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剑仙》 第二本书,客官来尝尝呀~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一章 都别说了我嫌累 破魔城,方圆千里的困魔谷里最大的一座城。 魔流府,是破魔城里,乃至整个困魔谷最顶级的门派。 魔流府在城里占地颇大,碧瓦朱檐,层楼叠榭。在魔流府最深处的一间密室里,昏暗的烛光下,五张紫檀太师椅依墙而列。 背墙而坐的是五个身穿黑袍的中老年男人。 他们对面,一个十七岁的花样少年正百无聊赖的欣赏着自己的指甲,默默听老男人们议论纷纷。 少年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长发飘逸的拢在耳后,身上淡蓝和米黄色相间的长衫非常合体,让少年举手投足都有一股玉树临风的感觉。 虽然密室里并没风。 而且充满了浓郁的火药味。 居中而坐的老者拔高声音道:“都不要再说了。府主大人亲自下的指示,咱们还有什么好争论的?” 左手旁一个老者道:“大长老,府里近十年都没有新提拔过长老,这次未免也太儿戏了些吧?” 右手边一人道:“就算提拔,也应该从资历够老、办事能力更强的弟子里选啊!” 又一人道:“而且选出来的得有过大功劳,得服众才行!咱们魔流府上上下下成百上千的弟子,数百年的基业,长老之位岂能轻传?” 居中老者有些生气道:“你们有意见找府主提去!冲我嚷嚷什么,我还莫名其妙呢!” 众人看大长老发了脾气,只好闭口不言。 然后,五人默契的恶狠狠的一齐看向一丈外,斜拉拉坐在横款靠背椅上的俊美少年。 少年终于把视线从细长的玉指上收回,苦笑道:“大佬们,虽然我很帅,但你们这样饥渴的看我,我也是有压力的。” “毕竟长得帅不是我的错。如果想欣赏一个安静的美男子,烦请再加几个烛台,让光线亮一点。” 俊美少年说罢,旁若无人的打了个哈欠。 “花独秀……!” 一个脾气暴躁的长老怒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场合?你小子给我严肃一点!” 花独秀道:“我这还不够严肃吗?再严肃点就跟我气质不符了,‘过犹不及’。” 话虽如此,为显尊重花独秀稍稍坐正了些。 大长老赶紧摆摆手道:“好了好了,都安静点。” “花独秀,府主大人传下命令,要提拔你为魔流府第九位长老,你可愿意担任?” 花独秀问:“当了长老就跟你们一样吗?” 大长老道:“是啊,长老在府里地位超然,受人尊敬。如果你同意,你就是魔流府创派数百年来最年轻的长老了。” 大长老语罢,另四人全都用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一脸懵懂的花独秀。 长老之位啊! 他们用了几乎半辈子的生死打拼和巨大功绩才爬上长老之位。 而一个年仅十七岁的无知少年,拜入魔流府学艺才仅仅三年,竟然得蒙府主大人青睐,要被提拔为魔流府第九位长老? 天理何在! 他,凭什么! 要不是府主大人一言九鼎、权威深重,他们真想集体去大闹一番。 但他们不敢。 所以他们只能向大长老发发牢骚,然后一脸愤恨的盯着花独秀。 花独秀赶紧插嘴:“大长老,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如果我当了长老,是不是也得像你们一样天天穿着黑袍子?” 大长老愣道:“黑袍子?这是只有长老才能穿的‘黑魔袍’,是身份的象征,你可知魔流府里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机会穿上这件衣服!” 花独秀:“我……” 花独秀刚要开口,大长老打断道:“这就迫不及待吗?别急,等你正式上任,这些都会有的。” “不不不,”花独秀赶紧摆摆手道,“我是说这衣服颜色太暗,又松松垮垮的,穿上会不会显得整个人太沉闷?” “都当长老了,你还在乎这个?!” “在乎啊!我跟你们这些老头子可不一样,我可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啊!穿这东西岂不是遮住我英姿勃发的神韵?” “所以,我能不能不穿?” 大长老怒道:“你……!” “放肆!” “花独秀,这是你能讨价还价的事吗?长老之位如此尊荣,你应该感激涕零才对!” 几位长老轮番批判,花独秀翻翻白眼,只好又低下头去摆弄他如玉葱一样的漂亮手指。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摆摆手道:“衣服的事,不重要。花独秀,除了衣服之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如果没有,老夫现在要正式宣布府主大人的任命了。” 众长老立刻神态严肃起来。 毕竟任命新长老,这是魔流府十年来不曾有过的大事。 他们是见证者,魔流府史上最年轻的长老,就要诞生了! 很快,这将是整个魔流府,不!是整个困魔谷! 甚至是天下九界,其他名门大派都会争相议论的大事! 一个顶级门派,一个十七岁的长老! 所有人都异常肃穆的盯着花独秀。 但花独秀本人却一点不肃穆。 花独秀赶紧举手:“我有问题!” 大长老皱眉道:“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额,大长老,不可以问了吗?” “……可以,那你问吧。” 花独秀松了口气,赶紧问道:“那我当了长老后,平日里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当然了!你以为长老就是一个好听的虚职吗!”右手边暴躁的黄胡子长老怒道。 “牛长老,你天天这么凶,小心血压太高脑袋发昏哦!”花独秀扶额望天道。 “你……你说什么!”牛长老气的站了起来。 “都坐下,坐下,别生气……唉。”大长老赶紧拉住牛长老劝道。 “哼!” 牛长老双手环胸,愤愤坐下,脑袋转向一边。 大长老再次深吸一口气道:“花独秀,作为长老,首先你要把本门一十三套剑法和八套拳法学精,然后定期指导府里三代弟子习武……” 大长老话没说完,花独秀双目瞪得溜圆:“什么?要先学剑法?” 大长老被噎了一下,梗着脸点点头。 “大长老,我‘魔流叱风痕’的功夫已经修炼到圆满境界,不用再从头学剑法了吧?” 大长老耐心道:“正是因为你身法/功夫精进极快,府主大人爱惜你是个人才,这才破例提拔你为长老之职。” “提拔就提拔,为什么还要我学剑法?”花独秀不满道。 “……” 大长老双手微微有些发抖,显然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魔流府的一十三套剑法你全都不会,你如何指导三代弟子习武?如何以长老身份行走江湖?” 花独秀问:“那就是必须要学剑法了?” 牛长老气愤道:“让你学剑法,还不是为了你好!花独秀,你来魔流府三年,一十三套剑法你一招都不学,八套拳法你一式都不练,内功也不修,你这样出去,简直就是给魔流府丢脸!” 花独秀粲然一笑:“牛长老,你真的要小心血压啊!真是乱讲话,我这么帅气、又有才华,走在外面只能是给魔流府长脸,怎么会丢脸呢?” 牛长老猛的又站起来:“你……!” “好了好了,消消气,消消气,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大长老赶忙又把牛长老拉住。 大长老道:“花独秀,长老之位是有重要职责的,不但要参与魔流府内外事务,平时也得指导弟子习武。剑法、拳法、内功你全都不练,如何指导?” 花独秀叹气道:“大长老,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实在没有时间修炼那些东西,我太忙了啊!” “那你说说,你一个二代弟子,能忙什么?”大长老无语道。 “我小园子里有几十盆花花草草要打理,每天一早一晚还要泡澡,还要梳理保养我的长发,还要切黄瓜做面膜,还要吃早饭吃午饭吃晚饭,饭后万一心情好还要听听小曲儿,这些都需要时间的啊!剩下挤出来一点时间,我只能拿来修炼身法,哪还有时间练剑?” 花独秀摊摊手,脸上写满了“我也很无奈”。 “嘭!” 饶是大长老脾气极好也忍无可忍,猛拍扶手一掌顺势站起,打断花独秀说话。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同意?”大长老阴沉道。 “不是我不同意,是我实在没时间啊!大长老,多谢你美意,这么好的事能记着我。你跟府主大人如此欣赏我的才华,花独秀铭记于心。” 花独秀眉如清风明月,微笑道。 “不过,还是让我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吧!” 第二章 放肆!你被开除了 众长老在大长老带领下,怒冲冲摔门而去,密室里只留花独秀一人。 “果然,人怕出名猪怕壮,早知道我就低调一点,何必要这么出类拔萃?”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弱一点就好了。” 花独秀摇头叹息,在密室内踱步,似有一丝悔意。 不是后悔拒绝了长老之位,而是后悔自己在魔流府的三年里太过光芒四射。 如果优秀也是一种错,那我花独秀岂不是大错特错。 魔流府最厉害的便是“身法”功夫——“魔流叱风痕”。 这门武功是魔流府的镇派绝学,寻常弟子一辈子也难能修炼到大成之境,可花独秀一年入门,两年小成,三年大成,现在已经隐约踏进圆满之境。 若是再搭配剑法和拳法、内功修炼,花独秀立刻便是魔流府内第一流高手。 可惜他实在是太忙了,没时间啊! 离开密室,穿过层层楼榭小院,花独秀回到自己住处。 “算了,随他去吧,才华横溢又不是我的错,先泡个澡再说喽。” 花独秀刚要脱掉被密室内乌烟瘴气熏染过的衣服,外面忽然有脚步声响起。 戒律院的那位脾气暴躁的牛长老再次前来,身后跟着两个一脸严肃的二代弟子。 “花独秀!” 牛长老一声大喝,花独秀吓了一跳,脑袋从屏风后探出: “牛长老,你嗓门怎么这么大,不怕喊破喉咙吗?” 牛长老这次却难得的好脾气,丝毫没有生气。 牛长老冷哼道:“传府主大人口谕,花独秀不尊师长教诲,一意孤行,态度极其恶劣,立刻逐出师门,从魔流府除名!” 花独秀大惊,从屏风后跳出来: “啊?有没有搞错,我花独秀向来尊师重道、温恭自虚,何来‘态度极其恶劣’之说?” “怎么,你要抗议吗?花独秀,你的所作所为,众长老已经悉数禀报给府主大人。府主大人的口谕便是如此,你若不满,可以找戒律院申诉。” 牛长老不怀好意的看着花独秀。 申诉?老夫就是戒律院长老,来啊,找我申诉啊? 我让你申诉无门! 让你狠狠吃个瘪! 花独秀摇头叹息道:“罢了,一夜夫妻尚且百日恩,更何况我花独秀在魔流府三年,虽箪食瓢饮,却不失为人生一段难忘经历!” 牛长老头皮有些发麻。 喂喂喂,你是被开除的好不好,被魔流府除名了! 现在是不是应该伤心欲绝一点,追悔莫及一点? 这里可是魔流府啊! 莫说方圆千里的困魔谷,便是放眼天下九界,魔流府也是第一流的名门大派,你小子被除名了!这是多大的污点啊! 多少人哭着喊着求爷爷告奶奶,想拜进魔流府学武而不可得! 你! 简直是遭遇了人生滑铁卢! 难道不应该哭诉一下,求戒律院法外开恩,求府主大人收回成命? 牛长老看花独秀吃瘪的满心期待全部落了空。 花独秀感慨完,脸上立刻泛出喜色:“牛长老,我什么时候可以走?这三年没人服侍,什么事都要自己来做,真是太不方便了!” 牛长老翻翻白眼道:“花独秀,你当真没有悔意?” 花独秀摆摆手道:“府主大人一言九鼎,开除便开除吧,反正我走了是魔流府的损失。牛长老,如果哪天府主大人后悔了,随时可以派人到神泉城找我哦!” 牛长老依旧不放弃:“被魔流府除名,伤心在所难免。你若想申诉,三日内……” “我花独秀很念旧,也很重感情。如果魔流府需要,我随时愿意伸出援手。毕竟离开魔流府,我还是一枝独秀的花独秀,但魔流府离开了我,却再也不是那个星光璀璨的魔流府了啊!” 说罢,花独秀仰头望着门口悬挂的一盆紫弦月,叹息道: “花开花落春不管,水暖水寒鱼自知啊。” 牛长老立刻转过身去,他有种强烈的想打人的冲动。 忍住,忍住! 我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戒律院长老,不能跟此等竖子一般见识! 这小王八蛋已经被府主大人除名,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牛长老又想起刚才他们集体找府主投诉,强烈要求取消长老任命并且开除花独秀那一幕。 大家群情激奋,就算府主惜才,心有不忍,也不得不尊重诸位长老的意见,只能同意把花独秀除名。 就这种气人的家伙,当初就不该同意他来! 不就是家里有点臭钱么? 不就是他老子跟府主大人有交情么? 牛长老深吸几口气,转过身道:“花独秀,限你明日戊时四刻前离开,听清楚了吗?” “嗯!” 牛长老重重哼了一声,不愿再多说一句,立刻离开。 外面已经围了不少府里弟子,但谁也不敢说话,毕竟牛长老是戒律院首座,脾气和权力大得很。 牛长老走后,这些弟子也没人敢进屋找花独秀攀谈,因为府里弟子都知道他有洁癖,没有洗脚更衣就进他的房间,花独秀是要尖叫的。 自由了,终于自由了啊! 花独秀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逐渐舒展:二喜,嘉嘉,你们想我想坏了吧?别急,别急,少爷我明天就启程回去…… 或许,困扰自己三年的那个梦,能随着离开破魔城而解开吧。 但冥冥中,花独秀又不希望这个梦解开。 毕竟,梦里的人儿,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 次日一早,花独秀雇了整整五辆马车来魔流府搬家。 头前一辆有华丽的车厢,是花独秀乘坐的地方。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骑马? 拜托,花独秀那么娇嫩的屁股哪里经受得住长途跋涉的颠簸? 虽然他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江湖人士。 后面四辆,则装满了他的行李。 那几十盆名贵花草就占了一整辆马车的空间。 在无数双惊诧的眼睛注视下,车队大大方方离开魔流府,进入繁华的破魔城里。 …… 破魔城是困魔谷的首府,也是谷里最大的一座城,商贾云集,贸易发达。 出城后,车队沿官道一路南下。 下午时分,马队经过一处山坳,前方忽然有混乱声传来。 马夫惊道:“公子!公子!” 花独秀掀开华丽的布帘,手里拿着一本诗集,懒洋洋道: “小二哥,怎么了?” 马夫惶恐道:“前边……前边好像有抢劫的!” 花独秀立刻把布帘重新盖上。 马夫一愣:你盖上是什么意思? “公……公子,咱们要不……躲一下?” 布帘后面瓮声瓮气道: “他们不是已经抢到钱了么,不用躲,继续走吧。” 抢到钱了?这是什么理论。 强盗抢劫,还有嫌多的? 马夫依旧非常担心,毕竟他只是被雇来的马夫,可不是武功高强的保镖。 花独秀只得说道:“小二哥,你知道的吧,我可是魔流府的高手。那些劫匪敢打咱们主意,我自会出手,放心前行吧。” 马夫一愣,忽然想起他们是从大名鼎鼎的魔流府里接出了这位花公子。 而且那些门下弟子看花公子的眼神很是特别,就好像……就好像花公子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一样。 嗯,没错,反正那眼神都怪怪的。 马夫松了口气,招呼马队众人继续前进。 劫匪是一伙十分凶恶的壮汉,被抢劫的是个打扮清雅的年轻女子,她身边的十余个护卫已被打倒在地,只余一个中年高手还在苦苦支撑。 劫匪首领浪笑道:“小娘们儿,不要再反抗了,哥哥们绝不会亏待了你,哈哈,哈哈!” “放肆!”中年高手怒道。 “大哥,大哥!”一个劫匪小弟呼喊道。 劫匪首领皱眉:“嗯?喊什么?” 小弟道:“大哥,打北边来了一队人马!” 劫匪首领头也没回:“什么?打北边来了个喇嘛?喇嘛手里……你说什么?” “大哥,是一个马队!” 劫匪首领定睛一看,奇道: “他们是眼瞎了吗?没看到这里正在抢劫?还敢过来?” 马队不但过来了,还大大方方从劫匪们身边走过。 只是几个马夫全都正襟危坐,额头隐隐有汗水滑落。 虽然花公子是魔流府里的高手,但这些劫匪人数众多,而且看起来无比凶恶,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不但劫匪们神色怪异,连被抢劫的年轻女子和中年高手也呆呆的看着马队不慌不忙的从他们面前经过。 忽然,首辆马车车厢的窗帘掀开一条缝隙,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男子面容露出。 花独秀一手拿着紫砂茶壶,一手掀开窗帘快速朝外面看了看,然后又放下窗帘,对被抢劫的年轻女子视若不见。 “站住!” 劫匪首领怒道。 马夫一惊,赶忙拉住了马缰。 “你们干什么的!没看到老子在打劫吗?” 马夫不知如何是好,花独秀只得再次掀开窗帘道:“看到了啊,这位大哥,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劫匪首领一愣。 这话不好接啊? 我有什么事吗? 我…… 对不起打扰了? 花独秀道:“大哥,你们继续,我还得赶路,不用送了。” 马夫赶紧一抖缰绳,马队继续前行。 第三章 劫财可以,劫色不行 “给我站住!”劫匪首领再次大喊道,“抢劫!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留下!” 花独秀掀开窗帘,皱眉道:“你们不是已经抢到钱了吗?知足常乐,不能抢个没完啊!” 劫匪举起刀,怒道:“老子看见了就得抢!你快给我下车!” 花独秀道:“那你就当没看见我好不好?我也当没看见你们,我急着赶路呢。大哥,不是我吓唬你,我可是魔流府的一流高手,你们可别抢我啊,我可厉害了!” “魔流府?你是魔流府的人?” 劫匪首领一惊。 魔流府是破魔城,乃至整个困魔谷实力最强悍的门派,一般劫匪确实招惹不起。 被劫匪围困的女子忽然高声喊道:“魔流府的义士,还望仗义出手相救!” 花独秀眉头一皱,不满道:“你喊什么喊,喊什么喊?” “看你穿的绫罗绸缎,不像是缺钱的人,劫匪不吃饭的吗?人家是隐形贫困人口,是弱势群体,抢劫你,你给人家点钱不成嘛?” “大家都吃饱饭,和谐相处不好吗?” 年轻女子一呆,立刻停止了呼喊。 连劫匪也停住了手,犹犹豫豫,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打劫这支马队。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 劫匪首领看了看手里寒光闪闪的砍刀,再看看被他们打倒一地的护卫,似乎不太能接受这个观点。 我怎么成了弱势群体? 马夫尴尬的看了花独秀一眼,暗道: 魔流府的高手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说好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本色呢? 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花独秀不愿出手,他们更想赶紧离开这里。 眼看马队要离开,被围的中年男子忽然大声喊道: “兄弟!只要你愿意出手相助,在下必有重谢!” 花独秀只得再次掀开窗帘: “别喊了,大哥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我爹是神泉城首富,我倒给你点钱,让我安安静静地离开这里好不好?” 中年男子一愣,这话他也接不下去。 俊美男子看起来像高手,却不愿出手相助,也不接受重谢,这可如何是好? 花独秀见中年高手愣住,继续道: “把你的‘重谢’给这些江湖大哥们,让他们放你们一马不就得了?” 劫匪首领怒道:“放屁!老子不但要劫财,还要劫色!就算给钱,这小娘们今天也别想走!” 听罢,花独秀脸色立刻变了。 “停车!”花独秀道。 掀开门帘,花独秀手提一把三尺桃木剑,弯腰走出马车,轻轻跃到地上。 “哇……好俊美的哥哥!”年轻女子忍不住轻声感慨,似乎忘了自己正身处被打劫的困境。 花独秀确实很帅,身材又极为高挑,帅到连这些劫匪都不愿辣手摧花的程度。 “小子,你……你走吧,老子今天不劫你!”劫匪首领吞吞口水道。 劫匪首领暗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事关重大,钱不钱的不重要。 毕竟魔流府的名声太盛。 高手极多。 花独秀冷哼道:“你们要劫财,我不管,但是要劫色……” 劫匪首领道:“怎样?” “我花独秀最见不得好白菜被猪拱!” “你……!” 劫匪首领大手一招,立刻有四五个劫匪小弟团团围住花独秀。 劫匪首领道:“就凭你手里的小木棍还想英雄救美?省省吧!我看你弱不禁风的,‘魔流府’的牌子怕不是你拿来唬老子的?” 花独秀道:“吓唬你,我图什么?” 花独秀眼神一厉,手中桃木剑忽然急刺向劫匪首领太阳穴! 一丈的距离几乎瞬间而至,如果这一招打实,即便花独秀手里是一根桃木剑,劫匪首领免不了也要重伤! “好功夫!”被围的中年男子惊呼道。 “嗯?” 花独秀瞬间刺到劫匪首领面前却又立刻转身而回,他依旧站在原地,好像根本没有动过一样。 劫匪首领道:“你……” 花独秀从马车上撕下一块棉布,仔仔细细把桃木剑的顶头包裹起来。 众多劫匪和几个马夫、被抢劫的众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花独秀。 包裹完毕,花独秀满意的翻看着桃木剑,自言自语道:“他们脸上好多油,这样就不会弄脏了。” “……” 众人有些气短,花独秀这种怪异举止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劫匪首领怒道:“大伙跟我一起上!砍死这个小白脸!” 五六个劫匪一齐举刀砍向花独秀,花独秀忽然变成一道道幻影,劫匪们砍来砍去根本碰不到他一丝一毫,悉数砍在幻影上! 花独秀暗道:这些人真的是土匪? 众劫匪实力高强,他们发觉花独秀身法诡异,立刻发动更强攻势。 漫天刀影砍向花独秀,花独秀只好速度再催,劫匪们紧追花独秀身影,几次都似乎要追上了,可惜仍旧刀刀无功。 “果然是魔流府的身法!”中年男子惊道。 花独秀身形越来越诡异,在众多劫匪里穿来穿去,桃木剑左右横砸,劫匪们全部被砸中手腕,钢刀摔了一地。 劫匪首领刀法精湛,漫天刀影封锁住花独秀全部出路,硬逼花独秀正面与他对决。 呵呵,任你再牛逼,桃木剑碰上老子钢刀立刻就得折断! 真的是漫天刀影,避无可避,中年高手就是败于此人刀下,花独秀脸上表情忍不住认真起来。 他的眼睛忽然精光一闪,劫匪首领凌厉的刀势在他眼中瞬间变得慢了许多! 几乎是如电如光般的刀势,花独秀却看得如同慢动作一样。 如果劫匪首领知道他现在在花独秀眼里的状态,估计要吓尿。 花独秀立刻施展“魔流叱风痕”绝技,一瞬间从面前数道刀光中穿过,手中桃木剑再次刺向劫匪首领太阳穴! “喝啊……!” 劫匪首领一声大喊,满头大汗,下劈刀势中途却变为斜砍,逼退花独秀。 几乎不可能做到的动作,劫匪首领竟然做到了! 中年男子颤声道:“没想到绿林中竟会有这等用刀高手……” 花独秀一退而进,手中桃木剑立刻急刺。 劫匪首领舞出一阵刀光把自己罩住,花独秀再次把劫匪首领动作看慢,以诡异到极点的方式闪到他身后,反手砸向劫匪首领手腕! “啪!” 一声脆响,劫匪首领手腕红肿一片,钢刀跌落在地上。 劫匪首领大惊失色,他刀法之强罕遇敌手,没想到今天竟折在一个后生手里。 还是一个嫌弃他脸上出油的俊美后生。 花独秀收剑立身,轻笑道:“喂,不想吃苦头的话,我劝你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劫匪首领咬牙道:“你……你果然是魔流府的弟子!” 花独秀道:“我花独秀行走江湖,靠的就是真诚,从不诓人。” 劫匪首领道:“花独秀?好、好、好,老子记住你名字了!你……你给我等着!” 花独秀奇道: “等什么?你还要去叫人吗?” “……” 劫匪首领暗道,我就是说个场面话,走之前留句狠话不行么? 花独秀道:“我叫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家住烟雨郡神泉城。你若还想打,就去那里找我。我忙得很,可不会在这里傻乎乎等你叫人。” 劫匪首领挠挠头:“我记住了!兄弟们,撤!” 众劫匪赶紧拾起地上刀剑,跟着劫匪首领快速离开。 花独秀摇摇头道:“唉,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我说我很厉害,他们偏不信。” 说罢,重新钻进马车。 这回马夫们全都毕恭毕敬,原来这位看起来羸弱瘦长的俊美公子哥当真是一位绝世高手啊! 花独秀斜靠在车厢里,瓮声瓮气道: “小二哥,继续赶路吧。” “是、是!公子!” 马夫赶紧招呼众人回到马车上,扬鞭准备离开。 “等一下!” 中年汉子呼喊道。 花独秀掀开窗帘一角,只露一只眼睛,问: “壮士,你喊我?” 中年男子看了看身后的年轻女子,脸颊微红道: “这位……这位花少侠,此地距离破魔城尚远,能不能……能不能劳烦你护送我等回到破魔城?” 花独秀从车窗探出整个脑袋: “你是担心那些劫匪去而复返么?” “……是的。” 花独秀叹气道:“唉,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啊!那位劫匪大哥武功高强,绝对是说话算话的汉子,他既然走了,就肯定不会再回来,你怎么不信呢?” “……” 花独秀道:“实不相瞒,我就是今天一早从破魔城出来的,颠簸一天,好不容易赶到这里,怎能再回去?这位壮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再见!” 开什么玩笑,这些土匪一个个实力不凡,比之他家镖师都强了许多,绝不是善类。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花独秀冲中年男子摆摆手,放下窗帘不再言语。 第四章 花少爷既不爱钱也不爱声望 中年男子看车队要走,急道: “花兄弟!你若护送我等返回破魔城,我等必有重礼相谢……!” 说罢中年男子一愣,忽然想到花独秀自称是首富之子,对钱财视若粪土,赶紧改口道: “花兄弟!你若答应,我……我保证让你获得难以想象的巨大声望!” 既然不爱财,总爱名声吧? 马车刚行了两步,再次停下,花独秀从车窗探出脑袋。 中年男子心中一喜:有钱人果然都喜欢好名声! 花独秀平静道: “大哥,我昨天刚拒绝了一个‘巨大的声望’。只要我愿意,分分钟就是破魔城十大杰出青年,可我是那种在乎名声的人吗?” “那名声……” “虚名而已,浮云,都是浮云。” 中年汉子一头雾水,他真的没招了。 眼看马队再次启程,中年汉子身后的年轻女子忽然高声道: “这位清新俊逸、风度潇洒的美男子,请留步!” …… “停车!” 花独秀不容置疑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 马夫赶紧勒住马头。 走走停停的,他一个马夫都快被这些人搞晕车了。 花独秀掀开布帘,望向人群:“是谁在呼唤我?” 年轻女子赶紧说:“是……小女子。” 花独秀叹气:“这该死的气质和容貌,总是让我无法保持低调。” 众人皆倒。 年轻女子擦擦额头冷汗道:“美……美男子哥哥,能不能请你莲步移转,再回破魔城一趟?小女我仰慕你惊为天人的容貌和傲人的武学,不知……” “好!没问题!” 花独秀一口答应下来。 马夫急道:“花公子……” 花独秀摆摆手:“费用加倍。” “好好好,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这么懂事会说话,眼光又好的姑娘,万一路上再被坏人盯上怎么办?咱们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义’字,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对不对?” 马夫连连说对。 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对。 只要你加钱,你说什么都对。 花独秀最喜欢被人夸美男子,尤其是被面容俊美、心高气傲的女子夸赞,那是一种来自极其挑剔眼光下的认可和赞美,自然令人心情愉悦。 而且,花独秀想了想,一群不同寻常的劫匪,难道真的只是为一点金银? 怕是动机不单纯。 简单收拾后,年轻女子等人重新跨上骏马,随花独秀的马队调头返回破魔城。 中年男子几次想问点什么,可惜花独秀对他根本不予理睬,他只愿与赞美他的人交谈。 中年男子实在拉不下脸来,喊出那句“美男子”。 年轻女子只好问:“花……花公子,你是烟雨郡人氏?” 花独秀道:“是的。姑娘,听口音,你是外乡人?” “嗯……我们家搬来困魔谷还没多久,没想到今天我跟路叔刚出来就被劫匪盯上了。” 花独秀上下打量女子一番,女子年龄与花独秀相仿,长相甜美中带着一丝坚毅,性格磊落大方,气质高贵,显然不是寻常百姓人家。 花独秀点点头道:“像咱们这样卓越出众的人物,总是容易被人盯上。” 年轻女子陪着笑了笑。 心想,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呢? 一直说姑娘姑娘的,聊这么久不该问问我芳名吗? 看花独秀一路没有问的意思,年轻女子只好主动说: “花公子,小女子名唤瑶瑶,初来乍到,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瑶瑶?天下间还有 ‘瑶’姓?”花独秀奇道。 “……不是姓瑶,我……我名叫瑶瑶。”瑶瑶尴尬道。 “怪不得,想我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天下间怎会有我没听过的姓氏。” “……”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倒不是没有共同话题,实在是花独秀脑回路太过清奇,聊几句总让瑶瑶卡壳。 很容易把话题聊死那种。 …… 距众人一里外的密林中。 先前的劫匪首领恶狠狠盯着折返破魔城的众人,气的咬牙切齿。 身后一人道:“大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宋门主安排的任务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魔流府那小子实力太强,咱们不是对手。这会儿再回去搬救兵来不及了。” 劫匪首领目送众人越行越远,气愤道:“罢了,咱们回吧!彭家做事向来低调,来这里根基尚浅,只要小娘们还敢出城,咱们有的是机会!” “大哥说的有道理!” “哼,不给彭家一个下马威,他们就不知道困魔谷到底是谁的天下!” …… 天色已黑,众人马不停蹄进了破魔城。 花独秀本以为瑶瑶姑娘要请他吃饭,酒楼他都想好了,是他最喜欢的那家,厨师技艺极好,饭菜色香味俱佳。 可惜瑶瑶等人进城后,立刻告辞离开,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做。 花独秀无奈,只得带领马队众人入住城里最好的客栈休息。 简单吃过晚饭,花独秀宽衣解带,身子缓缓滑进宽大的木桶里。 热气蒸腾。 “呼,好爽啊……” 花独秀默默感慨道。 赶了一天路,能泡个热水澡简直比什么都舒服。 虽然这不是温泉,但在花独秀指点下,店小二取来店里最大的木盆,又用各类盐皂花瓣尽量把热水调成最养人的状态。 花独秀美滋滋的轻声哼唱起小曲。 正这时,套间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这么烦人……”花独秀眉头轻皱,自言自语道。 “公子,公子!”外面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什么事?” “楼下有个叫彭路的客人找您。”店小二道。 “彭路?”花独秀想了一圈,才记起这人正是护送瑶瑶姑娘一起回来的中年高手。 “知道了,烦请他等一会儿,我马上下楼。” 客栈大厅里,彭路带着两个武士左等右等。 半个时辰过去了,花独秀还没下来。 “小二哥,花公子是不是睡着了?”彭路皱眉问道。 “花公子在泡澡,没有睡觉。”店小二笑道。 “泡澡……” 彭路扶额无语。 这个花独秀武功是不错,可惜性格有些怪癖,跟寻常男子太过不同。 又过了一刻钟。 正当彭路忍无可忍,恨不得冲上楼去时,花独秀穿着一身素雅清香的衣衫轻飘飘走下楼梯。 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饶是彭路一介男子,也觉得此时眼前这个画面很耐看。 “原来是路大哥。”花独秀随意拱拱手道。 彭路回过神来,没好气道: “花公子,瑶瑶小姐等许久了,还请花公子移驾一叙。” “还叙?今天不都叙一路了吗?” 花独秀实在不想大晚上的还出去走动。 尤其是沐浴之后。 “是这样,今天多亏花公子仗义出手相助,小姐想当面好好感谢一下花公子。” “举手之劳,都是浮云。” 花独秀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 “我出手不是为了得到你们感谢。路大哥,你快回吧,都亥时三刻了。” 彭路腹诽:要不是你磨磨唧唧,能拖到这么晚? “这……” 彭路有些为难。 花独秀招招手,店小二小心捧着一盆蓝白相间的蝴蝶兰走过来。 花独秀道:“兰花高洁清雅,娉娉婷婷。这盆是我亲手养大的,路大哥带回去送给瑶瑶小姐吧。” 花独秀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没办法,泡完澡就是容易困。 “壮士!时间太晚了,有缘咱们再会,慢走不送。” 不等彭路说话,花独秀自顾自缓步走上楼去,只留彭路一脸呆滞的站在原地。 这就……走了? “客官,您的花……”店小二提醒道。 彭路无言的接过那盆蝴蝶兰,又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楼梯。 我特么等了近一个时辰,就等来这个花? 还是带盆的? “走!” 彭路生气的带着两个手下转身离开。 破魔城,城主府,某隐蔽密室。 城主赵申天捋着胡须,下手站着一个挠头的汉子。 正是白天被花独秀打败的劫匪。 赵申天问:“二蛋,这次失手,下次再等机会可就难了啊,你错失了一次大好机会。” 赵二蛋辩解道:“堂哥,我也没想到会有魔流府的人插手啊?小娘们身边那些侍卫本就厉害,我打倒他们已经费了好大力气,最后又蹦出来一个魔流府的高手,我哪里还有办法。” 赵申天点点头:“魔流府么?哼,这些名门大派自诩清高,不愿跟官府往来,暗地里还不是要替上面人卖命?” 赵二蛋翻翻白眼,他对魔流府向来没有好感。 赵申天迟疑道:“这次没捉到便罢,那几位郡主还没准备好,咱们成便成,不成便罢,倒也不急于一时。” 赵二蛋问:“堂哥,那我还在破魔城待着吗?” 赵申天摇摇头:“不用,姓彭的贼得很,你在破魔城待着也是白费。这样,烟雨郡神泉城的黎城主近来要做一件大事,这几天你就去他那边吧,配合他搞点事情。” 赵二蛋一喜:“搞事情啊?搞事情好,我喜欢!搞的越大我越喜欢!” 赵申天皱眉,摆摆手:“行了行了,退下吧!没脑子的东西!” 次日一早。 花独秀刚要梳洗打扮,外间又想起敲门声。 不会又是彭路那家伙吧? 还有完没完了? “少爷,少爷!”外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是任叔!” 花独秀赶忙打开外间房门,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汉子喜滋滋站在那里。 “见过少爷!” “任叔你怎么来了?” “听说少爷学成离了魔流府,要返回神泉城,老朽特来护送少爷!” 花独秀把任叔让进屋里,笑道:“哎呀,任叔,本不愿麻烦你,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任叔道:“少爷,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不告诉我呢!破魔城距咱们神泉城八百里远,这一路多危险啊,咱们那么多镖师,正好护送少爷您回去!” 花独秀道:“任叔,咱们家的镖师在这里是做生意的,护送我干嘛?再说了,有我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所在,我的本事任叔你还不了解?” “了解,了解!” “任叔,既然你来了,正好我有件事要烦劳你。” 第五章 回家!神泉城首富 “少爷您说。” “任叔,你派两个得力兄弟出趟远门,到那个什么……漠北香宗,把嘉嘉给我叫回来。” 任叔点头道:“好!少爷学成回来,沈少爷是该回来陪少爷解闷了。” “好啦,就这点事。任叔你忙你的吧,不必安排镖师护送我,一会儿我就出门了。” 任叔忽然压低声音道:“少爷!实不相瞒,老朽刚刚得到消息,近来有一伙十分厉害的匪徒混进城里,少爷您似乎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匪徒?”花独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之一?任叔,之一是什么意思,难道破魔城里还有其他人像我一样惹人注目?” 任叔道:“前些天咱们困魔谷的总督刚刚接任而来,这些匪徒游走在总督府外,似乎想打总督府的主意。” 花独秀笑道:“这些匪徒怕不是疯子吧?” 花独秀暗道:把总督和我并排,这倒也说得过去。 任叔小声道:“天下不太平,官府势弱,匪徒们动机怕是不单纯。” “官府再弱也比匪徒强吧?何况还是总督府。” 任叔点点头:“那是肯定的。总督府戒备森严,那些匪徒在外围盯梢,怕是轻易不敢露面,官府里也藏龙卧虎的。” “不过,老朽很是担心他们会对少爷不利!我安排了几个镖师盯着它们呢。” “咱家镖师都这么闲吗?没生意做吗?” 任叔尴尬道:“是不太忙。” 花独秀摆摆手道:“随意吧。任叔你快去忙你的,别耽误我早上沐浴。对了,别忘了我交代的事。” “少爷交代的事我怎么会忘,老朽这就安排人去漠北!” 任叔告辞离去。 花独秀仔细洗梳一番,神清气爽的坐进马车出城赶路。 至于瑶瑶姑娘? 呵呵,花公子早把她忘了。 花公子最烦的,就是动脑筋琢磨事,就是劳动身体出一身汗。 安安静静的吟个诗作个画,不好吗? 出了城,马队一路南下。 在暗处,几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汉子悄悄跟随,其中一个便是昨晚的劫匪首领赵二蛋。 “老大,都调查清楚了,姓花的这小子是烟雨郡神泉城‘花氏镖局’家的狗崽子,昨天对‘那话/儿’出手相救,应该是无心之举!” 赵二蛋点点头,问:“昨晚他有没有什么异动?” “昨晚彭路来邀请姓花的,不过姓花的拒绝了,老老实实在客栈睡了一晚,今天一早出的城。” “呵呵,这小子怕是还不知道他救的人是谁吧?” 赵二蛋思考一番,道:“烟雨郡神泉城?有点意思,正好过几天咱们也要去神泉城,到时候……嘿嘿!” “老大,咱们今天还搞不搞他?” 赵二蛋瞪了小弟一眼:“搞什么搞?你去搞啊?昨天谁搞谁你心里没点数啊?” “是、是……” “而且前面还有一批随行乔装的武士,似乎是在暗中保护姓花的小子。撤吧,神泉城花氏镖局么,呵呵,到时候给黎城主闹一闹,咱们放手搞他们便是。” 劫匪们又看了一眼摇摇晃晃、不慌忙忙赶路的马队,悄悄离去。 马队走走停停,花独秀一路游山玩水,八百里的路程生生走了五天才到。 “秀儿!” 花独秀的老爹,花氏镖局大掌柜——花钱,得到讯息高高兴兴的迎出神泉城外十里地。 “秀儿,你可算回来一次,想煞为父了!这次在家住几天?”花钱问。 “阿爹,这次回来就不走了,秀儿出师了。” “哦?才三年就出师了?我秀儿真是聪慧过人,为父当年在魔流府苦学十年才出山,你三年就出师了!” 花独秀得意洋洋道:“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能跟我比嘛?” 花钱道:“那是、那是,秀儿天资非凡,为父自然比不得。” 趁别人不注意,花钱小声问:“秀儿,‘魔流叱风痕’绝技,你学到什么境界?” 花独秀神秘一笑:“大成挡不住,圆满差一步。” “可以、可以!哈哈!” 花钱满意的拍了拍花独秀肩膀,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满意。 神泉城地处困魔谷西南方位,属烟雨郡。 回到家中,秀母早安排下人做了满满一桌子饭菜,喜不自胜的招呼花独秀坐下吃饭。 没办法,花家九代单传,花独秀是全家的宝贝疙瘩,地位之高比他老爹还强一百倍。 夜晚时分,酒足饭饱的花钱和花独秀在自家庭院里闲逛。 毕竟是神泉城首富,花家的园子占地一百多亩,亭台水榭无所不有。 花钱道:“秀儿,你怎么没在魔流府多待几年,再学点剑术内功回来?” 花独秀道:“阿爹,不是秀儿想回来,是那些老头非要撵我走,我也没办法。” “哦?难不成我秀儿木秀于林,风头太盛,惹了小人嫉妒?” 花独秀叹息道:“爹,你说的真对。早知道我该听你的,不那么出类拔萃就好了。” 花钱点头道:“咱们花家代代单传,而且一双眼睛能……呵呵,常人自然比不了。不过回来也好,只要学好‘魔流叱风痕’,别的都不算什么。” 花独秀性心中一动,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花钱摸了摸领口,他脖子上挂着一个金色的吊坠。 那是祖传的宝物,跟花家眼睛的秘密有极大关系。 花独秀小声问:“爹,咱们花家子弟的眼睛到底蕴藏着什么秘密?” 花钱一愣,道:“秀儿,你又着急了。放心,等时机到时,爹会一五一十把这件事告诉你的。” 花独秀皱眉:“什么时机?何时才能到?” 花钱笑说:“这件秘密涉及极广,你知道后或许会心生异动。但秀儿,现在你还没有足够自保之力,等你实力够了爹再告诉你吧。” 花独秀不满问:“我都差点当了魔流府的长老,还不够格么?” 花钱拍拍花独秀肩膀:“秀儿,你不是向来不喜浮名的嘛,别急,别急,时机到了,爹肯定会告诉你的。” 花独秀生气道:“哼,你少唬我!” 花钱大笑:“哈哈哈!” “秀儿,咱们花家自落户神泉城,到你这里已是第九代,看来眼睛的能力……也积蕴到最强。这都是拜祖宗所赐,走,咱爷俩去上一炷香,见见各位老祖。” “好吧。” 二人穿过层层院门,来到花家大院的最深处。 这里是花家祖宅,祠堂就建在这,只有极少数人能来这里。 花钱点燃三炷香,恭敬地拜了拜,磕了三个头。 “秀儿,来拜一拜。” 花独秀看着供桌上的一个个排位,那都是花氏的历代先祖。 花德华,花彦祖,花杰伦,花霆锋,花城武…… 这些都是当年江湖上如雷贯耳的人物。 花氏早年浪迹天下,做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到了近几代花氏则安心经营家族镖局生意,如今业务范围遍布整个烟雨郡,甚至困魔谷其他八郡也有所涉及。 拜完祖先,花氏父子从祠堂出来。 月朗星稀。 花独秀忍不住朝祖宅那上着铁锁的花园望了一眼。 铁锁上早已锈迹斑斑。 花独秀心里一酸,忍不住抚摸了一下背上的桃木剑。 花钱轻轻拍拍花独秀肩膀:“秀儿,又想清月了?” 花独秀苦涩的笑笑,没有言语。 沈清月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可惜小时候,他俩一起玩耍时……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就在祖宅的花园里。 那里,有一口阴森恐怖的古井。 只是所有的一切,花独秀都记不起来了。 花独秀手里的桃木剑,是沈清月留给花独秀最后的礼物。 二人离开祖宅,朝外面逛去。 “爹,我……” 花独秀似乎有难言之隐。 花钱一愣:“秀儿,怎么了?” 花独秀犹豫着要不要说,花钱暗道,我儿在魔流府三年,算算时日,莫非……莫非开始梦遗,身边又没有人能问,所以才难以启齿? 哎,这种事,果然还是要当爹的来开导啊! 性/启蒙,不是小事啊! 花钱轻咳一声,想要主动问起,但话到嘴边,他也有些难为情。 秀儿十七了,不是小孩子了,说这个……我这当老子的也有些张不开嘴啊? 花钱沉吟一番,花独秀已下定决心,道:“爹,这三年,我经常在梦里……” 花钱一凛,暗道:来了! 做好准备! 花钱甚至已经凝出一个绝对“慈父”般的笑容。 花独秀幽幽道:“这三年,我常在梦里梦到清月,而且,几乎每次都是同样的画面。” 花钱“慈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梦遗对象? 这……这我不好接啊? 当爹的跟儿子讨论这个,不大合适吧? 而且清月那孩子已经……唉。 花钱无语,花独秀继续轻声说:“爹,我每次想看清楚清月的脸庞,可我做不到,我只能看到一团白雾!” 花钱一惊:气氛哪里有点不对? 花独秀转头盯着花钱道:“爹,当时……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我一点都记不起来!这三年,我常常做同一个梦!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梦里的清月,她……她……” 花钱心一酸,轻轻拍拍花独秀的肩膀。 “秀儿,不要多想了。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花独秀呼吸有些急促,但他慢慢控制住情绪,又渐渐稳定下来。 是啊,多少年过去了。 那件事发生后,等到被人发现时,他已经深陷昏迷,而沈清月,则已溺亡。 花独秀甩甩脑袋,二人离了老宅,在外园散布,又聊起稍微轻松些的话题。 “爹,咱家生意这几年做的如何?我看任叔都胖了,是不是接不到活儿了?”花独秀问。 “秀儿,你有心了。” 花钱抬头看天道,“天南郡近几年新崛起一家大镖行,处处和咱们竞争,生意嘛马马虎虎。你放心,为父肯定会拼命赚钱给你花的。” 花独秀道:“那你可得好好干,我还小,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哈,秀儿你放心,就算为父敢偷懒你娘也不同意的。” 正聊着,一个镖头急急忙忙跑来道: “掌柜的、少爷,外面来了一支马队,送来好多礼物,说是要拜见少爷!” 花独秀道:“给我送礼物?是找我求画还是求赐字?我今天才回来,这么快就引起轰动了?” 镖头脸一黑,摇摇头:“少爷,好像都不是。” 花钱道:“秀儿,走,咱们去前院看看。” 前院,一个魁梧大汉见到花独秀等人,立刻躬身道:“小人见过花公子!” 花独秀看了看装满礼物的几辆马车,点头道:“兄台,虽然我花独秀的墨宝值钱,不过你带这么多礼物来……是打算找我写多少诗词歌赋啊?” 那汉子一愣,微笑道:“花公子误会了,小人是受瑶瑶小姐指派,前来奉上小小礼物,以表谢意。” 汉子回头招呼道:“把箱子都抬下来,打开给花公子过目。” 十几个壮汉把马车上厚重的木箱抬下依次打开,里面全是些吃穿用度的物品,虽不是很名贵的东西,但胜在件件做工精美、用料考究,显然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花独秀皱眉道:“瑶瑶小姐?哪个瑶瑶小姐?” 汉子陪笑道:“花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日子花公子还和敝府小姐同行,怎这么快就忘了。” 花钱道:“这位兄台,请入内一叙。” 那汉子抱拳回道:“不了不了,花掌柜,小人只是奉命送上礼物。既已送达,小人这便离开回禀。” 客套一番,那汉子立刻告辞离去,连花府的一口茶水都没敢喝。 花钱奇道:“秀儿,你这是在哪里结识了一个大家小姐?” 花独秀挠挠头:“阿爹,像我这样行走的荷尔蒙,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被哪个名门闺秀挂念也不算什么怪事吧?我……我想不起来了。” 花钱点点头:“也对,我秀儿从小就惹人喜欢。” 第六章 二喜和嘉嘉的精神支柱 天色已黑。 花独秀前脚迈进卧室,后脚一阵香风扑来。花独秀嘴角忽然轻轻上扬,淡淡笑意浮上脸庞。 “少爷……!少爷……!” 一个清脆的女孩子呼喊声由远及近。 花独秀转身,一个一身青衣、玲珑俊俏的少女梨花带雨的飞扑而来,猛的撞进自己怀里。 “嘤嘤嘤……” 青衣少女哭的小脸都花了,粉拳不停的扑打花独秀充满美男气息的胸膛。 花独秀笑道:“好啦好啦,别嘤嘤嘤了。二喜,多日不见少爷,一见面就动手,合适吗?” 青衣少女正是花独秀的贴身丫鬟——二喜。 虽是丫鬟,但二喜一点做丫鬟的觉悟没有,但凡有机会就要占花少爷的便宜。 谁让花少爷如此风度翩翩,是整个神泉城最靓的仔呢? 简直就是一笑倾城啊! 让人控制不住心里的小鹿啊! 而且花少爷为人大度,不拘小节,被一个俊俏的小丫鬟占点便宜也不生气。 “少爷,你讨厌……” 二喜赶忙起身擦擦眼泪,玉手交叉放腰,栖身一拜。 毕竟是少爷跟丫鬟的关系,身份地位的差别还是有的。 花独秀问:“都准备好了?” “早就准备好啦。”二喜道,“少爷,我从一早就开始擦洗汤池,水温、水质全都调成您最喜欢的状态,就等您来呢。” 花独秀捏捏二喜的小脸,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不错,还是二喜最懂我。” 花独秀缓步朝内室行去,穿过内室竟是一个精致的小园子,园子正中是一个晶莹墨绿色玉石垒砌的汤泉。 一丈见方的池子热气升腾,花独秀立刻一件件脱去外衣。 这是他最喜欢的汤泉,而且整个花氏镖局只有他一人能在这里泡澡。 连花独秀的老爹都不敢来。 二喜服侍花独秀脱去衣服,小脸红扑扑的。 许久不见,少爷的身材更棒了! 那健康的肌肤,那如凝脂般光洁的后背,那亭亭玉立的大长腿! 尤其是后腰那两个让人欲罢不能的圣涡! 嘤! 好羞耻呀! 好想扑上去呀! 但二喜控制住了自己。 自家少爷太过玉树临风,不说貌若潘安,单单看少爷后背就让人把持不住。 二喜,你已经非常幸运了,简直是老天眷顾! 因为你是全天下唯一有资格服侍少爷沐浴的人呀! 不能再多想了! 花独秀轻轻滑进池子,整个身子埋进温热的池水,感慨道: “一缕清风,拂不走愁思忧烦。一池暖泉,涤不尽满身尘埃。” 二喜跪坐在花独秀身后轻轻给他捏着双肩,柔声道: “少爷,这些年您一个人起居,辛苦了。” 说着,二喜竟红了眼眶。 花独秀道:“还行吧,人总要学着坚强不是?” 二喜关切的问:“少爷,在魔流府过得如何?有没有觉得无聊?” 花独秀从水中伸出藕段般的胳膊捏了二喜一把,哼哼道: “有你给我送去的几十盆花花草草陪着,我岂会无聊?我每天伺候它们都差点累死!” “嘻嘻……那有没有人欺负我家少爷?” “搞笑,不说我武功高强,就凭少爷这张人见人痴的帅脸,谁舍得欺负我?不过……” 二喜心头一紧:“不过什么?” 花独秀闭上眼睛: “不过我常常因为气质高雅而跟他们格格不入,所以有时会不太合群。” 二喜嗤笑:“少爷!那是他们配不上您!” 闲聊几句,花独秀又问:“二喜,我看阿爹气色不是很好,家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二喜愤愤道:“有啊少爷!本来神泉城就咱们一家镖行,而且整个烟雨郡的走镖生意都是咱家垄断,可是今年从外地又来一家镖行,据说实力很强,到处跟咱家竞争,老爷气的直拍桌子!” “哦?什么镖行这么狂?” “好像……叫什么‘神威镖局’。少爷,这家镖局您不知道有多可恶,烟雨郡大大小小十几个城市,他们来了第一站就在咱们神泉城设下镖行,您说他们是不是故意来砸场子!” 二喜嘴上愤愤,灵巧的小手却仍旧保持着轻柔缓慢的按摩节奏。 毕竟是花独秀的贴身丫鬟,手艺绝对一流。 “少爷,我听刘镖头他们讲,咱们花氏镖局在烟雨郡之外的分局基本都被挤掉了,生意下滑的厉害。就是在神泉城,那些人也没少找茬!” “咦?城主大人不管吗?” “城主换了!”二喜哼哼道,“老城主任期已满五年,调到外地去了,新来的黎城主软硬不吃。老爷送大礼送了好几回,姓黎的全都退了回来。” 花独秀觉得很有趣,道:“厉害了!现在还有像我一样品行高尚、刚正不阿、不爱钱财的人?真是令人钦佩。” “嘻嘻,黎城主可比不上我家少爷!” 二喜边揉边问:“少爷,您对新来的镖局有何打算?” 花独秀眼含笑意:“我有个对联送你。” “啊?对联?那上联是?”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下联呢?” “以后事情以后再说。” “……横批?” “顺其自然。” 二喜暗道:少爷没变,果然还是那么淡然。 话虽如此,花独秀心里还是有一丝异样。 细细回想,待在镖局无所事事的镖师确实多了些,生意受影响很大啊! 不是说花少掌柜喜欢剥削雇工,见不得员工闲着不干活。 而是大家斗志全无,眼中看不到积极向上的神采。 这就很有问题了。 花独秀轻轻闭上眼睛,他不愿操心生意,只盼老爹能力挽狂澜吧! 整整泡了一个时辰,直到水有些凉了,花独秀才依依不舍的从池子里出来,二喜又小脸红扑扑的服侍花独秀换了睡衣。 花独秀笑问:“二喜,今天要不要给我暖床?” 二喜羞涩道:“少爷又逗人家。少爷风度翩翩,风流潇洒,不知道有多少大家闺秀争着抢着要亲近少爷,暖床……哪里轮得到二喜。” 花独秀敲敲二喜脑袋道:“你呀,话虽然没毛病,就是心眼太小。还记得我为何给你起名二喜吗?” 二喜边给花独秀梳理秀发边道: “当然记得!少爷说,人生有四大喜事。以少爷的才华,金榜题名简直毫无意义。以少爷的风采,洞房花烛也不是多么令人神往。所以……所以四喜只剩下二喜了。” 花独秀点点头:“记性不错嘛。” 二喜轻笑道:“还不是少爷您教的好。” 花独秀起身,背对二喜说:“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乏了。” 二喜躬身离开。 花独秀拢了拢长发,用一条淡蓝色丝带缠住。 他抽出那把随身的三尺桃木剑,轻叹一声,又缓步来到小园子里,把小巧的熏香铜炉放在一个木箱下。 烟雾升起,檀香萦绕。 不多时,木箱里一阵躁动,一片蜜蜂飞了出来! “嗡嗡嗡……!” 明亮的月光下,小小的院子里很快就飞满了蜜蜂。 花独秀轻轻踏步走进蜂群,他双眼精光微亮,手中木剑缓缓提起。 “嗖……!” 花独秀在蜂群中快速飞舞急刺,身如鬼魅,动如雷霆,漫天蜜蜂竟无一能触碰到他的身体! 而他手中的桃木剑每次急刺,总有一只蜜蜂被打落在地。 一次只刺一只。 一息之间连刺十几剑。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以为园子里有一只鬼影在飘动。 因为实在是看不清花独秀的身影,只能感到一股模糊的影子在蜂群中微微晃动,漫天的蜜蜂在渐渐减少。 “收。” 一炷香功夫后,铜炉里檀香燃尽,花独秀也收势离开。 剩余蜂群飞舞一阵又回到蜂箱里去。 此乃花独秀自创“招蜂引蝶剑法”。 …… 花独秀回家后,无忧无虑的日子转眼过去一个多月,花独秀等了许久的人终于来了! 他在等一个能陪他出门的人。 二喜虽贴心,但不能带出去。 能放心带出去的,这些年来只有一个人。 “姐夫……!姐夫……!” 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响起,花府上上下下全都吃惊的看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跌跌撞撞冲进府内! “姐夫!姐夫!你在哪!” 小胖子急切的呼喊,满脸的迫不及待,似乎非常想念他的姐夫。 花独秀刚泡完澡出来,周身雾气腾腾,面色红润,小胖子像是野猪发现美味的大白菜一样,立刻全速冲了上去! “嘭……!” 小胖子一把抱住花独秀皎好的大腿嚎啕大哭:“姐夫!我好想你啊!姐夫……呜呜!” 花独秀低头看着缠在自己腿上的胖子,既高兴,又无奈,皱眉道: “一边儿去!当心弄脏我刚换的袍子!” 小胖子不但不松手,反而趁机把鼻涕眼泪全都蹭在花独秀精美的丝绸长襟上。 花独秀叹口气道:“这位少年,你控制一下情绪,我裤子都快被你拽掉了。” 这个小胖,正是花独秀最亲近的万年跟班:沈利嘉。 一旁的佣人们全都捂嘴而笑,这个沈少爷对自家花少爷可真是“真情流露”。 眼泪哗哗的流啊。 沈利嘉擦擦鼻涕,站起身嘿嘿笑道:“姐夫,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年我想你想的好苦啊!” 花独秀不屑:“想我怎么不抓紧回来,拖了一个多月才到家。” 沈利嘉委屈道:“我冤枉啊姐夫!任叔派的人到了香宗,我行李都不要立刻就出门,日夜兼程,不知道累死了多少匹马,紧赶慢赶今天才到神泉城!”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道:“好了好了,姐夫知道你辛苦,走,姐夫带你吃好吃的去。” 沈利嘉忽然一脸坏笑道:“姐夫,咱先不着急吃!” “怎么?” “去我家玩啊!我家好玩!” 花独秀嫌弃道:“你家生意太低俗,低俗不堪!不符合我清新典雅的气质,我才不去。” 沈利嘉家里做什么生意的? 呵呵,开青楼的。 而且是神泉城首屈一指的奢华青楼,姑娘又多又美还水灵,荤素搭配,吹拉弹唱,简直就是一座销金窟。 沈利嘉挤眉弄眼道:“姐夫,瞧你说的!我能骗你干‘那事儿’嘛?” 花独秀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我爹新买了一个头牌,卖艺不卖身那种!名字叫师师,不但人长得美,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论才情论技艺,简直是世间罕见!” 花独秀蓦的停下脚步,眉头一挑:“哦?” 沈利嘉道:“我知道姐夫喜欢写写画画,而且造诣极高。宝剑配英雄,红粉配佳人。师师姑娘这种头牌,只有姐夫才配翻牌子!” 花独秀忽然笑的山花烂漫,满意道:“你小子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懂我,走!” 第七章 比败家?谁能比过我 “等等!”花独秀忽然喊停。 “姐夫,怎么啦?” “我去换件衣服,袍子上全是你的鼻涕,怎么出门?” “……” 小胖子沈利嘉带着美男子花独秀穿过几条街道,来到神泉城里最繁华的区域。 神泉城是一座大城,人口几十万,而且服务业非常发达。 一路上沈利嘉的嘴就没合上过,叽里呱啦絮叨个不停,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二人来到一个四层高的气派大楼前,一丈多高的门厅外挂着一个巨大的黑铁牌子,上书三个大字:好再来。 花独秀道:“嘉嘉,你家啊就是俗气,开个青楼起这么个名字,跟个理发店似的。” 沈利嘉道:“姐夫,我没觉得俗气啊?‘好再来’,多么朗朗上口,而且直奔主题,让客人忍不住就想多来潇洒几次,寓意深远啊。” “深远个屁。” 走到门口,立刻有一个打扮妖艳的老鸨迎出来。 “哎呀,少爷跟花公子来啦,快请进!请进!” 老鸨十分热情,甚至热情的过分。 开玩笑,沈利嘉是‘好再来’寻欢楼的少东家,花独秀是神泉城首富之子,他俩联袂而来,那是什么场面? 老鸨把二人请进大厅,立刻有七八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扑上来,恨不得把两个少年一口吞下肚去。 沈利嘉不满的撵道:“去去去!都给小爷赚钱去!别围着我姐夫转,我姐夫一文钱都不给你们!” 老鸨把二人领到二楼最豪华的天字一号包厢,又命人奉上最上等的香茗果盘,掩嘴而笑道: “少爷,师师姑娘马上就出来,您二位不要心急呦。” 沈利嘉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快退下吧,别打扰我跟姐夫雅兴。” “还有,当我俩是寻常客人就行,不要让别人来磨叽。” “知……知道了少爷。”老鸨赶紧退了出去。 这个小少爷脾气极差,就算是他亲爹也管教不了,绝对是神泉城的顽劣小霸王。 三年前,沈少爷的威名可是名震神泉城的。 花独秀皱眉道:“嘉嘉,你爹都转行多少年了,怎么还是喜欢强抢良家妇女?” 沈利嘉嬉笑道:“姐夫,啥叫抢啊,师师姑娘是我爹真金白银买来的,绝对不是抢的!” “就你爹那抠门劲儿,买和抢有什么分别?” 沈利嘉点点头:“也对,谁卖给我家姑娘也不敢要高价的。” 沈利嘉又想了想:“嗯……敢收钱的也没几个。” 等不多时,一楼大厅一阵骚动,只见师师姑娘莲步款款的走了出来,走到大厅中央时,轻轻向二楼三楼的客人们躬了躬身。 花独秀一愣:果然是个绝色女子! 清新脱俗,落落大方,皎美如天上的圆月一样。 难能可贵的是师师姑娘虽穿戴华贵、装扮精致,但洁白的脸颊却没有一丝谄媚神态,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有一种能让人立刻酒醒的奇效。 完全不像是青楼里的女子,更像是诗书传家的温婉淑女。 热闹的好再来寻欢楼随着师师姑娘出场立刻安静下来。 一人出来,就像是一滴水滴进油锅,却瞬间冻住了整锅的沸油! 沈利嘉吞吞口水,目不转睛盯着师师姑娘道: “怎么样,姐夫,小娘们美不美?我没骗你吧?” 花独秀点点头:“有点味道。” “什么味道?” “让我愿意多看一眼的味道。” 毫无疑问,师师姑娘一出场,立刻抓住了所有客人的眼睛。 片刻安静后,场面比之先前更加火爆热闹。 “师师姑娘!看我这里!” “师师姑娘!命给你!” …… 正此时,隔壁包厢一个青年探出脑袋,朝花独秀和沈利嘉这边看了看,脸上写满鄙夷。 “踏马的,我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包了天字一号房,原来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 花独秀眉头轻皱,沈利嘉立刻破口大骂道:“滚你吗的,你是什么东西,嚷嚷什么!” 青年神态猥琐,不怒反笑道:“小子,老子给你五两银子,咱们换换包厢,好不好?” 沈利嘉气愤道:“小爷我是缺钱的人吗?不换!” 青年干脆推开纱门进到包厢里,他身后跟着四个不怀好意的壮汉。 青年道:“小子,哥哥我来的晚了些,没抢到这间包厢。大家都是来玩的,何必动怒嘛,你开个价。” “还开个价?几个菜啊,喝这么多?” 沈利嘉自然不答应。 他第一天回来,主动邀姐夫出来玩,怎么可能认怂。 青年继续说:“小子,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叫宋大宝,是神威镖局的少掌柜。论砸钱,你砸不过我。拼势力,整个神泉城也没人是我家对手,你还是知趣点好。” 宋大宝说着,向沈利嘉丢了一颗碎银。 沈利嘉大怒,花独秀却伸手接下碎银。 “你是神威镖局的?”花独秀抬眼问。 “是啊,小子,你很识趣。收了哥哥的钱,赶紧换房间。” 花独秀淡淡道:“你想抢花魁吗?” 宋大宝贪婪的看了楼下大厅师师姑娘一眼,怪笑道:“不想抢花魁,我来这里做什么。” 花独秀道:“那你得准备很多钱才行。” “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清吗?论砸钱,这里没人砸的过老子,今晚入闺之宾必定是我!” 宋大宝信心满满。 花独秀点头道:“比败家吗?来,我跟你比。” 花独秀玉手一晃,碎银径直丢出包厢。 然后拿起手帕,擦了擦手。 楼下一人怒道:“哎呦,谁乱东西!砸我脑袋了!” “哎呦!钱啊!谁这么大方?” 宋大宝瞪着花独秀大怒:“不知好歹的狗东西,你俩连个恶奴都没有,还敢跟我比?” 宋大宝一招手,身后四个凶汉立刻围上来,个个摩拳擦掌,不怀好意的盯着花独秀二人。 “哎呦,楼上的大爷不要起争执啊,咱们这里是风月场,可不是擂台呀……!” 老鸨看出异常,可沈利嘉没有示意,她不敢擅作主张叫家丁来打人。 别说四个恶奴,沈利嘉一声令下,好再来寻欢楼豢养的打手怕是四十个都不止。 但是花独秀没说话,沈利嘉同样不敢擅作主张。 花独秀笑道:“说好的比砸钱,比败家,你让几个狗腿子冲出来做什么?没钱啊?比不起啊?” 宋大宝气的胸膛起伏,点头道:“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砸几个钱出来!” “咱们走!” 宋大宝一招手,四个恶奴跟他一齐出了天字一号包厢,回到他们屋里。 花独秀脸上波澜不惊,实际心里暗暗不爽。 比败家? 我花少爷当年纵横神泉城,目之所及,看到什么买什么! 从不问价! 比跟班? 你四个恶奴算个毛啊? 我铁杆跟班,沈利嘉,三年前那可是名震神泉城的银枪小霸王,目之所及,想砸什么砸什么! 从来不问被砸的是谁! 反正有他爹兜底。 但现在不同了。 这个月情况更加恶化,家里生意一落千丈,烟雨郡之外的分局几乎全撤了,就是在烟雨郡,花家也被神威镖局挤兑的厉害。 不能再这么败家了。 沈利嘉小声问:“姐夫,要不要我叫人来收拾他们?” 花独秀摇摇头:“别急,这是只小狗,还不值得你我动手。” “小狗?那谁是大狗?” 花独秀道:“晚上你来我家问问刘镖头就知道了。” 沈利嘉一脸懵,他今天才刚回来,还不知道花氏镖局跟神威镖局的明争暗斗。 随着气氛到达顶点,老鸨亢奋宣布,今晚的花魁竞价,开始! “各位老板,茶也喝了,酒也饮了,咱们马上开始今晚的重头戏!我杜四娘公允的很,‘好再来’寻欢楼做的是生意,一律看银子说话!” “今天晚上谁给的价最好,谁就能得到师师姑娘的垂青!” “起拍价,十两……!” 杜四娘话音刚落,周围立刻爆发激烈的喊价。 “三楼风流倜傥的刘公子出价二十两!” “二楼的老帅哥张员外出价二十五两!” “二楼城东豆腐店的刘老板出价三十两!” …… 喊价节节攀高,但无论是宋大宝还是花独秀,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喊价的终止。 “七十两!二楼天字三号包厢的张老板出价七十两!” “七十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杜四娘激动的喊道。 全场寂静。 七十两已是极高的价格。 神泉城里,寻常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用也就一两银子足矣。 更何况师师姑娘是卖艺不卖身。 即便抢到头筹,顶多就是入到师师姑娘闺房一叙,听听小曲,喝杯茶水,运气不好连人家手都摸不到。 就这,居然都拍到了七十两的高价! 而且师师姑娘每隔几日就要出来露面的。 好再来,暴利啊! 老沈家不愧是土匪转行来的。 简直是抢钱啊! 瞧着没人跟价了,正当老鸨要落锤时,花独秀的轻蔑的看了隔壁宋大宝一眼。 充满王之蔑视。 宋大宝也正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笑而不语,只是眼神更加蔑视。 就像一个老牌贵族看一个满身铜臭的小暴发户一样。 第八章 坑死你!气死你!(求收藏) 宋大宝忽然喊道:“我出一百两!” “轰……” 全场大惊! “谁啊,这么败家!” “有一百两都可以去隔壁荤场嫖两百次了!” “这特么钱多烧的啊!” …… 楼下吁声、叫骂声、羡慕声交杂一片,宋大宝挑衅的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双手环胸,掷地有声: “一百五十两!” 花独秀声音不算响亮,但楼上楼下全都清清楚楚听到了他的话。 毕竟是天字一号包厢里的客人,出场自带光环。 宋大宝脸色微变。 这个美男子真的比我还败家啊? 那怎么行! 我们宋家来神泉城不久,必须要树立家底丰厚的形象才行! 所谓镖行,一是护得住,二是赔得起! 宋大宝可不是单纯来这里败家的。 一咬牙一跺脚,宋大宝喊道:“我宋大宝出一百七十两!你跟不跟!” 花独秀淡淡道:“二百两。” 眼睛里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花独秀继续抬着脑袋,用两个精致的鼻孔蔑视宋大宝。 饶是被人鄙视到这个程度,宋大宝也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宋大宝是神威镖局的少掌柜,来神泉城是做生意赚钱的,败家不是他的本意。 二百两,几乎是十个镖师一个月的报酬。 相当于一趟重镖的净利润。 宋家背景深厚,家大业大,但这么玩有点过头了。 宋大宝狂,可是不傻,他有些心疼。 正摇摆不定,楼下忽然有人神助攻: “呦,天字二号房的帅哥不是神威镖局的宋少侠嘛?” “原来是神威镖局的宋少侠,怪不得财大气粗啊!” “厉害厉害!” 一阵喧闹,宋大宝脸色微红。 脑袋里飘过上万只羊驼。 这家伙,下不了车了啊? 真得继续开下去啊? 宋大宝猛的一拍包厢扶手,咬牙高喊道:“我宋大宝出价,二百二十两!” 花独秀继续用鼻孔看他:“二百四十两!” 宋大宝身子微颤,恨不得用两根腌黄瓜堵住花独秀的鼻孔。 就算赌上男人的尊严,也不能输啊! 宋大宝心想,豁出去了! “二……二百五十两!” 宋大宝使出全力喊道。 花独秀看向宋大宝,伸出胳膊做出“请”的手势,微微一笑: “你赢了,师师姑娘归你了。” 宋大宝一愣:“你……你不跟了?” 其实宋大宝在那一瞬间是想坑花独秀一把的。 想炒作自己,喊价喊到现在也足够了。 谁知道花独秀不跟了? 他明明很淡定的,看起来这个价格还没到他的心里底线啊? 怎么就不喊了呢? 你这不是坑人嘛? 花独秀拱手:“祝你幸福。” 你这个二百五。 少爷我就在这里静静看着你花二百五十两跟师师姑娘喝杯茶,呵呵。 宋大宝身子微颤,气愤异常。 可是价是自己报的,不好反悔,能怪谁? 宋大宝看了看楼下众多嫖客们羡慕不已的眼神,再看看师师姑娘那美若天仙般的容貌,心里好歹舒坦了些。 虽然砸了很多钱出去,可只要彻底干倒花氏镖局,他们家镖局生意那就是日进斗金。 这一天不远了。 他玩得起。 “哼,你就在这看小爷我快活吧!我羡慕死你!” 宋大宝恶狠狠骂了一句,赶紧带着四个恶奴下了大厅。 花独秀转头道:“嘉嘉。” 沈利嘉赶忙道:“姐夫,你说。” “你让老鸨安排下,师师姑娘只能陪傻大宝喝杯茶,曲子都不许给他弹!有什么好曲儿,一会儿让她来咱们包厢弹。” “对了,只许他喝一杯!” 沈利嘉狠狠点点头:“姐夫,我就等你这话呢!小爷我坑死这个大傻批!” 沈利嘉立刻安排。 当宋大宝屁颠屁颠跟着师师姑娘走进内室的时候,几个大汉捧着美味佳肴、珍馐美酒来到天字一号包厢,还有人在靠栏杆的地方搭起一架古琴。 收拾完毕,刚好一盏茶功夫。 大厅深处雕花木门轻轻打开,师师姑娘笑盈盈走了出来。 跟在后面的,是神情古怪的宋大宝等人。 他大概在想,我这二百五十两花了到底图什么? 好像就混了一杯茶水啊? 好像哪里不太对啊? 好像哪里有点亏啊? 一盏茶的功夫可以发生很多事。师师姑娘的场子名花有主,客人们各找各的相好,好再来寻欢楼里又热闹起来。 很多人转头就忘了宋大宝。 所以宋大宝仅剩的一点骄傲和炫耀心理也落了空。 罢了,千金买马骨,我就当砸钱给宋家刷了一波知名度好了。 宋大宝抬头一看,咦?二楼天字一号房里的两个少年果然还没走。 不但没走,反而还好酒好菜的吃喝上了! 花独秀笑眯眯的朝大厅看了一眼,这倒不是他有意为之,只是他在二楼,位置确实高了很多,所以他看宋大宝这一眼……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居高临下的俯视。 真不是有意要气人的啊,都是楼层惹的祸。 宋大宝恶狠狠挥了挥拳头,又指了指走在前面的师师姑娘。 