话，主考官为什么要青睐风起呢，虽然有八十八人能成举人，可本次参与乡试的秀才之数，怕也是上万。不少秀才，都是乡试不知次数落榜而归，直到垂垂老矣才是罢休。 回到家里，风起就很是淡然的接着读书，免得在接下来的科举中出了差错，那就是误了此次族长的心血。家族在风起身上投入的财力物力人力都是巨大的，这也是要风起考取举人功名来报答，这也是风起肩上责任。 读书入夜，风起打走素荷，就是不睡，满心都是文章经义，想要暂时放松下，听些神话传说：“小倩，你可知本方世界的修行情况，比如门派。” 紫青剑匣无有反应，风起又问了两句，小倩还是没出现，风起就是走了过来，扣指轻敲紫青剑匣：“小倩，你能说一说天心剑宗有哪些故事？” 果不其然，风起一提到天心剑宗，小倩清冷的身影就是自紫青剑匣中浮现。 背负天心剑宗道统传承之责任的小倩，眼眸流转，就是清冷：“天心剑宗以体悟天心为根本，指的就是本门道境修士极是擅长与上天打交道。不器你要知道，七玄中千世界的上天，一般尊称七玄之主，七玄上天，比较偏爱气运钟爱之辈。” “天心剑宗的三十六门传承剑法，多是来源各异，其中魔门真传剑法也有，毕竟剑为凶器，是为正义，还看何人握剑。不器你所修行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其实是天心剑宗最初创建之时的祖师传下来的，可若想修剑有成，必是剑道奇才。”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在天心剑宗中，少有人能达到圆满，但胜在修行容易，少需外物，天心剑宗门下弟子很喜修行，只是有所成者不多。哪怕是曾经七玄中千世界第二剑修门派的天心剑宗，一代子弟也无有百人能得悟剑意化形，实乃艰难。” 风起听着小倩清冷的声音，就当是听故事了，觉着很是有趣：“小倩，天心剑宗难道真的灭宗了，就没有其他传人逃得灾祸，传承下去？” “传承天心剑宗玄法的子弟，当是有的，不过天心剑宗却是消亡了。我被那位散仙祭炼为紫青剑匣之后，就是见到天心剑宗所有散仙都是战死，所有道境都是被杀，整个宗门都被随着冥焱鬼眼猿而来的神火教洗劫杀戮干净。” 小倩显然不愿谈及被冥焱鬼眼猿打得魂魄分裂的悲惨往事，就是话语一转：“天心剑宗也只是那一次浩劫中陨落的仙门之一，其实不论正邪妖鬼，都有灭亡。” 风起又是问了一事，纯是好奇：“小倩，你总说天心剑宗是第二剑修门派，那第一的我记得你说过是华山剑门，那这个仙门在浩劫中又是如何？” 小倩凝思，摇了摇头：“华山剑门以剑阵之数横行诸天万界，更有仙法，能有数把本命之剑，最多可有九把本命法剑，加之剑阵玄奇，实在是力压天心剑宗。如果说不用剑阵，一人一把法剑对战的话，那么天心剑宗是要胜过华山剑门的。” “天心剑宗在两万八千余年前的浩劫中几近灭门，如今也不知是否还有传承延续。华山剑门当时门派中所有散仙尽出，也是死伤惨重，我记得只有两位散仙能得身退，那还是造化之主出手镇压冥焱鬼眼猿才得到的一线生机。” “其实在天心剑宗消亡之后，我有大约百年还是神通强盛的，听闻过华山剑门，这个曾经七玄中千世界第一剑修门派也是分裂。那两个苟活下来的散仙，都不是华山剑门掌门一脉所出，而是旁系，而掌门一脉的散仙悉数战死。” “残存的华山剑门长老们，在两位散仙默许之下，驱赶了掌门一脉，占据了祖地，念着香火之情，也没有赶尽杀绝，组建了通天剑阁，而掌门一脉退往东荒，重建华山剑门。不器你所在的紫楼国，就是位处东荒，以后若是有缘，你可去寻访华山剑门，切磋剑术。” 第二七章 骨皮，凶妖 对华山剑门，风起下意识的有些好感，大概也是天心剑宗给风起挖坑，让风起心中不大痛快，也就对能镇压天心剑宗的华山剑门有些亲近。 小倩可是天心剑宗道统传承之宝紫青剑匣的器灵，不管小倩是否有别的打算，可小倩眼下做的事就是教导着风起去重建天心剑宗。别看风起还没应诺，可风起已经走上了邪路，天心剑宗的天心剑经哪里是能随意修行的？ 风起对修仙之事茫然不知，也就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一个修士起步之初，修炼了一个门派的法诀之后，修炼出来的力量，不管是内气、真气、法力，都是烙印着这个门派的痕迹，其他有眼光的修士看上一眼就知道跟脚。 而目前，风起的跟脚就是天心剑宗，这是风起难以躲开的，除非风起智障到拿出神火经来。可神火教在七玄中千世界简直就是过街耗子，风起可不敢去招惹那些毁天灭地的大能。 风起可没少从小倩那里打听有关神火教之事，虽然都是只言片语的拼凑出来，可风起还是想清楚了一个真相。那就是神火教门下一般都是很正常的，绝大多数都不是祸乱天地的，但是问题就出在了神火教十长老，这十只猴子实在是太能惹祸，以散仙为食。 思量到这里，风起也是心中有火，还不知道他跟的是哪一只猴子呢。 小倩也是知道风起将要科举，也就没再多说修行之事，与风起也只是闲谈，说些修行界的规矩与风俗，免得以后风起进了修行界，就是犯了众怒，那可不好。 风起也是收了闲心，呆在屋中，一念读书，准备秋闱。 …… 素荷是个心思玲珑的姑娘，很会与人打交道，消息灵通的很，也会凑趣的将听来的事情告知风起，尤其是风起有兴趣的那些事。 “公子，素荷听管事说，乡试巡守的人员已经做好安排，家族出了一十六人，为了避嫌，家族没有出任总巡守之职。”午后慵懒，素荷盈盈带香而来，莺声燕语，“公子，素荷还听到一件祸事，城中这三日，每晚都有不少人莫名死去，其状凄惨。” 风起正拿着《孟子》在细看，也是有些倦了，就是放下书籍，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大概死了多少人，怎么死的，听素荷你话里所言，应该不是寻常死状。” “嗯呢，素荷知道公子最爱听这些奇闻异事，就找了两个管事，才是打听到了这事的内幕。家族身在公门，也是有所负责这件案子，听说可数的就死掉了二十六人，都是同样的死状，整个人血肉尽去，只剩下骨骼和外皮，干瘪恐怖。” 素荷专心要做的就是讨好风起，这样才能有个好前程，最好是让风起收用了，再是有个妾室的名分，那也是一生安好，若是能生得儿子，当是母凭子贵。 风起听到这里，剑眉一挑：“以人为血食，这是妖邪所为，府衙就没请仙师一观？” “公子，素荷知道哦，听说紫玉观中的仙师，有事回宗门去了，而临时接任的仙师还没过来。府衙也是请了几个没有仙师名号的去看过骨皮，只说不是凡人能敌，让府衙尽快往京城寻得仙师救援，怕不是来了一只凶戾的妖怪，以人为食。” 风起也知道，仙师是得到皇家封赏的修士，也是站在紫楼国这边的几个修仙门派的子弟。但这不是说紫楼国境内就没别的门派修士了，妖魔鬼怪都是不见少的。 思量之后，风起又问了一事：“这些死者，到底何人？” “多是城西的贫民，还有城北的居民，街坊左右都是不曾见闻半点声响。”小倩略略思虑，明眸皓齿的，笑语盈盈，“公子，族中公差还拿了不少物证回来，也是看不出个头绪来，都说是妖怪作难呢，素荷长这般大，还没见过妖怪模样呢。” 风起看着素荷娇憨美态，也是一笑，就是让素荷去研墨，他要练字。科举之时，考生的书法好看与否，跟科举成绩关系极大，若是一手烂字，那是上榜无门。风起看着素荷娇娇柔柔的捏着松烟墨，在砚台上滴了几滴水，肌肤雪白，素手温润，清香袭来，也是好享受。 等到素荷研墨之后，风起就是工工整整的抄录了一边《论语》。 …… 忙里偷闲，风起拿着紫青剑匣到庭院石亭中喝茶，欣赏着风光，在心中呼唤小倩，与小倩心灵交流沟通，这也是风起觉的一个妙用，很是玄奇。 “小倩，素荷说青州府来了只食人血肉的妖怪，你有否感知到？”风起对小倩还是很好奇的，毕竟就小倩透露出来的有关修行者境界中来看，天生散仙的小倩实在是非同凡响，更不要说死狱更是那四十九个万千世界之一，神秘莫测。 “无有，无关。”小倩清冷的幽怨声线在风起心中响起，没有多少情绪，显然不想多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来小倩被困在紫青剑匣中两万八千余年多，还能自在，也是非人。 风起也没奇怪小倩话语中的冷然，对小倩不知道那只妖怪也不奇怪，毕竟小倩不是自由之身，感知范围也是不远，还不能远离紫青剑匣，可以说小倩很是封闭。 也是枯燥生趣，风起就是一把抓起紫青剑匣，斜背在身，就是出了庭院大门。 风起在家族中也是人面很熟的了，特意寻了一个刑堂管事，就是问了两句有关妖怪食人之事，管事也不瞒着，能说的都说了，还给指出来放置那些凶案证物的所在，这些东西也不值钱，就是备个案，也没多少人会去在意。 素荷的地位与风起是不能比的，风起就是知道了那只妖怪是有公门中人亲眼所见的，还交手过，府衙这边死了两个官差，只是临近秋闱，不管是哪位上官，都不想多事，干脆就是将妖怪食人之事给压了下来，只是暗中调查，还向临近州县求援仙师过来。 妖怪的模样还说不大清楚，只是一身血光，有些类似狼，却是穿着一身洗得白的青衣儒服。风家在青州府经营了三百余年，消息很是灵通，已经得知这件儒服是一位寒门士子丢失的，从寒门士子居住荒山边上，就是推算得出，妖怪当是自山中来。 有消息说，那座荒山上有一狼群，大约三五十只，繁衍生息怕不是有百年之久。 而且更关键的是，公门这边还是翻找过往案卷，就是现在荒山附近的民居中，在三年前也是出现过一次一家七口被吞食只剩骨皮的惨事，但那一次没现别的痕迹，也就作罢。 风起听完这些案情，也是明白府衙那边不是摸不着门路，而是没有能力去绞杀妖怪，干脆就暂时束之高阁，等到仙师归来，再去灭杀那只妖怪，难怪家族中暗卫数量都是多了一倍，恐怕就是防备着这只妖怪来到风家食人血肉，至于其他外人的死活，各安天命。 凶案的证物不多，就是碎衣之类不值钱，那些值钱的证物自然是被公门收去。风起只是看了一下，也没上手去摸，就是离开。族中也没人将这事上心，就当是风起过来看戏。 等到回到屋中，风起才是放下紫青剑匣，询问小倩：“小倩，你也是看过物件，是否能看出那只妖怪的深浅来，我能否杀之。” 风起可不是除恶务尽的善人，而是想要功德，最近忙着读书迎考，都没能再赚取功德，就一个功德之数，实在是太少，风起舍不得用。而这只妖怪前后吃了这么多人，定然是孽业深重，风起只要杀了妖怪，肯定能得到至少一个功德。 不过风起更怕死，这就是要让小倩评断一下妖怪的修为，打得过就杀，打不过就不管。 “那些物件中留有狼妖气息，当是刚开了灵智的小妖，还无有法力，不器可杀之，用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小倩想要教导风起传承天心剑宗，那也是不能让风起只修炼不战斗，否则风起决然过不去道心凝结真种这一大难关。 天心剑宗的三十六门剑修之法，全部都是要上品真种才可继续修行下去，要知道真种有九品，一品，二品，三品，才是上三品，才是上品真种。 不见生死，不得一品。 小倩没提的是，这只狼妖如此急于外出食人血肉，修为当是站在了先天第九境筑基，就是为了冲击关卡，想要成就养气，叩开修行之门。 对妖怪而言，人之血肉实在大补如灵丹妙药，能增长修为。 风起还是很谨慎的，多问了小倩几句：“我之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刚能破体出剑，但所需真气极大，暂时只得两剑就会真气一空，若是倒是无力，小倩你是否会护我周全？” “会，不器你之生死，亦是吾之契约，除非祸及自身安危才可不救。”小倩坦然，虽然小倩算是天心剑宗的，可根本上小倩是为了三魂七魄能够合而为一，为了她自己而活。 培养出一个强者，来帮着小倩去诸天万界寻找散落的魂魄，这也是小倩所愿。 第二八章 血符，冷汗 风起没和小倩说实话，虽然天心剑经的真气真的只能支持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两剑，可风起灵魂神海中的黑炎火种之力，可就真的是还能让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多出几剑。 神火经啊神火教，风起想起来就觉得头疼，这人还真是知道的越多就越是生怯。 小倩霜眸流转，淡然看着风起，清冷道：“不器，刚才我收取了这只狼妖一缕气息，我有一法，可画得符咒，万米之内指引狼妖所在方位，正合不器狩妖之用。” 风起没想到小倩出手不凡，也是应诺，但小倩又说：“画符需有朱砂、黄纸、狼毫笔，还需有不器你之鲜血混合朱砂，才可让你御使引路符咒。” 无有反对，风起出门唤来素荷，让素荷去置办所需物件，就是沉思。 讲真的，风起是个很惜命的人，要不是小倩做得诸事都让风起信服，这一回风起也不会轻易相信小倩的论断，毕竟前去猎杀妖怪的可是风起。只是心有贪婪，风起想去杀妖，可不是为了百姓谋福的，而是为了赚取功德。 功德啊，风起面对秋闱的四场考试，心中把握也不能说十拿九稳，真的想给获取举人功名加个保证，风起就是看上了黑珠。只要有足够多的功德，黑珠就能如流对答，给予风起想要的案卷，这等好处，风起怎么可能舍弃。 只是风起心知肚明，四场考试，黑珠少说也要黑掉四个功德，就手中的一个功德，用处也是不大。风起对自身才学还是有个清醒认知的，在四场乡试中，第一场的本经大义五道，风起很有信心，可第二场的《论语》、《孟子》大义各三道就有些虚。 因为越是经典的儒门学说，想要给出让考官满意的对答来，那就越是困难。 第三场的论，风起也不怕谁，这一场才气排在青州前三十还是无忧的。但是第四场的时务策三道又是风起弱处，这也不奇怪，风家在公门当武夫的，对这些国家大局实在外行。 历年来科举取士，都不看好偏科之人，中庸之道才是最好。秋闱也是一样，秀才若是在四场考试中有一门成绩排在二百名之后，那么不管总分如何，都会被拿下。毕竟每一个举人的案卷都是要上交给京城复查的，每一门的成绩都有记录的，若是有黑点，那就呵呵了。 风起能保证第一场和第三场的成绩能得举人，可第二场和第四场，风起怕是搞不好能排到两百名之后去，这还要看诸位考官阅卷之时的想法。 思来想去的，风起觉着再去赚取一个功德，手中握有两个功德，就能保证第二场第四场考试的成绩能得举人，再加上风起最是在行的两场考试，还有家族给予太守行卷，举人之事当是无碍也，所以风起要去杀妖，倒也不是心血来潮。 如今的风起，可都是先天第二境，胎息小成，身怀白云剑意，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可以破体而出杀人无声。可风起为了自我保护，只能隐藏实力，这种感觉很是郁结。 自从武破先天以来，风起在小倩的言说下，将精力都放在打磨白云剑意，修炼天心剑经，淬炼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对虎豹雷音拳、狂风云步都不大上心了。先天武者的风起，再练虎豹雷音拳，除了热身也没别的用处。 天心剑宗可是靠剑吃饭杀人的，风起身怀白云剑意、先天无形破体剑气，也实在是很喜欢用剑，已经将狂风云步、虎豹雷音拳都是放下了。毕竟风起练武悟性也一般，没办法将狂风云步推导到先天层次，家族肯定有狂风云步的先天版本，可风起不能问这个啊。 对风起而言，能修仙了，哪里还会乐意去练武。 从上往下看，洞若观火，风起早就是将狂风云步练到了随心的地步，想要再更进一步随身就需要日夜苦练才能成为本能，风起可不乐意做这事。 有那个闲工夫，风起还不如多去打磨一下白云剑意，所获更多，风起可是个实诚人。 …… 素荷取来一包朱砂，一支狼毫笔，一叠黄纸，就是退下，也不打扰风起做事。 风起拿了个青花瓷碗，伸出左手食指，真气流转，一缕白云剑气割破食指，就有鲜红的血滴涌出，落到青花瓷碗中，到三十滴血，风起才是运转真气来止血。 打开朱砂，风起将之倒进青花瓷碗中，与鲜血混合，随后就在书桌上铺开黄纸。 小倩幽然从紫青剑匣而来，轻挥手，就将风起摆在书桌上的黄纸吹上半空，飘飘扬扬中，只有一张黄纸被小倩选中落回书桌上，其他黄纸尽数落在地上。小倩素手雪白的没半点血色，盈盈执笔，蘸满朱砂血墨，笔尖触及黄纸，就是缓慢勾画出一个个怪异纹路。 黄纸不过是两个巴掌大，小倩却是足足写了半盏茶的功夫，用光了朱砂血墨。小倩搁笔，双手十指纤细，一连捏了十数个法印，就是打了一缕灰气进黄纸中，血符亮起一层血光，随后血光收敛，可风起再看这张符纸，却是觉得上面血墨都仿佛是鲜活流动的血液。 “好了，不器你可用真气使唤这张符纸，能起效九个时辰，过后就会焚毁。”小倩清幽话落，倩影就是消散，回到紫青剑匣中。 风起好奇的拿起这张指引符纸，真气流进符纸中，就是感觉心神与符纸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仿佛是有着一个指针在不停旋转，也是没有个着落，看来狼妖不在万米之内。 安心等到日暮之后，风起就是一身黑衣，将紫青剑匣包在黑布中背在身上，尾刺剑带鞘挂在腰间，就是悄然出了风府。有小倩指路，风起又是先天武者，还真的是没有被人现行踪，就是轻松愉快的出了家门。 来到街巷，风起就是贴着墙边阴影而行，有小倩预警高手，风起的狂风云步也还是不错，先天真气充沛，就是来到了城西这一片。风起用真气引动符纸，果不其然，符纸就是指出了一个方向，风起剑眉一挑，觉得很是奇怪，难道真的是这般顺利？ 手握尾刺剑，风起就是小心快的往符纸所指的方向而去，过了没多久，风起就是到了地头。赫然是一户人家宅院，大门上系着白色丧花，风起瞄了几眼，就是看明白了。这里不就是被妖怪吃掉了全家的死宅所在，应该是狼妖停留了很久，妖气浓郁，才会引来符纸。 风起用真气送进符纸中，就是感觉到指针就是指着宅院不动弹。风起为了保险起见，在心中呼唤小倩：“小倩，那只狼妖就在屋子里吗？” “无有，这符纸只得妖气浓郁之处，毕竟简陋。”小倩倒是明说，宅院中没有狼妖，却有狼妖留下来的妖气，指引符纸取材简单，效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风起也不是白来的，先天武者的灵觉可是很强大的，风起感知到了，在附近街巷中有十来个血气汹涌的武者埋伏着，显然是等着狼妖过来。风起有小倩带路，那是根本不用担心会被觉，也就在城西这边转悠起来。 指引符纸还真的是对狼妖的气息很是灵通，风起基本将城西这边生过狼妖食人血肉的宅院都是走了一遍，都没有遇到那只妖怪。 唯一例外的就是，风起在符纸指引下，现了一间无有僧人的石庙。风起有疑惑就问，小倩也是好为人师：“此处应是狼妖落脚暂居之所，所以妖气实多，不过从妖气来看，狼妖至少五天没有来过了。” 风起在街巷中转悠了小半夜，还是没见着一根狼毛，还以为今晚是寻不到那只狼妖了。风起也是看出来了，小倩随手做出来的指引符纸，只能觉狼妖停留一段时间的妖气地点，至于能否觉狼妖的即时行踪，风起表示怀疑。 这一次的穿门越户，也是让风起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身为先天武者的他，已经能够主宰很多人的生死了。那些普通人，风起只要尾刺剑随手一挥，就是一条性命，风起还不用担心会被现留下痕迹的。 难怪风家规定族中子弟未成年之前都要住在家中，不得夜不归宿，尤其是女子，规矩更是森严。风起可是家族三个秀才之一，也是看过一些隐秘案卷的，每年家族因为各种原因战死的子弟都过了三十人，有些年更是上百人的死亡。 如今的风起，若是心有恶念，想要劫财或是劫色，怕是无人能挡。 思及此处，风起竟是惶惶出了一身的冷汗，说来风起自小长大，虽然先天有损不得练武，可学文很有天资，在家族中也就是被冷落，却也没多少人来欺负。 风起做人还是有底线的，有些事是不会去做的。 兴致消退的风起，想到小倩所说练气九阶的修士在青州府都有十来人，也是觉着先天武者不算什么了。就连去猎杀狼妖的事，风起也没了什么兴趣，有些郁结的往家里去。 但就在风起路经城东的时候，冷不丁的一声哀嚎炸响夜空！ 第二九章 杀妖，骨折 突闻哀嚎，风起心中就是一动，真气送进引路符纸中，果不其然，指针直指东南方位，显然就是那头狼妖在食人血肉，妖气冲天而起。 风起鼓动天心剑经，真气涌动，狂风云步而行，在小倩指引下，手握尾刺剑，身背紫青剑匣，在阴影中接近狼妖所在。有指引符纸在手，风起不怕跟丢了这头狼妖，也不用当先出手，真当青州府之内就是无人了啊。 虽然风起想不明白为何城中明明就有修行者隐匿，却是无人出手除去狼妖，但是细想下来，也不过是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对修士而言，凡人死活，似乎不值一提。 更是别说，一旦修士出手除妖，就会有因果上身，也许他日就有狼妖旧故寻仇上门。 夜很深，星光如烛火，朗月明照大地，阴沉沉的街巷之中，有多达四五十人朝着哀嚎之处聚集过来，尽是武者装扮，还有十人黑衣背负军弩，弩箭粗有小儿胳膊，箭头三棱，弩箭之上刻画有鲜红纹路，正是镇守青州府的仙师留下来的破邪弩箭。 风起有小倩洞察八方，哪怕是个江湖菜鸟，也能躲过多方势力，悄然潜伏阴影中。 呼吸停滞，风起真气流动，转为胎息，就连心跳声都是变缓，原本十六个呼吸才有一次心脏跳动。风起握剑，尾刺剑，漆黑无光，剑刃狭长，剑尾三棱，真气流转如意，尾刺剑隐约颤动，白云剑意自心中而来，婉转而动。 狼妖食人血肉之处，是大户人家宅院，此时房屋之中无有人声，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吸食声，狼妖不见其踪，但声从正屋中来。 黑衣十人拿出军弩，上弦，放破邪弩箭，拉弓，瞄准，静等。 没有一个人贸然现身去宅院中拯救可能还活着的人，都在等待着狼妖的出现。府衙这边消息灵通的很，又是有过与狼妖近身搏杀，自是明白狼妖度极快，身体坚硬，不惧一般刀剑，一爪就能撕裂一人，异常恐怖。 至于为何府衙不请修士出手除妖，那也是自有思量，要知道寻常有仙师镇守还好，仙师每月皆有府衙供奉可拿，但其余修士行踪隐匿，行事有正有邪有魔，官府想要这些修士出手，那是要给予诸多好处的，不是事情糟糕至极，公门是不愿吃亏的。 至于百姓性命，上官都能一推二五六，反正是妖怪食人，此乃天灾，难以防备。 说得更是现实些，百姓死活，无关上官前途，寻常凶徒作乱，还不是照样死人，只是十来人几十人的死亡，府衙还是镇得住的，还能隐瞒不与上报。 紫楼国虽然太平，可每年也要与几个邻国多少打上几战，自是有伤亡。国内也不见得安全，州府还是好的，有仙师镇守，有国运护佑，可换成县衙，那就不好多说了，紫楼国过去十年中，少说有三五个县令被妖怪给吞下肚去。 若非有妖魔之乱，紫楼国也没必要供奉几家仙门，那可都是要给好处的。紫楼国境内的灵石矿脉，各种修仙材料，奇珍异宝等等，紫楼国可都没少出血，才能换来仙门援助。 但是仙门也不是好东西，派出来的修士都很一般，几家仙门都是很有默契的，撑场面的也都是真种，没有一个幻灵的，就算是真种修士，也绝不会是上品真种。说的再是直白些，这些被仙门派遣出来镇守紫楼国的真种修士，都是来享福等死的。 修士若没有仙门供养资源的话，想要修行有所成，那实在艰难。不说别的，就只谈丹药，若是修士自去炼丹，还要奔赴各地去采集药材，再是筹备丹炉，还要苦学炼丹术，这些花费在炼丹上的时间，就会拖慢修士修为进步，而修士的寿命是有限的。 真种之下，人类寿止一百五十岁，真种之上，人类寿止三百岁。 而换成妖怪，百岁之妖不过是修行刚上路，寿命还长着呢。妖怪只要好好过日子，不去作死，活个三五百年的，就跟玩一样。 …… 狼妖饱食，兽目有如绿火，狼耳高竖起，嗅着周围的生人味道。这些气血汹涌的武者，才是狼妖最爱，只是不好抓取，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吃几个凡人。 这只狼妖已经一百七十三岁，早就开智，本来吞吐月华，修为进展很是缓慢。自从七年前，狼妖偶然在荒山中现了一具尸骸，血肉尽失，只剩骨皮，在大腿骨上刻有妖门的骨文。这骨文本就是妖族根据妖怪形体所创，天下妖怪观字形就能看懂大半。 狼妖就是修行了骨文记载的噬血吞肉洗灵法，本来狼妖吞食的只是山中兽类，可有一日遇到个樵夫，就是吞下肚去，果真美味，修为进步更是显眼，于是狼妖就是爱上食人。 真的说来，狼妖对人类世俗并不懂，早些年出来食人，就被一个路过修士打成重伤，花了许久才是养好伤，这才卷土重来，带着对人类的怨恨，夜来青州府，放肆食人血肉。至于那些跳出来的武者，狼妖也是一样吃了，觉得很是快活。 狼妖冷笑，身形高大，血光笼罩，就是悍然破窗而出，就在此时，四支破邪弩箭直指狼妖。狼妖双爪如电，拍飞两支破邪弩箭，身形一扭，避过一支破邪弩箭，可还是被第四支破邪弩箭擦过右肩，就是鲜血喷洒，还有破邪弩箭自带的符咒撕裂伤口。 仰天怒嚎，狼妖不管血流，身形一闪，就是到了黑衣身旁，狼爪一挥，就是人头升空。 其余武者，携带刀剑，扑了过来，更有破邪弩箭袭杀而至，只是吃了大亏的狼妖早有防备，尽数避过弩箭，大开杀戒，只为泄愤。狼妖的噬血吞肉洗灵法，还没练到随手可为的地步，需要一个功的时间，可这时哪有闲暇，狼妖满脑子就是杀戮。 这也是妖怪弱处，只要见了血，就会凶性大，不管不顾只是杀戮。 风起很是冷静，看到有人死在面前，也是淡然，早就是用佛门最是正宗的坐禅之法，整个人都进了禅境，此时风起所有思量，都在如何一剑杀死狼妖，哪怕不能杀死，也要重伤狼妖，毕竟风起知道有小倩在看着，而天心剑经的真气只够两剑的。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这门天心剑宗的三十六门传承之一，到底何等伟力，风起很是期待。 此时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在风起不停的用神火经的红炎转化真气，还有不断粉碎白云剑意，提取最是纯粹的剑意，气剑的剑胚也是小成了，虽然剑形如一，颜色灰浊，可出剑的度奇快无比，风起竟然是自己都看之不清。 紫青剑匣中，小倩冷然看着风起，这一只先天第九境筑基的狼妖，正好用来给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开锋，至于风起，只要不是危及性命，小倩都不会出手。 玉不琢不成器，风起不经历流血战斗，那也不可能成长起来。小倩拥有的海量信息，能让风起最快度的强大起来，可那只是力量，关乎风起本心境界的道心，那就要看风起本人的领悟，小倩也是帮不上半点忙的。 实话实说，若是风起不得上品真种，那么也是不能传承天心剑宗的道统，到了那时候，小倩就能脱离道心誓约，带着紫青剑匣离开风起，寻找下一个宿主。 这些事，小倩都是不说，因为无有必要。 …… 狼妖张狂桀骜，大肆杀戮，无有敌手。 妖怪一旦凶性大，脑子就会糊涂，一门心思的想着杀戮。狼妖也是得意忘形，在杀掉了背负军弩的七个黑衣之后，就是一爪抓起一个还没死透的，噬血吞肉洗灵法用处，狼妖暂时不动，就见人身上涌动起来，有血气直接从嘴中喷出，直入狼妖口中。 人身肉眼可见的瘪塌下去，显然是在邪法之下血肉被狼妖吸食。 就在这时，潜伏的风起懂了，真气嘶吼咆哮，涌入紫府气剑之中，瞄准狼妖，就是一剑而出，带走风起身中将近一半天心剑经的真气。 快都不足以形容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狼妖刚感觉被什么盯上，左胸偏中就是一痛，血肉横飞，气剑入体的瞬间，就是引爆真气，真气如刃，割裂狼妖胸腹。 气剑破体而出，就是想要飞回风起身边，可狼妖受的剧痛，就是狂暴的一爪抓住了气剑，哪怕是割裂爪子，也是不放。这时候风起经验不足的后患就出来了，刚才的爆已经消耗了气剑中的真气，此时的气剑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风起心神与气剑相连，感觉得到气剑被狼妖大力捏着的痛苦，仿佛是要捏爆气剑。 暗骂一声，风起从潜伏之处跳了出来，手握尾刺剑，白云剑意流转剑身，最是刺杀的飞云剑法十八式流转风起心中，悍然出击。 狼妖深吸一口气，将气剑随手一扔，感觉到心脏已经被炸裂，肺部失去大半，可也还没到毙命的程度，只要好好养伤，再多吸食人类血肉，半年后就又能再战。 但妖怪骨子里的凶戾，让狼妖不愿先逃，而是凶悍的迎着风起。 两道影子交错而过，风起只出了一剑，飞云剑法累加白云剑意，一剑刺中狼妖喉咙。