那意思很明显:你也就喝点小酒聊以自/慰了,我可是刚从师师姑娘闺房出来的! 是不是高下立判?你再装也没用! 我赢了,你输了! 花独秀懒得理他,继续品尝醇馥幽郁的杯中金波。 “好酒,好酒啊,就差佳人抚琴助兴了。” 花独秀自言自语道。 宋大宝就站在他楼下,冷哼道:“小兔崽子,输了就剩嘴硬了吧?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 宋大宝直勾勾看着师师姑娘缓步走上楼梯。 那背影,那身段,真是惹火啊! 想到刚刚与师师姑娘近距离喝茶,宋大宝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天下竟有如此绝色! 宋大宝望着师师姑娘走到楼梯转角,一个精致的侧脸杀! 宋大宝望着师师姑娘走到二楼平台,妖娆地躬身向楼下人们致意! 宋大宝望着师师姑娘径直走进……进了天字一号包厢!? “啊?” 宋大宝呆住了。 微微一躬身,师师姑娘竟坐在古琴旁,纤纤玉指轻弹,奏起古琴! 花独秀本就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他深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道理,故意不让沈利嘉拉上帘子,让大厅乃至二楼三楼贵宾包厢的客人们全都看到师师姑娘弹奏曲子的场景。 “嚯……” 刚刚各找各欢的客人们又沸腾了。 “大手笔啊!能让师师姑娘当众弹奏,这得花多少钱啊!” “哎哎哎,师师姑娘给他俩敬酒了!什么?居然是师师姑娘亲自端给那个小白脸喝?!” “师师姑娘,好像坐在小白脸大腿上了!” “太过分啦!毫无下限啊!我……我好想成为小白脸的那条腿!” …… 众人一阵嚷嚷,宋大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由苍白变得红艳,然后慢慢转为铁青。 花独秀俯视宋大宝,感慨道:“师师姑娘曲意高雅,高山流水,真是美不胜收啊!” 师师姑娘轻声道:“花公子,您也懂琴?” 花独秀点头:“略懂一二。” 师师姑娘捂嘴笑道:“不知花公子会哪首曲子?可否为师师抚奏一曲?” 花独秀道:“我只会乱弹琴。” 师师姑娘噎了一下。 花独秀笑道:“古琴嘛,我只会听,不会弹。琴棋书画,我最擅长的乃是书和画。” 沈利嘉知道姐夫想嘚瑟了,立刻招呼人把桌上酒菜撤下,笔墨纸砚伺候。 花独秀道:“师师姑娘,初次见面,在下送你一副仕女图吧!” 师师姑娘躬身拜谢。 花独秀金丝衣袖轻挽,在铺开的上等宣纸上笔墨纵横。 不多时,一幅“仕女图”成形。 只是花独秀画的仕女,似乎……除了不像仕女,什么都像。 更像是街边卖的小人书里的卡通人物。 他提的字,歪歪扭扭像是一只只小蝌蚪。 毫无美感可言。 如果硬要说有美感,那也要以欣赏十岁以下幼/童画作的眼力来看才行。 “我认出来了,天字一号房的美男子是花家的少爷!” “真的吗?花氏镖局的花少爷回来了?” “他旁边的小胖子,那不正是沈家的小霸王吗?” “我的天,小霸王也回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宋大宝先是一惊,随即咬牙,轻声对身边恶奴道:“二狗子,你去这样这样……” 他身旁一个壮汉得令,立刻离开。 宋大宝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暗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原来是花家的小贼,哼!你们花家蹦跶不了几天,咱们走着瞧!” 师师姑娘惊喜道:“花公子真是才貌双全,这副墨宝怕是千金难求,师师感恩莫名!” 沈利嘉摆摆手道:“存好了,十年后,我姐夫这幅墨宝值天价。” 师师姑娘美滋滋收下花独秀的墨宝,沈利嘉得意洋洋再往楼下看时,宋大宝已经消失不见。 他是被活生生气走的。 一刻也不能多待,不然真的会内伤。 “姐夫,那人恐怕没安好心,咱们得防着点?”沈利嘉悄声问。 “一只小狗,不值得咱俩出手。” 花独秀懒得多说,兴趣盎然的陪师师姑娘聊起歌赋。 …… 天色已晚,花独秀起身道:“嘉嘉,咱们回家吧。” 沈利嘉点点头,花独秀问:“都安排好了?” “放心吧,姐夫,弄不死他们我就不姓沈!” 这点花独秀还是放心的。 毕竟沈家是土匪出身,别的没有,家里养的悍匪多得是。 出了繁华街区,三拐两拐,花独秀二人果然被十几个壮汉拦住。 为首的,正是神威镖局的少东家——宋大宝。 第九章 想玩阴的?少爷我陪你玩到底 宋大宝咬牙切齿道:“姓花的,今天你惹我动了怒,不好好收拾你一顿,你就不知道我宋大宝的厉害!” 花独秀惊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想做什么?” 宋大宝道:“做什么?当然是先打断你的双腿!再打断你的双臂!” 花独秀退了一步:“宋大宝,你疯了!这里可是神泉城,你敢聚众斗殴,不怕城主大人把你抓起来么?” 宋大宝哈哈大笑:“老子专门找了这条街等你,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谁能看见?谁能知道?” “怎么,你还想报官?花独秀,大家都是开镖行的,我要破你的盘,折你的叶,你还要报官?花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花独秀有些气急败坏道:“神泉城的治安怎么坏到这种程度!难道连个巡逻的侍卫都没有吗!” 宋大宝狞笑道:“姓花的,别傻了!你们花家马上要过气了,今晚老子先收拾你……” 宋大宝撸了撸袖子,身后十来个大汉同时欺身而上,准备动手。 花独秀又后退一步。 他当然不是不敢跟宋大宝等人交手,他是不屑于出手。 也不想让宋大宝看到他的实力。 花独秀敏锐的预感到,也许就在不远的将来,花家与宋家会不可避免的产生猛烈碰撞! 花独秀要出手,但前提是这人值得他出手。 正这时,不远处一阵喧闹,有人高喊:“土匪进城啦!土匪进城啦!” 宋大宝一愣:“什么情况?” 顷刻间,一群身穿兽皮挥舞着砍刀的猛男冲了上来。 当头一男,人高马大,胡子拉碴,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东西。 他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宋大宝等人。 宋大宝大惊:“你……你们要干什么?” “呦,一群公子哥啊,爽了爽了!天天喝奶,今天终于能吃口鲜肉!兄弟们,给我拿下!” 土匪头子一声令下,众多土匪一拥而上,扑向在场所有人! 花独秀和沈利嘉简单抗争便立刻束手就擒,而宋大宝本人武功不俗,叫来的十几个壮汉全是神威镖局的镖师,武功也不错,根本不把这些土匪看在眼里。 但土匪人多势众啊,手里还有刀啊! 而且这些土匪手头功夫十分扎实,目标直指宋大宝。 宋大宝看到土匪头子那肥肥的嘴唇,那舌头卷出的口水,那炙热的眼神,菊花猛的一紧,一股寒气沿后脊梁骨上冲。 一个激灵。 宋大宝拼死抵抗,可惜寡不敌众,不到一炷香功夫便被打趴下。 宋大宝被擒,其余镖师不敢顽抗,一个个被打倒捆了个结结实实。 土匪头子道:“都带走!妈的,这次抢劫不成,绑几个肉票也不亏!今晚大伙开荤!” 土匪们推着宋大宝等人浩浩荡荡冲出城去,到了野外一个树林里。 宋大宝剧烈反抗,土匪头子一脚把他踹翻,对着他肥肥的屁股又轻轻蹭了几脚,骂道:“小兔子,老实点!一会儿有你快活的时候。” 宋大宝又气又怒,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咽下了这口气。 没办法,面对土匪头子,他忍不住后/庭就要冒寒气。 真的不敢刺激他。 哼,你们这些不入流的狗贼,别高兴的太早! 敢打我主意? 哎呦,屁股好痒…… 土匪头子喝令众土匪赶路,一时没有顾上藏在人群里的花独秀和沈利嘉。 花独秀感慨道:“果然是官府势弱啊,土匪都能堂而皇之闯进城。” “嘉嘉,你带钱了么?” “姐夫,带着呢!” 花独秀道:“先把咱俩赎出去,我该回家泡澡了。” 沈利嘉点点头,忽然仰头大喊:“好汉,好汉!我有话说!” 土匪头子走到沈利嘉跟前道:“小子,你嚷嚷什么?再嚷嚷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沈利嘉道:“好汉,你绑我们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换钱啊!” 沈利嘉道:“好汉,你看我俩值多少钱?” 土匪头子上下打量花独秀和沈利嘉道: “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可惜太瘦。你……肉是可以了,就是太丑。这个嘛……你俩每人一千两银子应该值吧?” 沈利嘉翻了个白眼,正色道:“好汉,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想交个朋友!能不能低一点?” 土匪头子冷哼:“一口价,不刀!” 沈利嘉开始卖惨,委屈中带着一丝悲伤: “实不相瞒,我俩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没什么钱的,真的。” 土匪头子骂道:“妈了巴子的,穷人家的孩子?再穷能有老子穷?” 沈利嘉继续卖惨,悲伤中带着一丝无奈: “好汉,你少要点,或许我们家里能出得起。如果漫天要价,我们家里人只好报官了。” 土匪头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 “那好吧,那就少一点。你俩每人二百两,立刻给我写封血书,我让小弟送进城去,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自觉点,把手指头咬了吧。” “还要咬……咬手指头?好汉,多疼啊!”沈利嘉害怕道。 “不然呢?荒郊野外的,老子上哪给你找纸笔去?” 沈利嘉道:“好汉,你说话算不算数?真的见钱放人?” “‘盗亦有道’,懂不懂?我们土匪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信’字!” 沈利嘉大点其头:“没问题没问题!我怀里就有现钱,现在就赎身!” 沈利嘉和花独秀因为不敢反抗所以没有被捆,沈利嘉立刻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赶忙塞给土匪首领道: “这里有五百两,多的一百两请兄弟们喝茶,我……我俩能走了吧?” 土匪头子拿着手里的银票,一脸惊讶。 “这……这也行?” 沈利嘉道:“好汉,行走江湖靠的是一个‘信’字啊!” “大家几十双眼睛可都看着你呢,当老大什么最重要?说话算数啊!‘信’字当头啊!” 土匪头子环视四周。 果然,包括宋大宝在内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土匪头子舔舔嘴唇问:“小兔子,你看什么看?” 宋大宝赶紧低下头。 土匪头子咬牙点头道:“行,老子说话算数,你俩可以滚了!” 宋大宝大惊,立刻嚷嚷:“我也有钱!我也有钱!” 土匪头子狞笑道:“你也有钱?那可真是好事成双啊,人财两得,爽!” 宋大宝一脸哭丧:这是什么人啊? 变态啊。 花独秀幸灾乐祸的看着一旁被捆个结实的宋大宝,笑道: “这位壮士,听说宋公子家富可敌国,跟青楼姑娘喝杯茶都舍得砸二百五十两银子呢。” 土匪头子眼睛一亮:“什么?请人喝杯茶都要二百五十两银子?可以啊,大地主啊,今晚我可发大财了!” 宋大宝怒道:“姓花的,你卑鄙!” 身旁一个土匪狠狠甩了宋大宝一个嘴巴子,怒道:“就你他马话多!老大让你说话了吗?” 宋大宝脸上一个火辣辣的手掌印,显然那土匪掌劲极大,下手一点不留情面。 土匪头子咋舌道:“哎呀,大驴子,你轻点!打坏了一会儿怎么用?” 大驴子盯着宋大宝屁股,狰狞道:“老大,我不在乎脸!” 众人:“……” 大驴子给宋大宝解开捆绳,一刀割破他五根手指,又猛的撕下宋大宝胸口一块布。 “老大,这些人值多少钱?” 土匪头子沉吟道:“最少五千两!” 大驴子恶狠狠道:“写!现在就给老子写!你们这群人一伙的吧?老大说了,没有五千两肯定不能行!” 宋大宝一脸哭相,浑身颤抖,手指头鲜血直流。 大哥,写就写,你割我这么多手指干什么? 不疼吗? 一根不够吗? 但他硬是咬牙一声都没哼。 因为他发现,诨号大驴子的土匪比胡子拉碴的匪首还要变态,还要暴躁。 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沈利嘉插嘴道:“好汉,我好言相劝哈!宋公子家里是开镖局的,高手如云,你们想拿他赚钱可要小心,别被他们阴了!” 土匪头子惊道:“镖局?开镖局的?那老子可得小心点。” 大驴子逼着宋大宝写完字据,赶紧又把他双手捆牢。 宋大宝满手是血,看向花独秀的眼里充满怨毒。 土匪头子似乎有些着急,看了宋大宝屁股一眼,不耐烦的对花独秀二人摆摆手: “行了,你俩快滚吧!一会儿老子改变主意,你俩想走也走不了。” 沈利嘉二人见状赶紧离开。 走出一段,沈利嘉低声问:“姐夫,你不再看会儿戏?” 花独秀说:“你演得比他们好多了,有什么好看的。” 沈利嘉邀功一样继续问:“张胡子演技怎么样?他可是我们家资历最老的土匪!” 花独秀勉强点点头:“演技还行,就是绑得我手腕有点疼。” 沈利嘉诧异:“呀!那我赶明把银票要回来一张。” 花独秀白了沈利嘉一眼:“赶紧回家吧,泡个澡美美睡一觉,不然对皮肤不好。” 沈利嘉笑道:“姐夫说的有道理,我向你学习!” 花独秀揉着手腕儿,边走边说: “你家不是从良十几年了么,怎么还养着这么多土匪?” “姐夫,现在官府弱势,干咱们这种买卖的,黑道白道都得通吃才行,不然要摔跟头的。” 花独秀沉默不语。 哎,做买卖,做生意,黑道,白道,烦啊! 他实在不想过多参与家族生意,更不喜欢跟人勾心斗角。 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种事情。 毕竟安安静静做一个美男子才是他期望的生活。 唉,可惜,天不遂人愿。 行不多时,花独秀步伐一顿,拉住沈利嘉道: “有人来了!” 二人藏身树丛,不一会儿五个气度不凡的武者快速从身边穿过,朝他俩来时方向奔去。 花独秀皱眉思索:“领头那人气息跟宋大宝相似,莫非是神威镖局的人?不好!” 沈利嘉急道:“宋大宝这狗日的居然安排了后手!姐夫,咱们怎么办!” “回去!” 刚要走,花独秀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姐夫?” 花独秀低声道:“等我会儿,我去弄两身衣服。” 话音刚落,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沈利嘉惊诧,自言自语道: “姐夫果然是天才,三年不见,武功进步恐怖如斯!” 不到一盏茶功夫,花独秀又翩然而回,手里捏着两身夜行衣。 “快换上。” 沈利嘉边换边问:“姐夫,你从哪弄的夜行衣?” “别问了。什么都指望你,黄花菜都凉了。” 沈利嘉讪讪一笑,满脸通红,深深自责: 我这个小跟班做的不合格啊! 二人换了夜行衣,迅速追向来时树林,正好赶上先前五人和张胡子等土匪对峙。 “爹!”宋大宝喊道。 张胡子咬牙道:“打了半辈子鹰,最后被鹰啄了眼……” 五人中的首领沉声道:“在下‘合气门’宋强,不知这位好汉怎么称呼?” 张胡子道:“合气门?呵呵,有意思。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儿子现在我手上,不想他死你就老实点!” “你想要什么?” “老子绑人无非是想弄点银子花。既然是合气门,自然不是差钱的主儿。宋兄弟,你说呢?” 宋强冷笑一声。 宋大宝忽然挣开手上绳索,趁按着他的土匪不注意跳出圈外! 宋大宝晃晃手里的细小刀片,大笑道: “该死的狗贼,就凭你们这点道行还想绑我?我早就沿途留下记号,为的就是到城外灭了你们!” “可惜放跑了花独秀那两个小贼!” 第十章 大家都玩黑吃黑 花独秀跟沈利嘉面面相觑。 花独秀揉了揉额角:“这小子话真多,笨蛋死于话多的道理他不懂吗?” 沈利嘉脸红道:“姐夫,看来我家兄弟们好日子过久了,居然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花独秀问:“你在什么香宗武功练得怎么样?” 沈利嘉脸更红了:“马马虎虎吧,肯定比不上姐夫。” “那一会儿你藏好别乱动,这个宋强不简单。” “嗯!” 宋大宝脱困,宋强等人再无忌惮,便不再废话,立刻跟张胡子等人动手。 这里是荒郊野外,离神泉城几里地远,就算杀破大天也没有人管。 张胡子是沈家的得力打手,沈利嘉有些焦急: “怎么办啊姐夫,张胡子看起来打不过宋强啊!姐夫,姐夫?” “人呢?” 沈利嘉蓦地转头,身侧竟空空如也,花独秀已然消失没了踪影。 张胡子等人占了人多的优势,宋强这边虽然人少,但个个实力不凡。 以少打多,关键是擒贼先擒王! 所以宋强不管其他人,就照着张胡子一人打! 张胡子刀法精湛,宋强虽赤手空拳,可武功比张胡子高了不止一个境界,铁拳震荡,张胡子很快有些不支,急的满头大汗。 宋强冷哼一声,双拳忽然变成铁青之色,拳速猛然加快,狠狠朝张胡子大脸上轰去! “铜皮铁骨!”张胡子大惊。 若这一拳砸实,张胡子不说死不死,至少面相是毁了。 但宋强铁拳砸到距离张胡子的大脸一寸处时,忽然撤拳回防! 原来他背后一把黑布包裹的长剑刺出,角度无比刁钻,逼的宋强不得不回防。 “谁!” 宋强猛的转身,意识到身后之人身手极强,立刻放弃张胡子全力抢攻黑衣人。 张胡子瞬间松了口气,眼神一厉: 好厉害的黑衣人! 黑衣人动作如行云流水,手中黑剑挥洒似闲庭信步,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招式,偏偏每一剑刺出都快的可怕,而且剑剑刺向宋强必救之处。 “好强!” 宋强一声暗叹,双拳劲力再催,周遭隐隐有风啸雷动,宋强拳法之强可见一斑。 但就算拳劲再强,强到能断金碎石,打不中对手也是白费! 就像张胡子的刀一样,砍不中人,有刀和赤手又有什么分别? 张胡子意识到黑衣人和宋强的对决已超出他能参与的程度,立刻退后,转身砍向其他武者! 宋强被拖住,张胡子等人以多打少的优势这才渐渐显现。 “不妙!” 宋强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拼命的。 尤其是现在还打的稀里糊涂。 他敏锐地判断出黑衣人并非要置他于死地,只是游走缠斗,立刻收势跳出圈外。 宋强停手,黑衣人没有乘胜追击。 拼斗中的众人也各自分阵营再次对峙。 宋强收剑,蹙眉沉声问:“阁下好俊的身手,不知是何方神圣?” 黑衣人摇头不语,只轻轻指了指张胡子等人。 “既然阁下不愿真面目示人,今晚咱们就到此为止,各走各路,阁下以为如何?” 黑衣人缓缓点了点头。 宋大宝急道:“爹,弄他们啊!这些人有鬼,肯定不是寻常土匪!” 宋强抬手道:“不要多言。” 张胡子冷哼一声:“今天算老子倒霉,偷鸡不成蚀把米。姓宋的,你走吧!” 宋强不理张胡子,同来几人赶紧解开被捆的十余个镖师,众人快速离开。 待神威镖局等人离开,黑衣人看了张胡子等人一眼,点点头,鬼魅般的消失在原地。 沈利嘉忽觉后背一凉,转头发现花独秀已经回到他身边。 “姐,姐夫?” 花独秀道:“宋强他们走了,咱们也走吧。” “好。” …… 二人返回花府。 花独秀沐浴后换了一身水蓝色睡袍,周身雾气腾腾,朦胧似披了霞光雾色。 在花独秀沐浴的空当,沈利嘉已从刘镖头那里打听到神威镖局的很多情报。 “姐夫,这些狗贼真是坏得很啊!” 沈利嘉咬牙切齿道。 花独秀点点头: “神泉城里的神威镖局只是一个分部,实力不俗,他们总局实力恐怕更强。” “姐夫,那个叫宋强的身份不一般,你怎么不趁机弄废他?” 花独秀道:“若是单我一人,今晚定不饶他。但有张胡子等人在,今晚宋强五人全都是一流好手,打急眼了,其余人拼命下难免会伤了你家兄弟。” 沈利嘉轻声道:“姐夫,原来你是替我着想。” 花独秀暗道:可惜了,宋强是宋家在神泉城的首领,我若是坚决点,今晚打废他,岂不是给家里省了很多麻烦。 罢了,马上就有机会来了。 今晚确实不宜打草惊蛇。 花独秀跳过这个话题,漫不经心道: “嘉嘉啊,不是姐夫说你,这三年你在漠北,武功练的可不够扎实。” 沈利嘉低头道:“其实……其实我挺能打的。姐夫,以后我一定好好练武,不给你拖后腿。” 花独秀一双秀长的剑眉微微上挑: “我原想张胡子他们口气大,本事小,原来是被你熏陶的。” 沈利嘉头埋的更低了: “姐夫我错了!” 花独秀淡淡道:“没关系,毕竟你没我的天分,这很正常。” “姐夫你说得对。” 花独秀喝了一口茶:“你小子向来鬼主意多,几年不见,怎么连算计人的本事也差了?” 沈利嘉头快要低到胸口了:“我……我太依靠姐夫了。” “这不怪你。遇上棘手的难事,谁都会不由自主的想依靠更加优秀的人。这是内心最原始的呼唤,人力无法抗拒的。” 沈利嘉狠狠点点头。 姐夫说话真是越来越有道理了! 不过我不能自暴自弃啊,我得开动脑筋啊。 论武功,姐夫甩我几条街。 论容颜,姐夫甩我几十条街。 我只能在智力上还有追赶姐夫脚步的可能。 勉强还能看到姐夫的背影。 “姐夫,刚才刘镖头说,明天花家有一趟很重要的镖?而且钱伯和几个叔叔都不在家里?”沈利嘉敏锐的问道。 花独秀点点头:“不错。” 沈利嘉愤愤:“神威镖局这些狗日的,他们到处抢花家的生意,现在居然敢来到神泉城,这不是欺负到脸上了吗?他们明天肯定会趁机搞事情!” 花独秀想了想,说: “其他城的分局明里暗里没少吃合气门的绊子,宋强应该能猜到今天是咱们设计搞他儿子,肯定会报复咱们。” 沈利嘉问:“我家生意都在城里,而且有我爹坐镇,他们不敢乱来,但是你家这趟重镖……” 花独秀放下手中茶杯:“唉,老头子不在,看来这趟我得亲自出马了。” 沈利嘉思索道:“姐夫,宋大宝这人心眼极小,睚眦必报,他爹又心机深沉。既然你们两家竞争如此激烈,撕破脸是早晚的事。他们肯定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咱们不如也抓住这次机会!” “呵呵,嘉嘉,这就对了,以后你要多给姐夫出出馊主意。” “好!” 呃,啥叫馊主意? 我沈利嘉脑袋里想出的,肯定都是好主意啊! 沈利嘉得到花独秀鼓励,立刻又信心满满。 开玩笑,算计人可是我沈利嘉最拿手的好戏,不知道我爹是大土匪头子么? 我的坏,是遗传在骨子里的! 沈利嘉立刻开动脑筋,花独秀也打定主意。 明天,我花少爷要让你们付出惨痛代价! 欺人太甚? 向来只有我欺人,谁敢欺我? “嘉嘉,你今晚别回去了,在我家住吧。” “好的姐夫,那……” 话没说完,二喜撸/着袖子冲进门来,直奔沈利嘉而去! 她恶狠狠扭住沈利嘉的耳朵,生气道: “嘉嘉!你是不是又带我家少爷出去做坏事了!” 沈利嘉吓了一跳:“我没有!” 二喜手中力道又重了几分: “胡扯,不然怎么会这么晚才回来!” 沈利嘉疼的龇牙咧嘴:“哎哎哎,二喜你快放手,我耳朵掉了,掉了!” “快说,带我家少爷去哪了?” “三年不见,你怎么还这么野蛮啊?能不能淑女点啊?每次见我都动手动脚的,以后怎么嫁人?” 二喜松开手,左手叉腰,右手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沈利嘉怒道: “要你管!你不来,我家少爷天天在家吟诗作画。你一来,少爷连人都见不着!肯定是你又忽悠我家少爷出去浪了!” 沈利嘉立刻反驳: “我冤枉啊!” 沈利嘉揉着耳朵,望着花独秀,脸上写满悲惨。 花独秀只轻飘飘一个眼神,二喜立刻从泼妇变为芊芊淑女,温柔的给花独秀揉起了肩膀。 “少爷,力道可以吗?” “嗯……还可以。” 花独秀嘴边噙着一丝微笑: “二喜啊,以后不能这么凶,怎么说嘉嘉也是我小舅子,你对他温柔一点,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二喜腼腆道:“知道啦,少爷……” 沈利嘉赶紧双手掐着自己脖子道:“哎呦!哎呦!受不了,受不了!” 二喜立刻瞪眼:“嘉嘉你给我滚出去!” …… 同时,城主府。 神泉城城主黎不田正和宋强闲聊。 黎不田问:“老宋,那边进行的怎样了?” 宋强道:“大人,花氏镖局在其他郡的生意基本被我们抢干净了,有赵老哥相助,弄他们的镖简直易如反掌!” 黎不田点点头:“老宋,我调到神泉城,迫不及待的把你也叫来,目的不用多说了吧?” 宋强笑道:“大人,不用多说,该有的我老宋一文都不会少的!要不是大人照顾,我们神威镖局生意也不会起这么快。” 黎不田摇摇头:“老宋,实不相瞒,单凭我一人,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支持你搞事情啊。” 宋强一愣:“大人,您是说?” 黎不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上面,有人啊。” “老宋,神威镖局背后有合气门,你们好好做,做大做强!不要满足于小打小闹,灭掉花氏镖局只是第一步,现在你们已经进了上面人的法眼,扬帆起航指日可待了!” 宋强一愣,合气门是天南郡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 但凡“名门大派”,都不太想跟官府走太近,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但很多时候,他们又没有选择。 就比如合气门,没有官府首肯,他们的镖局生意根本做不大,生意做不大,怎么养门派几百号人吃饭? 怎么将门派发扬光大? 这种事,很多时候都是难以割舍,相辅相成的。 黎不田别有意味说:“老宋,我已经上了上面人的车,决定好好干一番事业。你们神威镖局,做的是正道买卖,背后又有江湖门派支撑,如果再得到官府支持,会是什么局面?” 会是什么局面? 宋强不知道。 他只是负责烟雨郡生意开拓的分局掌柜,上面还有总局大掌柜,再上面还有合气门门主,这种话,他没法接。 黎不田拍了拍宋强肩膀:“老弟,好好干吧!” 次日,刘镖头点起家中五十名好手,准备押镖出城。 这趟镖非常贵重,对花家很重要,尤其是名声。 现在的名声! 毕竟花家在神泉城当了这么多年的首富,家资非常雄厚。 若出了事,钱可以赔得起。 但砸了招牌,坏了声誉就完了。 花家的镖行已经大大收缩,现在已不是花家一枝独秀的年代了。 神威镖局步步紧逼,大有吃掉烟雨郡镖行生意的势头。 另外,花家马上还要迎来非常重要的一件大事。 赶巧大掌柜花钱跟家里武功最好的几个叔伯全都有要事出门,这趟镖只能由刘镖头来押。 刘镖头很紧张。 因为最近花家在其他城的镖约,经常莫名被袭击,被抢。 这次又是一趟重镖,能不紧张吗? 虽然花少爷跟沈少爷就在车厢里,随他们一起走镖。 可是,小少爷回来后天天吟诗作画,养花泡澡,武功如何极少示人。 心里没底啊! 但,花钱大掌柜走之前却专门交代: 遇事不决,可问少爷。 第十一章 来啊就是干啊? 马队出城半日,进入人烟稀少的野外。 车厢外,刘镖头时刻如临大敌,高度紧张。 车厢里,沈利嘉小嘴叭叭说个不停,轻松的讲着他在漠北的见闻。 在花独秀眼里,沈利嘉是博古通今的。 因为他知晓神龙帝国历任大君主的所有大小后宫,甚至包括微服私访一夜情后,都没敢娶回去的那种。 在沈利嘉眼里,花独秀是芝麻汤圆一样的存在。 外表看起来白润无比,与世无争,但却有着一颗怼人不倦的黑心。 当然,沈利嘉十分依赖和崇拜这颗漂亮的芝麻汤圆。 能跟花独秀共处一厢的,除了二喜,也就沈利嘉了。 花钱花老爷子都不行。 “姐夫!你不知道,漠北的风沙好大,出了城就得用纱巾蒙起脸来,不然回来就不用吃饭了。” “为什么?” “因为喝沙子就喝饱了!” 花独秀换上一个吃惊的表情:“这么夸张?” 沈利嘉眉飞色舞:“一点都不夸张!风沙大的时候,靠近沙漠的房子甚至一夜之间就会被埋!” 花独秀蹙眉:“这种鬼地方还有人住?可我听说漠北有很多名门大派,十分发达啊。” “可不!天下最鼎盛的门派,近一半都在漠北!” “原来……高手都喜欢喝沙子?看来我真是个异类,我一点都不喜欢沙子。” 花独秀叹息道:“我只喜欢泡澡。” 二人正闲聊着,外面忽然一阵嘈杂。 刘镖头喝令:“停车!” 车队立刻停住,所有镖师刀剑出鞘,把镖车团团围住。 原来前方官道上摆着几根荆条。 “恶虎拦路,大伙小心!” 荆条挡路,意味着有劫匪盯上了马队。 正常来说,是打,是谈,要看双方博弈。 但花家现在的处境……怕是遇上的劫匪都不是善茬,别有动机。 “姐夫,会不会是‘他们’?” “不知道,等等看吧。” 不多时,外面一阵马嘶声传来,近百匹战马从山坡上呼啸而至,声势惊人! 大地都在微微颤动。 沈利嘉掀开窗帘看了看,大吃一惊:“好大的场面啊!” 花独秀笃定道:“呵呵,神威镖局的人来了。” 沈利嘉朝着劫匪来的方向定睛一看,忽然怒道: “他们竟然打着‘黑风寨’的旗号!太可恶了!” 花独秀一愣:“‘黑风寨’不是你家的老寨么?” 沈利嘉愤愤道:“就是啊!所以才说这些人可恶!居然打着我家的旗号来抢劫!” “姐夫,一会儿你别出手,让我来!奶奶的,我小霸王今天要好好打个假!” 花独秀笑出声:“你行不行啊?可别一会儿装批不成被人反杀。” 沈利嘉握拳道:“姐夫,我不行的时候你再出手!” “好吧,祝你成功。” 转眼间,大批骑士呼啸而至,团团围住花氏镖队。 刘镖头额头隐隐有汗水滑落:奶奶的,这么多人?还都是骑士? 有没有搞错? 有这实力还当什么土匪,直接进城去抢啊! 心里苦…… 刘镖头看清对方打出的旗号,再结合这番声势,咬牙高喊: “明人不做暗事,何方好汉拦道,意欲何为?” 领头一人原本用黑巾蒙着面,他环视一圈,毫不在意的扯下脸上黑巾,哈哈大笑。 竟是赵二蛋! “踏马的,老子是黑风寨沈风!花氏镖局是吧?老子抢的就是你!识趣的就赶紧交出货物,立刻滚蛋!” 话虽如此,赵二蛋却眼睛朝花独秀藏身的精美车厢看去。 车厢里。 “嘉嘉啊,人家都冒充你爹了,这你能忍?” “姐夫,我弄死他们!” 话音刚落,沈利嘉就要冲出去。 花独秀一把抓住沈利嘉胳膊:“嘉嘉,别勉强,记住,你就是个饵。” 沈利嘉挠挠头:“姐夫,都这时候了,你不该鼓励鼓励我吗?” “我怕你吃亏啊。放心,一会儿节奏来了,不用我鼓励,所有人都会起飞的。” 花独秀从身旁取一件镖师外衣,道:“穿上这个再弄。” 沈利嘉胡乱套上镖师衣服,迅速冲出马车。 沈利嘉威风凛凛冲到阵前,竖起中指,直勾勾指着假冒沈风的赵二蛋大喊: “狗东西!沈风是你爷爷!小爷我是你爹!” 刘镖头头皮一麻,暗道:沈少爷果然是暴脾气。 面对如此阵势,一点不虚,神勇逼人啊! 赵二蛋抄起手,愣道:“小胖子,你是什么东西,大人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沈利嘉怒道:“我插/你的嘴!你们这些神威镖局的狗东西,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坏事还打着别人的旗号,要不要脸?” 赵二蛋挠挠头:这小胖子挺聪明啊? 猜的挺准啊? 骑士中部分人面面相觑。 正如沈利嘉所说,他们当中确实有神威镖局的人,甚至宋强和宋大宝也在人群里,不过他们都蒙着面。 戏还是要做足的。 赵二蛋道:“呵呵,小子,你不就是沈家的小崽子么?老子懒得跟你多说废话,要么把货留下,要么把你们小命跟货一齐留下!” 刘镖头朗声道:“话不投机,大不了就是干!花氏镖局不惹事,但也从不怕事!” 赵二蛋哈哈大笑:“老子收拾你们姓花的不知道收拾几次了,还不怕事?牛批吹的震天响啊!可惜就是手里本事菜了点,兄弟们,动手!” 花独秀藏身马车里,从窗帘缝隙默默看着外面情况。 “神威镖局还真是大手笔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花独秀看向赵二蛋,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似曾相识? 交过手? 只是像他这种小人物,一般很难在花独秀的脑海里留下什么印象。 赵二蛋等人目的就是搞死花氏镖局,既要弄残花氏的镖师,也要抢花氏的镖,让花氏人财两空,加速破产! 双方驴唇不对马嘴,谈不拢立刻开干。 花氏镖局一方五十余人。 劫匪马队却有近百人。 如此多的人混战在一块,当真是大场面。 沈利嘉二话不说冲向赵二蛋,双拳翻飞打的虎虎生风! 而刘镖头跃至高处,大声呼喊指挥。 他们人数虽少,却不落下风。 毕竟有少爷在,刘镖头就算不为这趟镖,也得为护着少爷周全考虑啊! 所以他把镖局身手最好的镖师全带来了。 花独秀捏着窗帘一角,仔细观视,满意地点点头: “嘉嘉这几年没白费,拳法练的还可以。听说香宗是漠北一流门派,拳法精妙无比,果不其然。” “就是喊的号子有些俗气……” 沈利嘉双拳化为青黑色,拳势又猛又烈。 赵二蛋虽手中有一柄钢刀,却被沈利嘉强势压制住。 “阿剁根!” “蚝油根!” “嘉嘉不留根!” 沈利嘉大喊着拳拳进击,赵二蛋连连后退。 花独秀大为不解,自言自语道: “香宗这是什么拳法啊?劝人当太监?” “看来有必要跟嘉嘉聊一聊,练拳就练拳,可不能做傻事。” 花氏一众镖师忙着护镖,谁也没有料到沈利嘉这等顽劣少爷拳法会打的这么好。 此子,天赋异禀啊? 刘镖头大喜,趁势指挥众镖师反击! 劫匪中的宋强有些按捺不住,暗道: 姓花的小子如此沉得住气? 还不出来? 罢了,我现在就打死你的小兄弟,看你出不出来! 宋强决定不再掩饰,他要全力施为。 宋强猛然从众劫匪中跳出,铁拳飞速,径直砸向沈利嘉后背! 花独秀眼中精光一闪,暗道: “是宋强!” 这人竟然亲自来了? 不对,今天的事有点蹊跷。 花独秀眼睛一转,脸上却隐隐浮出笑意。 “来得好啊!” 只是宋强出手,嘉嘉恐怕不是他对手。 宋强杀入,沈利嘉又要招架赵二蛋,又要招架宋强,果然立刻左右枝梧。 但他咬牙硬撑,没有呼喊身边人相助,更没有呼喊花独秀。 开玩笑,昨晚刚被姐夫熊了一顿,这才刚打,哪有脸面叫姐夫帮忙啊? 拖后腿的事沈利嘉决定再也不做了。 他要成为姐夫的好帮手! 给自己正名! 就从今天这一架开始! 赵二蛋缓过一口气,立刻施展出精湛刀法,刀刀朝沈利嘉脑门招呼! 花独秀愣了半晌: “用刀那人……不是抢劫瑶瑶姑娘的劫匪么?” 等等,瑶瑶姑娘? 是谁? 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花独秀右拳一击左掌,恍然大悟! 原来给我送礼物的“瑶瑶小姐”,就是离开破魔城时,偶然救下的那个气度不凡又超有眼光的瑶瑶姑娘啊! 花独秀头皮一麻: 哎呀,这小姑娘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送了好几车礼物,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承包我未来一年的服装? 可以,可以。 主要是送的衣服都是我花独秀喜欢的风格,用料考究,款式新潮,而且色彩明艳,十分符合我的气质。 瑶瑶姑娘如此投我所好,还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花独秀不由得傻乐起来。 毕竟,被一个气质高雅的小美女爱慕,诚然花独秀是个极其自恋的美男子,也是很开心的。 她是什么人? 姓什么? 家里做什么的? 哎呀,我居然都不知道。 嗯,得让任叔好好查查,不能寒了粉丝的心。 马车外面,沈利嘉已经渐渐不支! 单单一个宋强,实力就压他一头,更不要说身后还有一个用刀的高手! 沈利嘉心里有些焦急,暗道: “姐夫,你怎么还不出手啊!我……我要顶不住了啊!” 沈利嘉百忙中朝车厢看了一眼,我滴娘啊! 窗帘一直垂着,花独秀压根就没有替他盯梢! “姐夫,你不会是……睡着了吧?” 沈利嘉有种想仰天长啸的冲动,他一拳逼开宋强,立刻朝车厢奔去。 “不行了不行了,姐夫我不行了!” 小胖子沈利嘉一个筋斗翻上车厢,巨大的体重砸的车厢一声大响! “哪里走!” 赵二蛋大喝一声,砍刀紧追而至! 正此时,低垂的窗帘忽然微微一动,一道暗红色光芒穿出! 赵二蛋冷哼一声,虽来不及看清急速射到眼前的红光是何物,却立刻仰头躲避。 他,有所准备。 红光贴着赵二蛋的脑门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一阵香风飘过,一条白皙而修长的手臂捏住了红光的尾巴。 花独秀,现身! 第十二章 都不要藏着掖着了,放飞吧! 虽有准备,但花独秀一剑仍吓了赵二蛋一跳。 赵二蛋踉跄两步,看清身侧之人,咬牙切齿。 “花……花独秀,果然是你!” 花独秀奇道:“壮士,你还记得我?” 赵二蛋赶紧后退两步,靠近宋强,咬牙道: “姓花的,我早就说过,让你等着老子!老子今天就是来收拾你的!” “那你未免让我等得太久了些,都一个多月了。” “你……” 赵二蛋一时有些语塞。 花独秀暗道:我和嘉嘉藏得隐蔽,他们如此大费周折,显然提前得到我的行踪。 呵呵,有意思。 花独秀出手,赵二蛋和宋强停手,其余拼斗众人缓缓拉开阵线,土匪们依旧团团围着花氏镖局众人。 花独秀瞟了蒙面宋强一眼,轻声道: “宋掌柜,你一出手我就认出你来了,还藏啊?” “……” 见没人应答,花独秀百无聊赖地踢飞脚下一颗石子: “没意思了啊,再藏就是侮辱我智商了啊?” 宋强只得扯下脸上黑巾,向前迈出一步,冷笑道: “姓花的,别来无恙啊。” 花独秀道:“什么别来无恙,咱们何时别过?话可不能乱说。” “哦?” 宋强继续冷笑。 “呵呵,你们神威镖局好歹是做正经生意的武者,居然会跟这些土匪混在一块,真是人心不古,让人大跌眼镜啊!” 宋强笑看花独秀表演。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让你再嘚瑟一会儿。 花独秀忽然回头:“嘉嘉,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就是特别适合现在宋掌柜的那个词!” “沆瀣一气?”沈利嘉犹疑道。 “不对!” “狼狈为奸?” “不对不对!我花独秀的嘴里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词吗?” 沈利嘉挠挠脑袋:“姐夫,你到底说哪个啊?” “哎呀,就是那个,那个啊!” 花独秀好着急。 关键时刻怎能掉链子? 沈利嘉恍然大悟:“是人性的扭曲?” 花独秀大喜:“对对!” 沈利嘉大喊:“还是道德的沦丧?” 花独秀道:“哎呀,就是啊!” “宋掌柜,听说神威镖局在天南郡是响当当的大镖行,背后合气门也是名门大派,原来你们不但明着和我家抢生意,还早就自甘堕落,暗地里跟这些偷鸡摸狗的蠢贼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花独秀语罢,宋强忽然笑道: “花独秀,你不用演。一山不容二虎,你们花家不知进退,我搞的就是你!呵呵,昨晚的黑衣人就是你吧?那些劫匪也是你们找人假扮的?” 花独秀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可惜二喜天天给他掏,花独秀一丁点耳屎都没掏出来。 宋强道:“我就猜到你会来,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家所有的镖我都劫定了!今天打死你,下一个就是花钱,花氏镖局,很快就会被世人遗忘掉!” 花独秀笑道:“宋掌柜,不是我花独秀吹牛,就凭你们这些臭鱼烂虾,真不是我对手。那什么,包括你,你们注定不行。” 宋强仰天大笑:“哈哈哈!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才不信什么注不注定!” 花独秀道:“错了,应该是你命由我不由你。宋掌柜,我想干你就干你,由不得你选择。” “在你面前,我就是天,不吹牛批,真的。” 宋强狰狞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花独秀道:“不是我自信,是你们太弱。我不光针对他们,我这话也针对你。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们这些人里,顶数宋掌柜武功最强吧?” 宋强道:“那你可猜错了。” 花独秀道:“我的眼睛不会看错,除非山坡后面还有人。” 宋强奇道:“哦?这你都能猜到?” 说罢,宋强双指插进嘴里,猛的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山坡后面缓缓有四个骑马之人现身,纵马朝镖车这边行来。 马在跑,但四人就像是与胯下的骏马融为一体一样,根本看不出他们身子有一丝晃动。 绝对是高手。 花独秀暗道: 知道我在,又跟我交过手,在我露面后还能这么镇定,原来你真的有后手啊? 那可巧了,你等我出来,我还等你们出来呢。 弄残你们,看你拿什么跟花氏争? 四人靠近后,花独秀道: “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要摊开干,先说说,你们几个是什么人?” 四人只是冷冷看着花独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花独秀叹气道:“我花独秀手里不死无名鬼,你们不说,这架还打不打啊?” 宋强道:“花独秀,你不用狂,今天我们神威镖局高手尽出,你想活着离开怕是不能了!” 沈利嘉站在车厢顶喊道:“好臭,好臭!是谁在放臭屁?” 刘镖头等人尴尬的笑笑: 都这个时候了,沈少爷还有心情开玩笑,心可真大! 宋强脸色微变,不理沈利嘉继续道: “今天干掉你们这些小鱼小虾,就是吹响花氏镖局灭亡的号角……” “啊呸!是谁在臭屁连连放个不停?臭不可闻,腥臭难当!臭死我了!” 沈利嘉在车顶卖命的掐着脖子表演,宋强脸色更加难看。 甚至连赵二蛋忍不住都想笑:宋掌柜真是个怂蛋,要是这小胖子敢骂我,老子早一刀砍上去了! 我给你说个茄子啊说? 老子只用刀说话! 花独秀挑了挑眉毛: “既然这么硬核,直接告诉我这四位是谁不好吗?打架的时候铺垫这一堆有的没的,有意思吗?” 宋强被噎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咬牙道: “好,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这四位是我们神威镖局总局大掌柜麾下四大金刚!” 花独秀问:“四大金刚啊?你们总局的大掌柜没来?” “收拾你们这些渣滓,根本用不着大掌柜出手……” “这样啊?”花独秀微微有些失望,“我还想一次解决掉你们呢,看来是我多想了。” “你……你确实想多了。”宋强气的脸色铁青。 四大金刚里一人道:“强子,不要跟他废话,一只小狗而已,咱们速战速决。” 赵二蛋插嘴道:“就是就是!来啊咱们继续干啊!” 宋强点头道:“好,大家……” “慢着!”花独秀忽然喊停。 宋强刚要猛的挥动的大手被花独秀憋在半空。 生憋。 “你……你又要怎样?” 宋强无语。 神经病啊? 到底打不打啊? “等我一下!” 花独秀说着赶忙返回马车,从车厢里拿出一张短琴,两个小鼓,还有大碴子、梆子、小号等乐器。 “我的乐队呢!” 花独秀一声令下,靠在身边的六个年轻帅气的镖师立刻丢掉手里刀剑,娴熟的接过乐器。 宋强老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你……你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花独秀道:“好歹是四大金刚亲自出手,干掉你们几个,也算是奏响了神威镖局覆灭的号角,没点音乐怎么能行?” 花独秀背对劫匪众人,身姿英俊挺拔,下颌弧线美好。 “杀边乐,起!” 花独秀像是乐队指挥一样,双臂轻抖,六个镖师立刻吹吹打打起来,现场弥漫起一股诡异的感觉。 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六个镖师和花独秀。 走错片场了? 虽然是镖师出身,可六人配合的颇为默契,演奏出的乐感极强,就算比之“好再来”寻欢楼的一流乐师也不遑多让。 花独秀满意地点点头。 真是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乐队啊! 配得上我花独秀乐坛金手指的雅号。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幻化出一副画卷: 大漠风起,铁骑激荡! 花独秀感慨道:“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花独秀双手微微举起跟着节奏晃动,他忽然猛的一指吹小号的镖师,镖师恰好号声拔高,十分应景。 花独秀嘴角扬起: “这才叫吹响敌人灭亡的号角!” 下一刻,花独秀木剑横举,猛然刺向两丈外的宋强! 给你准备时间? 不存在的。 我花独秀想出手就出手,不想出手就不出手,不需要提前给谁打招呼。 我要干你,与你何关? 花独秀的速度,快! 太快了! 几乎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片残影,宋强后颈的寒毛全部炸起,强烈的危险感让他不敢招架,立刻如豹子般迅速后窜! 逼得他只能避开锋芒! 宋强避走,他身后神威镖局四大金刚却立刻下马应战。 原本,他们以为宋强是危言耸听。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值得他们四个一齐出手? 他们本不愿来。 但是总局宋大掌柜早先安排他们到神泉城,为的就是协助宋强对付花氏,最好是彻底掐死花氏生机,他们只得勉为其难。 其实,他们的目标是花钱和花氏镖局那几个最厉害的镖头。 但花独秀一出手,他们立刻收起轻视之心。 宋强没有夸张,昨晚他碰上的黑衣人,绝对有让四大金刚一齐出手的价值! 四个人,八只手掌,全部由内力凝成青黑色,四面八方朝花独秀的身影拍去! 拳法境界全都达到“铜皮铁骨”! 可惜,掌力虽雄厚,速度却不及花独秀一半! 花独秀不敢和这四人硬拼。 双脚踏出复杂步伐,立刻施展出“迷踪·九霄”绝技! 天下九界,毫无疑问,最顶级的身法/功夫便是——魔流叱风痕。 它的入门境界——迷踪·九霄! 所谓迷踪,眼前全是残影,令人迷幻的身法。 所谓九霄,极多、极高之意。 虽是入门境界,但放眼魔流府,极少有人能在五年内彻底掌握“迷踪·九霄”之真谛。 花独秀此刻展现出的实力,当然完全体现出“迷踪·九霄”的意境。 四大金刚大惊失色: 果然是魔流府的功夫! 而且是入门境界,绝非庸手! 可惜,他们发现的晚了。 花独秀不单单是快,而是凌厉! 就是这些人,把花家的镖一次次劫走,把花家的镖师一个个打残,把花家的镖局一家家逼的关门! 断人生路啊? 和谐相处就不好吗?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官府天天喊,都没听过吗? 四大金刚,宋强!你们不守规矩,可不要怪我花独秀出手狠辣! 老实人生气,后果很严重! 四大金刚只能看到红色的影子朝自己脖颈、手腕等要害刺来,那是花独秀手里的桃木剑。 他们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能咬牙用铁拳硬轰。 毕竟花独秀手里的桃木剑是木质的,而他们拳法早已达到“铜皮铁骨”大成境界。 铁拳硬如铁石,就算是硬刚,他们也不怕! 他们不怕,花独秀怕啊! 这把桃木剑是未婚妻沈清月很小的时候送他的,是留给花独秀最后的礼物。 但凡有一丁点损伤,花独秀都不能接受。 因为这些人,不配! 瓦罐怎么配跟瓷器相碰? 花独秀如影般一剑剑刺出,四大金刚虽被动招架,却立刻发现以硬对硬反而占了天大的便宜! 你不愿硬拼? 那我等偏要跟你硬拼! 四人一起硬拼! 就是要用铁拳砸碎你的小红剑! 花独秀难得认真起来,在四人全力围攻下,他的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澈! 敌人的动作在他眼里也越来越慢。 破绽越来越多! “剑……起!” 花独秀一声长啸,他整个人都和小红剑融为一体,双目忽然盯住正面一人,一剑刺出! 犹如天外飞仙,来了! 第十三章 人跟人的差距真的是巨大的 花独秀真的不想使出如此华丽的剑招。 就像孔雀开屏,这些人,根本不配欣赏。 此乃花氏祖传神技。 可是这四个人如此讨厌,如此歹毒,全部心思就是要砸碎他的桃木剑。 逼得他不得不用这一招来破局。 为什么? 因为这招太过华丽,让人有种天外飞仙、神来一剑的幻觉,定力差的人甚至还会心生仰慕、膜拜,会在那一瞬间失神! 花独秀这种高手,一瞬间可以刺出很多剑,足够了。 四大金刚之一就在一愣之间,只看到花独秀冷峻绝美的面孔迅速由远及近,随后颈上轻轻一震,整个人便口吐白沫,仰面摔倒! “老三!” 另一人大喊一声,怒火中烧,猛扑向花独秀暴露的后背。 晚了。 花独秀心中暗道。 高手对招,最忌心乱。 心乱,则脚乱,拳乱,眼神也不复应有的犀利。 花独秀侧身,递剑。 “嗯?” 另两人也同时抢进,左右各轰一拳,花独秀只好放弃机会,闪身避开。 “宋强!来组‘四合阵!’” 此时的宋强,正和赵二蛋联手打压沈利嘉。 若不是“花氏乐队”演奏的慷慨激昂,令人闻之斗志勃发,沈利嘉已经败了。 即便现在还能硬撑,也是强弩之末。 正如当初花独秀所言,只要节奏一起,猪也会起飞。 啊不对,是沈利嘉也会起飞。 宋强一直在悄悄关注花独秀,听到喊声大吃一惊: 四大金刚联手,花独秀竟仍能安然无恙? 一个年轻人,怎会强到如此程度? 昨晚,花独秀没有施展“迷踪·九霄”,宋强到底还是低估了花独秀实力。 不敢有丝毫拖沓,宋强立刻抽身飞回,和另三人分站花独秀四角,架起“四合大阵”! 此阵乃合气门最强阵法,四人联手,掌力催动,就算是境界达到“内力外放”的顶尖高手也难以招架! 拳法有四重境界:铜皮铁骨、内力外放、以无胜有、肉身成圣。 自古能修炼到铜皮铁骨已是高手之列,断金碎石,轻而易举。 达到内力外放,行走天下罕遇敌手。 达到以无胜有,则毫无疑问是名门大派的大宗师级人物,是顶尖的存在。 而肉身成圣,则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境界,生人罕见。 每重境界又能细分为四个层次:入门、小成、大成、圆满。 合气门四大金刚,包括宋强,实力全部达到“铜皮铁骨”大成境界,四人联手组阵,实力何止放大四倍! 简直恐怖。 按照总局宋大掌柜设想,派来四大金刚,是要用这招来收拾花钱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暴露底牌。 不过也好,花独秀是花钱的独子,还是九代单传,打死花独秀就等于打碎了花钱活下去的信念! 算盘打的好。 但是,晚了。 因为“杀边乐”乐曲已经演奏到最为激昂的部分,曲调里仿佛蕴含一骑破千、万夫莫敌的宏大场面! 英雄人物上演毁天灭地的大逆转! 虽千万人吾往矣! 作为一个乐感强到骨子里的灵魂剑仙,花独秀怎会放弃如此应景的机会? 在四人组阵的一瞬间,花独秀一剑刺破“四合阵”最弱的一角——宋强! 同样是小红剑闪电般在后颈一抹,花独秀身影已经不见。 督脉、膀胱经、小肠经、胆经以及三焦经等五条重要经络,全都从后颈通过。 花独秀这一剑刺伤宋强五条经脉,宋强不单单是晕死过去这么简单。 醒来后还会恶心反胃,头晕头痛,彻夜难眠。 就算被刺伤的经脉能够复原,宋强以后的日子也别想好过了。 不过还好,至少不会大小便失禁。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杀边乐”又到了一个大高潮,花独秀身体随音乐而微微战栗。 他不是因打斗而疲惫。 他只是乐感太强了。 啊!多么美妙的杀阵曲子! 似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只有在与人动手的时候才能完全感受到曲子的意境。 只有以一敌十、敌百的时候才能把自己融入曲中,享受这种让人窒息的快感! “一名剑客三口剑,悲、欢、离合。生死由尔自选:死、残、自尽!” 花独秀彻底放飞自我,全场幻影耀眼。 四大金刚剩下那三人,显然……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他们心中惊叹: 人类居然能到这种境界! 这波败的,不冤…… 不到一盏茶功夫,另三人全部落败。 悉数倒在花独秀的小红剑之下。 同样的伤势,同样的下场: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醒来后,呵呵,恶心反胃,头晕头痛,彻夜难眠。 总之,基本不可能再动用内力了。 花独秀轻轻抚摸着光洁而红艳的桃木剑,给它擦拭掉沾染的风尘。 擦拭到靠近剑柄位置,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字: 雅卓。 “大雅,今天辛苦你了。” 花独秀眼里满是怜爱之色。 花独秀之外的战事更加焦灼,毕竟一百五十多人厮杀拼斗,绝对不是小场面。 但在花独秀取胜后,强烈的威压以花独秀为中心朝四周散去,挡者披靡。 赵二蛋赶忙喝止住众人,缓缓后退,跟花氏镖局众人分离开。 “这小子……恐怖如斯啊?”赵二蛋暗道。 “宋掌柜,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赵二蛋摇了一会儿,终于把宋强摇醒。 “呕……!” 宋强一阵反胃,赶忙用内力压制住,不让自己真的吐出来。 只是一动内力,晕的更厉害,哇一声吐了。 差点吐赵二蛋一身。 赵二蛋眉头一皱:我靠,你搞什么名堂,老子这身衣服可是很贵的! 赵二蛋赶紧拍拍宋强后背,宋强颤抖着缓过一口气来。 宋强面色苍白,仍难以置信。 他扶着赵二蛋摇摇晃晃站起来,死死盯着花独秀,脸上写满了不甘。 花独秀一抬手,“杀边乐”恰好进入尾声,缓缓停了下来。 花独秀缓步靠近宋强,赵二蛋浑身轻颤,扶着宋强步步后退。 花独秀皱眉道:“你们躲什么躲啊?” 赵二蛋道:“花独秀,你……你别过来!” “若不过去,我说话你们能听得见么?风这么大,难道你想让我喊?” “我一介不问红尘的美男子,扯着嗓子喊话,合适吗?” 赵二蛋和宋强一脸无语,到底是原地站定,不再后退。 花独秀站在全场中心,举目四望,所有人都心怀畏惧与无上敬重的看着他。 花独秀认真道:“此情此景,我想给宋掌柜讲一个寓言。若宋掌柜能听懂我的意思,我便放你们离开,如何?” 宋强咬牙道:“败了便败了,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花独秀微笑:“那你们认真听着,回家以后建议大声朗读,有能力的可背诵全文。” “有一天,山上下来一只狗熊。狗熊到了庄稼地里,看到美味的玉米棒子,高兴坏了!” 花独秀朗声讲起的寓言,正是“狗熊掰棒子”的故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沈利嘉。 姐夫这是要闹哪样? 故事很短,花独秀很快讲到尾声: “等到狗熊回到山上时,他才发现自己咯吱窝里只有一个棒子。宋掌柜,我讲的这个故事,你可晓得是什么寓意?” “……” 宋强心里有句妈卖批,可是他又不能真的骂出来。 四大金刚还人事不省,身后近百个兄弟还得带回去,他只能硬着头皮看花独秀到底玩什么花样。 “你的意思是,我们……我们都跟狗熊一样,是笨蛋?”宋强阴沉道。 花独秀伸出食指摇了摇:“宋掌柜,你可不能妄自菲薄。我没有丝毫看轻你们的意思,能跟我花独秀打到这种水平,你们下半生有值得吹嘘的资本了。” 宋强:妈卖批……! 花独秀继续道:“我的意思是,做人啊不能贪得无厌。狗熊的咯吱窝只能夹住一个棒子,想得太多最后只能是徒劳,还不如省点力气,好好品尝属于自己的那颗棒子。” “宋掌柜,你说呢?” 宋强一愣,没想到三岁孩子都听过的幼稚故事,真的被花独秀讲出了不一样的寓意来。 赵二蛋忍不住拍了拍手,他对花独秀简直要黑转粉了。 但只拍了一下,他立刻停手。 毕竟立场不同,怎么说他也得照顾一下身边宋强的感受不是? “你是说……让我们不要插手烟雨郡的镖行生意?”宋强问。 花独秀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一点就透。” “大家都有生意做,大家都有饭吃,神威镖局做好天南郡的生意就可以了,何必要得陇望蜀?烟雨郡,你们退出吧。” 宋强冷笑道:“姓花的,不要以为你打赢了我和四大金刚就能一直嚣张下去。马上就是上缴赋税的日子,在烟雨郡,到底谁才是第一镖局,咱们走着瞧!” 花独秀暗道:这厮果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上缴赋税,不是指镖局缴税,而是指各城向郡主大人缴税,各郡向总督大人缴税。 一年一次,十分重要。 尤其是各郡向总督府运送的税赋,关系到总督府能否养得起庞大的武士军团,能否充分掌控全境。 由于官府势弱,总督府大军要镇守各处,困魔谷每年各城各郡的赋税押运任务都由镖局承接。 能够承接赋税押运,是镖局最高的实力体现。 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官府的信任,也证明了镖局有保得住货物的实力。 押解赋税,根本难以伪装,日期、路线,都是固定的。 甚至镖局的人马从城主府、郡主府押解马车出府的一瞬间,就被无数双贪婪的眼睛盯上了。 什么花招都没用,只有足够硬的实力才是安全的保障。 花独秀道:“宋掌柜,神威镖局想指染今年烟雨郡的税赋押解生意?” 宋强冷道:“志在必得!” 花独秀心想,阿爹他们也快回来了,不知道树神郡那边谈的怎么样?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强道:“花独秀,你很强!只是你不要高兴太早,我和四大金刚是栽了,不过咱们已经斗到这种程度,停手?不可能!” “神威镖局背后有合气门,你们花氏镖局?呵呵,你们注定是败者!” 花独秀道:“我本不喜逞凶打杀,奈何你们不讲规矩,咄咄逼人。宋掌柜,你好自为之吧!” “三日后便是竞标大会,合气门还有什么高手,尽管叫来,到时手底下见真章。你们走吧。” 宋强一愣:“你……你真的放我们走?”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难道非要闹出人命?何必呢?你们走吧。” 这个花独秀脑回路跟常人不同,但他说话却绝不会戏弄人。 说放人走,意思就是今天到此结束。 赵二蛋等人扶起满地伤残快速撤离,刘镖头赶到花独秀身边道: “少爷,三日后……” “刘叔,不必多言,一切等我爹回来,让他定夺吧。” “是!” “我累了,回车里休息会儿。” “好,好的少爷!” 第十四章 真正的大土匪头子来了 顺利交货,返回神泉城时,花钱正约了沈风在自家院子喝酒。 花钱曾经也是个美男子。 当然,比花独秀差一点。 而沈风则是一个留着美髯的魁梧大汉,非常有猛男气魄。 酒壶放在桌上,二人用眼神交锋,都想强压对方一头,夺取对酒壶的控制。 花钱看向一点,沈风立刻改变,从其他点压制,花钱则见招拆招,眼光上下翻飞,从其他路数反击。 沈利嘉蹲在假山后面,偷偷看两位长辈用眼神交锋。 花独秀泡完澡,听二喜说花掌柜和沈利嘉的父亲沈风在园子里拼酒,刚走到花园门口,便看到一个肥圆少年鬼鬼祟祟蹲在假山后面。 “偷窥刺激么?” 沈利嘉只觉身后一阵凉风,猛地回头,讶然轻声道: “姐夫,你怎么也来了?” “独窥窥不如众窥窥。” 沈利嘉翻翻白眼: “偷窥毛啊……我要偷窥也偷窥小姑娘,谁偷窥我爹这种抠脚大汉?” “挺好,挺好,嘉嘉,你的取向没有问题。” 沈利嘉挠挠头:“姐夫,你这话没毛病,我也觉得挺好。我不是说那种挺好,我是说那种挺好,无论怎么着,反正都是挺好。” “嘉嘉,你看你爹,高大威猛,说是个大将军也有人信,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猥琐的小胖子了?” 沈利嘉不服道:“谁说的,姐夫,我爹只要三天不打理、不美容,立刻就会变成大强盗头子的模样!还将军,呸!” 花独秀怪笑道:“桀桀桀,我要找风叔告状去。” 沈利嘉刚要生气,忽然想起什么: “今天那个大胡子还冒充我们黑风寨,哈哈!” “那人若是见过我爹才知道,到底谁才是大土匪头子!他那个模样简直就是弱不禁风的书呆子!” “你家都转行十几年了,”花独秀瞥了一眼沈利嘉,“别乱说,小心被别有用心的坏人听去。” “谁能有我坏?我才不怕!” 沈利嘉话音刚落,花钱恰好一招彻底封死沈风退路。 沈风的眼神从酒壶上恋恋不舍的撤下,忽然哈哈大笑: “我输了,我输了!钱哥还是这么屌!” “哈哈哈哈!” 沈风抱拳:“我嘞个擦,佩服佩服,厉害了我的哥!” 花钱也抱拳:“承让了我的弟!” 花钱喜滋滋的端起桌上酒壶,给沈风和自己各倒了满满一碗酒。 二人相视,哈哈大笑,端起碗来轻轻一碰,仰头干了。 然后,二人眼神再次盯住桌上的酒壶。 花独秀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假山后飘出: “爹,风叔,一大把年纪了,好玩么?” 沈风眼神没有离开酒壶: “秀儿,你不懂,我和你爹切磋武艺呢。” “快别切磋了,喝顿酒而已,几个时辰都喝不完,最后还喝不了几坛,丢不丢人啊?” 花独秀说着,不理二人激烈对撞的目光,伸出藕白细嫩的手臂拿起酒壶给二人各自倒了满满一碗酒。 “秀儿,哎,你别……” 沈风眼见着酒壶被花独秀拿走,虽依依不舍,却不及花独秀手快,没抢到。 这一局未分胜负,加之晚辈捣乱,花钱二人干脆喝光了收摊。 沈风道:“刚才哪个小兔崽子说我像强盗头子?嗯?” 沈利嘉赶紧藏到花独秀身后道:“姐夫,我爹又要打人!” 沈风笑道:“兔崽子,学机灵了啊,知道找人求情了?” 花钱爽朗笑道:“风弟,孩子们可不是小兔崽子了,都长大成人了!” 沈风点点头:“是啊!一晃又三年过去了。” 沈利嘉道:“姐夫,他们喝酒,咱俩出去玩?” 沈风听到沈利嘉的话,忽然神情一动,微微有些落寞道: “嘉嘉,你……你小子以后改改口,别姐夫姐夫的喊了,秀儿大了,将来还得成亲。” 沈利嘉脸色一暗,没有答话。 沈风仰头望着天上圆月,喃喃道: “秀儿是个好孩子,可惜啊,可惜……” 月色从林叶间洒进来,一地斑驳,像被仔细裁剪过。 花独秀沉默半晌,认真道: “风叔,清月永远是我未婚妻。” 沈风点点头,没有多说。 多说无益,人都没了,计较这些有什么用? 花钱看气氛有些低沉,便转移话题: “秀儿,刘镖头说神威镖局的宋强带人袭击你们?听说还出动了总局的四大金刚?” “是。” 花钱点点头:“你没打死他们吧?” 沈风抬头看了花钱一眼。 这个老兄真不会说话,秀儿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啊! 你哪来的自信? 花独秀淡淡道:“我力度拿捏的刚刚好,他们想死都难。” 沈风看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花氏父子,咧咧嘴: 这……你这比你爹还自信啊? 花钱哼道:“神威镖局四大金刚是扫荡咱们外面分局的主力,我想找还没来得及,没想到他们刚到神泉城就被秀儿打残了。” “爹,我打断他们后颈筋脉,即便治好,也不可能恢复之前实力了。” 花钱朗声道:“打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再让三分。人又犯我,我他吗的斩草除根!人……” 花独秀打断父亲的激情,道:“爹,你少吹几句。既然你回来了,家里的事我可不管了啊!” 花钱拍拍胸口道:“放心,有爹在。” 花独秀认真看着花钱:“你别给咱们花家掉链子,砸了生意,我要是没钱花可不答应。” “你小子,对你爹这么没点信心?” 还有个屁的信心啊,家里生意都快被人家抢光好不好? 心里没点数? 花独秀撇嘴道:“那你们聊,我跟嘉嘉去‘好再来’玩。” “哎!等一下!”花钱赶紧喊道。 “‘好再来’?你小子去那做什么?” 花独秀道:“去消费啊!怕我败家啊?” “……” 花钱挠挠头皮:“秀儿你先等等,别去了,咱们一块商量下。后天就是竞标大会,内部情报,黎城主打算来个五对五比武,五局三胜决出输赢。” 花独秀问:“五对五,爹,你跟叔伯们上就是了,还问我做什么。” 花钱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就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 花钱道:“胡兄弟从天南郡传来消息,说宋大掌柜派来四大金刚,本意一是对付我,二是配合宋强来打这场竞标大会。” “既然是对付你,那关我毛事?” “你听我说嘛。现在好了,你一个人把他们全打趴下,他们肯定又要紧急上报,从‘合气门’调来更厉害的高手。” 花独秀一愣,惋惜道:“哎呀!那我真不该出手,竞标大会最后关头来个扮猪吃老虎多有趣。” “晚了,晚了。秀儿你的实力暴露了,等于为父的实力也暴露了。” “爹,咱家买卖都砸成什么样了,你还怕暴露?” 花钱脸上隐隐有尴尬神色。 其实这个真不怪他。 花氏镖局,顶尖高手就那么几个,顾东顾不了西。 而神威镖局背后是合气门,合气门是天南郡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 门下弟子数不甚数,高手派出一茬又一茬。 人家敢铺摊子,你花家怎么铺? 招聘,招聘啊! 人才难求,高手难求啊! 先前扯出招聘大旗:以德行定取舍,以能力定职位,以贡献定薪酬! 事实证明,都是屁话。 花钱急啊! 花钱干咳两声,问道: “秀儿,神威镖局四大金刚功夫怎么样?” 花独秀认真想了想: “拳法到了‘铜皮铁骨’大成境界,合力阵法有点意思,而且坏得很!一上来就想毁掉我的剑。” 说着,花独秀轻轻摸了摸手里的雅卓,脸上满是疼爱。 “秀儿,你只练身法,不练内力,遇上真正顶级高手怕是要吃亏的。”花钱若有所思道。 “我没空。” 花钱点点头:“你还年轻,不用急在一时。不过天下不安宁,官府又弱,野心家怕是不止宋家一个。” 沈风也点点头:“秀儿,若你练到‘剑气外放’,别人再想毁你兵刃便难了。不练内力,以后终究是一个隐患。” 花独秀:“……” 和拳法相对应,剑法修炼也有四个境界:斩铁、剑气外放、罡劲、人剑合一。 每个境界同样又细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四层。 以花独秀现在内力,莫说是“剑气外放”,“斩铁”尚且都达不到。 但花独秀并不以为意。 他有他的依仗。 花钱分析道:“对方咄咄逼人,咱们吃了不少亏,我也是有意收缩摊子。税赋押解是个大事,其实我一直等这次机会,集中火力,好好打个翻身仗!” “对方这回来的五个人,必定实力极强。不过有我和秀儿在,可保两场稳赢。关键就是第三场……” 花独秀插嘴道:“不对不对,有我在,只能稳赢一场。” “你……你先别说话。老任、老刘他们都差了点事,合气门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大派,人才济济,赢下后面三场不难,这回咱们真要碰硬钉子了。” 沈风接话道:“钱哥,你这就不地道了啊。” “你请我来喝酒,磨磨唧唧也不说干什么,不就是想让老弟我出手吗?十几年前年要不是你点醒我,我沈家一家老小哪能在神泉城安心过舒坦日子?这件事我肯定要帮的!” 花钱拍拍沈风肩膀道:“那你看……老弟,多谢了!” “见外了不是!赢了一起狂,输了一起扛嘛!” 沈风又立刻改口:“啊不,呸呸呸,咱哥俩搭档,只会赢,不会输!” 花钱跟沈风继续喝酒谋划,花独秀和沈利嘉二人则在园子里闲逛。 “好再来”寻欢楼没去成。 因为沈利嘉偷偷告诉花独秀,今天师师姑娘不出闺。 葵水来了,身子不适。 沈利嘉忽然说:“姐夫,说来说去,还是我家的生意好做。” “哦?” 沈利嘉道:“你看啊,只要买来的姑娘够/骚气,够水灵,自有登徒子上门送钱。谁敢闹事我们就下死手打,反正我们规规矩矩做生意,城主大人追究下来也不怕!” 花独秀道:“嘉嘉,你说到点子上了,我正想这个呢。” 沈利嘉奇道:“姐夫,你也想开青楼?” 花独秀鄙夷道:“你家那么低俗的买卖,我们花家才不做。我在想,这次竞标大会,新来的黎城主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还什么角色,当然是裁判的角色了?”沈利嘉不解道。 “往年烟雨郡的税赋押解全是我家来做,今年就算神威镖局横插一杠,也不至于来了就明抢吧?他们重心毕竟是在天南郡。” “姐夫,人家背后有‘合气门’。说句难听的,花家什么都好,就是人丁单薄了些。拼质量,他们不行。拼数量,你家不行啊!” 花独秀叹了一口气,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无语啊。 九代单传,这是什么鬼? 别说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往上数几代,代代都没有兄弟姐妹。 什么堂兄弟,什么叔伯,一概没有! 花独秀眼中精光一闪,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单纯! 第十五章 功夫在诗外(求收藏哦大伙!) “五对五……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人,这个黎城主不搞三局两胜,不搞一战定输赢,偏偏搞什么五局三胜,怕是没安好心。” 沈利嘉问:“姐夫,我听说黎城主到咱们神泉城就任后,油盐不进,做事公平公正,我爹送了几次礼都被退回来,他还真是个好官啊?” “公平公正?这个词只有形容我才恰当,黎城主么?呵呵,哪有不爱吃鱼腥的猫。” 沈利嘉道:“有啊,你就是那个不爱吃鱼腥的猫啊。” “我这只猫有吃不完的海参、鲍鱼,何必吃鱼腥?” 花独秀看了沈利嘉一眼:“嘉嘉,谋其上,得其中,谋其中,得其下。你脑子这么活,就好好琢磨琢磨这里面的门道。” 沈利嘉点点头,姐夫的话他还是要听的。 二人无言闲逛。 沈利嘉低头沉思,越想脸色越黑。 他忽然抬头道:“姐夫,听说黎城主是从天南郡调来的,若是他们早有勾结,怕是这一关有猫腻啊?” 花独秀道:“你就使劲往坏里猜想。” “要么是金钱的诱惑,要么是自我的堕落。这个黎城主肯定早就跟合气门穿一条裤子了!” 花独秀轻挑眉角:“还有呢?” 沈利嘉擦擦额头冷汗:“姐夫,我越想越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你这么聪明,肯定都想到了,就告诉我呗?” 花独秀道:“不不不,像我这种如青莲般出淤泥而不染的美少年,如此肮脏不堪的阴谋是不能出现在我脑海中的。” 沈利嘉疑惑:“为什么啊?” “相由心生,我若琢磨阴谋,必受反噬。” 沈利嘉一脸震惊:“……” 姐夫,你这是担心自己会变丑? 赶紧丑点吧,你帅成这样,别人还活不活? “姐夫,这事事关重大,要不要跟钱伯他们说一声?” “免了吧,他们操心他们的,你操心你的,”花独秀拍了拍沈利嘉肩膀:“好好想,争取明天给我一个方案。” 沈利嘉挠挠头:“原来姐夫这么信任我。” 花独秀笑了笑:“你啊,是个好苗子,可惜胸无大志。” 沈利嘉一愣:“不是吧,姐夫,要说在胸无大志界,你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沈利嘉又坏笑:“不过胸无大志总好过胸大无脑,啧啧啧。” 花独秀敲敲沈利嘉脑门:“好脑筋要用到正道上,别瞎琢磨乱七八糟的,以后你会成就一番事业的,姐夫看好你。” 沈利嘉又挠挠头:“姐夫,其实我的理想就是乐呵呵的过没羞没臊的生活,就像你一样,嘿嘿。” 花独秀瞪眼道:“我们不一样。我这叫不问红尘。” 正聊着,前院一个镖师奔进来道:“少爷!少爷!” 花独秀问:“怎么了?” 镖师道:“少爷,外面来了一支马队,说是给您送礼物的!” “又送礼物?”花独秀叹口气,“想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就这么难吗?” 镖师搓着手,不敢接话。 沈利嘉抬头看天,也不想搭腔。 姐夫,你就不能考虑一下身边不那么帅的人的感受吗? 对,就是指这位镖师小哥。 三人来到前院,来人正是一个月前瑶瑶小姐派来送衣着用度的汉子。 那汉子见到花独秀,立刻上前拱手道:“见过花公子!” 花独秀摆摆手:“久见了老兄。我想起来了,你说的瑶瑶小姐,就是破魔城的那个瑶瑶姑娘吧?” 汉子见花独秀记起,喜道: “公子好记性,我家瑶瑶小姐,正是家住破魔城。” 花独秀点点头,笑问:“老兄,你有点神神秘秘的啊?找我有什么事?” 汉子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花公子,瑶瑶小姐听说您喜欢养花,特意差小人送来几盆上等兰花,请公子雅鉴。” 汉子说罢,不等花独秀同意,转身抬手道: “小心抬下来,给花公子过目!” 十几个武士得令,小心翼翼解开马车上的大包,包里用竹竿撑起,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三辆马车,各式兰花整整五十盆,争相斗艳。 不但兰花漂亮,选用的花盆也十分精致。 五十个花盆各不相同,偏偏每一盆都十分贴合兰花的花式和花色。 甚至还有三个老花匠一路陪同而来,显然是担心这几日的长途运输,兰花会受到什么损伤。 沈利嘉惊道:“我天!大手笔啊!” 花独秀轻轻点头道:“有点意思。” 沈利嘉忽然脸色有些怪异,问道: “姐夫,瑶瑶姑娘是谁啊?你……你在外面有女人了?” 姐夫,你变了! 沈利嘉心里有点酸溜溜的。 花独秀看着沈利嘉,轻笑道: “姐夫的心里只有清月。这位瑶瑶姑娘……只是姐夫的众多仰慕者之一。” 送花的汉子额头一阵冷汗,看向花独秀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喂喂喂!这位帅气的大兄弟,你知道瑶瑶小姐是谁吗? 还众多仰慕者之一。 你咋不上天呢? 看兰花都运进花氏大院,汉子抱拳道: “花公子,幸不辱使命,在下告辞!” 花独秀道:“留下喝杯茶水啊?” “不喝了不喝了,花公子,告辞!” “慢走不送啊,老兄。” 那汉子也松了口气。 毕竟上次送的是衣物,这次是兰花。 兰花很贵重,而且异常娇气,几日的路途,他还真有些担心。 花独秀摸摸鼻子,缓步走到满地的兰花前静静欣赏。 “好,好啊!” 花独秀感慨道:“‘气如兰兮长不改,心如兰兮终不移’。嘉嘉,当年我跟你姐姐最喜欢的便是赏兰……” 沈利嘉心里一紧。 这位瑶瑶小姐不简单啊! 居然这么快就摸准了姐夫的心? 姐夫情趣优雅,就算送他一座金山也不稀罕。 但这种清新淡雅的礼物却最容易击中姐夫的心。 沈利嘉内心冷笑: 可惜啊,一次送五十盆,手笔是够大了,效果恐怕反不如送一盆显得有心。 嘻嘻,还是我最懂姐夫! 花独秀转头看了沈利嘉一眼,道: “你又琢磨什么鬼主意呢?” 沈利嘉大惊:“啊?我不是,我没有,姐夫别瞎说。” 花独秀轻哼一声,指示家丁们把兰花搬到后园里。 “嘉嘉,你回家琢磨琢磨我今天说的事,明天再来。” 沈利嘉点点头:“知道了,姐夫。” 花独秀打了个哈欠:“泡个澡,睡个午觉,醒来再赏赏兰花,这才是神仙日子啊!” 沈利嘉挠挠头,目送姐夫离去,他也赶紧回家。 毕竟姐夫安排了作业,他可不敢偷懒。 …… 次日晚上。 小胖子沈利嘉陪着花独秀在家中欣赏小曲。 兰指轻动,如鸣佩环。 佳人抚琴,清香满屋。 弹曲者正是沈家“好再来”寻欢楼的头牌——师师姑娘。 一曲奏罢,花独秀轻轻拍手道: “‘妙指徵幽契,繁声入杳冥。 一弹新月白,数曲暮山青。’好啊!” 师师姑娘欠身施礼,声音如泉水叮咚: “多谢花公子抬爱。” 花独秀道:“有劳师师姑娘了。” 二喜送走师师姑娘,回到屋里。 花独秀正犹自回味,沈利嘉在一旁翻着白眼。 二喜走到花独秀身边,轻若无骨的小手按住花独秀肩膀,柔声道: “少爷,要不……二喜也学学弹琴?以后少爷想听了,二喜弹给少爷听。” 沈利嘉不怀好意的看了二喜一眼。 二喜大怒,恶狠狠瞪了瞪沈利嘉,但望向花独秀时又立刻转为温柔: “少爷,人家的手指也很灵活呢。” 花独秀闭着眼睛说:“二喜,术业有专攻。别等学琴以后撞了南墙才回头,多尴尬。” 二喜眼神一亮:“二喜不想撞南墙,想撞少爷的胸膛。” 花独秀嘴角上扬: “二喜,你想法挺多啊?还想做什么?” 二喜打趣道:“还想在少爷的睫毛上荡秋千,鼻梁上滑滑梯,肩膀上跑步,还有……还有在腹肌上攀岩。” 沈利嘉有些看不下去了: “拜托,你们主仆二人要秀恩爱,麻烦等我不在的时候再秀好不好?” 谁家里还不称几个丫鬟啊? 酸不酸啊? 还腹肌上攀岩,我还有一整块腹肌呢! 我腹肌上还可以滑冰呢! 花独秀依旧闭着眼睛,一本正经道: “嘉嘉,你还小,你不懂。” 沈利嘉小声对二喜说:“你都把你家少爷教坏了!” 二喜在花独秀肩上的手转捏为敲: “别胡说,这些明明都是少爷教我的,我喜欢,我就爱这么说,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沈利嘉轻咳一声,不敢再多说。 再说要有皮肉之苦了。 沈利嘉小声道:“姐夫,我家探子查清楚了,今天下午有几个高手进了城,根据时日和方位判断,应该是从天南郡来的。” 花独秀狭长的凤眼微微睁开:“哦?” 沈利嘉继续道:“探子跟踪他们到了神威镖局,认出其中一人是神威镖局总局的宋大掌柜,叫宋清峥。” 花独秀眉头一皱:“这人我不喜欢。” 沈利嘉问:“姐夫,怎么了?” “他名字里有一个‘清’字。” 沈利嘉低头沉思。 姐姐名叫沈清月。 姐姐是花独秀唯一的心病,是在他面前唯一不能乱说的话题。 这个“清”字,是犯了花独秀的忌。 沈利嘉道:“那明日咱们干死他!” 花独秀问:“神威镖局总局的四大金刚已被我打废了,别说明天,明年也好不了,就算恢复了也不会再派出来比武。” “那剩下的四人,想必是从镖局背后的合气门派来的?” 沈利嘉点头道:“我爹和钱伯也是这么判断。” 花独秀抬眼看沈利嘉,问: “你都琢磨出了什么馊主意?说来听听。” 沈利嘉嘿嘿一笑:“其实也没啥,就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十六章 搞事情?来啊咱们斗心机! 次日一早,花氏镖局一众镖头在花钱大掌柜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开进城主府,接受黎城主的检验。 神泉城的城主府,地处神泉城正中心,占地只有不足三十亩,比之花氏宅院小了好几圈。 没办法,神龙帝国经过千年传承,到了现在,已是沉疴深重。 天下间各势力家族、门派帮会层出不穷,武力深厚,而且很多强人耻于到官府当差,导致神龙帝国人才凋零,对天下九界的掌控力越来越差。 官府也越来越弱势。 话虽如此,城主黎大人依旧是神泉城毫无疑问的掌管者,台面上谁也不能冲撞他。 不然,请郡主大人派兵来镇压你! 郡主兵马不够,上面还有总督! 还有神龙帝国! 官府再弱势,成千上万的武士杀过来,什么家族、门派也难以抵挡。 城主府的大院里,花氏镖局和神威镖局的人左右分列而站,对面是黎城主和衙门一众武人。 两个镖局的人马怒目而对。 仇怨结的太深,想化解是没可能了。 黎城主端坐公台后面,面相儒雅中带着一丝坚毅。 但奇怪的是,黎城主身后一丈外还布置了一道屏风,高山红日,颇为壮丽。 黎城主扫过花钱、宋清峥两位大掌柜,缓缓开口道:“赋税押解,非同小可。” “前方将士们守护家园,流血牺牲清缴匪寇,咱们后方的衣食兵饷绝对不能出问题!” “既然花掌柜和宋掌柜都想接下本府的单子,今天本城主便亲自裁决。双方各出五人,用实力说话,五五对决,三胜者夺标。” “花掌柜,宋掌柜,两位有没有意见?” “没有。” “没有。” “好,王统领,你来主持吧。” 一个赳赳武夫奉命上前,简单说明比武规则,宋清峥点点头,抱拳道:“宋某谨遵城主大人指示。” 宋清峥一挥手,连他在内,共有五人大步走到院子中央。 沈利嘉小声道:“姐夫,宋清峥身旁四人,我爹说是合气门门主座下四个长老!很厉害的。” 花独秀道:“一次出动四个长老,也是拼了。” 花钱眼神示意,沈风、花独秀、任镖头和徐镖头等人也缓步站出。 宋清峥看了看沈风,笑道:“这位兄弟很是眼生,请问尊姓大名啊?” 沈风瞪了宋清峥一眼:“宋掌柜,你看我眼生?我还看你眼生呢,宋掌柜不是神泉城人氏吧?” “呵呵,在下平时在天南郡混口饭吃,确实不常来神泉城。” 沈风拱拱手:“那真是幸会幸会。” 说罢目不转睛看着正前方,再不理宋清峥一眼。 宋清峥有些尴尬,但他话才说一半,必须说下去。 “如果在下没有眼拙,阁下可是‘好再来’寻欢楼的老板,沈风沈兄弟?” 沈风道:“不是,你眼拙了。” 呃,这? 当面装傻充愣? 宋清峥一窒,身后的宋强立刻朗声道:“沈老板,人的名树的影,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谁还不认识谁?不用再装了吧?” 沈风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沈利嘉立刻接口问:“宋掌柜,你今天打不打擂?” 宋强:“……不打。” 沈利嘉道:“不打你就别说话,在城主大人面前勿要吵杂,这规矩都不懂?怎么开镖局的?要不你们回去吧,学好规矩再来。” 宋强脸色难看,咬牙道:“小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沈利嘉嬉笑道:“那我不说话,你也别说了,咱俩都不打擂,谁也别说话。” 宋强脸色铁青,他自持身份,不好当着宋清峥和黎城主等人的面跟一个晚辈争执。 但这小子也太气人了吧? 那天我为什么要收手,怎么不趁机一掌拍死他? 宋清峥跟黎城主不着痕迹的对了一个眼神,黎城主摆摆手道:“都不要吵闹。” “花掌柜,对垒比武,讲究一个公平公正。沈风沈兄弟是‘好再来’寻欢楼的老板,这个我是知道的。” 沈利嘉腹诽:我爹几次三番给你送礼,想求见你而不得,现在你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猜的啊? 还沈风沈兄弟,谁特么是你兄弟,你这个狗官! 黎城主继续道:“你们私底下关系好不好本城主不多过问,但是赋税押解非同小可,今日对垒,不能有外援参与。” 沈风朗声道:“启禀黎城主,草民在花氏镖局有暗股的,不算外人。” 黎城主一愣,暗股? 既然是暗股,那就是没法证明喽? 你怎么说怎么是喽? 这么狡猾? 看黎城主有所迟疑,宋强赶紧上前拱手道: “启禀城主大人,沈风沈老板十多年前曾是名震烟雨郡的大土匪头子,现下虽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但为避嫌,赋税押运这等大事沈老板还是不参与为好。” 沈利嘉怒道:“姓宋的,亏你活这么大岁数,怎么敢在城主大人面前血口喷人!谁是土匪?谁是土匪?你给我说清楚!” 宋强不理沈利嘉,轻轻看了沈风和花钱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沈风是有案底的,虽然他洗白了十余年,但官就是官,匪就是匪。 这次我只说让你避嫌,给你留点面子,若你还执迷不悟,可不要怪我抖落更多的事出来。 毕竟你们的屁股可不干净。 “黑风寨”的大旗还记得不? 那是谁家的啊? 忘了? 这里是城主府,撕破脸你能不能出得了城主府的大门还两说呢! 花钱摆摆手,阻止沈利嘉说话,对沈风拱拱手道: “风弟,清风高节不需证,不过税赋事大,老弟暂且退下吧。” 沈风狠狠瞪了宋强一眼,无言的退到众人身后。 没办法,腰杆不硬啊。 沈风退下,立刻又有一个镖头补上。 黎城主立刻道:“既然都准备好了,立刻开始吧,不要耽搁时间了。” 王统领躬身道:“是!” 沈利嘉偷偷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轻轻摇摇头。 五战三胜,沈风不能出战的话,花氏镖局有把握胜出的只剩花钱和花独秀二人。 但看宋清峥等人脸色,似乎对己方五人实力非常有信心,完全不把花钱、花独秀放在眼里。 难道你想五战全胜? 花独秀笑而不语。 王统领已经讲好规则,让众人悉数后退,空出中间一个直径两丈的大圈。 王统领道:“各位镖头都听清规则了吧?出圈、或者倒地三声不起,视为战败!” “请第一人出战吧。” 神威镖局一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出列,缓步踏进圈内。沈利嘉又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对花钱点点头,也踏进圈里。 花独秀从魔流府离开,回家也才一个多月的事,但期间和几波人交手,神威镖局对他实力有一个大体的估计。 虽然他击败了神威镖局四大金刚。 但那四人只是合气门实力尚可的二代弟子而已。 现在出场的,可是合气门门主座下长老。 老者对花独秀侧目而视。 吹什么牛批啊? 不就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嘛? 不就是会点身法/功夫? 合气门派到魔流府的探子回报,花独秀不学剑法,不练内功,态度顽劣,入府仅仅三年就得罪了戒律院首座长老,被开除撵走。 老者上下打量花独秀,冷笑道:“真是一个不知好歹的纨绔子弟。” 花独秀懒得理他。 “魔流府这种顶尖门派你都不珍惜,看来这辈子注定只能躲在神泉城,当个没出息的富家少爷了。” 老者又冷冷说了一句,花独秀终于看了他一眼。 “老伯,你话好多啊?当富家少爷你都猜不出有多舒服,毕竟你是个穷人,而且还一把年纪。” 老者眉头一皱。 “哦?既然如此,那你不该来。一会儿动起手来,老夫不小心打断了你的手脚,岂不是耽误你舒舒服服当富家少爷了。” 花独秀看了王统领一眼,道:“统领大哥,这个老头不打我就走了啊?今天是比拼谁话多么?” 老者一窒,重重哼了一声:“不知好歹!” 王统领轻咳一声,抬手道:“时间不限,切磋为主,点到为止!两位若是准备就绪,现在立刻开始第一场!” 王统领大手一挥,花独秀桃木剑递出,立刻抢攻! 快! 花独秀桃木剑化作一道红光,虽没有什么凌厉招式,但剑剑都刺向老者周身要害! 老者眼神一厉,暗道:果然是快如闪电,宋强没有乱说! 能一人独斗神威镖局四大金刚,实力当然不容小视。 神威镖局四大金刚,个个都是合气门出类拔萃的二代弟子。虽实力比不上长老,但绝对不弱。 老者虽一开始出言嘲讽,但真正交上手,他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看不起是一回事,交手是另一回事。 花独秀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招式,但单单一个“快”就已经足够强悍! 老者双掌翻飞,和花独秀斗了个旗鼓相当! 众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激斗二人。 双方僵持不下,时间过得极快,转眼二人打了近半个时辰。 拼斗甚是焦灼,花独秀内力渐渐不济,额头渗出一层细汗,喘息声也大了起来。 所有人都为花独秀捏了一把汗,毕竟是年轻人啊,内力修为不够,实力相当之下,肯定打不得持久战。 又过一炷香时间,花独秀几乎是被老者挤压在半场里难以脱身! 他疲于应付,只能被动防守,根本无力再反击老者。 尤其是喘息声越来越重,显然内力到了极限。 老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我高估了你,毕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螳臂当车啊! 败退吧! 老者双眼圆睁,对角落里的花独秀发起最后的攻势! 正当众人都以为这局即将结束时,花独秀忽然一声清啸,身法陡然变幻,速度再度提升! 第十七章 一对五,花少爷展现惊人实力! “迷踪·九霄!” 有见识的围观高手立刻认出这招。 魔流府“魔流叱风痕”入门绝技——“迷踪·九霄”! 花独秀最后的依仗! 宋强和四大金刚就是败于这招。 花独秀以迷幻般的步伐迅速闪到老者身后,虽姿态狼狈,但仍不免展露出魔流府身法/功夫的无上奥妙。 “死来……!” 花独秀一声尖啸,手中桃木剑径直刺向老者后心! 这一剑若是刺中,虽是一把桃木剑,老者也必将重伤! 因为所有人都从花独秀的脸上看出满满的狂意。 他,打急眼了! 出手根本顾不得轻重。 不像老者,虽逼的花独秀即将退出场外,但仍旧完美的控制着双掌劲力,没想打死或者打伤花独秀。 毕竟黎城主在台上看着,他要展现自己的前辈胸怀和合气门的名门气度。 但可惜,此时他站在战圈边缘,身后是要命的一剑,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心里猛然一慌。 小兔崽子,你居然把绝招藏到最后才用? 前面半个时辰,你在麻痹我? 老者又惊又怒,但没有时间给他发火,在那一瞬间,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项: 一,硬受这一剑,然后回身反击。 好处是花独秀已经内力耗尽,这一剑后他处境必然是任人宰割。但后果可能是老者被刺穿后心,身受重伤。 二,顺势往前踏出一步,避开这一剑有效杀伤距离。 非但性命无忧,而且一丝一毫不会受伤,依旧从容潇洒。 但踏出一步,恰好出圈! 何去何从,老者只有一瞬间的时间思考! 或者说,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凭下意识的做出抉择。 感受着后心一阵寒意,老者,迈出了一步! 出圈! 花独秀佯装力竭,这一剑刺空立刻踉跄两步,沈利嘉赶紧抢进场里扶住花独秀。 众人皆惊:老者,居然败了! 老者看着自己迈出圈外的一条腿,脸色羞愤难当。 到嘴的鸭子,飞了。 到手的胜利,砸了! 沈利嘉立刻高喊:“姐夫赢了!姐夫赢了!老家伙出圈了!” 老者神色愧疚的回头看了宋清峥一眼,宋清峥轻轻摇摇头,没有说话。 按照情报,花钱和花独秀实力不凡,花钱应该和四位长老不分伯仲,而花独秀虽能力战镖局四大金刚,但应该弱于长老一线。 也就是说,花钱和花独秀出战的两场,或胜或负,都不出意外。 毕竟实力相差不大。 宋清峥押注的点,在另外三场。 花氏镖局除花钱外,再无一流高手,绝对无人是合气门长老的对手。 所以他们一直防备的,就是出现第三个高手。 比如,沈风。 但沈风被弄下去了,除花钱和花独秀外,另外三个镖头的详细情报宋清峥都调查清楚了。 绝不是四位长老的对手。 更不是自己的对手。 所以首战失利,花独秀侥幸取胜,宋清峥并非不能接受。 他摆摆手,老者愤愤下场,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推开沈利嘉,擦擦额头汗水,盘腿坐在场中休息。 没有下场。 王统领道:“第一场,花氏镖局胜!请双方第二战选手出列。” 王统领说罢,看了大大咧咧坐在圈内大喘气的花独秀一眼:“花少侠,请下场休息。” 花独秀摆摆手:“我……我还要打!” 众人皆惊,什么?你还要打? 说好的五对五,你一人打两场,这算怎么回事? 王统领寒声道:“花少侠,规则是五对五,第一场你打赢了,请换第二人上场吧。” 花独秀喘息道:“规则是五对五,又没说……不能重复,我没有受伤,我……我还可以继续打!我就是……第二个出场的人!” 沈利嘉惊呼:“姐夫!你,你不要做傻事!会被打死的啊!” 花独秀摆摆手,似乎累的说话都困难。 沈利嘉悲愤道:“姐夫,你这样逞强,万一……万一一去不回怎么办!” “呵呵,那便……一去不回。” “姐夫,你不是向来怕死吗!快回来啊,姐夫!” 花独秀瞪了沈利嘉一眼。 沈利嘉立刻改口:“不不,我是说,姐夫,你不是向来热爱生活,敬畏生命的吗!” 花独秀含笑点头:“是啊。” 沈利嘉快急哭了:“那你还要冒险!” 花独秀摇头不语。 但他心中说:若我上,有危险的,是敌人。 沈利嘉腹诽:姐夫,你真相了。 宋强怒道:“花独秀,你搞什么花样!说相声吗!” 沈利嘉立刻道:“姓宋的,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规则只说五对五,又没说不能一个人打两场!今天对垒比武为的是什么,为的是确定哪家更有实力护镖!我觉得比武就应该以实战为背景,贴合实际!” 沈利嘉伶牙俐齿,不怀好意的看了宋强一眼: “宋掌柜,似你们这样以人多打人少,最后谁赢谁输,心里没点数吗?你脖子上的伤痕怎么来的?你们镖局四大金刚都去哪了?” “五个笨蛋有个屁用?真打起来,顶的上一个高手嘛?” 宋强气的浑身战栗,忽然内息一窒,一阵呕吐感袭来。 “呕……!” 宋强赶紧克制,把涌到嘴里的呕吐物又强行咽了回去! 宋强憋的满头大汗,恶狠狠瞪了沈利嘉和花独秀一眼。 这个臭小子,打伤老子经脉。 害老子内息躁动就会克制不住的呕吐! 真想一掌拍死你! 沈利嘉紧接着说:“不是要讲规则吗?你们不许外援上场,我爹即便在花氏镖局有暗股,是二老板,依旧二话不说服从城主大人的指示,下场观战。” “可你们呢?” 沈利嘉气势汹汹,掐着腰小嘴叭叭道: “你们这几个老家伙,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不就是合气门的长老吗?你们押过镖吗?我们计较了吗?在乎了吗?让你们退场了吗?” 宋强咬牙道:“神威镖局是合气门的旗下产业,四位长老当然不算外援!” 沈利嘉摆摆手:“宋掌柜,你还是吐出来吧,吐到一半又咽下去,恶不恶心啊?我听到那一声‘咕咚’,我头皮都麻,太反胃了,呕……!” 沈利嘉装模作样干呕两声,宋强脸色铁青,他真是恨不得立刻出手拍死沈利嘉。 可越是气愤,越是暴躁,他内息越不稳,那股呕吐感……就越强烈。 “小兔崽子,我……呕……!” 宋强一句话没说完,赶紧又捂住嘴。 宋清峥拍了拍宋强肩膀,让他不要多说。 沈利嘉这小子,嘴太刁了。 宋清峥刚要出言反驳,黎城主身后,那座高山红日屏风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咳。” 声音很小,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众人立刻朝屏风看去。 后面藏着的是谁? 他这声咳嗽,是何意? 但一声轻咳后再无下文。 黎城主道:“好了,你们不必再吵了。这里是城主府,喧哗聒噪成何体统?” “花少侠既然愿意再战,那便留在场中。宋大掌柜,请安排第二人出战吧。” 宋清峥略有些疑惑的看了黎城主一眼,但黎城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什么信息也没看出。 再看花独秀,满身汗渍没有散去,帅脸红扑扑的,沈利嘉正抓紧时间给他揉背捶腿。 哼,你想打第二场? 那便打吧! 饶是你身法精湛,可是内力不济。 耗也耗死你! 宋清峥看了身旁另一老者一眼,老者会意,缓步上场。 花独秀摆摆手,沈利嘉赶紧起身退出圈外。 花独秀到底累不累? 他是真累。 上蹿下跳的陪一个老头耍了半个时辰,要你你不累啊? 肯定累啊! 而且花独秀从小不练内力,蹦跶久了确实是“发自肺腑”的会流汗,会喘息。 他不全是装的。 但是! 请注意,但是! 累,流汗,喘息,并不代表他就打不动,他的身法实力就发挥不出来。 不存在的! 丝毫不影响的。 第二个老者走进圈内,花独秀从容不迫的起身,稍稍活动一番皓玉般的手腕脚腕,扭了扭风骚的腰肢,缓缓提起手中桃木剑。 大雅啊,这次咱们就不玩了,好不好? 花独秀看了手中雅卓一眼。 这么玩,太累人了,嘉嘉这臭小子净出馊主意。 出这么多汗,我得赶紧打赢了回家泡澡去。 太难受了。 老者上下打量花独秀,暗道:这小子,难道是我看错了?似乎……他的气质变了? 无比的自信? 呵呵,老夫要让你知道,纵然你才华横溢,在老夫手里,你一样要陨落! 花独秀忽然道:“老伯,不错啊,你话不多,我喜欢。” 老者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跟先前那个老伯不同,那个老伯废话太多,我不喜欢。” 老者冷哼道:“口舌之利。” 宋清峥知道这位长老不喜与人争执,赶紧道:“王统领,可以开始了吧?” 王统领点点头,朗声道:“无关人等退到圈外,第二场,开始!” 一声令下,花独秀再次主动抢攻! 只是这次,他要绽放不一样的花火! 第十八章 你来啊?我就站在这里,你来啊? 花独秀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风一样的男子”。 没错,此时此刻,他就是“风一样的男子”! 快如一阵风,艳丽的衣角犹如惊鸿,他是如此惊艳,将所有人的眼睛照亮。 花独秀立刻施展出“迷踪·九霄”绝技,一点都不铺垫,一点都不收敛。 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手中桃木剑全力刺向老者! “什么!” 老者大吃一惊,宋清峥等人同样大吃一惊! 花独秀不是内力耗尽,不是疲累不堪了么? 他怎么还能如此之快,如此之妖? 难道刚才都是在演戏? 花独秀当然不是在演戏,他刚才真的是累。 但施展“迷踪·九霄”,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喝杯凉茶那么简单。 宋清峥等人以为花独秀若要施展“魔流叱风痕”这种天下顶级绝技,必然要付出极大精力和损耗,绝不容易。 其实不然。 因为花独秀已经触摸到“魔流叱风痕”的圆满境界,而“迷踪·九霄”只不过是入门境界的招式而已。 入门,小成,大成,圆满。 难吗? 对你们芸芸众生来说是千难万难。 对我花独秀如此天纵之才,真的不难。 老者眼前立刻涌现出漫天身影,漫天剑影,他的眼神完全跟不上花独秀的动作,更不要说他的身体! 双掌翻飞,但无力抵挡。 “嗡……!” 一阵细弱蚊鸣的震动声,花独秀终于一剑刺到老者双目之间,停住了绝美的身姿。 老者干瘦的身子微颤,不敢置信的看着距离他双目只有不足一寸的剑尖。 暗红色桃木制成的木剑,表面亮滑,甚至隐隐泛着瓷器的光泽。 那是因为花独秀数年的抚摸。 老者白鬓滑下一道汗珠。 花独秀收剑,轻声道:“老伯,你败了。” 老者闻声身子又是一震,无言的点点头。 “魔流府身法,果然惊世骇俗。天下第一,当之无愧,当之无愧。” 老者默默道,“老夫,心服口服……” 不等他人说话,老者默默下场,身形甚是萧索。 花独秀看了老者背影一眼,隐隐有一丝不忍。 花独秀内心挺喜欢这个沉默寡言的老者,尤其是他坦然承认失败,一点不咬牙切齿,不惹人讨厌。 真想跟他说一声,抱歉。 但他没有选择。 不是因为彼此是敌我关系,必须斗争到底。 而是因为我花独秀实在是太优秀了,但凡我认真一点,真实实力展露一点,难免要打击到别人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我也没办法啊! 就像再傲娇的狗子,当它见到下山的猛虎时,自然而然的就会萎掉。 老虎有错吗? 没错。 狗子有错吗? 也没错。 只能怪造物主,让天纵之才跟芸芸众生有如此之大的差别。 怪我太优秀啊! 花独秀内心一声叹息,长身而立。他虽年轻,但此刻竟有一种大师风范。 花钱含笑点头:秀儿这三年果然尽得魔流身法精髓。 沈利嘉高兴的手舞足蹈:“姐夫,你最棒!姐夫,棒棒棒!” 花氏镖局众镖头面面相觑:少掌柜竟然如此厉害! 只要抢夺了今年的赋税押解镖约,趁势反击,花氏镖局肯定能一扫颓势,未来会更加辉煌啊! 与此相反,神威镖局众人脸色全都难看到了极点。 就算是个傻子,现在也看得出花独秀的真实实力了。 这小子,藏得很深啊! 花独秀淡淡看向宋清峥。 饶是宋清峥位高权重,涵养极好,此刻也有些按捺不住。 “花独秀,你耍我们?” 花独秀摇摇头:“宋大掌柜,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 宋清峥道:“好,我不跟你废话。怎么着,第三场你还要打?” 花独秀道:“刚才已经订好规则,我能打第二场,当然也能打第三场。” “我就站在这里,宋大掌柜,虽然你们连败两场,但后面还有三场比试。只要能连赢后面三场,今天竞标的胜者依旧是你们。” 花独秀微微一笑,明明十分帅气阳光的绝美脸庞,但宋清峥看在眼里,怎么看怎么欠揍! 那脸上分明就写着:你来啊,你来啊? 我就站在这里,有种你来打我啊? 不服来干啊? 花独秀潇洒的甩甩衣袖,向面无表情的黎城主拱手道: “城主大人,后面三场,还比吗?” 黎城主道:“自然是比的。” 宋清峥想了想,以花独秀展现出的实力,自己恐怕不是他对手。 刚才他还期望靠耗尽花独秀内力来抵消他身法的优势。 但,显然是徒劳的。 老话一白遮百丑,花独秀单以身法之利,完全能掩盖他其他的弱点。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但战败是一回事,龟缩不出又是另一回事。 宋清峥亲自下场,他要亲自会一会花独秀。 “花独秀,看来传言有误啊,你的魔流身法已入境界,寻常武者肯定不是你对手了。” 宋清峥轻轻卷起袖子,道:“可惜啊,似你这种人才,不该轻易离开魔流府的。如果你再坚持十年,十年后,或许我们都该仰望你了。” 花独秀道:“宋大掌柜,不用十年,现在也是一样。” 花独秀说着,眼神稍稍俯视了宋清峥一下下。 宋清峥一窒,皱眉道:“好狂妄的口气。” 宋清峥双臂一阵,一股浩瀚的劲气涌动,比之先前两个长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宋清峥不着痕迹的看了花独秀手里桃木剑一眼,脸上隐隐有狰狞神色。 小子,你不就是快么?一会儿我毁去你的木剑,看你还怎么出招? 花独秀忽然看了花钱一眼。 花钱轻咳一声,道:“黎城主,草民有话要说。” 黎城主道:“花老板请讲。” 花钱道:“我秀儿虽实力超凡、罕有敌手,但总不好让他一人打满全场,显得我们花氏镖局其余镖头都不能打一样。” 黎城主眼神一动:“哦?” 宋清峥也皱眉看了花钱一眼,不知这个时候他所言何意。 难道想换人? 花钱道:“我秀儿连胜两场,为的只是证明他有足够的实力。刚才宋强宋掌柜说我们破坏规则,现在在下请求按照之前五对五的规则来打,一人不再出场两次。” 花钱说着,眼神看向圈内宋清峥。 还不着痕迹的撸了撸袖子。 似乎是忍不住想上场跟他对决一样。 这就是无言的挑衅了啊? 宋清峥暗道:以花独秀展现的实力,我取胜概率不超五成。 毕竟这小子实在太妖了,世间罕见。 花家有此天纵之才,真是祖坟冒青烟。 但若是花钱上场,我未必不能赢他。 如果我能打赢花钱,剩下的两场,我方两位长老必然能赢花氏镖局两位镖头。 只要花独秀不再上场,花氏镖局后面连输三局,必败! 想到这,宋清峥点头道:“黎城主,在下同意花掌柜的建议,本次对垒可以重回之前规则。” 黎城主点点头,看了宋清峥一眼道:“那好,既然两位老板一致同意,从本场开始,凡参战过的人不许再上场。” 王统领上前一步道:“宋大掌柜,本场你亲自来打?” 宋清峥点点头:“没错。” 王统领又看向花独秀:“花少侠,请下场,换贵方其他人上场。” 花独秀缓步走出场外,和花钱等人眼神相接,一抹淡淡笑意浮上嘴边。 宋清峥对花钱摊手道:“花掌柜,请吧。” 花钱一愣:“请什么?” “请下场啊?” 宋清峥看花钱装傻,忽然有种不好预感。 花钱侧身大大方方道:“任兄弟,宋大掌柜既是神威镖局的总镖头,也是天南郡合气门的副门主,当世第一流高手啊!” “能和如此高手过招,机会难得,你一定要珍惜,好好跟宋大掌柜学一学!” 身旁的任镖头赶忙躬身道:“是!” 任镖头立刻跳进圈内,向宋清峥抱拳道:“花氏镖局任东流,向宋大掌柜请招!” 宋清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牙道:“好!我便领教一下任镖头的绝技!” 狗日的! 花钱,你耍我? 你儿子耍完,你接着耍? 花氏镖局这么大的盘子,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你们父子俩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人? 还当着黎城主的面? 我宋清峥不要面子的吗? 我们神威镖局、合气门不要面子的吗! 宋清峥气愤难当,可双方刚刚当着黎城主的面把规则定死,他可不像花氏父子这般没脸没皮,不可能再开口修改规则。 甚至不能要求花氏此战换人。 人家花钱没说要亲自下场啊? 派谁参战是人家的权利啊! 你自作多情想跟花钱较量,花钱接不接,那可由不得你啊? 宋清峥恶狠狠看向任镖头,双拳握的咯吱咯吱作响。 好,既然你想玩,老子今天就玩死一个,让你追悔莫及! 第十九章 屏风后的神秘大人物(求收藏哦) 宋清峥和任镖头即将开打,花独秀忽然道:“爹,我先回去了。” 花钱问:“怎么?” “爹,出了好多汗,浑身不得劲,我回去泡个澡。” 花钱道:“哦,那我给城主大人汇报一声。” 宋清峥原本已拉开架势,双拳凝聚无上拳劲,刚要大开杀戒,硬生生又被这对父子憋了回去。 贱人! 花钱朗声道:“黎城主,我儿花独秀打完两场,身子孱弱,疲累不堪,请黎城主同意我儿先行离开,回家休养。” 这种请求虽有些无礼,但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走就走呗? 花独秀又不是镖局话事人,顶多算个镖头,走不走影响不大。 但黎城主一番迟疑,似乎不太想此时放花独秀离开。 花钱一愣:黎城主这是何意? 忽然,高山红日屏风后,又是一声淡淡咳声传出。 “咳。” 黎城主道:“既然花少侠身体不适,那便先行离开吧。” 所有人都看向那座屏风。 屏风后面,究竟是什么人? 竟能两次影响黎城主的决定? 而且似乎这两次决定,都跟花独秀有关? 连花独秀都有些奇怪的看了屏风一眼。 可惜,除了屏风本身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花独秀拱手道:“草民多谢城主大人恩典。” 黎城主手臂微抬:“不必多礼。” 花独秀离开,沈利嘉立刻追了出去。 “姐夫,姐夫!” 花独秀抬手道:“嘘,城主府里,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啊?” “嘉嘉,记住,咱们都是体面人。” 沈利嘉嘿嘿一笑,他满脸得意。 出了城主府,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沈利嘉奇道:“姐夫,屏风后面肯定藏着一个大人物!连黎城主都听他的,这人来头肯定不小啊?” 花独秀点点头,若有所思。 “姐夫,那人好像对你很感兴趣?” 花独秀问:“嘉嘉,难道今天姐夫表现的太过惊艳,惹了什么人青睐?” 沈利嘉朗笑道:“姐夫,你今天何止是惊艳啊,简直就是惊艳!大大的惊艳!” “唉,嘉嘉,出风头真的并非我本意啊。” 沈利嘉道:“我知道,姐夫,咱们这么做不都是为了打赢神威镖局,拿下镖约么。” “姐夫,你不看任叔和花伯的表演了?” 花独秀笑道:“嘉嘉,你鬼主意这么多,安排的这么妥帖,我看与不看有什么分别?昨晚你一说,我脑袋里就有今日的画面了。” 沈利嘉得意道:“嗨,姐夫,我还打算一会儿再好好气一气宋强那老小子,非得逼得他当场呕吐才行!让神威镖局大大的丢个脸面!” “嘉嘉,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咱们都是体面人。” “对,姐夫,咱们是体面人!” 二人返回花氏宅院,二喜已经烧好了水,在池子里洒了好多花瓣。 热气升腾,芬芳清润。 这是花独秀专供的汤池,别人谁都不能用。 轻解罗衣,花独秀仰面躺在池子里泡澡,二喜轻柔的按摩着花独秀的香肩,沈利嘉坐在一旁叭叭说个不停。 “姐夫,你说,屏风后面那人到底是谁呢?” 花独秀道:“应该是官府中人。” 沈利嘉点点头:“对!黎城主不苟言笑,听说不太喜欢跟江湖人士来往。能坐在他身后的,应该是官府中人。” 花独秀道:“嘉嘉,这种老狐狸,不能只看表面。” “啊?姐夫,你是说?” “黎城主跟神威镖局关系匪浅,神威镖局背后是合气门。所谓的不苟言笑,不喜结交江湖人士,说不定只是他的面具。” 沈利嘉想了想,点点头道:“姐夫,你说得对!神威镖局在神泉城的分部,就是在黎城主就任后没多久筹建的,黎城主再怎么伪装,事实是没法伪装的。” 花独秀忽然道:“二喜!” 二喜吓了一跳:“少爷,怎么了?” “今天出了好多汗,一会儿给我用藻盐搓搓。还有,别忘了准备熏香,我担心单单泡澡泡不去一身汗臭。” 二喜:“……” 少爷,你以为你是野猪啊? 泡澡还泡不去汗味? 从你回家的那一刻,我二喜一点汗臭味没闻到,我闻到的只有少爷的体香! 少爷永远是香喷喷的! 哼! …… 城主府内。 任镖头在花氏镖局,武功可谓是花氏父子之下首屈一指,虽比不上宋清峥,但也绝非轻易能够击败。 任镖头动作行云流水,一招一式大开大合,与宋清峥斗的颇为精彩。 不像是在拼胜负,更像是在展示才学。 宋清峥几次想施重手击伤任镖头,可惜任镖头不冒进、不贪功,稳稳守住基本盘,只顾展示身手和拖延战局,对宋清峥的挑衅和勾引视若不见。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不对,是我表演我的。 终于,二人斗了一炷香功夫,宋清峥按捺不住要下狠手了,任镖头这才收回心思,一个漂亮的空翻跳出圈外。 任镖头大大方方拱手道:“宋大掌柜武功卓绝,在下不是对手,是我输了。” 宋清峥铁拳已经凝出十成劲气,只要打中任叔,莫说是一击取胜,就是把任叔打成残废也不是不可能。 但台上有黎城主观战,现场把人打成重伤毕竟不美。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宋清峥脸色难看,收回拳上劲气,点头道:“任镖头身手矫健,在下佩服。” 王统领朗声道:“第三局,神威镖局胜!” 虽然胜了一局,但宋清峥脸上毫无喜色。 这个该死的花钱,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拿我来配合任镖头表演? 给你们花氏镖局免费做广告? 大家快看啊,我们花氏镖局随便一个镖头都能跟神威镖局的大掌柜斗上一炷香功夫,还能潇洒的全身而退,我们花氏镖局牛逼啊! 牛不牛逼? 牛逼。 你宋清峥赢了又如何? 那是我们任镖头高风亮节,从容而退。 你是神威镖局总局大掌柜,是合气门副门主,你打赢一个小小的镖头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 猛虎一爪打飞狗子,很牛逼吗? 狗子跟猛虎斗了一炷香功夫,最后全身而退,这才叫牛逼! 而且,最后你也不说了吗? “任镖头身手矫健,在下佩服。” 你看,你都佩服了,我们家的镖师厉害着呢。 我们花家可不是只有花氏父子武功高强,能打能斗,我们镖局里人才济济,有足够实力接下税赋押解的重担! 宋清峥立刻意识到这一切,重重哼了一声,甩甩袖子走出圈外。 宋清峥强自压下心中怒意,刚深深吸了一口气,但看到花钱晃晃悠悠走进圈内,忽然又是一阵烦躁。 狗东西! 你玩田忌赛马啊? 拿手下镖头跟我打,你再跟我手下长老打? 宋清峥看花钱无比自信,意识到今天恐怕是败局已定了。 花独秀可以轻易击败合气门的长老,花钱多半也能。 花氏代代与魔流府交好,花独秀在魔流府待了三年,而花钱年轻时曾在魔流府习武十年之久。 纵然有天质差别,老子没有儿子那么妖,但花钱打赢合气门长老应该问题不大。 宋清峥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场中第四场比斗。 不是我本事弱,是花氏父子太狡猾啊! 对了,黎城主……他到底何意? 说好的计划,怎么最后会放水? 果然,花钱很快击败另一名长老,取得了第三场胜利。 宋清峥缓缓睁开眼睛,不看场中二人,径直看向对面端坐的黎城主。 黎城主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开口道: “今日比试,花氏镖局五局三胜,赢得神泉城赋税押解单子,恭喜花老板。” 花钱赶忙拱手道:“多谢城主大人抬爱!花氏必当全力以赴,力保货物周全!” 黎城主起身道:“好,各位,今日到此为止,散了吧。” 众人恭送黎城主离开,屏风后一声轻响,一人起身。 但至始至终那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没有露面。 会是什么人? 花钱等人自然没有机会知道,他们离开城主府后,沈风告辞离开,花氏众人返回镖局。 城主府密室内,一张不大的八仙桌矗立房中,四周坐着三个人。 其中一人,是黎城主,另一人,是宋清峥,第三人,是一个面相宽厚,举止颇有上位者神态的中年男子。 黎城主恭敬道:“上官大人,今日花氏表现,您感觉怎样?” 第二十章 背后是肮脏的政治/斗争 黎城主一句话,宋清峥大吃一惊,立刻起身。 “啊,是……是郡主大人!” 宋清峥赶忙俯身单膝跪倒。 面相宽厚的中年男子正是烟雨郡的最高掌管着——郡主上官杰。 上官杰摆摆手:“起来吧,不必多礼。坐吧。” 宋清峥犹豫一线,看黎城主点点头,只好规规矩矩又坐在椅子上。 宋清峥这一惊非同小可,即便是在天南郡,在合气门的地盘里,他也不可能这样亲近的与一郡之主同桌而坐。 尤其是上官杰。 上官杰是困魔谷老牌的郡主,势力广大,被认为是最有希望承接总督之位的男人。 可惜蛇谷总督彭天林被调来困魔谷,五年内上官杰没了希望。 上官杰不理黎城主,看了宋清峥一眼,淡淡道:“宋门主,你们合气门实力不行啊,连个小小的花家都搞不定?” 宋清峥赶忙又起身拜倒:“郡、君主大人,让您失望了!” 黎城主道:“宋门主,起来吧。花氏父子狡猾如斯,你啊还是太正派了。” 宋清峥满脸通红,规规矩矩又坐回椅子。 上官杰道:“花氏世代与魔流府交好,武功必然不凡。可惜花氏人丁稀少,又老老实实做生意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黎城主道:“上官大人说的是。宋门主,烟雨郡有上官大人坐镇,你不必担心,镖局生意尽管放开手脚做便是。” 宋清峥连连称是。 他心里明白,所谓的放开手脚做,不单单指正经生意。 还指千方百计的搞死花家。 上官大人要在烟雨郡养一条能咬人,又听话的恶犬啊! 黎城主看向上官杰道:“上官大人,今天花氏取胜,神泉城的赋税由花氏镖局押送,那咱们烟雨郡……” 黎城主说着,看了宋清峥一眼。 上官杰道:“烟雨郡的赋税,自然由宋门主来押解。” 宋清峥大喜,今天他们败的如此之惨,没想到一切都被郡主大人看在眼里,可谓是大大的丢人现眼。 谁知道郡主大人非但没生气,还一口答应下赋税押解镖约? “多谢郡主大人!” 宋清峥赶忙又拜倒在地。 上官杰这次没有让他起身,而是淡淡道: “宋门主,烟雨郡的赋税押解交给你们,完全是看在黎城主力荐的面子上。你要好自为之啊,不要砸了自己招牌。” 宋清峥双拳抱在脑袋顶道:“不会的!神威镖局上下,合气门上下定当竭尽全力,请郡主大人放心!” 黎城主轻轻扶起宋清峥,拍了拍宋清峥肩膀: “老宋啊,上官大人赏识你,你一定好好干!这次就是机会,干倒花氏镖局,烟雨郡的镖行生意你们就是唯一!” 宋清峥道:“属下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上官杰道:“宋掌柜,活要办好,嘴要管严,知道吗?” “是!属下知道!” 黎城主道:“宋掌柜,你先回去吧,等我通知。” 宋清峥道:“是,属下告退!” 宋清峥退出门外,最后悄悄抬头看了上官杰一眼。 没想到上官杰今日亲自前来。 一个神泉城的竞标比赛而已,竟能惊动郡主大人亲自前来观看? 他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拉拢我们合气门? 还是为了调查花氏实力? 更背后的目的呢? 黎城主说让我好好干,这是……这是上官大人准备让我当他的白手套么? 宋清峥后背湿了一片。 上官杰在困魔谷名声极重,一个如此重量级的大人物,今天会主动向他示好,宋清峥感觉这背后绝不单纯。 不单单是挤垮花氏镖局,抢占镖行生意,敛财聚财那么简单。 一郡长官,看中的,自然跟一城城主不同。 黎城主爱财,上官郡主肯定爱别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只能看后面黎城主的安排了。 哎,走着看吧。 宋清峥离开后,黎城主小心把密室石门关紧。 宋清峥坐回椅子,轻声问:“大人,您觉得花氏今天表现如何?” 这是他最初的问题。 宋清峥走了,上官杰可以放心说了。 “花氏父子都是人才,可惜人丁稀少,路子不够野,不如合气门有利用价值。” 黎城主道:“也不如合气门听话。” 上官杰点点头。 “大人,今天本来能好好挫一下花氏锐气,您为何要帮他们?”黎城主小心问道。 上官杰道:“神泉城的赋税镖约而已,这都是小事情。我今日来,是为了验证另一桩要事。” 黎城主神情一愣:“哦?另一桩……要事?” 上官杰道:“没错。我的探子传回消息,彭天林的女儿几次派人给花氏送礼物,动机不明,所以我今天特来看看,花独秀到底是什么货色。” 黎城主大吃一惊:“总督大人的女儿,给花独秀送礼物?” 上官杰点点头:“没错。” 黎城主想了想,皱眉道:“上次安排人抓捕彭瑶瑶,可惜被花独秀横插一杠,功亏于溃。大人,彭瑶瑶给花独秀送礼物,会不会只是聊表谢意?” 上官杰道:“若是聊表谢意,送些金银便是了。我听说,送的东西除了衣物用度就是珍贵兰花,怕是不单纯。” 黎城主眼神一动,轻笑道:“彭天林这是准备在困魔谷培养势力了。” 上官杰道:“没错。彭天林刚来不久,又是被宰政大人贬来,加之他女儿险些出事,必定会万分谨慎。” 黎城主遗憾道:“可惜,难得彭瑶瑶带那么少侍卫出城。如果不是花独秀捣乱,抓住彭瑶瑶,逼走彭天林,总督之位必定是大人您的囊中之物!” 上官杰摆摆手:“彭天林不简单。这次赋税押解正是一个良机,如果赋税出了问题,困魔谷的军务立刻就要陷入困顿。” “现在各界域造反势力蠢蠢欲动,宰尉大人雷霆手段,要打压各界域老牌家族门派,加强帝国集权。如果这时候困魔谷军务出了乱子,宰尉大人正好狠狠修理彭天林一番。” 黎城主问:“听说蛇谷那边出了很大的事?彭天林是被贬到困魔谷的?” 上官杰阴沉笑道:“彭天林心太软了,蛇谷六大将军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若不是宰政大人保他,彭天林早就回家养老了。哼哼,‘粘杆司’内部消息,不出三年,蛇谷必乱!” 黎城主惊道:“那到时彭天林必定脱不开干系!” 上官杰道:“可惜,我等不了三年。宰尉大人要加强集权,手里必须有强有力的刀子才行,而我,就是那个立刻就要捅人的刀子!” 黎城主神情一肃,上官杰道:“树神郡的黄波涛和咱们不是一路人,这次花氏镖局拿下树神郡的赋税押解镖约,正是一个好机会。” 黎城主眼神一动:“大人,咱们半路劫了它?” 上官杰轻描淡写的看了黎城主一眼,嘴唇微翘道: “不是半路。这么好的机会,要一石多鸟,不但坑死花氏镖局,坑掉黄波涛,连彭天林也要坑一把!” 黎城主立刻起身:“属下悉听大人安排!” …… 城主府里两个大人物一番密谋,城南的花氏镖局,花氏父子则轻松的欣赏着艺术。 是的,你没有看错。 是艺术。 至少花独秀是这样认为。 墨香轻绕,金花罗纹的上等生宣平铺梨花桌上,紫毫在手,花独秀专心致志的挥洒一副山河春日图。 一旁的花钱不住点头:“好,好啊!有意境,很有意境。” “我秀儿真是通文达艺,风华绝代啊!不但字写得好,画作也堪称当世一流,为父甚是欣慰啊。” 花独秀一脸淡然,轻轻给山巅苍松点了几颗黑节。 然后在左上提下一首诗。 花钱摇头念道:“森森千丈松,虽磊柯多节,用之大厦,终是栋梁之才。” 花钱大喜:“秀儿,你有出仕的打算?” 花独秀不语,继续在诗后写道:“赠沈利嘉。” 花钱翻翻白眼,叹气道:“你呀,就知道逗为父。” 花独秀收笔,轻轻吹了吹画作,满意道:“不错,不错。这幅画,至少值一千两,送给嘉嘉,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花独秀这副山河春日图,最下方是两条平行的曲线,代表河流,中间是M型的拱起,象征高山,高山上一根竖线,代表苍松。 右上角一个圆圈,代表太阳。 若不是生宣吸水性和沁水性都强,着墨易产生墨韵变化,花独秀这副写意山水画真的是一点意境没有。 左上的提诗更不必说,那个字啊! 见过蝌蚪怎么游吗? 见过壁虎断掉的尾巴怎么扭吗? 惊人的相似。 花独秀道:“爹,嘉嘉这小子虽然顽劣,不过脑袋聪明,人机灵,好好培养一下,将来肯定是个人才。” 花钱点头道:“你们兄弟俩,都是人才。” 花独秀不喜经营,不爱动心机,更不愿与人争锋,但现在局势复杂,尤其是从树神郡回来,花钱心事重重。 虽然今天搞赢竞标大会,但花钱的危机感更强烈了。 他决定今天好好跟花独秀谈一谈。 虽然花独秀生性淡薄,可毕竟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而且花独秀这段时间的表现非常令人惊艳。 花氏反击之局,怎能少了秀儿? “秀儿,今日在城主府,多亏了你啊。” 花钱终于开口。 第二十一章 重头戏都在后面呢 “秀儿,若不是你和嘉嘉一唱一和,今天五对五对垒,咱们花家想胜,怕是不容易啊。” 花钱感慨道。 说完,他一脸期盼的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一摆手:“爹,你可别想拉我下水啊?” “这回嘉嘉算计我,让我出一身臭汗,我还没收拾他呢。怎么,你还想让我出去跟人打架?” 花钱一窒,讪笑道:“哪能啊,当爹的都盼着孩子好,谁家当爹的怂恿自家孩子出去打架?” “不过我秀儿绝顶聪明,为父想和你聊聊今天的事。” 花独秀洗洗手道:“爹,聪明就聪明,绝顶可就算了啊!” 花独秀说着,细长的凤眼看了花钱脑袋一眼。 花钱每天起床出门前,必定要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把残存的一绺头发掀起,抿向另一边,试图盖住光亮的脑门,再用水抹平。 没办法,地方支援中央,农村包围城市,纵然帅如花钱,也要承受脱发的困扰。 花钱笑笑:“呵呵,为父岁数大了嘛。” “爹,这个不遗传吧?你可别吓我啊。”花独秀警惕道。 “不会,不会。” 花钱下意识的双手扶了扶脑袋上不多的秀发,沉声道: “秀儿,这次为父去树神郡,拜见黄郡主,谈的很顺利。只是黄郡主给我一个忠告,让我小心咱们烟雨郡的上官郡主。” 花独秀问:“黄波涛吗?他怎么说。” 花钱道:“黄郡主说,上官郡主行事狠辣,野心勃勃,今年本欲问鼎困魔谷总督之位,结果帝国宰政大人从其他界域调来新总督,上官郡主算盘落空。” 花独秀问:“爹,这些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花钱说:“秀儿,你没想过今日在城主府,屏风后面是何人吗?” 花独秀问:“是谁?” 花钱猜测道:“地位在黎城主之上,又必然是官府之人,应该是上官郡主派来的使者。” 花独秀道:“也可能是上官郡主本人。” 花钱摇摇头:“一郡之主,统管烟雨郡十几座城,方圆数百里的土地,日理万机啊!再说了,他若来神泉城,哪里还有黎城主坐着的份?” 花独秀轻哼道:“这些官府中人,就是臭讲究多。” 花钱问:“秀儿,你向来神机妙算,料敌先机,不妨给为父分析一二,今年的赋税押解,会不会出什么差池?” “爹,你都猜到了,还用我分析一二啊?” 花钱笑道:“我这不是找你映证一下嘛,没有秀儿的确认,爹心里不踏实。” 花独秀想了想,轻声道:“第一,烟雨郡的赋税押解,咱家基本没戏了。” 花钱一愣:“什么?没、没戏了?” “没错。” 花钱不解:“秀儿,今天咱们赢了神威镖局,而且神泉城是烟雨郡数一数二的大城,拿下神泉城,本郡的镖约应该也没问题啊?” “更何况屏风后面的大人物两次示意,分明是偏向咱们花家的。” 花独秀点头道:“爹,越是这样,咱们才越不能盲目乐观。” “没有黎城主的首肯,神威镖局不可能在神泉城落脚。没有郡主大人的默许,合气门的触角就不敢伸进烟雨郡。爹,你不说了么,郡主上官杰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这种人物控制欲都很强的。” 花钱想了想,眉头渐渐皱起。 “确实如秀儿所说,现在越是顺利,咱们越不能乐观。” 花钱分析道:“黄郡主向来宽厚爱民,跟上官郡主这种强硬派人物互无好感。黄郡主主政烟雨郡五年,咱们花家垄断烟雨郡镖行生意五年。黄郡主转任树神郡,咱们花家也跟着进入树神郡,明眼人都能看出,咱们花家深受黄郡主信赖。” 花独秀道:“爹,打击敌人,向来先从外围着手。先断触角,再打本体,所以我说,咱们啊,怕是要丢了本郡的镖约了。” 花钱来回踱步,思索如何破解。 花独秀道:“爹,不要想了。这事,随他去吧,拿不到便拿不到,无所谓。” 花钱道:“秀儿,这不单单是一笔买卖的问题,赚不赚钱是次要的,这事关咱家镖局在烟雨郡的声誉和威信啊。” 花独秀笑道:“什么声誉啊,威信啊,虚名,都是虚名,浮云而已。爹,看淡点。” “再说了,咱家的声誉和威名也砸的差不多了吧?” 花钱苦笑。 哎,你是云淡风轻了,爹可是要操持镖局上下数百口人吃饭呢。 能看淡吗? 花钱问:“秀儿,今天神威镖局上下被咱们戏弄的体无完肤,咱们是狠狠出了一口气,他们怕是要疯狂报复吧?” 花独秀想了想,说:“正相反。” “哦?”花钱不解。 “爹,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咱们花家跟神威镖局的争端了。正如你所说,上官郡主不喜黄郡主,又厌恶新来的总督大人,怕是要搞事情。” “而且神威镖局今天受挫,暂时轮不到他们扑腾了。” 花钱皱眉道:“秀儿,你是说,要从上往下来看咱家在这其中的处境?” 花独秀点头道:“爹,咱们,都是棋子啊。” “一时利益之争没有意义,只有超脱界外,强大到任何棋手都不敢打你主意时,你才能摆脱棋子的命运。” 花钱一惊:原来秀儿胸怀如何广博,怪不得对家里生意没有兴趣。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啊? 花钱激动问:“秀儿,你想当棋手?你想掌控别人的命运?” 花独秀摇摇头:“爹,我什么都不想,就想安安静静的做一个衣食无忧的美男子。” “但如果有谁不想让我好过,那我就把他的天给他捅烂!” 花独秀音调不大,但气势霸气侧漏,花钱大点其头。 这才是我花钱的儿子,威武,霸气! 只要秀儿肯上心,这局比拼花钱就有信心! 不过花钱立刻又叹口气。 “秀儿,你的魔流身法练得极好,可是不修炼内力的话,终究有弱点的。” 花独秀也叹口气:“是啊,爹,今天陪那个老头蹦来跳去,累得我出一身汗。” 花钱点点头:“秀儿,要不爹把你送回魔流府,你再进修几年?” “你放心,咱们花家代代与魔流府交好,每年都送上大把供养,府主大人不会介意你顽皮的,肯定愿意接纳你回去。” 花独秀生气道:“爹,什么叫我顽皮?把我除名,这是魔流府的损失!” “好啦好啦,爹知道。像我秀儿这么才貌双全,聪颖过人,要学自然是学天下最好的功夫。‘魔流叱风痕’你已臻圆满境界,内功么,为父会提前打点,给你找一家天下最好的门派!” 花独秀不置可否。 内功这东西,练起来可没有身法那么容易。 靠的是旷日持久的坚持。 他花独秀的特殊能力——可以慢动作化的眼睛,在内力修炼上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短暂沉默,花钱又问:“秀儿,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准备何时结亲?你放心,爹绝不逼你,你看不上的,爹一概否决,你看得上的,爹就是砸光老本也要帮你搞定!” “哎,咱家到你可是九代单传啊,爹是怕了啊!” 花独秀别扭的看了花钱一眼。 你怕个毛啊? 怕我花独秀英年早逝,断了花家血脉? 别搞笑了好不好,我花独秀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 花独秀道:“爹,秀儿心里……只有清月一人。” 花钱轻轻叹口气:“清月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只可惜……罢了,不说了,不说了。” 不提感情,花独秀想着内功的事,越想心情越不美丽。 毕竟,今天为了演戏,他生生跟合气门的长老打了半个时辰。 一身香汗。 气喘吁吁。 根源,就是内力不足。 打到后面,尽管是在演戏,可也真是累啊! 还有更可怕的,就是他达不到“内力外放”境界,兵器就无法强化。 桃木剑得不到内力加持,莫说是不能与钢铁兵刃撞击,就是面对赤手空拳的高手,他也不敢硬碰硬去冒险。 沈清月留给他的桃木剑决不能被任何人损伤。 这是一个问题。 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花独秀问:“爹,天下之大,哪家的内功最高明?” 花钱眼神一亮,道:“自然……是漠北纪宗!” 第二十二章 困魔谷千年的秘密 花独秀眉头一皱:“漠北?” 花钱高兴道:“是啊是啊,秀儿,你想不想学,想学的话爹立刻派人过去送礼,不管砸多少钱,爹肯定把他们大门砸开!” “爹,能不能不要这么俗啊?” 花独秀有些无语,什么叫用钱砸? 赤果果的送钱贿赂啊? 就不能高雅一点? 比如,不着痕迹的送点字画,送点古董,送点神兵利刃? 这样才会让人收的开心。 你直接砸钱,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好意思伸手接吗? 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要润物细无声嘛。 看看人家瑶瑶姑娘,人家都送的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打开箱子,任谁看都不觉得俗,反而要夸赞有心和有品位。 当然,现在生意不好做,亏损的厉害,花独秀也舍不得老爹忍痛再去砸钱了。 留着钱给我花独秀挥霍不是更好吗? 这些话花独秀自然不必说,他只是一个眼神,花钱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知子莫若父不是? “秀儿,你放心,爹肯定不会让人家觉得咱们花钱是土包子的!” 花独秀摇摇头:“爹,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 花钱一愣:我理解错了? 不应该啊,秀儿一个眼神我立刻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不可能猜错啊? 花独秀道:“嘉嘉刚从漠北回来,他说那里风沙特别大,那地方的人喜欢吃沙子。爹,一个喜欢吃沙子的地方你管他土不土?” 花钱笑道:“秀儿,你啊没出过远门。漠北的重镇都藏在沙漠之中的绿洲里,那里风沙大是没错,但绝对不土!” “非但不土,漠北盟重城还是闻名天下的文化中心!” 花独秀一愣:“文化中心?” 花钱点点头:“秀儿,具体情况容爹以后慢慢给你讲。这样,明天我就安排刘镖头出趟远门,先去拜个帖,探探路。” 花独秀点点头。 这次他没有拒绝。 虽然内功修炼是耗时耗力的事,但不练内功,面对顶级高手,单有绝顶身法也会吃亏。 花独秀叹口气:“爹,我可没答应要去啊?你先问问情况,如果纪宗臭毛病多,又让练拳又让练剑,那我绝对不考虑了。” “好好好,秀儿,你放心,爹肯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绝对不让你有一点委屈!” 花钱满口答应,只要秀儿愿意练武,别管是剑法,还是内功,或者什么,甚至就算花独秀想入仕当官,他也大力支持! 总之,不能埋没了我秀儿的盖世才华! 纨绔子弟,那绝对不是我秀儿的归宿! 花钱喜不自胜的偷偷琢磨漠北的安排,花独秀又问: “爹,咱花家的眼睛……” 花钱立刻神情一肃,机警的看了看四周。 花独秀压低声音道:“爹,咱们的眼睛,对修炼内功有帮助吗?” 花钱道:“秀儿,慎言!” “知道了,爹,这里是我的书房,除了咱俩没有别人。” 花钱点点头:“秀儿,这是咱们花家最大的秘密,说话千万要谨慎。” “咱们花家,双目可以把一切动作看慢,分辨细微,这是老天的眷顾。正因为如此,咱们花家才不惜代价世代与魔流府交好。” “有了能看清一切动作的眼睛,再配上跟眼神一样快的身法,这才是咱们花家在乱世立足的最大依仗。别人看不清,我们看得清;别人练不了,我们练得了;别人跟不上,我们……” 花独秀打断道:“爹,你啰不啰嗦?这些我知道。我是问,那个……对修炼内功有没有帮助?” 花钱叹气道:“秀儿,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那就是没用喽?” 花独秀有些泄气。 像我这么热爱生活的人,怎么可能拿出大把时间来修炼内功? 天天一动不动的盘腿坐着修炼,那还不憋死个人啊? 算了,本少爷不练了! 花独秀决绝道:“爹,这事先放放吧。” 花钱看了花独秀一眼。 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上进心,又不愿吃苦。 罢了,谁让他们花家九代单传呢? 都是惯得啊! 花钱贼兮兮道:“秀儿,话不能这么说。咱们花氏来到神泉城已经九代,期间有几位先祖达到非常高的武学造诣,眼睛特异性的妙用,自然是爹没法比的。” 花独秀来了精神:“喔?” 花钱道:“咱们花家几式夺天造化的精湛剑招,便是那几位先祖所创,这里面,肯定涉及到眼睛深层次能力的开发。” 花独秀点点头:“那确实有两把刷子的,不次于我。” 花钱一脸黑:“你小子,连自己先祖都不放过啊?” “爹,说正事。” 花钱道:“嗯。秀儿,你天赋异禀,比你爹,你爷爷都强的多。我和你爷爷正因为天赋差些,所以安心在这里做镖局生意。而你不同,你一定可以超越先祖所达到的高度的!” 花独秀又问:“爹,咱们花家的这个秘密,到底怎么回事,我都这么厉害了,你还觉得我不够格?” 花钱又小心探查一番,确定无人偷听,这才认真道: “秀儿,没错,爹是该告诉你了。” 花独秀道:“哼,你不打算瞒我了?” 花钱尴尬道:“也不算瞒!你以前年龄小,知道的多万一说秃噜嘴,那是给自己惹灾祸!” “天下九界,惊人的玄奇和谜未解团何其之多!但最神秘的,还在咱们困魔谷。” 花独秀来了兴趣,八卦他不喜欢,但这种真真假假的传说他最喜欢听。 “等一下!爹,你先等一下!” 花独秀打断花钱,消失在原地。 “嗯?秀儿?” 花钱不知花独秀何意,疑惑的挠了挠头。 “呼……” 一阵风压,花独秀又迅速返回。 手里端着一盘五香炒瓜子,两杯橘子汁。 咯吱窝还夹着两个小马扎。 花钱看了看身后的花梨木靠背椅子,道:“秀儿,坐那里不是更舒服么?” 花独秀把瓜子等物放在小桌上,摆摆手:“爹,你不懂!听故事,就得坐马扎才有味道。” 花钱擦擦汗:“好,好吧。” 二人在马扎上做好,花独秀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认真的盯着花钱。 花钱吞吞口水,慢悠悠讲道: “秀儿,你知道咱们困魔谷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 花独秀十分投入的配合问道。 “因为千年前,这里曾经有过一个极其厉害的大魔头!” 花独秀杏眼圆睁:“大魔头?” 花钱道:“对!神龙帝国的初代大君主,正是靠着斩杀了这个大魔头,创下不世之功,这才趁势建立神龙帝国,一统天下九界!” 花独秀皱眉道:“爹,你这个嘴吧,不适合讲故事。” 花钱一愣:“为什么?” “你看,这应该是个惊心动魄的传说级别的英雄屠魔故事,可到了你嘴里,这么曲折又伟大的故事,你一句话就讲完了。” 花钱尴尬道:“我这不是想说后面的重点嘛。” 花独秀又来了精神:“哦?重点在后面?爹,那你继续讲。” 花钱立刻又换上一副专业神态: “魔头被灭,天下太平。这里是魔头被剿灭的地方,便被初代大君主命名为‘屠魔谷’。他以为万事大吉,可谁知,随着时间流逝,魔气滋生,屠魔谷里邪事越来越多!” “初代大君主出于一些考虑,在魂砀山里建起一座恢弘的‘镇魔塔’,希望能借此来镇压魔气。‘屠魔谷’这个名字太过血腥,又被初代大君主改为现在的‘困魔谷’。” 花独秀问:“爹,你说这些,跟咱们花家有什么关系?说重点啊!重点!” 花钱神秘道:“有关系!你听爹慢慢说嘛。” “受魔气滋扰,困魔谷曾经发生很多邪事。但自从‘镇魔塔’建好,这些邪事便少了很多。咱们花家自从搬来困魔谷,在神泉城定居,身上也发生了邪事!” 花独秀一惊:“爹,你是说……” 花钱点点头:“没错,就是咱们的眼睛。” “神龙帝国对困魔谷的魔气和邪事非常在意,咱们先祖怀疑,所谓的邪事减少,并不是真的减少了,而是一有传闻,帝国立刻派出杀手剿灭!” “秀儿,‘百宝庄园’你听过吧?” 花独秀点点头:“听过,破魔城里就有一座‘百宝庄园’。” 花钱道:“没错。百宝庄园名义上是帝国开设的拍卖场,实际,它也是一个情报收集、贩卖的黑市!百宝庄园还有一个神秘机构,据说叫做‘粘杆司’,专门负责刺探情报和暗杀!” 花独秀又是一惊:“爹,那咱们花家……” 花钱点点头:“没错。秀儿,眼睛的秘密既是咱们花家崛起和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能给花家带来灭顶灾祸的隐患。所以,这个秘密,千万不能透露出去!” 花独秀眼睛转了转,神秘兮兮的问:“爹,咱们花家……不会是什么魔族后裔吧?” 花钱一愣:“秀儿,你……你想多了。” 第二十三章 祖传的宝贝,爹传给你 花钱笑道:“什么魔族后裔啊,秀儿,那都是小说里的,现实里哪有?” 花独秀端起橘子汁吸了一口:“没劲!” 花钱道:“秀儿,你不是从小就想知道阿爹脖子上带的是什么吗?” 花钱说这,轻轻摘下脖子上挂着的吊坠。 花独秀一愣,接过吊坠,翻来覆去的仔细打量。 一个扁扁的黄金小球。 自花独秀有印象起,花钱几乎是从不离身的戴着它,而且即便他对花独秀从小溺爱,也不许花独秀触碰。 久而久之,花独秀对这吊坠失去了兴趣,甚至都忘了这东西的存在。 “这里面,就藏着咱们花家眼睛的秘密。不但如此,祖祖辈辈传下来,据说它还记载了千年前那位魔头的秘密!” 花独秀一惊:“爹,这……这到底是什么?” “这颗金球有点轻,是空心的?” 花钱点点头:“对,可以打开。” 花独秀细眼一眯,果然发现小金球上有一道淡淡的细纹。 轻轻打开,里面藏着一块残破的兽皮。 兽皮极薄,展开后大概有一颗鸽子蛋大小。 摸起来有种异样的感觉。 花独秀借着烛光反复查看,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爹,这……这是什么?” 花钱严肃道:“这是一张地图的残片。” “地图?” “没错。历代先祖流传下来,据说只要把地图拼凑完整,就能解开困魔谷最大的秘密!当然,咱们花家眼睛的秘密也能同时解开,甚至,咱们花家为何连着九代单传,这秘密也能解开。” 花独秀暗道:九代单传怎么了? 优生优育,少生优生,不好么? 花钱又说:“秀儿,你拿残片靠近眼睛,试试。” 花独秀疑惑的看了花钱一眼,花钱面带微笑,花独秀只好依言,拿着小块兽皮缓缓靠近双眼。 他的双眼仔细盯着兽皮。 难道靠近了,能看出里面有什么特别的细节? 有什么纹理? 有什么极细小的字迹? 兽皮到了距离花独秀双眼一掌处,花独秀忽然身子一震,忽然把手里兽皮丢掉! 见鬼了! 要不是他天生定力极好,波涛不惊,花独秀差点跳起来。 一种似曾相识的诡异感觉汹涌而来! 记忆深处,被尘封已久的地方,他似乎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有种隐隐的不适感。 “爹,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花独秀说着,轻轻揉了揉眼睛,又看着被花钱捡起来的小块兽皮。 花钱神秘道:“秀儿,你感觉到的,便是所谓的‘魔气’!” “‘魔气’?爹,你不是在讲故事吧?” “当然不是。爹今晚说的,句句属实。” 花独秀又看了看那张残破兽皮,花钱把兽皮递给花独秀,小声道: “秀儿,你很厉害。爹活到这么大岁数,也只能在一拳左右的距离上感知到地图上蕴含的魔气。” 花独秀轻笑:“爹,你又跟我比,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啊?” 花独秀说着,拿着地图又轻轻靠近双眼,再一次尝试那股特殊的感觉。 天空中似乎洒满了浓重的墨汁,白云变成了黑云,霞光变成了幽幽紫光,连光线都变成弯弯曲曲的了。 一会儿墨黑,一会儿玄紫。 而花独秀,就站在这样的天空之下,仰头看着满天的变幻。 血红惊雷猛然劈下,无声,但骇人。 忽然!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远方幽幽朝花独秀走来! 花独秀起先没有注意,等到他注意时,他惊住了! “清……清月!” 花独秀看不清那瘦弱女孩的面庞,但他却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个女孩,就是三年来如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沈清月! 三年了,无数次! 但每次花独秀醒来,他记不清他看到了什么,只记得沈清月远远的看着他! 就像现在一样! 不,跟现在不同,此刻,沈清月正缓缓走近他! 花独秀身子剧烈颤抖,他想说话,但嗓子被什么卡住了,一点声音发不出! 他想抬手,但胳膊像是灌了铅,一点也抬不起来! 沈清月缓缓走到距离花独秀三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她的身材,依旧是数年前的模样。 而她的面容,隐在一团白雾中,任花独秀如何使劲也看不透。 而在她的身后,地上,一个宽阔的古井缓缓凝出! 花独秀大骇,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这一切,似乎就是那个他无论如何都记不起的噩梦真相! 花独秀无声呐喊:“到底发生了什么!清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喊不出来,沈清月也无法告诉他。 慢慢的,画面变淡了。 花独秀看着这一切慢慢消逝,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花独秀把地图缓缓拿远些,眼前的画面立刻消退,最终消失不见。 花钱有些不安问道:“秀儿,你……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没事吧?” 花独秀这才发觉,他刚才浑身都被汗浸透了。 花钱没敢打断他。 秀儿第一次接触魔气,如果断然插手,可能会引起更不好的后果。 花独秀甩甩脑袋,轻声道:“这东西,好邪。” 花钱点点头:“是的。” 花独秀不愿多说,把兽皮交给花钱手里。 他决定保守这个秘密。 笑了笑,换独秀又恢复那个帅绝人寰样子。 花钱接过,小心的把兽皮叠起,重新塞进金球里。 金球只有指甲盖大小,扁扁的,看起来和寻常饰品并无二致。 