狼妖却是出了两爪，一爪落空，一爪拍在风起握剑的右手胳膊，咔嚓骨碎声阴冷响起。 无声炸裂，狼妖脖子炸开，狼头落地，风起右手胳膊骨折，手掌无力，尾刺剑掉地。风起忍着痛苦，用左手捡起尾刺剑，找到气剑收回紫府，就是潜行离去。 第三〇章 反思，瞬愈 风起这人，很是怕死。 在右臂骨折之后，风起边逃边跑进黑珠去开问，能否用功德瞬愈骨折？毕竟风起没两天就要去参加秋闱，还要两天之内连考四场不得走出贡院半步，吃喝拉撒都在单间中。 黑珠的回应还是一如往常，并不说话，可那种意思却是直达风起心中，能够尽数明白。黑珠开价了，没二话，一个功德黑珠出手瞬愈一回，哪怕是风起四肢被砍也能重生回来。 得到黑珠保证的风起，就是放下心来，却没有忙着花费功德去治愈右臂骨折，而是忍受着感受着那种骨骼碎裂的痛楚，鲜血从伤口中涌出，哪怕是用真气止血，效果都不是很好，一身衣裳都是沾染了血迹。 风起暂时不想反思，就是询问小倩：“刚才杀妖之处，是否留有我的血？” “不器安心，妾身都已扫去。”小倩大约是束手旁观的看着风起被狼妖打成右臂骨折，却是没有出手帮上一把，觉着有点说话不算，此时语气柔和。 风起都懒得去责问小倩为什么没有出手，反正这一次骨折受伤，让风起真的看明白了，小倩身为紫青剑匣的器灵，还是天生散仙的三魂七魄之一，大概打心底就没有认可过风起这个凡人，小倩教导风起的方式，不是正道，而是养蛊之法。 远的不说，风起也接触过家族内部很是隐蔽的死士培养，选取流落街头的孤儿，经过残酷训练，往死里练，能活下来的就是最强大的，也是家族需要的，可没睡去关心那些死在了训练路上的人，家族也不会真的倾力培养。 风过夜可是家族剑术天才，得到的培养就不只是武功，还有武德，尤其是武德要重过武功。毕竟家族也不希望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风过夜，未来会反捅家族一剑。 虽然风家的大风心经、狂风云步、虎豹雷音拳、白云剑法这些武功都不算是上品，可风家完善的练武培养体系，还有在意武德的行径，让风家三百来年，在青州这一片可以说是占得一片地盘称王，值得玩味的是，风家中人极少风评不好的。 这又要说到风家的刑堂，哪怕是走学文之路的风起，听到刑堂来人，也会眉头一皱，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刑堂做事，向来公事公办，说要打三鞭子的，那就决不会多打第四鞭。 风起从小到大，也不是多循规蹈矩，也有几次被刑堂惩处过，皮肉之痛，那叫一个印象深刻，但很奇怪的是，风起也觉着自己该罚，对刑堂倒是没有什么恨意。 从中可见，家族对风起的熏陶和培养是很得当的，风起心中还是能以家族为重的。 …… 潜行回家，风起在小倩指引下，避开所有暗卫，悄然就是回了屋中。 把紫青剑匣搁置一旁，风起有意无意的，就是把紫青剑匣扔到了柜子里。尾刺剑染血，风起咬着牙，忍着痛，取来清水白布，只用左手拿布擦干净尾刺剑。 随后风起盘膝坐在地上，右臂骨折碎裂，鲜血已经被真气止住，那些外流的血液也都硬化。风起感受着潮水般袭来的剧痛，倒也忍得住，毕竟被黑珠和小倩多次痛苦折磨增进修为，也是习以为常，风起就在疼痛中开始认真反思。 风起认真回想，就是觉着自己是个脑残！ 第一不多说，只谈风起明知秋闱降至，不呆在家里好好读书，却是给小倩三言两语的就是鼓动着出门杀妖。要知道风起满打满算的，从先天有损不能练武，到起步修行至今，还没过去半年呢，却已是先天武者。 哪怕风起没有拿出来炫耀，可风起心中不知不觉的就是多了傲气，哪怕再听到轻松打败他的风过夜消息，风起也能一笑而过，因为在风起看来，风过夜已经弱爆了，根本就不是风起的对手，完全不需要再去重视了。 人啊，不能骄傲过头，尤其是下意识的骄傲，会坏事的。 风起还不就是这般，心中骄傲，觉着有仙门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这样一听名字就很高大上的仙剑法门，还有紫青剑匣这等仙门法宝护佑，想来哪怕是遇到一只凶残的妖怪，那也不会受到伤害的，就当是去看戏玩耍。 说真的，风起还真的没有将猎杀狼妖当一回事，可就是这样，才让风起吃了个大亏。要不是风起拥有黑珠这等能用功德换取祈愿的神物，恐怕风起面对着秋闱的四场考试，那也是要抓狂的。毕竟风起寻常可都是用右手握笔写字的，若是临时换成左手，自是不用多说。 在秋闱乡试中，考生字迹是否漂亮可是能加分的，哪怕是文采飞扬，可要是写得一手烂字，恐怕也会落榜，不得功名。风起可舍不得这么多年来的彻夜苦读，再说了，若是能得到举人功名，来年春天，风起就能脱离家族，去往帝都参与真正的科举。 天子门生，这才是文人盛事。 风起基本不用左手写毛笔字，所以若是右手骨折的话，基本风起就可以提前告别乡试了。风起又想着别的东西，他自己怎么想的是一回事，可小倩说话不算话又是另一码事。 凝神思考着，风起将与小倩相识之后的诸事都是一一回忆过来，就是突然觉一个问题，那就是小倩乍看起来是以天心剑宗道统传承之宝紫青剑匣的器灵身份，可事实并非如此，风起感觉得到，所谓的道心誓约对小倩的桎梏是很少的。 至于小倩所说的那些神话传说，风起倒是相信都是真的，毕竟小倩一看就不是个能编故事的才女，清冷幽怨，沉默不语才是小倩。 天心剑宗是否重建，对小倩而言，似乎也没有多大关系。 可风起又能感觉得到，小倩是真的很想培养出来一个强者的。至于小倩想要做些什么，风起是猜不准的，但大致范围还是有个揣摩的。 有句话说的很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虽然小倩是个死狱天鬼，可想来也是相同的。 不说别的，小倩三魂七魄被撕裂，散落到诸天万界中去，小倩肯定是想要三魂七魄重新聚集，合而为一，让完整的死狱天鬼散仙小倩归来。 还有种可能，就是小倩想要尽快的将风起培养出来，传承天心剑宗的道统，那么小倩也就兑现了道心誓约，可以重获自由，自己去寻找散落的两魂七魄。 风起还现了一个更残酷的真相，那就是小倩并不在意风起会不会死，大概在小倩心中死亡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新生，更别提小倩本质上就是个鬼。 眼下在风起身边，真正可靠的底牌自然是神秘莫测的黑珠，虽然黑珠很黑，特别爱坑功德，可黑珠只要收了功德，做事那叫一个漂亮，让风起觉得物所值。不像是小倩，冷冰冰的，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会使性子放鸽子，风起可不想死。 风起又是历数拿得出手的本事来，白云剑意，天心剑经的先天篇，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剑胚，神火经的红炎，别的放到这修仙界来，也是上不得台面的。风起灵根也是一般，想要修炼成仙，从此长寿无疆的话，少说也要散仙才行。 小倩可是死狱的天生散仙，在如何当散仙的问题上应该是很有经验的。 风起此时还不敢贸然询问散仙之事，谁让风起还是太过弱小，就连正式的修仙子弟资格都没有，那少说也要是练气第一阶小成才算是真正入了仙门。 …… 沉思许久的风起，也是暂时忘却右臂的疼痛，不过风起思考结束，也是不想再多受苦头，就是一缕心神入了黑珠，先看功德之数，倒是心喜。 原本只有一个功德，此时却是四个功德，实在是让心中喜悦非常。 这多出来的三个功德，不用多说自然是猎杀狼妖而得的，风起将心念贴近这三个功德，就是得到了黑珠的释疑。两个功德是斩杀狼妖，还有一个功德竟然是万民祈愿。 风起认真思索着，倒也是想明白万民祈愿是什么意思。说来还是狼妖食人血肉太过凶戾阴狠，虽然府衙这边镇压了消息，可那些生活在受害者附近的百姓耳朵不是聋的眼睛也不是瞎的，自然是会或多或少的听到一些有妖怪进城来吃人的可怕事件。 这时候这些百姓，心中自然是日思夜想的想要有人来杀死这头狼妖，以后就不用担心会被狼妖给吞下肚去，只吐出来几根骨头。 风起也不在迟疑，献祭了一个功德给黑珠，黑珠拿钱办事，那叫一个利落。 只见一缕黑光从黑珠中出来，就是流转风起周身，稍后落到风起骨骼碎裂的右臂上。风起都没感觉到什么骨骼再生的痛苦，就是突然现右臂竟然完好无损了，左手摸上去，原本骨骼碎裂的地方都已经跟没受伤前一模一样，这等伟力，实在可怕。 风起把紫青剑匣放到柜子里，就是不想让小倩见着这一幕，留一手，或能保命。 第三一章 乡试，开考 小倩不是好东西，不能尽信之，遇难还要靠自己。 风起将换下来的血衣用白云剑气粉碎，就是一把火烧了。换得新衣的风起，感受着右臂随心如意的舒坦，仿佛先前的骨骼碎裂都是假的。 果真虽然黑珠神坑，却是只要有功德，就是最可靠的底牌。 风起不要细想就是知道，黑珠治愈风起的手臂骨折，压根就不需要消耗一个功德，反正黑珠是有进无出，从不找零。风起又没法将一个功德给破开数份，这个闷亏也只能吃了，但也要说无有黑珠，哪怕风起身怀再多功德，那也是无有大用。 黑珠与风起，那是各取所需。 虽然风起还搞不懂黑珠要功德做些什么，可想来也是仙家之事。虽然风起猜测着黑珠中那头死活不知道的红毛猴子，也许就是神火教十长老之一，可风起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不明真相，再说了风起可不敢泄露此事，搞不好会祸及全族尽死的。 风起想着就要秋试了，也暂时不去修炼天心剑经，反正这门天心剑宗的基础心法会自动运转修炼的。风起放空心思，好好的睡了一觉，不管其他。 …… 黑夜总是埋没秘密，在狼妖头颅落地之处，公门中人正在收尸，那些牺牲的壮士都被收敛安好，送往义庄暂且安置，等到一起下葬，费用自有公门支出。 狼妖尸分离，妖血腥臭，被堆积到柴禾中，一把火点燃，却是熊熊烈火中难以烧毁狼妖。此时一声阿弥陀佛响起，一朵素白如雪的光火自珈蓝寺而来，佛火落在狼妖身上，就是顿时焚毁妖尸，周围公门皆是双手合十，低声应和阿弥陀佛。 当佛火远来，有一个靠在阴暗街角喝酒的剑客抬起了头，那是一双平淡的眼睛，瞳孔漆黑，不带一丝杂色。剑客看着佛火飘过，看着佛火落到狼尸上，隔着遥远的空间，也是清晰如眼前，他看到了狼妖身上的伤口，看着看着，眼眸一凝。 “剑意，真气，利剑，不过先天，就有这般剑道成就，死斗无力，当是无有宗门师长教导，应是散修，或可代师收徒。”剑客喃喃自语，豁然起身，身形一晃，就是消失不见。 再出现，剑客已经到了狼尸之外三百米，剑客目光如电，巡视左右，竟然不让周围公门现半点行踪。剑客看了又看，看了又看，拿起左腰的黄色葫芦，拔下塞子，就是大口饮酒，心中自语：“有高人善后，不过从所留痕迹来看，应该年不过二十，当是我门之良才美玉。” “我已离宗门三年，成就真种一品也有七月，再是贪杯凡间美酒，散漫不归也是不好，师傅怕是要有责罚，不如寻得一个剑道种子，功过相抵，小师弟，大师兄来也。” 剑客俊朗如光，长过腰，白衣如雪，左腰挂黄色葫芦，右腰悬紫色竹剑，背负青铜巨剑，无有锋芒，重达百斤。剑客脚下凭空显出一道剑光，就是御剑飞天，直上青州府高空。剑客安坐虚空，俯瞰寥寥灯火的青州府，就是取出一块龟板。 这块龟板不过半个巴掌大，生有天然的八卦纹路，色泽却是漆黑。 “小师弟啊小师弟，大师兄也是下了本钱，这可是走了先天命运大道的真人所留的一个占卜道术。”剑客一边大口喝酒，酒是农家米酒，用农家自种稻米，山中泉水酿制，剑客喝的不是酒，而是酒中的道。 剑客弹指滴血，血落在龟板上，言出法随：“小师弟何在？” 咔嚓一声，漆黑龟板碎裂，这些裂缝形成了一个个蚀文，剑客深深看着这些蚀文：“不得解元，桂榜举人。” 剑客知道乡试考中的称举人，第一名称解元。乡试中举叫乙榜，又叫乙科。放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故又称桂榜。喝了一口酒，剑客思量着，这个小师弟看来还是个才子，青州府大致有多少秀才，剑客还是心中有数的。 至于不得解元，那也是容易，官场之事，还要看人事，不是有才就能高中头名的。剑客厮混世俗多年，早就是看透这些关系，只是觉着不够痛快，不如一剑斩开一切。 看来想要寻得小师弟，剑客还要去贡院那边蹲守，将参与科举的秀才尽数过目。 剑客身为仙门中人，厮混凡间，也是不沾因果，只为逍遥，什么斩妖除恶之事，都与剑客无关，只是一个路人尔。 更是残酷些，就是剑客不是百姓父母，汝之死活，漠不关心。 …… 风起在家享福，族长已经下令，风起想要啥就给啥，让素荷细心看顾风起，若是风起能得举人功名，那素荷也能得到一份赏赐，风家读书的士子不多，可钱财却是不缺。 因为乡试需要连考两天，考生进了贡院就不能出来，族长也是亲自关心了风起这两天的口粮问题，取了些精贵药材，让族中厨艺最好的大厨，烹制了美味可口的干粮。乡试为防舞弊，考生所带食粮也是要检查过的，比如糕点都要捏碎才行，免得食物内夹带字条。 还有些考生，神通广大得很，招来微雕之人，能在一粒米上刻下数百字。紫楼国应对这事，也是很有经验，每回秋闱，都有数位先天武者而来，过目考生所带物件，只要查出有舞弊行为的，自是严加惩处。 家族有个管事，在明日就是秋闱的傍晚过来，跟风起附耳说了一事，执掌刑堂的长老，这一回就是贡院检查的数位先天武者之一，保管会严加检查，给风起扫除几个对手。 风家的关系网，在青州府之内可真的是四通八达的很，基本什么公事都能插得上手，毕竟上官想要做事，总需要下面人来执行的。 素荷终夜不睡，守在隔壁闺房，庭院中还站了六个后天第九层玄关武者。 风起倒是心安的很，早早就是熄灯休憩，家族这么大的架势摆出来，就是为了确保风起在迎考之前不会遇到别的烦事，就连风起的父母长兄等人，都被家族告诫不准在秋闱之前过来打扰风起，就连书信都是要给家族先过目才行。 有些事，家族不说，却是沉默的做了。 晨光大亮，风起就是起身，刚有动静，素荷就是带着三个娇媚侍女推门进来，伺候着风起洗漱，换上新衣，上好料子的青色儒服，价贵白银七十六两。 为了不给风起压力，族长都没过来打气，风起吃过药膳早点，就是上了华贵四轮马车，左右六个骑马玄关武者保护着，就是去往青州府东南方向的贡院。 风起来的略早，贡院还没开门，不过门前已经聚集了上千人，还有数千人正在过来。风起身周环绕着六个玄关武者，素荷提着一个红漆的方筒食盒，盈盈俏立一旁。 只看贡院门口的人群聚集就知道大致地位，三大书院出来的秀才，都是凑到一块，又是分明的成了三堆。贫寒人家的秀才们，也是站到一起，自有穷傲。还有如风起这般的不被文坛接受的秀才，都是各站各的，谁也不搭理谁。 钟鸣悠扬三声，主考官也是太守大人，带着帝都而来的御使，还有一众监考官打开贡院大门，一起出来路面，给百姓看一看此回秋闱的考官为谁。 太守宣告秋闱开始，考生排队入场，话落就是进了贡院。 公门衙役把守第一关，就是看过秀才的考试名帖，打走那些随从。风起从素荷手中接过食盒和加盖了贡院圆章的考试名帖，就是过了第一关，进了贡院之中。 风起还要过第二关搜身，有经验老道的衙役检查考生是否在身上夹带。第三关是查物，除了有衙役检查考生所带食粮之外，还有五个先天武者眼神如鹰的扫视着，其中就有风家执掌刑堂的长老，风起也是无事过关。 过得这三关，风起才是进了贡院考场，有四个监考官守在这里，按着入场次序分考棚号码。风起的号房是五七九号，到地方一看，就是每人一个单间，很是简单，就是一个恭桶，上下两块木板，上面木板当作写答卷的桌子，下面当椅子，晚上睡觉将两块板一拼当床。 考棚里还为考生准备了一盆炭火、一枝蜡烛。炭火即可以用来取暖，也可以用来做饭。考生考试期间与外界隔绝，吃饭问题得自己解决。监考官，只管考试作弊，至于考生在号房里的其他动作，监考官一概不问。 风起整理好，就是坐在考棚中，等待着开考，身怀三个功德，让风起对即将到来的四场考试，可谓是底气十足，这就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过得许久，才是三声钟鸣，乡试正式开始。 几十个监考官带着第一场本经大义五道的试题过来分，考生有两个时辰来答题，风起拿到试题一看，脸就黑了，暗骂此次出题的老头子不是人。 风起原本还以为本经大义的五题十拿九稳，没想到当头就是一闷棍。 幸好风起有三个功德，不急着消耗一个功德让黑珠帮忙，风起先是自个沉思起本经大义五道的应答来了，毕竟风起学文多年，也不是白学的。 第三二章 题难，两日 往年乡试的题目，风起又不是没见过，也是做过诸般应答，也是得心应手，可这一次秋闱的第一场五道本经大义题目却是翻了数倍的艰难，也不知出题之人是否脑袋被驴踢了。 风起再三思考之后，又是读懂了一些，这位出题人拿捏试题难度很有分寸，只是出题在寻常乡试选用的本经大义之外，就是让风起有些陌生，一时落不得一字。 可风起胸中学识都是真金白银的，苦思一个时辰，也是有所应答。不过风起心知肚明的很，自己的五道本经大义只能说是应对得体，却不算出彩，想要在考官那里得到高分，却是无有可能。乡试又不是让考生比烂的，而是比谁更是出类拔萃。 风起打望了一下考棚之外，只能看到对面一排的考棚中秀才们都在低头，有的提笔在写草稿，再三涂改，有的皱眉苦思。有站岗把守的衙役，和悠然行走的巡考监官，风起收回目光，安静思考，想了又想，还是一缕心神进了黑珠。 黑珠很好说话，风起献祭了一个功德，就给出了五份文采飞扬的对答。风起逐一看过，思索每一个字，真的是油然赞叹，风起这些年读书又不是读到狗身上去的，自有眼光。 大约也是略有脸薄，风起把本经大义五道题的答案都是小改了一下，用风起习惯的字句进行修饰，默记在心，这才将贡院提供的砚台滴水，拿起墨锭，研墨，提笔，蘸墨，落字。 风起先在稿纸上写一遍应对，再是凝神，一字一句的抄录到考卷上来，不沾染半点墨痕。要知道答题时在考卷上留下墨痕，是会扣分的。 如此这般，风起才是搁笔，从头再读一遍五道本经大义的对答。风起心中还是有数的，虽然没有黑珠给出的答案那般标准，可风起小修之后的对答，更合风起这人所为。文风这种事，是真能从风起过往文章中看出来的。 这样来说，黑珠给的原始答案，才气都已出了乡试的水平，风起修改之后，大约就是往年秋闱三甲的水准，并不算是鹤立鸡群。 风起可不关心黑珠如何得到的这些对答，反正拿来能用就好。 …… 贡院高空之上，有一剑客，痛饮美酒，盘坐虚空不动，一道黑色剑光流转身下。 剑客眼神如电，俯瞰着进入贡院的秀才们，细细打量，默默思量，寻找着那个还未见面的小师弟。剑客可是顶尖剑修，已然迈步剑意化形之境，可只用看的，还真的是瞧不出来哪个秀才身怀剑意的，但是剑客能看得出来，自己要找的小师弟大致在七人之中。 很显然，已经是先天第二境，胎息小成的风起，身中天心剑经不断运转着，吞吐着灵气入体，被血肉炼化为精气，精气再是被天心剑经炼化为真气。 剑客第一眼就是看到了犹如萤火虫般耀眼的风起，哪怕是还有别的先天高手在附近，可那些人都没有风起这般张扬。风起不过十八岁，剑客只要看骨龄就知晓，而且目测来看，风起修炼的功法似乎不是凡间所有，不说其他，剑客还算了算风起吞吐灵气的度。 不比宗门的修仙功法在先天篇弱到哪里去，剑客又看风起，看着看着就是笑了起来，大口饮酒。风起绝对不是有宗门传承的人，或许是偶然得到一门仙家功法。 否则不会不知道如何让本门功法暂停的秘诀，要知道在荒野之中，有凶兽无数，若是随意吞吐灵气，必遇难。风起是真的不知天心剑经也有这般秘传，小倩没说，风起自然不知。 剑客左眼亮起白光，扫过风起全身，没有现一件法器，全身都是凡物。剑客右眼亮起红光，窥探风起身周灵气流动，最后得到一个结论，风起修炼的这门仙家功法出自大宗。 如果能让剑客与风起交手一二，那么剑客就能把风起的底细摸个通透，了然真气的性质，又是大约出自哪个宗门，这也是门派修行者应有的见识。 剑客看到风起的名字，也是知道随风起而来的漂亮妞回的是风家。 除了风起之外，还有六人，让剑客有些疑惑不定，世间生灵无数，谁得机缘都是寻常，再是高深莫测的仙家功法也不过是外物，本身不如，那也是颓废。 剑客只在乎那个身怀剑意的年轻人，对别的漠不关心。 御剑落地，剑客心中默数七个人的名字，这里头先天武者就有两个，后天武者一个，还有四个弱渣。但剑客不会轻慢，谁知小师弟是否有过奇遇，能有遮掩修为的宝物在身。 剑客要去做事，调查这七人的身家背景，再是等到秋闱之后，近身试探这七人，再是看青州这边的举人名单，进行对比，想来到了那时候，谁是小师弟，应该无误。 代师收徒可不简单，剑客还要考量小师弟的品行，否则天资再高，也是舍弃。 …… 三声钟鸣悠扬，考生搁笔，站岗的衙役盯着考棚里的士子，只要还有人在写字的，就会被记下名字，违反考场禁律，会被驱逐出贡院。 数十个监考官各自行来，收取考卷，风起上交考卷，就有半个时辰的闲暇，打开食盒取些干粮来吃。士子都被关在考棚中，不得出来，也不能大声喧哗，互相交谈。 风起就是靠在用来坐的木板上，稍微休憩，闭目养神。 时间很快过去，又是三声钟鸣，监考官分第二场试卷，也有两个时辰答题。风起拿起过目，就是觉着相比往年，这一次的《论语》、《孟子》大义各三道倒是难度一致。这场考试似易实难，想要从诸多士子的对答中脱颖而出，需有文采。 风起自个想了半个时辰，觉着得来的三道对答，考官评分大致在百名。风起觉着这样不好，把握不是很大，要是阅卷的几位考官都是不喜，风起就要倒了霉。 二话不说，风起消耗一个功德，让黑珠给出了标准答案，再是经由风起小改，就是磨墨提笔落字，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答题结束。 随后就是安静的等待收卷，风起倒是逍遥，他心中有数，第一场与第二场考试，分数应该都在前十之列。风起自知文采如何，不敢冒然出头，毕竟风起身上功德都只剩一个了。 黑珠可是除了功德，就六亲不认的狠角色。 钟鸣收卷之后，这天的考试就是结束，风起把两块木板拼在一块，就是和衣躺下。先天武者的风起，不吃不喝几天都没事，不过样子还是要做的。 风起就是躺着吃干粮，家族准备的很好，味道也很好，就是茶水不多，贡院可不提供饮水，渴了没水喝的自己忍着。 贡院的夜晚很是清凉，毕竟是八月秋天，又没有被子，考棚三面墙一面漏风，还把门给锁上了，风起倒是无事，可想来那些身弱的士子就要吃些苦头。 再是漫长的夜晚，也很快的过去，风起睡了个好觉，饱食一顿，就是等着开考。 三声钟鸣，第三场考试开始，风起拿到考论的试题，过目之后，就是心中大喜，这可是风起最是擅长的。不用消耗最后一个功德去求助黑珠，风起就有把握这一门成绩在前十。 细细思量一个时辰，风起才是落笔答题，随后就是心满意足的搁笔静等。 闲着无事，风起就是盘算起三场考试的成绩名次来，若是无有黑珠的帮助，风起的总分名次大概也是百名之内的，属于要主考官待定的三十八个举人之一。风起生长在以武立家的风家，文学上的综合素质不如那些书院才子，可某些领域风起就是卓尔不群。 那就是风起早年就是为家族做事，接触过方方面面，不像是大多数士子，只知读书。 于是让风起意外惊喜的是，第四场的时务策三道，谈及的两道是青州之事，一道是紫楼国对外征战之事。那两道青州之事，风起上月就听族中长老谈及商讨过，毕竟风家大多数子弟都在公门任职，青州有哪些新鲜政事，风家门清的很。 风起组织言语，利落的在稿纸上写下青州两道时务策应答，正是公门文章，四平八稳。风起往年，也没少给族中长辈代笔写公文，这些都是寻常之事。 唯独这道紫楼国对外征战，风起对兵事不大了解，不过风起经手过家族有关私兵的某些流程，还是有些印象的，这就要比那群秀才高出很多。 风起还是看过不少兵书的，写出来的应答虽然不算出彩，可绝对是老成稳当之策。风起在这道题上，只求无错，毕竟风起想要的只是能够上榜，成为举人。 至于是何等名次的举人，风起就不在意了。 三声钟鸣，监考官过来收走试卷，风起还不能从考棚出来，还要再等半个时辰，等待监考官将试卷封存之后，才能打开考棚的门，出得贡院。 安静等待，此时秀才们都有些喜悦，却也是忍着不说话。半个时辰转眼而过，风起就是走出了考棚，随着人流出了贡院，就是有六个强悍武者带着素荷，挤开人群，将风起护在中间，素荷笑语盈盈的就是握住了风起手掌。 风起在六个武者拱卫下，出了人群，带着素荷上了华贵马车，就是回得家去。 第三三章 佛香，卖剑 考完乡试归家的风起，可是十分荣耀，不过为了不给风起压力，族长等掌权者也没前来过问，一切静等放榜之后，若是风起得举人功名，那自然好说，若是落榜，也要劝慰风起。 毕竟风起可是风家三个秀才之一，不只是最年轻，还是最有才的。风起今年不过十八岁，哪怕是不成举人，未来随着风起才学增长，也不见得就难成举人，更是别说风起在家族地位还是很高的，有些事还真要秀才来经手才好。 考过就是爱过，风起放下书卷，先是在素荷服侍下沐浴更衣，再是吃了顿佳肴，稍事休息，就拿起尾刺剑，在庭院中练白云剑法。 练剑之后，风起就是吩咐素荷去磨墨铺纸，记性极好的风起，回到屋中，提笔就写，将此次乡试四场考试的所有试题与应答都是抄录下来，就是让素荷转交给族中管事。 此举倒不是族中要求风起去做，而是风起玲珑心思，有些人事不能省略。让掌权者见过风起的文章水准，这样接下来的公关也会心中有数。风家是没有举人，在青州府的名声也不大好，可是风家还是能找着帮得上忙的饱学之士，也即官员。 青州府和辖下的县衙中，当官做主的举人一抓一把，进士都不在少数。而风家的势力就是多在公门衙役，关系四通八达的，找上两个进士上官过目风起文章能否得举人，这也不算难事，只要风家出些钱粮就行，当然这笔孝敬不会直接送与上官，而是交予上官亲随。 至于为何不多找，那是要保密啊，风家可不是真的什么事都不做的，风起若得举人，对风家来说好处极多，此事大概要有两千两白银上下打点，进士开口身价高啊。 风起也不敢有什么特别之举动，家族对风起的重视又是上来了，有的是暗中保护的玄关武者，风起感知了一下，有时三个，有时四个，都是细心看顾风起安全。 毕竟算起来，距离上一次风家出得举人，也是百来年前了。 以武立家的风家，还是很看重有功名的自家士子，远的不说，风起在考取秀才之前，家族的态度可是放任自流，不怎么搭理的。可风起摘取秀才之后，家族就是重视，各种资源进行重点培养，还让风起参与了不少家族要事。 诸位考官阅卷，到登榜公布，当是七日，这其中封名与抄录所需最久，还有计分排序。不过做这些杂事的却非是文人，而是内气精深的武者，都是公门中人，有监官巡视，自是不敢乱来，可有些事不用多说。 风家就有六个公门衙役被抽调过去帮忙，族长有意无意的，把风起手写文章予以过目。 考官是人不是神，同一篇文章在不同时间被考官过目，所得评分并不相同。风家经常参与科考的后续杂事，对里头的弯弯绕绕明白得很。 这倒不算舞弊，只能说是给予些许便利，但分数如何，还是要靠本人文章。 …… 风起在家睡觉，族中却是将风起的试题对答抄录两份，快马加鞭带上钱箱，送往两处县衙，给予进士出身的官老爷过目鉴赏，是否能得此次举人功名。 素荷身为风起侍女，也是芳心可可，她从一个不得自由的清倌人，夺得诗会花魁后，就被风家强行买走，可在风起这边，却是素荷这些年来过得最是快乐的时光。 风起这人很好相处，素荷有时想要服侍风起都没有机会。风家也有几十年侍女转为女教习，教导素荷如何照顾风起生活，练武成风的家族子弟，自是不与诗书传家相同。 素荷精力远不如风起这般能日夜颠倒，只能听着风起吩咐做些杂事。 勾搭男人才是素荷最是擅长，可风家早就有人告诫过素荷，科举之前不得妄动，否则一命呜呼。风起什么性子，家族管事怎么可能不清楚。 这一晚，素荷就是失眠，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风起睡了个好觉，那两路奔赴两处县衙的武者连夜骑马回到青州府来，城门关闭对风家来说不过小事，早就走动上下关系，此时把手城门的官差中有六人出自风家。大家都是自己人嘛，又不是没给好处，半夜开个城门算得了什么。 族长还没就寝，算着时间就是等来了一起归来的两路人马，都是喜报。虽然为了避嫌，那两位进士上官都没留下笔墨，不过点评都是细致，皆说不器能在五十之前。 要知道青州的乡试只取八十八个举人，前面五十个只看总分优等，这里虽然也有审视其他，不过才学才是第一等。后面三十八个，则是从五十一名到一百名之间选取，这就要看主考官的思量，御使监官并不管这些，事后也就不用担责。 族长大喜，吩咐下去，明日选取二十人，去往绿野县将风起的双亲迎接回来，要是可以的话，把风起长兄长嫂侄子侄女都接过来，跟风起好好合家团圆，庆贺一番。 人情关系往来，还不就是如此，欠人情也是一种官场交际手段。 不过绿野县距离青州府骑马都要三日，回来之时风起双亲是要坐马车的，那就更慢，等到风起亲人到达青州府，当是已经榜，到时风起应当是举人功名。 喜上加喜才是好，族长能够打理家族上下，又能帮助上官掌兵，自是别有城府。 …… 次日一早，风起洗漱之后，就是带着素荷，还有一群武者，坐着马车去往珈蓝寺。 珈蓝寺总是幽静，香客如流，却也不多言嘈杂，都是虔诚。风起带着素荷，将那些侍从都撇下，就是在珈蓝寺中散步。因为风起自小与云落相识，珈蓝寺的僧众都是认得风起，也就无有阻拦，风起去往云落最常念经参禅的庙宇。 在如来金身佛像前，风起用红烛之火点燃九支佛香，就是跪在黄色蒲团上，闭眼静心，虔诚祈愿。素荷也是焚香祷告，拜倒在一旁，只愿此生能与郎君安好。 风起想到天生佛子的云落，无父无母的云落，那个捏花一笑的僧人无忧，想起那些年的愁苦，早产而出，先天有损，不得修武，只能学文。 有些话，风起不与父母兄长述说，只告知云落一人，而云落总会说些佛理，有时也会瞎扯，自得逍遥。风起活得很累，云落活得很淡，佛门规矩，对云落而言，都不如一块烤肉来的欢喜，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 可云落就是与佛有缘，风起感觉得到云落的不凡，只是不说。不谈其他，只说风起与云落相交十年，这其中风起没少患病，可云落从未染病，气力更是胜过蛮牛。 如今进了修行之路的风起，回头再看云落，就是心中了然，很明显云落就是个修行者，还是个佛修，这珈蓝寺的僧众中风起看得出来的不少都是后天武者，至于先天武者风起还没那个眼力去辨认，可想来也是有的。 青州府可不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地方，入室行窃或是当街强抢之徒总是会有，可风起十年来出入珈蓝寺，可没听说过珈蓝寺有过失窃，要说没有窃贼盯上香火鼎盛的珈蓝寺，那才是个笑话，这群僧人吃喝清淡，却是有钱得很，佛像那可都是涂了黄金的。 风起还从云落那边知道，珈蓝寺每月都会花费大量钱财去采购各种药材，用在了哪里，风起一想就明，自是药补修武。 祈愿之后，风起就是带着素荷离去，路遇一位白眉黄袍的老和尚在清扫落叶，风起对着老和尚笑了笑，老和尚突然开口，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小施主，无忧暂居帝都永安寺，来年过春将离，你若去春闱恩科，当是能再见一面。” “谢过大师。”风起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也不多问，就带着素荷走远。 素荷跟了风起，也有族中管事给予分说风起亲朋好友，素荷也是知道风起挚友云落，就是珈蓝寺的小和尚，此前已经离开珈蓝寺巡游天下。 “公子，为何不问无忧师傅近况？”素荷娇音清甜，脆如香梨，明眸善睐。 “有缘，自会相遇，相交，贵在真心。”风起说完就是叹了口气，随着开榜将近，若得举人自是功成名就，若是落榜，倒也无事，毕竟年纪还小。 带人离寺的风起，与素荷坐在华美马车中，穿行街市，风起安然而坐，闭目修行天心剑经，品悟白云剑意，淬炼紫府之中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剑胚，将灵魂神海中神火经的红炎转化为真气，源源不断送进紫府剑胚中来。 素荷雅静自处，恬然柔美。 突然，风起剑意颤动，直觉隐约，风起就是下令：“靠路稍停。” 马车应声而停，风起凝神感觉，就是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人声，嗓音豪迈：“卖剑了，家传宝剑，千年雷击桃木所制，只要十两白银，或是陈旧美酒一坛，洒家酒虫作祟，囊中羞涩，不知哪位有缘人慷慨解囊。” 第三四章 桃剑，水意 风起下了马车，素荷随行，自有数位武者跟随左右。 循声而往，风起就是见得一人当街摆摊，有八个百姓围观，摊铺上放着十把剑，都是木剑。风起眼光也是不错，瞧得出来十把木剑都是桃木新制而成，怕不是这人刚切削而成。 摆摊之人是个英武俊朗的青年男子，黑温润含光，衣白如霜，没有半点污迹，左腰挂着黄色葫芦，右腰悬紫色竹剑，背负青铜巨剑，两刃圆钝，极是不凡。 风起对这人倒是不好奇，只是看着摆出来的十把桃木剑，剑形简单，不曾打磨，仿佛小儿玩具。可风起就是看着挪不开眼睛，流转心中的白云剑意颤动不停，风起看着十把桃木剑，隐隐然有种想要夺之而后快的冲动。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仿佛眼前的桃木剑不是剑，而是一种极致的美味，风起就是饥饿到了极点的野兽，恨不得不顾一切吞食而下。 剑客微微笑着，看着风起的反应，出自仙门的道统传承弟子，剑客的手段多得是。风起是不是那个剑客想要寻找的小师弟，目前还不可知，剑客也是不能强行去问，否则会坏了这一份缘法，天生万物，自有因果，强求不得。 所以剑客开始试探风起是否是那个有缘之人，是否身怀剑意，风起也不是第一个被试剑之人，只是前面几人都是无动于衷，路过不留步，也许不知，也许装傻。 随行的一个武者扫视剑客，看过那十把桃木剑，就觉得这人是个骗子，这些木剑明显就是用了一株新鲜桃树切削而成，不过是玩具。 “不器，勿要多事。”武者按着辈分来说，是风起叔伯，也是小声说了句。 风起微微点头，却没有离去，而是开口询问：“十两白银一把？” “然也。”剑客摘下黄色酒葫芦，打开盖子，喝了一口黄酒。 “我都买了，素荷付钱。”风起科举之后，就是得了族长五百两白银的赏赐。 素荷也不违逆，就是从荷包中取出银票，剑客却是摆了摆手：“剑赠有缘人，一人只可结缘一剑，十选其一，不得反悔。” 风起闻言，看着剑客，在他的感觉中，这个洒脱喝酒的青年并无修为，可那种淡然的气度，显然不是寻常人能有。风起的白云剑意会被引动，就是因为在这十把桃木剑上，也是流转着剑意，各不相同，丝丝缕缕，若有若无。 想要提升剑意，除了自己领悟外，还有就是见识其他剑意，化为己用。 风起想了想，让素荷取了十块银子，自己接过扔给剑客。风起觉着这人不好把握，也不想有什么身体接触。剑客接过银子，随手一放，接着喝酒。 看着摊位上的十把桃木剑，风起走前几步，就是蹲了下来，就要伸手去摸剑。可就在这时，风起悚然而惊，仿佛手前就是荆棘刺尖，冷不丁的就是收回手，抬眼看着剑客。 剑客看着风起，眼神深邃悠远：“许看不许摸，挑中再拿。” 跟随风起左右的武者们这回可就不乐意了，有三人冷笑拔剑，风起没有回头：“住手，诸位不必动怒，此乃小子缘法。” 风起看不透剑客，可刚才的感觉不会有错，显然这是个高人，至于到底有几层楼那么高，风起就是不知了，反正风起没有半点把握能斩杀剑客，甚至越看剑客，越是觉得剑客所站的位置都是恍惚起来，他站在那里，却是隔着难以计数的距离。 世上有修士，行走天地间。 先天第二境胎息小成的风起，还是很谦虚的，尤其是在高深莫测的强者面前。风起站起身来，既然不能摸剑，那么还是看直觉的好，白云剑意流转心中。 风起细心过目十把桃木剑，就是挑了左起第三把，往那剑一指：“就是这把。” 剑客抬眼看了风起，点了点头，就接着喝酒。风起弯腰拿起这把剑，没有任何不适，桃木剑还逸散着新木材的清香，剑身很轻，暗藏的剑意飘渺不定，犹如潺潺小溪水。 风起买剑之后，就是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剩下的九把桃木剑，就是带人离开。等到风起和素荷上了马车，随行的武者中就有两人相视一笑，脱离队伍而出。 等到这两人再是来到卖剑所在，剑客却是消失不见，两人询问旁人，都是不知去向。 风起摸着桃木剑，大约三尺长，色泽黄白，并无木刺，剑身粗糙。可风起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外形，而是桃木剑之中的如水剑意，风起也是不傻，哪里看不出来剑客是有意为之。这等谋算之事，风起可是不擅长的，等到归家，让小倩过目再说。 素荷玲珑聪慧，并不询问为何风起要买一把寻常桃木剑，还花了十两白银。 静默回到家中，风起就是打走素荷，关门，将桃木剑搁置书桌上，就是心声呼唤小倩出来。在屋外有的是家族分派的暗中保镖，风起可不想隐秘外泄，招惹事端。 风起心知肚明的很，别看已是先天第二境的武者，可风起的战斗力忽高忽低的，要是抽冷子来一剑，就连狼妖都能斩杀，可要是正面对战，怕是连玄关武者都不一定杀得掉。 欠缺实战，这是风起弱处，可也没法子成，只能等到日后。 小倩幽冷从紫青剑匣而出，霜眸流转，都不要风起开口，就是看着那把桃木剑，过了一会儿就是清冷说话：“此剑材质不过是寻常十六年桃树所制，再早不过是清晨断树，可剑中所留剑意却是高深，妾身并不修行剑意，所知也是不多。” 风起也不废话，就把遇到剑客之事说了一下，小倩听过，就是清冷浅笑：“这人当是为你而来，这等行径，像极仙门有缘之法，照你所说，这人应是留了十种不同剑意在十剑之中，你选此剑最是贴合白云剑意，也是最好。” “那人当是看不出你之剑意形神，跟脚当是剑修门派，否则不会如此施为，你自可感悟剑中真意，此人往后还会过来。仙门收徒第一事，就是因果，给与好处，让尔心存谢意。”小倩出身神，又有天心剑宗的散仙传承，对七玄中千世界剑修行事作风还是了然。 风起听着小倩述说，才是明白一事，剑客明显就是给风起的剑意勾过来的。风起琢磨着寻常低调得很，展露剑意也就寥寥几回，最近留下痕迹的，也就是斩杀狼妖。 想到这里，风起就把这事一说，小倩冷淡的说：“此乃疏漏，此人当有占卜。你不过先天，气运不深，极易被修士窥探命运，若是肯传承天心剑宗，当是能得天降气运，此后寻常修士占卜你之命运，就会遭受气运反噬，轻则重伤，重则魂散。” “此人能从狼妖尸身伤口看出你之真气、剑意，更能从周围气息推断你之年岁，也是难怪会有剑修上门寻徒。若是此人宗门不错，你也可拜师求道，妾身毕竟非人，对人类修行之初并不了然，免得误人子弟，坏人修行。” 小倩可不是诚心诚意的在教导风起，那是放养，天生散仙的小倩可是清冷得很，天心剑宗的道统传承一事，也不过是小倩为了定魂所为。 对小倩而言，要是能有个剑修仙门乐意收风起为徒，那也是好事，能省小倩太多心力，等到风起修为有成了，小倩再想法子让风起传承天心剑宗，这岂不是更省力。 道心誓约这种东西，又不是不能钻空子，小倩可是死狱长大的，见过一堆的道境灵魂，对这事很有经验，先前是气运不济，难以成事。 风起听过小倩所说，整个人都是不好了，他实在是没想到，小倩会这般去做。毕竟江湖中人，风家也是个门派，风起可是知道不少规矩的，若是叛逃师门，自是成仇，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哪里会有小倩这等随意。 这事还真不奇怪，小倩又不是天心剑宗的人，只是机缘巧合，被天心剑宗的散仙收拢到了一魂，就着仙材祭炼成了紫青剑匣，出世就是灵宝。小倩和那位散仙是各取所需，也谈不上谁坑谁，小倩要不是成了紫青剑匣的器灵，魂体就如无根之萍，早就要消弱许多。 风起在小倩指点之下，引动白云剑意而出，入得桃木剑中，去与其中流水剑意相互消磨，从而感悟流水剑意的真意。此举需静，风起正好有佛门坐禅之法，能够清心静神，心神如一，细微把控白云剑意，化为丝丝缕缕，与桃木剑中流水剑意相连。 这种感觉很是微妙，就如风起在品味美食，借助白云剑意去品尝流水剑意的百般滋味。 小倩并不多事，悄然散去形体，回到紫青剑匣中来，风起不过先天第二境修为，让小倩能动用的法力也是微薄，并不能在外驻留长久。 风起细细咀嚼着流水剑意带来的各种感觉，有一事倒是认定，那就是剑客在剑意上的造诣远胜过风起，一缕流水剑意就要一百三十七缕白云剑意才能消磨干净。 对于仙缘，风起心中期盼，却也是不急。 第三五章 举人，家人 时光如水，数日而过。 秋闱试卷都已批阅，分数汇总之后，前百名的卷宗就是送到了主考官，青州太守面前。还有帝都而来的御使，与一应监考官都是群聚，商议此次八十八个举人名单。 太守公务繁忙，并未批改试卷，这些都由帝都来人经手监官。此时太守也是初次见到乡试的前百名对答，先看前五十名，定下确数。到得这里，谁能得举人功名，太守一人就可定夺，但有御使等监考官旁观，若是理由随意，太守怕是要吃惩处。 乡试四场考试，四份试卷都是抽出列为一人，从第一名往下排，太守看到的第一份案卷就是此次秋闱总分第一人，至于是否解元，还要看太守心中权衡。 想当举人，可不是分数高就行的，身为主考官还要思量士子的身家背景，大体为公，小处徇私，这也是应有之事。比如曾经抨击朝政，唾骂上官的秀才，哪怕再是有才，也会被动落榜，这些理由主考官都是要白纸黑字写下来的。 御使不能决定太守选择，但却能不许，打落某些士子失却功名。 每回举人出榜，朝廷事后都会审议每一个举人，查看是否有才，若是滥竽充数，怕是下场凄凉。所以说呢，人事总是少不了的，还要看自身才华，上官是不会去祸及自身。 太守看过第一名，这人诗书传家，大儒书院出身，可谓是根正苗红。再看第二名，太守眼睛就是微微一眯，竟是个很是特别的名字，风起，字不器，籍贯青州府风氏，一十八岁。太守想起风家族长很够意思，帮着做了不少私事，只是风起出身不大正，排在第二怕是不妥。 细细思量，太守过目风起文章，字迹流散如白云，飘逸俊秀，前面二场试题应答要胜过头名，可后面两场又是逊色几分。太守将心思放下，又看第三名的试卷。 太守阅卷看的不慢，一个时辰就是将前五十名都是看过，随后就是挑了三份出来，提笔就写，搁笔将落榜缘由交给御使：“这三人各有不正，品行有损，有一人行过盗取之事，有一人为奴婢私生所出，有一人操持贱业。” 御使看过缘由，就是转交给监考官，让人下去调查真伪。 太守再看后面五十份试卷，深思之后，挑了四十一份出来，对不取的九名士子也是写下缘由，才华不足的仅有两人，其余七人落榜都是各有缘由。 在被朝廷选定为此次乡试的主考官之后，太守就是派人去调查参考秀才的一应消息，早就做到心中有数。可以说有些秀才早在开考之前，就是注定会落榜。 随后就是排位，这也是一等要事，交由太守一人决断，御使可以反对，太守就必须再选。毕竟带着卷宗回帝都的可是御使，若是说上几句太守坏话，那也实在糟糕。 太守将八十八份试卷叠放一旁，点出总分第一名：“此次解元，便是头名。” “不妥，此人师长一脉，数月前被贬职出京，又与宰辅不合，不得取。”御使对帝都朝廷的诸事门清的很，有些事还是要避讳的，反正又不得好处。 太守深思，点头将头名试卷搁置，就是看向次名的风起，三思之后，太守还是放下点风起为解元的念头。毕竟风起别的都好说，可出身武家，又是公门衙役世家，被文坛嫌弃，若是真成解元，怕是非议之声不少，太守可不想招惹麻烦。 于是乎，风起就在太守一念之间，失去了解元之位。 想着风家办事妥帖，太守就是不动声色的将风起放到了第十名，正好让风起低调一些，朝廷方面调查之后也不会有所不满。科举放榜，举人前三就是众人关注，再往后就是寻常。 原本总分头名，也被放到了第四位上，荣耀尽去，也当是无事。 太守与御使互相制衡，就是排下桂榜八十八名举人次序，随后交由其他监考官审阅，无有非议，就是加盖太守官印，御使印鉴，写下公文，才是结束。 桂榜正式公布，还要明日，一式两份，贴在贡院大门左右白墙之上。 …… 风家很会做人，也很会做事，并未询问太守风起是否上榜，毕竟提前泄露桂榜名单，朝廷真要追究起来，也不是善事。 开榜前夜，风起安然禅坐练功，天心剑经流转不停，吞吐灵气化为血肉精气。神火经自转而行，吞吐灵气化为红炎，红炎又化为真气，送进紫府剑胚之中。风起横剑在膝，正是那把十两白银购来的桃木剑，只是剑身碎裂，流水剑意已然将被消磨干净。 风起的白云剑意在与流水剑意相互消磨之际，也是大有进展，毕竟流水剑意无人操控只是死物，风起却能把控白云剑意的细微变化，从中感悟剑意的更深一层。 对于那个出尘洒脱的白衣剑客，风起很是期待，可惜过得数日，都是不见来人，这个心思也就作罢。反正风起仙路也是有的，真要不行，那就干脆下道心誓约，传承天心剑宗的道统，还有小倩指点前路，当是光明。 素荷花衣素裹，盈盈俏立门前，却是难以成眠。对素荷而言，明日风起是否登临桂榜，获得举人功名，那是影响到素荷下半生的，身为风起侍女，素荷自有烦恼，最好就是被风起收用之后，纳为妾室，若能生得贵子，当是一生无忧也。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剑胚经由风起不断碾碎白云剑意，提取纯之又纯的剑意，化进剑胚之中，再有真气充盈而来，淬炼之后，也是凝炼。 神火经是风起心中祸患，都是无法可想，也就暂时搁置不去搭理。反正哪怕是散仙三魂七魄之一的小倩，也是看不透风起身怀神火经，那灵魂神海之中的红炎也是玄妙。 天心剑经风起练着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还差了一些什么，问小倩也是没结果。毕竟小倩天生散仙，压根就没有经历过从起步修行的阶段，哪怕是得到了天心剑宗散仙的修道经验，那也是白搭，小倩看人类总是不够清晰。 白云剑意想要提升很是困难，不是白云剑法不够高深莫测，而是风起少有死斗，难以在生死之间打磨剑意，若想更进一步，小倩只说斩杀强敌，毕竟小倩并不修剑。 随着风起与小倩接触渐多，就越是觉小倩根基很是轻浮，不能为良师。 …… 夜静深，晨光美，风起修炼到天明，不必出门去贡院看桂榜，风家早就有两人彻夜守在那里。贡院门口人流如潮，都是等待着八十八位举人的出炉，还有些豪富，想要抢个姑爷。 素荷整晚没睡，有些憔悴，却很是开心，服侍风起吃过一顿很早的早餐，就是守在庭院门口，等着报信的人过来，荷包里可是放了不少金银，准备打赏同喜之用。 风起淡然的很，虽然也有些紧张，很难静心去练字，干脆就是坐在窗前看书。 举人，这可是风起从小努力的目标之一，读书学文想要在家族有所成就，在风起看来只是秀才那是不如先天武者的。不过哪怕此次落榜，风起也还年轻，倒不是风起不相信自己才华不够举人之才，而是登榜之事不只是试题应答，还有其他。 给风起拖后腿的地方，就是出身风家，遭到青州府的大儒冷落。 贡院大门打开，就有十个官差走出来，都是修为很高的后天武者，挤开人群，分成两队，在大门左右白墙上张贴红榜，八十八个名字，却是用了两张红纸写成，名字之后，都有年龄籍贯，免得有误认。 风家的两个武者一左一右呆着，眼神锐利，还都是后天九层，一下就看到风起，字不器，十八岁，青州府，这些字句排在第十位上。 这两人得了喜讯，掉头就是挤开人群，朝着家族所在奔跑而去。 很快的两人都是前后脚到了家门口，扯着嗓子开喊：“风起中举人了，不器是举人了！” 嘹亮的声音响彻四方，这两人一下就是分开，一人朝族长所在而去，一人去往风起庭院。守在门口的素荷就是听到传来的喜讯，心中欢喜，不过一会儿，就是看到一个高大武者奔跑过来，高声恭喜，素荷就是送上了喜金。 风起也是从屋中出来，接受恭贺，此时族长带着族老也是往这边而来，还有青州府城门口，迎来了两辆马车，车上就是风起的双亲与兄嫂侄子侄女，这可是家族有意放慢路程，掐着时间在放榜之后才是到来，也免得给风起烦心。 族长很是豪爽痛快，开口就是赏了风起一箱金条，还告知风起家人已经进城，就能合家团圆，正是喜上加喜。风起谢过族长，就是接下了族长安排过来的十六个侍女，很快的就有家族各脉子弟过来贺喜，都是送上礼金，风起回赠喜金。 这些人情往来不能怠慢，还好风起多了十六个侍女打理接待来客。族长下令午膳大摆宴席，就在风起宅院这边流水席，坐下就能吃。 稍后，风起父母与兄嫂，侄子侄女都是到达，风起给双亲行过叩拜大礼，就是主持喜宴，风起血亲自是上座，与族长等一桌，风起喝酒谢客，也是不敢喝醉。 今日晚间还有太守喜宴要去，八十八位举人都要骑马游街巡城，以为荣耀。 第三六章 华山，令狐 人事总是不可少，风起忙碌至午后，暂得休憩，也有合家之欢，逗乐侄子侄女，与父母闲谈，与兄嫂相聊，素荷一女服侍，也是安好。 时至傍晚，有公门来人，风起与之去往州府，合八十八位举人，披红挂彩，身骑骏马，解元当头红马，次名三名左右白马，再往后就是黑马。在府衙举牌游街，八十八位举人被百姓围观，还有大红布花被举人们抛落百姓，众人争之，以为沾染文气。 在街边酒楼包厢窗边，有个清秀幽怨的女子，妇人打扮，一双眼眸清幽望着游街而过的八十八位举人，目光悄然落在排在第十位的举人身上，她知道那是云落，在珈蓝寺中偶有碰面，却也没有交谈过，可她知道云落是他唯一挚友。 轻抚微微鼓起的小腹，她思量着打听来的消息，他在帝国已是圣僧，佛法精深，辩才无双，挂单永安寺，出入皇宫，深得帝王之心。 将为人母，她也是不安，想要求佛赐福子女，求取一生平安。 她不信寺中高僧，不信庙中佛像，只信圣僧无忧一人。 推开窗，她素手研墨，在信笺上落下秀字，却是无有落款，只是用白纸信封装上，却没封口，就是将信封贴身放好，就是离去。 她知道，他会知道她是谁，这是缘法，不得解。 …… 在街角酒铺中，白衣剑客正在抱着酒坛痛饮，斜眼而看游街的八十八个举人，这些时日试探而来，剑客再是看过桂榜名单，早就是知晓有缘之人就是风家不器。 只是正经仙门收徒，从来不是随意，也不强求，不像魔门，遇得佳徒，那是杀尽血亲，断绝尘缘。当然寻常弟子，谁也不愿多此一举，毕竟要有因果报应要还。 剑客看风起，就是寻常视野，不过是一个气血雄壮的文士，可剑客本命五剑而动，神通自来，再看风起，就是灵气不绝而进身中，显然就是先天武者。剑客暗中捏碎一个幻灵才能炼制的宝符，双目异彩流转，再看风起，就是明澈。 风起过往几生并无孽业，也无功德，只是寻常凡人，再看姻缘红线，若有若无，仿佛十股又仿佛一线，也是奇怪，似乎结缘之女非是俗世中人。风起的气运也是一般，要知寻常人气运为白色，往上就是白红橙黄绿青蓝紫，往下就是白灰黑。 要知风起身为先天武者，气运被就该是橙色，可再加举人气运，也还是橙色，还不能挣脱天道气运所限，不是真正的修行中人。 剑客心中明白，修士只要入了道境，就会脱离气运，不再能观之。 虽有秘法能观他人气运，可剑客却是不知自身气运，就连知晓的掌门师傅也是闭口不谈。剑客一路修行而来，可谓气运如龙，修成门中秘传需有大气运才能得的本命五剑，在剑客悟道得真种一品之后，本命五剑才是真正炼成，一同晋升灵器，布成五行剑阵，能斩杀幻灵。 剑客真是看上风起了，准备近身跟随再看风起品行与尘缘，要给风起好处，让风起自愿离开凡间，出世修行，去往宗门所在，这一去怕不是十年不得归家，生死两难。 …… 风起随众游街结束，就是一起上了状元楼，太守摆宴，众人欢饮。要知道在紫楼国，举人就能够做官了，已能算是太守同僚。 饱食之后，风起出了状元楼，就有风家诸人备好马车，风起上车就走。回到家中，风起见过父母亲人，谢过族长等人，这才能得清闲，回到屋中，浅饮素荷泡制清茶。 八月过半，来年一月就是帝王六十大寿所开恩科，风起也要赴京赶考，还要行卷等诸多杂事，加上青州府到帝都路途遥远，少说要走上半月，若是出些事端，当是要一月。风起最好是在九月就赶往帝都，早些准备，也好走通些关系，为恩科读书。 清净下来，风起打走素荷，就是一缕心神入了黑珠，看到功德多了两个，已是三个功德。那多出来的两个功德，正是获得举人功名所来，这也是人道功德。 风起琢磨着，还是没动用三个功德，反正他也是活着很累，不知道为何就是上了贼船，被动修行了神火经。要知道神火教祸害诸天万界，实在是过街老鼠，风起无可奈何。 天心剑宗的道统传承之宝，紫青剑匣的器灵小倩，就是被神火教十长老之一的冥焱鬼眼猿给祸害得魂魄四散多方世界，小倩要是不恨神火教那就怪了。 就连提升修为方面，风起都要慎之又慎，免得被小倩看出来些苗头，那可不好。 风起也很需要一个借口，来光明正大的快提升修为，风起早就想要成为练气，拥有法力，那才是真正的仙门中人，而不是先天武者。 “公子，有人送来一信，说是与珈蓝寺云落有关。”素荷轻叩门，说话娇柔。 “拿进来。”风起有些好奇，不知是谁送来的书信，难道是云落从帝都写信寄来？ 素荷推开门，看到风起独坐书桌前，随手研墨，就是将手中信封送上。风起随手接过，看了看，信封上写着娟秀小字，显然是女子所书：烦劳不器，无忧亲启。 风起想了想，抽开信笺过目，素荷很识趣的背身过去不看。风起看过书信，就是想起一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来，十年与云落相交，也是没少在珈蓝寺中遇到，只是没有交谈过，可风起曾从云落口中听闻过相关之事，知晓这个女子在云落心中留下痕迹。 “送来书信之人呢？是否还在。”风起心中苦笑，情字和解，怕是难说。 “是个丫环，已经走了。”素荷轻声，转过身子，盈盈暗香。 “你先退下吧。”风起淡淡说着，思索着要不要帮着送信，但还是默许了。风起觉着相比自己合家幸福，云落从小一人，很是艰苦，难得有个暖心之女，哪怕已是他人家妻，也是无妨。风起知道，云落心中只是有佛。 素荷掩门离去，只留风起独守屋中。 …… 夜半雨来，哗啦作响，盘坐修行的风起，突然听到窗户声响，不用睁眼就是看到一人站在身前，赫然就是前些日子见到的那个白衣剑客。 俊朗如光，长过腰，白衣如雪，左腰挂黄色葫芦，右腰悬紫色竹剑，背负青铜巨剑，无有锋芒，重达百斤，剑客形象与上回无有半点不同。 风起先在心中呼唤小倩，却是被小倩说了一句：“此人大能，我不敌也。” 略有惶恐的风起，禅境之中很快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剑客有何动作，风起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剑客：“来者是客，不知何事而来，若能稍助，当是尽力。” “我名令狐，自南岭华山剑门而来，是为门中大师兄，见你剑意，深得我意，想要代师收徒，为我小师弟，入山修仙，不知愿否？”令狐开门见山，声如利剑，明光见血。 风起呆了呆，他没想到来人竟会是华山剑门，不知是否是那个曾经七玄中千世界第一剑修门派，力压天心剑宗这个第二剑修门派。 有疑惑，就问小倩，风起心中问，小倩就答：“此人不出手，我也看不出来跟脚。” 令狐看着风起，清朗而笑，一指朝天：“入我仙门，可有诸般法术，这场夜半大雨，便是我随手做法而来，不过是一张唤雨符咒。” 风起心神安定，看着令狐带着善意而来，就是询问：“为何是我？” 令狐看着风起，上下打量着，眼神就是古怪：“自从卖剑之后，我就暗中跟随与你，已是知晓你之灵根寻常，不过是五品中，五行之属，形如剑，大如舟，中庸之资。但我华山剑门收徒，向来不以灵根第一，而是练剑天资，你得悟剑意，自是可以。” “这些时日，我审视你之品行，见过你之家人，也是知晓你为人孝顺，多行善事，还得了举人功名。我还打听到一事，本来你早产而出先天有损，不得练武，可如今不知何时起，就是修行快，不过数月，就是先天。” “你之父母有兄长侍奉，有孙子孙女膝下承欢，也能斩断尘缘，去往修行成仙，不损德行，再去十年，若是修行有成，也能归家，有灵丹妙药可与双亲延年益寿，百病不生。” 令狐深深的看了风起一眼，突然笑道：“不器，你所练的功法，早就不是风家的大风心经，而是外来仙缘，若是无错，当是那两万八千余年就已灭绝传承的天心剑宗。” 更让风起心中悚然的是，令狐伸手一指案桌上的紫青剑匣：“此物就是天心剑宗道统传承之宝吧，勿要这般看我，此物已经认主，你与我华山剑门有缘，自是不会强抢。” “此物不过是一件法器，若是你拜进我华山剑门，我就代师赠你一件灵器。要知道大多数散修的真种道人，都只有一件本命灵器，再无第二件灵器可用。” 风起听着令狐所说，心中一动，小倩不等风起问就说：“神物自晦，此子不识灵宝。” 【鱼牛谢过若水式的一百赏，今日三更九千字以报答。】 第三七章 记名，弟子 神秘洒脱的令狐，摘下黄色葫芦，拔下塞子，就是喝了一口白酒，如烈火烧喉，极是痛快，令狐看着风起情绪波动的眼眸：“我华山剑门兼容并蓄，在我身上也有别派传承，只要根子不变，就还是华山剑门的席大弟子。” “虚话也不去说它，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之剑术。” 