花钱把吊坠放到花独秀手中,道: “秀儿,现在你已经具备了保护它的实力,爹今天便正是把它传给你!” 花独秀道:“爹,你带我带,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不一样。” 花钱道:“咱们花家历代先祖都喜欢闯荡江湖,你可知道为何?” 花独秀道:“喜欢自由啊,不喜欢被约束,就跟我一样。” 花钱摇摇头:“非也。秀儿,历代先祖闯荡天下九界,为的,便是寻找兽皮地图的其他残片,把地图拼完整,然后探究其中的秘密!” 花独秀一愣:“竟是这样?” “呵呵,猜不到吧?猜不到就对了。这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猜到。天下间,阴谋家太多了,有见识的厉害人物也太多了,谁知道有没有别人也在啧啧不倦的挖掘千年前的秘密?” 花独秀点点头。 但随即又皱眉问: “爹,那上百年过去,先祖们一块兽皮也没找到么?其他残片,该不会是埋在什么不为之人的废墟里吧?或者是被老鼠吃了,又或者是被火烧了,哪里还能找到?” 花钱摇摇头:“不,秀儿,你太低估天下间能人异士了。” “历代先祖虽没有得到其他残片,但其他残片的所在,却大体探查清楚。” “秀儿,咱们这双眼睛,除了能够把一切急速看慢,把细节看清,还能敏锐的察觉到地图残片上蕴含的‘魔气’。” 花独秀暗道一声是,刚才他已经验证过了。 那感觉,很强烈。 “当然,敏锐程度因人而异。爹为何一辈子老老实实经营镖局生意,没有离开困魔谷,到天下游历?正是因为爹对‘魔气’的敏锐度不高,出去找,根本就是劳而无功。” 花独秀心道:还不是因为你没理想,没追求。 花独秀看了看手里的吊坠,自从残片塞进金球,那种感觉似乎更加遥远了。 花钱道:“秀儿,你发觉了吧?一旦残片藏进黄金容器内,这种感觉会大幅削弱。” 花独秀点点头。 “秀儿,你的敏锐天生比爹强,日后随着你实力增长,肯定会越来越强。我秀儿不是池中之物,如果有一天你要到江湖上游历,切记,不要忘了暗中探寻你手中之物。” 花独秀点点头。 他做生意赚钱没什么兴趣,对习武练剑没什么兴趣,对入仕做官更没什么兴趣。 甚至对女人也没有兴趣。 但探寻异宝,挖掘天大秘密,他有十二分的兴趣。 更不要说,这东西给他带来的冲击,给他的讯息,是那么的震撼! 就算这是一件再枯燥无比的事,他也要去做成! 多少年了,那个深埋在心底的梦魇,那个让他无法忘怀的女孩。 花独秀暗暗决定,这事,他做定了! “爹,我知道了。你快把其他地图残片的线索告诉我,等我以后决定出去闯荡,我一个一个把它们找出来!” 花钱点点头,脸上满是欣慰:我秀儿,终于有干劲了! 欣慰啊! …… 三日后,城主府一位幕宾前来拜访花家。 花钱认得此人,客气道:“王师爷,好久不见!” 王师爷拱拱手:“花掌柜,久见了!” 二人进大堂分主宾落座。 王师爷道:“花掌柜,都是老相识了,我就开门见山直说来意。” 花钱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请讲。” 王师爷道:“花掌柜,今日郡主府里传来消息,咱们烟雨郡赋税上缴的日期定下来了。” 花钱一愣:“哦?押解重任,可是要公开竞标?” 王师爷摇摇头道:“非也。” “花掌柜,咱们烟雨郡赋税上缴的日子跟西方树神郡重合,而贵镖局已经拿到树神郡赋税押解的镖约,所以……” 花钱眉头一皱:“所以怎样?” 王师爷轻咳一声,道:“所以,郡主府传来明确指示,为确保赋税安全无虞,不能接受一家镖局同时承接两郡押解重任。” 花钱寒声道:“那就是不让我们花家做了?” 王师爷神色有些歉意道:“花掌柜,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有些事你也懂得。” “老朽只是咱们神泉城的一名小小幕宾,这些事哪里轮得到我做主啊?就是咱们黎城主也没有说话的份儿,都是郡主府传下来的命令。” 花钱脸色不善,一时没有接话。 王师爷又道:“花掌柜,花氏镖局虽然高手如云,但一郡的赋税押解关乎重大,但凡有所差池,甚至总督大人都会直接降罪,非同小可啊!” “所以这次……花掌柜,郡主大人的考虑也不无道理。毕竟咱们烟雨郡跟树神郡的赋税上缴日子冲在一起,一家镖局怎好兵分两路?” 花钱沉声问:“王师爷,是不是神威镖局拿到了镖约?” 王师爷道:“是。” 花钱怒道:“神威镖局已经拿到天南郡的镖约,现在又拿了烟雨郡的,他们就不算兵分两路吗!” 王师爷有些不高兴:“花掌柜,神威镖局背后是合气门,整个门派的高手都会派出来护送镖约,能一样吗?再说了,天南郡的赋税押解时间比咱们烟雨郡要晚半个月,根本无需兵分两路。” 整个合气门? 嫌我们花氏镖局人少? 看不起我们花氏实力? 花钱重重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王师爷摇摇头,起身道:“花老弟,咱们是老相识了,老夫劝你一句:一切看开啊!” 花钱脸色阴沉,起身拱拱手:“王老哥,多谢指点。” 送走王师爷,花独秀和沈利嘉从内室走出。 花钱道:“秀儿,果如你所料啊!” 第二十四章 嘉嘉,你给我好好开动脑筋 花钱说着,给花独秀伸了一个大拇指。 脸上哪里还有一点怒意? 花独秀笑道:“爹,自己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啊。” 花钱爽朗一笑,大伙落座。 沈利嘉小眼转了转,轻声道:“姐夫,我都准备好烟雨郡比试的方案了,现在直接内定,咱们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花独秀道:“没有便没有吧,老算计人,不好。” 沈利嘉挠挠头,心道:这不是你让我算计的嘛? 花钱问:“秀儿,这事就这么算了?对咱们如此不公,我要不要去趟城主府,或者干脆去郡主府里闹一闹?” 花独秀想了想,摇头道:“算了,演那个戏干嘛,今天王师爷回去,自会把爹的不满如实禀报。” 花钱点点头:“好,那我便不演了。” “丢了烟雨郡的赋税押解单子,对咱们花氏镖局声誉影响太大,本来还想靠这次机会扳回一城的。” 花钱说着,看了花独秀一眼。 秀儿啊,你算这么准,后面怎么考虑的? 这亏咱们可不能白吃啊? 花独秀道:“爹,这要看神威镖局是怎么打算。” 花钱一愣:“哦?” “如果他们稳扎稳打,一点点蚕食镖行市场,那还挺麻烦。若是我猜的不错,黎城主,甚至上官郡主大人,都想利用神威镖局来做文章。” 沈利嘉插嘴问:“姐夫,郡主大人位高权重,他还需要用神威镖局来做文章?” 花独秀点点头:“有些脏活,累活,敛钱的活,抛头露脸冲在前面的活,得有人替他们做啊,合气门不正好么?” 花钱道:“不错,合气门在天南郡极有势力,天南郡郡主又向来唯上官杰马首是瞻。放手让一条听话狗做大,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沈利嘉接口道:“钱伯说的对,放狗出去咬人,狗链子还在自己手里攥着,肯定好使。” 花独秀说:“如果神威镖局比较激进,或者上面那些人要求他们动作快一些、大一些,那咱们机会就来了。” 花钱眼睛一亮:“机会?” “他们激进,我们才会找到破绽搞他们,最好是一劳永逸那种搞法,搞的他们几年、十几年都别想翻身。” 沈利嘉挠挠头:“姐夫,你说的好玄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花独秀严肃道:“晚打不如早打,小打不如大打,打合气门一个,不如拉着背后的黎城主等人一起打。” 沈利嘉更懵了。 花独秀起身,从内室百宝阁取出一幅卷轴,交给沈利嘉道: “嘉嘉,打开看看,姐夫送你的。” 沈利嘉赶忙小心的打开卷轴,原来是一幅画。 一幅山河春日图。 而且左边还有一首诗。 沈利嘉念道:“森森千丈松,虽磊柯多节,用之大厦,终是栋梁之才。” “赠沈利嘉?” 沈利嘉大喜:“姐夫,你专门给我画的?” 花独秀轻轻喝了一口茶水,道:“上面不写着呢吗,就是送给你的。” 沈利嘉心里美滋滋:“谢谢姐夫!” “哎,你别傻乐啊,嘉嘉,这首诗什么意思,你懂不懂?” 沈利嘉想了想,他虽然看起来嘻嘻哈哈,不务正业,实际脑袋很聪明,而且很会谋划算计。 “姐夫,你是说,我虽然身上很多/毛病,但是我将来肯定要做一番大事?” 花独秀拍拍手道:“不错,不错,嘉嘉,你很聪明啊!” 沈利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嘉嘉,将来你想做一番大事,首先,你要先成为‘森森千丈松’,有这个实力。其次,你要‘用之大厦’,不要埋没了自己。” 沈利嘉问:“姐夫,你说这个……是想让我入仕做官么?” “哦!我知道了,姐夫,你是想让我打入敌人内部,混进官府,然后从内部瓦解敌人?至少也能方便找到他们犯罪的证据?” 沈利嘉两眼放光,花独秀叹口气,摆摆手道: “别激动,别激动!你啊,想一出是一出。” 花独秀道:“我是说,你脑袋很聪明,人机灵,不要总是琢磨一些无聊的事情。” 沈利嘉暗道:吃吃喝喝,泡泡小美女,这些事无聊吗?我没觉得啊? 再说了,姐夫你天天泡澡、听曲儿,你才是无聊。 花独秀眼神一肃,看着沈利嘉道: “嘉嘉,这次你好好算计一下,如果神威镖局趁着这次拿到赋税镖约,在神泉城强势挤压咱们,慢慢蚕食整个烟雨郡镖局生意,咱们怎么应对。如果上面要求合气门搞事情,和咱们激烈对抗,咱们怎么应对。” 沈利嘉精神一振:算计人?这个我喜欢。 不对,刚才你不是说老算计人不好吗? 花独秀道:“如果是第二种结果,我想要一种一劳永逸的办法,让神威镖局,甚至合气门彻底退出烟雨郡!不,最好是直接灭门!” “还有,我还想让黎城主下台!他从天南郡调来,跟合气门绝对串通一气,留他不得!” 沈利嘉精神再振:“大手笔啊!姐夫,我想想!” 花独秀严肃道:“嘉嘉,你尽管天马行空的想,不要担心,你想怎么干,姐夫一定让你理想成为现实。” “嗯!” 花钱看着花独秀跟沈利嘉一问一答,十分欣慰。 果然是年轻人,有朝气,不吃亏,说干就干,说搞人就搞人。 就这性格,隔夜仇都没有啊。 恨不得立马就报了。 我秀儿将来出去闯荡,肯定不会吃亏。 这次花家的危机,说不定真的能扭转过来。 即便不能像秀儿说的那般夸张,但只要能稳住烟雨郡的局面,花家便能屹立不倒。 花钱问:“秀儿,刘镖头已经出发了。嘉嘉在漠北待了三年,你可以多从嘉嘉这了解一下漠北的水土风貌?” 沈利嘉一愣:“姐夫,你也要去漠北求学?” 花独秀眉头一皱:“了解什么?不用了解,我不去了。” 花钱头皮一麻:“不是说好去的吗?” “谁跟你说好了,修炼内功那么无趣,又耗费时间,等干倒合气门,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当我的花少爷好了。” 花独秀最后下结论道:“傻子才去漠北求学。” 花钱:“……” 沈利嘉:“……” 沈利嘉开始谋划,花独秀则告别二人,秘密乘坐马车前往北方。 他要去拜访一个人。 这个人对他们搞神威镖局,搞合气门,甚至搞黎城主和上官郡主都有很大帮助。 不是花独秀喜欢搞人,也不是他喜欢借用外力。 实在是家里生意被宋家弄成这样,他无法安心享受美好生活。 如果不搞回去,用不了三年,花氏镖局说不定就要倒闭了。 花公子是被逼的啊! 好好的,为什么要逼老实人? 不知道老实人生气后更可怕吗? 花独秀只能选择一劳永逸的搞残、搞死对手,让打扰他生活的人都完蛋。 这有这样,他才能继续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 神泉城,城主府。 昏暗的密室里,黎城主和宋清峥、宋强围坐在八仙桌旁。 宋清峥问:“大人,咱们这么做,会不会风险太大啊?” 黎城主冷笑道:“这是政治/斗争,下手必然是你死我活,怎么可能没有风险?” 宋清峥有些担心道:“可是……可是这是涉及到……” 黎城主摆摆手:“有些事,你们尽管去做,不要问为什么。我当然知道这涉及到更上面的大人物,这些你更加不能问,也不要猜。” 宋清峥硬着头皮问:“大人,真的不能……在城外解决么?” 黎城主摇摇头:“不能,必须在城里解决。” 宋清峥头皮发麻。 黎城主看宋清峥二人有些紧张,笑了笑,拍拍宋清峥肩膀: “老宋,我知道,稳妥做法是咱们先把烟雨郡花氏镖局的分局都挑了,然后再逼走神泉城花氏总局。但是你要知道,我看中的不是这点镖局买卖,上官大人更加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我们对你的期许,是更大、更广阔的领域。” 宋清峥一惊,赶忙抱拳道:“大人,属下知道!” 黎城主道:“时间不等人,你我都是战车上的小小齿轮,虽然小,但是关乎大局。将来大事功成,咱们都是受益人。” “这次事成,后面,整个困魔谷都会变天!” 宋清峥无言点头。 这些他何尝不知道。 只是要做的事,太过凶险。 不单单是搞花氏镖局了,那都是小儿科。 万一出了岔子,死的是他,死的是神威镖局,甚至会牵连到合气门。 这便是棋子的悲哀。 一局斗完,被吃掉的棋子下场,双方棋手继续下棋。 这世界就是如此操蛋。 没有能力,甚至连当棋子都没资格。 即便当了棋手,在更高层面的人眼里看来,同样是斗争用的棋子罢了。 除非能站在顶点,绝对的顶点。 …… 遥远的北方,破魔城。 一间精致又清净的素雅包厢里,石泉叮咚,檀香宜人。 花独秀长身而立,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端着一只白瓷茶杯。 茶烟袅袅。 花独秀轻声道:“有一只漂亮的山雀,它站在松树的最高点,沐浴在阳光下,悠闲的歌唱。” “这时,一只小白兔来到树下,羡慕的看了山雀一眼,说道;‘真羡慕这只美丽的山雀呀,能够快乐又轻松的歌唱,我也要过这样的日子!’” “于是,小白兔躺倒在树下,晒着太阳,学着山雀也悠闲的唱起了歌。” 花独秀环视众人,屋里四个劲装大汉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花独秀在发什么疯。 怕不是个傻子? 花独秀品了一口香茗,继续讲:“结果,一只狐狸闻声而来,轻而易举的抓住那只兔子,把它吃掉了。” 四个大汉更加懵了。 花公子到底在说些什么? 小姐怎会答应出来见这种人? 花独秀转身,看向坐在四人身前的一个俊俏女子,轻笑道: “瑶瑶姑娘,你说,这个故事的寓意,是什么呢?” 第二十五章 花少爷都惊叹的不凡女子 没错,坐在八仙桌旁的款款女子,正是彭瑶瑶。 那个花独秀偶然出手救下的女子。 那个给花独秀送了一车车礼物的女子。 彭瑶瑶转头,眉头轻皱道:“你们四个不能出去等我啊?” 领头一人躬身道:“小姐,路总管特意安排,无论小姐去哪,绝对不能离开我们四人视线。” 彭瑶瑶叹口气:“路叔还说了,花公子武功高强,你们四人就算联手也未必能赢,是不是?” 领头武士脸色微红,抱拳道:“是。” “所以,有花公子在,又是封闭包厢里,我能有什么危险?你们四个快出去,到门外守着,不许偷听我俩说话!” 彭瑶瑶佯装生气,领头武士脸色挣扎,但最终轻轻叹口气,一招手,四人缓步出了包厢。 出门前,武士首领怪异的看了花独秀一眼。 这个弱不禁风,打扮花哨的小白脸,真的有那么厉害? 哼,路总管肯定瞎说的。 “把门关严!”彭瑶瑶喊道。 武士无语的关紧房门。 彭瑶瑶松了口气,再看向花独秀的眼神立刻变了。 变得温柔许多,嘴角挂着笑意,不再是那么刻板的形象。 花独秀惊讶道:“瑶瑶姑娘,无论你去哪,都不能离开他们四人的视线?那……” 彭瑶瑶撅噘嘴:“讨厌,你想哪去了。” 花独秀坐下,轻声问道:“瑶瑶姑娘,你说说看,我刚才讲的故事,是什么寓意?” 彭瑶瑶认真道:“嗯……你是说,要想风轻云淡,必须要站得足够高?没有人能够威胁得到?” 花独秀一拍手:“聪明!”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畅快啊!” 花独秀很高兴。 这个彭瑶瑶是个聪明人,更难得的是,她还是个身份特殊的聪明人。 因为,她是困魔谷总督彭天林的女儿。 彭瑶瑶看着花独秀,眼中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但绝不是泪水。 当然不是,没理由嘛? 总之就是,看向花独秀的漆黑的眸子里,有些很闪亮的东西。 花独秀心里一颤,轻声道:“瑶瑶姑娘,你……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彭瑶瑶略显窘迫:“啊?花公子,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好有趣,没想到你能主动来找我,我很高兴呢。” 花独秀翻翻白眼:“你好歹是大家闺秀,要求不能这么低吧?我花独秀又不是什么天之骄子,来找你玩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难得的低调啊! 没办法,花少爷今天别有目的,不想太高调。 彭瑶瑶问:“花公子,我……我送你的礼物,你都收到了吧?” 花独秀点点头:“收到了。” “那……那你喜不喜欢?” 花独秀道:“很喜欢。瑶瑶姑娘,你很有品位,蕙心纨质,林下风逸,在下很欢喜能认识瑶瑶姑娘这么一位璧人。” 彭瑶瑶小脸微红,欢喜道:“花公子风度翩翩,国士无双,瑶瑶也很高兴能结识花公子。” 花独秀摆摆手:“好啦,互相吹捧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啊?什么? 彭瑶瑶一窒。 好不容易渲染起来的气氛立刻荡然无存。 花独秀道:“瑶瑶姑娘,你不问问我大老远从烟雨郡来找你做什么吗?” 彭瑶瑶道:“不管你找我做什么,你能来,我很高兴。” 花独秀扶额道:“造孽,造孽啊!” 又是一个盲目崇拜我的花痴少女。 拜托,你可是总督的女儿,能不能跟别的花痴少女有点区别。 我可不想牺牲本少爷的色相来诱惑你做一些事情。 我要靠讲道理、摆事实来说服你。 彭瑶瑶奇道:“花公子,怎么了?” 花独秀摇摇头:“没事,没事,想起了一些过往而已。瑶瑶姑娘,你从远地而来,觉得困魔谷风土人情如何?过的还习惯吗?” 彭瑶瑶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花独秀道: “花公子,你……你叫我瑶瑶吧,加个姑娘,显得生分。” 花独秀一愣:“行啊,以我的风格,能说两个字,最好不说四个字。” 彭瑶瑶点点头:“花公子,你既然能约我出来,想必也有所耳闻。我家从蛇谷而来,比起蛇谷,困魔谷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花独秀奇道:“哦?蛇谷很糟糕么?” “蛇谷遍地是山,遍地是谷,更可怕的是,遍地都是毒蛇。而且蛇谷民风彪悍,奴隶制盛行,非常乱的。” 花独秀皱眉问:“奴隶制?神龙帝国治下,还有奴隶制?” 彭瑶瑶道:“有的,不过天下九界,只有蛇谷如此。” 花独秀想不出蛇谷是一个怎么样的所在,干脆不想,再次回到主题上。 “瑶瑶,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吗?” 彭瑶瑶问:“做什么啊?” 花独秀道:“实不相瞒,你一再送我礼物,我很不好意思,便想托人给你送点回礼。可是任镖头传回消息,说你是……嗯,你懂得。我想回送你礼物也不方便了。” 彭瑶瑶歉意道:“是,小女家不太方便进。” 开玩笑,总督府岂是那么好进的? 更何况是想给总督大人的女儿送礼物? 要不是任镖头砸钱贿赂门房,花独秀的拜帖也不会这么容易送到彭瑶瑶手里。 花独秀从袖中抽出一个装裱精美的卷轴,递给彭瑶瑶道: “送你的。” 彭瑶瑶欢喜的接过,小心翼翼在桌上铺开。 一副兰花图。 轻描淡写的勾勒,如竖子涂鸦,与大家相比,几无美感可言。 但彭瑶瑶却一眼看出这一团东西是画的一盆兰花,而且难能有一股清新脱俗的感觉。 彭瑶瑶确信,花独秀绝对是十分认真的创作此画,而且画出了风格,画出了水平。 额……花独秀特有的风格,不便明说的水平。 左边题字:幽兰香风远, 蕙草流芳根。赠瑶瑶姑娘雅鉴。 落款:花独秀。 彭瑶瑶喜不自胜,欣赏再三,这才小心翼翼把兰花图卷起,用锦绳扎好。 花独秀背手仰头道:“兰之猗猗,扬扬其香。瑶瑶,你能喜欢兰花,我很高兴。只有品性高雅的人才会真正的喜欢兰花,你我,都是这样的人啊!” 花独秀一通夸,既夸了彭瑶瑶,也夸了自己。 归根到底还是夸自己。 当然,他今天来不仅仅是给彭瑶瑶回礼的,也不是为了夸她。 更不是想泡彭瑶瑶。 绝对不是。 花独秀认真道:“瑶瑶,咱俩之间的互相欣赏与赞美先告一段落。后面我要说的,你不要被咱俩之间的友情干扰,要纯粹用理性的头脑来分析,来思考。” 彭瑶瑶一肃,不知道花独秀要说什么。 但多少能猜到。 彭瑶瑶是什么身份? 是困魔谷总督的女儿。 花独秀来找她,真的只是单纯回赠个礼物? 如果是,那就好了。 可惜,彭瑶瑶内心深处一个声音道:他有求于你。 这是彭瑶瑶不愿想起的。 但,花独秀早晚要说。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一板正经的说,真是一个怪人。 彭瑶瑶问:“花公子,你请说。” 花独秀道:“令尊来到困魔谷,日理万机,政务繁忙。我想知道,他最怕的是什么事?” 彭瑶瑶一愣:花公子这叫什么问题啊? 爹爹……当然最怕他的宝贝女儿被骗走了呗。 嘻嘻嘻。 彭瑶瑶想了想,说:“军队有变。” 花独秀眼睛一亮:真是个聪明的人儿! “没错。若是军队有变,最大的原因在哪里?” 彭瑶瑶又想了想,说:“精神上不知道为何而战,肉体上又吃不饱肚子。” 花独秀几乎要赞叹了:如此才女,简直跟我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啊! 嗯?呸呸呸! 这话说的有毛病。 不容易,不容易啊! 原来天下间还有能追上我思路的人存在。 还是个女人。 而且就坐在我面前,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着我。 花独秀满意的点点头,轻声道:“瑶瑶,我知道令尊掌管一界军务,而我家前些日子刚刚接下一单生意,这单生意,关乎总督府近两成的军费收入。” 彭瑶瑶一愣:“你是说……赋税上缴?” “不错。我家镖局承接了树神郡的赋税押解重任,树神郡是困魔谷首屈一指的大郡,赋税占比极重,大概能占到五分之一的比重。” 彭瑶瑶道:“是了,困魔谷九郡,树神郡是数一数二的大郡。” 花独秀眼神一厉,正襟危坐道:“但是,有些阴谋家想打这批赋税的主意!而且,他们还想趁机搞更大的政治阴谋,目标,就是赶来困魔谷不久,根基不稳的彭总督!” 第二十六章 优秀的游说员,花公子(求收) 彭瑶瑶有些吃惊。 彭家来到困魔谷后,确实根基不稳。 困魔谷虽不似蛇谷环境那般险恶,但政治生态更加复杂。 蛇谷是有意见当面动刀子,困魔谷是背后使绊子。 水面上风平浪静,水底下暗潮涌动。 彭瑶瑶问:“花公子,你指什么?” 花独秀道:“困魔谷九郡上百个城市,政务由各城主、郡主主持,一界总督,关注重点是放在军务上吧?” 彭瑶瑶点点头。 花独秀道:“有人想搞我家镖局,就是借着这次树神郡赋税押解的机会。” 彭瑶瑶秀眉轻皱:“有人要抢赋税?” 花独秀摇摇头:“那倒不至于。我花家敢接,就不怕抢。如果被人抢还护不住,那是我们花家无能。” 彭瑶瑶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花独秀道:“我暂时没想出敌人会怎么做,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 “但是如果要彻底把我们花家搞破产,树神郡的赋税押解肯定要出事。一郡赋税,我大体算了下,要超过四十万两。我花家虽财大气粗,但绝对赔不起这个数目。” “而且,就算明知有人要抢,也根本无法隐藏。” 四十万两的赋税,不可能全都换成银票。 短时间里换不出这么多银票。 就算只有一部分要押解金锭、银锭,单单马队规模也不会小。 几十辆载重马车,浩浩荡荡,走到哪都是最吸引人眼球的风景。 怎么隐藏? 无法隐藏。 只能拼实力。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上官郡主以花氏镖局人力不足为由,否决花氏镖局同时承接两郡镖约,是完全站得住脚的。 彭瑶瑶问:“花公子,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花独秀道:“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需要知道,这趟镖,肯定要出问题。而且出问题的根源,一是敌人要搞我们花家,二是要趁机动摇总督府对军队的掌控。” “树神郡的赋税出了问题,立刻便是四十万两的巨大资金缺口。彭总督才来困魔谷不久,一郡赋税出了问题,其他郡的郡主大人很可能借口推迟赋税押解时间,坐看军饷开支的矛盾激化。” 彭瑶瑶一惊:如果是这样,后果会很严重。 何止是如果这样。 彭瑶瑶还不知道,镇守在困魔谷和黑森林边界的军队,已经出了大问题。 彭总督前些日子刚从外面回来,其实就是去处理军队哗变。 军队的欠饷,已经积累到近百万两之巨,而且其中半数饷银并非是没有到位,只是被本土几位将领故意压住没有下发。 目的,就是引起下层军官和士兵的强烈不满。 这些将领,再把这股不满,引导至对新任总督的不满上。 终于,在彭总督上任半年后,边境军队发生大规模哗变,彭总督焦头烂额的率领几位亲军将领,剿抚结合,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局面。 本土将领为何要跟一界总督对抗? 原因很简单。 一, 历年的军费拖欠已经积攒到天文数字,从上到下怨声载道,这是事实。 二, 彭总督从蛇谷调来,可不是单枪匹马来的,他手下五大将领,注定要取代本土将领的位置。 三, 上官杰深耕困魔谷几十年,早已给本土将领许下更高的承诺。 所以,看似风光无限,位高权重的总督大人,实则跟坐在炭火炉子上没有太大分别。 就连他的女儿,彭瑶瑶,哪怕踏出困魔城一步,立刻就会遭遇悍匪绑架的危险。 军队控制不住,官场抱团挤兑,外部环境凶险无比,这就是彭总督现在的局面。 当然,局外人看不到这些。 花独秀也看不到,他只是综合所有信息,推断出这么一个局面。 彭瑶瑶只是知道父亲很忙,很头疼,具体情况,她也不甚清楚。 彭总督故意瞒着女儿,他不想让女儿担心自己。 所以,此刻聊起来,无论是花独秀,还是彭瑶瑶,都不甚紧张,还都觉得这些都是未来才可能发生的事。 花独秀继续道:“我不清楚彭总督为何会从蛇谷调到困魔谷来,但是彭总督显然挡住了某些人的路。” “但现在,他来到困魔谷,又挡住了另一些的路。” 花独秀看了彭瑶瑶一眼。 彭瑶瑶脸色有些发白,蛇谷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导致彭家被调到困魔谷。 但这些不便明说,花独秀也不想打听。 他继续问:“瑶瑶,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抢劫你们的那些土匪吗?” 彭瑶瑶点点头:“记得!” 花独秀道:“他们不是普通的土匪,或者说,不是纯粹的土匪。” 彭瑶瑶道:“我知道,事后我派人调查过。” “哦?这么厉害?” “还、还行吧。” 花独秀道:“我回到烟雨郡后,跟他们又遭遇过一次。包括第一次打跑他们时,我就觉得这些人武功奇高,素质也不低,不像是单纯抢劫财物的土匪。” “所以,他们那次抢劫你,为的可能不是钱,而是你这个人。” 彭瑶瑶眼神下垂,轻声道:“是的……” 花独秀叹口气:“上次遇到那人抢我,我一时没想起来他是谁。等我想起来时,又忘了收拾他,现在想想,似乎便宜那人了。” 彭瑶瑶笑道:“花公子,你心太大了。” 花独秀感慨:“是啊,我一向心胸比较宽阔,好多人都夸我,说我宰相肚里能撑船。” 彭瑶瑶尴尬道:“呃,花公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独秀问:“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彭瑶瑶道:“我是说,你呀,太实在了,对敌人都那么宽容,一次次放跑他们。” 花独秀道:“没错,我太实在了,别人一认怂,我就手软。” 彭瑶瑶:“……” 花独秀奇道:“瑶瑶,你怎么这样表情?难道你不是因为我为人宽容又实在才喜欢我的吗?” 彭瑶瑶又气又急,讨厌,谁喜欢你? 瞎说什么大实话! 彭瑶瑶佯装生气:“才不是!” 花独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是单纯觊觎我的容颜。” 彭瑶瑶憋了个大红脸:“你……!” 你说话怎么这么直接! 臭不要脸! “瑶瑶,你气度高雅,兰心蕙质,可不要像外面那些傻女孩一样肤浅啊!” 彭瑶瑶:“……” 点点点是什么意思? 对,我不想说话了。 就是这个意思。 花独秀继续自言自语:“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透过我英俊潇洒的外表,来试着欣赏我的气质和才华,那才是真正的我。” 彭瑶瑶双手不知道放哪里好。 玉手紧张的握成秀气的小拳头。 想打人啊! 粉拳想按在花独秀那种帅脸上,给他来一下子啊! 但看花独秀表情认真,不像是故意出言调戏,彭瑶瑶咬牙忍了。 彭瑶瑶扶额道:“花……花公子,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花独秀道:“好。说正事,你再怎么夸我,我也不为所动的。宠辱不惊,说的就是我。” 彭瑶瑶:大哥,谁夸你了? 是你一直在自己夸自己好不好? 说正事啊! 唉。 花独秀饮了一口茶,点头道: “我没有证据,所以不能明说到底是谁要搞你们彭家。不过你放心,这趟镖我们花氏镖局定然全力以赴,绝对不会出问题。如果出了,花家砸锅卖铁也会赔偿给你的。” 花独秀终于说正事了,但是彭瑶瑶忍住心神又是一荡。 她小脸微红:“花公子,赋税是官府的公事,不是给我家的。” 讨厌,搞的跟送彩礼一样。 花独秀摆摆手:“哎呀,都一样都一样。” 花独秀忽然发觉彭瑶瑶头上戴了一个精致的小饰品。 一只刺绣的小黄鸡,非常卡通那种。 圆鼓鼓的,颤颤巍巍的。 花独秀暗道:好与众不同的小黄鸡啊,带着一丝淘气,如果送给二喜,她肯定很喜欢。 花独秀直勾勾看着彭瑶瑶,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 彭瑶瑶一愣:“你……你想干嘛?” 花独秀也一愣,看了看彭瑶瑶红扑扑的小脸,犹豫道:“……不想。” “啊?” 彭瑶瑶立刻明白过来,小脸更红了。 这该死的蛇谷口音! 花独秀挠挠头,有些别扭:瑶瑶姑娘好奔放啊? 说好的只做朋友,你竟然觊觎我的肉体? 这么快,就由容颜到了肉体? 那怎么行。 外面还守着四个大汉呢,这怎么方便? 彭瑶瑶赶紧转换话题问:“花公子,你说的这些,听起来非常紧迫,需要总督府做些什么来配合你们吗?” 花独秀沉吟道:“这要看敌人想怎么搞。” “啊?你指?” 彭瑶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回到正事上来。 花独秀说:“如果他们在半路明抢,你们不用管,护镖是镖局的天职,我们花家自会搞定。如果他们是搞其他阴谋,这个……这个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彭瑶瑶一跺脚:“这么重要的事,怎能从长计议呢!花公子,你到底有没有计划啊?” 花独秀坦白道:“并没有……” 彭瑶瑶叹口气:“唉,你这个人,真是个怪人。” 花独秀笑笑:“瑶瑶,你不懂了吧?真正的高手都是见招拆招,不屑于提前算计的。提前算计那种事,要用阴谋对付阴谋,用罪恶对付罪恶,对人的心理健康不好。” “心理不健康了,容貌也要受影响的。” 彭瑶瑶一愣:这又是什么理论? 花独秀道:“所以很多政治人物,面相都比较阴鸷。不是他们天生如此,而是后天老是琢磨、算计,甚至在算计的时候还会不由自主的嘿嘿阴笑几声,久而久之,面相就变了。” “变成就像随时都会阴笑一样,即便装的再正经,眼睛里也有一股阴气。” 彭瑶瑶:“……” 花独秀摆摆手:“当然,也有很多人不屑于搞阴谋,这种人光明正大的做事,搞阳谋的人才叫政治家,他们面相也更加大气磅礴,就比如我这样的。” “……” 彭瑶瑶毕竟和花独秀接触不多,她对花独秀有兴趣,但了解不深。 这段日子,她命人收集到很多关于花独秀的情报。 除了花独秀个人独特的魅力,不凡的武功,还包括花氏家族在困魔谷的财力、势力,也包括花家与魔流府的世代交好。 毕竟,彭瑶瑶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她若看上一个人,必须要看的全面。 而且,彭家初到困魔谷,也需要拉拢、培养一些土著根基。 彭瑶瑶问:“花公子,你的意思,是总督府不插手,只静静观看?” 花独秀想了想,道:“那也不行!我们卖力干活,你们喝茶看戏,合适吗?” 彭瑶瑶一窒:不是你说的你要见招拆招的吗? 彭瑶瑶问:“那……那我让路叔安排一队武士保护你们?” 花独秀生气道:“那算什么事?我们押镖,是做生意,是谋生,你们派武士护送,那还要我们干什么?” “再说了,我家镖局高手如云,如果出了事我们都搞不定,你们派一队武士也白搭!” 军队武士,适合大规模排阵作战,遇上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人少了根本没用。 彭瑶瑶噘嘴道:“那你想怎么样嘛!” 花独秀道:“瑶瑶,我今天来,就是简简单单和你见个面,表达一下对你送我礼物的谢意,顺便闲聊几句马上要发生的事。” “还是那句话,见招拆招。如果真发生我搞不定的事,我会派人联络你的。到时候,瑶瑶,为了大局着想,你要听我的话。” “当然,我搞不定的事,基本不存在。” 花独秀别有用意的看了彭瑶瑶一眼。 彭瑶瑶心神一荡:听你的话? 你想干……嘛? 呸呸呸! 怎么又是这句? 二人又聊一会儿,花独秀本想邀请彭瑶瑶一起泡澡,想了想还是算了,便告辞离开。 因为破魔城的温泉实在不咋地,配不上花独秀娇贵的身姿。 没别的意思啊! 就是花独秀单纯的认为,泡温泉是世上最美的享受,请人泡温泉,是他花少爷对外释放的最大善意。 他卧室后面的池子,除了二喜,别人碰一下都不行呢! 花独秀来的莫名,说的莫名,走的也莫名。 他是来求救的? 不像。 他是来诉苦的? 也不是。 来拉近感情? 隐约有一点。 但花独秀一来就反客为主,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彭瑶瑶背后是一界总督,反而在他眼里没什么地位。 有这样拉进感情的吗? 彭瑶瑶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真是个怪人。 嗯,很吸引人的怪人。 但是他的话却很有信息量。 很多,跟路叔暗中调查到的情报不谋而合。 有些事,不得不防,不得不备啊! 花独秀直接坐马车返回神泉城,没有在破魔城多待一刻。 这一趟,只要能见到彭瑶瑶,目的便达到了。 花独秀是个颇为自傲的人,要不是上面官府刻意打压,花氏镖局面临巨大危机,花独秀绝不会轻易到外面拉外援。 但花少爷拉外援,跟别人不同。 即便是再重量级的外援,也要按照他花独秀的节奏来行事。 今天埋下一颗种子,不远的将来,总督府就要随我起舞! 花独秀冷哼道:“神威镖局、合气门、黎城主、上官郡主!你们这些坏东西,这次,咱们一次分胜负!” 第二十七章 关键考验的大幕拉开 神泉城距离烟雨郡首府烟雨城不算远,约莫三百里。 正常马车要走两天。 但为了安全起见,花钱决定天刚亮马队就出城,一路飞驰,为的,是当天抵达烟雨城,不在外面过夜。 出城半日,镖队再次遇到庞大的骑士队伍。 花钱隐隐有些激动:这些狗东西,今天爷爷要一棍打死你们! “戒备!” 花钱一声大喊,全体镖师、镖头刀剑出鞘,恶狠狠盯着外围马队。 憋屈太久了! 这些可恶的混蛋,今天有花掌柜坐镇,几大镖头全都在,弄不死你们神威镖局? 来啊,干! 花氏镖局众人全力戒备,不过,这次合气门的骑士没有袭击花氏镖队。 只是远远的围着镖队转了几圈。 上百匹马战马奔腾呼啸,声势震天。 似乎在炫耀实力。 花钱在头车上暗暗惊叹:合气门竟有如此财力,居然养得起这么多战马! 而且这还是在烟雨郡。 若是在天南郡,那还了得? 这是准备造反吗? 花钱多么盼望这支马队来袭击他们啊。 几大镖头和最能打的镖师们全都摩拳擦掌,只要合气门的马队敢动手,他们绝对让对方好看! 可惜,合气门的马队一番示威后,扬长而去。 连狠话都没留一句。 花钱愤愤吐了一口,骂道:“狡猾的东西!” 花钱带大队人马押镖出门,花独秀则跟沈利嘉到“好再来”寻欢楼欣赏小曲。 依旧是天字一号包厢,依旧是师师姑娘。 一番弹唱,色香味俱全,花独秀非常满意,含笑鼓掌。 “师师姑娘,我听说温柔的女人是金子,漂亮的女人是钻石,聪明的女人是宝藏,可爱的女人是名画。” 师师姑娘一愣:“花公子,您的意思是?” “依我看,你是神泉城里最大的宝藏,里面藏满了金子、钻石和名画!” 师师姑娘脸红道:“花公子,您说笑了,师师不敢当……” 师师姑娘款款退出,沈利嘉不满道: “姐夫,你今天咋这么夸师师,评价太高了吧?” 花独秀道:“嘉嘉,美,无处不在,爱美之心,也人皆有之。但是,能有一颗发现美的眼睛,这个就很难得了。” 花独秀折扇清摇,笑道:“不要吝啬对美的赞扬,这样,你会收获更多的美。” 沈利嘉翻翻白眼:姐夫,你啥时候这么博爱了。 说好的心里只有我姐姐一人呢? 果然,长的帅的男人都是骗子! 还好我没那么帅。 我沈利嘉绝对是个实诚人。 实诚人沈利嘉问:“姐夫,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花独秀道:“阿爹他们先要到神泉城交接货物,明日一早再赶往树神郡,咱们也明天动身。出镖日子还有几天,不必着急。” 沈利嘉点点头,关好门窗问:“姐夫,我的计划你还没点评呢,你觉得怎样,可行性高吗?” 花独秀点点头:“可以,可以。” 沈利嘉不甘心问:“可是,姐夫,我觉得我的计划有点太过天马行空。” 花独秀摇摇头:“不不不,还不够,还可以更天马行空一些。” 沈利嘉挠挠头:“再天马行空,我怕牵扯太大,拢不住啊。” 花独秀道:“你尽管天马行空,姐夫给你拢,保管一切都拢得住。” 沈利嘉叹口气:“那好吧,姐夫,我再改进一下,争取比天马行空更天马行空。” 花独秀皱眉问:“嘉嘉,你就不能换个形容词?” “……” 沈利嘉继续完善他的计谋,花独秀则忙于“赏析艺术”,花钱等人全力准备树神郡的赋税押解大事。 就连神威镖局,上到大掌柜宋清峥,下到基本废掉的宋强和四大金刚,全都动员起来。 甚至,合气门的门主宋耀,还亲自带领大队人马从天南郡而来,要做两笔大买卖。 一笔是外面的,一笔是自家的。 所有人都在紧张忙碌,都在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除了花独秀。 花公子对师师姑娘的琴艺由衷的喜爱,雅,大雅啊! 别激动,不是喊你,雅卓。 当然,花独秀绝对不是爱上了师师姑娘,不可能的。 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 花独秀没有说谎,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没有别人一丁点的位置。 …… 次日,兄弟俩悄悄雇了马车,离开神泉城,赶往树神郡。 花独秀在车厢里欣赏诗集,而沈利嘉几乎一刻不停的完善着他的计划。 因为姐夫偷偷说,他已经差不多搞定了一个大人物,坑害合气门的计划要搞的再大气磅礴一点。 不然会显得小家子气,配不上姐夫的气质。 也不能在那位大人物心里留下足够牛批的好印象。 沈利嘉只好更加放飞思想的翅膀,更加“天马行空”,只求能得到姐夫的认可。 时间飞逝。 如,白驹过隙。 数日后,树神郡树神城城门大开,三十几辆载重马车一字排列,在上百名精锐镖师护送下,雄赳赳气昂昂出城! 旌旗猎猎作响,刀枪闪着耀眼的银光。 镖师们或骑马,或步行,全都昂首挺胸,气度不凡。 百姓们指指点点,都夸赞道: 好威武的镖师啊! 好强悍的镖局啊! 好……好多银子啊! 三十几车! 整个树神郡一年的赋税! 花氏镖局看似表面光鲜,实则在烟雨郡的根基已经极大动摇。 树神郡主黄海波曾邀请花钱把生意悉数转到树神郡,但花钱拒绝了。 花氏在神泉城盘踞数百年,历九代才有今日局面,走? 不可能的。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花氏镖局,破釜沉舟,已无退路! 出城后,车队渐渐行入荒无人烟的原野中。 花钱骑在马上,领在队伍最前面,小心的戒备着。 “嗯?” 花钱眼睛一眯,他看到极远外的密林里,几个探子正朝这边偷偷打量。 探子拿着水晶做的千里眼,而花钱靠一双裸眼。 分辨的清清楚楚。 花钱冷哼:“藏的挺深啊,可惜瞒不过我的双眼。” 花钱一招手:“老/胡。” 胡镖头一夹马腹,撵上来问:“掌柜的,什么指示。” 花钱轻抬下巴:“老/胡,这附近地形复杂,你带两个兄弟到前面转一圈,有情况立刻示警。” 胡镖头眼神一亮:“掌柜的,您发现什么异常了?” 花钱摇摇头:“那倒不是,小心为上吧。” 胡镖头点点头,立刻领两个骑马镖师冲出队伍,在前方伺候。 胡镖头转了一大圈,把周遭五里内的密林,土丘等等全部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扫荡一遍。 胡镖头赶回后,抱拳道:“掌柜的!密林里果然有两个小贼在盯梢!他俩看我赶来,钻进林子深处跑掉了!” 花钱道:“哦?居然有探子?没事,跑了便跑了吧。” 胡镖头道:“是。” 刚要退下,花钱又说:“胡镖头,咱们还是谨慎些好,麻烦你继续在外围伺候,一旦有大批敌人踪迹,立刻示警!” 胡镖头抱拳:“好!请掌柜的放心!” 胡镖头离开,花钱暗道:看来不是他。 花钱和花独秀等人的踪迹,神威镖局可谓一清二楚。 不然也不会如此短的时间里,宋家刻意避开花钱等几个大佬,扮土匪把花家的镖一次次抢掉,把外面分局一家家挤掉。 甚至花家主要人物的在与不在,全都了如指掌。 花独秀提醒过花钱:家里有内贼。 花钱经过暗中筛选,在神泉城留下几人,在身边带了几人。 经过不着痕迹的验证,他大体能猜出内贼是谁。 胡镖头近期一直在天南郡埋伏,调查合气门情报,最有可能被策反。 但花钱几经测试,判断内贼不是他。 那基本可以断定,内贼是留在神泉城看家的某几个人。 花钱松了口气,只要内贼不在跟前,不参与这次重大行动,他就有信心,能把这次的计划操作好。 就能让神威镖局,让合气门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一路安然无恙,数日后,马队终于靠近破魔城! 寻常小贼是不敢招惹如此实力的镖队的。 有实力的大盗,花家已经提前谈好,给足了买路钱。 没得谈的,呵呵,恐怕就剩那一家。 花钱的双眼越发精亮:越是在野外,他回旋余地越大。 越是靠近破魔城,越是靠近这次镖约的终点,一旦出问题,他的回旋余地就越窄! 宋家,看来是把宝押在最后一站。 破魔城,就在眼前了! 而在破魔城内最高建筑——可以俯视南城的瞭望塔上,两个儒雅的高大身影并列而站。 破魔城内瞭望塔共有五座,东、西、南、北、中。 全部由军队控制。 二人面带笑意,闲聊着什么。 但眼睛,全都盯着南城门方向。 那里,一支庞大的镖队即将进城! 第二十八章 出乎意料!竟然有术师! 花氏镖局的庞大马队从破魔城正南门进入。 旌旗招展,士气高涨。 上百名身穿统一制式武服的镖师仰首阔步,护送着一辆辆马车穿过城门。 三十几辆大车啊! 全是载重马车,两匹马拉一辆,每辆马车差不多有三个镖师护卫。 镖师们隐隐松了口气:花氏镖局高手尽出,全力以赴,果然就算是合气门也不敢轻易出手啊! 进了破魔城,这趟镖基本就完成了九成。 只差最后赶到总督府交接。 镖师们松了口气,骑在马上的花钱却开始紧张起来。 神威镖局会放弃这次机会吗? 不可能的。 双方积怨太深,彼此都想通过一年一度的赋税押解来彻底搞死对方。 尤其是神威镖局背后有合气门,整体实力要高于花氏镖局。 普通镖头肯定会想:我们花氏镖局押解树神郡赋税的同时,神威镖局也在押解烟雨郡的赋税。 我们全力护卫,他们定然也要全力护卫。 大家的人手都被限制住,看起来真的是互不干扰的局面。 简单分析起来是这样。 但花钱绝不这么想。 坐在车厢里,悠闲的看小人书的花独秀也不这么想。 合气门,肯定会来! 破魔城是困魔谷里首屈一指的大城,是首府所在,是总督大人坐镇的地方。 人流极其密集。 花氏镖局的马队延绵近半里,虽然镖师们大声喝止,大街上围看热闹的百姓仍旧很多。 一旁的酒楼里,包厢临窗有一个汉子正自斟自饮。 老熟人,宋强。 宋强对面坐着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 宋强看着街上庞大的镖队在围观群众里缓缓前进,咬牙道:“王真人,有劳了!” 表情严肃男子道:“无妨,上官大人交代的事,我自会全力以赴。” 王真人说罢,立刻闭上眼睛。 一股浩瀚真气从他脚下延伸出去,悄悄探向街上马队! 宋强暗道:开始了,最华丽的表演! 花独秀,你就等着哭吧! 南城瞭望塔顶楼,那两个高大的身影。 一人眼神忽然一厉,轻声道:“果然来了。” 另一人眯着眼睛问:“哦?总督大人,您发觉到了?” “吴府主,合气门这次请了术师高手啊。不对,不是合气门,是藏在暗处那些老狐狸……呵呵。” 原来这两人,一个是困魔谷总督——彭天林。 另一个是魔流府府主——吴昊天。 吴昊天问:“总督大人,赋税事大,您不准备安排人出手吗?” 彭天林摇摇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花家的孩子想借我的力,必须先证明他的实力才行。” 吴昊天笑道:“花独秀么?呵呵,总督大人,那您可要看好了。” 彭天林一愣:“哦?” 南城门附近,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整条街上都挤满了人,甚至连路两侧的三层楼房,窗户也全部打开,无数的百姓争相观看。 即便是在破魔城,如此宏大的车队也不多见。 花钱暗道:“还不来?还不来?姓宋的,你们究竟要以什么方式来搞?” 忽然,一股特殊的真气涌动,头前一辆马车轻轻一震,车厢里装满金银的宝箱突然猛烈炸开! “嘭……!” 一声巨响,木制宝箱炸的粉碎,箱里的银锭如喷泉一样射向天空,又化作漫天银雨落下!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第二辆马车,第三辆,第四辆! 接连发生剧烈爆炸! 漫天银雨! 一个宝箱,大概装有三百多个二十两一锭的银元宝。 数个宝箱接连爆炸,等于是上千个银元宝洒了出来。 上千个银光闪闪的大元宝啊! 在日光下,是那么的耀眼! 静。 这种闻所未闻的奇异场面,不但围观的百姓们没见过,连马车旁护卫的一众镖师也没见过。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傻眼了。 “哎呦,我的脑袋!”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百姓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抱住头躲避! 二十两的银锭,沉啊! 砸在脑袋上,疼啊! 花钱大惊,立刻高喊:“有术师偷袭!快镇压无极真气!” 花钱从马上飞身而出,双脚重重踏在第五辆马车上! “嘭……!” 一声沉闷巨响,马车上即将释放而出的无极真气被花钱硬生生用内力震碎! 第五辆马车,保住了! 随着花钱动身,花氏镖局最顶尖的几位镖头全都飞上马车,靠内力来压制侵袭马车的无极真气。 可惜,有如此内力的高手太少了! 前面几辆马车没有继续炸裂,但后方马车装满银锭的宝箱却猛然炸开! 镖队受袭,银锭洒的到处都是,镖师们立刻刀剑出鞘。 围观百姓们恐慌的后退。 当然,有些人边退边偷偷捡地上的银锭。 这是押送给总督大人的镖银,面前是刀剑出鞘,凶神恶煞的镖师,就算银元宝飞到自己面前,又有谁敢大张旗鼓的去捡? 可是…… 有钱不捡王八蛋,更何况这银锭崩的到处都是,我脑袋上还砸了一个包,捡上一颗弥补弥补,不算过分吧? 马队后方又有几辆马车炸裂,银元宝飞的到处都是。 百姓们的眼神渐渐变了。 他们对官家的敬畏,和对满地的银元宝的渴望,强弱正在快速逆转! 还差一点,临界点马上来了! 酒楼包厢的宋强面有狰狞之色,他不着痕迹的从窗口丢下一颗石子。 石子一闪而逝,但已被街上埋伏之人察觉。 第二步!时机,来了! 宋强暗道:上官大人机谋百出,在总督府眼皮子底下军费出了事,等于是当着无数人的面狠狠打你总督大人的脸! 而且,是老百姓哄抢了军费,可不是什么劫匪、山贼,你抓都没办法抓! 难道要把整条街上万百姓都抓起来? 法不责众,了解一下? 这些老百姓,哈!真是墙头草,随风倒! 稍微一煽动,立刻没了脑子,居然连总督府的军费都敢抢! 若不是煽动百姓,想打花氏镖队的主意,单靠自己人,需要的人力恐怕要到极高程度才行。 毕竟花氏精锐尽出。 合气门虽强,但主力还是在保护烟雨郡的赋税上,不可能抽调出更多人来的。 所以,在城里搞,真的是一箭多雕! 既搞死花家,又打了总督的脸,还能己方抽身世外。 高明! 花钱脸色微变,站在马车上大喊:“驱赶闲杂人等,驱赶闲杂人等!肃清街道!” 上百名镖师立刻推攘百姓,想要把铺满银锭的大街整肃出来。 可是围观的百姓太多了,人山人海,密密麻麻! 人群里忽然一人高喊:“有钱不赚王八蛋,老天爷开恩,大家快捡钱啊!” “老天爷的赏赐,老天爷的赏赐啊!” “捡钱啊!捡到就是赚到,这是天意啊!” 呼喊声此起彼伏,大街四周不知何时混进众多别有用心的歹人。 他们从四面八方带头呼喊,手里举着捡来的银锭,在后面拼命朝前拥挤,把百姓们推向镖队! “捡钱啊!捡钱啊!” 百姓们贪婪的欲望终于被彻底点燃,心里的天平倒了! 整条街上怕是有不下上万百姓,一人抢钱带动十人,十人抢钱带动百人,上万人一齐抢钱,那场面,堪称疯狂! 花钱怒道:“换棍棒,找出贼人,给我打!” 镖师们赶紧把刀剑还鞘,从马车抽出木棍,看谁抢的欢抬棍便打。 没办法,刀剑无眼,而且人群里野心家不少,万一流了血,出了人命,事情就大条了。 这里可是破魔城,困魔谷的首府,总督驻地所在。 但是场面越来越乱,马上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必须当机立断! 花钱站在马车顶,大声呼喝指挥,上百个镖师木棍横砸,拼命阻拦百姓。 百姓人群里,越来越多的阴谋家缓缓聚集,靠拢向花钱等人所在的位置。 瞭望塔顶楼,微风吹拂,两人胡须轻动,仔细的看着混乱不堪的街道。 吴昊天问:“总督大人,您……您不出手干预吗?” 彭天林道:“这点钱,花氏赔得起,只要中间那几车别出问题就行。” 吴昊天点点头。 前后的二十多辆大车,马拉的有些费力,显然是载着极重的货物。 没错,拉着满箱的银锭。 而中间那几车,马拉的稍轻松些。 四十多万两赋税,全是银锭的话,三十几车肯定不够装。 远远不够。 说明中间那几车里,装的是银票! 数额还不小! 彭天林判断的不错,花钱等几个镖头指挥众镖师驱赶哄抢银锭的百姓,但谁也没有乱走一步,高手们全都围住中间几辆马车。 四十多万两赋税,近半数都在这里。 现场越来越乱,上万百姓一齐抢钱,绝对的大场面。 花独秀仍旧在车厢里休息,没有出手的意思。 他在等。 “哎呀,镖师打死人啦!镖师打死人啦!” 不知谁大喊一声,人群忽然炸开一个空挡,两个头破血流,脑浆撒了一地的男子仰面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可恶啊!不就是捡了一块银锭吗,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打死人?” “还有王法吗!” “还有天理吗!” “抓住这些杀人的镖师!押到城主府里去!给打死的乡亲一个交代!” “抓住他们!” 随着此起彼伏的喊叫声鼓动,原本惬于镖师棍棒的百姓立刻又义愤填膺,躁动起来! 镖师们有点慌,刚才是百姓们抢地上的银子,他们打人,至少占了道义上的高点。 但现在百姓们把捡到的银子塞进兜里,群情激奋的要捉拿他们这些镖师,形势逆转啊? 百姓们的暴躁来的无比猛烈。 不就是捡了你们一点银子么? 至于把人活活打死? 打两下意思意思不行吗? 把脑浆子都打出来了,有这么下狠手的吗? 小小神泉城镖行,看不起我们首府人民? 人群里,野心家暗笑不已:花家,你们马上就要完蛋了! 今天花家完蛋,明天,就是彭家! 动物可能会因为看到某种颜色的羽毛而变得具有攻击性,或是听到某种叫声就对自己的天敌呵护有加。 动物这种愚蠢可笑的机械反应在人类身上也有,当某一个触发特征出现时,他们会不假思索地作出相应的反应。 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百姓们被难以察觉的影响力武器摆布了。 盲目从众! 情绪不稳定的群众,极易被煽动! 现在,他们化身成替死者主持公道的正义之士,怒对镖师们手里的木棍,要把局面反转过来! 百姓们在有心人的裹挟下冲撞花钱等人所在的核心位置,花钱心里冷笑一声,忽然高举右手,发出一个信号! 花钱,早有准备! 第二十九章 花少爷出手,逆转局面! 花钱示意,忽然,街道两旁的客栈、酒楼里涌出大批身穿制服,手拿木棍的魁梧汉子! 汉子们齐声高喊:“官差办案,全都蹲下!” 这些人,原本是吃饭的食客,是看戏的闲人,是住店的旅客,但在刚才,他们却悄悄换上官差的制服。 人数极多,怕是有三四百人之多。 三四百人从两旁店里冲出,一齐高喊:“官差办案,全都蹲下!官差办案,全都蹲下!” 这些人见人就打,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你不抱头蹲下,他们立刻一棍子就迎上去! 几乎是一棍倒一个。 如此彪悍,哪里像是官差,简直就是土匪啊! 我们破魔城的官差个个爱民如子,哪有如此残暴? 百姓们本来还群情激昂,准备捉拿镖师,给被打死的百姓主持正义。 但现在官差来了,他们还主持个毛啊? 官差面前,轮得到你小老百姓支持正义? 一栋酒楼三层,站在窗前的一个小胖子紧张万分的看着街上情形。 他身后站着一个大汉,大汉问:“嘉嘉,来得及吗?” 正是沈风和沈利嘉。 沈利嘉道:“爹,张胡子在后面盯梢,官府人来之前咱们肯定能搞定!” 沈风眉头深皱,点点头:“冒充官差,殴打百姓,这个罪名可不小啊……” 沈利嘉道:“你放心,咱们肯定能跑的掉。” 沈风点点头,不再多说。 没错,楼里冲出的众多官差,个个匪气冲天,霸道万分,因为他们的的确确是如假包换的土匪! “黑风寨”的兄弟们,几乎全部出动! 退役的,在役的,全都来了。 土匪穿了官差制服,假冒官差办案! 挤满整条街的百姓们在假官差的暴力击打下,很快大片大片的抱着脑袋蹲倒一地。 开玩笑,镖师们拿棍子打人,都是象征性的打,哪敢真打? 这些土匪打人,那是往死里打啊! 只要你不蹲下,立刻一棍子打得你骨断筋折! 面对如此狠霸的执法者,百姓们立刻选择听话配合。 抱头蹲下。 这就是百姓,如果无人号召,无人率领,面对暴力,他们毫无抵抗力。 但街上拥挤的百姓太多了,而且听闻有捡钱的好事,还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冲进来。 被打的抱头蹲下的百姓终究是少数。 甚至百姓们前脚刚蹲下,假官差们冲向前面,后面的百姓立刻起身,转头就跑! 废话,兜里藏着抢来的银元宝,不跑? 不跑等着一会儿被官差收走? 外围的百姓成片的蹲倒、逃窜,而街上更多的百姓还在忙着冲击镖队核心。 宋强有些着急,他看了对面王真人一眼。 王真人先前用无极真气震碎包厢,把无数银锭炸上天空,已经耗费巨大真气。 他是‘金系’五行术师,操控的数量越多,对真气的消耗就越大。 此刻脸色有些苍白,两颊汗水滑落,已经到了极限。 宋强暗道:没想到花氏还有这一手,看来不能再等,必须尽快拿下中间马车! 宋强忽然身子一颤,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可恶……!” 因为气息躁动,宋强差点呕吐出来。 “可恶的花独秀,今天我要让你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宋强压住呕吐感,立刻从怀里掏出另一块石子,从窗子丢了出去! 街上。 埋伏之人等的心急,他们要赶紧冲开镖师们的阻拦,打碎中间几辆马车,把宝箱里的二十万两银票洒出来! 只要这些银票洒出来,现场的局势就会更加失控! 漫天银票飞舞,将点燃百姓们最原始的疯狂! 谁也阻止不了! 留给花家的,只能是破产! 这些人察觉到身后的混乱,发觉有数百个身穿制服的汉子乱棍打来,更加着急! 没时间假装、煽动百姓了,他们要亲自动手! 终于,他们等到了信号。 数千名百姓里,上百个别有用心的人在首领带领下,立刻猛烈围攻花钱等人所在的核心! 毫不遮拦,直接从怀里掏出匕首,猛然发动进攻! 镖师们拼命抵抗,车队岌岌可危! 当然,这些人露出凶狠獠牙的同时,也把自己从普通百姓里暴露出来。 花钱身侧一辆马车,车厢的布帘轻轻掀开。 一个俊俏无比的面容露出,剑眉轻皱。 他问:“爹,差不多了?” 花钱满头大汗,边指挥边咬牙道:“狗急跳墙了!” 花独秀说:“图穷匕见啊,交给我吧。” 花少爷话音未落,人已经没了踪影。 花钱嘴角轻翘,大喊:“兄弟们,但是手拿武器的歹人,给我往死里打!” 数不清的百姓人潮里,忽然一阵香风刮起。 看不到身影,只能感到香风扑面。莫名的风,莫名的心里一阵颤抖。 发生了什么? 百姓们根本看不到过程,只看到结果: 不停的有人身子一抖,眼睛圆睁,嘴巴微张,然后扑倒在地。 噗,噗,噗噗噗噗…… 真的是像一阵风吹倒了骨牌一样,不停的有人扑倒在地,浑身抽搐! 还口吐白沫。 “闹……闹鬼了?” 一个百姓惊恐道。 “胡……胡说!大白天的,闹……闹什么鬼!” 另一个人说。 话虽如此,极快的时间里,已经有几十人接连扑倒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除了闹鬼,还能怎么解释? 尤其是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 本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配合着不断离奇摔倒的众人,气氛渐渐诡异起来。 “鬼啊!快跑啊……!” 百姓们似乎忘了给那两个被打破头皮的死人伸冤,哀嚎着朝四面八方逃窜。 有胆子大的,不怕鬼的,不跑? 好啊,那你别跑。 身后那些手持棍棒的凶恶官差围过来了,不跑,你等着挨棒子吧! 百姓们一哄而散,潮水般朝外面散去! 只是好多人心里都美滋滋的。 嘿! 不但凑了个大热闹,还捡了银元宝。 这波,不亏! 瞭望塔的顶楼。 彭天林惊道:“吴府主,这位就是花独秀花公子?” 吴昊天自豪的点点头:“不错。” 彭天林问:“这招便是闻名天下的‘瞬踪·风残’?” 吴昊天有些意外,看了彭天林一眼:“您真是眼光毒辣,这都能看出来!” 彭天林看花独秀快速打倒一个个贼人,感慨道: “魔流府绝技——魔流叱风痕,小成境界——瞬踪·风残,超越人体极限!一旦施展,瞬间而至,只见风,不见人。” 吴昊天点点头:“花独秀是不世出的天纵之才,即便是在魔流府,也是最耀眼的新星。” 彭天林笑笑:“我听说,花独秀被贵府戒律院开除了?” 吴昊天尴尬道:“咳,不存在,不存在的。花氏和我们魔流府世代交好,秀儿年幼,不熟悉府里规矩,戒律院只是略施薄惩而已。” 彭天林爽朗道:“小小年纪,身法达到如此境界,再给他二十年,怕是要光芒万丈啊!” 吴昊天无言,暗道:牛长老这个暴脾气,我就说,吓唬吓唬花独秀便罢,你非得把他撵走,唉! 损失,我魔流府的损失啊! 不行,这次是事毕,我一定要跟花钱谈谈。 还听说,总督大人的爱女对花独秀别有钟情? 那更不能放弃了。 彭天林看着花独秀几乎难以辨识的行迹,皱眉道:“吴府主,花独秀身法卓越,但招式似乎略显稚嫩,不够老辣?” 吴昊天点头道:“没错。” “花独秀来我魔流府,一不学剑法,二不练拳式,三不修内功,三年时间全部用在身法修炼上。他跟人动手,看似惊艳绝伦,实则蕴藏极大破绽。” 彭天林一愣:“哦?他为何不学?” 吴昊天尴尬道:“呃……大概是从小自由惯了,一时吃不得一招一式苦练把式的枯燥吧。也正是因为这个,戒律院长老才对他略施薄惩的。” 彭天林又看向花独秀,默默道:“无招胜有招,想法是好的,但是,要先熟稔天下高招,才能做到以无破有。” 吴昊天表示赞同。 彭天林道:“花独秀,锐气有了,但傲气还需要打磨啊。” 吴昊天看了彭天林一眼:“大人高见。” 彭天林忽然大笑:“花氏,狡猾啊!” 吴昊天收回神识,定睛一看,原来众多官差打进人群,随着百姓里的阴谋家被花独秀迅速打倒,混乱的人群正在消退。 吴昊天道:“怕是有人在假冒官差吧?好大的胆子。” 彭天林道:“呵呵,不碍事,只要不冒充军队,就不关总督府的事。” 吴昊天点点头:官差隶属城主府,跟总督府可没关系。 沿街的三层酒楼里,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狂奔而来,人未到,声音先到: “风哥!少爷!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沈利嘉立刻回头:“张胡子,官差到哪了!” 张胡子抢到跟前,急道:“还有两条街,最多一盏茶功夫就到!” 沈利嘉看了沈风一眼,沈风点点头,快步走到窗口,大喊道: “风紧,扯呼!” 尼玛。 红果果的土匪啊? 在街上凶狠打人的假官差们听到沈风呼喊,立刻把棍棒往地上一丢,边脱衣服边随百姓们一起往外逃窜。 百姓们懵了:你们跑什么啊? 怎么还脱了衣服跑? 不对,怎么脱了制服,里面还有一身衣服? 到底什么情况? 话虽如此,街上的混乱渐渐消退,大局已经稳定下来。 花氏众多镖师在花钱指挥下,凶狠举着棒子追打藏在人群中的歹人。 这些人见大势已去,想走,可是花独秀速度实在太快了! 谁跑,他先收拾谁。 不跑,傻啊? 花独秀施展绝世神技——瞬踪·风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竟接连打晕近百个煽动百姓的野心分子,所有镖师都震惊了。 惊为天人! 一人之力,极短时间里打倒如此之多的武者。 这便是魔流府身法的威力! 这便是花少爷的实力! 镖师们立刻一拥而上,抽出捆绳把这些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些人,部分是合气门雇佣的匪贼,部分是合气门的二代、三代弟子。 现在被一网打尽,可谓损失惨重! 人手的损失是次要的,关键的,是这些人悉数被抓,如果打出口供,对合气门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宋强气的浑身颤抖:“花独秀……!你,你藏的好深啊……!呕!” 宋强终于忍不住,气血翻涌,剧烈呕吐起来! 第三十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给你下套! 宋强大吐特吐,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他对面的王真人一脸尴尬。 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你怎么还吐了? 酒量不好? 不能吃辣? 还是说,局面变化太快,心里承受不住? 合气门怎会安排来这种废物…… 王真人正翻白眼,包厢门被外面人猛的推开。 “宋……宋掌柜!” 进来的汉子一惊,赶紧拍了拍宋强后背,宋强吐干净嘴里秽/物,咬牙道:“逃出来多少?” 汉子急道:“只逃出来不到十人,其余全都被打晕抓住了!” 宋强深吸几口气,道:“坏了,要赶紧把咱们兄弟救出来,不然要出大事!” 宋强看了王真人一眼:“王真人,姓花的小子诡计多端,您先离开!” 王真人拱手告辞。 他是上官郡主派来的,不便过多出手,更不能暴露身份。 合气门的汉子问:“赵捕头马上赶到,兴许能从花钱手里拦下咱们兄弟?” 宋强点点头:“花钱肯定吓破了胆,不可能看押这么多人。走,咱们先去城主府,准备要人!” 混乱散去,花钱松了口气,赶紧指挥众人把地上零散的银锭捡起,装进马车。 总共炸飞了七辆马车,除去捡回来的银锭,损失可谓不小。 这点损失,花氏赔肯定是赔得起。 但无论是花钱,还是花独秀,谁也没打算从自家银库里拿钱来赔。 这只是第一阵而已,花氏接住了,后面还有第二阵,第三阵。 胜负尚在未知之数。 不多时,真正的官差们赶到。 花钱暗道:这群狗东西,现在才来! 怕是提前得了某些人嘱咐,故意让我们陷入危险境地? 哼,别急,有清算的那一刻! 捕头满头大汗,惊道:“花,花掌柜,这是什么情况?” 花钱拱拱手:“原来是赵捕头。” 花钱指指捆了一地的匪徒,道:“赵捕头,在下押解的是总督大人的军费,这些人意图不轨,已经悉数被我等拿下。” “总共一百一十三人,现在转交给赵捕头收押。赵捕头,你可一定要看好这些人,等我押解货物送到总督府,一定如实上报。这些人胆大包天,总督大人若是找你要人,你交不出,后果你可承担不起啊!” 赵捕头身子一震,颤声道:“自……自然不会出问题,花掌柜放心吧!” 赵捕头牙一咬,高声道:“把这些歹人全部押进大牢!严加看管!” 众多捕快立刻接手捆了一地的上百匪人。 花钱再次拱手:“在下不便久留,告辞!” 赵捕头道:“好好,你慢走!” 大队官差控制局势,花钱不敢耽搁,赶紧护着马车赶往总督府。 他已经承受不住第二轮的打击,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赋税押送进总督府! 赶紧交了镖,他可以休息,但其他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没错,烟雨郡的镖队几乎和树神郡同时启程,树神郡距离破魔城比烟雨郡近了一百多里。 也就是说,花家进了城,宋家的镖队,距离破魔城还有不足一百里! 时间,耽搁不起啊! 瞭望塔的顶楼。 彭天林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一局,花氏赢得漂亮啊!” 吴昊天道:“是的,惊险万分啊。大人,咱们该回总督府了。” 彭天林道:“好,是该和花钱花掌柜见见面了。” …… 花钱率领镖队在城里快速行进,半个时辰后终于赶到总督府。 花钱松了口气。 总督府铁门大开,车队浩浩荡荡驶入,花钱与前来交接的统领、师爷办理入库交接,而花独秀、刘镖头、任镖头、胡镖头等人却悄悄换下镖师衣服,率领精锐镖师从总督府后门迅速离开。 交接完毕,总督府师爷皱眉道:“花掌柜,这趟镖,损失不小啊!” 花钱拱手道:“所有损失,花氏自会悉数赔偿。” 师爷点点头,道:“总督大人在内等候多时,请花掌柜和花独秀公子移步,入内一叙。” 花钱道:“十分抱歉,犬子受了轻伤,已先行到客栈疗伤,在下先行随先生入内拜见总督大人。” 师爷道:“也好。” 穿过层层楼台,总督府后院,花钱被领到一座风格清雅的小楼里。 进入大厅,总督彭天林正和魔流府府主闲聊。 花钱立刻单膝跪倒:“草民花钱,拜见总督大人!” 彭天林上下打量,笑道:“花掌柜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幸会啊。” “请坐吧。” 花钱起身,看了彭天林一眼,又向吴昊天抱拳道:“府主,久见了。” 吴昊天笑道:“花老弟,别来无恙啊。” 花钱坐定,侍女上茶离开。 彭天林捋着花白胡须,笑问:“花掌柜,这次行镖,损失大不大啊?” 花钱赶忙起身:“回总督大人,镖队在城里出了差池,被歹人冲撞哄抢,损失……约莫三万两银子。请总督大人放心,这笔钱,花家会悉数补齐,分毫不差!” 彭天林点点头:“咱们虽是首次见面,不过你的大名我是听过的。” 彭天林看了吴昊天一眼,笑道:“吴府主对花掌柜颇多赞美,夸花掌柜长袖善舞,尤其武功高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花钱抱拳道:“草民不才,总督大人抬爱了。” 彭天林摆摆手,让花钱安坐,神色严肃起来。 “花掌柜,令郎和假冒官差那些人急着出城,怕是有大事要做吧?” 花钱额头立刻渗出一道冷汗,赶忙起身,再次单膝跪倒: “草民斗胆,请总督大人降罪!” 花钱有点慌。 原来总督大人什么都知道。 瞒不了他啊! 怪不得秀儿之前嘱咐,要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计划悉数透露给总督大人听,争取他的同意。 花钱还觉得这事风险颇大,没想到总督大人先一步点明。 彭天林道:“有句老话: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要报复对手,本督不想插手,也不想过问。不过此事事关本督几十万两军费,你打算怎么给我解释?” 花钱暗道:老狐狸啊,你连这个都猜到了。 花钱赶紧道:“启禀总督大人,草民有要事禀报!” 彭天林让花钱起身,重新坐回椅子。 花钱偷偷看了吴昊天一眼,吴昊天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花钱内心稍定。 花氏跟魔流府世代交好,花独秀专门交代老爹,今天一定托吴府主到总督府拜见总督大人,最好能跟花钱一起。 现在看来,吴府主跟总督大人关系已颇为熟稔。 那更好了! 花钱肃然道:“总督大人,神威镖局及背后天南郡合气门,雇佣江洋大盗,意图抢劫树神郡税赋!如今人犯已被悉数抓获,请总督大人做主!” 花钱说完,内心有些紧张。 按照花独秀的安排,他应该滔滔不绝把上官杰郡主与合气门勾结,通过破坏花氏押解的赋税来扰动总督对军队控制,甚至勾结其他几位郡主、军中统领,趁机制造困魔谷乱局的阴谋和盘托出。 但是花钱没敢说。 一是这些都是花独秀的推演分析,没有充足证据。 二是这些推断涉及高层政/治/斗争,不该由他这个平头百姓来点破。 所以花钱犹豫再三,没敢说那么多。 彭天林等了一会儿,见花钱没有继续说,问道:“就这些?还有呢?” 花钱一愣。 还让我说? 再说是不是僭越了啊? 花钱毕竟不像花独秀那么无法无天,那么信马由缰,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花钱一番犹豫,彭天林问:“合气门对你家镖队下手,所以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对他家镖队下手?那你跟他们没有区别啊?我能为你主持公道,是不是也要为他们主持公道?” 花钱大惊:完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总督大人这是逼着我表态啊! 秀儿,你猜的可真准! 花钱鼓起勇气,抬头看了彭天林一眼。 彭天林单手捋须,也正看着花钱。 豁出去了! 就听秀儿的安排,我要好好僭越一次! 花钱抱拳激动道:“总督大人,花某还有要事禀报!” …… 破魔城外,两队人马正在快速行进。 前面一群,近四百人,打扮各异,在沈风和沈利嘉率领下急速狂奔。 后面一群,不足一百,但全部穿着黑衣,非常训练有素,在花独秀和几位镖头率领下纵马奔驰。 “黑风寨”的兄弟虽然先出城一步,但花氏镖局众人毕竟骑马,很快追上他们,与黑风寨众人合二为一。 花独秀难得骑马,屁股颠的又痒又麻,非常难受。 沈利嘉在一旁嘿嘿坏笑。 花独秀皱眉问:“你小子笑个屁啊!都准备好了吗?” 沈利嘉正色道:“姐夫,你放心!