令狐伸手，风起躲无可躲，就被令狐抓住，风起只觉得眼前恍惚，再是睁眼，就已经站在了九天之上，脚下白云流转，头顶明月当空，眺望万里空荡，惊世骇俗。 “剑匣给你，背上。”令狐把紫青剑匣丢给风起，风起有些慌乱的接过，这才现脚下生根，竟是站在了一把巨大无比的青铜剑上，而令狐背负的青铜剑也是不见。 风起背着紫青剑匣，在心中与小倩相连：“小倩，这个令狐可信否？” “可信，这人当是上品真种，能吞吐天罡之气，若是他愿意传承天心剑宗道统才是最好。”小倩可没向着风起，对小倩而言，认主的是紫青剑匣，而不是她。 哪怕是紫青剑匣碎裂，小倩也是不会死去，至多虚弱一些。 令狐可没闲情去在意风起想些什么，抬手握紫竹剑，就是剑指苍天，有恐怖到难以形容的剑意冲天而起，剑意化形，化为一条江河，流水汹涌，直破天穹。 白云之上就是第一重天，而一方世界共有九重天，天外就是无尽虚空乱流，无数域外天魔盘踞，为毁灭与破坏而生。 江河剑意冲破第二重天、第三重天、第四重天，接引天罡之气而下，灌注进令狐身中。那种毁天灭地的可怕气势，席卷了风起整个身心，要不是有令狐留手护着，怕是风起早就被割裂为千万片，风起进入禅境，心静如水，淡然看着令狐。 “我看错了，这人是真种一品，华山剑门的真传种子，能够修行那两门逆天功法之人，难怪气运如此，竟是不能多看一眼。”小倩清冷幽然说着，不带半点情绪。 “令狐若真是那个华山剑门传人，当是会修行紫霞仙经与独孤九剑，都是华山剑门力压七玄中千世界无数剑修门派的逆天级功法，也是掌门一脉才能真正修行有成。旁脉哪怕是也有修炼紫霞仙经与独孤九剑，可都是平常无奇，实在怪哉。” “剑意化形，我感觉得到，令狐达到剑意化形的剑意不止一种，不器你好生感悟，不要错失机缘。”小倩话里话外的意思，那是挺想让令狐来传承天心剑宗道统。 风起看着令狐在日常修炼，小倩碎碎念个不停，清冷尽去，给风起解说令狐到底在做些什么。修士一但凝结真种之后，就是三条路，上三品真种淬炼天罡之气，中三品真种淬炼地煞之气，下三品真种淬炼灵脉之气，更惨的是下三品真种，自绝幻灵之门。 说的再是残酷些，上品真种，道境有望，中品真种，幻灵有望，下品真种，延寿有望。要知道真种之下，寿止一百五十岁，真种之上，寿止三百岁，幻灵可活千岁，道境寿数无量，不过道境要过四九天劫、天人五衰，到得散仙才是真正的寿与天齐。 上品真种的修行，就不只是吞吐天地灵气，更重要的还是淬炼天罡之气，这样才能增长修为，淬炼本命灵器。这也是为何同是真种，修为战力却是天地之别的缘由。 毕竟吃肉长大的狼和吃草长大的狼，压根就是没得比。 …… 令狐在风起面前展露了一手，才是收剑，天罡之气断开，就是消散。 “我之修为，杀你不过一剑，是否愿意拜进我华山剑门，我可代师收徒，不过不见师傅，我也不好坏了规矩，只能让你当个记名弟子，等到回归华山，再是正式拜师。”令狐手握紫竹剑，站在青铜巨剑上，悠然看着风起，白衣随风轻摆。 风起暗骂了一声，被令狐搞到这种白云之上，要是惹得令狐不痛快了把自己丢下去，那岂不是死得很惨。风起才刚刚摘取举人功名呢，可不愿意就这般死去。 “不器愿入华山剑门。”风起也不知仙门拜师是什么礼仪，就是对着令狐拱了拱手。 “你是否得到了天心剑宗的道统传承？”令狐一听风起应诺，就是双目异彩，看着风起的气运突然一变，从橙色晋升为黄色，当是结缘华山剑门，也就开口询问心中疑惑。 对于天心剑宗这个曾经的万年老二剑修门派，令狐可没少在华山剑宗的历史宗卷中见过。说真的要不是华山剑门天下无敌的剑阵之术，怕是在单独剑术上还不如天心剑宗。 为剑而生，为剑而死的令狐，对天心剑宗的剑法传承可是很感兴趣的。 “能说就说，不必提我，先天无形破体剑气也可说。”小倩清冷的提点着，既然令狐没能看破紫青剑匣与小倩，那么小倩也宁愿隐在暗中。 “令狐师兄，我所得不多，只有天心剑经的后天篇和先天篇，还有一门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修炼法门。”风起也是坦白，毕竟与令狐不熟，风起可不敢把底牌都说出来。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这可是天心剑宗三十六门散仙剑法之一，还是其中修行要求最低的，只要得悟剑意，哪怕是初进先天也能起步修行，没想到小师弟还真是剑修天赋拔尖。”令狐好一顿夸，从须弥戒中取出一瓶红玉，塞给风起。 “师兄身上好东西不多，看不器你修为稍逊，这瓶百兽神血丹正合你用，不会大补如毒，共有七十二颗，一月服食一颗，尽数服食之后，定能入得练气九阶。” 风起可是举人，心算一下，脸就黑了，一个月一颗，七十二颗就是七十二个月，这是六年好不好。风起从无有内气，到练出真气，也只是数月，令狐师兄这是开玩笑呢。 “来来来，师弟不要客气，师兄为你护法，服下一颗百兽神血丹。”令狐话说得很是温和，却是让风起不好拒绝的，这都站在高空了，风起哪敢让令狐不满意。 只好盘膝坐下的风起，拔开红布塞子，就是倒出来一颗百兽神血丹，细嗅之下，半点药味都是没有。盖上塞子，风起把百兽神血丹往怀里一放，就是利落的吞下百兽神血丹。 下一刻，风起就是腹中如火在烧，汹涌澎湃的精气横扫八方。风起立马进入禅境之中，运转天心剑经，由于对令狐深浅还不知晓，风起并不动用灵魂神海中的神火经之力。 令狐收敛笑容，眼神锐利如剑，在风起身后盘坐，右手搭在风起肩膀上，得自紫霞仙经的法力就是无声而入风起身中，去探知着风起的隐秘，包括功法运转。 出自华山剑门的令狐，一路厮杀而战，可以说是是个杀戮百万生灵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凶人，对于风起又哪里会尽信的，自是要亲自试探才好。令狐还是有底线的，没去窥探风起的记忆，虽然这对令狐来说，并不算难。 不违本心，才是证道之路。 …… 令狐没对风起说实话，这百兽神血丹来源很是珍惜，是用一百零八头真种级别妖兽之血炼制而成，那个炼丹之人就是令狐，虽然用的兽血都不是精血，可也是大补之物，就连练气修士吞下一颗都要被补得七窍流血，更别说风起这一个先天第二境的武者。 不过有令狐为风起护法，也是让风起无有爆体而亡的危机。 在风起鼓动着天心剑经来转化汹涌精气之时，令狐也是用法力遍布风起全身，将天心剑经的秘密看了个通透。天心剑宗的根本传承就是天心剑经，向来都是有逆天而行之力，修为进展奇快无比，若是自身把持不住，就会死的很惨。 不像是华山剑门的紫霞仙经，进步虽慢，可安全无事，只是到了关卡修行不上那就是上不去了。紫霞仙经有多个关键点，比如不是上三品真种，能淬炼天罡之气，那就不能再往下修炼紫霞仙经，因为往下修行的紫霞仙经就是需要有海量天罡之气。 风起的感觉非常好，虽然不知道是令狐用法力护住了全身，可运转天心剑经，百兽神血丹的药力就是化为汹涌精气，被淬炼为先天真气。而那些来不及炼化的药力，也是奇怪的镇压在了胃部，流出来的药力恰好就是风起能够炼化的极限。 真气越来越多，风起也没分心去将真气引来淬炼紫府中的剑胚，还停下了将神海红炎转化真气的行为。只是一心一意的修炼着天心剑经，这也是风起给令狐的一种坦诚。 先天第二境胎息小成，转瞬就是破开，大成，圆满，一路直上，就是第三境返老小成。当是时，若是高龄武者，此时就能返老还童，皮肤变得细致，整个人相貌变得年轻，白转黑，都是如此神奇。 年芳十八岁的风起，身体都还没完全长成，到了返老，变化也是不大，但风起的相貌也是停留在了十八岁这一年，若想改容换貌，等到凝结真种之时，还有一次机会。 风起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修炼天心剑经了。【第二更，还有一章。】 第三八章 紫霞，仙经 药力如龙，霸绝凶戾，风起承受着不应有的恐怖精气，天心剑经再是急运转，都是难以将所有药力消耗殆尽，而禅境中的风起感受着时间流逝，心中难免生忧，毕竟等到日出之后，若是风起还未回家，被族人现，怕是不好。 令狐冷然掌控着如同蛛网一般的法力，感受着风起身中的细微变化，当然只是真种一品的令狐，还涉及不到灵魂层面，半点都是没有觉风起灵魂中的异常。令狐也没有去探知风起的上丹田紫府，中丹田黄庭，下丹田神炉也都没去细看。 这是令狐身为大师兄应有的风范，只是把控着风起身中变化，将天心剑宗的根本传承——天心剑经看了个通透，虽然只是先天篇。不过见微知著，令狐已能明白过来，天心剑经与紫霞仙经相比，也是不差分毫的，甚至略有胜出。 令狐很是明白紫霞仙经的短处，为了配合剑阵，修士需要庞大的法力，还有稳定的挥，以及快恢复法力，这就是华山剑门掌门一脉所需的紫霞仙经。天心剑宗的天心剑经是为了斗剑而生的，最是擅长绝杀，生死之战。 这就是让令狐心中有些不够痛快，既然代师收徒收下了风起，总不能让风起去修炼连天心剑经都是不如的功法吧。而在如今没落的华山剑门，打基础的是先天功，从内气修行至真气，平和无争，打下最是稳固的基础，等到练气之后再是换成紫霞仙经。 不过紫霞仙经明显是有后天篇和先天篇的，只是一般的门派子弟不被认可，防备着留一手不给修行罢了。令狐可不想拿出先天功来让风起鄙视华山剑门，干脆就是决定把紫霞仙经的后天篇和先天篇传给风起，反正现在的华山剑门也没以前那么多的规矩。 这般思量着，令狐就是心念一动，法力流转，将风起胃中化开的百兽神血丹的药力封印了大部分，剩下来的都是让风起转化为真气。 等到风起睁眼，已经是先天第三境返老大成的武者了。 令狐还真不废话，开门见山：“不器，我要传你华山剑门掌门一脉才能修行的紫霞仙经，只有修行本法心法，才能修炼本门剑阵，实为基础。” 风起自是同意，令狐伸手一点风起额头，就是用蚀文将紫霞仙经的后天篇与先天篇都是传给了风起。随后令狐又做了一事，那就是用法力强行停掉了风起身中自如流转的天心剑经，还废去了几个关键点，让天心剑经暂时损毁。 接着令狐又用法力为引，鼓动风起身中的先天真气，直接沿着紫霞仙经的运功路线而行，再三循环周天之后，原本带着天心剑经特质的真气全数都被令狐用法力洗练纯粹，再被紫霞仙经化为紫霞真气，这等废功重修之法，要是没有令狐这等法力护持，那是寻死。 风起其实感觉不多，等到令狐抽走法力，就是现身中的天心剑经已经消失不见，存留着自动运转的，就是紫霞仙经。风起感受着两种仙门剑修真气的不同，天心剑经更是锋锐，紫霞仙经却是沉稳，风起也说不上谁好谁坏。 反正风起都上了神火经的贼船，也不在乎再上紫霞仙经的贼船。 令狐为了代师收下风起这个小师弟，可真的是下了大力气的，刚才花去的法力之多，损耗的精神之巨，都够令狐摆开剑阵斩杀一个幻灵高人了。 身为本代华山剑门的大师兄，令狐同时也是天赋第一人，有大毅力，也有大气运，修成本命五剑，更是得悟五行剑意化形，五行剑意与五行法剑相合，摆下独孤九剑之中变化无数的五行剑阵，令狐只要不是遇到道境真人，打不过也能跑得掉。 这就是华山剑门曾经雄霸七玄中千世界的恐怖剑阵之法，配合掌门一脉秘传的本命法器炼制之法，汇总了无数剑阵的独孤九剑，才有了华山剑门的荣耀。 可惜，华山剑门如今已是弟子稀少，还面临着很多灭门灾难。 …… 风起被令狐抓去高空一顿折腾，愣是改修了紫霞仙经，一身真气都是化为了紫霞真气。 不过最是让风起愕然不语的是，神火经修炼出来的红炎，竟然可以随意转化为紫霞真气，无有半点不同。风起很是郁结的尝试着用紫霞真气去淬炼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剑胚，现这货来者不拒，跟用天心真气的感觉差不多。 风起也就放下心来，真的准备给令狐这个华山剑门的大师兄当小师弟了。 紫青剑匣的器灵小倩，倒是很赞赏风起这等行径，小倩在风起被令狐送回屋中之后，就是与风起长谈，说的就是如何传承天心剑宗道统一事。 “不器，你已经拜进华山剑门，自是会有仙师教导修行，我毕竟非是人类，生来散仙，对修士起步之初并不了然，也不是个良师，至于是否传承天心剑宗道统一事，往后再提。等你成就练气，我可赠你一门剑法，来自死狱，也是天鬼所创，名为黄泉彼岸花剑。” “但有一事，不器你要应诺帮我，等你修为有成，就要去寻找我流落在外的其他二魂七魄，所求不多，只要寻得其一，就可了断黄泉彼岸花剑的因果。”小倩从来不是真心为了天心剑宗的，而是有着自个的小算盘。 从令狐现身之后，小倩的所有目光都是看向了这个男人，只因为令狐的气运是淡紫色的，这是最顶级的气运，也是上天所钟爱之人，令狐以后所成，少说也是道境。 而且华山剑门是什么样的存在，小倩从天心剑宗的资料中没少看到，毕竟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对手，天心剑宗被华山剑门镇压着当了万年老二，怎么可能心中会痛快的。 小倩还知道，华山剑门最是可怕的就是拥有多把本命法剑的剑修，虽然九成以上修士只能有一件本命法器，随着修为晋升法器也会晋升，可诸天万界总有秘法，能够让修士多上几件本命法器，华山剑门也是如此，最多曾有本命九剑修士，可惜还未长成就被散仙扼杀。 华山剑门看家的招牌，就是剑阵，准确的说，华山剑门真正培养的是阵修。 其实小倩也是无奈，紫青剑匣认主风起，也是说小倩不能脱离风起，而眼下风起被华山剑门的大师兄令狐给盯上了，小倩也不是对手，那还能怎样，只能顺势而为。 跟气运之子敌对，向来没有好下场，天道可是小心眼的很，七玄之主名声也不好。 当初七玄中千世界的无数门派会联合起来，与其他中千世界一起去坑害某个大千世界，就是七玄之主在背后鼓动的，道境修士是最受到天心影响的，不知不觉就被天道忽悠了。 华山剑门的衰败，天心剑宗的灭亡，说来都有因果在七玄之主身上，天道至公，总是要弥补的，否则以后谁还乐意跟着天道去打生打死的啊。 小倩可是在道境死后魂魄所在的死狱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对别名天道的世界之主很是了然，天道不管做些什么，根本目的都是为了世界级别晋升，最后将世界演化为宇宙，从天道晋升为大道，这就是世界之主的终极梦想。 不过一方世界的天道也不能为所欲为，还有无处不在的四十九条先天大道，和三千后天大道制约着天道，所谓的恶人也能得道法祖，杀人也能证道法祖，其实都是大道在与天道制衡。毕竟世间若是无丑，又何来的美。 …… 风起上手修行了紫霞仙经之后，现修为的进步度如果扣去百兽神血丹的效果的话，是要慢于天心剑经的，但是紫霞真气更加的如臂使指，非常的稳固，该是出几分力就是几分力，不会多也不会少。 令狐白天都不来寻风起，到了夜间就是出现，对风起悉心教导修行，提出很多小倩压根没说过的修炼事项，华山剑门很是注重道心打磨，毕竟道心不行，上三品真种是没指望的。 最是让风起欣喜的是，令狐给了一件拜师礼，也是令狐偷学天心剑经先天篇，还有风起告知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修炼之法的补偿，一枚大五行绝灭神光剑丸，是令狐在成就真种一品之后炼制出来的一枚剑丸，用了五行剑意和五行法剑，可以说是集令狐所学之大成之作。 不过令狐豪富的很，别说这么一枚剑丸了，哪怕是法宝也是有不少的，身为华山剑门的大师兄，掌门怎么可能不给几件法宝防身之用。 这枚大五行绝灭神光剑丸，炼制出来就是中品灵器，风起就是滴血认主，收进了紫府之中，用真气淬炼就可，不过想要提升大五行绝灭神光剑丸的品质，还要不少洗练之法。 由于大五行绝灭神光剑丸品级过高，风起无法用真气来驱动，只能得到晋升练气之后，才可用法力来御使这枚大五行绝灭神光剑丸，暂时只能当个紫府好看的摆设。 令狐给了风起好处之后，就是讲说起了华山剑门的历史，那真是一个惨。 【第三更，写完睡觉，作者君摆碗泪奔只求一个收藏！】 第三九章 三派，敌友 已是华山剑门记名弟子的风起，气运都与宗门相连，因果相系，还拿了令狐的好处，紫霞仙经、大五行绝灭神光剑丸可不是白给的，这些都是令狐为了收下风起。 令狐却不能马上就带着风起离开俗世，去往宗门修行，因为风起身上还有尘缘未了。令狐身怀大气运，又有秘术在手，怎么可能瞧不出来。若是强行带走风起，往后风起就极可能会是华山剑门的劫数，这等因果也就是魔门毫不在意。 魔门一脉，走的就是先天大道与后天大道之中的偏向毁灭、杀戮、诅咒、蛊毒等等。魔门行事，向来损人利已，还有损天道，可有所在大道护佑，也是大多无事。但也有因果报应，死得凄惨，这就要看修士如何能得大道欢心。 就如功德，也有人道功德与天道功德之分，想要死后过得舒坦，投个好胎，多攒点天道功德才是最好，只是想要得到天道功德也是最难，寻常百姓那就不要多想了。 令狐确认了风起心中对华山剑门有了些许归属感，也就要多谈华山剑门过往，让风起更是明白宗门，如此这般，才能让风起真正成为华山剑门的道统传承之人。 毕竟如今的华山剑门，实在是受不起惨重打击了，曾经雄踞七玄中千世界第一剑修宗门的华山剑门，全派上下，竟然连十人都是没有，说出去都没谁会信。 在风起的屋中，令狐随意坐着，拿着黄色葫芦，喝着美酒，葫芦中的酒水似乎无穷无尽一般，令狐怎么喝都是喝不完。令狐眼神悠远，叹了口气，开口述说：“我华山剑门自第一代祖师，华山老祖开派至今，已有上百万年，在五万年前成就巅峰，雄踞世界第一。” “只是盛极而衰，自古真理，在三万多年前，七玄中千世界修仙成魔繁荣昌盛，散仙数以百计，当是时，七玄之主，也即本方世界的天道，冥冥之中与本门数千个道境修士沟通，想要晋升大千世界，并选定了一处大千世界。” “诸天万界，有三千大千世界，只有大千世界才能诞生出法祖，哪怕是中千世界也是不行，只因中千世界的大道有缺，天道有损，难以成就。七玄中千世界的数百散仙，为了获得七玄之主许诺的大道契机，于是联手，和其他中千世界散仙一起，坑害这一方大千世界。” “可惜，功败垂成，两万八千余年前，大千世界的天道怒而反击，无数修士冲杀进七玄中千世界，华山剑门避无可避，只能迎头而上，所有道境之上的真人、天人、散仙，尽数生死而战。当是时，又有冥焱鬼眼猿天外而来，以散仙为食，杀戮无数。” “我华山剑门就是在这一次天地灾劫中几乎陨落，浩劫之后，掌门与一应掌门一脉散仙尽数战死，残存的长老们在苟活下来的两位旁脉散仙默许之下，联手起来分裂华山剑门，改门易户，以通天剑阁之名，占据剑脉祖地，掌门一脉残留退离中土。” “如今的通天剑阁，便是七玄中千世界第一宗门，也是我等华山剑门仇敌，遇之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令狐谈及通天剑阁，就很是不痛快，想来也是有所结仇。 “流落到东荒之后，华山剑门重建，因为通天剑阁旁脉分裂之事，让华山剑门的掌门一脉定下了铁规，非是掌门一脉，就不得修行紫霞仙经，也不得修行孤独九剑，也不得本命玲珑剑心。本来也是无事，华山剑门在万年之中，积攒势力，成就东荒第一仙门。” “但是出了一件祸事，旁脉之中竟然有人成就散仙，这也是华山剑门迁居东荒之后，所出的第一个散仙。这个散仙做了一件事情，培养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剑修，证得真种一品，幻灵一品，在入得道境第一天郁单无量天之后，悍然分裂华山剑门。” “这个剑修举旗高呼，就是带走了所有的旁脉长老弟子，反出华山剑门，建立蜀山剑楼，那位幕后散仙也是坐镇蜀山剑楼。华山剑门的掌门与天才剑修公平一战，本命七剑摆下七星北斗剑阵，却是不敌剑修被杀。” “掌门残留一脉被驱赶出原本门派驻地，后退往南岭，寻得一处灵脉群山，重建华山剑门。当此时，全派上下不到三十人，不得不隐姓埋名，休养生息。破而后立，也让华山剑门获得了新生，自此之后，再无旁脉之分，都是掌门一脉。” 令狐深沉的叹了口气，苦笑：“通天剑阁和蜀山剑楼之所以会分裂华山剑门，说来也是与掌门一脉所作所为有关，怨不得别人，因果报应罢了。” “幸好通天剑阁的那两位散仙，蜀山剑楼的那位散仙，都是与华山剑门有因果，还能约束着门下弟子不对华山剑门赶尽杀绝，可是华山剑门也没少被这两大剑修门派打压。我华山剑门现在是南岭五大宗门组成的南岭五派联盟之一，可门中弟子却是最少的，不足十人。” “本来华山剑门想要韬光隐晦的，可中土的通天剑阁和东荒的蜀山剑楼都是不许，强行安排着华山剑门进了南岭宗门联盟，也是捧杀之策，实为无奈。这两大宗门如此作为，所求就是华山剑门唯有掌门才会传承的秘宝——本命玲珑剑心。” “华山剑门的两次分裂，根本就是出在本命玲珑剑心之上，除了每一任掌门，其他人等都是不知本命玲珑剑心如何炼制，至于紫霞仙经与孤独九剑，其实并不出彩，若是无有本命玲珑剑心可让修士一人多件本命法剑，那也是寻常。” “我身为华山剑门席大师兄，也是不知本命玲珑剑心何来，但我知晓一事，若是本门再是不出一个散仙，怕是本命玲珑剑心也要埋没。我所用的是为五窍玲珑剑心，可以有五把本命法剑，我之灵根也是五行之属，得悟五行剑意，合五行法剑，再用五行剑阵。” “师傅总说我是华山剑门中兴之主，是未来散仙，只是心中惶恐，唯有五剑，可以杀尽仇敌。”令狐眼眸冷光如电，盯着风起，声音淡漠，“不器，你是否愿为华山剑门道统传承之人，若是不愿，我便收回所传，再无因果。” 风起又不是傻的，他还真没想到，令狐还真是小倩口中那个华山剑门的传人。眼下的风起加上小倩也不够令狐一剑杀的，做人就是要识趣：“不器愿也，无悔。” “等你尘缘尽了，入得南岭，进我宗门，再是正式拜师，不过真传种子难求，师兄我也就便宜行事。”令狐听到风起这般说，脸色也是好了很多，温和说话。 风起又没有真的见识过修行界的残酷，对令狐所说的这些华山剑门历史，就当是神话故事听的，也没多大的感觉。就像是小倩身为死狱的天鬼，天生散仙，还是天心剑宗的道统传承之宝，也没见风起有什么特别对待的。 就如一个从未吃过肉食的人，有旁人与说肉是何等美味，不管说得如何妙语生花，对这人而言，都是扯淡，没有吃过肉，也就想象不出来那种滋味。 当下最重要的是，令狐拳头最硬，风起生死都握在令狐手中，哪敢不从啊。 小倩可是跟风起这般述说的，只要令狐乐意，不要半天就能杀光青州府所有人，包括那些入世的修行者，包括那两位真种存在，一是寻常人家的黄狗，一是城隍庙中的神像，都绝不会是令狐一剑之敌，甚至只能闭目等死，无力反抗。 如此凶人，风起不为自己，也要为族人思量。 …… 令狐看风起是越顺眼，别看风起只是出口应诺，可要知道言出法随，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会有因果，风起现在已经被令狐搞得跟华山剑门扯到一块去了。 “不器，你之尘缘，我也是有所占卜，大约就在紫楼国帝都，在春闱恩科之后，你也就暂与家族分别，与我出世修仙，父母血亲往后十年都是平安，可以安心。”令狐倒不是胡说，而是真的用秘宝看过风起的命格。 风起遇到令狐，全无还手之力，只能微笑点头。 令狐突然又叹了口气，喝了口酒：“通天剑阁与蜀山剑楼，倒也不算死敌，若是无有这两大豪门资助穷亲戚，怕是华山剑门早就断绝了道统传承。不器，你还未入得门中，未得本命玲珑剑心，也就不知修士多一件本命法器，就要多一倍的资源供给。” “通天剑阁和蜀山剑楼之所以会分裂华山剑门，就是掌门一脉多是祭炼了本命玲珑剑心，需要海量修仙资源来供给多件本命法器成长，这就压制了其他旁脉修士所得资源，心有怨气，天长地久之后，爆出来，就是宗门大祸。” “如今我华山剑门也是无奈，弟子按着师傅期许与自身天资，还有门派善功，来得到本命玲珑剑心，至于是几窍的就看气运，门中是不会再有免费的资源供给，想要让多件本命法器成长，就要为门派赚取善功，或是自己去寻得资源，也是艰难。” “我华山剑门势弱已久，就连自行炼制本命玲珑剑心都是做不到了，少了几样必备仙材，还是某一任掌门厚脸亲自上门拜访写得求援书信，给予通天剑阁与蜀山剑楼，才有新的本命玲珑剑心，只是从那之后，我华山剑门全派上下，从未多过十人，也是无可奈何。” 第四〇章 外放，御物 令狐还说了一件祸事，也是让风起觉着上了贼船，这华山剑门似乎混得很惨。 “两万八千余年前，有神通无敌的源兽冥焱鬼眼猿来到七玄中千世界大开杀戒，后被造化之主镇压在了中土的封神山的秘境之中。自那之后，灾劫之后的宗门都是做了一事，那就是将七玄中千世界划分为中土、东荒、西漠、南岭、北原。” “五方地域各有宗门，不分仙魔，都是斗法，前三门派参与封神山之战，决出天下第一高手，每百年一战。我华山剑门虽然衰败，可毕竟剑阵强大，又有多件本命法剑，向来都能夺取所在地域的前三，参与封神山之战，获得诸多好处。” “南岭如今的五派联盟，是为大佛寺，白莲静斋，鬼刀宗，天剑门，华山剑门。南岭第一高手是天剑门大长老半剑散人，上一次封神山之战，半剑散人不幸垫底，而华山剑门的上一任掌门，战死在了封神山上，被北原的阴符派圣婴尊者斩杀。” “当时我华山剑门遭遇各种劫数，全派上下只有一个蜗居大阵之中的掌门三弟子还活着，也就是我等的师傅，如今的华山剑门岳掌门。师傅收徒六个，再加上不器你，就是七个徒弟。”令狐说到此处，语气转冷，深沉阴戾。 “这些杀劫，虽然不是那两个剑派直接出手，可也脱不了干系，要不是师傅谨守宗门不出，怕是我华山剑门已经灭绝了传承。” 令狐将华山剑门的各种黑历史告知风起，这才算是有所了结，接着令狐就是为风起护法，散开胃中锁着的百兽神血丹的药力，让风起快修行紫霞仙经。令狐心中明白，举人风起可不是说上几句话就会热血上头的，只有给的好处足够多，才能让风起归心宗门。 风起这一回可是真的感受到了一个正经仙门是如何教授弟子的，远不是小倩那样照本宣科，而是令狐这般的量身定制，还有各种修行之中的小窍门。 令狐先是用法力感受着风起身中紫霞仙经的运转，再是用心神沟通风起心神，直接心中传话，告知风起华山剑门积攒百万年的有关修行紫霞仙经的经验，挑选了有益风起修行的诀窍，都是告知风起，再是详细指点风起如何去做。 真的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风起想明白了为什么小倩鼓动着风起加进一个宗门，果真是不一样的。小倩压根就不会教徒弟，也没有那个经验，令狐却是不同的，身为华山剑门的席大师兄，其余五个师弟师妹，也都是要教导的，毕竟岳掌门比较宅。 令狐早就是完成了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华山剑门掌门的培训，只是岳掌门安然站在道境大门之前，就是幻灵第九楼，不死圆满，就是不愿再进一步，成就真人。不为别的，就是岳掌门心中明白的很，要是他陨落在了四九天劫中，那华山剑门往后艰难。 毕竟下一代弟子中，哪怕最是惊才绝艳的令狐，在下山之前，也还只是个练气第九阶的长生圆满。还有就是门下弟子不出上三品真种的话，那就不能再去修行紫霞仙经，要知道紫霞仙经直接关系到一个华山剑门掌门的隐秘，事关道统传承，不可任性。 上任掌门去往中土封神山之前，就是把掌门指环交给了唯一还活着的上三品真种弟子，岳掌门得了掌门指环之后，就是开着守山大阵，近百年来不曾出过驻地一步，也是无奈。 …… 令狐为了让风起归心，可是做了不少事的，用法力给风起固本培元，要知道令狐的法力可不一般，是蕴含着天罡之气的，寻常百姓触及天罡之气就是身死。 风起倒是感觉不多，就是药力澎湃，精气汹涌，紫霞仙经在令狐各种诀窍指点之后，竟然运转的度又是快了三倍，实在是让风起叹为观止。 可惜风起还只是先天，要是入了练气的话，就能直接吞吐灵气化为法力了。 先天第三境，返老大成的风起，真气如同决堤洪水，席卷而来，就是一路冲关而上，更有令狐用法力帮着破关，这让风起的修为实在是增长迅猛，恐怖难言。更是关键的是，哪怕是真气已经脱离了风起的掌控，却都是安然无事，按着紫霞仙经的功法路线而行。 这就是令狐说为风起护法的真意所在，用法力裹着风起身中的真气，循着紫霞仙经的功法而行，不管如何都不会让风起遭受内伤，也不会有走火入魔的威胁。 就连心魔之事，令狐也是做了手脚的，用法力在风起紫府上，虚空就是画了一道符，清心凝神宝光符。不过令狐眼光也不是白瞎的，细微感知之后，加上风起也不知隐瞒，就是让令狐看出来了，风起竟然还身怀佛门最是正宗的坐禅之法。 要知道佛门虽然光结善缘，可想要得到那些老和尚传授最是正宗的坐禅之法，可不是简单之事，这坐禅之法不留文字，只是一种禅境，一种禅意，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 也不知风起是从哪位高僧处学来，等会儿有空就问上一句。 令狐倒是分心他顾，检查过风起身体的令狐，早就是看出来了，风起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根基深厚的稳固可怕，其中资质足够风起用到先天第九境筑基的，而不用担心修为增长过快，影响到身体的正常健康。 有些蠢货一心只想着修为暴涨，却是没去在意身体是否承受得住，那样只能冤死。 令狐十岁之前，都是不曾修行，被岳掌门喂食各种灵丹妙药，苦学道经，打下深厚到难以想象的基础，等到修行开始，入手就是紫霞仙经，有岳掌门护法，后天九层一天就是跨过，先天用了九天之数，就已然是练气中人，法力自来。 所以在令狐看来，风起实在是弱爆了，要不是十八岁得悟剑意，也真的没啥好看的。 令狐也去多想风起身上的机缘，毕竟这事不好说啊，风起既然能得到天心剑宗的道统传承，那也说不好还有别的福利，令狐是不关心的，反正修道至今，令狐还没遇到一个仙缘能比他还高的修士，一路走来，本命五行五剑都是不曾愁海量资源。 真种一品的令狐，已经打下了道基，通往道境的大门已然打开。 …… 风起闭着眼，却是内视如镜子，看得清楚各种变化。 修为增长是好事，可真气暴涨之后，却是脱离了风起的控制，不过心处禅境的风起无动于衷，淡漠的看着那些失控的真气很乖的顺着紫霞仙经的路线而行，没有乱串。 风起就知道是令狐在动了手脚，也是不去多想，对紫霞仙经风起都是陌生，就连身中的紫霞仙经都是令狐用法力给风起洗练而成的，可以说令狐比风起还要更清楚正在修炼的紫霞仙经，风起甚至什么都不要去做，就能看到修为飙升。 令狐很希望风起修为提高起来，在令狐看来，练气之前都是儿戏，什么内气真气的，说来都是为了身体根基，而真正的修士，是从法力起步的。所以令狐现风起根基扎实，就想着走捷径，让风起早些晋升练气，也好脱离凡俗。 要不是令狐知道好歹，风起的修为只能用风起的身体一点一滴的打磨出来，否则会造成隐患的，甚至会留下祸根，以后会有劫数，死得很惨。 但哪怕令狐留了手，可风起的真气实在狂飙，冲天而来，返老圆满，外放小成，再是转眼大成、圆满，杀进御物小成。令狐感知着风起的身体变化，觉着血气有些不稳，就知道今日修行到此为止，反正那颗百兽神血丹的药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令狐留在风起身中的法力一动，奇妙的颤动之中，风起身中自动修炼的紫霞仙经竟然就是停了下来，不再运转，那些新增的真气也是慢慢安静下来，褪去火气。 “此乃停歇紫霞仙经的法子，不器你记在心中，不过你之修为，只能暂停五千息。”令狐叮嘱之后，也不停留，身形一晃，就是消失不见。 风起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在心中询问着小倩：“令狐走了没有？大师兄真是任性。” “已然去远，此人气运偏爱，多去结交，大有好处。”小倩不能多说，天机不可泄露不是随口说的，小倩呆在七玄中千世界，就是被七玄之主盯着，而那些气运强盛的生灵，就是天道时刻在意的，小倩可不想被天道当成棋子来摆弄。 令狐的气运可是紫色，要知道人间只有帝王气运才是紫色，风起的气运才是黄色，这还是沾染了华山剑门的因果之后才是抬升的，不过风起的命格已改，不再是凡人。 小倩心中可是清醒得很，这个令狐不一定是华山剑门中兴之人，却一定是天道钟爱之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搞不好真的能够成就散仙，早些结缘，日后也好求助一二。小倩最想的就是三魂七魄齐聚，随后就是回到死狱中去，不再外出。 在死狱，小倩就是公主，天生地养的天鬼，生来就是散仙，得到死狱之主所爱，在死狱压根就不会遇到性命之忧，自有死狱之主看护着。要知道死狱之主在诸天万界的名声和地位都是很高的，关键就是死狱之主握着难以计数的道境灵魂。 很多世界的天道，都会一边骂一边笑的跟死狱之主购买道境灵魂，死狱之主收的好处，不是别的，正是功德，还不要人道功德，只要天道功德。 【给作者君一个收藏吧，咱们一起建设小康社会。】 第四一章 天道，会玩 很多没见过世面的修行者都搞不懂天道功德和人道功德的含金量，具体的说，人道功德是行善积德而来，只在本方世界被天道认可，到了另一方世界，不管多少人道功德都是无用，因为你又没在这个世界行善积德，这个世界的天道是不认这些外来的人道功德。 天道功德就是不同了，诸天万界都是通用的，是硬通货，用处之大，简直乎想象。 这般来说，人道功德是天道给的，这就跟紫楼国的银票差不多，也只能在紫楼国才能用银票换取铜钱白银黄金，可到了邻国官方那是不认可紫楼国银票的，不给换钱就是废纸。当然这里也有诸多不同，两国银票私下走通的商人也会各自换取的。 但是修士可没有转移自身人道功德给其他人的神通，那么问题又来了，就如紫楼国不敢乱银票，免得祸害了整个国家的经济健康，而天道也是不敢乱给人道功德的，这可是要还债的，天道硬着头皮也得去执行，就如功德深厚之辈，能够遇难化祥，还不是天道在做事。 天道出手，从不走空，干了好事就要收取功德，这里天道做事就很不地道，神坑的很，明摆着做的是人道功德的事，却是要收取天道功德，反正生灵本身是分辨不出来人道功德和天道功德的差别，对天道来说人道功德就是废物，想要多少有多少。 说来天道功德的用处之多，也只有天道才能物尽其用，可以用天道功德来晋升世界级别，可以用天道功德化为天地灵气，可以用天道功德衍生万物，如此等等。 天道是很会玩的，这一点上造化之主都是比之不过。 那么最关键的核心，也是本方宇宙的根本规则，天道功德是何处而来，不用多说，自然是大道给的，也可以说是宇宙之主。所有天道都是跟大道混饭吃的，虽然不少天道觉着兵马粮草充足，想要甩开大道，自个开个宇宙去玩，可惜本方宇宙还没哪个天道成功过。 四十九个万千世界的天道，就是进一步都能将世界晋升宇宙的，不少失败过，损失那叫一个惨重，这就跟做生意亏本负债一样，是要还账的，债主当然就是大道。 理所当然，对大道而言，天道功德也是废物，想要多少有多少。 就跟一方世界的天道的梦想是晋升世界级别，那么大道的梦想，毫无疑问就是晋升宇宙级别。很多东西，不到那个层面，那是根本就看不清楚，想不明白的。 大道，也即宇宙之主，是诸天万界所有天道的带头大哥，也是四九先天大道和三千后天大道的幕后老板。骂天骂地都没事，不要指着大道骂就行，虽然大道不会搭理这事，可架不住想要给大道献殷勤的天道和先天大道、后天大道实在太多。 道理都是类同的，比如皇帝私服出游，被路人骂了一句猪头人身，皇帝大可一笑而过，可那些跟着皇帝混饭吃的手下，那就真的是摩拳擦掌的去殴打路人，让其一辈子不好过。 法祖虽然是一条大道之主，可真相是残酷的，生灵本身再是能耐，也不可能完全掌控一条大道。就如同后天水之大道的法祖，那是不会知道一个乡下地方的小河流向的，若是计较起来，法祖很像是一国宰相，关注的都是大事，哪个县城有人被杀如何缉凶，宰相不知。 但要是宰相听闻此事，来了兴趣想要调查一下详情，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有相关案卷送上来。开天辟地以来，还没哪个生灵真能完全掌控一条大道的。 风起并不知晓，自身曾得到过天道功德，只是被黑珠心黑给当先吞食掉了。 …… 令狐和风起把话说开之后，两人也算是亦师亦友，令狐很喜欢半夜过来指点教导风起修行，不只是紫霞仙经，就连先天无形破体剑气，还有大五行绝灭神光剑丸也是一并教了。 剑术方面，令狐看着风起的白云剑法都觉得丢脸，传了一门华山剑法给风起。华山剑法是华山剑门百万年以来的入门剑法，练气之下大可用之。 华山剑法有三百六十五剑，令狐坦言，只要风起能把三百六十五剑练成一剑，就能得证剑元，那可是剑意化形之上的境界，令狐都还差了一些，主要还是修为不够，不到幻灵，是没有那个法力去凝练剑元的。 其实华山剑法有两个版本，第一个就是一剑一式，专门给记名弟子、外院弟子这些学的基础剑法，还有个版本，就是一剑万式，唯有剑意不变，这个版本的华山剑法不是得悟剑意之人，那是压根就学不会听不懂的。 风起的白云剑意虽然品级低了些，可毕竟是剑意，还是有学习一剑万式的华山剑法基础的。按着令狐所说，剑意也有九品之分，每一品细分上中下三等。白云剑意只是出自凡间寻常剑法，只是下三品剑意，至于具体几品，令狐没说，只是呵呵一笑。 华山剑法剑意版真的是难，虽然令狐用了心传之法，将整套华山剑法都是留在了风起心中。可风起也就练会了华山剑法三百六十五式基础版，至于剑意版的一剑万式，风起连第一剑都没能学会，不过在令狐言传身教之下，风起进步之大，也是骇然。 轻功身法方面，风起也可以把狂风云步丢到垃圾堆里去，华山剑法自带身法步法，远的不多说，只谈风起见着先天武者的族长，都有种莫名的感觉，能够一剑杀之。 族长是来跟风起分说赴京赶考之事的，毕竟风家也出过个举人，知道流程该怎么走。举人到了帝都之后，最重要的就是寻找贵人行卷，会试迎考的可是全国举人，当了官的举人就失去了春闱资格，会试如何取才，文采自是需要，可没有贵人相说，那是定然落榜。 这里跟贵人行卷最重要的不是钱财，而是关系，没有关系，给再多钱财也是无用。 很是不幸，风家在帝都可谓是一穷二白，那些曾在青州任职的上官去往帝都之后，都是不与风家结交，这让族长很是头疼这事，毕竟过去风家的那些个举人就是在帝都得不到贵人举荐，才会是没出一个进士，实在憋屈。 族长是有所计较的，均衡下来，每个举人在帝都都是花销了万两白银，却是无所事成。 这笔钱，族长还是要出的，还是双倍的给，毕竟风起的学识文采如何，族长跟太守是熟识，太守看在一箱珠宝的情面上，跟族长说了风起在秋闱中总分第二，就是出身不大正，为了保护风起不被文坛攻击，才是放到了第十名。 太守有意无意的，还提了一句，就是念着风家多年办事妥帖，才有十名。 那么族长到底是怎么想的，说来简单，因为风起要去帝都迎考这事，风家也是花钱打听了帝都近来的各种消息，其中有一条，就是让族长心中大喜。 风起早产而出，先天有损，不得练武，于是学文，在家族中并不受重视，不过风起读书很好，很早就是被家族高层看在了眼里，尤其是风起考取了童生之后，家族可是有所了解的。族长早就是知道，风起跟珈蓝寺的小和尚云落是至交好友。 有事没事的，风起总爱去珈蓝寺跟云落一起愉快的玩耍，佛经都是说得顺溜。 如今风起得举人功名，云落也是剃度出家，得法号无忧，外出游历，此时正在帝都，已然是得帝王所喜，可以出入皇宫大内，是权贵高官的上客。 族长就是盘算着让风起带着钱财去跟圣僧无忧走一走关系，找一找权贵行卷，这事细想下来，越是觉得可行，这也是让族长有些迫不及待，很想要族中能在他的治理下出个进士，这可是能在族谱上留名的好事。 风起和云落可是挚友，这事想来不难，族长就不能让风起短缺了钱物。 “不器，族中决定，九月初就是启程去往帝都，有两位长老会随行保护，勿要担忧。”族长话说的很明白，还点了一下会关照风起血亲，让风起安心赶考。 风起自无不可，这些时日，晚间与令狐学剑学法，白日就是孝顺父母，与兄嫂闲聊，逗趣侄子侄女。风起婚姻之事，倒是搁置，毕竟家族子弟，也是心中清明。 回望数月之前，风起都是愕然，不知不觉就是先天第五境，御物小成，已经真气离体，操控尾刺剑隔空一击，只是技巧还不娴熟，需要多加练习。 风起能有这般修为，起步之初是黑珠给力，随后是小倩作怪，为了让风起传承天心剑宗，故意加风起修行，天心剑经若是练得不得法，可是会死人的。 说来无语，哪怕风起得了举人功名，在青州府之内，依旧是被文坛冷落，各种士子聚会，都是无视风起这人，这等事细究起来，只是风起出身武家。 自古文武相轻，难以合流。 【周推荐票破百，今天三更，若是有人打赏，不论多少，那就四更，现在收藏一百五十六个，若是收藏突破两百，那就五更一万五千字！谁敢来战！】 第四二章 怨鬼，僵尸 风起这人，在民间风评还是不错的，没做过恶事，低调得很，略微出彩些的，也不过是夺得诗会头名之后，把花魁素荷赎身带回家中做贴身侍女。 可在青州府这些书院出身的儒生眼中，风不器这人最是可恨，一个公门走狗家族踩了狗屎运生出来的铜臭文人，不懂得低声下去跟大家合流，非要文斗不休，实在可恶。 而且风起有钱，那是相当有钱，别看风起每月所得不多，可外出之时作为家族文士，那些花销都是家族掏的，不用风起出一文铜钱。而风家什么德行，那也是有意自污，风起有些事也不是自己的意思，而是家族要这么做，要大排场，就是阔气。 风起自小与天生佛子的云落为友，得到了上乘佛法熏陶，骨子里是很骄傲的。你看不起我，那我也懒得去搭理你，如此这般，风起卓然孤立与青州文坛，也是落得个清净。 不过在楚馆佳丽这边，风起名声很好，出手大方，对待女子也是温和。 八月过半之后，风起血亲都是离开青州府，回到绿野县，风起带着素荷，一路送到城外十里地，这才是止步。风起把积攒的钱财都是一分为二，一份给了父母，一份给了兄嫂，还从令狐那边求取了两道平安符咒，折成八角，放进香囊中，让侄子侄女随身带着。 怅然若失，可日子还是照样要过，风起已经感觉到素荷有些紧张，细想也是明白。素荷清倌人出身，总是想着寻一个好人家，求得一生安康。而风起就是素荷眼中的好人家，有才有财，人还长得俊朗，这些时日相处下来，素荷也是欢喜。 不过风起可不是随意之人，令狐也告诫过风起，想得真种一品，最好道心无缺，身体无漏，女色还是不要近的好，若是破了元阳之身，真种一品就越是艰难。当然，修行界有的是食色性也，照样证得真种一品的男子与女子，那那样毕竟少数。 魔门一脉修士为何难以常胜玄门一脉，就是魔门修士多是失了身子，想要成道真种一品，就要有大毅力大智慧大气运，可这种人总是稀有的。 一步错，那就步步错，修士一路可谓是逆天而行，谁也不想落后追之不及。 真种之后，道基就已经种下，往后成就如何，也是有所计较，极难改天换命。当然真种之后，哪怕妻妾成群，也是无关紧要。 …… 令狐这人，随性的很，风起就在白日见到大师兄乞丐破衣，坐在破旧街角，身前摆个缺了口的破碗，在那里拉着二胡乞讨，自得其乐。 对令狐而言，可以不吃肉，不能不喝酒，风起与令狐相处之后，就是看了出来，没少给令狐家族珍藏的美酒，也是投其所好。 紫青剑匣的器灵小倩倒是沉默起来，很少出声，但每说必定是指点风起修行。令狐对紫霞仙经对剑道修行那是有切身感悟的，能够从下往上，细致入微的给风起解说，还能针对风起的特别之处进行教导，让风起知道该如何去做。 小倩别看现在法力不多，可境界实在太高，那可是散仙本质，针对令狐教导风起的东西，再是从上往下分析讲解，让风起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去做，未来方向又是怎样。 有这么两位师傅单独教导，风起又是个聪慧之人，虽然灵根一般，根骨也寻常，但架不住风起气运好啊。风起近来都没动用过黑珠，也没用心神进去查看过，毕竟有令狐这个能被小倩警觉的天才剑修在，谁知道令狐会不会意外看出点什么来。 小倩可是说过了的，气运强盛之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如有神助。 风起不是蠢货，虽然不练白云剑法了，可白云剑意还是在的，要物尽其用，就是将白云剑意用到了华山剑法上来。三百六十五剑，贯穿白云剑意，剑在风起使来，就是不同与令狐，这也是令狐很乐意看到的，只有创新才是正道。 剑意关乎灵魂，所耗魂力，哪怕风起失忆，白云剑意也依然还在。 令狐是打定了心思，要跟着风起去往帝都的，也是为了保护风起，免得还未成长起来，就被扼杀掉。华山剑门有无数的潜龙，都是不得腾飞，就被杀害。 事到如今，令狐早就是看个通透，为何当初华山剑门会遭到两次分裂，通天剑阁与蜀山剑楼为何对华山剑门是这般敌友不清的态度，说来道去，还是华山剑门掌门一脉的真传实在是太过逆天而行，需要海量资源才能成就仙缘，虽然战力也是恐怖如斯。 说起来华山剑门的掌门一脉，要么不成气候，要么就是当代无敌。 要不然华山剑门也不会是掌门一脉当家作主近百万年，还不是旁脉散仙联手起来都打不过一个掌门一脉散仙，要不是两万八千余年的那场天地浩劫，让掌门一脉的散仙死了个精光，导致武力失衡，才会有了通天剑阁分裂一事出来。 而蜀山剑楼的那位散仙能够诞生出来，背后通天剑阁的那两位散仙也是给了机缘的。 华山剑门落到如今的全派上下不足十人，不只是同出一脉的三大剑派相爱相杀，也有其他浩劫之后的宗门不想华山剑门再次崛起，毕竟回头看，如今的通天剑阁虽然强盛，却远不如华山剑门来的霸绝，只看当初第二剑修门派天心剑宗毫无反抗之力，就知其中一二。 令狐当初能选取本命玲珑剑心之时，也是循着自身一品上的五行灵根，还有得悟的水火两脉剑意，于是选了五窍玲珑剑心，往后也是朝着五行之数修行，迄今也是奠定了道基。 甚至道境所走的后天大道，令狐也是心中有数，当是金木水火土之一，在令狐心中也不是无有野望，那就是五行合一，证得先天五行大道。只是令狐的道统也是有所缺失，那就是没有一门真正直指散仙的五行修炼功法。 紫霞仙经性属平和，法力深厚，能够兼容各种属性剑法、法器，但弱处就是什么都行所以什么都不出色，虽然也是能一路修行至散仙，可令狐的道基决定了往后紫霞仙经会被舍弃，另选一门五行功法，或是五行之一功法来修行至道境。 令狐成就真种一品之后，死赖在凡间不肯回华山剑门，就是东跑西跳的在寻找一门合用的五行功法，可惜令狐没能找到，可还是不想回门，偶然现了野生的剑意青年，于是就盯上了风起，也好借机潇洒，回门之后，也好有个借口敷衍掌门师傅。 流窜到紫楼国不是没缘由的，令狐调查到一个线索，两万八千余年，七玄中千世界浩劫来临，自那方大千世界而来的无数修士中，就有修炼五行功法的散仙，在被冥焱鬼眼猿当成食物一口吃掉之前，把一件五行灵宝给丢了出来，华山剑门掌门一脉有所记载。 大致方位，就在紫楼国这一带，而且令狐还咬牙下了血本进行献祭占卜，也是确认那件五行灵宝两万八千余年来并未出世过，还是流落凡间。 令狐早就是御剑而行，将紫楼国上下疆域都是翻找过数遍，却是无有所得，最后就是深入民间，行走在街头巷尾，五行灵宝没能现踪迹，道心倒是被打磨了一番。也是稳固了真种一品之后的道心不稳隐患，可以说令狐是个有福之人。 也是如此，让令狐很是了解紫楼国哪里有妖怪聚集，哪里是冤魂所在。再给风起选取实战之地时，就能对症下药，给风起寻找最为适当的杀戮目标。 令狐从来不认为窝在家里切磋练剑就能成为剑修的，不经历生死之战，都是菜鸟。 …… 就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风起被令狐带走，御剑直飞三十二万里路，来到了一处阴气冲天的乱葬坟山，都不用令狐指出，风起就是看到有数以百计的鬼魂飘来飘去的，还有被怨气戾气死气沾染的行尸破开棺材，在山中摇摇晃晃的游荡。 高居九天，风起看得清楚，有好几只僵尸蹦蹦跳跳的在抓取行尸，食其脑浆。凶魂厉魄在吞食其他鬼魂，壮大自身，凄厉的鬼嚎声怪叫声到处都是，飘荡四周。 还有漫山遍野的油绿鬼火，随风飘撒的纸钱，阴沉冷戾的鬼风。 “师弟，杀一只怨鬼，一只僵尸，杀完就回家。”令狐盘坐在青铜巨剑上，一脚就把风起给踹了下去，开口说话，声音仿佛在风起耳边低语。 这一刻，风起的内心是崩溃的，虽然猜测到令狐想要做些什么，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措不及防，风起还没有准备好，就被扔到了乱葬坟山上来。 生人！新鲜的血液！鲜美的灵魂！美味的血肉！ 大半个乱葬坟山的厉鬼僵尸行尸游魂，都是眼冒绿光，一起看向了风起落地所在，接近着就是飞接近猎物，生怕来得晚了，就只能啃白骨了。 风起安然落地，看着追杀而来的鬼魂僵尸，面色肃然，倒是无有畏惧，紫霞仙经急流转，真气澎湃，扯着嗓子大喊。 “师兄，好歹给把剑啊，空手怎么杀！” 【第二更，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特向诸位求取收藏一个。】 第四三章 血战，断骨 “不好意思，忘了，不器你又不是没剑，用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啊哈。”令狐坐在青铜巨剑上，一边喝着黄色葫芦中的黄酒，一边笑眯眯的看着风起跟冤魂僵尸决一死战。 那些行尸就连后天武者都能斩杀，僵尸也不过连铁尸都不是，先天武者也干得过，唯独那些凶魂厉魄的，不知道风起撑不撑得住，不过令狐觉着风起会佛门坐禅，灵魂应该很是强大，影响应该不大，挨得住冤魂的精神攻击。 这处乱葬坟地，可是令狐精心挑选出来的，让菜鸟风起实战用的，身为一个修行者，要是说连鬼魂僵尸都没杀过，那也实在是逊色。 风起抬头看了一眼看戏的令狐，也是无奈，那些冤魂僵尸都是扑了过来。风起空手是绝对不敌的，令狐也没教拳脚功夫，可以说风起的一身战力都在剑上。 大五行绝灭神光剑丸品质太高，风起的真气驱动不了，不过令狐给了风起一个秘法，能够用真气鼓动大五行绝灭神光剑丸一次，用来救命的。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剑胚在风起不间断的真气、剑意淬炼之下，还有令狐指点诀窍之后，已经可以离体之后御剑杀敌了，只是距离不远，哪怕加上风起先天第五境御物小成，也只能掌控三十步之内的气剑，再远就会失去战力。 风起默算着距离，就是悍然出剑，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尖啸而去，快的穿透了一头僵尸的左胸，炸裂出一个透光的大洞来，僵尸不过怒吼一声，也没啥别的感觉。 “愚人也，僵尸是死物，破碎头颅才能杀死。”令狐喝了一口黄酒，悠然说着，“先天无形破体剑气也不是这般用的，真气充盈，气剑化形，蠢。” 风起恍然大悟，想起令狐的教导来，伸手唤回了剑胚，真气流转进剑胚中，心念而动，幼儿手掌大的剑胚就是无声变形，转眼就是变成了一把半透明的尾刺剑，就连重量都是与尾刺剑一般无二，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实在痛快。 可现实不会等待时光，凶魂扑杀过来，一声戾嚎，就是精神冲击而来，风起也不傻，深知佛门就是鬼魂的死对头，立马进入禅境之中，不动如山，免去了精神冲击。 风起右手握剑，气剑细长尖锐，一剑使出，就是华山剑法基础三百六十五式。禅境的风起心中清醒的很，令狐不会让风起死在这里的，目标自然是摔打磨练，想要培养风起练剑，至于是哪一门剑法，根本就不用多想，自然是华山剑法。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砍在凶魂身上，就是滋滋滋怪声，凶魂哀嚎一嗓子，就是退无可退，被风起一剑就给砍成了两半，就此魂飞魄散。 风起干掉了凶魂之后，也是自信，感觉到令狐选取的这些对手虽然不是人，可战力都不是很高，很适合风起打斗来积攒经验。 僵尸蹦跳着凶猛而来，爪子未到，恶臭先来，风起被熏得脑袋一晕，禅境之中，本能快过思维，直接停止呼吸，转为胎息，右手握着气剑，就是一剑刺下，直指僵尸脑袋。风起这一剑，可以说是水平挥，一剑就是刺穿了僵尸头颅，爆开了红白的冷花。 风起身形脚步一转，就是避开飞溅的脑浆，这时才是回过神来，看着那狼藉恶心的场景，就是觉着作呕，想要狂吐，但是风起没哪个闲暇，一大群的鬼魂和行尸僵尸都是围了上来。风起手中气剑挥洒砍杀，华山剑法运转略有生涩，就是大喊：“师兄，任务打成，救我啊！” 令狐喝着酒，就当什么也没听到，风起能如此从容不伤半点的就是杀掉一只凶魂一只僵尸，还真是让令狐有些小惊奇，但也不过如此罢了。令狐把风起抓来乱葬坟山，想法可是很多的，最重要的就是要让风起受伤吃些苦头，否则不会有经验与教训。 跟这些非人类的妖物厮杀，两边只能活一个，这是何等的残酷，又是何等的英雄。 …… 令狐知道眼前的艰难不过小事，要是跟风起以后会遭遇的其他门派绞杀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远的不说，令狐都被幻灵追杀过百万里，要不是运气好，早就被抽出魂魄拷问了，要知道窥伺华山剑门道统传承的修士，那可真是多不胜数。 不管如今的华山剑门如何的落魄，可毕竟曾经阔过，而从华山剑门分裂出来的两个剑修门派，都是七玄中千世界数得着的顶级大派。通天剑阁是中土第一门派，也是七玄中千世界第一门派，蜀山剑楼也是东荒第一门派，七玄中千世界十大门派之一。 柿子要挑软的捏，瞄上华山剑门也是理所当然，可以说华山剑门沦落到如今全派上下不足十人，就是有些贪婪之辈做的恶事。 通天剑阁和蜀山剑楼不管如何想要获得华山剑门掌门一脉的道统传承，可毕竟有着几分香火情，做事也不可能做绝的，再说了两大剑派又不是没动过手脚，可掌门一脉的传承，没有本命玲珑剑心那就是寻常功法。 而本命玲珑剑心的炼制之法，只有掌门才有传承，而这些隐秘，都只有掌门才知道。 不管是通天剑阁还是蜀山剑楼，都是互有默契，不想要看到华山剑门重新崛起，毕竟有些事是心知肚明的，要是真让华山剑门出个散仙，那么两大剑派的三位散仙联手都不会是对手，这在七玄中千世界的历史上是有明证的。 如今的华山剑门是真的濒临断绝传承了，培养一个掌门种子，花费的资源与心力是巨大的，令狐能有如今的成就，也是岳掌门变相放弃了其他五个徒弟，将几乎所有资源都是用来栽培令狐，虽然岳掌门手段高的很，没让另外五个弟子看出偏心来。 令狐身怀本命五剑，需要消耗的资源是寻常修士的五倍之多，晋升难度也是五倍之数，可以说令狐一路修行就是一路逆天，只能自己行走，不得他助。 华山剑门哪怕是破产，也是养不起令狐了，才是逼得令狐不得不未成真种一品，就是下山入世去生死历练。华山剑门传承百万年，对如何培养出真种一品来，那是经验丰富的很，而这些资料都是被掌门把控着的。 岳掌门都不敢踏出华山剑门的守山大阵驻地一步，灵药都是自个种的，为了门派传承下去，岳掌门可真的是忍辱负重，亲自种灵草，长大之后将灵草制成符纸，用来画符，亲自种灵谷，成熟之后就是把灵谷制成灵米，用来食用。 虽然华山剑门是南岭五派联盟之一，可好处是没得到多少，坏处倒是一堆，别的都还好说，大不了厚着脸皮推掉就是了，可百年一次的封神山天下第一高手之战，却是华山剑门不能躲的，每次都会有个名额是留给华山剑门的，甚至都不用在南岭各个门派进行比斗。 南岭的修行宗门弱势也是没办法，谁让这些门派一个散仙都没培养出来呢，但这不是说南岭就没有散仙了，至少有六个有名有姓的自由散仙呆在南岭修建洞府隐居。 华山剑门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有时候明知前路是死，也要义无返顾的前行而去。 若是无有大变，华山剑门是逃不掉没落的宿命，只因诸多门派都不希望再出现当年那个举世无敌的剑阵散仙，镇压天地，杀得山河一片血红。 …… 风起迫不及待的想要亲切问候令狐的母系亲戚，这个混蛋坐在半空青铜巨剑上，喝酒看戏，就眼睁睁的看着风起杀掉了一只又一只鬼魂，斩断了一只又一只行尸，全身都是被恶臭的腐血碎肉溅满，真气消耗度过快，紫霞仙经都是来不及恢复。 深吸一口气，风起知道令狐不会让他去死，可也不见得会让他好过。风起握紧手中气剑，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此时还不是透明无色的，而是混浊的灰色，化为尾刺剑的剑形，也是正合风起来用，华山剑法也是越来越是熟悉，可风起已经受伤了。 有一只厉鬼冷不丁的给风起背上来了一击鬼爪，皮开肉绽鲜血横流，还有阴冷的鬼气、死气、阴气想要冲进身中来，风起只能强行用紫霞真气去堵住。还有一只僵尸，也是给了风起左手小臂一爪，伤口深可见骨，实在剧痛，还带有僵尸毒。 多过一个时辰的生死搏杀，让风起整个人都有些透支，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疲惫，仿佛只要心神一松，整个人就会睡死过去。虽然风起知道哪怕是晕过去也不会身死，可风起心中有着一股气，不想轻易跟令狐认输求救。 握剑，杀敌，不论凶魂厉魄，不管行尸僵尸，只要过来，就是一剑斩杀。 