前面还有十里就到,这次绝对万无一失!” 花独秀点点头:“你上马。” “好!一会儿你看我怎么骂死他们!” 一个镖师下马,换上沈利嘉。 花独秀一抬手,所有人都从怀里取出事先备好的黑巾,蒙在脸上。 花独秀对沈风道:“风叔,我们先走一步,有劳了!” 沈风笑道:“放心吧,都是老本行,兄弟们绝对妥妥的!” 花独秀率领众黑衣镖师超过黑风寨众人,沿官道快速南下。 花独秀暗道:希望老爹那边一切顺利,他那边才是关键啊! 老头子四十多年的阅历,不会在总督面前败下阵来,搞不定他吧? 如果搞不定,那还得自己出马,哎! 什么事都靠我,说好的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呢? 愁啊! 第三十一章 反击!不要怂就是干! 花独秀、沈利嘉与几大镖头,上百精锐镖师快速南下,很快接近一片密林。 沈利嘉喜道:“姐夫,他们还没到,太好了!” 花独秀皱眉:“别高兴太早,他们的伺候已经到了!” 沈利嘉一惊,仔细望去,果然,林中有几个埋伏的探子发现了花氏镖局的马队,正着急的撤走。 花独秀朗声道:“放箭!” 身侧任镖头等人立刻张弓搭箭,“嗖嗖嗖”几箭射出,探子先后被射倒数人。 但仍有两个探子借茂密树木躲过利箭,跨上战马冲出林子,朝南方奔去。 花独秀轻眯眼睛,沿官道细细朝南方看去。 别人或许看不清,但他看的清楚。 花少爷这双眼睛,不但能把动作看慢,而且能够把远方的看近,模糊的看清。 骑士们驱赶干净神威镖局的探子,悉数停在花独秀身后,等他命令。 花独秀估算双方距离,判断时间,暗道:是不是该给大伙打打气? 哎,好麻烦。 打个架还得先做动员,费劲啊。 不过本少爷难得如此英武,两军对垒,不说点什么确实不够气势! 打架,不就是打一个“势”嘛? 别看我花独秀爱好和平,以维护和谐社会为己任,真要带人打群架,我也是一把好手! 花独秀忽然朗声道:“大家伙,今天不打的姓宋的喊少爷饶命,谁也不许停手!” 众人一愣,稀稀落落答道:“是。” “那肯定。” “谨遵少爷指示。” 有人没有答话,答话的也各说各话,非常不整齐。 花少爷有点不高兴:这队伍,不好带啊! 一会儿可别给我掉链子。 …… “报……!” 神威镖局散出来的伺候纵马奔驰,抢回镖队头前喊道。 大掌柜宋清峥问:“何事慌张?” 伺候道:“前方密林中发现上百名黑衣骑士,已袭杀我方多人!” 宋清峥问:“可是花氏镖局的人马?” 伺候道:“对方全身黑衣,黑巾蒙面,没有打出旗号!” 身后合气门门主宋耀道:“凭合气门的声势和实力,又有哪个不开眼的山寨敢对我们出手?肯定是花氏镖局众人。” 宋清峥点头道:“门主说的不错。刚才有探子回报,半个时辰前花氏镖队已经押解赋税进入总督府,这样算起来,他们立刻动身来抢咱们的场子,时间倒也对的上。” 宋耀问:“前方密林里还有其他人吗?” 伺候道:“回门主,只发现上百骑士,没有其他人!” 宋耀轻笑道:“就凭百人便想吃掉咱们人马?花钱的胃口不小啊?” 宋清峥问:“林中适宜埋伏,咱们在此应战?” 宋耀道:“好。清峥,你率领镖局兄弟们护住车队,我带山门众兄弟会会花钱老儿!” 神威镖局庞大的车队停在距离密林不足一里的地方。 四十余辆马车首尾相接,颇为壮观。 宋清峥立刻安排上百名镖师兄弟刀剑出鞘,团团护住马车。 宋清峥暗笑:花钱老儿,怎么,你还打算等我们开进林中再战?真是笑话! 门主亲自带领大队兄弟支援,精锐尽出,就凭你们这区区百人,怕是要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啊! 嗯?呸呸呸! 狗/日的花氏镖局! 花独秀当然不是等他们进入林中。 他在等身后黑风寨的大队人马赶到。 不多时,沈风等人赶来,和花独秀眼神交接,各自点头。 花独秀沉声道:“大家伙,跟我冲!” 一夹马腹,战马一声嘶鸣,花独秀猛的冲出! 沈利嘉和几个镖头紧随其后,从镖头到镖师,众人全都一手提弓,一手握箭,准备好好跟死对头干一仗! 而沈风,则立刻安排黑风寨的匪徒们翻出早就埋藏好的各类作案器械,准备搞事情。 花独秀和沈利嘉并排冲在前面,身后上百镖师全都默默骑马,谁也没有呼喊。 庞大而低沉的马队,一股压抑的威慑感冲天而起! 花氏马队没有直接冲击神威镖局阵地,而是绕着镖队快速兜圈子,不停的射箭! 宋耀边击打飞箭边咬牙道:“这些畜生,准备的很充分啊!” 宋清峥道:“门主,花钱狡猾的很。咱们只要守住阵脚,他们射光箭矢,但凡敢发起冲锋,以咱们实力保管全歼他们!” 宋耀点点头。 合气门这次倾巢而出,二代弟子、三代弟子加起来有近三百人。 除去跟随宋强提前进入破魔城的几十人,这里的好手仍旧极多,完全不惧花氏马队的冲击。 宋耀以下几位长老悉数跟来,只要四合阵组起,就算是花钱被围,也只能是饮恨当场! 花氏马队一边快速围着神威镖局兜圈,一边张弓射箭。 沈利嘉终于按捺不住,深吸一口气,高声叫骂起来! “合气门的乌龟王八蛋们!来啊,来跟爷爷一战啊!” “你们不是狂的很么?龟缩在马车后面,乱个卵子啊!” “你们浑身都是箭,明明是刺猬,装什么乌龟!合气门就这点本事?连根我们正面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小爷我告诉你,破魔城的那些杂碎全都栽了!马上就轮到你们,一群娘们儿!” “宋清峥你个狗东西,装批的时候数你欢,现在没人给你撑腰,你怂的跟个老王八一样!赶紧滚回天南郡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沈利嘉越骂越难听,宋耀皱眉问:“这是何人?” 宋清峥咬牙道:“听声音,这小子应该是‘好再来’寻欢楼沈家的公子,沈利嘉!” 宋耀问:“那就是原来‘黑风寨’沈风的儿子了?” “没错!” “他怎会跟花氏的人在一起?刚才探子回报,不是说黑风寨的人假冒官差,在城里替花氏镖队解围?” 宋清峥道:“沈利嘉是花独秀的小舅子,向来喜欢跟在花独秀屁股后面,应该与黑风寨众人不在一起。” 宋耀眉头轻皱:“花氏镖局的人已经交完镖,立刻赶来堵咱们,那黑风寨的人马呢?会不会也来参战?” 宋清峥想了想,道:“这里距离破魔城尚远,花氏能凑出百匹战马已是极难,不可能再给黑风寨凑出众多战马。他们便是来,也要晚些才能到。” “而且,宋强那边先前回报,他已经赶往城主府,求见城主大人要人。如果不出意外,咱们被抓的几十个兄弟很快就能放出,然后回来和咱们汇合!” 宋耀点点头,看着花氏马队一圈圈射箭辱骂,脸色阴暗道: “不能坐等花氏挑衅。万一黑风寨的人马也赶来这里,与花氏人马合二为一,咱们的优势就没了。” 宋清峥问:“门主,您要出手?” “没错。老弟,镖队就交给你,我带人一网打尽花氏这些狗贼!” 宋清峥抱拳:“门主尽管放心!” 宋耀一声令下,二百多名合气门弟子翻身上马,在宋耀率领下快速冲向花氏众人! 花氏,你想死,老夫便成全你! 可别怪我以多欺少! 虽然破魔城里没有坑死你,既然你敢来城外挑衅,我合气门岂能饶你? 花氏镖局,今日,灭了! 沈利嘉看一个容貌陌生的汉子带领大批武者冲锋,皱眉道: “姐夫,怎么宋清峥没有出马?这是何人?” 花独秀眼睛毒辣,轻声道:“这人身手还在宋清峥之上,不要大意!” 沈利嘉急道:“那咱们打不打暗号?” “打!按原计划行事,给风叔发信号!” 沈利嘉立刻朝天空射出一支啸箭。 身后众镖师得令,立刻放弃镖队,全力射杀追来的宋耀等人! 镖队众武士有马车遮挡,花氏的利箭造不成多大人员损失。 但宋耀等人不同,他们纵马前来,只能靠手中刀剑来击打箭矢防身。 功夫好的自然可保万无一失,功夫差的难免要挨上几箭。 而且,箭矢射死战马,合气门很多弟子只得下马追赶,队形立刻有些混乱。 沈利嘉大喊:“继续射箭!射箭!射死这些狗儿子!” “不要给我面子,狠狠的射!小爷我可生不出这么垃圾的窝囊废!” 沈利嘉继续开启嘲讽模式,努力吸引合气门弟子追赶。 追的越近,箭矢穿透力越强,给对方的反应时间也越少。 杀! 箭矢飞舞,忽然,北方密林中涌起漫天黄烟! 沈风早就在林中藏了无数湿柴、芦苇、油脂等物,花氏众镖师发起冲锋,他们立刻把物资挖出,横着摆了浓密一排。 接到啸箭信号,沈风立刻下令点火! 湿柴伴着油脂,黄烟立刻冲天而起! 沈风嫌不过瘾,又令人往里加了辣椒、胡椒等物,黄烟又呛又刺激,连黑风寨众匪徒都有些受不了。 还好,北风呼啸南下,带着漫天黄烟迅速刮向官道上神威镖局马队! 沈风高声道:“一队兄弟,刀剑准备!” “是!大掌柜!” “二队兄弟,铁锹准备!” “是!大掌柜!” “上!” 等等,铁锹是什么鬼? 挖完埋在土里的湿柴、油脂,铁锹不扔,还要拿着去打架? 一群拿着铁锹的土匪? 盗墓吗? 但看这些土匪脸上表情,简直比那些拿刀剑准备砍人的土匪还要兴奋。 沈风也很兴奋,因为他的宝贝儿子苦思冥想,给大伙出了一个好主意。 令人忍不住就要激动,就要爽起来的好主意! 漫天黄烟很快遮住从密林到神威镖局的大片区域,黄烟十分浓密,宋清峥忽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大声下令全队戒备。 “咳咳咳!踏马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好呛!掌柜的,敌人放毒!” “不行了掌柜的,我睁不开眼睛!咳咳!” 宋清峥捂着口鼻,眼睛里辣的全是泪水:狗日的花氏,你们好毒啊! 坏了,敌人放毒,以花独秀的狡猾,谁知道这是什么毒! 会不会眼睛烂掉? 会不会咳成肺痨? 不好说! 不行,得先把人撤出去! 刚要招呼众兄弟散开,宋清峥忽然眉头又一皱:这莫不是敌人奸计? 姓花的太狡猾! 不能撤! 第三十二章 论抢钱,谁有我们黑风寨专业! 宋清峥留了个心眼,安排兄弟们朝四周散去,前后戒备。 他们刚捂嘴冲出黄烟,立刻发觉沈风领着大队人马冲来。 沈风等人藏身黄烟中,本想悄悄而来,结果神威镖局的汉子散开正好发现。 毕竟三四百人一齐奔袭,想藏,没有那么容易的。 “宋掌柜!敌人抢镖!” “有敌人,有敌人!啊……!” 沈风二话不说一刀结果了那人,继续朝官道上的马车冲锋。 宋清峥大怒:姓花的,我就知道你诡计多端! 大骗子! 想抢镖?马车已经解下马套,你们一辆马车也别想拉走! 宋清峥大喊:“烟雾没毒,大家不要怕,跟我杀贼……!” 宋清峥带领上百镖师掩杀,沈风毫无惧色,他手下匪徒个个兴奋异常,悍不畏死,更不要说还是以多打少。 开玩笑,黑风寨当年那可是威震困魔谷的顶级土匪窝,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 即便这些年转入地下,开始洗白,但手里一旦摸了刀子,眼睛看见银子,那股疯劲儿仍旧不减当年。 镖师们隐约有些抵挡不住。 宋清峥咬牙高喊:“顶住,顶住!” 顶个屁啊。 沈风手下三百人组成三个百人队,正面一队,左侧一队,右侧一队,三队一齐冲锋,把宋清峥等人连打带撵的连连后退。 而剩下的不足百人,则立刻挥舞铁锹,把官道两旁杂草、乱石、枯树等障碍物搬开,下面黄土里竟掩盖着一个个大号门板! 土匪们抓住绳索猛的一掀,门板下面是一个个巨大的方洞! 洞里,是跟镖车上装载的宝箱完全一样的木箱。 土匪们借黄烟掩盖,立刻动手,把洞里木箱搬出,换到马车上,再把马车上宝箱搬进土洞里。 再用门板盖上,铁锹铺上黄土,乱石枯木遮挡。 恢复成先前那样。 沈风步步压着宋清峥等人后退,土工队跟在大部队后面,快速更换马车上宝箱,动作无比迅捷熟练。 开玩笑,黑风寨是干嘛的? 土匪啊! 土匪最擅长干什么? 抢钱啊! 别的事不敢说,只要告诉这些土匪,箱子里装满了银锭,换一箱就赚一箱,哪个土匪不尽全力? 宝箱数百斤重,但土匪们一点不觉得沉。 他们巴不得这些宝箱再沉一些才好! 宋耀也发觉到镖队出了问题,浓郁黄烟中喊杀声四起,宋耀有些不安。 毕竟,合气门最能打的兄弟都在他身边,留在镖车旁的百人,只是寻常镖师,武功算不得一流。 有心回救,可花氏黑衣骑士们又返身冲杀,跟合气门众弟子打的难解难分。 宋耀看着混战场面,咬牙暗道:花氏这些人纵然能打,可惜人数太少,终究不是我方对手! 马车装满银锭,脱了缰绳,没有马拉单靠人力行进速度极慢,他们想夺也不易! 只要杀干净花氏马队,抢镖车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一块银锭也别想抢走! 宋耀眼神一厉,他发现了花独秀! 花独秀本想低调点,奈何身姿太过飘逸,动作太过优美,举手投足间完全是一流高手的风范。 藏不住啊? 哪怕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那股逼人的英气仍旧耀人双目。 宋耀一喜:听说花钱的儿子花独秀武功极高,这人年纪不大,若不是花钱,肯定就是花独秀了! 老贼小贼,干哪个不是干? 先干小的,再干老的! “四大长老听令,组‘四合阵’!干掉这个小贼!” 一声令下,四位长老立刻抽身而出,同时冲向花独秀。 花独秀眉头一皱:呦,都是老熟人啊? 花独秀立刻认真起来。 四位长老,他交手过两人,对他们实力非常清楚。 论单打独斗,四长老肯定比不过花独秀。 但组成四合阵,四人联手,花独秀纵然身法一流,想闯出怕是也不容易! 花独秀有点后悔了。 不是后悔来打这一架,也不后悔己方人来的少。 他是后悔忘了带乐队! 神泉城乐坛金手指,出门不带乐队,这么大的场面,岂不可惜! 若是花氏乐队在场,激昂乐起,他们这百人怕是要杀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就凭合气门这几百人,绝对挡不住我们花氏精骑! 没带啊! 怎么忘了这茬了,哎! 花独秀来不及过多追悔,立刻桃木剑轻震,刺向四长老! 四长老立刻认出:“是花独秀!” 标志性的小红剑! 老熟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四长老都知道花独秀的实力,真的是一丝一毫不敢大意,四合阵配合的天衣无缝,把花独秀牢牢困在阵中! 宋耀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铁拳翻飞的沈利嘉。 沈利嘉立刻打了个冷颤,转头看向宋耀。 四目相对。 沈利嘉自言自语:“这……这老王八看我作甚?” 宋耀立刻欺身而上,扑向沈利嘉:“小崽子,拿命来!” 哼哼,刚才就是你骂的? 骂的好欢啊? 来,拉清单吧! 打死你! 沈利嘉一惊:“好迅捷的身手!比宋清峥还强!” 沈利嘉不敢大意,立刻摆起架势,硬接宋耀铁掌。 宋耀一双肉掌硬如金石,沉如铁牛,偏偏掌式极为凌厉,沈利嘉只接了几掌就有些吃不消。 沈利嘉大怒:“小爷不杀无名之辈,你是何人!” 宋耀冷笑:“小兔崽子,还小爷,老夫今天送你去见阎王爷!” 沈利嘉转身就跑,边跑边骂:“狗/日的,明人不说暗话,明狗不装暗批,你到底是谁!” 宋耀已经五十多的年纪,被沈利嘉一再出言辱骂,怒道:“该死小崽子!你听好了,老夫乃合气门门主,宋耀!看掌!” 沈利嘉又是一惊:“和气门主啊?牛批啊?” 宋耀一掌拍来,沈利嘉避无可避,只得咬牙硬接。 哼,你是门主你了不起啊? 小爷我还是“好再来”少东家呢! 我还是“黑风寨”少掌柜呢! 我还是漠北香宗最优秀的三代弟子之一呢! 谁怕谁? 沈利嘉大喊:“嘉嘉不留根……!” 双拳立刻凝成黑紫色,猛然轰向宋耀铁掌! “嘭……!” 一声巨响,沈利嘉噙着一口鲜血仰头飞出。 特么的,不愧是……门主啊! 好强的内力! 姐夫,救我啊! 我打不过他! 沈利嘉内息被震,眼前一黑,但立刻借势朝后方飞去。 宋耀一愣:“哦?反应很快嘛。” 沈利嘉落地吞下嘴里鲜血,立刻撒腿朝花独秀奔去! 黄烟中,沈风已经把宋清峥等人逼到马队半腰。 正这时,身后一个汉子跑来急道:“掌柜的,林子北方有一队人马奔来!” 沈风一愣:“是哪边的人?多少人?” 汉子道:“不是咱们人,很可能是合气门的狗贼来支援了!有约莫四五十人!” 沈风大喊:“告诉兄弟们,到哪算哪,准备撤!” 那汉子立刻转身回跑。 宋清峥大喜:“应该是宋强那边人挖出来,前来支援了!” “大伙听好,咱们前后夹击,全歼这些匪贼!” “杀啊……!” 神威镖局众镖师立刻反攻,气势高涨! 可惜,高涨是高涨了,但一步都不能多走。 沈风不撤,身边黑风寨兄弟一个不撤,神威镖局众人反攻一阵,根本打不破沈风的防线。 狗日的,你倒是撤啊? 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都是讲究人,逗我呐? 这时,又一个汉子跑来,低喊道:“掌柜的,米米沉好,伤残的兄弟都带走了,咱们快撤吧!” 沈风点头:“兄弟们,风紧,扯呼!” 沈风率领大队兄弟边打边撤,宋清峥终于松了口气,赶紧指挥众镖师兄弟们再次反压。 尼玛,终于撤了,再不撤我老脸往哪搁。 “嗯?不对,他们要抢马车!” 宋清峥大惊,他发觉头前几辆马车,趁这会儿功夫解断的缰绳已被土匪们重新捆好,正借着黄烟掩盖催动马车朝树林里钻去。 “可恶,想抢钱?” “给我站住!” 宋清峥气的大喊,沈风闻声立刻转头应战。 宋清峥:“……” 心里有句妈卖批不知道当不当讲。 沈风大刀阔斧的砍杀,掩护手下兄弟逃窜。 没错,就是要抢你,你能怎样? 沈风带领大批土匪殿后,另有几十个土匪赶着几辆大车逃窜,宋清峥想追根本追不得,沈风实力太强了! 近三百人拦路,宋清峥等镖师们根本冲不动啊? 说好的撤退呢? 边打边撤啊? 这么有纪律,你们怎么不去走正步,怎么不去当仪仗队? 大哥,你们是土匪,是乌合之众啊! 宋清峥只得高喊:“门主!胡子要抢镖车!” 追杀沈利嘉的宋耀皱眉细看,黄烟中,数不清的土匪正在便打边逃,宋清峥率领镖师们紧追其后,但被拦住,无法阻拦马车被抢走。 可恶,从哪里又蹦出来这么多人? 真的是黑风寨的土匪赶来了? 他们竟然还懂得释放烟雾,不一般啊! 宋耀怒道:“门下弟子听令,抽出一百人,拦下马车!” 一个长老跳出,率领一群武者快速朝林中追去。 沈利嘉趁机逃到花独秀身侧,急道:“咱们快走!” 花独秀气喘吁吁,满头都是汗。 四大长老组成四合阵,全力防守,只求困住花独秀,不求速胜,花独秀剑法精妙,可一剑刺出,身后总有人干扰。 他手中桃木剑又不能力拼,每每劳而无功,被四人拖的颇为难受。 四长老故意放沈利嘉入圈,他们四人联手,困一人是困,困两人也是困,有沈利嘉这个吊车尾,花独秀更加顾前顾不了后,举手投足颇为烦躁。 四长老铁掌翻飞,打的沈利嘉招架无力,随时要倒,沈利嘉道: “我顶不住了!姐夫你快展现真正的技术啊,别等啦!我爹都跑没影了!” 花独秀无语道:“你个笨蛋,跳进来做什么,掉链子啊!快出去!” 沈利嘉快哭了:“我也想出去啊,往前一步是孤独,退后一步是幸福,我怎么出去?” 花独秀快速一扫,发觉宋耀正率领人马镇压花氏众镖师,局面越来越不利。 而沈风从容而退,显然已经得手。 “你跟紧我!” 花独秀话音一落,眼神猛然变得凌厉起来! 周身气势一变,连沈利嘉都忍不住浑身一颤:姐夫,要来了! 围在四角的四长老同时一凛:这小子又要施展“迷踪·九霄”! 高/潮来了! 哼,这次我们有备而来,四人联手,任你再强也没用! 众人全都凝神聚气,准备迎接花独秀凌厉一击。 花独秀嘴角微笑:“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接招吧!” “瞬踪·风残!” 第三十三章 大成境界:灭踪·雨泣! 速度极快,超越人体极限!一旦施展,瞬间而至,只见风,不见人。 此乃“瞬踪·风残”绝技之真谛。 花独秀在破魔城时,为破解敌人围攻,把歹徒从百姓中分离出来,曾使用过这一招,只是四长老不曾见到。 如果他们在破魔城见过花独秀施展此招,就绝对不会只困不打。 而是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尽快把花独秀逼走。 因为,一旦花独秀施展此招,四长老的双眼真的跟不上! 花独秀一剑风起,四长老大骇! 四人立刻意识到,花独秀的真实实力比之先前神泉城比武时所展露的,还要恐怖的多! “四合擎天!” 东首一位长老立刻大喊,四位长老同时双拳齐催,八道狂霸无比的劲力同时轰向场中! “嗖……!” 花独秀却已从人缝中穿出,瞬间闪到西首长老身后! 甚至,在花独秀闪身而出的前一刻,他还探脚绊倒沈利嘉,把沈利嘉摔了个狗吃屎。 没办法,不摔倒沈利嘉,花独秀脱出,四人掌力悉数拍在沈利嘉身上,小胖子就算达到“内力外放”之境怕是也落不了好。 八掌打身上,以沈利嘉现在实力,绝对是立毙当场。 花独秀脱出,回身一剑,猛然刺向西首长老后颈。 同样的套路,同样的味道。 西首长老瞬间整个后背都是鸡皮疙瘩,寒毛倒竖,强烈的危险感让他下意识的选择就地扑倒!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甚至他排出去的双掌还只伸展到一半。 西首长老做了最明智的选择,宁可掌力憋在一半,自吃劲力反噬,也绝不敢面对身后那一剑! 西首长老“噗通”一声迅速扑倒在地! 这一招,是合气门极少有人愿意练的保命神招——“黄狗扑食”! 说极少有人练,是因为姿势太丑了,而且练到不想而扑,随扑随倒,也不是易事。 是需要天分的。 说是保命神招,是因为关键时候就地扑倒,真的可以保命。 就像现在西首长老现在这样。 其余三长老根本没看清发生何事,花独秀一愣:这位沉默寡言的长老果然有意思。 “嘉嘉,快走!上马!”花独秀急喝。 沈利嘉看了趴在自己面前枯瘦长老一眼,枯瘦长老也看了沈利嘉一眼。 同样的姿势趴在地上,头对着头,但名堂大有不同。 沈利嘉是“黄狗吃屎”,枯瘦长老是“黄狗扑食”。 算了,反正就那样吧! 差不多吧! 沈利嘉闻声身子一跃而起,迅速朝空档钻出。 花独秀立刻反向而上,雅卓刺向另一长老。 “小心!” 东首长老想要招架,但手还没抬起来,花独秀的剑已经刺到。 “拼了!” 南首、北首二人立刻从身后抢攻,想要以伤换伤,拍向花独秀后背。 只是他们速度太慢了些。 至少在花独秀眼里是这样。 他剑锋已经刺到东首长老胸口,轻轻一点立刻回旋,瞬间闪到另两位长老身后,红芒一动,两人想要艰难回身,却各自后颈一麻,中招了! 又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味道。 两人口吐白沫,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花独秀喘了一口气,“瞬踪·风残”,可不是闹着玩的! 真正的瞬息而至,只见风,不见人! 花独秀看沈利嘉已经抢到一匹战马,而任镖头、刘镖头、胡镖头等人正率领众镖师突围,赶忙飞身而起,跨上一匹战马。 “大家快撤!” 花独秀一声清啸,立刻转身而逃。 不是他顾不上众多镖师兄弟,而是花独秀实在不善于指挥团战。 还不如让任镖头等人自由发挥效果更好。 花独秀一逃,任镖头等人更不恋战,指挥众镖师抢了死伤兄弟就跑。 宋耀冷笑:这样还让你们跑掉,我也不用混了! 正这时,沈利嘉又纵马高喊:“我爹抢了两车货,进林子里了,咱们快去汇合!” 宋耀大怒:小畜生,你还想汇合? 你和死神去汇合吧! 宋耀立刻飞身冲上,使出完全实力,空中双掌凝出淡青色光芒,对准沈利嘉后心拍去! 花独秀大惊:这是内力外放境界! 宋耀的掌力,已经不需要通过“铜皮铁骨”来强化。 他的内力已经可以透体而出,在掌上凝出一层气膜。 这层气膜,比之天下最利的刀还要锋利,比天下最硬的盾还要坚硬,是无数修炼外家功夫的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 这一掌打中沈利嘉,花独秀绝对相信,沈利嘉的心脏会瞬间碎成几十块。 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过来了。 宋耀一掌拍向沈利嘉后心,花独秀双眼一瞪,立刻把他的动作看慢! 原本转瞬即至的一掌,在花独秀眼里却变成慢动作一样! “来不及了!” 此时,花独秀距离宋耀有一丈多远,而宋耀的铁掌,距离沈利嘉后心只有一尺! 花独秀坐在马上,而宋耀迅速飞向沈利嘉。 很难赶上。 花独秀一声暗叹,身子竟然陡然从马背上消失! 凭空消失! 与此同时,宋耀分明听到空气中有一丝呜咽。 魔流叱风痕之大成境界——“灭踪·雨泣”! 此招施展出来,来无影,去无踪,寂灭踪迹,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 连风都没有。 因为人体机能瞬间突破到极致,空气中会有大量体汗蒸腾,水汽漫漫,空气有呜咽之声。 所以,此境界名为“灭踪·雨泣”! 这招太过极限,连花独秀也没能彻底掌握。 而且,对身体的负担也太大。 但他没时间思考,只能使出这招,才能救下沈利嘉! “危险!” 宋耀来不及思考,神使鬼差的使出合气门最纠结的一招:黄狗扑食! 几乎是身不由己的,由难以描述的清灵神智控制着身子使出此招。 也是不容易。 正狠霸一掌拍到沈利嘉后背,甚至已经触摸到沈利嘉的衣衫了! 他高大的身子却毫无征兆的向前扑倒…… 十分诡异,就像一条癞皮狗毫无节操的扑向地上的一坨翔一样。 啊,不对,那不成了狗吃屎了吗? 不对不对,不一样。 宋耀莫名扑倒,而他身后,肉眼根本看不到踪迹的花独秀,一剑已经刺到! “危险!” 花独秀脑海里忽然寒芒一闪,他看到宋耀在扑倒的同时,后心一阵青芒闪动。 那是他下意识祭起的护体内力。 内力外放,已经到了随心所欲而起的境界。 至少是小成境界。 花独秀速度太快了,快到甚至他一剑刺出,自己都来不及变招的程度。 没办法,他也没料到宋耀瞬间变招,由击杀沈利嘉,莫名就变为就地扑倒。 这一剑刺出,能不能重伤宋耀,花独秀不知道。 但剑锋无疑要刺在宋耀后背的青芒上。 “不可!” 内心一个声音说道。 花独秀不敢冒险,但剑已刺出,花独秀只好五指一弹,松开雅卓,一掌拍在宋耀后腰上。 花独秀借力身子一翻,朝沈利嘉撞去! 可惜,他内力平平,这一掌虽然拍在宋耀身上,却没能伤到他分毫。 宋耀察觉后腰一麻,心头一颤,暗道:完了,我的腰子啊! 小环,小翠! 我的性/福啊! 嗯? 不对,姓花的掌力没有透进我体内! 宋耀看到身旁红光一闪,狂喜:花独秀的剑丢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花独秀不使铁剑,每每都用这把木剑,但毫无疑问,这把剑对花独秀有特别的意义。 花独秀还要转身来抢,宋耀就地翻身,一招“黄狗耍赖”,用后背死死压住桃木剑! “黄狗耍赖”是“黄狗扑食”的进阶之招,类似“趟地龙”、“沾地十八滚”等功夫,但用法更加无赖,姿势也更加不雅。 双腿弯曲,双臂撑地,屁股和后腰压在地上,想象一下。 话虽如此,关键时刻这招使出来,也更加有用。 在花独秀鬼神难测的身法面前,什么招数都要慢一步,唯独这种心意不起,身子已动的神一般的招式,反而关键时刻能起作用! 花独秀大怒! 宋耀立刻大喊:“住手!再打我震碎你的剑!” 花独秀立刻收手。 事已至此,沈利嘉还没明白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嗯?下雨了吗?” 沈利嘉感到空气中有股水汽弥漫,黏糊糊的。 他回头一看,宋耀姿势难看的仰面躺在地上,花独秀对他怒目而视。 宋耀似乎没有受伤,但就是赖皮的躺倒在地,说什么也不起来。 更尴尬的是,他蜷起又分开的双腿,正对着花独秀和沈利嘉。 沈利嘉转过头去,不想再看第二眼。 这特么,你还是一派掌门吗? 有你这样的掌门吗? 干什么啊! 羞耻不羞耻啊大叔! 沈利嘉看众镖头已经率领镖师兄弟杀出重围,沈风等人也往林子深处逃去,立刻喊道:“快走!” 花独秀双目赤红,怒道:“还我雅卓!” 宋耀狂喜:这小子,果然无比在乎那把剑! 宋耀咬牙道:“姓花的,你别急!三日后,我在百宝庄园摆下竞拍局,你有种来取!” 花独秀气的咬牙切齿,但宋耀死死压着桃木剑,纵然花独秀能施展出速度快到可怕的“灭踪·雨泣”,但只要宋耀心意一动,他的桃木剑难免会有损伤。 没办法,毕竟是木质的,在宋耀这等“内力外放”小成境界的高手面前,就算是一块精铁也脆如雪饼。 花独秀一时犹豫,宋耀再道:“花独秀!你放心,这把剑我绝不会损伤,三日后只要你敢来,我便还给你!” 尼玛啊,宋大掌门,你不但是耍赖皮躺在地上装死狗,你还威胁花少爷别激动? 怕花少爷不依不饶,还要打? 盼着花少爷赶紧走? 花独秀咬牙:“好!三日后,雅卓但有一丝损伤,我要你合气门满门狗命来赔!” 宋耀身子一震:“你……你快走吧!” 第三十四章 不还给我?那你就别想进城! 花独秀率花氏众镖师纵马退走。 宋耀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灰土。 可恶的小贼,功夫竟然到了如此境界,简直可怕! 宋耀看了看手里小红剑,又看看已经逃进树林没了影的黑风寨众人,好歹松了口气。 宋清峥满头大汗跑回,急道:“门主,门主!” 宋耀没好气的问:“怎么了?” 宋清峥道:“、兄弟们只抢回一车镖银,另一车……另一车被匪徒们抢走了!” 宋耀道:“行了,快盘点一下损失,尽快离开这里!” “此地距离破魔城还有多远?” 宋清峥道:“五十余里。” 宋耀浑身疲惫:“知道了。” 宋清峥立刻安排镖师们开箱检验,宝箱里仍旧是满满的白花花的银锭,并无异常。 重新固定好缰绳马套,宋清峥下令马队继续沿官道前进,伺候们四散而出,小心警戒。 宋耀问:“损失多少?” 宋清峥小心道:“只损失一车镖银,约莫五千两。这个损失……咱们镖局倒还承受的起。” 宋耀摇摇头,看着手里桃木剑道:“咱们不会损失一分钱。不但不会损失,兄弟们的死伤,我也要花家悉数补回来!” 宋清峥一惊,看宋耀面目冷峻,无言的点点头。 神威镖局庞大马队整理完毕,立刻启程朝北方行去。 密林隐蔽一角,两个埋伏的探子看马队离开,隐隐松了口气。 …… 花独秀和沈利嘉脱离大队人马,加速朝城里赶去。 沈利嘉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喊:“姐夫,姐夫!” 花独秀皱眉,回头问:“喊什么!” 沈利嘉说:“你这么急着回去干什么?咱们等着看戏不就成了?” 花独秀沉声道:“嘉嘉,我的雅卓在宋耀手里!” 沈利嘉一惊,忽然想起刚才宋耀一直躺在地上,似乎在压着什么。 而且言语间提及到剑。 “雅卓被宋耀那个狗东西抢去了?!” 花独秀点点头。 沈利嘉立刻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 花独秀道:“他说三天后还给我,怕是要算计咱们。如果今天就让他交了镖,事情暴露,宋耀肯定要拿雅卓作为要挟,咱们的计划全都砸了!” 沈利嘉急道:“那怎么办!咱们叫人,回去把雅卓抢回来?” 沈利嘉知道,小红剑对姐夫的意义有多大。 那是姐姐沈清月留给姐夫唯一的物件。 是姐夫几乎从来不曾离身的宝贝。 千金易得,一剑难求,而且小红剑是意义非凡,仅剩唯一的一把剑。 纵然是把木剑,但雅卓在花独秀心中分量,远比十万雪花银还要重! 宋耀抢走雅卓,沈利嘉敢打赌:这人,死定了! 不管他是什么狗屁合气门门主,还是什么人,就算他是神龙帝国大君主,敢抢姐夫的小红剑,他也一定没好下场! 花独秀道:“不能硬抢,宋耀看出雅卓对我很重要,他威胁要毁掉雅卓,我……我没办法。” “那怎么办?”沈利嘉急了。 花独秀道:“他说三天后给我,那咱们便等三天!” “只是三天内,决不能让他知道镖银已被掉了包!” 沈利嘉欲哭无泪:“这……这怎么能办到啊?他们距离破魔城只有五十里路,很快就能进城,进城立刻就会到总督府办理交接!” “如果……如果他们拿雅卓换回镖银损失,咱们真的是劳而无功了。” “姐夫,要不咱们也搞一波百姓哄抢?拦住他们的脚步?也不行啊!唉……!” 花独秀摇摇头:“拾人牙慧的事,我绝对不会做的。” 花独秀忽然道:“嘉嘉,我想办法把破魔城封闭,你让黑风寨和花家镖师全都伪装成匪贼,再广发英雄贴,让破魔城周围五百里内的所有土匪都来抢钱!” 沈利嘉一惊,立刻猜出花独秀的意思:“你是说,让他们疲于应付,没时间怀疑,没时间仔细检查宝箱?” “没错!” “可怎么封锁全城,让他们三天内都进不了城?这个几乎做不到啊!” 花独秀道:“你不用管了,我来搞定。” 沈利嘉猛的点头:“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回去,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好!” 沈利嘉立刻调转马头,朝来时路折返。 花独秀则快马加鞭,更加迅速的朝破魔城奔去。 让破魔城封锁全城? 还一锁三天? 这种事,就是破魔城城主赵申天也做不到。 毕竟,破魔城是困魔谷首府,人流太密,影响太大。 百万人口的大城,三天不许人进出,那还不疯了? 但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也只有这人,才有足够权势,能够封锁全城。 因为,他手里有军队。 花独秀一路疾驰,进了破魔城在街上纵马狂奔,大街上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他。 啊,多么帅气的美男子! 他的面容是那么的英俊,眼神是那么的凌厉,身姿是那么的英武。 长发随风扬动,令人观之心旷神怡。 不但满街的小媳妇,大姑娘全都看痴了,连男人们也用满怀欣赏的目光看着花独秀驰骋而过。 真的没有嫉妒羡慕恨的意思,只有满满的欣赏,就像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 谁会和画卷里的美男子争风吃醋? 花独秀真不是故意耍帅,他刚刚大战完毕,又一路急赶,衣襟飘荡,秀发飞扬,花独秀根本顾不上整理。 自然美,才是真的美。 奔到总督府铁门前,花独秀连通报都免了,立刻从马上飞身而起,越过一丈多高的铁门,朝总督府深处奔去。 “什么人!” “有刺客!大胆!” “快来人,抓刺客!” 总督府里卧虎藏龙,高手极多,花独秀刚奔进总督府立刻惊动藏在暗处的高手。 花独秀当然不会和这些人交手,他大喊:“我是花独秀,我要见总督!” 一个统领拦住围堵的众高手,看了花独秀一眼,道:“花公子,请随我来!” 众高手立刻散去,花独秀随该统领朝大院深处行去。 此时,花钱早已经离开。 花独秀甚至连他父亲跟总督大人谈的怎样都不知道。 顾不上问了。 没时间了! 他要亲自前来说服总督大人,封锁破魔城三日! 彭天林送走花钱,正和吴昊天密谈,忽听外面禀报,说花独秀求见,不由得眉头一皱。 彭天林奇道:“花家的小子不是在城外搞合气门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吴昊天也一脸奇怪:“按说花钱刚走,花独秀不该这时候来啊?莫非出了其他岔子?” 彭天林抬手:“咱们的事随后再说,先看看花家小子是何来意吧。” 彭天林对管家道:“让花独秀进来。” 管家正是彭路。 他对花独秀可没什么好感,这人不但性情怪异,而且对人也不是很尊敬。 上次在客栈,花独秀洗个澡晾了彭路一个时辰才出来相见,而且见面说了没三句话,送了一盆兰花就兀自回屋睡觉,实在是气人。 彭路对花独秀挤眉弄眼,侧目而视,花独秀不由得心里一颤。 他早就忘了彭路是谁。 只是觉得微微有些眼熟。 但看彭路眼睛里神色不善,怕是老爹和总督大人谈的不太顺利? 谈崩了? 那可真是个坏消息。 花独秀立刻有些愁眉不展。 花钱谈崩,那他这次来,想说服总督大人封闭破魔城,几乎是没可能的事。 甚至连能不能见他一面都难说。 唉,如果总督大人不见我,那我只能……只能再出卖一次我的才华和风姿,去勾引彭瑶瑶了。 麻蛋! 难道想做点事就这么难?不用美男计就不行么! 为什么非要靠容貌来走偏门! 我恨啊! 花独秀脑中思绪万千,彭路从密室出来,看了花独秀一眼,道:“花公子,请进吧。” 花独秀一愣:“啊?总督大人答应见我?” 彭路没好气说:“是啊,不然这里还有第二个花公子吗?” 花独秀松了口气,只要能见面就行。 就算老爹谈崩了,凭本少爷三寸不烂之舌,我也能把局面挽回来! 花独秀立刻进入内室,光线先是一暗,随即明亮起来。 内室深处,两个儒雅的中年男子端坐太师椅上,正面带笑意的看着抢进的花独秀。 花独秀不认识彭天林,但他认识吴昊天。 花独秀立刻抱拳躬身道:“在下花独秀,拜见总督大人!” 彭路翻翻白眼:那你倒是拜啊! 还在下,在什么下,你个草民你还在下。 整个跟个事儿似的。 彭路闪身而出。 虽然花独秀没有拜倒,彭天林没有在意花独秀的僭越,抬手道:“花公子,不必多礼。” 花独秀左右看看,眼睛盯上一张精致的靠椅。 没办法,他太累了,站着更累。 但是又不好意思找凳子直接一屁股坐下,毕竟这里是总督府。 最好是总督大人请他坐,那样才符合规矩嘛。 花少爷最讲究规矩的。 吴昊天脸色怪异。 他头皮一麻:这个花少爷啊,怎么着,在总督大人面前,你还想求座? 少爷,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啊。 彭天林也有些意外,看花独秀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身侧的椅子,不由得苦笑摇头。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但他也发觉到花独秀十分疲累。 “请坐吧。” 僵持一瞬,彭天林到底还是请花独秀坐了。 在总督面前,就算是神泉城城主黎不田也没资格坐的。 花独秀二话不说立刻坐下,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他们表情和态度,老爹应该没谈崩。 那就好,我可以畅所欲言了! 彭天林问:“花公子,你所来何事啊?” 花独秀立刻道:“大人,我请求您立刻封锁破魔城所有城门,禁止任何人进出!” 彭天林和吴昊天大吃一惊: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 花独秀紧接着说:“三天!锁城三天!” 彭天林和吴昊天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五个字:这孩子,疯了! 第三十五章 花少爷的自信:就是要为所欲为 吴昊天皱眉道:“花独秀,这里是总督府,注意你的言辞!” 花独秀道:“我的言辞没有问题啊?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没有引经据典,没有用华丽的辞藻,我很严肃的。” 吴昊天早就知道花独秀有这个毛病,说话容易气人,也不以为意。 尤其是总督大人还在跟前。 他当然要表现的和蔼可亲,颇有涵养一些。 吴昊天耐心道:“你的话,僭越了。” 花独秀有些着急:“府主,总督大人,我不是来开玩笑的,我这次真的很着急!” 彭天林道:“小兄弟,锁城大事岂能儿戏?一个不小心,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会引发全城百姓的恐慌。” 彭天林意思很明显: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我决然不能下令锁城。 不然会给政敌留下把柄,给政敌创造打击我的机会。 花独秀敢来,当然早就想好了说辞。 不是华丽的,引经据典的那种说辞,而是能够说服总督听他建议的说辞。 至少花独秀是这样认为。 花独秀立刻道:“您总是被动防守,这样不行啊!您得主动进攻啊!” 说您了啊! 花独秀难得用敬词了啊! 很给你面子了啊!请注意! 彭天林一愣:“哦?进攻?我要进攻谁?” 花独秀道:“谁要搞你你就进攻谁啊!” 吴昊天赶紧插嘴:“放肆!你一介草民,怎么跟总督大人说话的!” 吴昊天佯装生气,还重重拍了椅子扶手一下。 但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怒意。 花独秀说话确实不合规矩,但是无论是吴昊天还是彭天林,内心其实都想听听花独秀到底有什么不凡见解。 不过你当着总督大人的面如此胡说八道,该训诫还是要训诫一二的。 台面上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花独秀快速说:“两位大人!实不相瞒,我们花家刚刚在城外办了一件大事!” 彭天林问:“什么大事?” 花独秀道:“我们偷梁换柱,把烟雨郡的赋税,换掉了至少十万两!这次肯定能坑死神威镖局!甚至连他们背后的合气门也能狠狠坑一把!” 吴昊天大惊,虽然花钱之前和盘托出,大体讲解了他们的计划,但这计划执行起来太有难度,吴昊天不认为他们能搞到多少银两。 同为名门大派,吴昊天对合气门还是有所了解的。 合气门门主宋耀实力不凡,几位长老也都是一流好手,更不要说门下弟子数百,这个实力,绝对不是花家能够抗衡的。 所以花钱讲出计划时,无论是彭天林,还是吴昊天,都觉得花家有些异想天开。 但神威镖局押运的是烟雨郡的赋税,合气门在天南郡根深叶茂,无论是烟雨郡还是天南郡,都属于上官杰的阵营,能借外力打击一二,彭天林乐见其成。 但同时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彭天林皱眉问:“这种事开不得玩笑,你们真搞了十万两赋税出来?” 花独秀道:“换掉了二十余车的宝箱,每一车大概五千多两,加起来绝对有十万两!” 彭天林佯怒道:“大胆!你可知各郡赋税对本督何其重要?你竟敢袭击镖队,抢夺赋税,简直是胆大包天!” 花独秀摆摆手:“好啦好啦,老伯,这里没外人,不用演了。” 彭天林一窒。 我……我堂堂总督,这种大事面前,该演还是要演一演的吧? 可恶的小子,我不要面子的吗? 总督没有面子的吗? 竟然敢这么说话! 可恶的花钱,你怎么教育的孩子啊! 要气死个人啊? 彭天林发怒也不是,不发怒也不是,被花独秀憋的相当难受。 最终,他只得没骨气的重重“哼”了一声,脸色铁青。 花独秀继续道:“合气门在城里煽动百姓,哄抢我家押解的树神郡镖约,损失不小!这笔钱,当然要从十万两里讨出来!” 彭天林语气生硬问:“你想说什么?” 花独秀道:“我在给你算账啊?” 彭天林:“哼!” 真是没脾气了。 吴昊天鬓角流下一道冷汗。 敢这般跟一界总督说话的,花独秀绝对是第一个。 而且花独秀还没完没了,全称挑战总督大人的底线啊! 不愧是花少爷,你不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你在牛长老面前是这样,在总督大人面前还是这样,真是性情中人啊! 单凭这点,吴昊天就觉得花独秀不一般。 很不一般。 蠢的很不一般。 花独秀掰着手指头继续算:“粗略估计,我家被抢了三万两,然后锁城这三天,我们要雇佣周边的强盗、土匪、大盗来袭击神威镖局,不能让人家空手来啊,出场费、车马费、茶水费、住宿、餐饮等等,一天算五千两吧,三天就是一万五千两。” 彭天林和吴昊天对视一眼,都有种无力感。 毕竟,总督大人的威势只能摆给惧怕这种威势,在意这种威势的人看。 像花独秀这种奇葩,他从进门第一刻就敢用眼神要凳子坐,他还在乎你的什么威势? 难道还要再喊一声大胆?放肆?滚出去?来人给我拿下? 算了,别喊了,万一门外侍卫真的冲进来,是拿还是不拿? 毕竟,先前彭天林和花钱谈的不错。 友谊的小船刚要荡起双桨。 现在花独秀一来,小船说翻就翻,也不合适啊? 唉,忍一忍好了。 花独秀东算西算,十分认真。 算起来没完了。 不太合适啊? 你算的可是我的军费啊? 彭天林只得打断花独秀:“花独秀,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当着本督的面,叫嚣抢了十万两军费,又大谈特谈怎么分这笔军费,还让我配合你锁城,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困魔谷的总督?这笔军费是运到破魔城,要上交给谁的?” 花独秀道:“我没忘啊!我要是忘了,我来这里做什么?” “大叔,你看啊,十万两,我算来算去,大概还能余下三万两。这三万两,我打算全部交给大叔您!” 吴昊天吞吞口水。 好小子,抢了总督十万两军费,倒过头来再还回来三万两,你还有理了啊? 当然,在场三人其实都知道,这件案子的冤大头,既不是花家,更不会是总督大人。 只能是神威镖局,以及背后的合气门。 但是你这么算来算去的,总督难道要对你的表演视而不见? 还是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们俩都尽力表演? 唉。 花公子啊,请剪掉那些情节,让我俩看上去体面点好不好? 花独秀又开始打感情牌,左一句“彭伯伯”,右一句“林叔叔”,好像他花家跟彭家是世交一样。 “林叔,合气门在天南郡家大业大,肯定赔得起这十万两!多出来的三万两,您就当是增收好了。天上掉馅饼,不要白不要啊?” “合气门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我爹说没说,神泉城城主黎不田把神威镖局引来,目的就是培养一个白手套,让神威镖局合法敛财,背后合气门则积蓄武力,一黑一白,给他们做一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 彭天林深吸几口气。 淡定,淡定。 让这小子继续说完。 他都说这么多了,再放肆还能放肆到哪去? 花独秀继续道:“一个黎不田自然不算什么,势力横跨几个郡的上官杰更不是好东西!就凭合气门那些人想抢我家镖队?那是痴心妄想!他们还雇请了厉害的术师,炸碎我家的马车,又串通破魔城赵城主,不及时驱散百姓,放任有心人煽动百姓,其心可诛啊!” “我为什么要来请您锁城三天?因为我们镖队抓捕的那一百一十三个匪贼,大部分已被赵城主偷偷放掉了!在来时的路上我还碰上了那些人!你说姓赵的胆子大不大?” “这些人不在城外下手,偏偏公然在破魔城抢总督的军费,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打林叔您的脸啊!抢劫总督府军费,犯下如此重大罪行的歹徒姓赵的都敢放走,这是对总督府藐视到了什么程度?这是与上官杰,与合气门串通到了什么深度?” “简直是无法无天啊!吃着林叔你的饭,掉过头来砸林叔你的锅,这能忍?” “若不是我花家力保税赋不失,如果被上官杰他们得逞,让百姓抢了三十多万两的军费,林叔,你想想会是什么后果!不单单是军队要吃不饱肚子,甚至别的郡主也会观望,看总督大人到底能不能处理好这次事件!一个不小心,那就是草木皆兵的局面啊!” “都到这份上了,不趁机狠狠敲打一下他们,困魔谷怕是要变天啊!” 花独秀说的唾沫横飞,花枝招展,彭天林和吴昊天听得心惊胆战,坐卧不安。 这小子舌头上是不是装了弹簧,平时看他挺有涵养,挺清高的一个少年,这家伙一说起来嘴吐莲花啊? 但话又说回来,花独秀说的有没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 彭天林不是政坛小白,他有他的手段,有他的耳目。 困魔谷的军队还掌握在老牌将领的手里,更换和清洗还在缓慢进行,他的心腹只控制少数军队。 各郡郡主,人心也不齐。 一部分中立,另一部分唯上官杰马首是瞻。 彭天林做事向来追求稳妥,不喜欢大开大合,不喜欢激进。 甚至有时候会显得有些迂腐。 简单一句话就是:不够狠! 这也是他在蛇谷犯下错误,被调到困魔谷的原因之一。 花独秀站起身道:“林叔,要来不及了!如果不立刻锁城,神威镖局的马队就要进城了!” 彭天林无语道:“你……你可真是快人快语啊。” “不过,他们要进城,到总督府交接,不正好遂了你的意吗?为什么要把他们锁在城外三日?” 第三十六章 上下一心,一起搞事(求票票) 花独秀脸色微变,咬牙道:“因为,他们抢走了我最贵重的宝物!” 彭天林奇道:“你是说,担心他们以此来要挟你?” 花独秀点点头:“没错。” “宋耀答应三天后把宝物还给我,在他还给我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察觉到镖银已被掉包。” 彭天林点点头:“宋耀老奸巨猾啊,他这是打算确保万无一失后再把东西还给你。如果中间出了岔子,他要以此来左右你。” 花独秀沉声道:“不错。” 彭天林问:“那你怎么确定,三天后他一定会如约把东西还你?” 花独秀阴着脸道:“我绝不会让他拖过三天!绝不!” 彭天林和吴昊天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复杂。 这小子,报复心很强啊? 这三天,怕是要搞出不少事吧? 对了,先前他说什么来着,要雇佣各路土匪、强盗、马贼来抢神威镖局? 那可热闹了。 彭天林忽然朗声道:“来人!” 外面立刻抢进一个侍卫。 彭天林正色道:“命哈丹巴特尔率军封锁全城,关闭所有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出!” 侍卫立刻奉命离开。 彭天林再次朗声道:“来人!” 有一个侍卫抢进拜倒。 彭天林正色道:“立刻传赵申天赵城主来见我!” “是!” 侍卫立刻奉命离开。 吴昊天看了彭天林一眼:总督大人这是要开干了! 没想到花独秀居然真的能说动总督大人,不一般啊? 这位彭总督,寻常百姓或许不知道,但身为魔流府府主,吴昊天是了解的。 他早就从很多顶级大佬嘴里听说过。 彭天林此人,最善隐忍,极少与人冲突。 帝国的顶层正是因为他此般性格,才命他镇守鱼龙混杂,暗潮涌动的蛇谷,希望他能够怀柔各方,稳住蛇谷大局。 面对无数强人,强力镇压容易,但拉拢约束很难。 前期彭天林做的确实不错。 但后期,六大将军野心膨胀,他的怀柔失去效果,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导致彭天林被顶层调离,来到政局稳定,民心淳朴的困魔谷做总督。 似他这种性格,能够下定决心配合花独秀,撕下脸皮调动军队锁城,跟赵申天赵城主来一出“同城斗”,实在是颇为不容易。 不动则已,一动,非但要和赵申天斗一斗,军队本土将领、上官杰等老牌郡主,土生帮派势力,恐怕全都会一齐跳出来,向这位面相和善的总督大人发难! 彭天林却丝毫没有紧张感。 他微笑道:“秀儿,看你累的不轻,怕是这一路赶得很急吧?” 花独秀叹道:“哎,怪我大意了。若不是弄丢了宝物,这会儿我已经可以泡着澡,喝着茶,坐等神威镖局的雷子爆出来了。” 彭天林笑笑:“没事,至少现在你可以喝口茶。破魔城很快就会封锁,后面的戏咱们慢慢唱。” “不过,你身法虽强,却内力平平,这样下去,恐怕是要吃大亏。” 吴昊天心中怪异。 这个彭天林,先前还直呼花独秀大名,然后是“小兄弟”,现在直接叫“秀儿”了。 几个意思啊? 传闻彭大小姐对花独秀颇有好感,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可了不得。 魔流府虽然极少参与官府事务,有心置身事外,但庙堂就在眼前,想独善其身,不可能的。 尤其是像魔流府这种顶级门派。 多少人都在盯着,上至总督,各郡郡主,下到破魔城主,各郡名门望族,富商巨贾,都想跟魔流府保持良好关系,甚至想方设法往里塞人。 花氏就是世代与魔流府交好。 像合气门这类二流门派,身价就低了些,只能做当地郡主手里的刀。 三流门派,则只能做走狗,连刀都没得做。 吴昊天暗道:连总督大人都对花独秀这小子别为青睐,看来我当初眼光没有错。 此子,将来必不可限量啊! 长老之位,还是得给他,不管他要不要,都得给! 开玩笑,我魔流府虽不做官府鹰犬,但我门下长老将来做了总督女婿,那也是脸上有光的事。 毕竟是长老做了女婿,而不是女婿做了长老。 一前一后,这个很重要的。 想到这,吴昊天语重心长道:“秀儿,早前我就说,若要以武立足于天下,内力修炼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待此事完结,你尽快返回魔流府,继续深造。老夫当初对你的承诺,依旧有效。” 花独秀一颤:“我都快把牛长老气死了,您还想让我当长老啊?” 注意了啊,又是敬词了啊,喊您了啊。 给面子了啊。 花独秀就是这样的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花公子一贯认为,本少爷是一个多么谦冲随和的人啊!真的是卓越年轻人的典范。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一个气盛,一个比一个嚣张,像我这么好脾气的年轻人,真的是不多了。 吴昊天笑道:“我这双眼睛不会看错。你天资聪颖,又蕙质兰心,将来定能将魔流府发扬光大,长老之位授予你,那是很合适的。” 彭天林奇道:“吴府主,传闻是真的啊?” 吴昊天问:“大人,您指什么传闻?” 彭天林捋着胡须笑道:“传闻说,魔流府贪恋花氏供奉,要把长老之位卖给花独秀,哈哈,哈哈!” 吴昊天摆摆手:“无稽之谈,无稽之谈!” 花独秀也笑了:花家是很有钱,但魔流府比之花钱,财力怕是更要强了数倍! 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顶级名门大派,缺钱?不存在的。 吴昊天道:“秀儿,上回你拒绝老夫抛出的橄榄枝,但老夫并没有收回指令。魔流府历史上最年轻的长老,这头衔,依旧是你的!” 花独秀翻翻白眼:“再说吧再说吧。” 正聊着,外面侍卫朗声道:“启禀大人,赵申天赵城主在府外求见!” 屋内三人对视一眼,彭天林道:“两位先行回去休息,这边的戏,老夫来搞定。” 花独秀问:“林叔,不用我在一旁‘色厉内荏’的哭诉一下吗?” 彭天林笑道:“你呀,孩子脾气太重。” 花独秀和吴昊天告辞离开,彭天林立刻换上一副“震怒异常”的模样。 他大喝道:“传赵申天进来!” …… 花独秀和吴昊天从后门离开总督府,吴昊天语重心长道: “你在魔流府三年,作为师长,有句话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花独秀问:“府主,您指什么?” 吴昊天道:“彭总督来咱们困魔谷,时间还不到半年,很多事还没拿定。你不了解官场,很多事看不透彻。上官杰为什么会有如此胆量,敢叫板一界总督?因为,他背后有更大更强的靠山。” 花独秀挠挠头:“啊?” 吴昊天耐心道:“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咱们江湖之人,更要小心谨慎。政党之间内斗,咱们要认清自己定位,不可牵扯太深。” 花独秀道:“哦。” 吴昊天有些无语,你哦个屁啊,我说的你到底懂不懂? 花家和魔流府毕竟渊源甚深,而且花独秀的确是极罕见的习武奇才。若非如此,吴昊天也不会冒江湖之大不韪,把无比重要的长老之位授予一个入门才三年,年仅十七岁的少年。 吴昊天叹息道:“秀儿,我有一句话送你。” 花独秀问:“啊?” 吴昊天道:“可亲近官府,但要远离官争。” 花独秀道:“哦。” 吴昊天气的够呛,甩甩袖子:“好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回家问问你爹便可。若有搞不定之事,可随时来魔流府找我。” 吴昊天说罢要走,花独秀却一把拉住他袖子。 还撒娇似的拽了拽。 吴昊天皱眉问:“又怎么了?” 花独秀道:“我现在就有搞不定的事,想问问您啊!” 吴昊天脸色变幻,这小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说来就来啊? 总督府后街上虽没什么人,不怕被人看到,但你一个毛头小子,对我魔流府府主拉拉扯扯的,真的好吗? 吴昊天耐着性子问:“何事,你尽管说。” 花独秀问:“宋耀那个老东西,他说三天后会在百宝庄园的拍卖场把东西还我。要还便还,为何要在拍卖场?那里是不是有什么门道?” 吴昊天一惊,想了想,赞叹道:“不错,你有心了。刚才若是在总督面前提起此事,怕是要让总督为难。” 花独秀道:“我知道。” 吴昊天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说:“神龙帝国大君主之下,三大巨头各司其职。其中宰政大人负责九界政务,宰尉大人统管九界军务,宰辅大人嘛,手里掌握九界百宝庄园。” 花独秀道:“这我都知道,您倒是说点我不知道的啊?” 吴昊天真是气的肚子疼。 你猴急什么啊? 就不能听我慢慢说? 怪不得几位长老被你气的联名找我闹事,非要我下令开除你。 就你这个说话劲儿,再好的脾气也得被你气出毛病! 吴昊天道:“三大巨头里,宰政大人性子和善,爱护百姓,彭总督正是由宰政大人力保,才调来咱们困魔谷。而宰尉大人则正好相反,他崇尚武力,最喜欢做的事便是镇压逆反,削弱豪门,上官杰那些人,可算是宰尉大人的马前卒了。” 花独秀翻翻白眼:“我时间很宝贵的,马上还得摇人去收拾宋耀那些人,您能不能直接说重点啊,要急死我啊?” 吴昊天双手微微有些发颤。 一跺脚! 牛眼一瞪! 吴昊天喊道:“你听我说完嘛!” 第三十七章 神秘的粘杆司(求月票呀) 看吴昊天火气略大,花独秀吐吐舌头,不敢多说。 吴昊天道:“除了宰政和宰尉两位大人,态度最模糊,行踪最神秘的人,便是百宝庄园的大首领——宰辅大人!” “百宝庄园明面是神龙帝国开设的大卖场,实际是调控战略物资,收集异宝,给帝国敛财的一个机构。然而这些也都是明面伤的,百宝庄园内部,实际还有一个非常神秘的部门!” 花独秀来了兴趣,有八卦听啊? 花独秀双眼放光:“哦?什么神秘的部分?” 吴昊天再次压低声音:“它的内部,有一个专门刺探机密情报,暗杀隐患敌人的特务组织——‘粘杆司’!” 花独秀奇道:“‘粘杆司’?这是什么鬼名字?” 吴昊天耐着性子解释: “‘粘杆司’本是皇宫大内夏天处理知了的一个小司处,因为知了名叫会影响大君主休息,而知了飞的又快,粘杆司的校尉多会轻功了得。” “经过数百年发展,‘粘杆司’渐渐成了大内豢养江湖高手的地方,任何也从粘知了变成刺探情报,刺杀敌患,编制从大内转移到了百宝庄园。” 花独秀一惊:“还有这种事?很有意思啊?” 吴昊天笑道:“也就你会这么说了。‘粘杆司’在地下世界威名赫赫,他们的人无孔不入,行事狠辣。能甘愿做朝廷鹰犬,在暗处做事的人,大都是各派里的极端分子,他们神秘而强悍,不能大意。” 花独秀点点头:“您的意思,是说宋耀自知打不过我,想要依靠‘粘杆司’的人来对付我?” 吴昊天道:“很有这个可能。宋耀是合气门门主,他都不是你对手,能与你一较高下的人,必然要更为强悍才行。‘粘杆司’行事风格与上官杰如出一辙,他们关系定然不差。” “甚至那名震裂你们镖车,把无数银锭炸上天的厉害术师,多半也是‘粘杆司’派出的人马。” 花独秀皱眉:“可恶,这些人,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吴昊天道:“每家百宝庄园的‘粘杆司’设司指挥使一人,副使两人,校尉无数。这些人,全都是第一流的好手,宋耀身价还不够,但如果是上官杰出面,委托粘杆司出一两个高手与你较量,也不算什么怪事。” 花独秀若有所思。 吴昊天说的这些,信息量太大了! 他要好好琢磨一下,该怎么应对三天后宋耀安排的杀局。 拿回雅卓是一件大事,这三天让宋耀这狗东西不得安生也很重要。 如果能想办法提前取回雅卓,避开三日后的杀局,或许是现在能做到的最好选项。 花独秀拱手道:“府主,多谢您不吝告知,您的好意花独秀铭记于心!” 吴昊天又恢复那副高高在上的府主模样,拍拍花独秀肩膀: “秀儿,不用担心,你是魔流府的长老,真到了事不可收拾时,老夫自会出手相助的!” 花独秀道:“多谢府主!” 二人各自离开,花独秀返回花氏在破魔城的驻地。 刚进门,花钱立刻迎出,急道:“秀儿,你可算回来了!” 花独秀奇怪问:“爹,你激动什么?” 花钱道:“我能不激动吗?探子说你一回来就往总督大人那里跑,刚才还传出消息,大队官兵从总督府开出,要出大事啊!” 花钱盯着花独秀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花独秀道:“我就是做了一点微不住道的小事,你别激动。” “对了,那些官兵,就是我劝总督大人派出去的,我要封锁破魔城三日。” 花钱冷汗直冒:“这还是微不住道的小事?总督府的官兵冲到街上,这是极少见的事件了!” “等等,你说什么?锁城三日?” 花钱惊呆了。 已经有镖局的探子从城外传回消息,说案子已经做完,神威镖局正在朝破魔城进发。 但探子不知道花独秀宝剑被抢,更不知道他锁城三日的考量。 花钱还满心等着神威镖局进城,好好看他们的热闹呢! 花钱奇道:“封锁全城,那神威镖局还怎么进城?咱们埋下的雷还怎么炸?” 花独秀心情不佳,简单把丢失小红剑的经过述说一遍。 花钱大怒:“这个该死的宋耀!” “你打算怎么办,真要等他三天?” 花独秀咬牙道:“我要让宋耀度日如年,后悔抢走我的小红剑!” 正这时,外面又有探子来报。 花钱招招手,把屋外探子叫进来。 探子抱拳道:“禀掌柜、少掌柜,任镖头传回消息,沈风沈老板已经发出英雄贴,广邀方圆五百里内大小英雄前来开‘屠狗大会’。另,沈利嘉沈少爷已经整编花家大部镖师,全部化妆成天南郡土匪,袭击堵截神威镖局的马队!” 幸亏花独秀已把丢失小红剑之事说出,不然单凭探子传来的消息,花钱又该疯了。 “‘屠狗大会’?风弟还是这么皮啊。”花钱苦笑。 花独秀问:“他们都在城外?” 探子道:“是的。” 花独秀道:“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任镖头,一切听沈风和沈利嘉安排即可。” 探子道:“是,少爷!” 探子转身离开,花钱道:“总督大人被你调动起来,咱家和沈家的人马也全都调动起来,现在还有什么爹能做的,你尽管安排。” 花独秀想了想,道:“破魔城所有城门很快就会全部关闭,我一会儿就出城,找嘉嘉汇合。你老人家就不要出城了,留在城里。” 花钱笑问:“怎么,心疼你爹老胳膊老腿了?我秀儿真孝顺。” 花独秀白了花钱一眼:“你想多了,我是要给你安排点更难办的事。” 花钱一愣:“哦?何事?” 花独秀认真道:“百宝庄园里,有一个名叫‘粘杆司’的机构,你听没听过?” 花钱又是一愣:“‘粘杆司’?好奇怪的名字。” 花独秀咬牙道:“没错,这两天,你要立刻这般这般……” 安排妥当,花独秀立刻离开花氏宅院,朝城外奔去。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一身香汗,衣服都来不及换,澡也来不及泡。 没办法,小红剑被抢,花独秀动了真怒,不搞死宋耀这个老王八,他没法静下心来。 或者说,没有雅卓在身旁,他沐浴都没有心情。 一路疾驰,花独秀脸色怪异。 哎呦,我的屁股啊…… 从出生到现在,十七年了啊! 前面十六年加起来,骑马的时间也没今天一天骑得多啊! 要老命了! 花独秀更加痛恨宋耀等人了:都是被你们害的!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大家和谐相处,不好吗? 为什么要逼老实人呢? 为什么要逼我动脑子搞你们? 你们不知道我花独秀一旦认真起来,天王老子都要怕的吗? 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破魔城是方圆一千多里的困魔谷里最大的一座城,是首府,人口百万,地处困魔谷中央平原,交通便利,商贸发达。 每天都有无数的百姓和商人进出。 想要锁城,自然不是简单事。 大队官兵在首领率领下,驱赶城门附近百姓,准备狼牙路障等物。 百姓们立刻恐慌了,这是要干什么?打仗吗? 好端端的怎么封锁城门了? 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每个城门附近都混乱不堪。 花独秀趁乱抢出城外,他前脚出城,后脚官兵就开始关闭城门,建立管制区域,终于,破魔城被封闭了! 花独秀回头一看,城楼上满是身穿铠甲,手持利刃的官兵,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 别的不说,这些官兵兄弟装备还是挺威武的。 闪亮亮,雄赳赳。 如果有一天能当个将军,带领大队官兵打打仗,杀杀贼,似乎也挺爽的? 花独秀自顾自傻乐一阵,看官道上仍旧有商队和百姓络绎不绝的赶来,不禁又叹口气。 造孽啊! 大叔大伯大婶子们,请原谅我啊,真的不是我有意要锁城,要害你们进不了城。 实在是宋耀那老王八欺人太甚! 竟然威胁我! 竟然用损毁小红剑来吓唬我! 这狗日的! 我也是受害者啊,跟你们一样,大家千万别恨我,要恨,就恨那个可恶的宋耀老王八! 一通赶路,花独秀追上了黑风寨众兄弟! 黑风寨的兄弟和花氏镖局的镖师合二为一,本应人数极多,至少要四五百人才对,即便扣除死伤撤离的兄弟,现在目之所及,才只有二百人不到。 花独秀眉头一皱:“人呢?” 沈利嘉看到一骑绝尘从北方赶来,仔细观看,大喜道:“姐夫来了!” 第三十八章 花少爷不高兴,谁也别想进城! 花独秀赶到沈利嘉身旁,跟沈风、任镖头等人打过招呼,皱眉问:“嘉嘉,怎么样了?” 沈利嘉道:“姐夫,我想了想,大战刚结束,咱们兄弟又累,人手又不足,即便出手现在也拦不住他们,不如放他们来!” 花独秀:“哦?” 沈利嘉继续道:“刚才探子传回消息,说有大队官兵出了总督府,朝各城门进发,我就猜到,姐夫你肯定把锁城的事搞定了!” “既然如此,那便放神威镖局他们来!让他们感受下有城不能进的痛苦!” 花独秀笑道:“还是你小子坏啊!” “这算啥?” 花独秀问:“怎么人少了这么多,先前一仗,咱们死伤没有这么重吧?” 沈利嘉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张胡子和刘镖头各率五十人,带着家伙去挖宝去了!” 花独秀一惊:“这么急?” 沈利嘉道:“很快就要天黑,天黑后官道上没有行人,正好方便咱们转移宝物!” 花独秀无语道:“那好吧,早点转走早点踏实,你做的对。” 正聊着,一个探子飞奔而来,高声道: “禀大掌柜,少掌柜,神威镖局的马队已经赶到!” 沈利嘉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再次把脸上黑巾蒙上,沉声道:“该搞还得搞,弄他们。” 沈利嘉阴笑道:“姐夫,你就看戏吧!我玩死他们!” 沈风,沈利嘉,任镖头等人全都黑巾蒙面,一手提弓,一手握箭,率领有马的兄弟们朝神威镖局冲去。 他们这次任务不是杀人,更不是劫镖,而是恶心你、刺挠你、烦死你! 你想打? 来啊,我立刻就跑,你敢追吗? 你不追?那我一刻不停的围着你转,搭弓放箭,辱骂嘲讽,无所不用其极! 不单单是现在,而是好几天! 只要城门不开,你们进不了城,就别想有个好! 让你不能安心吃饭,不能安心睡觉,不能安心大便,不能安心做任何事! 宋耀和宋清峥看着近百名黑衣土匪呼啸而过,一阵箭雨射来,气的肺都要炸了。 可是没办法,破魔城就在眼前,他们只能咬牙坚守,争取早点进城交货。 杀出去? 不存在的。 谁知道这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花氏狡猾如斯,可不能大意! 宋耀打定主意,无论对方怎么挑衅,绝对不能离开镖队半步。 你们这么牛逼,来抢啊? 我们合气门大队人马镇守,敢来抢,弄死你们! 宋耀咬牙道:“清峥,下令加速前进,快点进城!” 宋清峥擦擦满头汗水:“是,门主!” 哼,只要进了城,赵城主自然会加派人手维持秩序,我们会顺顺利利的开到总督府,完成此次镖约! 到时候腾出手来,花氏,你们好日子就到头了! 花独秀! 你的小红剑不但拿不回去,你自己也别想站着离开百宝庄园! 宋耀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西沉的日头,暗道:“太阳,要下山了啊……” 天纵之才如你,马上也要陨落了! 赶了一阵路,巍峨的破魔城南城楼出现在神威镖局众人眼里。 “终于到了!” 宋耀大大的出了口气,回头看看像盯着拉大便的屁股的苍蝇一样烦人的马匪,宋耀咬牙自言自语道: “姓花的,这局算你们运气好,没搞死你们!不过别急,上官大人早就拟好下一步行动,咱们慢慢玩……” 正琢磨着,身旁宋清峥忽然大喊:“啊呀!” 宋耀吓了一跳,皱眉问:“清峥,你叫什么叫。” 宋清峥道:“我……你快看城下,围了好多人?” 宋耀眯着眼睛看去,果然,高大的城楼下,数不清的百姓围在下面,群情激奋,大声嚷嚷,但就是不进城。 宋耀奇道:“他们怎么不进城?在门下吵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探子快马赶来,回禀道:“门主!破魔城已被总督府官兵封锁,所有城门同时关闭,任何人都进不了城!” 宋耀大惊:“什么时候的事?” 探子道:“城门刚关闭,不到半个时辰!” 宋清峥大怒:“半个时辰!那些狗贼费尽心思阻挠我们,怕是就是在拖延我们脚步!” 宋耀头脑比较冷静,暗道:封锁全城的是总督,而花氏和黑风寨又提前得到消息,这意味着什么? 第一, 总督大人故意透露消息,让花氏有所准备? 第二, 花氏主动说服总督大人,封锁全城? 第三, 有其他原因导致总督封锁全城,花氏只是趁风点火?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 以上三种情况,都有一定可能,但都有漏洞。 第一,堂堂总督之尊,即便要做点什么,出发点也很高,怎会放出消息让花氏这种商人和黑风寨土匪前来围攻官府镖银? 要知道,神威镖局押解的,是送往总督府的军费。 自己搞自己? 不可能啊。 纵然上官杰有心对付总督,但总督却不大可能自己搞自己的军费。 钱是无罪的啊! 进了总督府,可就是自己的了啊! 第二,花氏说服总督封锁全城? 这个似乎也不大可能。 为什么要锁城?难道真的是为了把神威镖局屏蔽在城外? 这样做,对总督府有什么好处? 就算有好处,花氏恐怕也没有这个能量,能说服总督锁城吧? 锁城非同小可,没看到城楼下那密密麻麻叫骂着要进城的百姓吗? 有家不能回,而且堵在外面的旅者只会越来越多,事情越闹越大。 彭总督调来困魔谷还不到半年,听说他行事极为稳健,调动军队锁城这种事,绝不会轻易去做。 思来想去,只有第三点比较靠谱。 难道城里发生其他什么大事? 导致谨慎如彭天林,也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调动军队,越过破魔城城主,直接封锁全城? 会发生什么事呢? 花家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行到城下,宋耀下令:就地扎营,全力守备。 宋耀一个眼神,宋清峥来到城楼正下方,城楼上满是兵丁,其中有一个统领模样的人正低头俯视着神威镖局庞大车队。 宋清峥立刻大喊:“楼上的将军!我们是押解烟雨郡赋税的镖局,车里全都是给你们的军费!请快开城门!” 那名统领正是总督彭天林手下大将,哈丹巴特尔。 哈丹巴特尔又高又壮,像个铁塔一样。 他眼神里满是冷漠,摆摆手,只说了一个字:“滚!” 宋清峥老脸立刻绿了。 宋耀脸色也极其难看。 尼玛,什么情况啊? 我们千里迢迢,是给你们送军费的吔? 不让进就不让进呗,怎么还骂人? 什么素质啊! 城门附近百姓们都眼神怪异的看着神威镖局众人。 好尴尬啊? 宋清峥回头看了宋耀一眼,他的嘴唇在轻轻抖动。 宋耀道:“算了,咱们先稳住阵脚。” 宋清峥只得点点头。 黑风寨众马匪又如一阵风般奔驰,城下百姓看到麻匪手里刀剑都吓的不轻,难得的安静下来。 沈利嘉举着闪亮的砍刀,猖狂大喊:“抢劫!抢劫!” 百姓们更怕了,有些人拼命砸城门,哭喊着要进城。 花独秀皱眉,小声道:“你吓他们做什么。” 沈利嘉嘿嘿一笑:“我想把他们吓走啊!不然这么多老百姓在这,耽误事啊!” 花独秀道:“那你倒是多喊几句啊,单喊个抢劫就能吓走人了?” 沈利嘉挠挠头:“那我到底喊不喊抢劫?” “喊,喊的再凶一点。” “哦。” 沈利嘉率领几个土匪冲到城墙附近,狂声呼喊:“猛虎帮抢劫!不想死的赶紧走!谁留在南城门小爷就抢谁!” 城下的百姓和行商都懵了:那你到底是抢还是不抢啊? 是让我们走,还是要抢我们啊? 说明白啊,少侠! 沈利嘉看百姓们吓得瑟瑟发抖,却没人动身,无语继续喊: “赶紧离开这里!猛虎帮马上大开杀戒,不想死的赶紧走!” 黑风寨其余众马匪又跟神威镖队互射一阵,百姓们看出这是两帮势力对决,目的不在他们这些平民,赶紧收拾家伙什离开这里。 这下他们明白了。 很快,南城楼下拥堵的大批百姓逃的干干净净。 逃去了其他几个城门。 天色渐黑,神威镖局众人点起篝火,互相换班准备吃食。 没办法,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不行啊? 饿得慌啊! 黑风寨的悍匪们也挺累,但是人家占有主动权啊? 一波派出来几十人,射射冷箭,骂骂娘,骂累了就走,再换另一拨人来。 唉。 宋耀有些郁闷。 按照计划,这次对决他们应该占有完全的上风才对。 花氏镖队在破魔城出问题,总督震怒,花氏破产,军费出现巨大缺口。 然后烟雨郡的赋税顺顺当当交付,上官杰获得军队将领好感。 再然后,上官杰开始推动幕后大动作。 这才是正常节奏啊? 没想到花氏狡猾如斯,竟然安排几百个土匪装扮官差衙役破了他们的布局。 虽然被抢了几车镖银,不过以花氏财力,赔付应该不会有太大困难。 哪怕是伤筋动骨,也到不了一夜破产的境地。 宋耀叹口气:“唉。” 罢了,消息很快就会传出来,锁城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于今之计,先把这次镖约顺顺利利交了,然后再要挟花氏赔偿损失,再拜托“粘杆司”的首领光明正大的收拾掉花独秀,这次对决就先告一段落。 宋耀默默等待,果然,一个时辰后,一个全身被黑袍包裹的汉子来到宋耀面前。 这人仔细打量宋耀一番,道:“宋门主,在下破魔城赵城主幕僚,赵银剑,奉城主之命前来沟通情报。” 宋耀点点头:“银剑兄辛苦了。” 赵银剑眼神一动。 他最讨厌别人叫他“银剑”。 别跟我套近乎啊,要么叫我赵银剑,要么叫我赵兄弟,或者老赵也行。 叫什么“银剑兄”啊? 妈卖批。 活该你们被花氏算计,连话都不会说,天都不会聊,该! 宋耀轻咳一声,问:“剑兄,赵城主有什么指示?” 赵银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们要小心了!这次全城封锁,花家在里面有大阴谋!” 第三十九章 宋耀心慌慌,到底什么情况! 宋耀一惊,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花氏又搞什么阴谋。 那个狡猾的小崽子! 赵银剑愤愤道:“总督大人找赵城主要人,赵城主只交出不足五十人,总督大人震怒,现在赵城主还在总督府挨骂!” 宋耀问:“要人,要什么人?难道是被放出那些……?” 赵银剑道:“没错。” 宋耀奇道:“总督怎会过问这些小事?” 赵银剑咬牙道:“花独秀那小崽子亲口威胁官差,说抓住一百一十三个人,要我们负责到底!赵城主判断花氏交了镖肯定要报复你们,立刻把被抓的兄弟悉数放掉。” 宋耀拱手道:“这个我知道,宋某感怀莫名。” 赵银剑继续说:“原本这事没什么风浪,毕竟城里治安属赵城主负责,但下午总督府却来人把赵城主叫去,狠狠把赵城主训斥一通,并且要求赵城主把胆敢抢劫总督军费的匪贼转交总督府。” 宋耀头皮一麻:“这些兄弟已经放了,自然没法交人。” 赵银剑道:“是啊。不过好在衙役们趁乱抓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本来是想好好讹诈一笔的,这下干脆都送到总督府顶人头。” 宋耀尴尬道:“那也不够啊!” 你们这些坏人,果然够坏的。 赵银剑点点头:“对,只有不到五十人,而且没什么武功,肯定挡不住总督的嘴。赵城主只得说有漏网的悍匪买通衙役,救走了大半匪徒。” “因为这个,赵城主还当着总督大人的面,忍痛打断几个衙役兄弟的腿,唉!” 宋耀一惊:真是老惨了! “那后来呢?” 赵银剑道:“后来?后来总督更加震怒,说这些悍匪不但敢在城里抢劫总督府军费,还敢劫狱,简直是无法无天。总督立刻下令大索全城,抓捕悍匪,没抓到所谓的悍匪前,破魔城要一直保持封锁状态!” 宋耀无语了。 怎么会这样? 故事不该这么发展啊? 天降横祸啊? 宋耀眉头一皱,敏锐道:“剑兄,你说赵城主还困在总督府里?” “没错。” “可是城门早就关闭,这事应该发生在总督大人震怒之前吧?” 赵银剑看了宋耀一眼,道:“没错,宋门主,你很敏锐。” 宋耀眯着眼睛问:“哦?” 赵银剑道:“这便是我为什么说花家有重大阴谋的原因!” 宋耀认真道:“愿闻其详。” 赵银剑眼神炯炯道:“总督大人是先锁城门,再传赵城主,说明他的目的不在训斥赵城主治安不利,而是给他调动军队,越过城主直接锁城制造一个充足的理由!” 宋耀咬牙道:“果然,他们的真实目的,就是不让我们镖队进城!” “可是,为什么呢?树神郡的镖约刚出了事,总督大人应该更加在意我们押解的镖约才对?” 赵银剑道:“埋伏的探子回报,在总督府军队调动之前,花独秀曾慌慌张张冲进总督府,这事跟他绝对脱不开干系!” “所以,你要好好琢磨琢磨,总督大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花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宋耀点点头:“多谢剑兄关照。” “还有,赵城主担心你应付不了局面,被困前悄悄派人快马加鞭赶去临近几个城,调派官军来支援你。” 宋耀大为感动:“多谢赵城主!多谢剑兄!” 赵银剑拱拱手道:“在下还得赶紧回去,您这边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要出了篓子,不然赵城主的牺牲白废不说,上官大人等人都要受牵连!” 宋耀赶紧问:“我打算今晚立刻拜访副指挥使大人,请合适的时候向赵城主通知一声。” 赵银剑眯眼问:“哦?” 哦什么哦啊,都从哪学的毛病啊? 宋耀立刻想到花独秀。 那小崽子就这毛病,心里一琢磨事,算计人,眼睛就喜欢眯起来。 甚至连他不经意间也学会了。 麻蛋。 宋耀道:“这里面肯定有花氏的阴谋,我需要确定一些事。实不相瞒,花独秀很看重的一件物品落在我手里,我怀疑他说动总督锁城,跟这件事有一定关系。” 赵银剑道:“那你可要安排好,这里虽然就在破魔城下,但城主府可一点忙帮不上,城头上,” 赵银剑说着指指头顶,“城头上,如今全部都是总督府的官兵。” 宋耀点点头:“放心吧,我自会安排好一切。” 赵银剑抱拳告辞,宋耀又陷入沉思。 看得出,花独秀很在乎那把桃木剑。 宋耀甚至相信,就是开价一万两来赎,花独秀也会答应。 但是,让花独秀出一万两是一回事,说服总督大人锁城,又是另一回事。 这难度,可不是拿出一万两可以比拟的。 花独秀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总督又为何要配合他? 宋耀还在苦思,黑风寨的马匪又来了。 “姓宋的狗儿子!爸爸来了,快来喊爸爸!” “好香的狗肉啊!真香,真香!” “老王,我听说你逆风撒尿三丈远,真的假的啊?不如顺风尿一泡,给狗儿子们洗个澡?” “要得,要得!” 马匪们一阵哄闹,一个高瘦汉子还真的站在马背上宽衣解带,翘着一条腿那种。 骏马奔驰,他单腿站在马鞍上稳如泰山,单单这份功夫就不俗了。 王姓汉子解开裤裆,刚要掏出小宝贝,宋清峥愤怒的大喊放箭,一阵箭雨又逼的王姓汉子赶紧催马逃窜。 “老王你到底尿不尿啊?是不是怕被姓宋的狗儿子一箭射飞了小鸟?” 其余马匪哄堂大笑。 王姓汉子纵马奔回,大喊:“什么小鸟?就凭我这只大雁,任他们射破大天也射不下来!” “呸!快提上你的裤子吧,牙签搅水缸,大你个头的雁!” 宋耀脸色铁青。 他本想沉下心来好好思考花独秀的阴谋,但这种情况下,决然没法静心。 罢了,先过去今晚再说吧! 赵城主困在总督府,当务之急,是先拜访百宝庄园的首领,也只有百宝庄园的人才能在总督那里说得上话。 只要明天城门开放,镖队进了城,老子有的是功夫陪你们花家慢慢玩! 宋耀拍拍宋清峥肩膀:“清峥,清峥,冷静点。” 宋清峥气的浑身发抖,咬牙道:“这些狗贼欺人太甚啊!” 宋耀道:“他们越是急,咱们越不能急。我进城一趟,你留下看好镖银,绝不能出一点问题!” “还有,不要担心,很快就会有临近城里的官兵赶来支援咱们的!” 宋清峥大喜:“您尽管放心,我……我就是咬碎了牙也全部吞进肚子里去,不会中他们调虎离山之计的!” “好!等我回来!” 宋耀说罢,立刻隐入城墙下黑暗中。 破魔城的城墙非常高,接近四丈,雄伟异常。 但在宋耀这等一流高手面前,不说如履平地吧,至少翻进翻出没太大难度。 翻进城里,宋耀径直奔向百宝庄园, 虽然破魔城所有城门都被封锁,城楼上站满戒备的武士,但城里并没什么紧张气氛。 巡街的兵丁极少。 说好的大索全城呢? 说好的不抓到悍匪誓不罢休呢? 你倒是抓啊,索啊? 宋耀阴沉着脸:果然,这都是姓花的搞的阴谋! 半个时辰后,宋耀来到城中心的百宝庄园。 百宝庄园,是神龙帝国中枢直营的特殊机构。 它以营利为目的,以市场为中心,以设计为导向,以服务为宗旨,面向广大武林同僚,是一个深得群众信任和欢迎的好机构。 但,这都是表面上的假象。 说假象也不对,只能说,这只是百宝庄园的一面。 这一面,是开设大卖场,销售各类奇兵异甲,灵丹妙药,甚至连闻名天下的香宗大力丸都有卖。 据说还是专营,有品牌独家代理权。 口号是:香宗大力丸,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女都吃,床受不了! 江湖传闻,效果真的很棒,谁吃谁知道。 对了,不看广告,看疗效。 当然,男人,不止一面。百宝庄园,也不止开大卖场,它还定期召开竞拍大会。 竞拍大会,那可就厉害了! 厉害到天下高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无人能摆脱的地步! 简单说,就是江湖高手,成名人士,乃至商海大佬,谁也离不开竞拍大会! 因为天下九界出名的好东西、好宝贝,几乎全都是在这里流转。 当然,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现在要说的,是百宝庄园藏在暗处的那一面。 没错,特务组织——“粘杆司”! 在两个校尉带领下,宋耀来到百宝庄园深处密室。 密室昏暗的烛光下,一个高大的背影若隐若现。 宋耀心里一颤,每次他见到此人,心里都会隐隐有些发憷。 宋耀吞吞口水,赶忙紧走两步,拜倒道:“合气门宋耀,拜见副指挥使大人!” 第四十章 三天!花少爷让你欲哭无泪! 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宋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宋耀鬓角有冷汗滑落。 这人没有说话,他不敢妄动,便一直单膝跪地,保持着抱拳请礼的姿势。 也不敢说话。 高大男人同样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如果不是他正笔直站着,在外人看来,他真的跟睡着了一样。 当然,这种大人物,谁也不会以为他真的睡着了。 所以宋耀只是等待,不敢妄动,也不敢多说话。 过了一盏茶功夫,屋内烛光忽然轻轻闪动,可密室内并没有风。 宋耀吞吞口水,目光透过双拳朝高大男人看去。 果然,那人身子动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 “是宋门主啊。” 高大男人说着,抬手摆了摆。 宋耀赶紧起身。 “副指挥使大人,宋耀冒昧深夜来访,多有打扰!” 副指挥使问:“无妨。这次来,所为何事?” 宋耀不敢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他用最简短,最客观的话把花独秀一事描述一遍。 副指挥使想了想,问:“你想让我派人,替你打残花独秀?” 宋耀壮着胆子道:“大,大人,在下的意思,是请副指挥使大人亲自出手!” 副指挥使一愣:“哦?花独秀,这么强吗?” 宋耀咬牙道:“如果不出我所料,他的魔流身法已经触摸到大成境界——‘灭踪·雨泣’,太过恐怖,寻常高手怕是难以胜他。” 副指挥使想了想,道:“这个人,我知道。” “他在魔流府习武三年,魔流府最为精湛的武学——魔流叱风痕,他一年入门,两年小成,三年大成,就连魔流府主都对他寄予厚望。” 宋耀脸色不善道:“花独秀果然是个练武奇才……” 副指挥使道:“不过此人性格乖张,骄奢淫逸,听说惹恼了戒律院首座长老,已被魔流府除名。” 宋耀奇道:“大人,既然花独秀已被魔流府除名,为何戒律院没有废去他的武功?” 副指挥使道:“花家世代与魔流府交好,年年都有丰厚供奉送上,就算花独秀犯了错误,看在钱的面子上,戒律院也不至废去他的武功。” 宋耀点点头,这些,他也听到过一些。 只是潜意识里,他希望这个被开除出门派的人能够被废掉武功。 毕竟,他是吃过花独秀的苦头的。 副指挥使道:“那我便三日之后在竞拍场召开特别大会,替你收拾一下花独秀。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么?” 宋耀赶紧抱拳:“有的!” “何事?” 宋耀道:“总督彭天林借花氏镖局被抢一事发作,下令封锁全城,烟雨郡的镖车进不了城。久停城外,在下担心会迟则生变。” 副指挥使道:“你想让我去劝说彭天林?解除封锁?” 宋耀赶紧抱拳:“大人,赵城主困在总督府无法脱身,上官大人又远在烟雨郡,在下叫天不应,只能请您出手了!” 副指挥使摆摆手:“没事,大家同坐一条船,上官大人的安排,我还是要尽力配合一下的。” 宋耀大喜:“多谢大人!” 又谈一会儿,宋耀挂念城外的镖银,告辞离开,又马不停蹄的奔回南城,翻墙而出。 回到镖队,宋耀看着精神不振的宋清峥,问:“清峥,一切可还正常?” 宋清峥疲累道:“门主,黑风寨这些狗崽子只是一味挑衅,咱们兄弟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宋耀点点头:“咱们粮食和水还有多少?” 宋清峥道:“最多能撑两天。” 宋耀头皮一麻:看来得派人悄悄出去采买补给了。 谁知道明天会不会解除封锁? 如果明天继续锁城,后天大伙儿就要饿肚子。 没办法,如此大队的人马,不可能携带太多粮草,单单四十几车的镖银就很庞大了。 而且沿途多有经过市镇,现买现做便可。 关键是,赵城主派人去搬的救兵,谁知道哪天能到啊? 愁人。 宋耀悄悄道:“你安排一批机灵的兄弟,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宋清峥点点头,立刻去办。 一队黑衣人悄悄从镖队脱离,在黑暗中沿城墙根离开。 只是他们刚走,潜伏在远处的几双眼睛全都盯住了他们。 凌晨时分,一队人马赶着五辆马车悄悄返回。 马车上,装载着的是瓜果米面,是饮用清水。 满满五大车。 真是难为他们了,大半夜的居然还能找到地方买到这些东西。 还得东躲西藏的避开黑风寨土匪们运回来。 好不容易赶到破魔城外三里处,这些人一惊! 另一群黑衣人挡住他们的去路! 但无人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首领宋清峥小声问:“什么人?” 黑衣人里一人道:“自己人!” 宋清峥有些不放心:“是……是来接应的兄弟吗?” 那人道:“没错!是宋老大吗?” 宋清峥松了口气:“没错,正是我!快来搭把手,小心点,别闹出动静!” 黑衣人们赶紧上前,但却不是要搭把手,而是摸出闪着寒光的刀子。 “抢劫!抢劫!” 黑衣人首领忽然大喊起来,咆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特别刺耳! “可恶!” 宋清峥早就有所防备,立刻铁掌翻上,想要一掌拍死这人! “嘭……!” 两掌相击,宋清峥大吃一惊:这人,好雄厚的掌力! 黑衣人一把拉下脸上黑巾,月光下,露出一个威武的脸庞。 好有型的一个中年男子! 正是沈风。 沈风大笑:“姓宋的,多谢你送来这几车吃食,老子准备的饭菜正好不够!你踏马真是雪中送炭啊!” 宋清峥怒道:“狗贼,你找死!” 沈风狞笑道:“老子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找死!” 沈风一声尖锐口哨,黑夜中数不清的黑衣人涌出,手中全是刀剑利刃,把宋清峥等人团团围住。 “给我打!往死里打,但不要真打死了!” 沈风一声令下,匪徒们猖狂进攻,宋清峥大惊! 你妹啊! 这么多人? 黑风寨的大佬们,你们晚上都不用睡觉的吗? 等等,往死里打,又不能真打死,这是什么鬼?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老猫玩耗子吗? 土匪玩镖师? 黑风寨,姓花的,你们真的是魔鬼吗? 话虽如此,宋清峥不敢硬拼,立刻高喊:“大家快突围出去!” 黑风寨众土匪虽刀剑在手,而且人数众多,但下手颇有分寸,只是往下三路招呼,并没有要砍死这些合气门弟子的意思。 黑风寨的土匪非常有纪律,严格执行沈大掌柜的命令:往死里打,但不能真的打死。 说往死里打就往死里打! 说不打死你就不打死你! 为什么? 你们镖队不是缺补给么?这三几十张嘴也是嘴啊,不能杀啊。 全都打成伤残,你们带回去,再费点碘酒红花油绷带也是好的嘛! 最好再分出一些人专门照顾这些伤残。 完美。 至于说绑了当人票? 没意思,太费劲。 再说了,大伙守着三十万两镖银,还绑什么人票啊。 宋清峥全力拼杀,终于带着大队兄弟们冲出重围,互相搀扶着朝神威镖局驻地逃去。 沈风哈哈大笑,指挥兄弟们把满满几车补给全部笑纳。 天色渐亮。 太阳还没升起,黑风寨大队人马再次杀回! 这次不是几十人,一两百人前来挑衅,总人数竟然有四五百人之多! 是的,你没有猜错。 挖掘,转运镖银的人马已经回来。 连夜散发英雄贴的人马也已经回来。 这还只是开始,后面,更大的场面马上来临! 沈风下令,在距离神威镖局营地几十丈的距离上埋锅造饭! 当然,土匪们是不屑于亲自动手的,他们个个怀里抱着刀剑,嘻嘻哈哈打闹着,只是等待饭菜出锅。 做饭的,是他们从周围几个镇子上“请”来的大厨。 你说是请也行,毕竟沈风交代了,这些大厨是要给酬劳的。 给钱,那还不是“请”? 当然,如果非要较真,那还是“绑”来的。 大半夜的砸破一家家酒楼大门,把大厨们捆绑着用马车拉到这里,怎么看怎么不像“请”。 宋清峥咬牙切齿说:“门主,这些人简直是猖狂到了极点,咱们真的要忍下去?” 宋耀冷笑道:“不要急,昨晚副指挥使大人已经答应,今天一早他就会去拜会总督,请求解除封锁,打开城门!” “让他们再蹦跶一会儿吧!” 宋清峥道:“好!” 神威镖局众人眼睁睁看着黑风寨众匪大锅煮肉,大火烤羊,那一车车待宰的牲畜,那一罐罐陈酿的美酒…… 尼玛,看不下去啊! 心里嫉妒羡慕恨啊! 为了方便保存,神威镖局携带的口粮以大饼、腊肉为主,现在看匪徒们呼天抢地,大饼和腊肉吃起来真的是味同嚼蜡。 宋清峥吞吞口水,忽然眉头一皱:“又有人来了!” 果然,远方,一队彪悍的人马风风火火赶来! 看人数,怕是有四五十人之多。 宋耀疑问:“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宋清峥也想知道。 最好是附近城里来的官兵! 官兵剿匪,天经地义! 黑风寨敢冲撞神威镖局,但应该不敢正面围杀官军。 原因很简单,他们是山贼,还是半漂白的山贼,抢老百姓官府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围杀官军? 哼哼,绝对要剿灭你! 自古邪不压正嘛? 听说是这样的。 待马队奔进,宋清峥等人全都沉默了。 抱歉,这些人,是敌,非友。 马队直接开进黑风寨的营地里,尼玛,原来又是一群土匪! 宋清峥吐口唾沫,骂道:“一丘之貉!” 宋耀皱眉,道:“你看那边。” 宋清峥随宋耀手指方向定睛一看,远方又是一队人马赶来。 宋清峥有点不安:“这些人……怕不是也是土匪吧?” 宋耀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果然,第二批几十号人的马队开进黑风寨营地,欢笑声冲天而起。 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 四面八方,一队队土匪、山贼、大盗陆续赶来。 黑风寨的营地规模越来越大,声势也越来越盛。 人数由五六百,变成六七百,又变成七八百…… 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大喊:“把大旗竖起来!” 在神威镖局众人目瞪口呆注目下,黑风寨的营地里缓缓竖起一面血红的大旗! 大旗是由床单做的,血不知道哪来的。 血红大旗上写着四个浓墨大字:“屠狗大会”! 第四十一章 擦枪走火,宋耀快吓死了! 原本镖局众人不知道那血红的床单是用什么染的,但现在知道了。 肯定是用狗血啊! “屠狗大会”,不用狗血,难道用猪血? 反正不可能是用染料染的,土匪可没这么好的耐心。 果然,黑风寨营地奔出来十几个力大无穷的汉子,他们每人手里提着一个狗头,助跑,冲刺,然后使劲把狗头扔向神威镖局营地! “呼……” 十几个狗头拉着血线飞向神威镖局,宋清峥吼道: “给我射下来!” 射手早有准备,立刻引箭怒射,半空中把一颗颗狗头射落在地。 宋耀脸色铁青。 这些狗东西,毫无下限啊? 随着外地马队一支支赶来,黑风寨的营地一步步扩大。 宋耀粗略估算,这群土匪,人数怕是已经超过千人了。 宋清峥担忧问:“门主,这些人一会儿吃饱喝足,万一冲杀过来,咱们……咱们怕是顶不住啊?” 宋清峥说着,回头看了众多镖车一眼。 老天爷,身后可是四十多车的镖银,白花花的银子啊! 加上银票,总计接近三十万两啊! 这些人,是土匪,是强盗,是贼! 面对三十万两银子,在酒劲加持下,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宋耀道:“让兄弟们赶紧吃点东西,都精神着点,城门很快就要开了,咱们千万不能倒在最后关头!” 宋清峥点点头,赶紧去安排。 或者说,去加油鼓劲。 顶住啊! 别慌啊! 兄弟们已经不是羡慕土匪们吃肉喝酒,而是害怕他们的人多势众! 宋耀不为所动,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黑风寨营地众人。 他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一个俊朗挺拔的少年身影。 “是花独秀?” 因为距离较远,宋耀分辨不甚清楚,但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就算看错,这人不是花独秀,花独秀也一定藏身在黑风寨众匪里! 临近中午。 黑风寨的土匪们肉煮熟,酒倒满,开始吆五喝六的大吃大喝起来。 幸好现在刮北风,土匪们在下风向,不然单单酒肉香味就让人不能淡定。 宋耀回头看看城墙高耸的城楼。 上面,密密麻麻的总督府官兵来回巡视,对楼下的神威镖队视而不见,对不远处的上千名聚众胡闹的土匪同样视而不见。 只是忠实的履行着锁城的命令。 宋耀暗道:已经未时,怎么城门还不开放? 难道,副指挥使大人亲自出面,彭天林这个老狐狸仍旧坚持己见,拒不解除封锁? 不应该啊。 按级别来说,副指挥使大人比总督低了一级半,确实有差距。 但按实权和地位来说,副指挥使手中掌握的能量,即便是一界总督,也不敢轻视的。 可是,为什么拖到现在还没开城门? 就算城门不开,临近城池的官兵呢?一天一夜了,就是爬,好歹也有几个腿脚利索的爬过来吧? 正苦苦思索,黑风寨营地有了异动! 先是一个胖少年骑马而出,猖狂大叫:“姓宋的,你就别等了!周遭百里内城镇派来的援兵,全被我们干跑了!没人会来救你!” 宋耀大惊: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土匪干跑官兵?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但事实摆在这里,一天一夜了,破魔城周遭百里内,不说十座城,七八座总有的。 但没有一个官兵露面。 当真是土匪干跑了官兵? 当然不是。 沈风安排土匪们劫掠来无数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而且专门挑那些岁数大的,腿脚不好的,老弱病残的,把这些人分散开,在周遭百里内赶来赶去。 就等官兵们出城前来支援。 结果他们支援没支援成,却解救了很多被劫掠的地主家属们。 然后,咳咳,在这些吓破胆的地主家属们的哭求下,官兵们只好又护送着他们返回城去。 每个城派出的百十号官兵,只够当这些土财主的保镖。 一来一回,二来二回,支援总也赶不过来。 当然,黑风寨的土匪们绝不会跟官兵正面冲突,扔下老弱病残直接就跑。 胖少年嬉笑怒骂一通,仰头吹了个响亮口哨。 大批土匪坦胸露乳,满脸红光,一步三摇从营地里走出,开始对神威镖局漫天嘲讽! 骂娘的,对着神威镖局撒尿的,光着屁股卖丑跳舞的,不一而足。 更过分的是,很多人把吃剩下的狗肉穿在箭镞上,跑到弓箭射程极限内把碎肉残羹射向神威镖局! 边射边骂:“狗儿子们!老子吃了你狗爸爸,吃了你狗妈妈,快来打我呀!” “来来来,不要客气,捡起地上的肉,快点吃啊!老子知道你们很饿,很想吃肉!” 谩骂毕竟不过瘾,沈风又安排几个伪娘穿上神威镖局的制服,在阵前装模作样的演起戏来。 一个大喊:“哎呦,宋耀门主,你摸我屁股干嘛呀,你喜欢男人嘛?” 另一个伪娘尖叫:“哎呦,宋清峥,我宋耀就是喜欢男人,你别躲呀!” 先一个伪娘惊呼:“哎呦!宋门主你快住手,别脱老/娘裤子啊?老娘没穿内/裤!脱了多冷啊!” 后一个伪娘哈哈浪笑:“不冷,不冷!宋清峥,你不用怕,我宋耀的手可热乎呢!” 戏演的丑陋不堪,上千土匪全都哄堂大笑,不住的起哄。 宋清峥气的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可又不敢发作。 宋耀道:“清峥,克制一点,让他们闹!” 宋清峥不安道:“他们闹便闹,万一一会儿……一会儿真来抢镖,咱们人少,怕是守不住啊!” 宋耀道:“这些土匪别看人多,他们不是一伙的,而且本事参差不齐。咱们合气门上下虽只有四百多弟兄,真打起来,未必就会输给他们。” 宋清峥点点头,不再多说。 话是不错,但土匪个个是视财如命,悍不畏死之徒,真打起来,个个都会下死手,绝不会留情。 但合气门的弟子不同。 他们毕竟是名门大派出身,家里都是中上之资,爱惜性命,真拼到你死我活的时候,谁先顶不住真不好说。 毕竟,抢了镖,土匪们全都发大财,酒楼软/妹子玩到腿软。 丢了镖,倒霉的是神威镖局,是合气门,他们这些弟子,大不了改投别派,没什么损失。 就算有,也比丢了命强。 这道理宋清峥明白,宋耀更明白。 但是不能明说。 破魔城高大的城楼上,两个身影默默看着城下的闹剧。 一男一女。 男的,是彭天林手下大将,哈丹巴特尔,女的,是彭天林的爱女,彭瑶瑶。 哈丹巴特尔爽朗笑道:“小姐,没想到困魔谷的土匪都这么没溜,这要是放在蛇谷,怕是早就被别的势力吞干净了。” 彭瑶瑶点点头:“嗯,太胡闹了。” 哈丹巴特尔问:“刚才一个校尉传来讯息,说‘粘杆司’的首领一早拜会大人,似乎在劝说大人解除封锁。” 彭瑶瑶道:“哈丹,咱们听命行事即可。” 哈丹巴特尔点点头。 神威镖局营前,土匪越聚越多,几乎所有土匪都围上来了。 不但是围上来,闹剧也演的差不多了。 土匪们全都手握利刃,眼神开始变得贪婪起来。 宋耀慌了。 哈丹巴特尔也微微严肃。 “这些人要动手了。” 哈丹巴特尔没什么特别感觉,但彭瑶瑶却有些紧张。 不是在乎杀的血流成河,会死多少人。 也不是担心花独秀会乱中受伤。 开玩笑,花公子那么强,怎会轻易受伤? 不存在的。 彭瑶瑶是顾虑这些土匪万一真的杀急眼,把几十万两军费全抢光,他们彭家要有大麻烦! 几十万两,就算把神威镖局和合气门全卖了,估计也不值这么多钱! 彭瑶瑶忧心忡忡。 土匪群里,花独秀也有点担心。 他不是担心土匪把镖银全抢光,那个不存在。 沈风早就暗中串联好,这次就是玩弄一下合气门的狗东西,不是真要血拼个你死我活。 再者说,以沈风的号召力和江湖地位,请一群土匪来吃吃喝喝,还送丰厚车马费,土匪们当然愿意来。 能在破魔城下,无数官军眼皮子底下吃喝玩闹,刺激啊! 他们都有马,一有风吹草动,大不了骑马就逃,谁怕谁? 但要他们把脑袋别在腰带上,帮黑风寨杀人,那肯定不现实。 土匪是嗜血,是爱财,但不傻。 合气门是天南郡首屈一指的大门派,门下弟子武功高强,而且人数众多。 真拼到底,就算抢到镖银,这群土匪怕是也要死伤惨重。 所以,大家都是来玩玩的。 花独秀担心的,一是万一真的损伤了镖车,暴露出宝箱里的石块,那就麻烦了。 二则,他又担心宋耀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 简单说,就是担心宋耀弄坏他的小红剑。 这个万万不能接受。 所以,这场戏,既要演的真,又不能太真。 不真,就不能逼迫宋耀谈条件,赶紧交还小红剑。 太真,狗几把拔毛,屌蛋精光。 沈利嘉看了花独秀一眼,小声道:“姐夫,不用担心!” 花独秀一愣:“哦?” 沈利嘉道:“放心,分寸大伙能拿捏的好的!今天,绝对不会闹出人命!” 花独秀笑道:“这么自信啊?” 沈利嘉拍拍胸脯:“那必须,合气门清高自傲,向来看不起我们绿林兄弟,大伙正好趁这次机会狠狠挤兑他们一下,但真要闹出人命,谁知道合气门事后会不会发狠报复啊?” 花独秀无语。 沈利嘉坏笑道:“姐夫,你现在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大姑娘会情郎一样,既怕情郎不来,又怕情郎乱来?” 花独秀瞪了沈利嘉一眼:“就你能!” “嘿嘿,你尽管看戏就好了嘛,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那你搞吧。” 沈利嘉点点头,走到头前,大喊道:“大伙一级准备!弄死这些王八蛋……!杀啊!” “弄死这些王八蛋……!” 上千土匪气势汹汹,一边搭弓猛射,一边纵马冲锋,似乎真的要发动全面进攻! 宋耀脸都绿了。 弓箭,实际伤不了几个人。 大家都是习武之人,箭矢飞过几十丈,射落时但凡眼神敏锐,手中有家伙,轻松就能打落。 但这么多土匪一齐冲锋,那场面太吓人了! 宋清峥大喊:“放箭!放箭!不要让他们靠近!” 合气门众人躲在马车后,立刻射箭回击。 猛烈射箭! 不得不猛射啊! 这么多土匪冲上来,那是闹着玩的吗? 谁不怕死? 土匪也怕死。 冲杀一阵,双方箭雨都很密集,加之土匪们没打算拼老命,冲到半途很快就撤回到弓箭杀伤距离之外。 宋耀心惊胆战。 因为他们手里的箭矢数量有限,不可能一次次用弓箭逼退这些土匪。 箭矢射尽,真的要肉搏? 身后可是四十多车镖银,三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出了事,赔不起啊! 看土匪们一番整肃,群情激昂,马上要第二波冲杀,宋耀真的慌了。 “清峥,你来一下!” 宋耀赶紧招呼,然后低声道:“你快去约花独秀出来,就说我要求与他谈判!” “让他赶紧劝住这些土匪,我跟他谈!” 第四十二章 竞拍小红剑,看谁套路深! 宋清峥吞吞口水,但不敢多问,只得点头答应。 宋清峥纵马而出,土匪们看冲出一个镖头,有些手痒的人立刻引弓而射。 “别射!别射!我有话说……!” 宋清峥一边大喊,一边铁掌打飞射到面前的箭矢。 “嘶……!” 忽然,一支利箭射中马头,宋清峥胯下战马嘶鸣着摔倒在地,宋清峥只得翻身而起,跳落在地面上。 土匪们立刻一拥而上,踢倒宋清峥,刀剑砸在宋清峥肩膀上:“狗东西,活腻歪了么?” 十几把大刀啊! 脖子下面亮闪闪一大圈啊! 宋清峥单膝跪地,满头大汗,神色委屈。 心里苦啊! 宋清峥大喊:“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有话要对花独秀讲!” 一个山贼狠狠甩了宋清峥一个大耳刮子,这人正是黑风寨的土匪头子——张胡子。 张胡子猖狂大笑:“斩你吗的来使,你算什么使,狗屎吗?” 众人哄堂大笑,宋清峥真是羞愤难当,真恨不得变成个大雷子炸死这些王八蛋! 我能怎么说? 大王饶命? 别杀我? 我就是来传个话,可不就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吗? 先前还夸你们有纪律,有个茄子! 一群没素质的乌合之众! 花独秀从人群里走出,居高临下看着宋清峥道:“宋清峥,你有什么话要说?” 宋清峥看到花独秀那张欠揍的脸,不知为何反而松了口气。 “花独秀!我们宋门主要跟你谈判!” 花独秀悠哉道:“谈判?谈个毛啊?” 宋清峥急道:“你不想拿回你的东西吗!” 花独秀脸色一沉,声音寒冷:“你说什么?” 张胡子立刻又是一个大耳瓜子扇在宋清峥脸上:“他吗了巴子的,跟我们花少爷说话,你嘴巴小心着点!” 宋清峥狠狠瞪了张胡子一眼,但没敢回嘴。 忍一忍,忍一忍。 跟这些没素质的土匪叫什么劲啊? 我特么就当儿子打爸爸好了,唉! 宋清峥只好控制情绪,重新说:“花……花公子,宋门主想跟你谈谈,怎么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花独秀冷笑:“不是说三天后才还给我吗?” 宋清峥苦笑:“我……我不清楚,我就是替宋门主来传个话。” 花独秀道:“好,那我随你去。” 张胡子一个眼神,众土匪撤回压在宋清峥脖子上的十几把砍刀,宋清峥大大松了口气。 尼玛。 饶是我宋清峥铁骨铮铮一条好汉,被十几把大刀逼在脖子上,也有点怕啊。 主要是太沉了。 不然我怎么会单膝跪地? 压的,没错。 不过幸好不辱使命,说动了花独秀。 花独秀给沈利嘉打过招呼,随宋清峥缓步朝两军中间行去。 与此同时,宋耀也从神威镖局营地走出,朝最花独秀行去。 他的手里,死死的握着那把小红剑。 没办法,这是他最后的依仗啊。 花独秀和宋耀走到彼此一丈的距离各自站定。 这个距离,花独秀一旦动手,宋耀至少还来得及震碎小红剑。 至于自保? 呵呵,在“灭踪·雨泣”面前,宋耀难有自保之力。 双方几千双眼睛都盯着场中二人,当然,谁也听不到他俩在说些什么。 花独秀蔑视问:“你想谈什么?” 宋耀阴沉道:“花独秀,我知道,你有能力约束这些土匪。” “然后呢?” 宋耀说:“做个交易。你想要回你的小红剑,我只想安安稳稳把这趟镖交了,你看怎么样?” “你想怎么做?” 宋耀故作高姿态:“我想怎么做?我想让你放明白些,不要养匪自重!自古天道好轮回,邪不压正,你能笑过今天,但绝对笑不过明天!” 花独秀皱眉:“什么意思?” 宋耀翻翻白眼:“我的意思不是很明白吗?你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花独秀立刻转身就走。 宋耀神色尴尬,赶忙喊道:“哎,你别走啊!” 花独秀不理,继续走。 宋耀心都快碎了。 这什么熊孩子啊? 一句话说不对,说翻脸就翻脸啊? 能不能有点深度,有点城府啊? 江湖规矩,谈条件之前,不都得先提高自己筹码分量,打压对方身价的吗? 宋耀急道:“花独秀!我的意思是咱们这次和解!你不是最讲究和谐社会吗,咱们和解好不好!” 花独秀停住身子,转头问:“这么说不就完了,装什么批啊,说那些云里雾里的做什么?” 宋耀无语。 我哪里云里雾里了? 我上来就说做个交易,我给你小红剑,你约束土匪别抢镖,我说的很明白啊? 但是宋耀不敢犟。 没办法,面对一个脾气乖张的熊孩子,你还不得不与他谈,除了顺着他的脾气来,还能怎么着? 宋耀说:“只要你们撤去,我进城把镖交了,这把桃木剑我就完璧归赵,如何?” 花独秀笑道:“你以为这些土匪兄弟不抢你,你就能进城?” 宋耀皱眉:“什么意思?” 花独秀道:“实话告诉你,总督大人已经答应我,没有我的同意,城禁是不会解除的。” 宋耀一惊,随即觉得花独秀在吹牛。 花独秀看宋耀表情变化,笑道:“怎么,你以为我在说大话?” “不要以为总督大人会顶不住压力,很快就解除封锁。就算解除,其他几处城门全解除了,南城门也不会解除!没有我的同意,你们想进城,不可能!” 宋耀又是一惊:花独秀此言到底是真是假? 是不是在吹牛? 花独秀一指宋耀身后,轻松道:“不信你就看看身后城楼上,总督府的人是不是听我指示。” 宋耀立刻捂住手里的小红剑。 他怕花独秀套路他啊! 尼玛,趁我一回头,立刻抢走小红剑? 那我还玩个毛啊。 花独秀冷笑:“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胆子如此之小?”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都没有了吗?那还谈什么判?” 宋耀咬牙暗道:我跟你有个屁的信任! 你这个狡猾的小狐狸! 话虽如此,宋耀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城楼上,彭瑶瑶和总督府大将哈丹巴特尔正并肩看着宋耀二人。 花独秀抬手挥舞了一下,彭瑶瑶立刻也挥舞一下,作为回应。 而哈丹巴特尔……咳咳,花少爷和彭小姐都自动忽视了他,他也不敢抢了小姐的风采。 宋耀胸腹起伏:姓花的小子,原来你是搞定了总督大人的爱女,这才敢如此嚣张啊? 上官大人棋差一招,他虽猜到这一节,却没想到花独秀竟然利用彭瑶瑶,间接搞定了彭总督! 我恨啊! 宋耀脑中思绪万千,真的有点沮丧。 花独秀不是吹牛,既然彭总督的女儿在城楼上为他站台,那他现在说的话,几乎可以认定,就代表了彭瑶瑶的意思。 也就代表了总督大人的意思。 意思就是,花少爷不开心,南城门就永远不开。 有这些土匪围着,你们也别想走。 你手里就是一把小红剑,就这么一个筹码。 而我花独秀,我既可以放任土匪们抢了你们,也可以围而不打,活活饿死你们。 想谈,好啊,来吧,好好谈谈。 宋耀阴沉道:“花独秀,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放我进城?” 花独秀道:“把我的剑还给我,我就保证你能安然进城。” 宋耀冷笑:“哼,就算你放我进城,那你也会等我进了城,再安排人搞我?” 花独秀道:“你什么意思?” 宋耀咬牙:“跟你打交道,你说的话我必须反复确定才行。” 花独秀摊摊手,无语道:“别这么说啊,我真的是个心地单纯的好人,不会算计人的。” “老子信了你的鬼。” 花独秀无语:“那你想怎么确定?” “等我交了镖,我再还你桃木剑,怎么样?” 花独秀摇摇头:“不行,那样我就没有依仗了。” 宋耀点点头,他只是试探性问问,心里也明白,既然是交易,筹码要对等才行。 交了镖,花独秀就没有要挟他的筹码了。 宋耀又说:“那就按照昨天说的,我委托百宝庄园拍卖场来公平竞拍桃木剑。你能拍到,就归你,拍不到,我概不负责,如何?” 花独秀干脆道:“可以。” 宋耀一愣:这么简洁明了,不问问我要画下什么道吗? 没错,花公子就是这么快人快语,连彭总督都夸呢。 不像某些人,啰里啰嗦。 宋耀只得主动解释道:“请你言而有信,约束这些土匪不要乱来。我一会儿立刻进城,拜见拍卖场的首领,委托他今晚主持拍卖!” “拍什么卖,你不就是想要钱么?说个价,我现在就给你,把我的剑还给我,咱们两清,我随时可以让总督大人下令开门。” 宋耀头冒冷汗:“还……还是找个中间人吧,我这人做事比较谨慎。百宝庄园信用极高,不会出问题,相信你也认可吧?” 花独秀道:“搞这么复杂,你把小红剑交给总督大人的女儿,怎么样?彭小姐一拿到我的剑,我立刻就履行诺言。” 宋耀皱眉:“你是说……让彭小姐当中间人?” 花独秀摊摊手:“是啊,你不会是连彭小姐都不相信吧?” 宋耀头上冒汗:“还,还是算了吧,我已经找了更可信的中间人。” 花独秀佯怒道:“你竟然连彭小姐都信不过!放眼破魔城,除了总督大人,谁还有资格配做我花独秀的中间人?” 宋耀无语:你区区一个镖局少爷,配做你中间人的海了去了! 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啊? 再说了,桃木剑交给彭小姐,我怎么让你变成废人? 哼哼,好戏还在后头呢。 宋耀轻咳一声,道:“昨天你就答应我了,中间人是百宝庄园拍卖场极有身份的人物,绝对够资格替你我作保,这件事不用多说了吧?” 花独秀沉吟不语。 宋耀赶紧道:“那咱们就说好,我一会儿就进城,今晚咱们就把事办了!” 花独秀笑问:“不是说要三天之后再拍吗?别着急啊,再等两天,我让人买了好几车牛羊美酒,还没消耗多少呢,不着急。” “而且,你们不是派人去搬救兵了吗?别急啊,说不定救兵马上就到,桀桀桀,啊桀桀桀!” 花独秀的阴险滑稽脸让宋耀心里更加没底。 宋耀暗骂:桀桀桀,桀你妹啊!什么毛病啊? 你特么不着急,我着急啊! 你吃牛羊肉,喝美酒,我们兄弟明天就特么没饭吃了! 这怎么等? 三天个毛,就今晚了! 宋耀赶紧说:“不用等了,就今晚吧!相信你也累了,听说花公子喜欢泡澡,咱们赶紧结束,你也能回去好好泡个澡,去去乏不是?” 第四十三章 大佬云集,花少爷损死你! 花独秀心里一动:多好的大叔啊! 大家斗成这个样子,他还关心我有没有澡泡。 这么好的大叔,我怎能拒绝他? 当然是答应他了。 花独秀点点头:“好,那你进城吧,我今晚戌时到拍卖场,城门会在戌时四刻准时打开,这是我的诚意,希望你不要耍什么花招。” 宋耀无比“厚道”的笑道:“不会的,我当然不会耍花招。” 哼,不耍花招? 花独秀,你就等着今晚被副指挥使大人亲手废掉吧! 彭瑶瑶看上你又怎样? 你们一没有名分,二没有事实,三,副指挥使大人也不会要你的命,最多是彻底打废你的经脉,让你永世不能习武而已! 哼,等你成了废人,彭瑶瑶还会看上你? 总督大人还会关照你们花家? 不可能了。 就算彭瑶瑶有心报复,但公平拍卖,公平比武,动手的又是“粘杆司”的副指挥使大人,彭总督也不能把他怎样。 花独秀看宋耀眼里别有一番打算,也不以为意。 你最好有什么花招,这样,你就不会把心思用在推测我的花招上。 哼,大家都耍花招,就看谁笑到最后! 话虽如此,花独秀还是加了一句: “宋门主,我劝你一句,不要狮子大开口啊。” 宋耀一愣,花独秀说:“适可而止,如果你要价太高,城门会不会如期打开,我可不能保证。” 宋耀点点头:“好……好,我知道了。” 哼,本想趁机狠狠宰你们花家一刀,算了,那就小小宰一刀好了。 二人谈定,各自离开。 花少爷跟沈利嘉交代一通,立刻翻墙入城。 而宋耀同样交代一通,也赶紧翻进城去。 宋耀去做什么,暂且按下不表。 反正表不表的大家都能猜到,又去求副指挥使大人去了呗。 花独秀则立刻返回花氏在破魔城的别院,好好沐浴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香喷喷的,然后剪了一朵最娇艳的红玫瑰,去了……总督府。 他要做什么? 大家当然也能猜到。 他去求见彭瑶瑶,提前做好安排。 彭瑶瑶在花独秀翻进城里时立刻返回总督府。 这就是典型的聪明人,她知道花独秀会用得上她,但又不能随便与他相见,随便答应他的请求。 不然,花独秀也不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拿着玫瑰花正式上门求见了。 哎,都是套路啊。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啊! 夜幕降临。 戊时到了,花钱,花独秀,任镖头等人准时出现在拍卖场那神秘的地下大厅里。 没错,拍卖场,是修在百宝庄园地下的。 只有一条旋转楼梯连着地面,这样设计,下面出了问题,大门一关,谁也走不掉。 既安全,又隐蔽。 地下拍卖场十分广阔,高近五六丈,石厅里能坐下数百人,每次有竞拍大会,这里都会非常热闹。 但今晚,这里却只有几位特殊的嘉宾前来竞拍,气氛肃穆。 石台上,篝火明亮。 石台下,几个宽背椅子一字排开,分别坐着百宝庄园“粘杆司”副指挥使付云通,合气门主宋耀,总督府大管家彭路,魔流府主吴昊天,魔流府戒律院首座牛长老,花氏镖局大掌柜花钱,潇洒美男子花独秀等人。 宋耀吞吞口水。 他委托百宝庄园拍卖场竞拍桃木剑,目的一是狠狠宰花家一笔钱,二是趁机把花独秀弄废。 但他没有想到,花独秀居然请动这么多重量人物来镇场子。 彭路是总督府的大总管,他自不必说,指定是彭瑶瑶那个瞎眼小妮子催来的,可吴昊天和牛长老来这里作甚? 花独秀不是被魔流府开除了么? 难道他俩要来给花独秀站台? 或者是瞎眼小妮子哭求老爹,靠老爹的面子托吴府主来给花独秀镇场? 瞎的不轻啊,这小妮子。 等等,瞎成这样,不会是花独秀已经把她给…… 不妙! 若是这样,花独秀对总督府的分量又得重新评估了。 当然,宋耀并不以为吴昊天二人是花钱请来的。 毕竟花钱只是魔流府的众多金主之一,而且这年头金主还很劣势,倒贴着给钱还得看人家要不要那种。 自然不配请动吴昊天和牛长老亲来。 可惜,事实偏偏就是如此,吴昊天是花钱请来的,牛长老又是吴昊天拽来的。 宋耀心中小小不安,吴昊天和牛长老也有些不安。 别人不认识付云通,他俩可是认识的。 付云通是“粘杆司”大权在握的副指挥使,手下一流特务数不胜数,可以说,他想搞谁,就能搞谁。 破魔城百宝庄园上至庄主,副庄主,下至各位校尉首领,今晚任谁来吴昊天都放心,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宋耀偏偏请了“粘杆司”的人来主持这次拍卖? “粘杆司”可是特务机构,虽隶属百宝庄园,但干的买卖跟拍卖一点关系没有。 干的买卖,只跟两件事有关:情报,暗杀。 而且,困魔谷与其他界域不同,神龙帝国对这里有特别的考量。 据说付云通深受宰辅大人信任,宋耀居然能请到他来主持,看来今晚不会单纯是拍卖花独秀的剑这么简单。 石台下虽只坐着七个人,但大厅四周却站满黑衣侍卫,气氛肃然。 时辰已到,付云通起身,缓步来到石台上。 他微笑说:“各位老板,鄙人百宝庄园付云通,今日受合气门宋耀宋门主委托,主持本场拍卖会。” “各位尽管报出自己的心理价位,价高者得。” 众人默然。 宋耀把小红剑交给付云通,付云通把剑横放在石台宝桌上展示。 付云通道:“这把剑,起拍价,一两,各位可以报价了。” 众人一愣:这就开始了? 好不专业啊? 宋耀身后一个长老立刻道:“在下出一万两!” 所有人都转头盯着这人。 嚯,一万两,狮子大开口啊? 不过他这么说,花独秀和花钱也松了口气。 说明宋耀的心理价位,就是一万两。 不算太过分。 还在承受范围内。 花独秀道:“我出一万零一两。” 付云通问:“还有出价的吗?” 宋耀和花独秀对视一眼,各自点点头。 宋耀本想多坑花独秀一点,但想想,还是算了。 花独秀可是警告过的,如果狮子大开口,他不能保证城门会如期打开。 一万两,也够了。 神威镖局被劫走一辆镖车,损失五千多两,翻上一番,还可以。 付云通道:“既然没人加价,这把小红剑便一万零一两由这位少侠拍下。” 花钱起身道:“大人,花氏立刻付钱交接,感谢大人的主持!” 花钱给任镖头一个眼神,任镖头点点头离开。 付云通笑道:“拍卖结束,钱是一回事,但在下向来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就是谁想从我手里拿走东西,便要跟我较量较量,有资格,才能拿走。” 花钱一愣:这人什么意思? 还要比武? 花钱抱拳道:“这位大人,百宝庄园向来受托拍卖,在下从没听说竞拍后还有比武的?” 付云通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 花钱又是一愣:你不就是百宝庄园的一个首领吗? 还能是谁? 付云通道:“入了我们‘粘杆司’的宝物,想出去,不单单是出钱这么简单。我的规矩就是,能在我手里走得掉,才有资格从‘粘杆司’带走宝物。” 花钱一惊:“粘杆司”? 这个付云通是粘杆司的人? 花钱不认识这人,彭路也不认识。 吴昊天小声道:“花老弟,彭总管,这位付云通,是破魔城百宝庄园‘粘杆司’的副指挥使。” 彭路一惊。 他自然知道“粘杆司”是个什么机构,副指挥使又是什么分量。 花钱也听过“粘杆司”的大名,不禁有些紧张。 坏了! “粘杆司”里高手如云,这人既然是副指挥使,想必功夫定然不弱。 他既然扬言打败他才能取走小红剑,今晚这一仗,怕是不得不打了! 秀儿能敌得过他吗? 如果敌不过……唉,麻烦了。 花钱争取道:“付大人,今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宋门主要拍卖这把桃木剑,为的是钱,我们也只是想用钱拍回来属于我们的东西,这事怎会惊动‘粘杆司’?” 付云通笑道:“没有误会。我主持,规矩就由我来定,我说怎样就怎样,如有不满,这把剑你们可以不要。” 花钱一窒:“这……” 花钱思绪万千,花独秀仍旧是一脸漠然。 哼,宋耀这狗东西,不搞点花招就不是他了。 今晚的拍卖肯定不会简单。 付云通看向花独秀,道:“这位少侠,想要拿回你的剑,很简单,击败我,或者没有被我打死,你就有资格拿。” 花独秀道:“打就打,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我怕你?” 花独秀手提一支长剑走上石台,眯着眼睛打量付云通。 付云通被花独秀看的有些恼怒。 没礼貌的小子! 付云通问:“你叫什么名字?” 花独秀傲然道:“我是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 付云通眼皮跳了跳。 这小子,很浪啊? 面对“粘杆司”的副指挥使,你还敢这么浪? 谁给你的勇气? 付云通冷笑问:“我没听清,花什么秀?” “花独秀。” 付云通:“什么独秀?” 花独秀耐心道:“花独秀。” 付云通:“花独什么?” 花独秀故作平静道:“花独你爹!” 付云通闻言大怒,他本想戏弄,激怒花独秀一下,没想到花独秀下嘴这么损? 一言不合就开怼? 真的是年轻气盛啊? 没激怒你,反倒一嘴把我给激怒了啊? 付云通怒道:“你说什么!” 花独秀问:“谁说什么?” 付云通:“你!” 花独秀问:“我怎么了?” 付云通一愣,点点头,强迫自己收回怒意,狞笑道: “可以啊,花独秀,你嘴很硬,不过,一会儿有你好果子吃!我会让你后悔这般跟我说话!” 花独秀淡然道:“付大人,你很刚烈啊?我建议你去肛肠科大夫那里治一治,别耽误了病情。不然有时候控制不住,淅淅沥沥,淋淋洒洒的,很不卫生。” 付云通一惊:“你说什么?” 花独秀:“谁说什么?” 付云通脸色一变。 这小子,真的是不知死活啊? 花独秀慢悠悠道:“我说,不要这么刚烈,淡定一点。” 石台下,彭路和吴昊天等众人全都脸色微变。 敢这么跟“粘杆司”副指挥使说话的,放眼整个困魔谷,花独秀绝对是唯一的一个。 真是不知者无畏! “粘杆司”的恐怖,花独秀还没见识过。 唉,事还没办成,先结了一个大敌,众人都有些头疼。 付云通毕竟自持身份地位,而且石台下还坐着不少观众,他出了一口气,道: “废话少说,来吧,我让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大家各凭本事,不过本座会点到为止的,真有失手,你也不要怪我。” 付云通不怀好意的笑笑,台下众人隐隐都有不好的感觉。 越是说可能失手,就越会真的失手吧? 况且两人见面这才多久,彼此互呛这么多,就算一会儿能收手也不会收,甚至还得下死手打吧? 众人都暗道,麻烦了。 唯独花独秀依旧无所谓。 他手中长剑一震,一声剑鸣响起。 这是花独秀第一次使用铁剑。 花独秀本就不喜废话,奈何你步步相逼啊?不怼你你当我花少爷好欺负啊? 对付这种装批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打服他! 长剑一递,花独秀猛然刺向付云通胸口! 第四十四章 花少爷的极限,内家高手付云通 有人说,花独秀脾气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说怼人就怼人,说嘲讽就嘲讽? 说动手就动手? 呵。 没错,花少爷确实是个脾气,涵养极好的人,尤其是对身边的亲人,朋友,甚至是对陌生人。 但越是像花少爷这样的好脾气,对眼高过顶,不可一世的装批犯就越没有好感。 就越没有耐心。 尤其是这种装批犯还主动招惹花少爷。 沈利嘉有句话形容花少爷很对:一个表面又润又白的黑芝麻汤圆,肚子里其实全是怼人不倦的黑货。 而现在,该怼的怼完了,剩下的便是较量真本事! 花独秀二话不说,直接使出最快的速度,用最直接的招式,平平一剑直接刺向付云通咽喉! 快! 所有人都觉得眼前身影一晃,两丈外的花独秀已经刺到付云通面前。 付云通立刻闪身,双手忽然凝出一股青色气膜,迅速拍向长剑。 花独秀在一瞬间便看清楚,这青色气膜边缘极其整齐,就覆盖在手上半寸的位置,像是带了一副青色发光手套。 如此规整的护体气膜,怕是内力外放已经到了大成境界,甚至是圆满境界。 花独秀不敢大意,立刻撤剑,换招,再刺。 面对圆满境界的内家高手,一个内力平平的剑客,用剑硬碰对方肉掌是一种很愚蠢的做法。 哪怕是精钢宝剑。 下场不是对方肉掌被削掉,恰恰相反,对方肉掌一点事没有,剑客的剑反而很可能被拍断,进而内力震伤剑客经脉。 漫天都是花独秀身影,可付云通不急不躁,双掌翻飞,只守不攻,花独秀一点办法没有。 花独秀终于有些不耐,身子忽然振飞到两丈外,气势一变。 吴昊天眼皮一跳:是“迷踪·九霄”! 花独秀要使出魔流叱风痕的绝技了! 付云通冷笑:“花独秀,你就这点本事?” 花独秀不语。 “若想拿回你的剑,我劝你好好下点功夫,把你的压箱底本事都拿出来!” 花独秀只是冷冷看着他。 再动时,花独秀的身影变得迷幻起来,似乎到处都有他,但到处都是幻影,都不像是真实的! 付云通仍旧是立于原地,小心戒备,并不急于反击。 他有的是耐心。 花独秀身影如幻,几乎是瞬间便把付云通完全笼罩! 终于,他看清一个破绽,一剑刺向付云通后心! 付云通后心一凉,立刻转身推掌! 青色气膜覆盖的厚掌,几乎就要与长剑剑锋硬碰在一起,但花独秀眉头轻皱,立刻又撤招。 寻找时机,再出招,又被破。 如此者三。 花独秀再次跳到两丈之外,身形再换! 吴昊天心道:花独秀这是要使出“瞬踪·风残”! “迷踪·九霄”绝技,虽身影变幻万千,但付云通以不变应万变,泰山不移,单靠双掌防守,花独秀纵然身法高明也没法硬入。 不然,剑掌相交,剑,必断。 想要功成,只能用更快的速度。 所以,花独秀决定使出第二层境界“瞬踪·风残”! 不单单是“瞬踪·风残”,花独秀气势怪异,配合明艳外衣,颇有孔雀开屏的绚烂美感,似乎自带光晕效果,石厅外围观战的黑衣武士们甚至都心里一动,有些膜拜起来。 没错,花独秀决定用“瞬踪·风残”的身法,使出花氏祖传剑招——“天外飞仙,神来一剑”! 谁说花独秀不学剑招?不会剑招? 他不学,是因为学到的不如花家的精湛,守着金矿捡垃圾,闲的啊? 至于不会剑招? 那只是因为花家剑招太少,而且平时对敌,即便不使剑招也能赢,那何必还要多费力气? 但现在不同了。 付云通此人,值得花独秀认真对待! 付云通看出花独秀又要变招,笑道:“小子,你真是对力量一无所知啊!单有速度有个屁用,你能奈我何?” 花独秀依旧无语,只是眼神冷如凌霜。 他,动了! 这一剑刺出,两丈的距离,花独秀身影几乎是瞬间而至! 看不清的人依旧看不清,但看得清的,全都感觉花独秀的身形太过华丽! 世上竟还有如此华丽的剑招,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包括付云通。 在那一瞬间,付云通几乎就要失神,但对危险的敏锐感觉让他立刻后撤一步,抬掌,招架! 封闭的地下石厅,莫名的起风了。 “嘶……!” 一剑扫过,花独秀贴着付云通飞过,划飞了付云通一片衣袖! 但到底是没能伤到付云通分毫。 花独秀瞬间闪过又瞬间闪回,仍旧一剑横扫付云通后心,身影华丽如仙。 付云通无法继续保持淡定不移,他在小范围内快速腾转身子,双掌翻飞越来越快! 虽隐约追赶不上花独秀的速度,但全力守备,花独秀剑法惊人,依旧无功。 台下众人全都一言不发,双目不移的盯着台上精彩到爆的战斗。 有些人,连台上二人身影都看不清,比如外围戒备的众多黑衣武士。 有些人,虽然看不清二人招式,但能看到两团模糊身影,比如彭路。 有些人,则能看清二人对招,但只是看清而已,眼神勉强跟得上,思维却是不行了,比如宋耀。 还有些人,眼神跟得上,思维勉强也行,但让他们上,身手能不能跟得上?悬! 比如牛长老。 剩下的两人,吴昊天和花钱,他俩最是心惊胆战。 因为他们看的一清二楚,也看的明明白白。 花独秀如此之速度,如此惊艳之剑招,付云通仍能招架,实力之强,简直恐怖! 当然,花独秀能到这种地步,无论是花钱还是吴昊天,都不觉得意外。 毕竟,一个是亲爹,一个是魔流府府主,他可是敢把举足轻重地位的长老之位授予花独秀的男人。 眼光自然不会差。 吴昊天微微侧头,眼神依旧紧盯石台,悄声道:“钱老弟,秀儿怕是不易取胜啊。” 花钱点点头,鬓角隐隐有汗水滑落。 即便在台下,远隔三丈多远,花钱也感到微风拂面。 以花独秀性格,平时打闹,赢了便赢了,输了便输了,他不是很在乎的。 但现在不同。 不能赢,桃木剑就取不回。 更不要说两人战前言语交锋,彼此都不是很对付,所以,就算付出再大代价,花独秀也绝对会拼下去! 老实人一旦认真了,真的很可怕。 花独秀认真了。 他的衣服颜色比较艳丽,现在越打越快,围着付云通周身挥刺,像一座绚烂的光晕笼罩住付云通。 付云通双脚几乎不离里面,虽双掌快速翻飞,但他身子几乎就在两三步的范围里移动。 这就像一座绚丽的大腕扣在一具黑柱上。 付云通是一身黑衣。 说来慢,实际这些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偌大石厅,风雷激荡,人心震动。 二人拼斗半柱香时间,花独秀有些耐不住了。 “迷踪·九霄”对他没用。 再打下去,无非是徒增自己体力消耗。 灵至于此,花独秀立刻撤身,身影一定,气氛又是一变! 付云通决然不敢紧追,他同样也感受到不小的压力。 这个花独秀,不简单! 话虽如此,付云通也看出花独秀快到极限了,立刻又笑道: “本使承认你很强,不过想赢我,你还是先回去苦练二十年吧,哼。” “一只小狗,也想学狼咬人吃肉?” 付云通出言嘲讽,花独秀恍如未闻。 他额头已是满满一层细密汗水,喘息声有些紧促。 花独秀眼神一厉,决定使出魔流叱风痕大成境界——“灭踪·雨泣”! 这招,决不能太晚使出。 因为,这招实在是太过耗费体力,而且对身体有极大负担。 花独秀缺的,就是内力。 内力不足,体力就不行,身体承受力就差。 所以他不敢等到太过疲累,立刻决定使出“灭踪·雨泣”,并且,他还要同时使出花氏祖传剑法的第二式! 不管付云通说什么,做什么,花独秀只是按自己的节奏来战。 付云通全程守势,还没有反攻过哪怕一次,如果他主动进攻,花独秀该怎么应对? 花独秀没有考虑。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花独秀只考虑一点:下一招,打赢眼前人,取回小红剑! 能不能打败付云通,就看这招了! 花独秀眼神再变,付云通在他眼里已经是不遗巨细,乃至付云通眼角的每一下轻微抖动,眼神的每一次闪烁,在花独秀眼里都清晰无比,缓慢无比! 花独秀一声清啸,周身忽然汗气升腾! 汗气铺开,渐渐弥漫成一片水雾。 一个人体内才能有多少水分?使出这招,绝对是对身体极限的透支! 但同时,也是对实力的巨大提升! 牛长老赞叹:“果然是‘灭踪·雨泣’啊!花独秀这小子,竟然掌握到如此境界。” 花钱看花独秀起势,内心默道:秀儿要用那招了,“一剑西来,东方不亮!” 没错,花独秀要以“灭踪·雨泣”的身法,配合使出花氏“一剑西来,东方不亮”剑招! 付云通忽然身子抖了一下,他立刻凝出全部内力,周身瞬间被青色气膜覆盖! 与此同时,花独秀凭空消失! 只留空中一阵呜咽之声。 雾气中,光线昏暗,像是谁在雨夜中默默哭泣? 第四十五章 大家请给我一个面子!(票票) 花独秀身影消失的一瞬间,也正是付云通全身覆盖青色气膜的瞬间。 也是花独秀出现在付云通面前的瞬间。 真的是如鬼如魅! 付云通敢打赌,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对决方式。 对方明明武功高到极点,但偏偏又弱到极点。 高,是说他的速度,他的身法,他的境界,他的剑。 弱,是说他的内力,他的强度,他的耐力,他的破坏性。 正反两个极点,偏偏完美呈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还是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 传闻魔流府府主吴昊天曾邀请花独秀出任魔流府长老? 当初地下大佬们都嘲笑说,吴昊天怕是想钱想疯了,花家,一个小小的神泉城首富而已,值得下这么大的本钱? 但现在付云通知道了,吴昊天看中的,真的单纯是花独秀这个人。 吴昊天没有看错。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出现在付云通面前,一剑刺到。 在那一瞬间,付云通已经完全跟不上花独秀的速度,但凭借几十年江湖纵横,无数次生死之战,他的肌肉反应却并没有慢太多! 花独秀这一剑,已不像之前那般软弱。 若是之前,付云通就算站着不动让花独秀来刺,有青色气膜覆体保护,他也受不了重伤。 铁剑能借迅捷的势能刺破内力气膜,但只能轻伤他的肉体,随即就会被他以内力震碎。 不可能伤的更深。 但现在不同,这一剑,简直是集力量与速度于一点,又快又狠! 纵然花独秀内力平平,根本无法在铁剑上灌注内力,但这一剑的破坏力,仍然能威胁到付云通的生命! 而且,这一剑的暗红剑意,让人不由得心生日落西沉,看不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错觉,心生绝望,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似乎身子更重了。 不错,“一剑西来,东方不亮”,剑意便是如此。 踏西方夕阳而来,让尔见不到明天东方升起的太阳! “吒!” 花独秀一声清啸,长剑递出,付云通脑中一片沉重昏暗,但身子却自己动了! 没错,大脑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身子自己动了。 所谓肌肉反应。 付云通一退,长剑刺破肩头。 付云通二退,长剑刺破胸口。 付云通三/退,长剑刺破下颚。 连退三步,付云通接连避过三大必杀之招,甚至身上的剧痛还没来得及传到脑子里。 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发觉自己中剑。 花独秀身子飞起,紧追而上,长剑由上而下,再次夺命而来!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头下脚上从付云通头顶飞过。 他脖子上戴着的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金色吊坠从领口甩出,在付云通面前一闪而过! 一种特殊的感觉让付云通精神一变。 付云通惊骇的眼神终于回归了神位,由日落西沉中醒来! 到了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连退三步,连中三剑! 而且,花独秀的第四剑,已经从天而降! “啊呀!” 付云通一声惊呼,身子立刻扭动,以十分怪异的姿势避开此剑! 同样是肌肉反应,宋耀也可以,但他只能做到经年累月修炼的“黄狗扑食”,“黄狗耍赖”两招。 极限了。 而付云通,则可以自主躲避,没有招式限制。 但从这个角度说,高下立判。 再说花独秀,他身子飘落付云通身后,身上雾气猛的一顿,收住! 同时,摄人心魄的呜咽声也消失不见。 虽只有短短一瞬间,但花独秀已经损失大量体力,体内水分大量流失,他不可能长时间保持这个状态。 四剑都没能击倒付云通,花独秀立刻放弃。 而付云通,也没有借机追赶花独秀。 他的内心,太过震撼了! 这就是魔流府身法的精髓? 传闻魔流叱风痕四个境界,刚才水汽弥漫,呜咽声响,显然是大成境界——“灭踪·雨泣”。 至于圆满境界? 江湖中没人听说过那是什么招数。 首先,就算是魔流府二代弟子中,能修炼到大成境界的,也没几个。 这些人里,各个都是江湖成名的顶级高手。 再者说,对决中,能撑过大成境界的人,放眼天下,已是少之又少。 而逼着掌握圆满境界的魔流府人使出最高境界的招式,那得是什么样的人物? 恐怕得是散落在各个界域,最顶级门派里那些几乎从不露面的老妖怪们才有资格吧? 至于花独秀? 他才十七岁,他……他应该没有掌握到那个境界? 付云通看着花独秀,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这回,他没有再出言嘲讽。 以他的身份地位,前面几次多说,实际已经很掉价了。 花独秀严肃,认真,那才是应有的对决态度,而付云通,有些孟浪。 若是站在山巅,俯视山下芸芸众生,你自然可以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但面对花独秀,他并不次于你,若要逞嘴上功夫,明眼人看来,只是落了下乘。 所以,付云通只是看着花独秀,一言不发。 花独秀脸色惨白,汗流满面,喘着粗气。 但眼神依旧凌厉。 忽然! 银牙一咬,花独秀身上气息再变! 他的眼神,似乎失去了什么,而换上了一抹令人心底发寒的东西! 付云通大惊,石台下吴昊天和牛长老也大惊! 一瞬间,吴昊天从座椅上消失不见! 他出现在花独秀身侧,一只温热的大手按在花独秀肩上,微笑道: “秀儿,可以了,说好的切磋比试,何必要动杀机呢?” 吴昊天的手看似随意的按在花独秀身上,实际别有玄机。 花独秀立刻感到一阵暖意,损耗严重的内力缓缓恢复。 他也不说,也不拒,只是喘息盯着付云通。 吴昊天又看向付云通,笑道: “副指挥使大人,花独秀能凭一柄凡铁,伤您左肩,右胸,下颚,说明他确有资格被‘粘杆司’正视。大家都给我一个面子,切磋么,何必非要搞得血溅当场?适当交流,彼此证明实力就可以了嘛。” “副指挥使大人,您意下如何?” 付云通朗笑道:“我虽受了三处轻伤,但只伤皮肉,并无大碍。花独秀已经筋疲力尽,我却内力充盈,并未全力反击,再战下去,谁赢谁输很显然了。” 吴昊天眉头一皱:那就是不给面子了? 我魔流府府主吴昊天的面子都不给? 吴昊天冷道:“刚才,花独秀想要使出魔流叱风痕第四境界——‘魔流残痕独凭风’,付大人,你是不是想尝一尝这招味道?” 付云通脸色一变:“花独秀会使吗?” 吴昊天冷笑:“我亲自教他的,你说他会不会。” 付云通忽然仰头大笑:“可以,可以啊!强将手下无弱兵,吴府主北斗之尊,独步天下,本使恭喜吴府主得了一个了不起的好徒弟!” “吴府主的面子,本使还是要给的。既如此,这把桃木剑,花独秀,你便取走吧。” 付云通不着痕迹的看了宋耀一眼,宋耀脸色苍白,心中默默一叹。 毫无疑问,再打下去,花独秀落败的面比较大。 什么第四境界,连第三境界“灭踪·雨泣”,花独秀也只能使出很短时间而已,身体就已经顶不住了。 但魔流府主亲自上台,明面上是拦下花独秀,实则是在拦付云通。 毕竟是魔流府主亲自说和,这份面子能不给? 罢了,没有打残这小崽子,能坑他一万两也不差。 若再算上被百姓哄抢的几车镖银,花家这次损失也决然不小。 这局比完,后面还长着呢。 走一步算一步吧。 付云通答应,花独秀起身,缓步走向石台后的宝桌。 那里,放着他挚爱的小红剑。 花独秀从怀里取出一块柔软的绸子手帕,取下小红剑,仔仔细细擦拭一通。 小红剑亮洁如昔,没有任何异常。 触手,依旧是最熟悉的感觉。 无论是温度,硬度,重量,甚至是桃木剑散发的淡淡木香,全都没有异常。 花独秀松了口气,只要他们没有对小红剑搞什么花样,自己吃再大的亏,今天都可以咽下去。 改日再找回来便是。 但谁若是胆敢对小红剑有什么损伤,花独秀绝不会忍。 花独秀看了吴昊天一眼,低声道:“多谢府主。” 吴昊天慈爱的拍拍花独秀胳膊:“秀儿,回去好好休息。” 花独秀又狠狠瞪了付云通一眼,转身下了石台。 付云通被花独秀盯得气血翻涌,冷哼道:“回去好好吃饭,你看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本使刚才一直不舍得出招,都担心轻轻一根指头就戳死你呢。” 花独秀脸色不变,仍旧不言。 宋耀赶紧起身道:“花独秀,剑你拿回去了,那城门……” 花独秀看了彭路一眼,彭路道:“宋门主,一会儿你随在下一起离开便是。” 宋耀大喜:“多谢彭总管!多谢彭总管!” 吴昊天朗声道:“今日之事,牵扯到‘粘杆司’的副指挥使大人,也牵扯我们魔流府的名声,总督府的路总管也在。请各位管好自己的嘴,不要把今日之事传之于众。” 说罢,吴昊天犀利的眼神扫过荣耀等身份较低之人。 宋耀只得抱拳称是。 花独秀又看了付云通一眼,跟随花钱等人离开。 只是前脚刚出百宝庄园的大门,后脚花独秀一阵头晕,“哇!”吐出一口老血! 花钱,任镖头大惊:“秀儿,你怎么了!” 第四十六章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花独秀体虚气弱,花钱赶紧扶着他上了马车,钻进车厢。 月明星稀。 任叔赶车,立刻朝城里花氏别院赶去。 花独秀平稳一番心绪,苦笑说:“爹,我没事。” 花钱正给花独秀把脉,摇头道:“秀儿,你今天太拼,已经脱力了,必须要好好休息一阵,再补一补营养。唉,怪爹没有本事啊,不能替你把小红剑讨回来……” 花钱有些歉意,前前后后发生那么多事,若没有花独秀费脑费力,很多事已经砸的不可收拾了。 而且花独秀还差点失去小红剑。 小红剑对花独秀的意义,花钱十分了解。 绝对不容有失。 这么一想,在遇上神威镖局危机的一年时间里,他确实有些应对失措。 反不如不喜争斗的花独秀处理的好。 秀儿优秀,花钱自然高兴,可看秀儿累成这样,又着实于心不忍。 花独秀笑道:“你才多大岁数,怎么最近老是唉声叹气的?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在乎的越多就会越不快乐。” “爹,你应该像我学习,姿态再潇洒一点。” 花钱苦笑:“为父可做不到你这样潇洒。” “现在感觉怎么样?” 花独秀咬牙道:“我没事,就是累点罢了。刚才被付云通那个狗东西呛了一嘴,出来时我心绪不好,越想越气,结果气出了内伤。” 花独秀仰天一叹:“唉!没想到潇洒如我花独秀,也有被人气吐血的时候,我这个气性,还是太大啊!” “‘浮名本是身外物,不着方寸也风流。’我还是太在乎别人的嘴了。” 花钱笑道:“付云通这人久居上位,手握重拳,大概从没有人像你今天这样当面怼他的,他肯定暗地里也气的内伤,不然不会在你要走时拉下老脸说那些难听的话。” 花独秀轻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端着个臭架子,气死他个狗日的才好。” 花独秀忽然眼神一冷:“爹,以后咱们要小心点,这个付云通说不准会暗地对付咱们花家。” 花钱点点头。 又是一个大敌啊。 花独秀道:“不单单是因为今天我怼了他,使他心生怨恨。这种实力和地位的人,居然能替宋耀那个狗东西出头,宋耀怕是没有这个面子。” 花钱一愣:“难道是上官杰?” 花独秀咬牙:“也有可能是破魔城主赵申天!或许从合气门,到赵申天,到上官杰,都跟所谓的‘粘杆司’勾结起来了!” 花钱默然。 可能性很大啊。 听说上官杰跟天南郡郡主是兄弟相称,跟其他几个郡郡主关系也极好。上官杰在困魔谷经营几十年,谁知道背后跟百宝庄园和破魔城有什么利益勾当。 这么说起来,敌人还真的是强的没边,至少不是一个花氏镖局能够抗衡的。 花钱有些愁苦。 前半辈子都过得好好的,生意也顺风顺水,怎么今年出这么大个事? 怎么会被这么多厉害人物盯上? 流年不利啊? 心里苦啊! 其实,看似硬核,实际你可能只是路边一颗石子。 