风起的身上渐渐的出现了一种气势，眼神也是多了冷冽，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本来就有破邪除魔的妙用，配合紫霞真气来斩杀鬼魂僵尸，可谓是剑落夺命。 整个乱葬坟山想要血食的凶魂厉魄行尸僵尸，只要是扑上来的都被风起杀了个干净，可风起也是觉得全身肌肉都是酸疼，恨不得坐地上就是大睡一场，累得都感觉不到疼了。 “好人，不器，我们回家。”令狐悠然说着，声音却是只有风起听得到。 这声入耳，风起就觉得心中那口气泄掉，整个人一下斗志全无，气剑被收回紫府，脚下一软，就是跌坐在坟地上，闭目养神，等着令狐来接。 但就在这时，一声凄厉风吼，一头铁尸凶悍的从坟冢铜棺中跳出，快如闪电，当前一爪就朝风起心脏抓来，风起悚然而惊，真气爆裂，只能勉强挪了个位置，就是胸口被铁尸爪子擦到了小半，有清脆的咔嚓咔嚓断骨声接连响起，不知断了几根肋骨。 【第三更，乃们都是坏银，一个收藏都不给我。】 第四四章 忍痛，得意 禅境之中的风起，本能远比思维来的迅猛如光，可不敌铁尸就是不如，这是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不是风起想要抗争就能成事的。 铁尸已经是练气的修行者了，强是不用多说的，还心狠手辣，全然将风起当成血食，没有半点手软。在一爪拍碎了风起数根肋骨之后，铁尸张开獠牙利嘴，就是要咬风起脖子。 风起躲无可躲，根本就来不及应对，但铁尸却没能咬中风起，因为一直看戏的令狐出手了，只是随手一指，就有冷蓝剑气袭来，打爆铁尸的头颅，红白的脑浆溅了风起满头满脸，可见令狐恶趣味也是很深的，风起却没闲心去腹诽令狐，已经身中尸毒，脸色青黑。 令狐御剑而来，青铜巨剑停留在风起身前，令狐看着倒在地上的风起，看着风起忍着肋骨断裂的痛苦，看着风起忍着尸毒烧身的痛苦，就是淡然道：“不器，此次死战，你应当明悟，不得安全，就不能放心，否则临了一击，就会身死毙命。” “那头铁尸早就盯上你了，只是行事小心谨慎，等到猎物虚弱失去防备，这才出手，要是你躲得再晚一息，怕是我就能为你收尸埋骨了。”令狐不给风起半点情面，实战这事不能偷懒，要是让风起心存侥幸，那又如何才能成长起来。 令狐清楚风起就是知道背后有他，才会如此放心，可令狐就是要风起明白，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虽然令狐也不会见死不救，这不风起不是还没死嘛。 风起这时候就很是郁闷，也很是纠结，在硬受了铁尸一爪之后，风起就是回过神来了，心中立马就有了三个应对之法。 第一个就是令狐给的大五行绝灭神光剑丸，虽然是练气修士才能真正祭炼的，可先天武者也有一次动法器的机会，这是令狐留的好处，但会抽取风起的真气、血气、精神，事后风起会身心虚弱很长一段时间。 还有个法子，就是落在了神火经上，风起神海中的汹汹红炎，虽然不能直接使用红炎来烧铁尸，可也能把红炎转化为紫霞真气用来对敌。 最后的选择，就是风起消耗一个功德，让黑珠做些事来，比如瞬间补满风起的真气，比如瞬愈肋骨断裂，反正风起底牌还是不止一个的。 但是风起什么都没做，就是防着令狐，留了不只一手。风起可不敢想象，要是让令狐知道风起修行了神火经，那是何等的后果，毕竟算起来，华山剑门就是被神火教十长老之一的冥焱鬼眼猿才是祸害到了如今的地步的，虽然也有因果报应在内。 华山剑门当年可是七玄中千世界去坑害那个大千世界的绝对主力，哪怕没有冥焱鬼眼猿的杀戮，华山剑门也是大千世界而来的诸多散仙第一个寻仇的宗门。 风起咬牙忍了，不过铁尸出手，真是让风起毛骨悚然的，切身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 令狐给风起上了思想教育课，随后就是给风起两颗丹药，指点着风起自己正骨，将断裂的肋骨接好，去除胸腹之中的淤血碎肉骨渣，再是服下一颗百毒清净丹，一颗断骨再生丹。 服药之后，风起就是觉得身体感觉好了起来，尸毒转眼就是消散，胸膛断裂的肋骨也是接合到一起，断骨之处麻麻痒痒疼疼的。 “这断骨之伤，你要养上七天才能痊愈，也好反思此次厮杀经验。”令狐悠然说着，他受过无数的重伤，风起遭受的苦难不过是小事尔，不值一提。 令狐绝不会惯着风起，就是要风起自己跳上青铜巨剑，风起忍着痛上剑，令狐就是御剑而去，直上天穹，撕裂第一重天，在白云之上急而行。 风起盘坐在青铜巨剑上，身体很稳，感觉得到有一股无形的气力保护着风起，让风起不会从青铜巨剑上掉落出去。风起一缕心神进了黑珠，想要看一看在乱葬坟山上一顿砍杀，能够得到多少功德，想来没有十个，也会有五六个吧。 但是冰冷的数字让风起郁结，功德总是只有五个，也就是说风起付出了这般巨大的重伤，只是得到了两个功德。更是让风起无奈的是，这两个功德，一个是凶魂的，一个是行尸的，那几头僵尸竟然没做多少恶事，杀之也不得一个功德。 不过风起细想之后，也是明白过来，鬼魂又不都是坏的，哪怕是凶魂厉魄也不见得是夺人性命的，身处乱葬坟山，自然是死气鬼气阴气森森，凶魂厉魄吞食其他鬼魂，也不算是恶事，只是弱肉强食。至于行尸僵尸，也都是这般道理。 就如同妖怪一定都是坏的吗，一定都是吃人的吗，这些都是片面之词。 风起还不是很懂如何获得功德，难道一定要是吃了很多人的妖怪才是杀之有功德？这些疑惑，风起也不好去询问他人，只能自个思量。 令狐从须弥戒取来一件淡青色儒服，让风起换下身上血衣，风起也是干脆。 由于经常代师教徒，令狐很懂得揣测师弟师妹的心思，对风起在想些什么，也是有所猜测，觉得风起从前没见过这种残酷血腥，哪怕是风起猎杀妖狼，怕也只是先用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偷袭，再是近身一剑杀之，不算磨难。 令狐知道风起难免对自己有些怨气，这也是人之常情，但风起不在意。 风起可没有去想令狐所思的东西，很是懂得道理的风起，很能理解令狐的行动，心情却不怎么痛快。毕竟风起还是受了重伤，中了尸毒，当时的感觉，真是濒临死亡，让风起都有些把控不住，想要消耗功德来恢复身体健康了。 倒不是风起心性旷达，而是风起没有被铁尸逼到真正的绝境上，也是对令狐没那么恨。风起觉得自己得到的好处，都有坏处随之而来。比如黑珠，风起就只能将秘密藏在心中，不敢跟其他人述说有黑珠，还有神火经，给风起几个够胆，也不敢乱说啊。 风起也很是佩服神火教，真是祸害诸天万界，风起遇到的几个修行者，都是跟神火教有仇的，小倩就是直接受害者，难得出死狱来旅游，结果就被打得三魂七魄四散而去。 不过风起奇怪的是，为什么两万八千余年过去了，听令狐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头冥焱鬼眼猿还是被镇压着，难道是神火教不知道这事？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啊。 难道是神火教的教众们不够强力，没法从造化之主的封印中把冥焱鬼眼猿给救出来？ 风起还好奇一事，那就是黑珠中的那只红毛猴子，到底是不是神火教十长老之一，又为什么会被封印在了黑珠中。风起有着很多的疑惑，可惜都没有答案。 …… 令狐送着风起回家，就是潇洒离去。 风起等到令狐不见，就是立马花了一个功德，瞬间治愈数根肋骨断裂之伤，果真黑珠出手不同凡响，风起一下就是觉得舒坦了，胸口再也不痛了。风起不相信丹药真能彻底治愈断骨，不留一丝一毫的后患，还是黑珠做事地道，收取功德就办事。 站在漆黑的屋中，风起视夜如昼的双眼看着案桌上的紫青剑匣，就是叹了口气。哪怕是带上紫青剑匣，风起也不觉得会是那只铁尸的对手，实在是敌人太过强大。 风起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升战力，可真气境界上，还是算了吧，有百兽神血丹在手，风起的真气提升度已经是非人类了，不能再离谱，否则令狐会生出疑惑来的。毕竟令狐可没少用法力细微探知风起的身体，对风起的修为进步状况，那是了如指掌。 思来想去的，风起将提升战力的目标放在了华山剑法上，一剑一式的华山剑法三百六十五剑被搁置，有更好的一剑万式的华山剑法能练，风起又哪里会舍近求远。 黑珠还算地道，给出来的价位不算黑，一剑万式的华山剑法，三个功德剑意，因为这是一门起步就是剑意的剑法，要是换成一剑一式的华山剑法，那是一个功德剑招，一个功德剑气，一个功德剑意，两相对比那还是一剑万式的华山见更划算。 风起哪怕是学会了一剑一式的华山剑法三百六十五剑，可也没把剑招练到骨子里，成为身体本能，这不是能取巧的，只能不断的苦练，谁让风起对身体的掌控还不足呢。 如同令狐这样的剑道天才，那是看到一门剑法，就能瞬间学会，剑招圆满，稍稍练习，就是剑气之境，至于能否得剑意，那就要看机缘。 讲真的，风起的剑道天赋很是一般，要是没有献祭功德让黑珠开挂，也不能从寻常的白云剑法中领悟出白云剑意来。 眼下风起觉得战力不足，就又是开挂了，狠了狠心，消耗了三个功德，就是让黑珠强行提升一剑万式的华山剑法到达剑意之境。 那种瞬间念头通达的痛快，实在是让风起欢喜，一剑万式的三百六十五剑华山剑法，化为无数的剑招，在风起脑海中炸开，却又是历历在目，每一个剑式都是记忆犹新，烙印在了身体本能之中，这也是黑珠无上大神通。 风起闭眼，睁眼，就有雪亮的剑光闪烁，华山剑法，剑意始成！ 【万望见谅，身心疲惫，今日只得一章。】 第四五章 血仇，恨杀 剑意就是一种会者不难，难者不会的玩意，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 根本就是不留文字，难以描述，只能是生灵自个揣摩领悟，否则不得其门而入。 风起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孤独，华山剑意很是特别，似乎包容万象，远比白云剑意来的高绝。风起细细感悟着华山剑意流转之间的细微变化，他在剑意修行上得到的教导不多，也没令狐那等五行剑意各自独立的能耐，下意识的风起就想把白云剑意融进华山剑意中。 这不奇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白云剑意在华山剑意之前，就是毫无反抗之力。风起也是此时，才真正的明白过来，为什么令狐会说剑意有九品之说。 令狐展现出来的五行剑意是强大到让风起绝望，可就是太过强大了，才让风起没有切身的直接感受，认为令狐强大是理所当然的。 风起细细品味着华山剑意，觉得这个剑意仿佛就是一座华山，仙山之中有白云缭绕，有烟雨弥漫，有妖兽横行，有山川默立，有生灵无数。不像是白云剑意，只有白云一种意境，风起想把白云剑意融进华山剑意的尝试失败了，不是别的，而是风起境界不够。 在剑道修行天赋上，风起实在一般，能有这两种剑意成就，还不是黑珠之助。 黑珠可是出了名的收钱办事的，给多少功德就做多少事，从来不会热情的多做半点。风起也是无可奈何，谁让黑珠是爱买就买不买就滚，就这个价格，爱要不要。 离开青州府去往帝都的时日将近，风起也要收拾所需物件，虽然不用亲手打理，可也要知名需要哪些。风起可是很节俭之人，不喜奢侈，还能穿的衣物，也不会丢掉。 不过风家也有别的法子，毕竟风起如今是举人功名，是全族文才第一人，有些地位与权力随之而来。要不是风起还要赴京赶考的话，风家已经想让风起成为正式的长老，如今也只能等着风起科举之后再说，若是风起能为上官，家族自当鼎力相助。 …… 世间事，大多祸福相依，在风家因为风起摘取举人功名大摆宴席欢庆之后，消息传出，也是让某些风家的对头心中很是不痛快，想要好好的教训打压一下风家。 虽然风家在青州公门人脉通达，家族子弟也是多为公差，可说来风家的权势还是不高。官府这边的上官倒也不会去打压风家，毕竟风家只是跑腿办事的，但跟风家一样吃公门这碗饭的武家还是有几个的，同行是冤家，互相争斗不休。 而且江湖门派之中，也有跟风家结成死仇的，这事说来因果了然，侠以武犯禁，当街杀人，一怒宰杀官差，这些事都是江湖武者热血上头就会去做的。而风家没少依从着上官之意，去抓捕这些犯了事的武者，逮捕之后，基本都是砍下头颅。 于是在某些中间人的勾连之后，就有消息走漏，传到了某几个跟风家结仇极深的先天武者耳中，柿子要挑软的捏，不动声色的就是盯上了举人风起，要是能把风起给杀了，就是狠狠的打风家的脸面，还能打击到风家的势力与名声。 只是风起这人，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在这些阴谋计算好之后，就是宅在家中，从不外出，等到那几个先天武者火气汹涌，恨不得冲进风家大开杀戒。 如今的风起，可是风家对外的一面招牌，外出都有不少武者保护，但经过调查，却是没有先天武者随行的，只要逮着机会，就能杀掉风起扬长而去，何等痛快。 不管哪个势力，都会有叛徒，缘由各有不同，但所做之事，都是一样亲者痛仇者快。 很快的风起所住宅院的地形图谱就是落到了有心人的手上，谋划妥当，准备入夜之后，就是几大先天武者联手潜入风家，再有叛徒内应，不怕接近不了风起宅院，杀之而后快。 风家院落中是有不少先天武者潜修，可内应心中有数的很，知道这些家族长老大致隐居何处。风家有不少的宝地，都是要有先天武者镇守的，否则很容易就会失窃。 很是不巧的是，风起的宅院距离最近的先天武者镇守之处，也是不近，只要手脚利落，下刀狠戾，当时能全身而退，让风家察觉不到半点。 …… 后半夜，死寂无声，有数道黑影从风家请来唱大戏的戏班子院落中跳出，有刀光闪过，明里暗处看守着这些戏子的风家子弟就是无声死去，下刀干脆利落，无有鲜血飞溅。 一路向北，脚步不停，真气鼓动，隐形匿迹，这些个先天武者，在心中默算着风家换岗与巡守的路线，从中寻找空隙，过不去的就杀掉了事，藏好尸体在阴暗处。 不到百息，数道黑影就是到了风起院落之后，为之人手一挥，就各自分开，去杀掉暗中保护着风起的后天武者们。这不是一场战斗，而是屠杀，先天武者还是暗中刺杀，让后天武者只能无声中死去，半点消息都没有出去。 不用半点招呼，先天武者们就是冲向了风起所在的主屋，带着冷冽的杀气，收敛贴身。 禅坐的风起，已经现了来犯之敌，修为高深，下手狠厉，风起才感觉到来人，就是见着暗中守护的家族武者都是被杀，就连一声哀嚎都是没有。风起知道来敌凶残，但刚跟凶魂厉魄行尸僵尸生死搏杀的风起，此时血气未散，斗志昂扬。 更别说风起花了三个功德，让黑珠帮着领悟了一剑万式的华山剑法的真传剑意，风起很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只是隔壁的素荷不过弱女子。 风起想了想，就与小倩心中传话：“小倩，护着素荷性命。“ 小倩冷然应声，风起也不废话，痛下杀手，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离体御剑，破开窗户，就是与冲来的先天武者对面，还不等先天武者躲闪，气剑就已经炸裂胸膛，鲜血喷洒。气剑一转，就又是刺进一人背后，割裂脊椎，杀人性命。 气剑飞回，落到风起手中，真气催长，气剑就是形如尾刺剑，风起握剑呆在屋中，以不动应万变。连杀两个先天武者，让风起胆气豪生，无所畏惧。 想要刺杀风起的先天武者还活着三个，见得两个先天武者如此轻易的死去，也是悚然。但是能为先天武者的，也都不是胆怯之人，转念之间，就有火镰点燃十六个油棉，熊熊火光升腾而起，尽数投掷到屋中，转瞬就是火光升空。 风起的主屋是火焰点燃的重点区域，就连素荷所在的侧卧也被照顾点了火。素荷这时却是甜睡，不曾醒来，紫青剑匣悬浮在素荷身上，散着冷幽的光，保护着素荷。 整个风家都被火光惊醒，到处都是吼声如雷，隐居各处的先天长老们却是不能及时赶来，因为不知何事，还是看护家族传承更为重要，这也是无奈之举，相比个人生死，还是家族更为关键，这也是身为家族子弟的某些生来义务。 风起一边冷静的握剑等候着，一边摸出一张黑底金字的符纸，就是用真气激活。就在千里之外，令狐点燃篝火，正在烧烤着一头长了六条腿三条尾巴的猪头妖兽，喝着小酒，很是悠闲，突然怀中黑底金字的符纸飘出燃烧成灰。 令狐透过符纸火光，看到了另一面符纸的情景，风起那边火光熊熊房屋燃烧，还有阴冷的杀气充盈其中。令狐心念一动，就有五彩剑光从身中闪现，本命五剑五道剑光而出，就是组成独孤九剑中的五行瞬移破空剑阵，令狐身形一闪，就是消失不见。 再是现身，令狐就已经到了风起身边，所花时间不到一息，何等神奇。 令狐都不用开口询问，手一挥，就有赤红如火的剑光分化千道，转眼就是将对风起杀意凶戾的三个先天武者给杀了，轻松的就如呼吸一般。 “不器，这三人也是不强，你应能尽数杀之，寻我何事？”令狐能够证得真种一品，就不是个对人心不懂之人，不过寥寥数息，就是想明白里头的弯绕。 “大师兄，这些人大约是来杀我家举人的，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家族，求大师兄指点。”风起真诚的行了一礼，他还真的是决定不了，是跟家族坦白，还是隐瞒。可这几个先天武者死在庭院中，总是真的，风起不可能蒙混过去。 令狐笑了笑，看着风起，手一挥，又是五道五彩剑光流转，风起分明感应到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的剑意，可又是有所不同，仿佛是剑意之中还有剑光。 五彩剑光一分为五，就是转瞬将五具先天武者尸骸粉碎消散，不留半点痕迹，那些兵器也是一应消去，令狐看着风起，问道：“小师弟，你看毁尸灭迹如何？随后你可与家族隐瞒不知内情，也能敷衍过去。” 风起毕竟是家族自小培养长大的，心中对家族的归属感是下意识的，风起摇了摇头：“不好，总是不妥，大师兄助我解惑。” “唉，那就只能这般了，我出面露一手，给你家一些好处，了结尘缘，随后就是不再停留，启程去往帝都，这样也能不让你麻烦缠身，毕竟世间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令狐看到风起点头，也是一笑，华山剑门掌门一脉主动收取弟子，都会照顾妥帖。 令狐右手高举，五指张开，就有红火，黑水，青木，黄土，白金，五彩五行剑意化形，红凤，黑龟，青龙，黄象，白虎，形神兼备，活灵活现的站在令狐身边，轰然一声，风起主屋四分五裂，火光冲天。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鱼牛很久，给鱼收藏，给牛推荐，于是成家立业，走上了人生的巅峰。】 第四六章 斩草，除根 这一次意外的刺杀凶案，可以说真的是打破了风起平静的生活，不过也是无奈，身为家族的一份子，风起总不可能看着这五个杀戮了同族兄弟的凶手逃之夭夭吧，再说了这些先天武者可是为了刺杀风起而来的，若是放跑后患无穷，风起半点不傻。 只有千日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风起痛下杀手，又是找来令狐大师兄，用意是很深的。风起需要一个借口，一个能跟家族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也是身为家族子弟的责任。 先令狐教导的华山剑门传承之法，那是不可能留给家族的，就连天心剑宗的也是不行。小倩倒是很无所谓，但是天心剑经是用蚀文写的，风起没办法用人间文字给写出来，也很难跟家族中人传授明白天心剑经，要是练错了那真的是会死人的啊。 紫楼国从来不缺少修行者，青州府也有仙师坐镇，风家对仙师并不陌生。 令狐手段高，黑龟张口一吐，就是白雾茫茫，遮掩了整个风起庭院，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等到风家的先天武者现身过来，风起也不废话，让令狐出手把长老带进来。长老可是很识货的，一看令狐盘坐在悬浮半空的青铜巨剑上，就知道是个仙师。 “不器与我仙门有缘，鄙人代师收徒，以为传承道统，并暗中保护不器，今夜有贼人而来，欲杀不器，吾已悉数杀之。”令狐一派高人风范，红凤，黑龟，青龙，黄象，白虎，五只剑意化形的神兽围绕在身旁，怎么看都是震撼人心。 长老直接就被令狐被震到了，令狐还使出了一个手段，就是用了法术，将五个先天武者的身形相貌都是绘制在了白纸上，活灵活现。长老一看到五个人像，立马就是认出来了，都是风家的死敌啊，细细一想，就明白为什么会聚众而刺杀风起。 实在是这些时日，风起已经成为了风家的一块招牌，又是唯一一个举人，要是把风起给杀掉了，那么风家绝对是很丢脸的，还会导致名气损失，不被上官信任，毕竟风家要是连住在家里的风起都保护不了的话，那又何谈去保护上官呢。 长老带着画卷出了白雾，直接就去寻了族长，一通述说之后，族长亲自过来接待令狐。有风起在，自然都不是问题，再把素荷唤醒带走之后，风起只拿了紫青剑匣和尾刺剑，就是和令狐一起离开，住到另一处精致宅院，自有上等姿容秀丽的奴婢安排过来。 令狐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心思缜密，当先就问：“不器，要斩草除根啊，否则祸及血亲，你去施为，师兄为你压阵。”令狐眼中，杀人从来不是事，而是为何杀人。 族长非常的认同这事，毕竟是五个先天武者啊，哪怕是光明正大的杀上门都够风家血流成河的呢，还认真的询问了风起一句：“不器，你之修为到底如何，能杀人否？” 风起对族长还是很尊敬的，再说了修为也不用保密：“不器得师兄传法，已是先天第五境御物小成，有两位来犯之敌便是为我所杀。” 族长惊讶，却没有再说些什么，在青州府扎根三百余年，风家没少跟仙师打交道，也接触到了不少行走江湖的修行者，很清楚窥伺别人家的功法是忌讳。族长换了心思，就是叫来了两位长老，分说如何带队去斩草除根，也要敲山震虎，告诫其他势力不要伸手。 青州就这么大，有名有姓的先天武者都是知根知底的，这一回刺杀背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族长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还不是羡慕嫉妒恨风家出了个举人风起，某些人眼红的就想要杀了风起，让风家倒大霉，毕竟风家想要再培养一个举人，何等困难。 族长很快就是下令，让风起带着两位先天武者，一百位后天武者，连夜启程，去杀人夺命。风起的心不得不硬起来，不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人，父母兄嫂侄子侄女，这些血亲可都是风起不愿伤害的亲人，为了这些亲人，风起不介意双手血腥。 风起是带着尾刺剑去的，令狐却没跟着去，只是给了风起一张黑底金字的符咒。 令狐虽然看出来风起不知道怎么搞的，断裂的肋骨，还有其他的小伤势都好透了，但也没往心里去，毕竟风起传承了天心剑宗的一部分道统。 搞不好风起手上就握有天心剑宗的某些丹药，不过这些福利对令狐而言，不值一提。 令狐也不是傻的，风起别的都不带，就带紫青剑匣和尾刺剑，令狐还是认真的审视过的。尾刺剑就是把凡间利剑，倒是那紫青剑匣，一开始令狐还以为只是法器呢，可越看越是觉着不对劲，这宝贝搞不好是法宝啊，不过也奇怪风起为什么不收进身中祭炼。 毕竟令狐感觉得到，紫青剑匣已经认主了，主子就是风起。不过这些事令狐也懒得多问，行走天下以来，令狐也不知道得到了多少机缘，法宝什么的又不是没有。 …… 真的说起来，风起也是被家族祸害的，本来就是跟风家有深仇的几个势力，时不时的就想着报复风家一下，杀几个人什么的，这一回能如此齐心协力，鼓动五个先天武者出战，还真是眼红到嫉妒，心里不痛快，念头不通达，这才会凑到一起来杀风起。 风家是以武立家的，在这些死敌的眼中大家都是武者，可风家竟然培养出来了一个举人，这简直就是打脸好不好，很有一种我们武者中间出了一个叛徒的感觉。 要不是风起仙缘在身，恐怕真的是要无辜被杀了，还找不到报复的凶手。 风家也不是吃素的，很快的就是调查到了五个先天武者是从戏班子那里冒出来的，而安排戏班子的又是家族中的一位管事，毫无疑问，这位管事外出无有音讯。但风家对叛徒心狠手辣着呢，没等到太阳出来，就有武者带回了管事的头颅。 而另一路，风起就真的是大开杀戒，先前杀掉的两个武者，带给风起三个功德，都是孽业深重之人，手下不知道杀死了多少无辜之人。风起都快要觉着考什么科举啊，举人都才两个功德，可风起更清楚，嗜杀成性没啥好下场。 风起近来也是觉功德由来，除了行善之外，就是斩杀孽业之人，做好事就不多说了，风起还没有摸清楚。不过孽业之人，风起倒是有所思量，并不是杀了人就是身怀孽业的，这要看杀的是什么人，又是为什么杀的，可以说一个人骗天骗地，可就是骗不了本心。 医人者不自医，风起可不知道自身有没有背负孽业。 有两位先天武者当先老马识途，还有百位后天武者随行，风起为了保密，脸上戴了个脸谱面具。风家认得尾刺剑的没几个，这一次族长都有意的没派出来，可真是玲珑心思。 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五位先天武者既然做得出刺杀小辈之事，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家中子弟也不见得行事正直，多有为非作歹之人，有那么几个，风起还是听闻过恶行的。 青州府中，只有三家先天武者的老窝，风起戴着脸谱面具，也是出剑凶戾，用的不是华山剑法，也不是白云剑法，而是飞云剑法十八式。风起已经有感觉了，以后可能想都不会再想起飞云剑法了，就连这把尾刺剑，风起都想转赠他人。 自从令狐点醒了风起如何正确使用先天无形破体剑气之后，风起可是把气剑玩得遂心如意的，那种如臂使指的感觉，哪里是寻常人间剑器能够做得到的，更别说气剑的大小长短形状都是能够随着风起的心意变化的。 杀戮总是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人大开杀戒。 风起并没有亲手杀死多少人，三家一共一十六口死在尾刺剑下，其余都是他人痛下杀手。风起做到了斩尽杀绝，为了家族，为了血亲，为了自己，不得半点心软手软。 敌人，如果放过一个敌人，也许转过身这个敌人就杀掉你的父母，这让风起如何能忍。 还有城外的两家，风起并没有跟去，自有两位先天武者带队去绞杀，风起擦拭着尾刺剑，就是叹着气，怅然若失，有种很特别的很古怪的感觉。看着一个鲜活的人，就在风起剑下，人头落地，或是心脉被碎，死状各异。 也许是风起前面与凶魂厉魄行尸僵尸生死搏杀，这让风起连杀十六人之时，竟然没有多少恶行作呕的感觉，只是心中茫然，这是风起第一次如此多的杀人。 在公门吃饭的风家，却也是如此的践踏王法，私自报仇雪恨杀人全家。 这就是江湖，这就是紫楼国，当国家哪怕军队凶悍，也是不敌那些世外修行者，若是惹怒了一个道境修士，哪怕是紫楼国也要灭国，这是何等可怕，又是何等的没有安全感。 但这又如何，百姓的生活还是照样过，风起也照样要继续活着，杀人只是为了守护自己珍惜的，至于对错，无关善恶，只是一个问心无愧。【收藏终破两百，明天三更以谢，求抱抱。】 第四七章 义妹，诀别 先天武者值钱否？当然值。地位高否？自然高。 但死掉的先天武者就不值一文了，在风家上下打点之后，也没谁去追究上百人的死亡。平民百姓总是不被上官真的看在眼中的，把案子做成无头凶杀，那就能束之高阁不去管。 说真的，上官又不会亲自去查案，做事还不是下面人，而风家有的是人情关系。 跟风家不对付的武者大家族都没出手，毕竟清楚风家是以武立家，把风起杀了也就是恶心下风家，于事无补，那还不如藏在幕后，鼓动其他小门小户去寻仇。出了事反正也没这些个家族什么事，他们可没有派过一个人。 但真相如何，大家心知肚明，都没撕破脸皮，而且在风家欺上瞒下搞无头公案的时候，这几个家族也没出手捣乱，毕竟这种事互有默契，谁家不做啊。 并且风起还在赶尽杀绝中，对这五个刺杀风起的先天武者的血亲，还在不停追捕着漏网之鱼。风家能够在青州传承三百余年，可真的是没少杀人的。 紫楼国从不太平，武者一怒杀人，还有仙师杀人无常，妖兽贪婪血食而吃人，寻常百姓真的只能苟活。