嗯,比较硬的小石子。 在某些人眼里,即便大象也是小老鼠一般不堪一击。 有时候不是你做错了,仅仅只是你恰好在某些人必经的路上,被某些人随脚踢飞而已。 以前没被踢,是因为还没有人恰好走到。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命不由己。 当花钱思考将来怎么应付“粘杆司”威胁时,副指挥使付云通已经离开百宝庄园,甚至已经离开破魔城,连夜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今夜,有没有打残花独秀,并不是十分重要。 打残了,无非让宋耀,让上官杰等人能出口恶气,算不得什么大事。 没打残,一个小小的花氏镖局,在付云通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但花独秀从他脑袋顶飞过,怀里金吊坠飞出的一瞬间,他分明有一丝极其怪异的感觉! 这感觉,当时他没来得及过多思考。 但众人走后,他再想起时,忽然想到宰辅大人秘密安排的一件大事。 这件事,若说大,可以大到惊动神龙帝国最顶层! 但这事偏偏又十分缥缈难测。 付云通在花独秀身上,恰恰感受到了这种缥缈难测的味道。 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付云通决定连夜出发,赶往奇界,他要面见宰辅大人,当面确定此事! 放下绝尘而去的付云通不提,花氏父子聊了一路,谁都没想到付云通已经察觉到花独秀的吊坠。 以及吊坠所蕴含的怪异。 毕竟,那只是一闪之间的事,甚至连花独秀自己都未必注意到他的吊坠在那一刻滑出来了。 …… 花独秀拍拍花钱胳膊:“宽宽心,咱们还有热闹没看完呢,愁个毛啊。” 花钱呵呵一笑。 “对了,宋耀那家伙自以为万事皆安,哼,实际他们的悲剧才刚刚开始!” 花钱看看花独秀,二人忽然同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 甚至连赶车的任镖头心里也暖暖的。 少爷没事了! 花钱笑的很欣慰。 唉,不应该是我劝秀儿宽心的么? 到头来还是秀儿劝我,真是个好孩子。 好暖心啊。 我家秀儿长大了。 花钱笑道:“咱们先回去吧。” “好。” 回到花氏别院,花钱命人取了几味珍贵药品煎好给花独秀服下,花独秀躺在床上休息。 不多时,彭瑶瑶前来探望。 花独秀躺在床上,笑嘻嘻的看着彭瑶瑶。 彭瑶瑶小脸一红:“喂,你笑什么!” 花独秀一脸正经道:“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女授受不亲啊,你可不要对我趁虚而入。” 彭瑶瑶有些不好意思:“呸!就你们困魔谷的人瞎讲究,我们蛇谷那边可没这些旧思想。” “路叔说你脸色不好,而且从打架到离开也没说几句话,怕是受了内伤,我担心你身体,所以过来看看。” 花独秀一惊:“彭路那个蹩脚虾能看出我受了内伤?” 彭瑶瑶不满道:“你这人啊,总是满嘴跑马车。路叔虽然武功没你厉害,可他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难道还看不出你受了内伤?” 花独秀又是一惊:“什么?他吃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那他居然没齁死?我一顿能吃一整碗米饭!今年十七岁!彭路最多五十岁,这么算起来……” 彭瑶瑶服气了:“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你快别算了!” 随即心里一软:看你精神这么好,人家也就放心了。 花独秀指了指自己脑后:“来,给本少爷后背加个靠枕,我平躺着跟你说话不舒服。” 彭瑶瑶佯装生气:“你这人真是有意思,还真不拿我当外人啊?” 话虽如此,看花独秀脸色不好,彭瑶瑶还是顺从的拿个靠枕垫在花独秀后背上。 花独秀感慨:“哎,二喜不在,好久没人伺候我了。任叔他们毛手毛脚的,还是小姑娘心灵手巧啊。” 花独秀说着看了彭瑶瑶一眼:“你这靠枕放的非常得我心,位置恰到好处,我靠的很舒服。瑶瑶,你有当丫鬟的潜质啊?” 彭瑶瑶气息一窒:我当你妹的丫鬟!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总督大人的女儿了?! 神经病啊!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话,彭瑶瑶就算涵养再好,也会立刻转头就走。 当然,整个困魔谷,甚至整个天下九界,也几个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有这个实力的人,也不会开这种玩笑。 彭瑶瑶重重哼了一声,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享受的扭了扭肩膀,感受着后背的靠枕。 “你来找我,除了看看我伤势外,还有别的事吗?” 彭瑶瑶道:“你呀,明知故问。” 彭瑶瑶在床边椅子上坐好,道: “破魔城的封锁已经全面解除,但是我爹考虑晚上多有不便,或者你们花家又有什么新花样,便通知神威镖局明天一早再行交镖。” 说着,彭瑶瑶眼含笑意的瞅着花独秀。 花独秀一脸懵:“什么叫我们花家又有新花样啊?这话说的,我们花家祖传老实守拙的家风,最不喜欢的就是滑头鬼,最不擅长的就是耍花样,你可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啊?” 彭瑶瑶捂嘴而笑:“好好好,那就是没有了?” 花独秀正经道:“没有了没有了。” 彭瑶瑶道:“那我一会儿回去告诉我爹一声,就说你没有新的花样要搞,明天一早正常验收。” 花独秀翻翻白眼:“什么新的旧的,有的没的,乱七八糟,我听不懂。” 彭瑶瑶不理花独秀辩白,开玩笑道:“花公子,没想到你除了特别能打,脑子还这么好用,竟然能把堂堂合气门算计到这个样子,真是厉害。大家都是吃米长大的,为什么你这么优秀啊?” 花独秀自动屏蔽“算计”这词,耳中只听到各种夸赞,不由得心情更好,笑道: “那是因为我名字里就有个‘秀’字啊,自带优秀光环,我能怎么办?我天生这么优秀,我也很无奈啊?” 彭瑶瑶又捂嘴而笑:“是是是,你不但优秀,你还帅气,行了吧?” 花独秀正经道:“那是。天不生我花独秀,帅道万古如长夜,这不是没道理的。” 彭瑶瑶不想跟花独秀说话了。 给你点阳光就灿烂啊? 给个杆你就往上爬啊? 真是个有自恋狂。 惹人喜欢的自恋狂,嘻嘻。 花独秀逼问:“你这么夸我,说,到底图什么?” 彭瑶瑶脸色微红:“呸,谁图你什么?” 还不是图你这个人? 彭瑶瑶心里有点动摇。 要被这个不正经的美男子带沟里去了,坏了,我好像越跌越深,要出不来了? 彭瑶瑶赶紧稳了稳情绪。 作为总督大人的女儿,从小伴随尔虞我诈、刀光剑影长大,逢场作戏的官场做派更是屡见不鲜,彭瑶瑶自然不会轻易跌进所谓的“爱情迷潭”里。 哪怕花独秀长得又帅,本事又强,为人还幽默风趣。 但身份地位使然,不该乱的程序是不能乱的。 嗯,就是说,彭瑶瑶不可能主动对别人展露过多好感。 哪怕她真的有好感。 彭瑶瑶道:“明天一旦交镖,暴露出来,估计你花独秀狡诈如狐的名头就要传的天下皆知了哦。” 花独秀叹气道:“我花独秀是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新时代好青年,内心充满阳光与爱,理想是世界和平,社会和谐。可是没办法,我们花家处处被人搞,不想家破人亡就只能搞回去,我也不想啊。” 彭瑶瑶道:“嗯,不用太在意别人说什么的,在我们蛇谷,大家只讲实力,没几个讲名声的。” “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花独秀想了想,道:“有!这事你提的好,我正好需要你帮忙呢。” 彭瑶瑶一愣:“需要我帮什么?” 花独秀眼睛一亮:“帮我向彭叔叔求书一封!” 第四十七章 好大一颗雷,炸了!(求票票) 彭瑶瑶走后,花独秀从枕头下取出小红剑。 端在手中仔细摩挲,眼里满是怜爱。 “大雅,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要出去了。” 花独秀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小红剑说话。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如果还让你陷入危险,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不过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和清月。瑶瑶姑娘人不错,虽然没有清月美,气质也不如清月淡雅,谈吐也不如清月有趣,但她毕竟帮了我好多忙,而且也从不端架子,从这点来说,瑶瑶姑娘这个朋友还是值得交的。” 花少爷最烦什么? 最烦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有身份有地位有实力的人,莫名的端架子,摆脸色。 花少爷从不在乎虚名,所以一贯看不上这些整天把虚名挂脸上的人。 还好,彭瑶瑶不是这样的人,所以花独秀并不讨厌她。 花独秀又掏出绸子手帕,轻轻擦拭小红剑。 “大雅,你是不是担心瑶瑶姑娘会爱上我?” “哈,这不挺正常的吗?” “像你家花公子这么卓越的人物,又是天下罕见的美男子,瑶瑶姑娘若是对我不动心,那她才是真的瞎了眼睛。” “不过你放心,我会把握分寸的。瑶瑶姑娘是一个好朋友,我不会让她在我这潭春水里沉沦。毕竟,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呀……” 花独秀清清思绪,关于彭瑶瑶,他不想太过扯不清。 简单点好。 对,就是好朋友,好哥们那种关系,就挺好。 花独秀又想到那个可恶的宋耀。 他用那招“黄狗耍赖”压住自己的小红剑,威胁自己! 这个狗东西,要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用一再去找彭总督和彭瑶瑶帮忙,一再的欠下人情。 宋耀宋耀,你给自己送点速效救心丸的药吧! 明天雷子炸出来,小心别吓死你! 哼! 花独秀越想越气,尤其是看着手里的雅卓,花独秀对宋耀意见更大了。 这老小子,现在应该被堵在总督府外面吧? 要不要今晚再搞他一下? 出出气? 花独秀想了想,算了!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 搞来搞去,搞的社会不安静,大半夜的,邻居们不用睡觉的吗? 搞起来,刀剑满天飞,扔的到处都是,会污染环境的。 要是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对的啊? 再说了,沈利嘉那个机灵鬼不在,家里任叔,刘叔几个老家伙,正面打架可以,背后捅刀子,他们还不够专业。 花少爷又不喜欢事事躬亲。 罢了,就让宋大掌柜安安稳稳过一夜吧! 我花少爷也美美睡一觉。 不养足了精神,明天怎么看热闹啊? …… 夜晚戊时四刻,南城门打开时,宋清峥立刻率领全队进城。 在开门的同时,官道上两队官兵气喘吁吁赶到。 近百号武士互相搀扶着,看到神威镖局安全无虞的瞬间,他们就地坐倒休息。 这趟支援,来来回回的,太尼玛磨人了! 宋清峥真想踹他们一脚,这个时候才来,猪队友啊!早特么干啥去了! 所以宋清峥恼怒之下理都没理这些人,直接进城。 生气了,哼! 彭路和哈丹巴特尔率领总督府官兵收队离开。 因为前一天树神郡的赋税在城里被哄抢,出了大事,这次,破魔城主赵申天“主动”派出大批官差衙役在街上维护秩序,全程护送镖队从南城门一路赶到总督府。 宋耀松了口气。 尼玛,这个花独秀,还真是言而守信啊? 真的放我们进城,没有搞什么花样? 难道是我误会他了? 难道花独秀真的是一个正人君子?说不在城里搞,就真的一点都不搞? 反正从南城门到总督府府门外,这半个多时辰的路途一点点意外都没发生,几十辆镖车连颗石子都没轧到,顺利的令人不敢置信。 饶是如此,宋耀依旧疲惫至极。 总督府借口夜晚不便大批武者进府,要求次日一早交镖,宋耀无奈,只得答应。 又是一夜,难熬啊! 就在总督府一墙之隔的地方,神威镖局强势包下一整栋客栈,黎明前的这一夜,宋耀决定在这里度过。 虽是在破魔城里,外面还有赵申天赵城主安排的巡街衙役来回游荡,但宋耀一点安全感没有。 马车太多,院子里装不下,宋耀不放心,下令镖师们小心翼翼把宝箱抬进各个房间,门窗全部封死。 门下几百个弟子全部编成两班倒,轮流守备。 这里紧靠总督府,但如果是花独秀要来搞事情,宋耀绝对相信,总督府的人都会立刻变成聋子和瞎子,一个出来主持正义的人也没有。 即便总督府内官兵众多,战力恐怖。 总督府,会任由花独秀胡闹。 所以宋耀不敢大意。 站在三层客栈的顶楼上,迎着夜风,宋耀久久无语。 眼前虽然颇多不顺,但想想未来的大好局面,宋耀又充满力量。 迎着风,向前冲,我要做我自己的英雄! 忍着泪,忍着痛,只为心中不变的梦! 宋耀心中有什么梦想? 他要带领合气门冲出天南郡,成为整个困魔谷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 甚至,在他有生之年,能够与魔流府这种豪门比肩! 哪怕是暂时给上官杰这些人当走狗,当刀子,他也认了! 宋耀抬头看月,差点感动了自己。 身后宋清峥奉上一杯香茗,宋耀喝了一口,嘴里满是苦涩的甜蜜。 宋清峥忧心问:“门主,姓花的小子,他们今晚不会来了吧?” 宋耀道:“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应该不会来了,可那小子脑袋不正常,做事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他今晚会不会又搞出什么大动静。” 宋清峥咬牙点点头。 没错,姓花的,就是个神经病! “粘杆司’的大人,没有打残花独秀?” 宋耀道:“是啊,很可惜,要不是魔流府府主插手,再打下去,花独秀肯定完了。” 宋清峥一愣:“魔流府主插手?看来花独秀提前做了功课,请人给他压阵啊?” 宋耀道:“没错。这一局,‘粘杆司’先是派出术法高手,咱们又出动弟子煽动上万百姓,甚至最后付大人亲自出手,可惜都没能搞垮花家。想来,这局比完,上官大人会对花家重新评估,对咱们合气门也会重新评估。” “唉,咱们合气门的分量,怕是要降低不少。” 宋清峥赶紧安慰:“门主,真的不是兄弟们无能,实在是姓花的太狡猾了……” 宋耀点点头:“姓花的不但狡猾,实力也强的可怕。我亲眼所见,花独秀他……罢了,不说了。你先休息会儿,上半夜我来盯梢,下半夜你来换我。” 宋清峥道:“您休息吧,我盯今晚就行,明天一早到总督府交镖,您得保证精神。” 宋耀摆摆手:“没事,我运转周天,半宿足够了,快去吧。” …… 一夜安宁,连只老鼠都没有出现。 宋耀等人全都松了口气。 次日一早,总督府的大门徐徐打开,彭路率领几个师爷,哈丹巴特尔率领大队官兵一同出了总督府,与神威镖局众人接头。 大门外,神威镖局大队镖师团团护住四十多辆镖车,气势壮观。 宋耀快走一步,抱拳道:“路总管,又见面了!” 彭路笑道:“宋大掌柜,这一路辛苦!快带兄弟们入府吧,办了交接,你们也能松口气。” 宋耀看彭路笑的自然,不像是故意做作,心里忽然莫名一颤。 昨天彭路以总督府大总管的身份到拍卖场,全程没有说话,看似是在保持中立,实则是在等花独秀的意见。 花独秀不点头,彭路会不会去南城门给哈丹巴特尔下达开门的指令,还真不好说。 所以,从这个角度说,彭路应该对他们神威镖局不甚待见才对。 难道是我想多了? 还是说,总督府既看重花独秀,也无比在乎这趟镖银? 毕竟涉及总督府三十万两的军费,可不是小事。 宋耀脸上笑容不减,心里暗自琢磨,招呼人马押解镖车进府。 总督府占地极大,在彭路带领下,神威镖局众人沿着宽敞的石道一路来到后院大库。 彭路笑道:“宋大掌柜,军费事大,咱们一起开箱检验,盘点清楚,待入了总督府库房,这趟镖便完结了。” 宋耀道:“应该的,有劳路总管。” 宋耀回头道:“把宝箱卸下来,全部打开!” 镖师们得令,在宋清峥指挥下把一车车的宝箱从马车上抬下,库房外的院子里摆的满满的。 只是谁都没注意,哈丹巴特尔率领的几十名府军里,有两个相貌年轻的士兵正满眼喜色。 这两个士兵,一个长身俊朗,一个肥胖呆萌,二人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没错,俊的是花独秀,胖的是沈利嘉。 沈家已经连夜送走各路土匪,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沈利嘉也腾出空来,一早找姐夫来看热闹。 嘴上笑嘻嘻,心里美滋滋。 尼玛,忍不住啊? 马上要有大热闹可看啊! 而且还是他俩提前搞的鬼,埋的雷,想想心里就爽啊! 哼哼,你个狗宋耀,一会儿我看你怎么收场! 不但是你们神威镖局,合气门,甚至连背后的黎不田,上官杰,赵申天,总督大人把你们全都收拾一遍! 一会儿工夫,宝箱已经全部从马车上卸下。 宋耀朗声道:“把宝箱打开!” 镖师们挨个打开宝箱,银光闪闪,真的是满院珠光宝气! 哎呀,闪眼睛! 沈利嘉眨眨眼,嘴上嘿嘿坏笑。 宋耀看着一箱箱的镖银,心里松了口气。 转头对彭路道:“路总管,请您验收吧!” 彭路笑着点点头,摆摆手道:“宋大掌柜,你先坐,喝口茶歇歇,盘点的事交给师爷们来就行。” “好,好。” 彭路和宋耀背靠大库而坐,一人端起一杯香茗,看着八个师爷开始盘点镖银。 一人清点,一人记账,两两一组,四组同时盘点。 速度很快。 其中一个师爷捡起一个宝箱表层几颗银锭,忽然看到银锭下的“宝贝疙瘩”,眼神猛然一愣。 眼珠子越瞪越大,就像见了鬼一样! 第四十八章 天雷滚滚,宋耀吓傻了 师爷的奇怪举动被一旁配合的书记员看到。 书记员一手拿本,一手执笔,奇怪问:“老张,怎么了?” 老张不敢置信的转头看了书记员一眼。 书记员小声说:“咋地,被银子晃花了眼?我早就说,干咱们这一行,就要有坐怀不乱的心境才行,这才多少钱,快醒醒!” 老张急道:“不不,不是,我好像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书记员一愣,随老张视线一看,果然! 宝箱里,表层白花花一排镖银,下面竟然全是石头! 书记员赶紧高喊:“路总管,路总管!有问题!” 书记员一声喊,彭路立刻起身,宋耀一口茶刚喝到嘴里差点喷出来。 他也跟着站起,紧张的盯着书记员和老张。 彭路龙行虎步走到老张跟前,皱眉问:“什么事?哪里有问题?” 书记员一指宝箱:“箱子里……有好多石头!” 彭路“大惊”,推开二人立刻双手齐飞,把宝箱表层的银锭全部扒开,露出了下面满满一箱的石块! 然后,彭路“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宋耀一眼。 那眼神,就像看一个胆大包天的将死之人。 哈丹巴特尔立刻高喊:“都不许动!” 总督府的士兵立刻刀剑出鞘,把神威镖局众人团团围起! 他们人虽不多,只有三十多人,但这里是总督府,神威镖局众人全都慌了,谁也不敢反抗,只是一脸莫名的看着这些武者。 宋耀赶紧抢到宝箱前,一头汗水,大手捞了捞,一路捞到底,全是石块。 这箱镖银,除了表面一层是银锭,下面全是石块。 宋耀脸色微变,回头怒道:“宋清峥,这是怎么回事!” 宋清峥更慌:“门,门主,我也不知道啊!咱们从烟雨郡出来,除了被抢的一车之外,别的都没有动过,甚至连离开视线都没有,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宋耀现在怕的不是这一箱镖银出问题,一箱不过五千多两,他赔得起。 他怕的是,不知道还有多少箱镖银有问题! 还有,哪怕早点发现,就算多几箱出问题,他也愿意咬牙认赔,提前自掏腰包补齐。 但现在事出在总督府内,这就大条了。 宋耀佯装镇定道:“总管大人,一定是昨夜有宵小之辈偷偷换了镖银,您放心,这一箱镖银我们双倍赔偿!” 彭路假装松口气,拍拍宋耀肩膀道: “宋门主,怎么能这般大意啊?听说昨晚你们包了一整座酒楼,守备森严,没想到贼人这么狡猾,这样都能掉包盗银,真是厉害。” 宋耀赶紧赔笑道:“是,是,您先坐,先坐。” 彭路朗声道:“这一箱记好数,宋掌柜会单独赔偿,继续盘点吧!” 账房师爷们继续盘点,彭路和宋耀则回到椅子上安坐。 彭路继续喝茶,宋耀却再也没心情端茶了。 老天爷啊! 你可保佑我,千万就这一箱,就这一箱! 再有出问题的,我就算全都双倍赔偿,也走不了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戏弄总督府的问题啊! 宋耀紧张的看着有条不紊盘点的师爷们,心里有些奇怪。 昨夜非常安静,一点异常没有,贼人是怎么做到掉包一整箱镖银的? 会是花独秀做的吗? 探子回报,花独秀自从回了花氏别院,一夜没有出来,今天一早才跟沈利嘉从家里出来。 不是花独秀的话,会是谁做的? 宋耀眼神四扫,忽然,一个俊朗的面庞映入眼帘。 很眼熟的感觉? 是谁? 他在笑什么? 宋耀来不及多想,又是一个师爷高喊:“路总管,这一箱也是石头!” 彭路立刻起身,宋耀身子哆嗦一下,也赶紧冲了过去。 果不其然,与先前那一箱类似,这一箱除开表面一层,下面几乎整箱都是石块! 宋耀脸绿了。 最害怕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真的不止一箱! 彭路大手一抬:“全都停下!” 四组,八个师爷同时停下手里的活,包括数百个镖师,几十个总督府官兵,全都盯着彭路。 宋耀额头有一丝冷汗滑落。 彭路阴沉问:“宋大掌柜,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啊?老是出问题,你让我怎么向总督大人交代?” 宋耀一哆嗦:不可再三?还要给我一次机会? 宋耀赶紧抱拳道:“这,这真是太出乎意料了!这一箱,在下一并双倍赔偿!实在……抱歉!” 彭路问:“再出问题怎么办?” 宋耀有心想说全都双倍赔偿,但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 万一真的还有更多宝箱出问题,我全都双倍赔,那得赔多少? 不单单是赔钱的问题,昨晚他和宋清峥分前后夜守着,说是分开守,实则宋耀整宿都没闭眼,一直在认真探听周围动静,不可能出问题啊? 昨夜,真的静的一批,连只老鼠的喘气声都没听见。 除非是鬼来换的石头! 难道不是昨晚出的问题? 那是何时? 一股寒气从后背升腾,宋耀真有点怕了。 这里面,怕是有天大的阴谋啊? 但彭路不给他过多思索的时间,逼问道: “货可是你们押来的,现场盘点,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我现在问你,如果再有第三箱,第四箱出了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或者,我现在就去拜见总督大人,让总督大人直接示下?” 宋耀又一哆嗦,惊动总督? 还是别了。 要惊动也等我们走了,赔够了数擦干净了屁股再惊动吧! 命重要啊! 宋耀赶紧抱拳:“但有出问题的部分,神威镖局愿悉数双倍赔偿!请大人高抬贵手,给在下一个赔偿,弥补的机会!” 彭路道:“好,我便先替总督府答应下来,这次镖银,凡有缺额部分,由宋大掌柜悉数双倍赔偿,各位都是见证。” “总督大人日理万机,这两箱的事,暂先不要惊扰到总督大人吧。” 彭路向哈丹巴特尔摆摆手:“继续盘点!” 武士们刀剑归鞘,宋耀擦擦额头冷汗,暗道:可千万别在出事了! 两箱,我宋耀赔得起。 再多,赔是赔的起,就怕赔了之后也别想走出总督府大门啊! 师爷们继续开动,盘点。 “总管大人,这一箱有问题!” “报告,这一箱也有问题!” “还有这一箱……!” 宋耀腿一软,眼冒金星,差点坐倒在地,被身旁一个二代弟子眼疾手快扶住。 而宋清峥没人扶,已经坐倒在地。 彭路大怒:“先不要盘点了,把所有宝箱表层的银锭拨开,看看到底有多少箱出问题!” 师爷们撸撸袖子一通清理,众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又一个弟子从身后扶住宋耀,宋耀的老脸已经一点血色没有了。 因为,出问题的宝箱,太多了! 总数达到二十三箱! 几乎是半数的宝箱已被掉包! 不过还好,装载银票的几箱没出问题,单单那几箱银票就超过十万两,这要再被掉包,宋耀怕是要立刻晕死过去。 彭路已经不需要发怒了。 粗略一算,金额和总督私下告知的出入不大,彭路心里有数了。 他看也不看宋耀,朗声道:“哈丹巴特尔!” 巴特尔抱拳道:“末将在!” “看好现场,不许任何人等走动!” “是!” 彭路撇下宋耀快步离去。 他去干什么? 宋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去见总督大人。 事情大条了…… 宋清峥坐在地上垂头丧气,他已经蒙圈了。 宋耀还能保持思考:这事,肯定不是昨晚发生的! 肯定在镖队进城之前就已经被掉包了! 宋耀眼神凌厉,忽然又看到站在不远处那两个脸上笑嘻嘻的少年。 三十多个总督府侍卫,八个师爷,甚至包括首领哈丹巴特尔在内,所有人都脸色严肃,只有这两个人在强忍笑意。 宋耀定睛一看,忽然怒道:“花独秀!果然是你!” 长相俊俏的侍卫道:“宋大掌柜,你可别乱喊啊,你认错人了。” 说罢,花独秀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宋耀认错人了吗? 当然没认错,花独秀故意扮成总督府侍卫,就是要来看神威镖局的热闹。 宋耀咬牙道:“花独秀,就是你!你不用装了,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说,这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花独秀笑道:“不,你不认得,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乱说!” 宋耀真是又气又怒,当着面睁着眼说瞎话,还有比这更过分的吗? 宋耀又看到花独秀身旁那个笑的花枝乱颤的胖子。 “沈利嘉!你也在,还说你们不是!” 花独秀乐开了怀:“你真认错人了。我叫‘赵不住’,这位是我兄弟,名叫‘赵得住’,哪里有什么姓花的,姓沈的?” “放屁!” 宋耀气的满脸通红,哈丹巴特尔插嘴道:“宋大掌柜,我劝你不要喧哗,这里可是总督府。” 宋耀指着花独秀怒道:“这件事肯定跟他有关!肯定是他花独秀搞的鬼!” 宋耀气的双拳紧握,手指咯吱咯吱作响,但他不敢冲上去暴打花独秀。 因为打不过啊? 花独秀和付云通那一战,他可是看过的。 宋耀暗道,要不是因为打不过你,我早上去揍你了! 呵。 其实,就算打得过,当着哈丹巴特尔的面,他也不敢造次。 这人是从蛇谷跟来的土著将军,只听彭总督一人指示,跟谁也不讲道理。 宋耀敢闹,他绝对会立刻出手,率领手下兄弟狠狠收拾宋耀一顿,再关进大牢去。 宋耀浑身颤抖,咬牙切齿,花独秀和沈利嘉脸上笑嘻嘻,心里哈哈哈,简直高兴坏了。 被气到吐血的内伤,好了! 花独秀暗道:果然是药到病除啊! 心病果然还得心药医啊! 看宋耀还能忍着不发飙,花独秀笑嘻嘻道:“宋大掌柜,得知你今天要倒大霉,我也很悲痛的,我对你的不幸表示沉痛哀悼!” 花独秀嘴上说着悲痛,实际脸上一丁点的悲痛都没有,反而满是笑意。 花独秀问:“人生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真是太刺激了。今天这一幕,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啊?” 宋耀怒道:“你笑个屁!” 花独秀哈哈大笑道:“我笑傻子啊!” 沈利嘉哈哈大笑道:“我们就是在笑大傻屁啊?哈哈,哈哈!” 宋耀终于承受不住,只觉得胸膛一股气血涌动,两个鼻孔猛然喷出两道热流! “噗……!” 宋耀被气的喷血了。 两个镖师扶着宋耀,宋耀鼻嘴里全是鲜血,死死瞪着花独秀大喘气。 脸色时而殷红,时而惨白。 花独秀道:“唉,你怎么跟那个什么指挥使一样刚烈啊?别这样,万一引起肛裂肛瘘肛周脓肿,淅淅沥沥的,你也得去看肛肠科大夫了。” 宋耀暴怒,身子像弹簧一样跳起:“花独秀!我*******!” 正这时,一个充满威严的愤怒声音自墙外响起:“是谁在总督府胡言乱语?!” 第四十九章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宋耀跳到半空忽然一窒。 无声的又摔下来。 一队彪悍武士冲进院子,左右分列站定,大门外一个面相儒雅的中年人阔步走进院子。 彭路小心翼翼的跟在这人身后。 哈丹巴特尔等总督府之人立刻单膝跪倒:“参见总督大人!” 一阵风吹过,宋耀打了个冷颤。 呵,好冷啊。 宋耀赶紧高呼:“神威镖局宋耀等,拜见总督大人!” 数百个镖师呼啦啦又拜了下去。 彭天林摆摆手,“都起来吧。” “刚才是谁在这里高声吵闹,出言不逊?”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宋耀看。 宋耀老脸红的比猴屁股还要红,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是……是草民宋耀惊扰了大人,草民罪该万死!” 宋耀刚起来又单膝拜倒,脑袋深深低下,姿态摆的很低。 不低不行啊,刚才骂的太丢脸了。 我宋耀好歹是某名门大派的掌门人啊? 谁知道还偏偏被总督大人听了个正着。 而且还是在自己正遇上大麻烦的档口上,真是祸不单行! 狗/日的花独秀! 都怪你! 彭天林不理宋耀,他看了看铺满院子的几十个宝箱,皱眉问:“彭路。” 彭路从身后闪出,抱拳道:“卑职在。” “这一堆石头算出来了吗?大概缺多少镖银?” 彭路道:“粗略估计,缺额在十一万两左右!启禀大人,宋耀宋大掌柜主动表示要承担责任,双倍赔偿总督府损失。” 彭天林看了宋耀一眼,宋耀身子猛的晃了晃,差点跌倒。 尼玛啊! 十一万两,双倍赔偿,那就是二十二万两啊? 吃人不吐骨头啊? 哥哥! 你这是要玩死我吗? 留条活路行不行? 彭天林生气道:“加派人手,把这里封锁起来,闲杂人等不要随便进出!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把烟雨郡主上官杰给我找来!” 彭路赶紧抱拳:“是!” “哼!” 彭天林重重一声哼,甩甩袖子,转身离去。 在跨出院子的那一瞬间,彭天林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十一万两,加上花氏补偿的银两,军队那边,能大大松一口气了。 只不过,他的脚步仍旧沉重。 沉重的就像踏在院子里这些镖师们心头上一样。 可怜的宋耀,单膝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头都不敢抬。 心碎了。 彭路看了宋耀一眼,摇摇头,满脸疼惜神色。 你看啊,我可是替你说话了啊。 不然总督震怒,还不知道会怎么收拾你呢! 赔点钱就赔点钱啊,千万别有意见啊,这可是我一番好意替你美言了啊。 彭路道:“哈丹巴特尔听令!” 哈丹巴特尔抱拳道:“末将在!” “加派人手,上官郡主来之前,不许神威镖局任何人离开!注意保护好现场!” “是!” 彭路点点头,又眼神复杂的看了角落花独秀一眼,转身离开。 该走的都走了,花独秀也失去了继续看热闹的兴致。 花独秀给了沈利嘉一个眼神。 沈利嘉会意,立刻摇头晃脑道:“姐夫,我对你的敬仰真是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啊!又有如决堤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啊!厉害,厉害!” 花独秀摆摆手:“赵得住,你可不要乱说话,谁是你姐夫,我是赵不住,你是赵得住。” 沈利嘉看了看宋耀:“那这位倒霉催的老哥,就是赵事者了?” 花独秀点评道:“看他那倒霉样,错不了。” 沈利嘉道:“赵不住大哥,我听说北城新开了一家洗浴中心,号称九界顶级汤泉,帝王般的享受!可惜啊,就是太贵,一般人洗不起啊!” 花独秀朗声道:“怕个屁,咱俩现在穷的浑身上下只剩钱了,还有啥洗不起的?十万两够不够?走,去看看,拿钱砸他就是了。” 沈利嘉喜道:“走着走着,赵事者,您那慢慢在这休息,我们兄弟俩先走一步了哈!” 宋耀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又被点着,几乎失去理智,暴怒要杀人,身边的宋清峥和几个长老赶紧死死抱住他。 没办法,这里是总督府啊! 得忍啊! 总督大人可是前脚刚走,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又拐回来? 刚才爆粗口骂人,现在动手打人,真不把总督府当回事啊? 忍一忍,忍一忍吧大兄弟! 宋耀忽然眼睛一瞪,又是一股滚烫的老血喷出! “门主,门主!” 众人赶紧掐人中,输真气,一通慌乱,宋耀迷迷糊糊转醒过来。 走到躺在地上的宋耀身边,花独秀收起嬉笑表情,叹口气,认真道: “宋门主,其实,我是个好人啊。我毕生的理想就是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不问世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可你们偏偏要来逼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宋耀眯眼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摇摇头,扶额看天道:“以后再遇上我这种人,记住了,千万不要招惹,长的越帅的越不要招惹。” “不然,后果,你承受不起啊!” 说罢,花独秀扬长而去。 宋耀和宋清峥相顾无言。 或许真如花独秀所说,招惹他,真的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可现在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怕是晚了…… 看花独秀和沈利嘉旁若无人的离开,哈丹巴特尔眉头一皱:好浪的小子啊? 真的很有我们蛇谷人的风范。 就是三个字:够嚣张! 怪不得小姐会看上他,原来是这么回事…… 原来小姐喜欢又骚又浪又没内涵的小白脸? 唉。 花独秀和沈利嘉到北城“天上人间”洗浴中心好好泡了个澡,搓了个泥,两个时辰后才晃晃悠悠回到花氏别院。 当晚,花钱父子,沈风父子四人同处一室,讨论分赃事宜。 沈利嘉一手打着算盘,一手握着毛笔,边算边讲。 这次总计从神威镖局手里抢出来十一万多两银子。 扣去花氏损失的三万两,雇佣各路土匪花的一万两,竞拍小红剑用的一万两,答应上缴总督府的三万两,还能剩余三万两银子。 按沈风的意见,这笔钱二一添作五,大家对半分掉。 果然是土匪头子。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车拉女人大秤分金银的习性改不了啊? 花独秀却不同意。 “风叔,这次对决,我们花家已经得到天大的好处,这三万两银子,我们一文不要,全都补偿给你们吧!” 沈风皱眉:“秀儿,一码是一码,合伙做买卖,就要有钱一起赚,有肉一起吃,都给我算怎么回事?” 花独秀笑道:“花家做的是镖局生意,赚的是生意钱。这三万两我们若是拿了,于理不合。黑风寨那么多兄弟要看天吃饭,这次难得做个大买卖,不多给黑风寨的兄弟们分点,怕是很多兄弟要不满意的。” 沈风尴尬道:“谁敢不满意?老子说分多少就分多少,哪个敢吱声?” 话虽如此,沈风也知道花独秀说的有道理。 他本意是花家,沈家各分一万五千两,这一万五千两沈风分文不要,全部分给下面兄弟。 甚至自己还要对几个首领人物再补贴一点。 毕竟黑风寨下面兄弟人数众多,几百号人来打劫,一万五千两撒出去一分,人均到手也没多少。 花钱接话道:“风弟,你就不要推辞了。当年你跟黑风寨分家,一部分人跟着你落户神泉城,一部分继续留在黑风寨干黑买卖,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毕竟这么多年过去,请兄弟们来帮忙,该给的还是要给足的。” “这三万两,你全部拿去。” 沈风还要推脱,花钱道:“你先听我说。” “这次事罢,神威镖局肯定是完蛋了。有总督大人背书,我们花氏镖局的生意不但能恢复先前的局面,甚至还能吃掉神威镖局空出来的盘子,把生意做得更大。所以这三万两,日后花氏再赚出来,没什么难的。” 花独秀道:“我家可是神泉城首富,你说你跟首富家客气这点银子做什么呢。” 花独秀一摊手:“咱们是差钱儿的人吗?不差钱儿啊,别算了,都归你,就这么决定了!” 沈风哈哈一笑,爽朗道:“既如此,那我便收下好了!” 沈利嘉道:“宋耀这个狗东西竟然敢抢你的小红剑,今天把他气到吐血,也算他的报应了!” 花独秀宽厚道:“嗯,先这样吧,后面的事有宋耀忙活的,我总不能把他逼死啊?得给人家留条活路,暂时先不收拾他了。” 沈利嘉感慨道:“姐夫,你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啊!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就做不到这点,我现在还是想狠狠削他一顿!” 花独秀摇头晃脑:“得饶人处且饶人啊!若是以我那天的气性,非得弄死宋耀不可!后来想想,他也是被我逼的没办法,才拿大雅做救命稻草,而且也没敢损伤大雅哪怕一丁点,我还是饶他一命吧。” “打打杀杀的,不和谐啊!和谐社会,和谐你我,从我自己做起吧。” “对了,那个什么黎不田,上官杰之流,这次都要倒霉吧?毕竟镖银是从他们库房运出来的,镖局是他们找的,出了事,谁也跑不了!想想心里就痛快!” 花独秀却轻轻摇头:“以我对彭总督性格的了解,我猜这次总督大人不会收拾他们收拾的太狠。” 不但沈利嘉,连花钱也有些不解:“那天为父跟总督大人当面谈,他曾亲口答应要借机一并收拾上官杰一党?” “哦?彭总督亲口说了?那就有意思了……” 花独秀道:“看来彭总督的难题比咱们想象中还多,这次机会,我总觉得收拾是要收拾的,但不会大动干戈。如果他大动干戈,说明被逼急了啊。” 花钱笑道:“不怪总督大人被逼急,实在是上官杰那些人胆子太大,连总督府的军费都敢打主意,这是要动摇军队,动摇总督府的根基。” 花独秀想了想,秀眉轻皱道: “彭总督在困魔谷的根基还是不够深,而且我担心上官杰背后还有更高的人。真要刨掉上官杰,怕是他身后的人要跳出来,彭总督不一定能控制得住局面。” “哎,随他去吧,我连自家买卖都懒得操心,还操/他一界总督的心干嘛?” 花独秀决定放下,立刻就是风轻云淡,一点都不想了。 拿得起,放得下,花少爷就是这么潇洒。 沈利嘉又咬牙切齿道:“这个彭总督也够狠,居然逼着宋耀主动答应双倍赔偿镖银损失,谁说他不狠?我看他比谁都狠!张张嘴,凭空就是十多万两的增收!” 花钱点头:“毕竟是一界总督,哪有简单的。这次彭总督捞够了钱,有钱就能收买人心,军队那边应该能稳住。” 众人闲聊一阵,花独秀既然决定不替别人操心,便不再多说。 过了一会儿,花独秀才再次开口:“爹,风叔,嘉嘉,我决定了,这次事告一段落,我要去漠北求学!” 众人全都一惊。 沈利嘉奇道:“你要去漠北求学?不留在神泉城当潇洒的富家公子哥了?” 花独秀不满道:“我去哪都是潇洒的富家公子哥,去了漠北一样也是。” 沈利嘉点头:“那倒也对!” 花钱沉吟道:“昨天牛长老前来拜访,言语间透露意思,想邀你回魔流府继续深造,你不打算回去了?” 花独秀轻哼:“都开除我了,我还去个毛?” “我花独秀要学,自然是学天下最好的武学!这次我要好好修炼内功,等我练好了,回来第一个收拾付云通!” 第五十章 大风起兮,花少爷决定出山! 沈利嘉立刻浑身燥热,这家伙,姐夫一句话就能点燃我的卡路里啊! “姐夫!你要去哪个门派求学?既然你决定去,我也回漠北!” 沈利嘉热血澎湃,有姐夫的地方就有我沈利嘉! 凭本事抱的大腿,为什么不抱稳? 花独秀摆摆手,让沈利嘉坐好,别激动。 “我听说漠北‘纪宗’内功独步天下,你知道我的格调,要学就学最好的,我打算去‘纪宗’。” 没错,做人如果没有格调,那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沈利嘉一愣:“‘纪宗’的内功的确是天下顶级,可我听说他们家‘一气化双流’的功夫只传嫡系纪氏子弟啊?” “而且还传男不传女,真特么封建!保守!落后!” 沈利嘉深恶痛绝,这样的话,想走“后门”而不可得了。 花独秀道:“没事,事在人为。就凭我如此天纵之才,加盟纪宗,那是他们烧了八辈子高香的福报,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收我?” 沈利嘉嘴角一咧:“姐,姐夫,我觉得你说得对。” 老铁,没毛病。 花独秀笑问:“怎么,你怕姐夫寂寞,要陪我去漠北?” 沈利嘉大点其头:“还是你懂我!陪你聊天解闷是我神圣不可推卸的责任啊!” 花独秀摇头微笑:你这小子,油嘴滑舌。 沈利嘉又咬牙道:“这段时间连翻大战,我对我的实力非常不满意!我要回‘香宗’继续练武,我也要深造!” “可以可以,你长大了,懂得知耻而后勇的道理了。” 看花独秀和沈利嘉双双斗志激昂,花钱和沈风满脸笑意。 孩子们肯上进,当然是好事啊。 令人欣慰啊! 除了要学内功,花独秀决定去漠北,其实还有另一层考虑。 这一点,在场的除了花独秀本秀外,只有花钱知道。 花独秀决定按照花钱那天所说的线索,到漠北暗中调查另一块地图碎片的下落。 虽只有大致推断,但花独秀双目超乎祖宗的强悍感知能力,这就是天然的优势。 就像透过一柄放大镜,小小的芝麻也能变得像核桃那么大。 花氏九代的特异起源,困魔谷最大的谜团答案,都在这份地图里面。 更重要的是,花独秀通过感受魔气,强烈的看到了沈清月的影像! 那种设身处地的感觉,就仿佛沈清月真的站在他面前一样! 比梦境中要真实一百倍。 直逼现实。 这是困扰花独秀数年的噩梦,他必须要找回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沈清月怎会溺亡? 他都做了什么?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花独秀发誓,这件事,他无论如何也要搞清楚! 要想搞清楚,别人没法给他答案,他只能从自己身上着手。 漠北,某顶级家族里,藏着一块地图碎片。 花独秀当然要搞到它! 如此又过数日,烟雨郡主上官杰被八百里加急传唤到破魔城,至于彭总督怎么处置的,没有消息传出来。 甚至连神威镖局众人也都平安释放。 赔偿和惩罚方案,无人得知。 花独秀也不关心。 他只是每日和沈利嘉流连于烟花之地,吃吃喝喝,赏赏小曲,泡泡温泉,总之日子过得舒服无比。 这才是花独秀中意的生活。 如此又过数日。 这天傍晚,花钱喜滋滋追着花独秀道:“秀儿,秀儿!” 花独秀剑眉轻皱:“嚷嚷什么?这么大岁数了。” 花钱拍拍花独秀肩膀,喜道:“秀儿,约好了!” “喔?” 花钱激动道:“明晚戊时,瑶瑶小姐,路总管等人会亲自到咱们家做客,你明天可得好好表现啊!” 花独秀撅噘嘴:“我表现个毛啊?怎么到咱家里来吃,咱家那厨子使尽洪荒之力才能做几个菜?” 花钱大手一挥:“这都不算事!我一会儿就去‘鱼翅龙宫大饭店’把他们主厨副厨小厨全都请来!食材也选最上等的,绝对够档次!” 花独秀:“……” 花钱美滋滋道:“瑶瑶小姐,路总管等人来咱们家吃饭,你知道这是什么意义吗?这是对外宣告,咱们花家,有靠山了!” 花独秀叹口气:“爹啊,你也算是老江湖了,那句话没听过吗?” 花钱奇道:“哪句话?” 花独秀耐心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要想稳,还是得靠自己。” “在唯物辩证法中,内因是事物自身运动的源泉和动力,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外因是事物发展、变化的第二位的原因。 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 花钱笑道:“好你个不学有术的小子,给我讲起辩证法了?辩证法还讲了,外因是事物发展变化不可缺少的条件,有时外因甚至对事物的发展起着重大的作用!” 花独秀皱眉:“就来个彭瑶瑶和彭路,看把你激动的,彭总督本人又没来,激动个什么劲?” 花钱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嘛,彭总督那是什么身份,怎能屈尊来咱们商人家里吃饭?” “道理嘛,我懂,你放心,为父肯定抓好这次机会,打个翻身仗!咱们花家,稳了!” 花独秀摆摆手:“稳了稳了,老爹,你忙活吧,我找嘉嘉玩去。” 花钱琢磨道:“嗯……咱家在破魔城这套宅院着实小了点,看来得置办套大点的宅子……” 买房置地这些事自然不用花独秀操心。 他现在满心念想的,就是等家里安顿好了,何时启程去漠北。 既然要去“纪宗”求学,他就不能再过多展露魔流府的武学,毕竟,这天下门户之见还是挺重的。 次日,花独秀和沈利嘉在北城悠闲逛街。 破魔城不同于神泉城,这里不但城巨人多,而且富商名人数不胜数,花独秀走到哪里都没人认识。 小城的风云人物,到了一界首府,立刻就是弟弟。 沈利嘉沈少爷,在这里就是弟中弟。 听过小曲,看过舞姬,又在“天上人间洗浴中心”泡了一下午的池子,花独秀感慨道: “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好的温泉都能找到,简直是深得我心。” 沈利嘉嘿嘿坏笑:“姐夫,这家你看得上眼?” “不错不错,这家挺好。” 沈利嘉道:“能入你法眼,得你赞赏的温泉,绝对错不了!我打算把这家洗浴中心买下来,然后安排一个‘白金贵宾池’,别人不许进,只有咱俩能洗!姐夫你说怎么样!” 花独秀白了沈利嘉一眼:“人家开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卖给你?你说买就买啊?有钱了不起啊?” 沈利嘉大大咧咧道:“是啊,有钱就是了不起,你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开玩笑,沈少爷现在真的是不差钱儿的主! 恨不得甩着银票招摇过市那种。 花独秀懒得理这个土包子:“膨胀了啊,收一收,收一收。” 沈利嘉神秘一笑:“我发现自我从漠北回来,这段时间天天跟着姐夫混,我越来越喜欢琢磨事了!” “你可别乱说,什么叫跟着我混就喜欢琢磨事,我可从来不琢磨事。” “你小子从小就一肚子坏水,可不是我遗传的,要找找风叔去。” 沈利嘉暗道:你还不琢磨,你不琢磨都快把堂堂合气门搞破产了。 合气门可是天南郡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闹着玩的吗? 上百年的传承,门下近千弟子。 被你搞成这样,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沈利嘉道:“我爹说,你们花家现在跟总督府关系亲近,未来肯定要往破魔城这边发展。我们沈家也不能坐井观天啊,产业也要跟着往这边置办。” 花独秀点点头:“嗯,这话没毛病。” 沈利嘉又说:“你知道的,我爹没啥手艺,就是有钱。我那些叔伯们除了会打架,会抢钱,别的啥也不会,只能干个看场子的粗活儿。” “所以我家要置办产业,还是得冲着那些大俗的方向去!” 花独秀不乐意了:“别乱说,好好的泡个温泉,多淡雅的事,怎么被你一说,好像很俗气似的!” 沈利嘉一脸阴险狡诈的表情:“干泡温泉多没意思,我打算买下这里之后立刻着手改造,再添置歌姬驻场,美女推拿,棋/牌赌/博,美酒餐饮,等等,一条龙服务!” 花独秀无语了。 沈利嘉道:“这么一来,这家温泉洗浴中心绝对火了!改造后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一条龙包您好保健会所’!怎么样,名字够霸气吧?比什么‘天上人间洗浴中心’上档次多了吧?” 花独秀真的不想说话了。 但为了他挺喜欢的温泉考虑,花独秀必须及时指正沈利嘉的错误思想。 “咳咳,嘉嘉,我觉得你的思路有点问题。” 沈利嘉一愣:“哪里有问题?我觉得挺好啊?” 花独秀默默道:“怎么没问题,首先,名字就有问题!” 沈利嘉挠挠头:“这名字挺响亮啊?” 花独秀叹口气:“唉,什么‘好再来’,‘包您好’,你就不能琢磨几个上档次的名字吗?” 沈利嘉难以理解:“那你说嘛,什么名字上档次?” 花独秀道:“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不过现在这个名字就挺好,你呀,别改来改去的。” 沈利嘉琢磨道:“好!既然姐夫说现在的好,那就继续用现在这个名字吧。不过升级一条龙服务后,再叫‘洗浴中心’就不合适了,嗯……那就叫‘天上人间一条龙大保健’,好不好?” 花独秀脸黑黑:“算了,随你喜欢吧。” 眼看天色将黑,沈利嘉忽然想起:“你不说今天有事要回家吃的吗?还回吗?不回咱俩下馆子去。” 花独秀一惊:“坏了,我忘了!” 沈利嘉奇道:“忘了什么?” 花独秀看着沈利嘉说:“我忘了今晚总督府的人来我家吃饭了!” 沈利嘉:“……” 花独秀和沈利嘉在北城“天上人间洗浴中心”泡澡,而南城花氏别院,花钱急的在院子里来回打转。 任镖头风风火火跑来:“掌柜的,酒水菜品都准备好了!” “少爷还没回来?”花钱急道。 “还……还没有。” 花钱真是急的满头汗,这么重要的大事,花独秀不在家,成何体统? 一会儿瑶瑶小姐来了,问起来,这可如何回答? 瑶瑶小姐难道是来找我的? 当然不是! 彭路一人来就足够代表总督府了,瑶瑶小姐同来,自然是“好上加好”。 前提是,花独秀在家。 花钱怒道:“再派一队兄弟出去,什么青楼,什么温泉洗浴,给我挨家挨户的找!” 任镖头赶紧道:“是,我马上去!” 任镖头前脚刚走,外面立刻想起了一阵马蹄声。 任镖头站在花氏别院门口,惊讶的看着门外庞大的仪仗队。 彭路大总管率领大队人马,到了! 第五十一章 把酒言欢,给我换大腕! 任镖头刚冲到院门口,吞吞口水又拐了回来。 他一脸尴尬的看着花钱道:“掌柜的,总督府的人马……到了!” 花钱脸色红润,点点头:“老任,你快去吧,唉。” 任镖头赶忙从后门离开,花钱整理一番着装,脸庞换上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带着沈风和四个镖师迎出院门。 花钱出门一看,嚯! 好大的阵仗! 彭路骑着高头大马行在最前面,身后是两个威猛的武将,一看就是实力不凡那种。 两员武将后,是一顶四人抬的精致轿子。 紫色珠帘从矫顶一泻流下,耀眼的纹路布满整个矫身,淡黄色的窗布随风摆动。 花钱暗道:真特么气派啊! 瑶瑶小姐想必就坐在轿中? 轿子后面,又是两个武将。连着轿前两人,这四个武将看面相与困魔谷人氏略有不同,应该是彭总督从蛇谷带来的统兵大将。 再后面,则是四五十个抬箱,扛旗的武士。 红旗招展,步伐整齐,太特么有范儿了。 花钱暗道:虽然彭总督本人不便亲自前来,不过有这等阵势,也算是给足我花家面子啊! 果然,总督府的人马行到花氏别院门前停下,花钱带人迎出,彭路送上礼物,四大武将下马问好,彭瑶瑶出轿进入花氏别院,这一串流程下来,无数的围观群众惊呆了下巴。 围观群众中不单单有群众,还有城里各个名门望族的探子。 自从总督府的仪仗出府,好些人就盯上了。 花家? 没听说过啊? 干什么的?怎么能劳动总督府这么多重要人物一起前来? 什么?你说花家是开镖局的? 还是烟雨郡神泉城人氏? 小地方,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没关系,过了今天,花氏与总督府关系甚密的传闻,立刻就会风靡整个破魔城。 花氏的知名度,社会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花钱客气的把彭路、彭瑶瑶、四位武将让进客厅落座,礼物自有镖师们协助总督府武士整理。 彭路问:“花掌柜,怎么不见花少爷呀?” 花钱尴尬道:“呃……犬子听说路总管和瑶瑶小姐光临寒舍,激动的难以自持,尚在沐浴更衣,一会儿便来。” 花钱暗道:这小王八蛋,八层是跟嘉嘉跑到哪里泡澡,我说他在沐浴更衣,倒也不算撒谎。 彭路笑道:“花少爷是个讲究人啊,天天泡澡,听说在神泉城花府,花少爷还有独享定制的汤池浴室?” 花钱一惊:这你都知道? 看来暗地里没少调查我们花家啊? 花钱赔笑道:“犬子顽劣,见笑了,见笑了。” 彭路暗道:花独秀那能叫顽劣吗? 顽劣能用来形容他吗? 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众人闲聊一会儿,花钱起身道:“各位,在下略备薄酒,咱们到后厅落座?” 彭瑶瑶看了彭路一眼,彭路会意:“花少爷还没来,要不咱们再等等?” 花钱暗道:再等,谁知道这小王八蛋什么时候能找到! 还是先喝起来吧! 唉,愁啊。 花钱打个哈哈:“路总管说笑了,哪有让贵客等人的,咱们先坐,犬子来了,让他自罚三杯告个罪!” 彭路道:“那好吧。” 众人随花钱到后厅雅间落座,花钱主陪,沈风副陪,彭路和彭瑶瑶分坐花钱左右,另四位武将各自落座。 至于同来那几十位武士,自有刘镖头等人打赏安排不提。 坐好闲聊一会儿,花钱谈笑风生,看时机差不多了,唤侍女依次上菜上酒。 可恶的臭小子,昨天我还专门交代。 到底跑哪去了? 瑶瑶小姐一直没有说话,你不回家,瑶瑶小姐这趟岂不是要白来了么! 花钱简单介绍过沈风,沈风作为神泉城首屈一指的大土豪,表现的颇为雅量涵养,一点土匪气息都没有。 毕竟在座的有四位统兵将领,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带兵剿匪。 彭路又介绍四位将领。 彭路道:“花掌柜,沈老板,这四位都是追随总督大人征战多年的老兄弟,如今总督调至困魔谷,四位感念总督大人的提携和感情,也一齐跟了来。” 花钱感慨道:“四位都是久经沙场,金戈铁马的英雄人物,花某敬各位一杯!” 花钱端着小巧酒杯,起身一仰而尽,四位武将却没有动。 花钱翻杯看着四位魁梧大汉,脸色略有不解。 左手一人道:“我们当兵的,喝酒交朋友讲究一个痛快,痛快的人才是好兄弟,才能得我们认可!” 彭路淡淡道:“乌日更,不要放肆。” 大汉名叫乌日更达/赖,向来喜欢顶嘴,惹事。 今天总督大人不在,彭路武功平平,乌日更并不太忌惮彭路。 再说了,彭路也没有真要责怪他的意思。 都是十几年的老兄弟,彼此太熟悉了。 而彭瑶瑶一直未说话,乌日更达/赖喜欢热闹,也知道这么文绉绉下去,气氛不够热烈,未必就是彭瑶瑶所喜。 所以他决定带头说话。 乌日更道:“花掌柜,困魔谷的酒水度数低,这种瓷杯喝起来不过瘾,咱们能不能换大碗?” 花钱一窒:“换大碗?” 彭路笑道:“让你见笑了。乌日更将军等在军中向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般小杯浅酌确实有些放不开。” 花钱“恍然大悟”道:“好,那咱们便都换大碗!大碗喝酒,痛快!” “来人,换几个大碗过来。” 侍女们撤下桌上小杯,人人面前放了一个大海碗。 像西瓜那么大的碗,叫做大海碗。 倒满的话,一碗能装一斤半。 尼玛,这也太大了吧? 连几位将军都有点懵。 花钱笑道:“路总管,瑶瑶小姐,几位将军,这酒咱们怎么喝?” 路总管道:“客随主便吧,花掌柜,你定。” 花钱道:“古人云,七上八下,这一碗酒一斤多,咱们分七口干了,大家步步高升,如何?” 乌日更达/赖哈哈笑道:“还古人云,那个古人这么有文化啊?甭管大碗小碗,咱们端起来就是一口干,如何?” 乌日更达/赖说的豪气云天,花钱脸色微变。 尼玛,我们困魔谷的酒水度数确实低了点,但要这么喝……秀儿还没回来,我不就得喝桌子底下去了? 众人面前的大海碗全部倒满清酒,满屋都是酒香。 花钱对面副陪沈风立刻起身:“各位将军,我沈风向来喜欢结交性情豪迈的朋友,和各位将军简直是一见如故!这般喝酒正合我跟钱哥之意,来,我先敬几位一杯!” “啊不,是敬各位一碗!” 不就是喝酒吗? 还嫌我们酒水度数低,酒杯小,装什么批啊? 老子就当是吹瓶了,谁怕谁? 沈风刚要干,乌日更达/赖打断道:“你是要跟我们兄弟四个喝吗?” 沈风一愣:“是啊!” 乌日更达/赖道:“那你得叫得上来我们四个名字才行!这样,刚才路总管介绍过一遍,我再介绍一遍。如果你能叫上来,我们喝,叫不上来,你喝!” “怎么样?” 沈风捧着大海碗,表情有些僵硬:“这……” 乌日更达/赖问:“沈风兄弟,给个痛快话!” 沈风吞吞口水:“好!就凭乌兄弟安排!” 乌日更达/赖介绍道:“沈风兄弟,花钱掌柜,我叫‘乌日更达/赖’,这位兄弟叫‘阿拉坦乌拉’,这位叫‘哈斯额尔敦’,这位叫‘奥顿格日勒’。” 乌日更达/赖每介绍一个,沈风的脸就绿一点。 四人全介绍完,沈风的脸已经绿的发亮了。 众人全都看着沈风。 彭路等人都是一脸笑意,而花钱则略有担忧。 你大爷的,刚才彭路可不是这么介绍的啊? 他说,这位是乌日更,那位是哈斯,那位是奥顿。 这不是坑爹吗?! 沈风土匪出身,酒量极好不假,但这么个喝法,肚子怕是顶不住啊? 这些人,唉! 粗人,绝对的粗人啊! 砸场子啊! 小兔崽子,还不回来,都怪你! 花钱苦笑着摇摇头,看向沈风的眼里有一丝挂牵和歉意。 沈风抱着满满一碗酒,颤声问:“乌,乌什么更……乌兄弟,你就告诉我,总共要喝几杯吧!” “噗……” 彭瑶瑶忍不住笑出声,随即赶紧镇静下来。 乌日更达/赖爽朗笑道:“记不住我们名字没关系!咱们多喝几杯,多交流,慢慢你就记住了!” “我们四兄弟,你就先喝四个吧!” “来,兄弟们,咱哥四个陪沈兄弟走一个!” 沈风一咬牙,一跺脚,抱着大海碗咕咚咕咚把满满一碗酒吞了下去! …… 等到花独秀风风火火跑回家时,已是夜幕笼罩,灯火通明。 没办法,破魔城太大了,花独秀从北城纵马赶回南城,小半个时辰呢。 这一身汗出的,澡白泡了不说,屁股还颠的生疼! 走路都点着脚,腚帮子酸酸麻麻的,痛苦啊! 花独秀随任镖头一脸不开心的来到后厅宴会厅,还没进门,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花独秀皱了皱眉:我的天,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一个个都彪了么? 任镖头擦擦额头冷汗:“少爷,你快进去吧!他们都喝了快一个时辰了!” 花独秀点点头:“任叔,我知道了。” 推门而入,更加凶猛的酒气直冲脑门! 花独秀一个踉跄。 熏死人了! 不但是冲天的酒气,勾肩搭背,喧闹不堪的场面也让花独秀有些不适。 尼玛。 不是说好了是来家里做客的吗? 路总管,瑶瑶小姐? 不应该是客套寒暄,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口的温馨和谐场面吗? 这倒是宾至如归,宾主尽欢了。 唉。 太归了,太欢了! 没办法,虽然彭路等人自觉身份高人一等,有点拿架子,但说到底,总督府能缓解军队危机,能打压本土官员,花氏是出了大力的。 彭总督对花氏,别有一番好感。 而且未来还有更多安排。 一旦放开了喝酒,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自然是越喝越开心。 花独秀擦擦额头汗气,歉意道:“抱歉,我忘了今天家里的事,来迟了……” 花独秀说着看了彭瑶瑶一眼,彭瑶瑶喝的不多,此刻正眼含笑意的看着众人和花独秀。 彭路喷着酒气道:“花公子,别的不说,来迟了,先自罚三杯!” 花独秀看了看桌上,尼玛! 这么大的碗,这是喝水啊还是喝酒? 喝水也没有这么喝的吧? 别的不论,你们膀胱受得了么? 都是跑马的汉子啊,威武又雄壮啊? 膀胱大如牛啊? 彭路压压手:“快坐,快坐。” 花独秀赶紧说:“我花独秀或许会迟到,但绝不能说坐就坐。” 彭路一愣:“啊?坐个座儿还有讲究?” 花少爷,你讲究也太多了吧? 花独秀道:“让我坐下可以,但先说好,不能灌我酒啊!” 彭路:“……好吧,我不灌你便是。” 彭路悻悻然放下手里的大腕,他还打算给花独秀来个下马威呢。 花独秀松了口气,缓缓坐下。 彭路暗道:哼,我不灌你,别人就不灌了? 彭路使了个眼神。 当然,彭瑶瑶并没有发觉。 屋里众人,其实花钱和彭路还好,毕竟一个是主人,一个是主宾,自持身份好歹没喝多。 而沈风和四个武将,明显已经到了极限。 花独秀落座后,看看面前的大腕,一个侍女刚给他倒满。 花独秀头皮有些发麻。 今晚怕是躲不过去啊? 拜托,我可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酒量极差,喝不了酒的啊? 这一碗喝下去,我刚进屋,怕是立刻就要横着出去了? 花独秀微微有些发愣,正这时,乌日更达/赖和阿拉坦乌拉联袂而来,一左一右靠在花独秀两肩,斗大的海碗砸在桌上。 “来!花公子,按我们那规矩,咱们喝一个!” 第五十二章 瑶瑶妹,走,哥带你去快活! 花独秀头皮又是一麻:这些酒鬼啊,快离我远点吧! 讨厌讨厌讨厌! 这一趟赶路,出一身汗本来就挺难受,你们还要挂在我身上? 拜托,你俩加起来接近四百斤,还浑身酒臭,我……我顶不住啊! 好想回去泡澡…… 花独秀尴尬的笑笑,这两人毕竟是客人,花独秀不愿失礼,只好内心默默叹气。 乌日更达/赖道:“按我们军中规矩,咱们交朋友,你得先记住我们名字咱们才能喝!” “这样,我给花公子介绍一遍我这几位兄弟!如果你能叫上来他们的名字,我们喝!叫不上来,你喝!” 乌日更达/赖这么一说,花钱脸色一变。 因为他知道花独秀酒量极差,别说四碗了,一碗他也喝不下去。 沈风也脸色大变,他现在就怕这四个老兄拿名字说事。 就因为个破名字,沈风今晚被灌得老惨了! 到现在他还说不清楚这四个人到底叫什么。 乌什么更赖,赖你妹啊! 唉。 乌日更达/赖嘻嘻哈哈,甚是得意,就好像花独秀已经被他灌到桌子底下去了一样。 花独秀看众人表情,暗道:这有什么难的? 你们在担心什么? 有人要套路我? 乌日更达/赖说:“怎么样,我们这四个大老粗朋友,你交,还是不交?” 花独秀笑道:“交啊,自然是交,老兄,那你快介绍你们四个名字吧!” 我交你个头啊! 本少爷最烦酒鬼,我真恨不得一碗酒浇你头上! 让你交! 乌日更达/赖哈哈一笑:“花少爷,你听好了!我叫‘乌日更达/赖’,这位兄弟叫‘哈斯额尔敦’,这位叫‘阿拉坦乌拉’,这位叫‘奥敦格日勒’,记住了吗?” 阿拉坦乌拉大笑:“记不住吧?哈哈,喝吧!” 走起吧,四个! 兄dei! 哈哈哈哈! 花独秀奇道:“这有什么难的?” 所有人一愣。 场面刹那一静。 花独秀声音清朗道:“你叫‘乌日更达/赖’,这位叫‘哈斯额尔敦’,这位叫‘阿拉坦乌拉’,这位叫‘奥敦格日勒’,没错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嘴角冒着酒泡的沈风。 不但名字一个字不错,连人都对的上号。 好记性啊,大侄子? 花独秀挠挠脑袋:“现在什么情况,该谁喝酒了?我喝不喝?” 沈风满脸泪痕,肥厚的大手拍拍花独秀肩膀:“秀儿,你不用喝!” “他们四个喝!” 沈风真恨不得哈哈大笑一阵,但考虑到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他忍住了。 喜怒不形于色嘛。 老子在心里狂笑就是了。 哈哈哈哈哈嗝。 乌日更达/赖跟其他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讶异。 即便是在蛇谷,要一口气记住四个人的名字也不容易,更不要说在困魔谷这种取名字极简短的地方。 花独秀不但记全四人的名字,而且全都对的上号,分毫不差。 乌日更达/赖立刻端起海碗,高兴道:“花公子真是好聪明的脑袋!兄弟,我干了!” 他把海碗里美酒一饮而尽,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花独秀帅脸要绿了。 尼玛,大哥,你打嗝别冲着我脸打啊? 我这娇嫩的皮肤,哪里经得起你这般生化毒气摧残? 汗毛都立起来然后打卷了好不好! 四位将军各饮满满一碗酒,都有些坐不住。 饶是他们酒量极好,这么个喝法,也要倒。 不过话又说回来,酒壮英雄胆,乌日更达/赖是想灌花独秀几碗酒的,现在灌人不成反被灌,他肯定不能答应。 这事,还没完。 乌日更达/赖瞪着牛眼说:“花公子!乌日更达/赖是我的名字,我的姓氏是‘莫勒特图’,我叫‘莫勒特图乌日更达/赖’,他姓‘富格日特’,叫‘富格日特哈斯额尔敦’,这位兄弟姓‘孛儿只斤’,叫‘孛儿只斤阿拉坦乌拉’,最后这位兄弟姓‘蒙兀室韦’,名叫‘蒙兀室韦奥敦格日勒’!” 乌日更达/赖说罢,喘了几口气,咬牙道:“只要你能叫出我们四人姓名,我们每人再干一碗,交你这个朋友!你要是叫不上来,对不起,那你干四个!” 花钱和沈风都傻了。 你想让花少爷喝酒你直说就是了,闹呐? 这不是欺负人嘛? 花独秀挠挠头,看向彭路道:“路总管,蛇谷的规矩真是这样啊?” 彭路坏笑道:“没错!就是这样!如假包换!” 姓花的小子,让你嘚瑟! 这就叫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今天灌倒你,给你个教训! 彭瑶瑶一脸无语。 彭路倒是没有瞎说,在蛇谷,确实有这规矩。 花独秀点点头:“那好吧。” 众人一愣。 那好吧? 什么那好吧? 你是打算认输喝酒了? 抓紧抓紧,服务员,酒坛子伺候啊! 准备连倒四碗啊! 打满啊,喝干啊,不许养鱼的啊! 花独秀看众人各怀鬼胎的看着他,清清嗓子,依次抱拳对四位武将道: “你叫‘莫勒特图乌日更达/赖’,你叫‘富格日特哈斯额尔敦’,你叫‘孛儿只斤阿拉坦乌拉’,最后这位兄弟名叫‘蒙兀室韦奥敦格日勒’,没错吧?” 这下轮到乌日更达/赖等人脸绿了。 侍女不着痕迹的给几位大汉碗里添满了酒。 添的满满的,手稍微一抖就会洒出来那种。 哼,让你们欺负我家少爷,喝死你们! 该! 花独秀问:“这次该谁喝?我用喝吗?” 乌日更达/赖颤声道:“不,不用,这次,这次还是我们四个喝!” 乌日更达/赖端起海碗,默默看着碗里清莹照人的美酒。 他爱酒,嗜酒,但这么个喝法,谁受得了啊? 来之前,哈丹巴特尔专门交代,好好灌花独秀一顿,让他知道点总督府的威严和厉害。 彭路也使了眼色。 尼玛,结果现在是谁灌谁啊? 开始想镇住场子,要求换大碗,谁知道花家的碗大到这种程度? 等等! 什么叫海碗? 盛米饭的那种小碗你家没有吗? 为什么要换上……海碗? 同样是碗,凭什么你家的碗就这么大? 这不是坑人么! 乌日更达/赖的心,在流泪。 但他毕竟是军人,而且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这点酒,咬咬牙,喝也就喝了! 乌日更达/赖大口一张,脖子一仰,咕咚咕咚干了这碗酒! 另三人也咬牙喝下。 乌日更达/赖在那一瞬间,眼神都有些涣散。 被肚子里的酒气冲的。 但他立刻凝聚内力,压制住这股酒气。 不让它乱窜,尤其是不能从嘴里倒喷出来。 若是现场出酒,总督府的脸可就被他丢干净了。 那么问题来了。 现在咋整,认输吗? 不存在的。 老话怎么说来着,士可杀,不可辱,狭路相逢勇者胜! 乌日更达/赖深吸一口气,又说道:“花公子!我们蛇谷的规矩……” “等一下!” 哈斯额尔敦扛不住了,打断乌日更达/赖。 “乌日更,我……我先出去下,你慢慢讲!” 乌日更达/赖骂道:“没出息的二货!” 哈斯额尔敦懒得计较,马上就要风起云涌了,他赶紧推门而出。 乌日更达/赖还想找回场子。 要找你找吧,我是不行了…… 花独秀奇怪问:“老兄,你们还有什么规矩嘛?” 乌日更达/赖道:“有,有的!” “我们部落人的名字,都有很美的寓意!现在我把包括哈丹的名字和寓意都说一遍,你若是还能记得住!” 花独秀笑道:“你再干一碗?” 乌日更达/赖一拍桌子,脑门青筋暴露:“对!我们几个还干!” 话音刚落,奥敦格日勒也顶不住了,起身道:“乌日更,我,我也出去下!你讲你的!不用等我!” 乌日更达/赖怒道:“快滚蛋!没用的家伙!”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的大哥,哈丹巴特尔,他的名字寓意是刚毅英雄!我的名字,莫勒特图乌日更达/赖,意思是辽阔海洋!富格日特哈斯额尔敦,意思是美丽的宝玉!孛儿只斤阿拉坦乌拉,意思是一座金山!刚才跑掉那位,蒙兀室韦奥敦格日勒,名字意思是满天星光!” “花公子,我就不信这样你都能记得住!” 花独秀叹口气。 大兄弟,你脑袋笨,可不代表别人脑袋也笨啊? 没错,这些名字和寓意,听起来确实很难记。 但若是了解蛇谷这个部落起名字的特点,想记也没什么难的。 巧了,花独秀听闻彭总督从蛇谷而来,而且座下五大首领全都来自同一个部落,颇为奇异,他曾专门研究过这个部落的一些特点。 为的不是要接近彭总督,或者是想搞什么花样。 纯粹是花少爷闲的自找乐子而已。 所以,花独秀对乌日更达/赖等人的名字和寓意,早就有所理解,而且很好记。 在乌日更看来,最有挑战性的这些,反而是花独秀最熟悉的。 甚至都不用临时费脑子刻意去记。 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花独秀再次丝毫不差的把五人姓名及寓意叙述一遍。 侍女再次给乌日更达/赖倒满酒。 仍旧是满满一碗。 满到再多一滴就会溢出来那种。 乌日更达/赖要哭了:小姑娘,你是心疼我喝不饱还是咋地? 到这么满做什么! 万一我手抖,洒桌子上不是浪费么! 买酒不用钱的么! 败家玩意儿! 乌日更达/赖缓缓端起这碗酒,嘴角都在抖动。 花独秀道:“老兄,让你连干三碗,怪不好意思的,我就陪一口,随大伙一齐喝一个,怎么样?” 彭路赶紧说:“对对,咱们一起喝一个!来!” 乌日更达/赖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眼睛一闭,大嘴一张,咕咚咚吞下了这碗美酒! 众人全都干了一碗,唯独花独秀浅浅抿了一口。 说好的陪一口的啊,我真的就陪一口。 我可不干啊? 说话算数的啊? 乌日更达/赖放下空碗,看了花独秀仍旧满满的海碗一眼。 我去,真的就陪一口啊? 你咋说话这么算数呢,你可是主人啊!我是客人啊? 我干了,你真的就陪一小口? 乌日更达/赖一时情绪变化,忽然感觉腹内酒气乱窜,有些压制不住,脸色大变。 “我……我先出去!” 乌日更达/赖和另一武将赶忙撤席,抢出门外…… 沈风脸色也不太好,干了这一碗,他的极限已经一再突破了。 呵呵,今天又创造了新的极限。 而且无关人员已经立场,他虽醉,脑子却清醒的很。 “钱哥,我……我先撤,不行了!” 沈风兜着肚子离开酒席。 此时,包厢里只剩花钱,花独秀,彭路,彭瑶瑶四人。 花钱客气问:“路总管,您喝好了吗?” 彭路摸摸肚子:“花掌柜,酒足饭饱,实在喝不下了。” 花钱道:“路总管,瑶瑶小姐,那咱们移步别厅,喝点茶水吧。” “好,悉听花掌柜安排。” 众人离席,花独秀松了口气。 虽然他肚子有些饿,还没吃口菜,不过这满屋的酒气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花钱和彭路在前面走着闲聊,花独秀和彭瑶瑶在后面跟着。 彭瑶瑶笑问:“你不饿么?” 花独秀翻翻白眼:“饿啊,你身上有什么能吃的吗?我垫垫肚子。” 彭瑶瑶脸色一红。 