说来可笑，紫楼国能够传承至今，靠的不是人数众多的军队，也不是数以万计的武者，而是寥寥可数的仙师，以及仙师背后的仙门。 修行者所需的很多资源，都在凡间，而如紫楼国这般有百姓安居的，若是强取，就会结下因果，报应不爽啊，哪个修士也不敢随意的。纵然是魔门一脉，那也是有分寸的，真要是为祸过头，天道可不是只会卖乖的小猫，出手就能让小魔头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紫楼国驱使民众，去开挖采集各类修行资源，再是交给仙门，而仙门也不是白拿好处，是要付出代价的。而紫楼国中能够代表整个国家的，自然是帝王一脉，此为人主，代收本国百姓之念，可要是帝王做事不地道，那也会有报应。 王残暴不仁，惨死于非命。 天道是很记仇的，诸多帝王就是做事欠妥，不知不觉中就被天道减去了寿元，或是沾染恶疾。天道高高在上，从来不会直接出手，可天道能影响的是整个世界。 仙门是顺天而行，魔门是逆天改命，两者并不等同的修行观世界观，导致敌对。 …… 风起的感觉从没这般好过，底气十足啊，因为在斩杀了十六口人之后，又得了两个功德入账，这其中有七人是孽业缠身的，杀之有益，虽然不能一人一个功德，可凑起来也不错。 这让风起看到了快赚取功德另外一条路，那就是游历天下，见到为非作歹的公子哥、游侠、山贼、水匪、杀手等等身怀孽业之人，杀掉就能得些散碎功德，而且这些恶人武力不高，风起在乱葬坟山跟凶魂厉魄行尸僵尸拼命死斗，所得的功德也就两个。 行善除恶，这就是风起能做的赚取功德之事，至于替天行道还远不是风起有能耐去做的。行善来功德太慢了些，风起不由自主的就是琢磨着除恶。 身怀六个功德，让风起心中大定，风起倒是想把功德给花销出去，只是紫霞仙经不好当着令狐的面开挂啊，百兽神血丹差不多六七天吃一颗，本来令狐还担忧风起会补过头，原本可是让风起一月一颗的，只是风起安然无事，令狐也就不多管了。 华山剑门如今子弟稀少，令狐也不去强求风起一定要坦白自身隐秘，哪怕是令狐也有不少秘密，是不能告知掌门师傅的。就如同令狐没有去探究风起那个紫青剑匣的底细，这也是传承久远的大宗门气度，不是散修能够做到的。 虽然两次宗门分裂，又被驱逐，可华山剑门掌门一脉的传承是完整的，也就是说修行功法是绝对不缺的，各种道术、仙法、神通，寻常散仙根本不敢想的，在华山剑门多得是。 令狐有本命五剑，合五行，得悟五行剑意，剑意化形，再是用以独孤九剑中的诸般剑阵之法，才是造就了如今的这个华山剑门席大师兄，真种一品，令狐。 华山剑门的掌门一脉从来都不是剑修，而是阵修，这是根本的差别。 孤独九剑也不是一门剑阵之法，而是无数华山剑门百万年来不断收集的剑阵总集，浩瀚难数，之所以取名九剑，就是指的掌门一脉本命玲珑剑心至多可有九剑。 但九窍玲珑剑心世所罕见，所需材料倒是跟其他本命玲珑剑心相差不大，可炼制之人定然是散仙，还要是走剑元之路的散仙，还要看机缘，才能得九窍玲珑剑心，一般都是出的七窍和八窍，毕竟九为数之极。 华山剑门真正兴盛起来，就是在千难百阻之后出了一个散仙，这位散仙总结了华山剑门的所有剑阵之法，还有偶然得到的一个秘境之宝，这才是有了华山剑门成就七玄中千世界第一剑修门派的赫赫威名，镇压的其他宗门无可奈何。 现如今华山剑门掌门一脉无有散仙，本命玲珑剑心都是用一个少一个，坐吃山空。岳掌门连道境真人都不是，根本就炼制不了简化版本的本命玲珑剑心，也就是三窍之下的。 从华山剑门分裂出来的通天剑阁和蜀山剑楼，细说起来都是纯正的剑修门派，看华山剑门不痛快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真的算起来，道统传承的源头就是华山剑门。欺师灭祖这等事，实在是不好去做过头的，这才有了两大剑派对华山剑门亦敌亦友的关系。 通天剑阁和蜀山剑楼都不希望华山剑门再次崛起，毕竟因果牵连甚深，强大起来的华山剑门那是绝对会跟通天剑阁和蜀山剑楼过不去的。很奇怪的是，这两大剑派也不希望华山剑门灭宗，大概就是只有我俩能欺负他，其他人都不许。 有个事，可能是系出同门，又一起分裂华山剑门的缘故，让通天剑阁和蜀山剑楼好的就差穿同一条裤子了，两派修士在外遇到，都是朋友啊。 令狐是一个有大气运，大毅力之人，在求道之初，就是跪在掌门师傅身前，下本命灵魂血誓：“华山剑门再次崛起，要让三派归一，道统传承不绝。” …… 风起并不知道令狐给了家族什么好处，可从族长欣喜难抑的笑脸中，风起就知道肯定是万金难求的宝贝，族长还给风起保证，会派遣得力武者去贴身保护风起血亲。 另外族长给了风起三十六颗五颜六色的灵石，两万两白银银票，还有散用的金元宝、银饼子，这就算是给风起践行了，等到风起抵达帝都之后，如何行事，家族就帮不上忙了。 风起没有再在族中停留，毕竟修仙之事，实在是难以说清，免得族中有人嫉妒生恨，那就不好。风起直接就是带着素荷，和族中派出的四位玄关武者一起去往绿野县。令狐不知去向，不过风起不担心这货会找不到他的行踪。 在路途中，风起反思己行，也是无奈，他没有做错什么，却还是不得不提前离开家乡，就是为了不让族中子弟心生间隙，还有族长等长老不会心生贪婪。 仙师，能够延年益寿，返老还童，越是权贵，越想活得长久，活得舒坦。 升米恩，斗米仇，风起熟读四书五经，通晓人情世故，哪里会不懂这些。要是风起长久呆在族中，定然会有人想来学走仙家术法，风起要是不教那就是仇，要是教不会，那也是仇，内心清醒的风起，也只能早离故土，才能避开烦扰。 风起认真修行紫霞仙经，有百兽神血丹的汹涌药力在，真气增长极快，而且百兽神血丹还强壮了风起的血肉之躯，现如今寻常刀剑，哪怕是锋刃相触，只要不使劲，就不会割皮肤，气力都是增长了好多，体重也是随之变重。 等到风起抵达绿野县，就已是先天第五境，御物大成，打磨华山剑意，用华山剑意来淬炼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剑胚，至于神火经则是被风起搁置。 风起本来想要用功德让黑珠提升神火经的，可是黑珠不做这活，红炎已经是风起灵魂神海所能承受的极限，要是红炎晋升为蓝焰，那就会烧毁风起灵魂，一命呜呼。 对待血亲，风起还是很孝顺和蔼的，令狐不知何处而来，在夜间与风起相谈，说是要给予风起一场历练，只能是孤身上路，不能带走素荷。风起觉得素荷性子温和，为人玲珑，加上父母看素荷也挺喜欢的，就是在父母兄嫂见证下，认了素荷为义妹，代为尽孝。 对风起父母而言，生有两子，都是立业，不用再去费心，而孙子孙女天真淘气却不够贴心，也是接受了素荷这个干女儿，风父为女改名，冠之风姓，是为风晴画，扫去过往，此后只有风家闺女，风情画。 欢宴之后，风起就是留下书信，坐着令狐的青铜巨剑飞空而去。 第四八章 苦修，渴饿 令狐背负门派传承之责，深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此时不到九月，而恩科却是一月，尚有四个月可用，令狐就盘算着往里操练风起。 拐走风起的当晚，令狐在一处山村之外三百里的深山寒潭中，随手一剑杀了一条粗如豆腐桶的青白色巨蟒，给风起来了一顿五行真火烤妖蟒，滋味非是人间可得，吃得风起快慰平生，对大师兄态度很是友好。 先天第五境，真气充盈，气血强盛的风起，夜宿在寒潭边，也是安然无恙，已能算是无惧寒暑。等到日出之后，风起醒来，就是苦修之始。 令狐收走了紫青剑匣，拿走了所有钱财，就连一身衣物也是尽数化为飞灰，只留一把紫府中的先天无形破体剑气没拿，风起身无寸缕，惊愕无语：“大师兄，这是为何？” “小师弟，想要修行成仙，可不是心诚就灵的，不经过一番摔打，有些道理就是不懂。你若想日后能够证道上三品真种，真正传承我华山剑门道统，就必须如此。而且据我所知，风起你虽然年少遭人冷眼，却没吃过什么苦头，实在清贵。” 令狐上下看着风起的身体，眼神清明平淡，从须弥戒中取了一套平民麻布衣裳，丢给风起。风起二话不说就是穿好，他算是看出来了，令狐这是想让自个吃苦头啊。 风起是有这种觉悟的，修行之路怎么可能无有坎坷，只是风起除了修炼之时遭受黑珠、小倩等折磨，也没别的痛楚，断骨之痛比起全身膨胀将要爆裂来说，不过小事尔。 令狐在意的是打磨风起的思维，出身以武立家的风家，还有年少读书考取功名，让风起不知不觉中多了些傲气，平白的漠视寻常百姓，对凡夫俗子不愿多看一眼。这些心思，虽然风起没有表现出来，可内心最深处就是这样。 所以令狐要对风起下狠药，让风起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修道，所有的法术不过是心外之物，若是本心不明，迟早要遭逢劫数，不得好下场。 “小师弟，我华山剑门历来信奉道法术之序，道在先。法与术皆可相传，然道难传，非是不愿与说，而是道也，开口就错，只得自身领悟道之所在，他人言语只为参考。” 令狐深深的看着风起，清淡而笑：“小师弟，从此时起，不得用轻功赶路，不能用武功，只能如常人步行，一路行乞去往帝都，放心，大师兄早就算过路程，至多三月就能到达，若是脚步轻快些，路上少有磨难，两月便可抵达，等到帝都，此次苦修就是结束。” “小师弟，为人要懂得克制，要能忍，大师兄可不想在你身上下了禁制，强行让你如寻常百姓。”令狐敲了风起一闷棍之后，又是给了一颗甜枣，“大师兄会全程随行，若是心有疑惑，就可开口询问，我自当应答。” 风起不是令狐对手，又是大师兄，只能顺从，不得反抗。 但很快的，风起就现想象之中与现实之中是全然不同的，风起性子清淡，可脸皮不够厚啊，只说他的一身修为，就能狩猎兽类，可令狐一应禁止，不许风起展现出出常人的武功，哪怕是衣服被雨水打湿，也不能用真气去烘干，只能拾柴生火来烤干衣物。 风起读过很多杂书，见过打猎的陷阱制作，可令狐还是不许风起这样，想要吃饭，只能去行乞，还不能和其他乞丐一样在街边摆碗讨钱施舍。 百兽神血丹也给停了，风起感觉药不能停啊，却是无法可想，只得顺从。这些挫折，也是让风起切身感受到了一个真理，那就是拳头大的就是老大。 为了让风起更像是一个乞丐，令狐把风起丢到了一个泥坑里去打滚，形象狼狈。 苦修之路，风起过得很惨。 …… 转眼半月，在县城破庙中，风起形容简直让血亲都是难以一眼认出，全然两人。衣裳破旧，满是污迹，头打结，灰扑臭味，面容污秽，还是脏脚泥足，全然一个乞丐。 令狐混账到连路边的野草都不给风起啃一口，哪怕风起张嘴就要吃草，也有一道剑气天外而来，打得风起滚地。但风起也守住了底线，真的没有动用过一次武功，甚至遭遇其他乞丐殴打，都是忍了，不去还手，这等屈辱也让风起怒火汹汹。 可令狐就是不许，要让风起切身感受到穷苦人的日子是何等煎熬，更别说风起遭遇的非人禁令。风起被令狐折腾得精气神都是虚弱，自从苦修开始，风起就再也没能睡上一觉，不是在走路，就是在乞食，遭受无数冷眼谩骂殴打。 还有心思阴狠之人，在饭菜中拌上了少量砒霜，觉着乞丐活着见到就是遭罪。风起是真的吃了这碗加了料的还有块肥肉的糙米饭，还以为这户人家心肠好，没想到砒霜入肚之后，过得半个时辰就是让风起浑浑噩噩的，不过风起真气强盛，硬是撑了过去。 事后令狐才是予以点醒，这让风起的人生观世界观都是崩塌了一角。 除此之外，还有些更是残忍的劫数，有些人想要用乞丐当练武的活靶子，抓走活活练习拳脚打死，有的更是妖兽，想要吞食乞丐的血肉，还有邪修要抽取生魂祭炼法器，如此这般等等，风起都是尽数见到的，要不是有令狐提早通知，怕是风起也躲不过去。 令狐不准风起洗澡，这实在是让爱好干净的风起抓狂烦躁，可又无力反抗。 说真的，要不是风起身怀紫霞仙经，又是先天第五境，早就被令狐给搞得伤及根基了。而风起除了精神上吃苦，也就是忍饥挨饿，还有过令狐三天不准风起喝一口水的惨事。 这些打熬苦难，让风起很难不对令狐心生怨恨，可恨又如何，压根没用。谁让风起不是令狐的对手，就连紫青剑匣被令狐收走之后，风起都跟小倩断了联系。 但是不管怎么说，风起这半个月都是煎熬着过来了，倒不是风起相信令狐不会弄死他，而是风起相信自己，或者说是相信神秘莫测的黑珠。身怀六个功德风起，可真的是心有底气的，破罐子破摔之后，觉着只要不死，那就认了吧。 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风起，可是举人老爷，哪怕同是吃苦受难，也是从中琢磨出寻常乞丐不可能会感受得到的东西。风起都快要忘了肉食是何等滋味，乞食而来的饭菜定然只得果腹，就连吃饱都是不行，风起可是先天武者，能吃的很，也很能挨饿。 但这不代表风起就能长时间的不吃饱饭，数日还好，时日一长，风起就是觉得每日肚饿难挨，可也没有办法。乞食所得，毕竟不多，风起还不能窃取，只得如此。 令狐不管其他，只要风起没有损伤根基就可，其余苦难，都是要切身感受。令狐在修道上了正途之后，也有过自封修为，在人间打磨三年的行径，跟令狐所受比起来，风起这些不值一提。没有这些苦难来打磨道心，令狐也不可能证得真种一品。 修行之路上，第一道难关就是入门修行，此一难，就是拦住了无数身怀灵根之人。第二难，就是证道真种几品，不看外物，只凭道心。得道艰难，诸多练气第九阶长生圆满修士，苦熬到寿元将近，也是寻求不到晋升真种的机缘，只得转而寻求丹药晋升，自绝长生之门。 细究起来，这修行功法最初可不是凭空所创，而是自八大宇宙本源和四十九条先天大道、三千后天大道中学来的，再是结合自身，才得到了最初的修行功法，也是直指大道。 …… 风起不是真的乞丐，内心强大，力量强大，只是困于令狐，不得不这般吃苦受难。 哪怕是在肚饿之中，哪怕是被人辱骂，被人殴打，光脚行走泥泞，风起都能反思，这也是风起不同寻常乞丐的所在。风起每天都会在心中默诵着四书五经，道经佛卷，除了对大师兄的怨恨之外，倒也不会恨上那些施予打骂之人。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风起只能无奈忍受之后，也是不得不心胸阔达，否则早就要郁郁忧思，伤及心神了。可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风起被令狐用这等狠辣手段镇压，半月过来，也是真的改变了很多心中的想法。 风起自小衣食无忧，也不用犯愁养家，可以说是清闲中长大的，除了不能练武，被族中子弟冷落之外，倒也没受过什么委屈。这一次的苦修，可是真的打碎了风起所有的矜持，所有的骄傲，在最是穷困的底层挣扎乞食。 通达诗书，腹有才华，面容俊秀的风起，真的是只能苦中作乐，就连紫霞仙经都不敢主动去加修行，而是用了令狐所教秘法，暂停了紫霞仙经的运转，否则消耗的气血过多，才会真正的让风起手脚无力，不得行走。 先天无形破体剑气的淬炼也停了下来，唯独灵魂神海中的神火经依然如故，风起清楚得很，要是给令狐看出来自己不修紫霞仙经却还在吞吐天地灵气，这可是要出事的，也只能不去动用半点红炎，让神火经自满而停。 身怀秘密渐多，风起也是不得自在。 【冷风寒，投票暖，枯坐禅，收藏热。】 第四九章 山贼，除恶 令狐眼睛毒的很，看得出来风起心中怨念渐深，而且半个月的乞食生活，也是打磨了风起心中那虚高的骄傲，对风起的道心极有好处，但令狐不会折断风起的锋芒。 所有的成功者都是骄傲的，只是外放或内敛，令狐不想风起变成废物，一个乞丐又能有什么凌云的志向呢。而真正修行有成的强者，都是一念如一，坚定如初，无惧生死，只为证得大道，成为一条大道之主，这才不负一场修行。 但也有很多修士，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考验之后，心生怯意，不敢再前，于是道心有损，不得大道圆满，也是可悲可叹，其中最具有象征意义的，就是散仙。 散仙长生不老，永生不死，无劫无衰，向前一步就是得证法祖，止步不前就是自在。 很多散仙就是怕死，不敢与大道相合，才会是如此不上不下的局面。还有的散仙是不得上前，想要合道的大道已经有法祖，除非兵解转世，再来修行，或是傻等到这位法祖真灵陨落，或是苦熬到这位法祖证道开天，离开本方宇宙。 大道可不是轻易就能相让出来的，法祖本身也是合道之后，就是成了大道的一部分。法祖里面的一条后天大道之主就是地仙，两条以上大道是为天仙，哪怕是后天法祖，也是无奈，一但与大道相合之后，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法祖可不见得如此清闲淡漠，诸事不管，有些因果总是要去了断的。每一条大道，就是世界运转的根本规则，生灵本身不能逃脱大道所限，只能顺从大道。不过大道之中也是繁多，才能有魔道修士的毁灭与破坏，其他诸事难得再说。 令狐想要的就是成就法祖，这是证道真种一品之时立下的誓约，不得毁约，否则令狐的道心就会不稳，道心有损，以后修行就很难进展，这也是大道循环之后的限制。 话不能乱说，誓不能乱，生灵是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的，更有其他高高在上的存在淡漠的俯瞰一切变化，尽在本心之中。世界本来就不是为了哪一个生灵而存在的，哪怕是天道本身也会被限制，不得自在。 纵然是散仙，也不能逍遥，因果之下，报应不爽，更有天道规则，大道震荡，总是能让散仙身不由己的就是陷身劫数，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才能不沾因果。 本方宇宙之中，造化之主是为诸多因果幕后的节点，这也是为何造化之主少有外行，静坐在造化之主创造的世界之中，体悟以自身两条相对相反的先天大道为基本，而演化出来的与本方宇宙不尽相同的三千后天大道，从而证道开天。 …… 风起身处破庙之中，感觉很是不好，可又难以改变，令狐的力量大过风起，风起反抗也是不能成功，只能顺着令狐的想法而来，这让风起心生怨恨，也是不足为奇。 可以说每一回令狐的声音出现，都能让风起十分不痛快，这半个月来，令狐做的事情，没一件是能让风起顺心的。可这一次却是不同，令狐只说了短短的四个字，就是深深的打动了风起，让风起不可自拔的心中欢喜。 “想吃肉吗？” 风起打小就没有忍饥挨饿过，吃喝都是好的，风家可不会亏待这些子弟。不管是练武的还是学文的，都是一视同仁，这也是为何风起对家族很有归属感的缘由。 “想！”风起短促有力的回答，别的也不多说，反正风起听出来了，令狐肯定有想法。 “此处县城之外，有一座险山名为落马崖，位置刚好就在商道边上，往来商队不少，利益驱使之下，落马崖聚集了一群山贼，抢掠过路商队货物过活，共有一百二十六人，你去悉数杀掉，我就准你饱餐一顿肉食。” 令狐让风起去杀光落马崖的山贼，目的可不简单，而是一石数鸟。华山剑门从前可是大门派，道境多得是，而道境与天道的联系是最深的，深知积攒外功的必要。代天行刑，赏善罚恶，如此这般，才能简在天心，得到天道的帮助。 魔门修士为何作恶之时，经常会遇到正派修士，还不是天道在背后鼓动的。值得玩味的是，天道虽然看魔道修士不爽，却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令狐心知肚明风起的不满，这就是要让风起用杀戮的方式释放出来，又能让风起在乞食半月之后雄起一回，这样才能让风起不失骄傲，才能有起有伏，这才是培养门派子弟的正确法子，虽然下手狠了些，可也是无奈。 真种一品的令狐，深知回到华山剑门之后，一切就会生巨变，他能搜集得到五行法剑的所有材料，再是祭炼成功，令狐自个回头看，都是觉得太过顺畅了，气运过好。 祸福相依，令狐看过华山剑门掌门一脉很多有关天道的描述，就知道一些苗头。 七玄中千世界的天道，是为七玄之主，性格如何，华山剑门建立百万年来，可是没少与七玄之主交流的，对七玄之主的行事节奏比较熟悉，大致能揣摩一二。 华山剑门可不只是对七玄中千世界了解，对诸天万界的很多隐秘都是有所涉及的，哪怕最是神秘莫测的四十九个万千世界，华山剑门的历代传人也没少进去，留下只言片语。 毫无争议的说，华山剑门就跟穷秀才一样，虽然兜里没钱，可腹有诗书。 知道的太多了，让令狐心中略有不安，才会有游荡在外，不愿早些回到华山剑门。令狐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只要他回到宗门，就肯定会有事情生。 …… 风起不算是个单纯的好人，可也不是什么坏人，杀人这种事，不是令狐张口一说，风起就会不管不顾的去痛下杀手的，风起有口有脚，会去询问，搜索消息的。 乞丐的消息其实很是灵通的，毕竟走街串户的，还蹲在街角听到路人闲谈，在令狐准许风起出手杀戮之后，风起就能暂时动用真气了。不用别的手段，风起直接上拳头，就是再问过三个乞丐后知晓了落马崖那边确实有一伙杀人夺物的山贼。 县衙这边也不是想要绞杀掉，可山贼所出的落马崖道路崎岖，只有一条山路，可以说是一人挡关万夫莫开。而且据一个被风起痛揍之后的乞丐头子说，这落马崖的山贼跟附近几处县衙的官人都有些来往，在州府也有靠山，这才能知道哪些商队可以抢，哪些要放过。 风起询问结束，就是鼓动真气，朝着落马崖方向而去，为了能吃上一顿肉食，风起也是拼了的。心有所思的风起，行动起来非常的迅，这也是半月以来的憋屈爆出来，风起想到要杀人见血，就是想起带领着家族武者去斩草除根的血腥来。 都是一般无二的，不就是杀人而已，风起并不恐惧，也不会手软。 人活在世，总是要有所坚持的，风起更不是悲天悯人的家伙，家族血亲之外，也是淡漠。否则风起也不会只有僧人云落这么一个挚友，有些事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的。 令狐将风起正式的领上了修行之路，也是改掉了风起原本的命格，自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风起也会遭遇更加恐怖的危险，只看风起本人造化如何。 风起是不认识落马崖的具体方位在哪里，可令狐知道啊，有大师兄暗中指路，风起半点没错的就是来到了落马崖这边，大道之上空无人烟，也没有山贼。 紫霞仙经运转不停，让风起的六觉变的更是强大，风起的华山剑意可不是摆设，只是风起也没在令狐面前露过华山剑意，毕竟剑意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深藏在风起身中，令狐那是看不出来的，毕竟风起原来就有白云剑意。 华山剑意包容万象，风起运转华山剑意，就是转瞬之间感知到了方圆三千米的细微。只是如此运转华山剑意的话，消耗的真气与魂力都是巨大的，不能长久。 风起一路而行，就是现了三个隐藏在路边的山贼，这是看有没有肥羊的，若是有目标出现，就会放出白鸽，飞鸽传书上山，通知其他山贼下来抢杀。风起心念一动，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就是破空而去，瞬息就是杀了三人，让风起心中快意。 被令狐镇压着忍受打骂半月，风起也是煎熬，此时通过杀戮泄出来，让风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紫霞真气汹涌而动，风起朝着落马崖山上直接而去，华山剑意涌动，感知着附近的人息，只要现就是遥遥一飞剑杀掉。 风起畅通无阻的，就是上到了落马崖的山顶，也是这伙山贼的老巢，来路上被风起杀掉了十七个人，山上还有一百零九个山贼，风起二话不说，提着气剑就是冲进去大开杀戒。 这伙山贼还是有硬骨头的，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是先天武者，不过在华山剑法与长短变化的气剑之下，都被风起一剑一个砍下了级。 风起不顾山贼的求饶哀嚎愤怒嗜血，尽数杀之，还在心中默算着人头，并且搜索整个山寨，将所有隐藏起来的山贼都是杀光，也是现了山贼抢来的钱物，还有十九个关在牢房里的女子。风起拿黑布蒙了脸，放出了这些女子，就是扬长而去。 令狐大师兄贼不走空，用须弥戒带走了山贼的金银珠宝，铜钱丝绸什么的看不上。 至于风起，已经快要窃笑而死了，他没有想到，这一百二十六个山贼，果真是孽业缠身，手下冤魂难数，风起杀掉之后，得到的功德竟然有十三个之多，简直喜极而泣！ 第五〇章 有神，夜游 身怀十九个功德风起，觉得自个真是太有钱了，太富了，要不是有令狐暗中盯梢，风起绝对要用功德让黑珠快提升修为，但令狐就是练紫霞仙经的，对风起的修为进步如何，哪怕不用查看风起就能猜得极准，风起可不傻。 华山剑法方面，风起也是暂时无欲无求了，风起的身体和灵魂，还只能承受剑意级别，若是晋升为剑意化形，那毫无疑问风起灵魂和身体都会被无法控制的化形剑意撕裂。 还是有令狐看着，风起才不能消耗功德来强壮身体，否则提升太大，难免令狐会心生疑惑，要是追问或是探究风起，那岂不是糟糕了。 神火经也是到了灵魂神海的承受极限，不能晋升，风起盘算着现还真的是有钱没处花，有点郁闷。不过风起也不是老实之人，既然令狐熟悉的是紫霞仙经、华山剑法，那么风起就可以从别的不容易看出来的地方获得黑珠的帮助。 云落用佛法熏陶风起十年，才是让风起不知不觉中领悟到的佛门最是正宗的坐禅之法。风起就是询问黑珠，提升坐禅之法要多少功德，爷有的是功德。 黑珠对云落有多少功德，那是门清的很，也没趁机提价，一如过往的黑。坐禅之法不能说是一种功法，因为没有具体的修行方法，但黑珠无所不能，愣是能将坐禅之法的境界提升，相应的风起的灵魂也会获得提升。 风起的坐禅之法，已能将灵魂提升到出壳的层次，再往上就是夜游，黑珠开价一个功德，让风起觉着一点不黑，再往上是日游，黑珠要价三个功德，并且劝告风起，要是灵魂到了日游之境的话，定然会被令狐一眼看出来的，还是低调点的好，免得把黑珠泄露出去。 其实功法和功法之间是全然不同的，黑珠在提升坐禅之法的时候，一个功德基本没啥赚头了，这可不是提升紫霞仙经这些功法，黑珠还要提升风起的灵魂层次，这才是艰难。 总的来说，黑珠就是做事打底要收一个功德，哪怕不需要这么多也照样要拿一个功德，概不找零。可随着风起修为渐深，黑珠的赚头也是变少的，不过薄利多销也好。 风起消耗了一个功德，黑珠就是直接晋升了坐禅之法，顺带的被禅境影响之下，风起的灵魂强度也是提升，从出壳晋级为夜游。也就是说风起已能做到灵魂离体，在夜晚遨游四方，只要在日出前回到身中，就不会有所损伤。 很遗憾的是，虽然风起能够灵魂夜游了，却没有机会去做。在杀光了山贼，泄抑郁之气怨恨之气后，令狐又是驱赶着风起步行上路，接着行乞，根本就没给风起停留休息的时间，这让风起还怎么能够灵魂夜游啊，只能无奈的忍了。 风起算是看明白了，令狐的所作所为，根本上就是打磨风起的性格，让风起感受到活着大是不易。不过明白归明白，这些所吃的苦头还是让风起心中不痛快，想要殴打令狐一顿，这也是人之常情，难以避免的，谁乐意吃苦受难啊。 令狐就是压着风起，不让风起潇洒从容的享受生活，想要修行成仙，不经历磨难怎么可能。更不要说的是，风起若是不能证得上三品真种，就连紫霞仙经都难以修行下去，会被华山剑门变相的流放舍弃掉的。 有些真相是残酷的，华山剑门能够在七玄中千世界传承百万年，更是能雄踞第一剑派的赫赫凶名，依靠的就是掌门一脉的散仙剑道无双，剑阵无敌。 如果说华山剑门是剑修门派，那么掌门一脉就是阵修，根本上是不同的。 掌门一脉的淘汰率是极高的，不是上三品真种的压根不能继续修行紫霞仙经，就会被直接放弃，驱逐出掌门一脉，哪怕原来是掌门弟子也是一般无二。 令狐是个冷静到冷酷的阵修，而不是一个剑修，虽然这货得悟五行剑意化形，还有本命灵器五行法剑，可本质上令狐就是个阵修，根本真法是独孤九剑，而不是紫霞仙经。 另外令狐对未来所求的大道也是心中有数的很，就是在五行中选其一。令狐虽然自信，可也没有狂妄到认为自个能够不经历后天大道，就直接得悟五行合一的先天五行大道，更不要说华山剑门百万年来，压根就没有出过一个法祖。 可以说华山剑门最可能诞生出法祖的时期，就是七玄中千世界为了晋升而坑害某个大千世界的时候，若是成功的话，七玄之主会有重赏，让散仙感受下合道的滋味，也是不难。 更不要说当中千世界晋升为大千世界之时，世界振荡，四十九条先天大道和三千后天大道都会在本方世界显化而出，这也是散仙悟道成就法祖的最好机缘。 一方世界的天道从来不在意修士是否外来，只要在本方世界行善除恶积攒人道功德，或是有功与天地，积攒大道公德，都能被天道认可为是自己人。 简在天心的好处，简直多得难以想象，令狐从华山剑门的掌门秘传中，就是知道天道只要有心，可以快培养出强大无比的修行者，甚至都不用天道时刻盯梢，只要天道增强某个生灵的气运就好，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机缘。 令狐还现，气运强盛之后有利有弊，很多破事不请自来，令狐莫名其妙的就经历过几十次的生死搏杀，要不是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话，令狐早就身死道消了。 折腾风起对令狐来说，就是想要帮着风起打磨道心，别人说的再多，说的再明白，都不如自身去感受一番，至于风起对令狐的怨恨，令狐不往心里去。 狮子是不会跟蚂蚁计较什么的，令狐眼中的风起就是个弱菜。 …… 令狐也不是真的严厉到底，在风起当乞丐乞食步行的时候，令狐一般都在寻找民间各地的美酒，每天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准备喝酒，潇洒的一塌糊涂。 对令狐而言，寻常修行，吞吐灵气，都是小事尔，在证道真种一品后，还是要缓一缓，再去收取九重天之上的品质最好的天罡之气，否则令狐的身体灵魂也会承受不住的。 培养风起，只是令狐不想提早返回宗门的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风起在人世间的因果牵挂，对令狐来说条理分明，就等着风起抵达帝都之后的春闱恩科。 令狐可是占卜过紫楼国的国运，还合算过风起的命格的，从中推算出来了一个很是有趣的未来可能，不能确保一定会生，但生的可能极高，因为偶然造就了必然。 支持着紫楼国的几大仙门，近来都是出了些破事，没空去管小小的一个紫楼国。要知道哪怕是全派大猫小猫没几只的华山剑门，也是两个不比紫楼国小的王国的国师。很多修炼资源，不依靠世俗国家来搜集的话，简直就是要把修行者给逼疯掉啊。 为什么会有南岭五派联盟这种组织，还不是这五个大门派想要汇集南岭这边的修行资源，用来供给本派修士所用，什么大公无私，为了南岭所有修士共同进步之类，都是扯淡。 令狐也知道不能打压的太过分，否则真把风起给折腾成乞丐，磨掉了傲骨和灵性的话，那也是暴殄天物。令狐这一回只让风起连走了七天路，就难得好心的放了风起一天假，让风起可以恢复书生身份，在这州府中好好消遣一二。 风起得到令狐允许之后，废话不说，就问令狐拿回了一百两白银，随后就去花销。有钱就是大爷，风起拿着银两进了一家客栈，就是上房一间，唤人送来浴桶热水，买来儒服。 焕然一新的风起，就又是风度翩然的举人，走在街上就是帅。 风起去往州府驿站，花了银两，就是写了一封书信，让驿站送达绿野县的父母手中，报个平安而已，也没说别的什么事。反正风起也不认为真要在书信上写点秘密，家族那边就不会不知道了，风起考取秀才之后，就接触到了很多风家的阴暗面，心知肚明的很。 不管怎么说，风家每年都有不少武者各种原因的死去，为家族而牺牲的占据大半，可以说风家能有如今的稳当基业，都是这些家族子弟亡魂铸就的。 在风家，想要成为族长的话，要求还是很多的，当先第一条就是先天武者。族长若不是先天武者，也是真压不住其他人等啊，还要有功与家族，获得过半长老认可。 风家历任族长的手段都不错，步步为营，知道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还都能忍，才会有了如今风家在青州的这一份基业，所以风家是守成之家。 身为风家子弟，风起就深受家族影响，在为人处世上，风起也是个守成之人。 很多出格的事，风起下意识的就会拒绝，并不愿意去尝试，哪怕没有人束缚，也不会去做。令狐放了风起一天假，风起写了封家书，也就是去花钱吃喝，别的都没做。 第五一章 凝形，帝都 潇洒了一天的风起，在令狐威逼下，又是成了步行乞食的流浪汉，什么举人的风度，儒生的文雅都是丢到了一边不去管，风起只专心一件事，吃什么。 风起能够忍得了破衣烂裤，光脚步行，也能忍得住打骂，可肚子饿起来要人命啊。吃不饱会让风起气力消退，走路都是脚软无力，这可不是一身真气就能解决的。想要亲切问候全家女子的令狐大师兄实在是下手狠辣，除非乞食，否则连路边的草根树皮都不给风起吃。 无可奈何，破罐子破摔之下，风起脸皮被磨练的越来越厚，对文人的清高矜持都是不要了。风起知道令狐不会饿死他，可不代表风起能忍到快要被饿死啊。 先天篇的紫霞仙经能够吞吐的灵气是极少的，风起的身体也不够用啊，而且因为肚子饿，有一部分紫霞真气已经被身体当成营养给吞掉了。 精气能够被紫霞仙经炼化为真气，那么真气也能被血肉吸收为精气。 风起也是真能苦中作乐的主，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默诵着各种儒门学说，准备一月的恩科。风起哪怕是心知肚明要跟令狐出世修仙了，可还是放不下科举的，要是能得到进士功名，那是光宗耀祖的，能在风家的族谱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虽然风起知道，此时拜进仙门的自己，就会被族谱记下姓名事迹了。 不是家族出生的人，是很难理解那种家族的归属感和荣耀感的，风起很希望家族越来越好，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来成全家族延续传承，风起这不是傻，而是忠。 风起想要更多更远，若是自己留下的荣耀更多，那么血亲也会得到家族最好的照顾。风起没给长兄灵丹，就是防着某些人看到长兄修为快晋升，以为长兄身怀宝物，若是阴谋抢夺，伤及血亲就是不好，风起干脆就什么都没做。 静下心来，夜游层次的灵魂，晋升之后的坐禅意境，让风起能用一种脱的心态，去看待步行乞食，至于那些怨恨也是散去。风起明悟一事，要不是为了培养风起，令狐才不会耗费心力帮着风起打磨道心，这是机缘，是要感恩的。 必须要承认，得到了华山剑门最是正统传承的令狐，能把风起看个通透。 风起那些浮躁的真气，也是在停止修行之后，通过风起的步行与苦修，消磨掉了那些火气，变得厚实稳重起来，数量上也是少去了十分之一，风起的感觉却是更好，感觉根基变得越来越是扎实，血肉筋骨皮都是得到了难得的锻炼。 令狐掌控着节奏，这需要高的眼力，过犹不及会毁掉风起，要是火候不够也达不到磨练风起的目的。令狐有的是各种秘术，看得出来风起身中真气的变化，这就是一个传承久远的级大宗门的底蕴，小门小派哪会有这么多的秘术。 在风起步行乞食过月之后，令狐就是让风起走进了深山之中。风起先是跳进山涧中洗了个澡，再是接到了令狐抛过来的一粒丹药，风起接过一看，赫然就是百兽神血丹。 “服下，自去修行，师兄为你护法。”令狐这一回没有出手帮着风起化解药力，而是要让风起自己来，这也是一种打磨与修行，想要修炼成仙还是要靠自己。 风起二话不说，一口吞下百兽神血丹，就是盘坐，入得禅境，而去消化药力。 凝结真种，那是不得旁人之助的，除非是破罐子破摔的那帮服食丹药来凝结下三品真种的修士，真正心向大道的修士，哪怕是寿元将近却是不得开悟来凝结道心，那也会对自己痛下杀手，兵解转世而去轮回走一遭，下一世再来证道上三品真种。 这等狠人，才是真正的修道者。 令狐也是无奈之举，整个华山剑门，岳掌门止步幻灵第九楼，不死境圆满，也就令狐一个真种，其他五个弟子修为都还停留在练气，道心打磨还不够证得上三品真种的。 华山剑门传承百万年，对上三品真种所需的道心境界如何，还是很有心得的，至于如何打磨道心，这也是一个门派的根本传承，玄之又玄，不是真正的道统传人，那是压根不得传的，令狐天然的就是下一任掌门，岳掌门也不会瞒着什么秘密。 可以说华山剑门有着无数的隐秘，都在掌门一脉流传着，令狐根本就是学不完的。 华山剑门不缺功法，不缺传承，虽然资源不多可也不算苦难，最是折腾得华山剑门不得崛起的根本，就是华山剑门收不到天才的弟子。南岭五派联盟不允许华山剑门公开收取弟子，这种打压华山剑门也是忍了的，因为背后是通天剑阁和蜀山剑楼在镇压。 但也能说，正是通天剑阁和蜀山剑楼的看护，才是让华山剑门没有灭绝了传承。这三个一门而出的剑派，可真的是相爱相杀，是真的会痛下杀手。 …… 大补如毒，百兽神血丹汹汹药力扩散开来，烧得风起只觉得整个胃部都是一团火。 紫霞仙经急运转，真气席卷而来，冲进胃部去镇压那些外散的强势药力。风起用出了一个秘法，让真气旋转起来，卷走了一部分药力，再是分开消化。虽然风起急智百出，可百兽神血丹的药力还是太过凶残了，应是撑得风起内伤流血。 风起有种郁结与憋屈，被令狐盯着，让风起不得动用神火经，也不能用黑珠，否则这些百兽神血丹的药力不过是小事，风起转手就能搞定，将之化为真气。 还有一个多月来被令狐强势镇压，不得不步行乞食，给予风起的教训是巨大的。风起也是深深的感受到了自由的重要，可风起想要修行成仙，就要学会忍。不拜进华山剑门，风起就得不到完整的修行功法，得不到最是贴切的指导，尤其是要有名师。 紫青剑匣的器灵小倩，虽然是天心剑宗的道统传承之宝，可是在当老师上，那是一点都不及格的。风起没有给小倩折腾死，那是风起运气好，也是修为低。 小倩可是死狱天生地养的天鬼，不知道人类修道开始是什么样的，小倩对道境修士倒是很熟悉，对道境之下就不清楚了，毕竟小倩生来就是散仙。 现在的小倩所能动用的法力数量，都与风起修为挂钩，风起不给力，小倩战力也是不高，无法反抗，只能被令狐收进了须弥戒中，倒也是寻常。 小倩还是比较漠然的，哪怕是风起死掉了，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要是宿主能换成令狐，对小倩来说才是真正的大好事，只是小倩也不能故意的让风起去死啊。 风起在痛苦之中，真气增长迅，令狐不要太清楚风起的功法水平，毕竟令狐就是练的紫霞仙经，知道一颗百兽神血丹风起还是能够消化掉的，只是会受些内伤，这也是令狐故意的，哪有修士不受伤的道理，那些长成在温室里的修士都是废物。 药力汹涌，风起淡然不乱，一丝丝的将药力转化为真气，紫霞仙经体现了身为华山剑门镇派功法的能耐，那就是不会罢工，老老实实的在干活。 闭着眼的风起张嘴吐了一口鲜红的血出来，也没别的动作，接着化解药力，转化为真气。风起觉得身体还是弱了些，要是能够刀剑不伤，那么这些内伤也就不会出现了。 风起有一种身怀十分力，却只能出五分力的不痛快，非常的不爽，可又没办法。 修为飙升，境界突破，风起淡然看之，先天第五境，御物圆满，毫不停留，冲冲冲！ 先天第六境，凝形小成，真气可以外放而凝练形态，这才是能真正的驾驭真气来远距离杀敌。风起镇压着百兽神血丹的狂暴，将药力一点一滴的转化为精气与内气。紫霞仙经的前期修为突破并不困难，只要真气足够，水到渠成就会晋升。 凝形大成，凝形圆满，并无阻拦，风起就是站在了先天第七境之前，只是此时百兽神血丹的药力已经后继无力，再也不能提供足够多的真气来冲击关卡了。风起也就罢手，却没有停下紫霞仙经的修炼，风起默默的用紫霞仙经温养着受伤的内脏与经脉。 令狐看着风起无事，也不管风起的伤势，就是要让风起自行疗伤，而且令狐特意收走了风起身上的物事，风起也没疗伤丹药或是别的宝贝可用。令狐虽然知道风起那晚能够瞬愈骨折应该就是那个天心剑宗的紫青剑匣所致的，却没有打开剑匣一窥究竟的想法。 对令狐来说，神功法宝都是寻常事，不必强求，也不用去抢夺别人的机缘。 能遇到令狐，这也是风起的福气。 风起没有消耗功德求助黑珠，而是老老实实的用紫霞仙经来疗伤，竟然过了十二天才把内脏和经脉的伤势给养好，实在是让风起想要骂上几句。 脾气再好的人，也是有底线的，风起是个正常人。 步行乞食，风起习以为常，脸皮厚到已经不在乎了，又是半个月，终于来到了帝都巍峨城墙之外，能够看得到紫楼国的帝都风范，然后把守城门的士兵不让乞丐进去。 风起此时简直想要亲切问候一下令狐大师兄全家的女子，忍了的风起掉头离开城门，去往附近的旅店，找令狐要了钱财，开房洗澡买新衣。 令狐等到风起梳洗好，焕然一新，又是风度翩然的佳公子，这才是把风起的东西都还给风起，包括紫青剑匣，风起把尾刺剑送给了义妹风情画。 风起雇了马车，坐在车厢里，悠然经过城门士兵检查，就是入了帝都，令狐不知去向。 第五二章 圣僧，无忧 身为一个赶考的举人，风起先要去国子监报名科举，否则到时恩科不许参考。 一应官府证件都是备齐，风起现在帝都一家寻常客栈开了上房，放下紫青剑匣等杂物，就是叫了辆马车去往国子监。恩科报名的过程很快，也不用交钱，验证过举人名录无误后，就是记下了风起的姓名，还给安排了个贡院房间，是否入住，随风起之意。 很多举人很穷，在帝都居住大是不易，还要寻找权贵行卷，宴请其他举人，花钱如流水。历年而来，每一个进士都不只是靠才学就能登榜的。 虽然风起带了三万两白银银票，还有其他花销，可也不能常住客栈，这可是长达两个多月，那个花钱就没必要了。风起也不打算住到贡院去，人多眼杂很是不好。 于是风起就通过客栈，寻找中间人，去联系租房事宜。风起没打算长租，三个月就好，若是得了进士功名，风起也不可能长留帝都，会随着令狐出世修仙，若是落榜，自是不必多说，风起也不是什么非要高中进士不可的。 顺带的，风起也是打听到了永安寺的位置，还听说了不少有关圣僧无忧的故事。 话说圣僧无忧到了帝都之后，就在永安寺讲经，引来无数善男信女听讲，无忧连说一个月的佛经，有金色莲花浮现，这是祥瑞，引来帝王召见。 无忧入得皇宫，三日不出，与帝王讲经，得帝王御赐圣僧之名，赏赐财物。圣僧三辆大车运送财物回到永安寺，就是买来米面，送与帝都穷困人家，以得善名。 圣僧更是帝都权贵的上宾，信徒众多，冠绝帝都所有的佛徒。 风起听闻这些，只能说云落真会玩，他可是云落挚友，听过云落讲说十年佛法，猜得到云落如此行径到底是为何。这就是佛门的行善外功，佛门有功德金光，真正的高僧都是功德无量之人，否则难得大道青睐，佛门高僧也是要悟道的。 四九先天，三千大道，想要脱，终究要争。 地仙、天仙、金仙，互相争斗算计不休，为求大道，为了证道先天，为了合相反或相克的先天大道，无数争斗，祸及诸天万界。 造化之主也不清净，想要更进一步，就要自创世界，晋升为大千世界才得因果尽去，却是要与一方大千世界之主争斗不止，以生灵意志，战斗天道，谁胜谁败，都是轮回无常。 谁不想脱一切，证道开天，离开本方宇宙，开创属于自己的一方宇宙。 天道也想脱大道掌控，让所在世界晋升为一方宇宙，从此化身大道，逍遥自在。 …… 风起的新家不大，两进的院落，出门不远就是饮食街，位置很好，租金也贵。 安居之后，风起购置笔墨纸砚等等杂物，又是过得一日，梳洗干净，换上华衣，这才是出门叫了辆马车，去往永安寺，与圣僧无忧相见。 风起可不傻，有关系不用白不用，再说风起知道云落也不会在帝都停留太久。甚至风起都有种感觉，仿佛云落呆在帝都不走，就是在等着他的到来，这是缘法。 一路通行，风起就是到了永安寺，他早就打听过，今日正是圣僧无忧讲经。风起随着香客进了永安寺，来到**台，与一众香客一起盘膝静坐，等着圣僧到来。 悠扬铜钟响起，身披金色袈裟的无忧，左手三生红绳，悬挂一枚纯金佛钱。在八个红袍袈裟僧人的拱卫下走来，走上**台。无忧眼睛里充盈着淡淡的觉悟的清澈的光，那是一种觉悟，风起看到这种眼神，就觉得眼前的无忧已经不再是云落，而是一尊佛。 无忧看到了风起，捏花一笑，也是不语，盘膝而坐，开始演讲佛理。 圣僧讲经，有金色莲花浮现，落在香客身上，能够治愈病痛，也能让常人身心舒畅，大有好处。风起跟着小倩和令狐学法，也是看出来一点苗头，这些金色莲花是一种佛门法术。 风起听着无忧说佛经，也是慢慢的入了神，细心品味着一字一句之间的禅意。风起可以肯定，云落的佛法境界越是高深了，让风起都有些听不大懂，虽然经文都是一样的，可无忧的**，就是在佛经之中加进了属于无忧的那种禅意。 难怪无忧能成为圣僧，风起也是服了的，果真是不同非常。 风起也是不自觉得就是进了禅境之中，来自云落的最是正宗的佛门坐禅之法，在黑珠的推进之下，已然是第二个境界，使得灵魂也是到了夜游之境。风起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那就是借助这一次圣僧无忧讲经，偷天换日的让黑珠晋升坐禅之法。 心念一动，风起一缕心神就是进了黑珠，看到还有十八个功德，那是狗大户，花掉三个功德来提升到日游之境，那是半点不心疼的。要是可以的话，风起还想把紫霞仙经都给提升一下呢，只是要防着令狐暗中盯梢，若是看到不对，那可不好。 有些事能够偷偷摸摸的做，不被人知道就好，风起也是无语，身怀神秘异宝黑珠，又要防着紫青剑匣的器灵小倩，还要防着大师兄令狐，做人真的是好累。 可谁让风起知道很多的秘密，要是不晓得神火经的坏处的话，风起也不用把神火经藏着掖着不敢拿出来，就连黑珠都不敢多用，只能放在一些能够非常理的地方。 黑珠吞了三个功德，马上办事，风起只觉得禅境之中的自己，出现了一种玄妙的幻觉，仿佛是看到了一尊佛陀，出现在身前，并且慢慢的走进了风起身中。轰然炸响，有无数佛经浮现，无数的佛陀在吟唱，有金色莲花浮现。 坐禅之法境界又有提升，风起感觉最深的却不是这个，也不是想到佛经就能感悟到更深一层的禅意，而是风起的灵魂境界达到了日游。这就是意味着风起的灵魂，能够在白天就是离体，在天地之间游走，却是无有损害，这也是一门玄妙的神通了。 要知道寻常人等是看不到日游的灵魂的，而且脱离了身体的束缚之后，灵魂能够飞上天空，日行万里都不是难事。只是灵魂若是离开身体过于长久，那么身体就会死去，这也是无奈之事，而且若是灵魂离体的时候，自身躯壳被外来魂魄占据，那也是无奈。 犹如佛陀讲经的圣僧无忧，看到了风起身上的变化，那是冲天而起的灵魂之光。无忧心中一动，就是知道风起还是走上了修炼成仙之路，也是诸多磨难。无忧还看出来，在风起的身上有一物与自身相关，竟是姻缘红线将断未断。 不用多看，无忧就已经明了风起带来的是谁的东西，不去推算，也是随缘。 圣僧无忧，可是由魔成佛的，离开青州府珈蓝寺之时，才是先天第九境筑基，此时却已是练气第九阶长生圆满，距离凝结真种，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如此不同寻常的修为晋升度，哪怕是华山剑门的绝顶天才大师兄令狐听了，也要说这货是前世福泽，不是正常今生之人所能为。 到得如今，无忧已然彻悟前面八世，云落的跟脚是无上真魔天的幻魔宗散仙，因为两万八千余年前七玄中千世界暗中坑害大千世界的无上真魔天，在无上真魔天的天道重赏之下，散仙云落悍然杀进了七玄中千世界，参与围杀冥焱鬼眼猿，最后战死兵解。 但是云落的散仙真灵被七玄中千世界的天道给盯上了，强留在本方世界的轮回之中，让云落轮回到了第七世，才是得有仙缘，生来佛骨的云落，就是自小被珈蓝寺收养，获得直指合道的阿弥陀佛宝光如来经，都是七玄之主的算计。 七世轮回，彻底洗掉了云落灵魂上来自无上真魔天的烙印，现在的云落就算是回到无上真魔天，也不会被天道认为是自己人，而是七玄中千世界的那群混蛋，要往死里整。 诸天万界中，很多世界都是仇深似海的，根子都是出在六月级别的中千世界想要晋升大千世界上，要知道大千世界定数三千，中千世界想要获得晋升，就定然要整得一个大千世界跌落成中千世界才行的，这样一来，大千世界的天道不恨之入骨才怪。 若是敌对的世界，那么不管外来的修士如何积攒人道功德，都是鸟用没有，天道还是会把你往死里整，玩的你不是人。不过这些世界战争秘史，不是传承久远的门派，那是压根就不知道的，本方世界的天道也不一定乐意说这些很丢面子的破事。 诸天万界的战争史啊，从来都是爱恨交织的。 七玄中千世界虽然在两万八千余年前遭受重创，可也收获了大量外来的上三品真种、上三品幻灵的灵魂，至于道境灵魂都是死狱之主的，哪个天道都抢不过那个死要钱的不要脸。 还有散仙真灵，这才是真正的大头，虽然散仙要是给冥焱鬼眼猿吞下肚去，那就是真灵灭绝，诸天万界再无此人，可也有不少散仙，宁肯兵解，散去修为从头再来，也不愿真的真灵消散，死得不能再死。 这也是为何，诸天万界见着神火教就是人人喊打的缘由，实在是神火教的十长老，那十只战天斗地的死猴子，断人后路，坏事做绝。 【每天一更三千字，慢慢写。】 第五三章 魔佛，两剑 佛经吟诵声，悠然沧远，仿佛在信徒的心中响起，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金色袈裟的无忧起身，双手合十，面向信徒，行了一礼，口诵：“南无阿弥陀佛，众生来，众生往，我佛慈悲，众生皆苦，佛传真经，得助众生脱六道轮回，我佛慈悲。” “我佛慈悲。”信徒们齐声吟诵，曲调悠扬，遍传永安寺内外十里，是为佛临。 风起淡然睁眼，看着无悲无喜的无忧，有一种距离感。这个十年的挚友，真的已经脱凡俗，走上了一条长生之路，也是大道之路。 讲经结束，众僧离去，风起却没有走，只是站起身来，静静等待着。果不其然，半刻之后，就有一个灰衣和尚过来，问过风起：“请问是否风施主？” 风起点头，微笑，灰衣和尚就道：“风施主请随小僧而来，无忧圣僧有请。” 灰衣和尚脚步不快，却很有佛韵，风起看着就觉得很像是大光明经的吟唱节奏。紫楼国说来佛教并不兴盛，更喜道教，只是道教对待百姓很是高冷，爱信信不信滚，别打扰道爷修炼成仙。佛教就很是平易近人，哪怕是高僧大德，也愿在人间行走，传承佛法。 风起来到了一间茅草屋顶的静室门前，无忧在蒲团上静坐不语，身前摆着一张香案，铜雕三角香炉中，一支佛香点燃，金色的烟雾缭绕，隐约檀香。 灰衣和尚退去，风起也不废话，就在无忧身前蒲团坐下，与无忧隔着案桌相对：“云落，青州府有一人，传我一封书信，转交与你。” 风起取出信笺，轻轻的搁在案桌上，无忧脸色不悲不喜，伸手拿信，拆开来细看，就是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知了。” 无忧伸左手，手中浮现纯白佛火，转眼就将书信烧去，不留一缕飞灰。无忧伸右手，手中浮现纯黑魔火，汹汹燃烧，有一片枯黄落叶随风飘来，被魔火倾袭。 纯白佛火，纯黑魔火，在圣僧无忧手中，祭炼着这一片枯叶。 风起看到枯叶颜色变得金黄，形状也是如同新生树叶，舒展开来，平整如纸片。风起看到，无忧以纯黑魔火为叶子脉络，纯白佛火为叶子皮肉，又有一朵金色九瓣莲花浮现，飘进树叶之中，留下一个金莲印记，若隐若现。 无忧收手，这一片金叶就是飘到风起身前，风起伸手抓住，觉得金叶沉甸甸的仿佛黄金浇铸，微微暖意，这是一片很是温暖的被圣僧赐福开光过的魔佛金叶。 “不器，我尘缘已了，这叶子你就托人送往青州府，你与她，或有师徒之缘，若是以后这般，还望不器能好生教导成材。”明悟前世的无忧，依然明白，那个女子，是三世的妻子，三世的女儿，是缘，是劫，无忧都已看淡。 风起收起金叶，点头，沉默，就是看着无忧，就觉得像是在看着寺庙里的佛像。 难怪无忧能成为圣僧，被帝国权贵奉为上宾，卖相自然绝佳，行走人间就如佛陀。言谈举止之间，就是佛理禅机，在无忧心中，世间万法皆是同源而出，佛是魔，魔是佛，只要无忧能得悟佛魔一道，就能在前世散仙更进一步，合道证就法祖。 只是到底选择哪一条后天大道而行，也是让无忧困惑，他能求的后天大道不少，但无忧心生大誓愿，要成就造化之主，就要提前抉择，看哪些先天大道还是无主。 四十九条先天大道，金仙之间强弱如何，谁会身死道消，哪个造化之主因为因果会对哪位金仙痛下杀手，与后天大道相合的地仙和天仙，又是打算合的哪条先天大道。要知道一旦多位后天法祖联起手来，也照样能抹杀掉先天法祖。 修行者在进入道境的时候，就要做出选择哪条后天大道，否则道心不坚，那是根本不可能成就道境的，而且一旦选定大道，除非是兵解转世从头再来，否则就无法挣脱这条大道，当然也有道境不只是悟一条大道，这也是常有之事。 算来算去，还是散仙最是逍遥自在，只要不琢磨着跟大道相合，就能自保。但劫数到来，哪怕是散仙，也照样要历劫的，过不起，自然就身死道消，真到那时，想要兵解转世都难。 毕竟能杀死散仙的大能，再随手掐灭散仙真灵也是容易。 …… “不器，你之来意，我已明了，待我手书一封，你拿去忠亲王府，报圣僧无忧之名，就可见得忠亲王，科举之事当是无忧也，只看不器才华学识，自有公平。”无忧不用风起开口，就是道明了一切，言谈之间，情绪淡然。 无忧看着风起，犹如佛陀微笑：“不器，我观你已是先天第六境凝形，所修功法根深蒂固，意境悠远，当是拜进仙门，不知是哪一家？” 风起对云落是很信任的，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隐瞒的：“华山剑门，大师兄代师收徒，此次恩科之后，不管功名如何，吾都会随师兄出世修仙。” “华山剑门啊，是否那个两万八千余年前，本方世界第一剑修门派？”云落还是散仙之时，来到七玄中千世界，与华山剑门的剑阵散仙交过手，不敌也。对于华山剑门的内情，也有过了然，知道华山剑门掌门一脉和旁脉子弟，那是两条道的。 “然也，只是本门历经浩劫之后，只活旁脉两位散仙，在中土分裂为通天剑阁，掌门一脉被驱逐到东荒。但在东荒，本门旁脉出得散仙，又被分裂为蜀山剑楼，此后流落到南岭，时至今日，门中全派不足十人尔，为南岭五派联盟之一。” 风起三言两语的就把所知的华山剑门情况说了个遍，这也是风起觉云落绝对是身负大传承的佛门修士，觉得或许云落能给些建议。风起觉得云落是自己人，而小倩和令狐都是各有打算，隔了一层的，不能尽信之。 无忧看着风起，捏花一笑：“不器，我观你之气运与命格，你当是还与一脉传承有关。” “然也，我偶得天心剑宗的道统传承之宝，得器灵传法，只是器灵非人，教导有缺，更是要誓传承天心剑宗，才可得三十六门剑法传承，如今只修先天无形破体剑气，其余**，皆是无有。又是得遇师兄，就是拜进了华山剑门，也有名师指点。” 风起也不知道为什么说的如此坦白，没有半点保留，他隐约觉着，无忧的笑容里有些很特别的感觉，让人看着就不由自己的想去全身心的信任。 无忧掐指一算，就是摇头：“不器，你与天心剑宗无缘，却与那道统传承之宝有缘。” “今日见你，往后就不要再来，我之尘缘已了，此后无常也，过得数日，就将离开帝都，随佛而往，不知去向，不必心忧，有缘自当相见。”无忧高人风范，话语之间充满了莫大的说服力，让风起不知如何应答才好，只能默然。 无忧突然脱下身上金色袈裟，随手抛向风起，风起只觉得眼前金色袈裟一亮，变得巨大无比，仿佛是整个天地。而在无忧眼中，风起已被金色佛光笼罩，金色袈裟在内翻转不停，与风起传法，无忧深知华山剑门掌门一脉若是修行有成，那是何等恐怖。 也愿意成全风起，无忧就是赠与了风起两门绝世无双的练剑之法。 金色袈裟正面写有一个佛字，背面一个魔字，都是无忧咬破手指之后，用鲜血写成，一笔一划之间，就是暗藏着两门直指散仙的剑法。 业火红莲枯禅剑光，紫府祭炼，可观与佛有缘之物，愿力如剑。 他化自在天魔剑气，黄庭苦修，能看众生姻缘红线，更可看非常之人。 这两门剑法，修炼之处，都要身怀佛心魔心，风起深受云落十年佛法熏陶，坐禅之法更是催生的灵魂达到日游之境，佛心自是有的，至于魔心，是人皆魔，谁无魔心？ 风起被云落灌注两门无上剑法，只觉得脑袋昏沉，无数文字图形流过，什么都感觉把握不住，都是空幻无常的。这时候无忧出手了，一朵纯白佛火，一朵纯黑魔火，就是飘进了金光之中，进了风起身中，帮助风起完成祭炼两剑的第一步。 云落特意为风起挑选了这两门上手玄之又玄，不需要什么外物的剑法，就是要让风起现在就能用上，以后也能用上。云落深知华山剑门的本命玲珑剑心是个什么样的宝贝，若非只有紫霞仙经修炼出来的法力才能引动本命玲珑剑心的话，云落都想去抢一个来用。 本命玲珑剑心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其宝有窍，可以将剑类法器合为一体，能让修士在证就真种，选择本命法器之时，只要祭炼本命玲珑剑心，就能同时将本命玲珑剑心几窍中的剑器一起祭炼为本命法器，能让修士拥有好几件本命灵器，战力大增，形成剑阵。 业火红莲枯禅剑光和他化自在天魔剑气都不是法术，而是祭炼真正的剑器，是能跟本命玲珑剑心合一的，对风起以后成道，大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