花公子说话向来鬼神难测,千奇百怪,彭瑶瑶已经习惯了。 “那要不咱俩出去走走吧,我陪你吃点宵夜,其他事让路叔跟花掌柜谈便可。” 花独秀大喜,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一板正经的谈生意,总督府到底想跟花家怎么合作,他一点都不关心。 反正彭路已经来了,讨价还价的事,交给老爹去做正好。 花独秀立刻喊:“爹!路总管!我跟瑶瑶出去逛逛,你俩慢慢谈!” 花钱回头,皱眉道:“大晚上的,你要带瑶瑶小姐去哪啊?别乱来啊?” 花钱本意是好的,结果这话彭瑶瑶听到耳朵里,脸又红了。 花家上上下下,说话怎么都这么不经大脑啊! 烦不烦人啊! 老是让人脸红心跳,对人家面部毛细血管健康也不好啊! 花独秀摆摆手:“放心吧放心吧,我这么老实本分又规矩的人,能带瑶瑶去哪?肯定是去好玩又刺激的地方,你们别操心了。” 彭瑶瑶又一窒:好玩又刺激…… 花钱无语的摇摇头,对彭路苦笑道:“犬子顽劣,犬子顽劣啊……” 彭路只得赔笑几声。 打过招呼,花独秀带着彭瑶瑶偷偷摸摸从后门离开花氏别院。 彭瑶瑶奇问:“你要带我去哪呀?” 花独秀神秘兮兮道:“我这两天在北城发现一个特别好的地方!既然咱们都这么熟了,我决定带你去潇洒放松一下!” 第五十三章 雷厉风行沈利嘉,说买立刻就买 对于花独秀口中的“潇洒放松”,彭瑶瑶忍不住心里一阵乱猜。 他要带我去哪? 带我去干什么? 他……他不会乱来吧? 听路叔说,花公子一个人都敢闯入总督府,敢跟爹爹当面说一些惊世骇俗的话,他这个人,恐怕还真的是没什么不敢做的。 胆儿太肥了些。 或者说,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测度他的行为。 不过,花公子虽然做事风格清奇,倒没什么坏心。 彭瑶瑶决定跟花独秀出去转转,看他在北城到底发现了什么“好玩又刺激”的项目。 花独秀先买了一堆小吃,然后雇一辆小巧的马车,二人钻进车厢,马夫赶着马车快速朝北城行去。 花独秀要带彭瑶瑶去哪? 呵,当然是去“天上人间洗浴中心”! 不过,这里马上就会改名字,改成什么名字? 改成“天上人间一条龙大保健”…… 咳咳,名字不重要,不重要。 花独秀拼命安慰自己。 至少现在还没改名,现在去,还不跌份儿。 花独秀在车厢里又吃又喝,他买了好多特色小吃,还有蜂蜜果茶,橘子水,烧香草热饮等等,好不快活。 麻蛋,泡了一下午的温泉,肚子泡空了,又着急忙慌赶回家,一口热菜没吃,还空腹喝了一口酒。 这一天天的,愁人啊。 终于能安心吃点东西了,不容易,不容易。 “瑶瑶,你也吃啊,别客气,我这么大一个美男都敞开了吃喝,不顾形象,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淑女啊?” 彭瑶瑶在那一刻真想掐死花独秀。 什么叫在你面前装淑女? 人家本来就是淑女好不好! 彭瑶瑶轻笑道:“你快吃吧,我刚才吃饱了。” 花独秀摆摆手:“那些大鱼大肉有什么好吃的,又肥又腻,吃了长胖不说,早上脸上还出油,哼,还是这些小吃吃起来有趣。” 彭瑶瑶叹气道:“你这么帅,你说什么都对……我来困魔谷也有些日子了,不过晚上很少出门的,不太安全。” 花独秀点点头:“你刚来,合气门那些坏人就盯梢要对付你,这次他们落在你爹手里,怕是有好果子吃了。” 彭瑶瑶笑道:“还不是多亏了你,一下子帮我家解决了财政危机。” 花独秀义正言辞道:“话不能乱说啊,我可没那么黑。坑人的事都是你爹和彭路做的,我就老老实实在边上看了个热闹,跟我没关系啊。” 彭瑶瑶无语。 谁说你坑人了,瞧把你吓的。 唯恐玷污了你光辉正直的虚伪形象似的。 花独秀把一个精巧的桂花糕塞进彭瑶瑶手里: “来,尝尝这个小糕点,桂花馅儿的,可好吃了!” 盛情难却,彭瑶瑶看着手里的桂花糕,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樱桃小口微张,薄薄的红唇覆盖在桂花糕上。 她小小咬了一口。 花独秀直勾勾看着,这下轮到他吞吞口水。 艾玛,秀色可餐啊? 什么叫秀色可餐,这就叫秀色可餐啊! 花独秀敢打包票,如果沈利嘉在这,看到这一幕肯定要流哈喇子。 彭瑶瑶瞪了花独秀一眼,佯怒:“人家吃东西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直勾勾的看我啊?” 花独秀支支吾吾道:“不是,是你这个馅儿……居然跟我的不一样?” 彭瑶瑶一僵。 “我吃了五六个了,全都是红豆馅儿的,怎么你这个是桂花馅儿的?好吃吗?” 彭瑶瑶咽下嘴里的美味,轻声道:“挺好吃的,有股花蕊的清香味道。” 花独秀松了口气,暗道:好险,好险,差点被小妮子发现我的失态。 我可是有心上人的男人,不能再胡乱偷看别的女人! 彭瑶瑶奇怪问:“不对啊,你给我的时候不就说这是桂花馅儿的吗?” 花独秀一愣:“啊?你说什么?我耳鸣了,你说什么?” 彭瑶瑶无语:“我说啊,你……” 花独秀赶紧打断:“你喜欢喝甜的还是酸的?” 彭瑶瑶轻哼,懒得计较。 她其实不喝,但不想拒绝,干脆说:“酸的吧!” 花独秀把一杯柠檬蜂蜜茶递给彭瑶瑶,彭瑶瑶轻轻咬住吸管,吸了一口。 酸酸的,甜甜的,杯子最底下还有果肉颗粒,又能吃又能喝,真不错。 花独秀自言自语道:“酸的好,酸的好,酸儿辣女,以后你肯定能生儿子啊!” “噗……!” …… 赶到“天上人间洗浴中心”,下了马车,彭瑶瑶看到那巨大的牌匾和豪华的大楼,脸颊立刻红了。 这一天天的,只要是跟花公子有关,随时就要做好脸红的准备。 造孽啊! 彭瑶瑶秀眉微蹙:“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呀!” 花独秀爽朗道:“嗨,今天下午我就是因为在这泡澡才迟了回家。这家温泉很棒的,我花独秀那是什么眼光?能入得我的法眼,你值得体验一下哦。” 彭瑶瑶有些紧张:“这……这怎么体验?” “别紧张,就是一起泡个温泉,很轻松,很愉快的。” 彭瑶瑶要哭了:一起泡温泉? 很轻松,很愉快? 轻松你个头,愉快你个腿啊! 花独秀大方的拍拍彭瑶瑶肩膀: “瑶瑶,别多想!大家都是兄弟,我能占你便宜吗?我是那样的人吗?你放心,我保证让你期待而来,满意而归!” 彭瑶瑶暗道,我期待个鬼啊! 虽然我对你有些好感,但……但你直接拉着我来泡温泉,是不是有点不大妥当? 我可是个矜持的女孩子啊? 等等,谁跟你是兄弟? 你什么意思,说我是女汉子么? 有没有搞错,我虽然不太喜欢开玩笑,略微严肃些,但我彭瑶瑶可是如假包换的萌妹子啊! 花独秀无视彭瑶瑶的表情变化,拉着她径直往洗浴中心大堂走。 彭瑶瑶细密的贝齿轻咬,她决定以静制动,看看花独秀到底想怎样。 如果花独秀胆大包天,真的敢打她主意,那……那到时候咋整? 好为难啊…… 彭瑶瑶自小在蛇谷长大,虽然蛇谷民风甚是野蛮,一点不淳朴,崇尚暴力和强权,但彭天林在官府一向身居高位,为人又比较严谨刻板,彭瑶瑶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性格既独立坚毅,又有一丝保守的感觉。 所以,碰上花独秀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顽劣少爷,彭瑶瑶真的有种无力感。 打,不能打,骂,更不能骂。 毕竟是朋友关系,而且两家马上就要结盟。 甩脸色? 也不行啊,瑶瑶小姐对花少爷可是别有一番好感的,万一真翻了脸,以后还怎么处啊? 这个可恶的花独秀,办事真的是一点不靠谱! 太让人为难了! 带着这种忐忑想法,二人进了大堂。 人山人海,堵得严严实实。 花独秀眉头一皱,因为他在人群里面看到了十分滑稽的一幕。 沈利嘉穿着浴袍,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坐在宽背靠椅上,大腿根若隐若现。 在他身后左右两侧,各有十个劲装大汉抱膀子一字排开,威风凛凛。 而满脸胡子拉碴的凶汉张胡子,正凶神恶煞的跟“天上人间洗浴中心”的掌柜谈判。 张胡子拍着桌子一脸嚣张: “我家少爷看中的产业,从来就没有买不下来的道理!一万两,多一文钱也不行!别说老子不给你面子,这要是放我们神泉城,老子一百两买你的宅子也是你的造化!” 天上人间的齐老板满脸怒意。 能在破魔城开这么豪华的洗浴中心,齐老板背后自然是有靠山的。 只是寻常闹事的小贼,他自己养的打手就能料理,根本用不着靠山出面。 但这次不同。 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胖子,泡完澡出来,居然扬言要买下这里? 齐老板的打手赶小胖子出去,结果小胖子反手打伤好几个看场大汉。 这还不算完,他一个窜天猴放出去,又引来了二十多个劲装保镖。 这些保镖不同于齐老板雇来的看场保安,他们个个眼睛里泛着强烈的匪意,看人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 就像是被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盯上了一样。 齐老板这才知道,小胖子不是寻常人物。 他要拖,拖到自己的靠山来救场,刚才已经有小弟悄悄去请人了。 “张,张兄弟,这家洗浴中心不是我一个人开的,你想买,我自己说了也不算啊!” “再说了,一万两也太少了吧?我这家洗浴中心占地百亩,上百个大小池子,主楼上下三层,当初开起来,投资可是接近十万两的!” 张胡子一愣:“十万两?你比老子还黑啊?还十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啊?” “老子抢了半辈子也没你这么狠,张嘴就是十万两,牛批啊!” 齐老板百般招架,花独秀拉着彭瑶瑶躲在门口围观的吃瓜群众中看戏。 彭瑶瑶小声问:“那人说他们来自神泉城呢,你认识他们吗?” 花独秀苦笑:“我真不想认识他们。” 彭瑶瑶奇道:“那就是认识了?为什么你不想认识他们啊?” 花独秀摇头叹气:“唉,想买人家产业,找个雅间,泡上茶水,大家笑呵呵的好好谈不行吗?哪有这么逼人家贱卖的,土匪,土匪啊!”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乱成这样,看来今晚咱俩是泡不成澡了。” 彭瑶瑶闻言一喜,随即微微有些失望。 彭瑶瑶道:“已经亥时了,要不咱们回去?” 花独秀轻声道:“不行,我看这家洗浴中心的老板不是善茬,嘉嘉弄不好要吃亏,咱们再等等。” 彭瑶瑶一愣:“嘉嘉?他就是你那个小跟班,沈利嘉?” 花独秀点点头:“可不就是他么?下午我俩还在这里泡澡,他说想买下这里,然后改造成什么一条龙保健会所,没想到我刚走,这小子真的就摇人来闹事了。” 彭瑶瑶翻翻白眼:这都什么人啊? 花独秀的脑回路已经够清奇的了,他的跟班沈利嘉竟然也是个大活宝。 对了,听说那天带着一千多号土匪吓唬神威镖局的,就是这个小胖子。 这里可是破魔城,是困魔谷的首府所在,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就他这么个惹事法,怕不是要吃大亏哦? 果然,过不许久,一个官府武官带着十几个官差赶到。 围观群众赶紧让开一条路。 花独秀一愣:这不是赵捕头么? 没错,正是那日花氏镖局押解镖银进城时碰上的赵捕头。 赵捕头掌管破魔城邢捕司,手底下捕快、衙役上千人,统管整个破魔城缉捕、拘提、催差、行刑、警卫、呵道等职责,权力极大。 难道齐老板的靠山,就是城主府的赵捕头? 花独秀微微有些担心。 一城邢捕司首领捕头,在花独秀眼里或许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他权力很大,尤其能够光明正大抓人。 而沈利嘉这些人,扒光了说,全都是土匪。 捕快是干什么的? 呵呵,对不起,正是抓贼的。 赵捕头带人来到大堂,先是向齐老板拱拱手,皱眉道: “齐掌柜,是谁在这里闹事啊?” 赵捕头说着,眼神瞟向大大咧咧抖着二郎腿的沈利嘉。 齐老板,围观群众们也都一齐看向沈利嘉。 沈利嘉左右摇头,看看身后,奇道:“你们在看我吗?轮到小爷我说话了吗?” 第五十四章 倒打一耙,沈少爷今天吃定你! 赵捕头不怀好意的盯着沈利嘉问: “你是什么人啊?为何在这里闹事?” 沈利嘉反问:“你又是什么人啊,为何在这里多管闲事?” 赵捕头脸色一变:“我乃本城邢捕司捕头,衙门官差,你说我多管闲事?” “维护社会治安,提升群众安全感是本捕头不可推卸的神圣职责,有人闹事,我当然要管!” 沈利嘉立刻说:“原来是捕头大人来了?快,把人给我带上来!” 立时有两个壮汉押着一个相貌妖媚的女子从人群走出。 沈利嘉跳起来道:“捕头大人,我一介良民,遵纪守法,从不惹是生非。结果我来他家泡个澡,这个推拿女郎看我长得帅,又有钱,想得到我而不能,便要强/奸/我!” 沈利嘉激动道:“还好我家教比较严,家风贼正,对女色有较强抵抗力。她强/奸不成,又想赖上我,找我要补偿,我的天,真是日风世下,人心不古!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捕头大人,我要伸冤!” 众人闻言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小胖子,你活这么大没照过镜子吗? 帅不帅,自己心里没点数? 当然,现在不是纠结这点的时候。 从赵捕头,齐老板,花独秀等人,到门口满满的围观群众,全都看向那个打扮妖艳的按摩女郎。 齐老板寒声问:“牡丹,你不用怕!今天有赵捕头在这,谁也不能刁难你!你老老实实告诉大家,是不是这人看你漂亮,要对你意图不轨?然后你拼死不从,他却反咬一口?” 牡丹哭哭啼啼的不敢说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偷偷看看皱眉的齐老板,又看看洋洋得意的沈利嘉,一时有些为难。 赵捕头不满道:“到底有何冤情,你倒是快说啊?不说本捕头怎么替你做主?” 沈利嘉插嘴道:“喂喂喂,你们不要诱导她啊?什么叫有何冤情?冤情在这里,我有冤情啊!我堂堂少爷之尊,清清白白的,活这么大还是个处/男,被她这么一通强迫,我那方面吓得精神受损,以后娶妻生子有没有影响还不好说!” “我可是我家的独苗,万一因为这个断了香火,这么严重的后果谁能承担?齐老板,牡丹是你家的人,她承担不起后果,你作为她的老板,你得承担!我可是在你家的床上遭受到残忍粗暴猥/亵的!” 齐老板怒火中烧,臭小子,什么叫在我家床上?你会不会说话? 偏偏牡丹只是哭,一言不发。 这个傻女人,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平时她挺机灵的啊? 很会来事,很会察言观色的啊? 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赵捕头奇怪问:“小子,你姓甚名谁,家里做什么的?” 沈利嘉道:“赵捕头,我叫沈利嘉,是烟雨郡神泉城来的投资商,是你们破魔城招商引资请来的的重要财团代表。我本想晚上出来放松放松,顺便寻找合适投资项目,没想到却在这里遭遇到非人的待遇,其中过程可谓惨不忍睹!赵捕头,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赵捕头才不信沈利嘉的鬼话。 不但赵捕头不信,在场所有人,甚至包括花独秀也不信。 你遭遇到非人待遇? 过程惨不忍睹? 我的天,真相怕是你要非礼妖艳按/摩女/郎,人家不从,你倒打一耙吧? 就算是女郎主动想非礼你,那场面想想也着实旖/旎窒息,让人脸红心跳。 何来惨不忍睹一说? 难道……小老/弟不行? 那就尴尬了。 场面确实惨不忍睹。 话虽如此,可沈利嘉说的振振有词,牡丹却一句不反驳,只是细声抽泣,令人难辨真相为何。 当然,沈利嘉至少有一句没瞎说。 他确实在寻找合适的投资项目。 这不找到了么! 赵捕头看齐老板脸色难看,围观群众指指点点,不由得渐渐不耐。 沈利嘉是谁? 赵捕头不认识,也没听说过,但烟雨郡他是知道的,那是上官大人的地盘。 这小胖子如此嚣张,不知道跟上官大人有没有什么瓜葛? 赵捕头思索的空档,沈利嘉小眼睛到处乱扫,在人群中发现花独秀的身影! 啊呀,姐夫又回来了? 他不是回家跟总督府的人吃饭去了么? 遭了,我干坏事被姐夫发现了! 沈利嘉犹豫着要不要给花独秀打个招呼,眼神相接,花独秀立刻轻轻摇头。 沈利嘉忽然眼神一亮,又看到花独秀身侧的端庄女子。 哎? 那不是……那不是总督大人的女儿,彭瑶瑶小姐吗? 沈利嘉老脸一红:遭了,是心……心肌梗塞的感觉! 我这么闹,岂不是给姐夫大大的丢人了么! 沈利嘉心里一慌,但看花独秀脸上并没有责备神色,这才渐渐安下心来。 姐夫没生气,那就说明他不反对我闹事。 也不知道姐夫旁观了多久,不过以姐夫的聪明才智,应该一看就明白我要干什么。 那就妥了。 沈利嘉心下稍定。 本来今晚就是预热一下,先把事炒个头出来,后面慢慢逼迫齐老板交出洗浴中心。 但既然姐夫来了,还躲在人群里看戏,那我只管闹,姐夫绝对不会看我吃亏的! 再想到花独秀身后的彭瑶瑶,呵,沈利嘉眼珠子一转,立刻来了精神。 这下稳了,稳大发了! 姐夫搞定了彭瑶瑶,还带彭瑶瑶来泡温泉,那得是什么关系? 有瑶瑶小姐在,我还怕个毛? 彭瑶瑶不认识沈利嘉,但沈利嘉认识彭瑶瑶。 那天彭瑶瑶与哈丹巴特尔站在城头为花独秀撑腰,沈利嘉在人群里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等等,姐夫不是说心里只有我姐吗? 怎么会带别的女人来泡澡? 这…… 沈利嘉百爪挠心,又是高兴,不是纠结。 赵捕头义正言辞道:“你们各说各辞,本捕头不好轻下结论。这样吧,诸位都跟我到衙门走一趟,到底谁是受害者,谁是闹事者,衙门自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赵捕头一个眼神,手下几个捕快想要把牡丹接过去,沈利嘉立刻跳出来。 “干什么?干什么?” 赵捕头眼皮一跳:“沈公子,牡丹姑娘是本案主要嫌疑人,我要带她回衙门。不但她要去,你跟齐老板都要跟我回去。” 沈利嘉瞪眼道:“我不去衙门,她也不能去!我们在破魔城又不认识什么人,没什么关系,万一被你们关在牢里屈打成招,那怎么办?所以,我们哪都不去,就在这里要一个说法!” 赵捕头头皮一麻:这么嚣张? 牛批啊? 老子在破魔城向来横着走,说抓谁就抓谁,还真没遇到敢当面顶撞我的? 敢顶撞的,全都在牢里被打成霜茄子。 谁给你的勇气? 赵捕头冷笑:“这里是破魔城,是讲法制的地方。我是邢捕司的首领,你们既然有纠纷,理应随我回衙门辨明是非!” “我劝你不要做无畏抗争,拒不配合的话,我若是用强,对你可没有好处!” 赵捕头眼神阴寒,表情狰狞,只要到了衙门,关进牢里,沈利嘉想死还是想活,他自己都做不得主。 还怕你嘴硬? 沈利嘉怕不怕? 他当然不怕。 因为花独秀就在人群里看热闹,有姐夫在,他怕个毛。 其实,沈利嘉本来没想这么硬气,包括那个名叫牡丹的按摩女郎,也是他提前用钱买通的。 就算被抓去衙门,他相信老爹和钱伯也会立刻想办法把他弄出去。 都不算个事。 但去了衙门,收钱的按摩女八层立刻就要反水。 现在,他必须硬下去,最好是一口气搞定这家洗浴中心! 让姐夫看看我沈家小霸王的办事能力! 沈利嘉翘着二郎腿的脚脖子虚空转了转,一脸笑意。 “怎么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要对我这个受害者用强?” 沈利嘉双臂一展:“这里可多得是目击者,我就坐在这里,没吵也没闹,你要对我用强?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赵捕头,你这么牛批的吗?你用强一个我看看?” 赵捕头强忍怒气:“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沈利嘉奇道:“赵捕头,你不是姓赵吗?你叫赵王法?”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啊,你又不是皇族,你怎么能是王法?” 赵捕头被噎了一下。 确实,有些话,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他冷眼打量沈利嘉,心中盘算。 沈利嘉说的轻巧,嘻嘻哈哈的,看似人畜无害的一个小胖子,可他身后那二十个凶悍保镖实在太吓人了。 赵捕头相信,真动手,他带来这几个捕快兄弟,绝对不够人家一波收拾的。 虽然他是官,这些人是民。 可人家不怕你啊? 面对不怕官的民,再摆官架子又有什么用? 赵捕头脸上有点挂不住:“来人!” 捕快们齐声大喊:“在!” 赵捕头吓了一跳,尼玛,我就喊来一个人,你们都嚷嚷什么? 又不是真要动手。 赵捕头生气道:“赵四,立刻返回衙门,把一队二队三队四队的兄弟都叫来!随本捕头抓捕拒不配合的刁民!” “是!” 赵四立刻离开,赵捕头斜眼看着沈利嘉: “姓沈的小子,这里是破魔城,是讲规矩的地方,由不得你嚣张!” 沈利嘉继续摇摆他的脚脖子:“怎么着,摇人啊?还是想用强啊?” 赵捕头一脸正义道:“我说了,今天参与纠纷的人,所有人都要跟我回衙门!别以为你有二十个保镖我就奈何不了你,记住,我是官差,我是执法者!” 沈利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是要比人多呗?” “张胡子!” 沈利嘉一声喊,满脸嚣张的张胡子道:“少掌柜的,您吩咐!” 沈利嘉大大咧咧问:“他们摇了四队人,四队有多少人?你知不知道?” 张胡子太知道了,他们日常作案没少跟捕快打交道。 “少掌柜,四个大队,就是四百号人!” 沈利嘉吓了一跳:“这么多?” 张胡子一点不以为意:“昂,就是这么多。” 沈利嘉暗道,尼玛,这么看得起我啊? 我就带了二十个兄弟来,你张嘴摇人,就摇四百个,二十乘以二十啊? 逗我啊? 这时候,沈利嘉真有点毛。 他再叫人,也不过是叫来百十号人。 搞完了神威镖局的镖银,很多黑风寨老寨的兄弟已经撤走,毕竟,他们是土匪,不好数百人大张旗鼓的在城里藏身。 比人数,要输啊? 不愧是一界首府,官差这么多? 这要是在神泉城,我一张嘴叫来百十号人,估计也就花氏镖局能瞬间叫来这么多人。 而花钱跟沈风,花独秀跟沈利嘉又是铁兄弟。 所以沈氏在神泉城向来横着走,横惯了。 当然,就算叫来人,彼此也不可能真的大打出手。 沈利嘉要的,就是一个气势,就是一个说话的底气,一个让别人不敢轻视他,不能轻易决定他去留的资本。 跟官差动手? 往大了说,那不是打帝国的脸么。 不能够的。 真正解决问题,都是有身份有面子的人,在环境优雅的包厢里喝着上等香茗来谈的。 话说回来,今晚咋整? 还要继续怼下去? 我沈利嘉现在的身份是生意人,是少掌柜,是讲道理的人,可不是土匪窝黑风寨的少寨主啊! 现在自己占有优势,不怕赵捕头乱来。 可大批官差到了,人家要用强,他拒捕的话,真打起来肯定要吃眼前亏的。 沈利嘉默默等待,花独秀也没有露面的意思。 彭瑶瑶小声问:“花公子,你是来带我看热闹的吗?” 花独秀尴尬道:“呃,当然不是啊,我哪有那么无聊,我真的是想带你放松放松,一起泡个澡的……” 彭瑶瑶皱眉:那还不如看热闹…… 臭流氓! 花独秀正犹豫要不要叫沈利嘉别闹了一起离开,外面忽然大批官差赶来,一阵呼喝。 沈利嘉抬眼一看,洗浴中心外面乌压压全是手持棍棒的捕快,不由得头皮一麻。 玩大了啊? 沈利嘉赶紧朝花独秀投去求助的目光,花独秀翻翻白眼,真想踢沈利嘉一脚。 赵捕头恶狠狠笑道:“现在老子就是要用强,你不是嘴很硬吗?我倒要看看,是你嘴硬,还是老子兄弟手里的棍子硬!” 第五十五章 老哥,你还认得我么?(求票) 捕快们强势驱散一切围观群众,花独秀被撵着往外走,沈利嘉终于坐不住了,赶紧起身高喊:“姐夫!姐夫!” 花独秀当然不会被捕快们撵走,他只是不想跟这些人推推嚷嚷,有什么肢体接触。 花少爷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 二喜等极个别小美女除外。 沈利嘉一喊,齐老板,赵捕头等人全都顺着沈利嘉的视线看向花独秀。 花独秀挠挠头,只得现身。 赵捕头莫名的心头一跳:“你是……” 花独秀抬手打个招呼,微笑道:“老哥,你真是贵人多往事啊,连我都忘了?” 脸上虽满是笑容,但花独秀的容貌在赵捕头的脑海里绝不是什么欢乐的象征。 他一时没想起花独秀是谁。 但绝不是什么善茬。 因为他下意识的有点慌。 花独秀耐着性子启发:“老哥,我啊,是我啊,我是花独秀啊!” “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啊!” 赵捕头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一步:“是,是你!” 花独秀点头笑道:“没错,正是我啊。好久不见,老哥,我对你甚是想念啊。” 赵捕头暗道,怎么在这碰上他了? 这可是个麻烦精啊。 赵城主刚从总督府放出来没几天,一再唏嘘花独秀的厉害。不但是赵城主,据说连上官大人也被牵连进去,合气门更是差点被整倒闭! 这个灾星,我可不能招惹他! 那天他前脚把大批人犯交给我,后脚总督府就来衙门要人,人数和他点给我的一般无二,这人真是邪性! 赵捕头咧嘴道:“原来,原来是花公子,咳,花公子近来可好,别来无恙啊?” 花独秀拱拱手:“托老哥的福,这几天我爽得很。” 赵捕头暗道:你特么是爽的很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不爽的很吗! 最惨的合气门,下午听赵城主说,底/裤都要陪干净了! 都是你害的! 赵捕头擦擦额头冷汗:“那就好,那就好。” “您是要来泡温泉吗?” 花独秀道:“是啊,我今天又是赶路,又是喝酒,一身味儿太难闻了。你知道的,我花独秀这么英俊潇洒的人,怎么能一身臭汗呢?所以我打算来泡个澡。” 赵捕头翻翻白眼:那你倒是去泡啊! 在这跟我搭什么讪! 咱们很熟吗? 赵捕头客气道:“我还有公务在身,那我便不打扰您雅兴了。” 花独秀道:“好,好,赵捕头你忙你的,我带我小弟小妹进去泡澡。” 赵捕头赶紧点头:“好的好的,您请便,您慢走!” 花独秀一招手:“嘉嘉,走吧,叫上兄弟们,咱们一起进去泡泡。” 沈利嘉还敢说啥? 赶紧跳起来:“好!我请客!” 赵捕头一愣:“哎,哎,你别走啊,我同意你走了吗?你小子还泡个毛?” 花独秀道:“老哥,这位沈利嘉沈公子,是我从神泉城带来的小兄弟,如果有什么的的得罪的地方,还望老哥多多海涵啊。” 赵捕头暗道:我海涵个屁啊? 刚才姓沈的小子有多嚣张你没看见吗? 现在让我海涵,我多大的肚量啊,我的面子就不值钱的吗? 好,就算我面子没你花公子大,行了吧? 可是,这家洗浴中心,赵城主可是有暗股在里面的。 齐老板派人搬救兵,赵城主不便出面,让我来救场,我岂能一见你花公子我就怂了? 我怂了,城主大人事后找我算账怎么办? 那是我顶头上司啊。 赵捕头好为难。 一边是让无数大佬吃瘪的花独秀,一边是顶头上司有暗股的洗浴中心,他夹在中间,怎么做都不好做。 赵捕头轻咳一声道:“花公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实在是这位沈公子先是要强买齐老板的产业,后又污蔑齐老板的员工强/奸他,我不把事调查清楚,齐老板怕是也不能答应吧?” “要不沈公子给齐老板道个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我立刻率领兄弟们回衙门,沈公子您带回去,你看怎么样?” 赵捕头强调道:“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花独秀没说话,沈利嘉在一旁嚷嚷: “那怎么行!我差点被人强/奸,守了十六年的童/贞差点不保,不找个说法我还不答应呢!” 花独秀当然不会胳膊肘往外拐,拉了拉赵捕头,小声道: “老哥,你给我交个底,这家店什么背景,靠山有吗?如果没有,我请邢捕司的兄弟们喝茶,这事你们别管了。如果有的话,你掂量掂量,我能不能搞的定?如果你觉得我搞不定,你就直说,我搞给你看看。” 赵捕头眼皮一跳:好说歹说,你俩是吃定这家洗浴中心了啊? 合气门你都搞废了,我反正是搞不过你。 至于赵城主? 呵,你俩交手试试,你搞搞看吧,我是不敢管了。 夹在中间,这也太难受了! 赵捕头擦擦冷汗:“实不相瞒,这事我真做不了主!” 花独秀问:“那谁能做主。” 赵捕头冷汗直冒:这我咋说,我总不能把赵城主给卖了啊? 花独秀拍拍赵捕头肩膀,阴森森问:“赵老哥,你不会就是这家洗浴中心的幕后老板吧?” 赵捕头打个寒颤:“花公子说笑了,我一个小小捕头,哪有这个实力和财力啊!” “那你要是不说,我兄弟真发起脾气来,把这里砸了,你说你管不管?你要是管,把我兄弟抓走了,我立刻去城主衙门碰瓷,去总督衙门碰瓷,这事可就不好善了了啊?” 赵捕头真的是进退维谷。 奶奶个腿啊! 这根我有毛关系啊? 我虽然是个手握重权,兄弟极多的刑名捕头,哪怕是几十号汪洋大盗来了我都没问题,但这事我敢管吗? 花独秀奸诈如斯的名声这两天在官场和上层圈子里传的极快,传闻他把彭总督的女儿都搞定了,彭总督也对他刮目相看,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种小祖宗啊! 我一个小小捕头,得罪了他,姓花的转头去报复社会,骚扰赵城主,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赵捕头想了想,咬牙道:“这家洗浴中心有没有什么靠山,我不知道,但是身为破魔城百姓父母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齐老板的家产被沈公子抢!” 花独秀道:“那你闭上眼啊!” 赵捕头差点喷血:你逗我呢? 我说正经的好不好! 赵捕头缓缓气,小声说:“外面那么多百姓都看到了,洗浴中心这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伙计也都有眼有嘴,人言可畏啊!” “再说了,谁知道齐老板背后有多大能量,万一他捅到天上去,我一个小小的捕头我也吃不消啊?这样,我把这里的事禀报给城主大人,他老人家是破魔城一城之主,这个主肯定当得了!” 花独秀剑眉一抖:“哦?齐老板的后台,就是赵城主?” 赵捕头头皮一麻:“你可别乱说啊!” 花独秀问:“我听你话里的意思,就是这样啊?” 赵捕头有点腿抖待不住,这个花独秀脑回路怎么长的,我都说那么委婉了,他怎么一下子就猜到? 而且还一点眼头没有的给我点出来? 赵捕头一跺脚:“反正我啥都不知道!花公子你且稍等,我,我去请赵城主来做主吧!” 赵捕头看了齐老板一眼,叹口气,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骑马赶回城主衙门。 外面团团包围的几百号捕快不知道发生何事,他们又不敢撤走,只好继续留在现场。 沈利嘉小声问:“这个人刚才那么嚣张,还摇了几百号人,怎么一见你就怂了?” 花独秀挠挠头:“有吗?大概是我比较喜欢以理服人,讲究和谐社会,赵捕头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被我真挚的情感打动,所以没有动粗吧?” 沈利嘉点点头:“姐夫,我得向你学习!看来我老是这么耍横闹事也不行,遇上不怕事的,或者更横的,我还是要吃亏啊。” “还是得以理服人才能走的长远。”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这家洗浴中心,你非要买啊?” 沈利嘉怜惜的四面八方看了看,洗浴中心的大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巨大的白烛吊灯把大厅照耀的亮如白昼,装修的那叫一个上档次,任谁来了都得感慨一声:“好地方!” “必须要买啊!姐夫你这么喜欢这里,我买了之后,这里就是咱们在破魔城的落脚点,就是自己家的产业,你想泡澡随时都可以来,我让人给你修个最上档次的独栋雅间!别人谁都不许用,只有姐夫能用!” 花独秀欣慰道:“你对姐夫真好。” 二人你来我往聊的不亦乐乎,齐老板越听脸越绿:这个花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姓沈的小胖子已经够嚣张了,好像还要唯他马首是瞻? 赵捕头亲率几百号捕快兄弟来收拾场面,怎么一见这位花公子,立刻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破魔城里有权有势的几个大家族,大势力,我都认识啊,没听说有哪家的公子这么强悍的啊? 不单单是强悍,看他仪表,简直是帅出天际,而且风度翩翩,一点没有盛气凌人的感觉,他到底是谁? 赵捕头扬言要去请赵城主,请就请吧! 哼,光想着在幕后收钱,遇上事你不来搞定,这干股送给你干嘛使? 等了一会儿,彭瑶瑶悄悄拉拉花独秀的衣袖:“花公子,时候不早了,咱们还要等下去吗?” 花独秀一惊:“哎呀,差点把你给忘了!” 彭瑶瑶:“……” 花独秀想了想:“再等会儿吧!上次合气门煽动百姓抢钱,赵城主故意把官差都调走,等我们自己搞定了,他又派赵捕头来押走那些坏人,还转头就放了,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彭瑶瑶苦笑:“你又要琢磨害人啦?” 花独秀又是一惊:“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又,什么叫琢磨害人?我是那样的人吗?” 彭瑶瑶捂嘴而笑:“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嘛。” 花独秀小声道:“好啦不说这个了。今晚既然把你拽来,不一起泡个澡是说不过去的。这样,嘉嘉,你安排个人去我家和总督府跑一趟,就说瑶瑶今晚不回家住,跟我在一起,让她家里人放心。” 彭瑶瑶杏眼圆睁差点跳起来:“等一下!” 花独秀奇道:“怎么了?你跳什么?” 这我能不跳? 彭瑶瑶脸红的像樱桃一样:“跟你在一起我爹爹才不放心!谁要跟你在一起,我,我晚一会儿回家便是!” 花独秀叹道:“好吧,那就泡完澡我再送你回去。这个赵申天,磨磨蹭蹭的怎么还不来啊?耽误我泡澡啊?这一身汗味,烦死了……” 彭瑶瑶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这时候了,走也不行,只好硬着头皮跟在花独秀身后。 沈利嘉暗笑:看他俩关系,就算赵城主来了,怕是也要吃瘪! 天上人间洗浴中心,这次我拿定了! 第五十六章 来来来,好生意一起做 花独秀回头看了齐老板一眼,齐老板脸色阴沉,表情古怪,被花独秀看一眼,不太自然的扭过脸去。 花独秀小声问:“这个齐老板,你对他了解多不多?” 沈利嘉说:“不多,不过能把这么大一家场子经营的井井有条,他做生意的本事还可以。” 花独秀点点头,又看了一脸紧张的牡丹一眼。 花独秀声音更小了:“那个大妹子,你不会真的被她给那个了吧?” 沈利嘉肉脸微红:“你说啥呢!我,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嘛!” 花独秀一愣:“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 沈利嘉愤愤锤了花独秀一拳。 “姐夫,我悄悄告诉你!” 沈利嘉压低声音,伏在花独秀耳边说:“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我看这姑娘挺机灵,又有野心,就给她一笔钱,雇她替我演场戏,事成之后,我绝不亏待她便是。” 花独秀眉头一皱:“你让她背叛她的老板么?” 沈利嘉叹气:“也不能这么说。你看她,就知道嘤嘤嘤,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算背叛啊?” 花独秀点点头:“能顶住这么大压力,这妹子心理素质也算不错了,你看人的眼光还可以。” 沈利嘉一喜。 能得到姐夫的夸赞,那绝对比什么奖励都贵重。 花独秀又说:“不过,她能为了钱配合你演戏,将来未必不会为了更大利益去配合别人演戏,你要注意。” 沈利嘉严肃道:“嗯,我记下了。” 正窃窃私语,大厅外又响起赵捕头洪亮的嗓音。 “官差办案,有什么好看的!驱散了驱散了!” 数百名捕快立刻把洗浴中心周遭十几丈内的无关人员全部赶走,甚至洗浴中心大厅里的不甚重要的人物也都撵走。 赵捕头大汗淋淋走进大厅,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着便装,体态微胖的中年男子。 齐老板看到这人,立刻松了口气,赶忙迎上去。 中年男子抬手阻止齐老板,沉声道:“老齐,安排个安静的雅间,我要跟花公子聊聊。” 齐老板一愣,随中年男子一齐看向笑嘻嘻打着招呼的花独秀。 中年男子,正是破魔城城主,赵申天。 其实,花独秀不认识赵申天。 他只是猜想,赵捕头费劲请来对付自己的人物,恐怕也就是赵城主了。 别的牛批人物,他也请不到呀。 赵申天不想跟花独秀太过客气,他毕竟是一城之主,花独秀是烟雨郡神泉城一家镖局的公子,跟他地位上有天壤之别。 当然,赵申天也不想太过得罪花独秀,毕竟他刚刚吃过花独秀的苦头,总督大人的训斥犹在耳旁。 看赵申天板着脸孔,齐老板松了口气,立刻差人准备雅间。 花独秀热情的打着招呼,赵申天本想象征性的点点头,意思意思,但他眼神一动,猛然发觉花独秀身后站着一个婷婷女子。 彭瑶瑶! 别人不认识彭瑶瑶,他可是认识的。 我的妈呀,花独秀居然带着彭瑶瑶来洗浴中心?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传闻都是真的? 不不不,不仅仅是真的,这爆炸性的事实,比传闻还要动人啊!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男女大防,授受不亲的封建社会! 即便花独秀与彭瑶瑶,一个是江湖散人,一个是武将之女,但两人一齐到洗浴中心来…… 不敢想象! 赵申天还没来得及点头示意,刚要昂起的脑袋立刻换上一副笑容,双手抱拳拱手道:“原来是花公子啊!” 花独秀也抱拳道:“原来是赵老兄啊!” 赵申天假装刚看到彭瑶瑶,又“惊讶”道:“哎呀,大小姐也在这里!” 彭瑶瑶真想背过身去,可惜晚了。 她只好红着脸道:“见过赵城主。” 赵申天一通寒暄,道:“走,咱们到雅间聊聊,这里人多眼杂,颇为不便呐。” 齐老板已经不想说话了。 唉,又来一个赔笑脸的,完犊子了。 赵申天,花独秀,彭瑶瑶,沈利嘉,齐老板五人表情各异的进了一间装修精致的包厢坐下。 侍女斟茶离开,房门紧闭。 赵申天笑道:“花公子今天雅兴,齐老板是我多年的朋友,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尽管提出来,齐老板一定尽力补偿。” 花独秀摆摆手:“‘天上人间’洗浴中心搞的挺好,似我这么挑剔的人,来这里泡过一次之后就欲罢不能,三天两头来泡,这简直就是最大的认可啊,多大的美誉度啊,怎会有不周的地方。” 众人暗道:好厚的脸皮。 赵申天道:“花公子满意就好啊。” 花独秀接着说:“天色不早,我等半天了还没进去泡温泉,赵老兄,咱们长话短说好不好?” 赵申天神情一动:“花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花独秀道:“我知道你跟上官杰,付云通他们穿一条裤子,暗地里没少搞小动作,不过没关系,我花独秀是个讲究和谐你我的人,不喜争斗。” 赵申天立刻脸色大变:这小子疯了吧? 什么叫穿一条裤子,什么叫搞小动作? 你怎么说话的? 就算确有其事,这种事又哪有摆在台面上说的? 刚才还脸上笑嘻嘻,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彭瑶瑶也一脸莫名的看着花独秀,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花独秀松松衣领,先前出的汗渍让他十分不适,急切的想赶紧泡个澡。 “不管怎么说,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打算跟你交个朋友。” 赵申天强笑道:“花公子说笑了,赵某也很想和花公子交个朋友。” 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不过看他说话,倒是没有要翻脸的意思。 有瑶瑶小姐在,我也不好太过生硬。 且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花独秀指了指齐老板,问:“赵老兄,这家洗浴中心,你和齐老板各占多少股份?还有其他股东吗?” 赵申天一窒,尼玛,又来了? 想到哪说到哪啊你这是? 我怎么接啊这话,早知道我还不如趁刚才就翻脸呢! 反正是你讽刺挑衅我在先。 “这,这,花公子,你真是说笑了。我是一城之主,是官府的人,在这里哪有什么股不股份的,呵呵,呵呵。” 花独秀有些不耐烦:“赵老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看来你对我还是不够了解,我说话就是喜欢直来直去。” 花独秀道:“这家洗浴中心,我小兄弟沈利嘉指定是要买下来。以他的意思,是一万两强买,把你们都踢出去。但是我觉得吧,做人啊不能太嚣张,有钱要大家一起赚嘛?” 你奶奶个腿,这还不叫嚣张? 赵城主和齐老板同时翻了翻白眼。 “所以我提个建议,沈家拿出一笔钱来入股,你们之前股东怎么分的我不管,重新分后,原股东占四层,沈家占三层,另外三层算总督府的军费收入。” 话音一落,赵申天等人全都惊呆了,没想到花独秀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 不但直白,还胆大包天! 彭瑶瑶赶紧摆手:“不不不,这事跟总督府没关系,你们谈你们的,别乱拉人头啊!” 花独秀轻声道:“瑶瑶,大人说话,你小孩子不要插嘴。” 彭瑶瑶一窒:谁是大人?谁是小孩子? 花独秀指了指沈利嘉:“你多跟嘉嘉学学,不该说话的时候就不要说话,知道么?” 沈利嘉冲彭瑶瑶狠狠点点头,一脸的认可。 彭瑶瑶神色窘迫,这都哪跟哪啊? 花独秀问齐老板:“齐老板,先前你们几个股东,分别怎么划分的股份?” 齐老板看了赵申天一眼,苦涩道:“花,花公子,先前包括我在内,共有三个股东,分别占三,三,四的份额。” 齐老板终于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这个花独秀和沈利嘉是什么身份,他虽然一时没有猜出,但花独秀身边的少女,八层就是困魔谷总督大人的爱女,彭瑶瑶大小姐。 怪不得连赵申天赵城主都不敢造次。 听说这次因为军费押解出了问题,总督大人震怒,狠狠收拾了一批人。 赵申天被扣在总督府,没少挨了训斥。 如今彭瑶瑶就坐在自己面前,齐老板哪里还敢摆谱? 花独秀点点头:“那就简单了。之前你们是三,三,四,那现在就变成一,一,二,加起来是四成股份。真是巧了,重分之后,你们还是三,三,四。” 齐老板不敢说话,悄悄看了赵申天一眼。 赵申天满脸苦涩,花独秀这小子就跟老大似的,信口雌黄,信马由缰,一通胡说八道安排的头头是道,简直气人啊! 可他又不能反驳。 莫说当着花独秀这种黄口小儿他没必要明说,有彭瑶瑶在,他更加不能表露自己在这里占三成暗股。 官就是官,商就是商,官商合股,那成什么了? 花独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居然还想强拉总督府入股,吞并我们洗浴中心,真是天真的很啊! 越是高阶的官员,越是爱惜羽毛,不会插手民商,留下与民争利的恶名。 更不会在里面捞钱。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规矩。 实际,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所谓生财有道嘛。 谁傻? 谁跟钱过不去? 权力不能变现,那根没有权利有何区别? 这个花独秀,仗着有彭瑶瑶背书,实在是太过嚣张跋扈了。 可惜,这件事上,总督府绝对不会替你出面,更不会趟这趟浑水。 赵申天轻哼一声,似乎不经意间说: “做人,最重要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量力而行,不要勉强自己啊。不然……呵呵。” 花独秀点点头:“赵老兄说得对啊!” “像我这么厉害的角色,我只是随便闹闹,事就办了。如果我量力而行,天都能塌下来。而你们呢,齐老板,赵老兄,真的不要勉强自己,对我抛出的善意,一定要赶紧接住啊!” 赵申天,齐老板:妈卖批,真是个疯子! 你快让天塌下来吧! 看看先砸死谁! 花独秀道:“你们别以为我是说着玩的。总督大人虽然不屑于参与民商,但是我说的话就能替总督府做主,总督府掌管一界安宁,将士们多苦,多累啊!咱们商人主动上缴点劳军的军资,也是应该的,是吧瑶瑶?” 彭瑶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花独秀不给彭瑶瑶表态的机会,继续说道: “我听说为官之道讲究‘斗而不破’,你跟总督大人同处一城,应该和谐相处啊,可不要傻乎乎替别人做出头鸟,将来莫名被打死了,岂不可惜?就跟合气门一样,几代人的基业,说毁就毁了。” 赵申天苦笑道:“那不能,我自然盼望能跟总督大人携手同行,为帝国,为百姓多做点实事,好事。” 花独秀不管赵申天说的是真话还是套话,立刻鼓了鼓掌。 “你有这个觉悟,那真的是极好的,我相信总督大人也乐于跟你保持友好关系。那什么,一会儿我和瑶瑶先去泡个澡,你们跟嘉嘉谈好,明天嘉嘉就带人来这里改建。” “我最后声明,我们不是要明抢,沈家会带着一笔钱来,把‘天上人间’来个大规模升级改造。反正这里占地两百多亩,不缺地,沈家在神泉城开妓院,开赌场,开酒楼,改造一个洗浴中心也不算什么难事。” “还有,每个月利润的三成,你们核算好,派专人解送到总督府大库,当做劳军的供奉,就这么决定了。” 花独秀说罢,旁若无人的拉着彭瑶瑶小手起身。 “走,瑶瑶,咱们先去泡澡,难受死我了!” 彭瑶瑶脸红的像是猴屁股。 花独秀话说的这么掷地有声,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当着这么多人面拒绝,会不会让花公子难堪? 可不拒绝,是不是又给赵城主他们带来什么错误信号? 思来想去,彭瑶瑶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好。 算了,等回去跟老爹说说,让他操心去吧! 彭瑶瑶老老实实被花独秀拉起,心里砰砰跳。 花公子看似斯斯文文,实则说话霸道异常,他说的话就像是最终裁决一样,谁也不许提出异议。 彭瑶瑶就这么满心纠结的被花独秀牵着离开包厢。 干嘛去? 泡澡去啊! 彭瑶瑶心更慌了! 第五十七章 花少爷表白,花氏与总督府结盟 回到前台大厅,花独秀唤了个侍女引导,和彭瑶瑶朝洗浴中心深处走去。 谁说彭瑶瑶内心是拒绝的? 有时候把妹就得这样,不能给她选择的机会,直接带她去做! 该吃吃,该玩玩,安排就是! 别问同不同意,行不行,一问,那事儿肯定办不成了。 当然,花少爷只是抱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好东西要分享的心态带彭瑶瑶出来玩,本身并没想“把妹”。 花少爷还能缺妹子? 还用主动去“把”? 多少大家富商都哭着喊着想把千金嫁到花家呢。 把妹?不存在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的。 来到一间布置精致清雅的小间里,侍女奉上两套短衣,躬身道: “公子,小姐,请先更换衣衫。” 彭瑶瑶小脸红扑扑,换衣服? 这,这怎么换,两人一起换? 赤诚相见? 这不是要出事的节奏嘛! 花独秀接过两件短衣,递给彭瑶瑶一件:“你怎么脸红成这样?琢磨什么呢?发烧了?” 啐,你才发骚! 彭瑶瑶细声道:“花公子,我觉得……我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花独秀道:“这有啥合不合适的,不换衣服,难道你想穿着这身长裙进去泡澡?还是直接脱光光进去?那也行,反正泡澡的时候也要光屁股的。” 彭瑶瑶身子微颤,她想打人! 我的天呐! 花公子,用不着这么直白吧? 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好歹我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能跟你来这种不正经的地方已经很出格,你还要人家……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幸亏我是个“弱女子”,如果我是个汉子,就你这么说话,我肯定给你来一招“强人锁男”! 唉,愁人。 早知道你要带我来这种地方,我,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彭瑶瑶犹豫不决。 没错,她是对花独秀有意思,但动心的程度还不至于到了能在他面前坦然裸/露身子的地步。 远远没到。 而且,你说脱就脱,你说泡就泡,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花独秀看彭瑶瑶脸色不善,似乎颇有些生气的意思,想了想,恍然大悟道: “哎呀,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彭瑶瑶转过身去,也不接短衣短裤,也不想说话。 花独秀拍拍脑袋:“你看我这个脑袋,我把你当兄弟了,都忘了你是个女人了!” 彭瑶瑶暗道:装,我看你怎么装! 花独秀介绍道:“这个叫做‘鸳鸯/浴汤’,两个小温泉池子在一个园子里,但是中间是隔开的,还有帘子,适合有洁癖的人跟朋友一起泡澡,比如,我跟嘉嘉就是这样。” 彭瑶瑶心里一动:两个池子,中间有帘子? 花独秀道:“天色不早啦,咱们赶紧泡一泡,去去乏,去去汗,泡完我还得送你回家呢,给,快去换衣服吧。” 彭瑶瑶还是不接,但轻声问:“你,你让我去哪换啊!” 花独秀一愣:“那边不是有个门么,门后面有个小间,里面有储物小柜子,当然是去那里换啊?” “你在蛇谷没泡过澡吗?这都不懂?” 彭瑶瑶小声说:“我,我从小都是在家里洗。” 花独秀点点头:“那你真是错失了好多乐趣。” 彭瑶瑶终于接过浴衣,水灵灵闪着雾气的大眼睛狠狠瞪了花独秀一下,转身朝换衣间溜去。 花独秀奇道:“这是干嘛啊?瞪我干什么?莫名其妙……” 两人各自换好衣服,分别从换衣间另一侧小门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种满绿草红花的小巧园子。 园子正中,是两个用晶莹大理石铺就的小巧汤池。 虽然彼此紧挨着,但雾气升腾,中间还挂着一层薄纱,两个汤池之间互相看不甚清。 花独秀从容脱去浴衣,滑进池底,长长出了口气。 好舒服,就是这种感觉啊! 解乏,真解乏。 就好像每个毛孔都张开了,在滚热的泉水里自由的呼吸,自由的吐纳。 太舒坦了。 花独秀闭眼享受这一刻的自在,脑中放空,什么也不想,全身都去感受那股泡澡的愉悦。 沙沙沙…… 一阵轻响,花独秀缓缓睁开了双眼。 薄纱对面,一个穿着粗麻短衣短裤的少女款款走来。 少女很是羞涩,紧张的抓着自己的领口。 两只小脚丫紧挨着,晶莹的脚指头像猫爪一样蜷缩着。 花独秀笑道:“瑶瑶,快来啊。” 彭瑶瑶真想给花独秀脑袋来一榔头。 还快来啊,来你个头啊! 在你的字典里难道就没有矜持二字吗? 彭瑶瑶娇羞的满脸通红。 她看汤池热气升腾,中间确实有薄纱相隔,心里好歹松了口气。 嗯,这样子,勉强倒也能接受。 彭瑶瑶来到池边,坐下,小脚丫探进水里试了试温度。 呵,好烫。 怪不得水汽这么大。 花独秀笑道:“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泡温泉。那什么,泡温泉要把衣服脱了,只拿一条长巾进池子就行。” 彭瑶瑶小声道:“喔。” 再次确定水汽和薄纱有良好的遮挡效果,彭瑶瑶背对池子,小心翼翼的脱去短衣短裤。 一阵嘘嘘索索的声音。 水汽和薄纱能够阻挡常人的目光,但花独秀? 他的眼睛,什么看不清? 桀桀桀桀…… 当然,花少爷绝不是那样的人。 他唯恐彭瑶瑶多想,一直面朝外面,背对着薄纱。 所以,彭瑶瑶那光洁的后背,那窈窕的长腿,花独秀一概没有看到。 花独秀拿彭瑶瑶当兄弟,可没打别的什么坏主意。 真的。 反正我是信的。 彭瑶瑶轻轻滑进池底,嚯,真热啊! 不过,也好舒服…… 彭瑶瑶心里莫名一动,整个身子沉在水里,只露脑袋在水面。 她缓缓朝薄纱滑去,朦胧中发觉花独秀正背靠在薄纱那里,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 彭瑶瑶又松了口气。 这个花独秀,倒还算规矩,没有趁机乱看,占我便宜。 花独秀感觉彭瑶瑶偷偷溜了过来,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彭瑶瑶只剩脑袋在水面,蒸腾的水汽中,彭瑶瑶对花独秀展露了一个迷人的笑脸。 月牙弯弯,贝齿小巧,彭瑶瑶清纯可爱的一面,展漏无遗。 花独秀心中一动:这丫头,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嘛。 干嘛天天装端庄,切。 彭瑶瑶漆黑的长发在后脑扎起,像一个仙人掌球,她的脸颊本就有些修长,小鼻子挺拔,脸颊绯红,明眸皓齿,朦胧水雾中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 花独秀感慨道:“碎霞浮动晓朦胧,春意与花浓。瑶瑶,看不出来,你还挺俊的啊?” 彭瑶瑶啐道:“人家本来就很美,是你眼瞎,哼!” 花独秀不便多看,毕竟以他的目力,不光能看到雾气中彭瑶瑶的容貌,甚至水中那若隐若现的娇/躯也能多少看到些。 花独秀转过头去,彭瑶瑶也划到池子最深处,和花独秀背靠背在水里泡着。 当然,分处两个池子,中间是隔开的,咳咳。 沉默一会儿,彭瑶瑶打破安静问:“花公子,你和沈公子要夺他们的产业,为什么要拉上总督府呢,这样扯大旗……我爹知道了恐怕会很不高兴的。” 花独秀笑道:“有大旗不扯,留着过年啊?” 彭瑶瑶苦笑。 这个花独秀,说话总是这么直白。 “如果我猜的不错,彭路跟我爹今晚应该会谈一些合作的事吧?” 彭瑶瑶点点头:“没错。这次来,我爹的意思,是咱们两家合作,官府的一些生意,以后都会委托花家来做的。” “你该留下听听的,谁知道你直接拉着我出来了。唉,你这个人。” 花独秀轻声道:“这些我都猜到了,所以听不听也无所谓。” “另外,什么合不合作的,我们花家说破大天也就是烟雨郡的一家小小镖局,哪有什么资格跟总督大人合作?你家能看得上我们花家,算是很大的面子,而我花独秀,最不喜欢的就是求人,就是看别人脸色,所以我不想看到我爹对彭路唯唯诺诺那一幕。” 彭瑶瑶一时无语。 花独秀说的没错。 神威镖局整体实力强于花氏镖局一个档次,背后又有天南郡合气门这种大帮派做后台,怎么样?还不是给上官杰鞍前马后当刀子用。 天上人间洗浴中心,多大的产业,赵城主一文钱不用花,只需一句话,就能占三成股份。 商人,在官府面前,永远没有什么资格可谈“合作”。 花独秀轻道:“我希望的局面,不是什么‘合作’,更不是什么‘榜上大腿’,我希望的,是咱们两家能够平等‘结盟’!” 彭瑶瑶一愣:平等结盟? 花独秀继续自言自语:“当然,现在我们花家还没有这个实力,别说总督大人,上官杰,哪怕是黎不田,随便找理由都能收拾我们花家。” “所以我才要离开困魔谷,我要去外面的世界,给花家将来有资格和你们彭家结盟做点准备。” 花独秀说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脖子上挂着的金色小吊坠。 彭瑶瑶小声问:“你去漠北纪宗,是想成为一代宗师吗?还是打算学好了内功,回来入仕?” “我爹说,如果你想入仕,他可以安排你做官。神泉城,破魔城,你想在哪做官都可以。如果你想从军,那更容易,先在哈丹巴特尔将军手下做个校尉,几年内就能升起来的。” 花独秀苦笑:“你爹这么看不起人啊?” “啊?” 彭瑶瑶一愣:我爹很看得起你啊,正因为如此,他才愿意直接安排你做官。 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不过你才十七岁,没什么功绩,想一来就做大官也不大可能啊? 花独秀说:“多谢你的美意,不过我不想做官,更不想从军,也不想做什么一代宗师。如果我想,我当初就不会离开魔流府,在大名鼎鼎的魔流府当个长老,岂不是很有面子?” 彭瑶瑶疑问道:“那你去漠北,目的是什么?” 花独秀认真道:“我的目的,就是比别人强!就这一点,足够了。” 彭瑶瑶无言以对。 花独秀继续说:“什么官员,什么军队,什么宗师,都是虚的。如果我有一骑当千,万夫不敌的实力,我就是天天泡澡休闲,天天听曲看戏,也没人敢对我们花家动手脚。” 花独秀回头看了彭瑶瑶一眼:“这才是我的目的。” “本质上,我是个懒人。我就想安安静静的做个阔家少爷,什么生意,什么纷争,什么奋斗,对不起,我一概没有兴趣。” 彭瑶瑶朦胧中看着花独秀脸庞的轮廓,一时有些痴了。 这才是真实的花独秀? 他在乎什么? 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过问。 但如果有什么力量想破坏他舒适的生活,他又会爆发出可怕的能量,坚决跟这股力量干到底。 哪怕是要去遥远的漠北,丢下现在拥有的一切,去拜入别的门派做个初级弟子,从头修炼内功。 彭瑶瑶笑道:“花公子,你呀,真是个怪人。” “不过,也是个‘真’人,真性情的真。” 花独秀嚷嚷:“喂喂喂,咱们都一起泡过澡了,整天公子公子的,见外了啊?” 彭瑶瑶轻哼:“你可别乱说,什么一起泡过澡,传出去我还怎么嫁人?” “不喊你公子,那喊你什么?小花?阿花?嘻嘻。” 花独秀脸一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比你大一岁,叫我秀哥哥吧。” 彭瑶瑶心里小鹿砰砰跳:“秀,秀哥哥?要这么肉麻的嘛?” 花独秀懒洋洋道:“这有什么好肉麻的,你要愿意,喊我一声‘花兄弟’也行,反正我没意见,就是个称呼而已。” 彭瑶瑶无语道:“那,那好吧,就让你占我个便宜好了。” 花独秀又转过头去,背对彭瑶瑶: “我的老底可是都告诉你了,我是拿你当铁哥们了啊。等我走了,你可要好好照顾我们花家,别等我回来时,艾玛,花氏镖局倒闭了!” 彭瑶瑶捂嘴而笑:“不能,不能!你爹长袖善舞,生意只会越做越好,怎么会倒闭呢!” 彭瑶瑶说着,心里忽然一痛:拿我当铁哥们? 铁哥们??? 彭瑶瑶感觉胸口有些窒息,胸闷的感觉让她有一点难受。 似乎情感深处有声音要说,这不是我想要的! 彭瑶瑶深吸几口气,舒缓一番后问: “秀,秀哥哥,沈公子一直叫你……姐夫,你……你真的走不出来了吗?” 花独秀跟沈利嘉之间的关系,包括沈清月,彭瑶瑶早就派人调查的一清二楚。 花独秀愣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不知道。” 两人无言,背靠背这么泡着,不知过了多久。 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 两人都有些伤感。 花独秀缓缓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瑶瑶,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屋吧!” 彭瑶瑶小声问:“嗯,要回家了么?” “不,急什么。穿好衣服,我叫这里最好的按摩技师来做个全身推拿。” 彭瑶瑶:“……” 花独秀道:“给你安排个男技师怎么样?听说有个‘托尼老师’,是这里的首席按摩师,手法一流,你试试。” “脱,脱泥?” 彭瑶瑶大囧:“你又乱说!人家身上哪有泥!我不要男技师,我,我还是让姑娘按吧。” 花独秀笑道:“那好吧,实在不行,我给你按也没问题。我花少爷的顶尖手法还没人尝过呢,就算是感谢你对我的一番美意了!” 第五十八章 别说话,用心去感受,你懂得! 洗浴中心深处,花独秀和彭瑶瑶悠闲的泡澡,而在前厅雅间,沈利嘉,赵申天,齐老板三人正寸步不让的争执着。 花独秀和彭瑶瑶离开,沈利嘉非但没有气弱,反而更加嚣张。 “齐老板,我姐夫说的很明确,份额的事,咱们不用再议了!” 齐老板生气道:“行,份额就这样,但是你们入股的钱也太少了吧?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啊?我这家洗浴中心占地一百八十亩,单单地皮就值多少钱?” 沈利嘉大马金刀道:“齐老板,账不能这么算。我这一万两是立刻拿给你们去分的,紧接着后续改造资金还会源源不断进来,以后,天上人间的顾客会爆炸式的增长,而且单位客人的消费额也会大幅提高,相应的,咱们的利润也会大幅增长!” “这么算的话,你们简直太合适了!不但凭空分了我沈家一万两银子,以后每个月的利润不但不少,反而可能还会增加!” 齐老板道:“你说的是好,可惜我本来占三成股,现在降到一成,我的损失呢?实打实的啊,这怎么算都是亏钱!” 沈利嘉一摆手:“什么一成三成的,你少了股份,但是多了总督府做靠山,这不比啥都强?再说了这里改造之后,产业价值也会大幅提高,你股份少两成,换算成钱,未必就少到哪去。” “就算将来大家散伙,连地皮带房子卖掉,你也不亏!更不要说这些年多赚的利润。” 沈利嘉和齐老板各自据理力争,赵申天板着脸沉默不言。 他拿着这里三成暗股。 什么都不用做,每个月收取三成利润就行,简直不要太爽。 什么?有事? 有事直接安排赵捕头带邢捕司的捕快衙役们来搞定就行,多简单啊。 这就叫靠山。 不出事,心安理得的白吃白拿。 出了事,动动嘴撂撂面子就能搞定。 但,现在形势有变。 他的面子,不好使了。 他终于知道沈利嘉是何方神圣。 这个其貌不扬,偏偏又伶牙俐齿的小胖子,他老爹居然是名震困魔谷的黑风寨前任大掌柜——沈风! 黑风寨,十多年来,已经发展成烟雨郡数一数二的大土匪窝。 即便是放在整个困魔谷来看,依旧是完全不容小视。 不然沈风也不可能叫的来那么多绿林马匪助阵。 这些年大掌柜沈风沉迷于白道生意,但在绿林中,黑风寨的名头依旧很大,沈大掌柜的名头也很大。 这就是威望的力量。 而花独秀,不用说,未来很可能会成为总督大人的乘龙快婿。 这不是开玩笑,花独秀大半夜带着彭瑶瑶来这种地方,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原本花独秀大放厥词,重新安排股份划分时,赵申天觉得花独秀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真的是懒得理他。 但现在想想,这小子说的还确实有一定道理。 合气门是天南郡顶尖的门派,传承上百年,实力深厚,结果被花独秀坑的赔偿总督府二十多万两银子,几乎破产。 合气门经营的神威镖局,被勒令永不许承接官府镖约。 这种信誉上的一票否决,意味着任神威镖局实力再怎么强,也只能沦为二流镖局。 而主动把神威镖局引进神泉城,与花氏镖局正面竞争的人,神泉城城主黎不田,被平调到树神郡某小城去做城主。 树神郡黄郡主向来跟上官杰不和,黎不田被调到树神郡,以后的日子,估计就是哑巴吃黄连,冷暖自受了。 嗯,别说,说了也没人听。 而上官杰,因为烟雨郡镖银的重大损失,总督大人大发雷霆,把他狠狠训斥一通。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处罚,但总督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想搞我,你自己先掂量掂量。 总督当着上官杰的面收拾合气门,收拾神威镖局,收拾黎不田,上官杰一点回旋余地没有,只能咬牙吞下这些苦果。 而赵申天,在场全程看总督大人把这些人一个一个收拾妥帖。 回府后,赵申天立刻命人传信给堂弟赵二蛋,严令他一年之内不准回破魔城! 为什么? 因为他真的怕了,怕被总督府的人抓住赵二蛋,然后把他牵连出。 在势头不对的时刻,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搞政/治,是要看大势和风头的。 彭总督借着这次镖银事件,不但狠狠打压上官杰的势力,还捞了一大笔赔偿款,把军队那边安抚的妥妥当当。 半年的颓势一扫而空。 所以,赵申天回味花独秀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局势尚未明朗,官场讲究斗而不破,他没必要替上官杰当马前卒。 连上官杰本人都选择暂时蛰伏,小动作收敛的干干净净。 自己,没必要急着站位。 真出了事,上官杰有背后大佬保着,他赵申天可没有。 上官杰远在烟雨郡,他可是就在破魔城,跟彭总督同处一城。 至于天上人间洗浴中心,三成暗股也好,一成暗股也罢,反正都是白得的。 真的引入总督府做幕后股东,他和总督大人就多了一层交集。 很多事不必明说,心里都懂,日后和总督大人交往起来,也能轻松些。 毕竟,如果没有大变,总督在一界的任期,五年呢。 彭总督来困魔谷,这才刚半年。 意味着,他赵申天和彭总督同处一城的日子,至少还有四年多。 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想开这层,赵申天竟然对花独秀的单刀直入感到十分欣赏。 这小子,说话虽然惹人厌,不过话糙理不糙啊? 引进黑风寨的土匪和一界总督入伙,何乐而不为? 黑白通吃啊。 当然,另外一个原始大股东……呵,正好让他动动怒,牵制一下姓彭的也好。 都想躲在后面,遥控前台刀子厮杀,想好事呢! 齐老板还在为利益而争,一直沉默不语的赵申天终于说话了。 “好了好了,老齐,你咋这么顽固不化呢。” 齐老板一愣,我顽固不化? 你赵城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申天笑道:“沈公子,既然你和花公子一再坚持,瑶瑶小姐又亲自露面,那这事,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 此话一出,沈利嘉也愣住了。 他还打算先说服齐老板,再费点口舌说服赵申天。 毕竟,赵申天看起来更像是上官杰一党,姐夫不知道抽什么风,既然想拉他一起做生意。 这是要挖敌人墙角,搞统/战工作么? 结果齐老板还没说服,赵申天主动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投降的这么快? 有阴谋? 回头再细细琢磨。 沈利嘉喜道:“还是赵城主深明大义,齐老板,你就听赵城主一句,别再计较啦!明天一早我先让人送一万两银子过来,具体改造方案我回去问问我爹。两位放心,改造产生的费用一概由我们沈家承担!” 齐老板还想争辩,但看赵申天满脸笑容,全然是赞同的意思,只好闭口不语。 齐老板无声的叹口气,他的洗浴中心,先是白送出去七成股份,好歹手里还有三成。 现在,只剩一成。 商人,在政治面前,哪有什么话语权。 合伙做买卖这事,就这么谈定了。 抛开沈利嘉这边不提,花独秀和彭瑶瑶泡完澡,按完摩,已近子时。 相当晚了。 花氏镖局的马车已经久候多时,花独秀送彭瑶瑶回总督府。 二人同处车厢,随着马车轻轻晃动,彭瑶瑶觉得内心有种奇异的小小幸福感。 如果每天都有这个又帅气,又鬼灵精怪的花公子陪伴,生活肯定会很欢乐。 难道,这就是爱情? 彭瑶瑶毕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小少女而已。 感情这种事,也是懵懵懂懂。 花独秀已经困得不行,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彭瑶瑶轻声问:“秀哥哥,你不想问问,我爹最终怎么处理那些人的吗?” 花独秀睁开一双狭长的妙目,咕哝道:“你精神怎么这么好啊?” “我就说,泡完澡,推个背,再睡一觉,多美的事,你偏不听。” 彭瑶瑶脸红道:“呸,你这人说话,真烦银,什么……睡不睡的。” 花独秀叹口气说:“唉,赚那么多钱有何用,当那么大官又有何用,不就是为了过这种神仙般的日子吗?现在有这条件,还不珍惜,真是不知所谓。” 彭瑶瑶说:“听你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多不上进似的。” “那些人,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我才不在乎。这里有我爹在,有风叔在,还有你爹在,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只要确定了这一点,我就能放心离开。” “而且,走之前能让赵城主立场松懈一点,对你家在这里立足也是好事一件。赵城主是个老狐狸,在破魔城经营许久,但凡他立场松动,将来就能把他完全策反。” 彭瑶瑶已经明白了花独秀的考量。 他在帮花家的同时,也在帮彭家。 “当然,急是不能急的。有些墙头草啊,风吹两面倒,东风强就往西边倒,西风强,就往东边倒。” 彭瑶瑶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儿戏。” 花独秀懒洋洋摆摆手:“你呀,还是太年轻,想问题太简单,有时候还有点幼稚。” “虽然我花独秀不喜争斗,不过这个世界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永远都是这样。所以,对姓赵的,千万不能信任的太快。” 彭瑶瑶撅着小嘴,有点不服气:“你这个人,不是口口声声最讲究和谐社会的吗?” 花独秀微微一笑:“那是我心中的愿景。” 彭瑶瑶懒得反驳。 反正任你怎么说,道理正着讲歪着讲,你都讲不过花少爷。 “秀哥哥,三成的利润份额,每个月得不少银子吧?凭白给总督府供奉这么多钱,真的合适吗?” 花独秀又是一笑:“瑶瑶,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啊!这点钱算什么,你看看你爹,那才是大手笔。张张嘴,合气门多陪十多万两银子,过瘾不?” 彭瑶瑶无语。 这都哪跟哪啊。 虽然花独秀说话颇不靠谱,经常走偏,不过一想到花独秀马上要离开困魔谷,还可能要走很久,彭瑶瑶难免又有些伤感。 在夜里,彭瑶瑶有时会偷偷问自己: 这个讨人厌的花独秀,我跟他只是萍水相逢,甚至第一次见面时,他还想对我见死不救,我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这个讨厌鬼,除了长得帅气一点,说话有趣一点,文采还可以,打架比较厉害,喜欢臭讲究,家里又有点臭钱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但是彭瑶瑶就是渐渐喜欢上了他。 彭瑶瑶有些伤感:“秀哥哥,你打算去多久?” 花独秀想了想,说:“不好说,争取一年内回来吧。我这人比较恋家,又习惯有人伺候,去漠北那破地方,天天喝沙子,喝一年就是极限了。” 彭瑶瑶莞尔一笑:“你呀。一年是不是太短了,习武这种事,别说一年,十年八年能有大的成就都很难,你一年就回来,怕是要学个半瓶子醋。” 花独秀暗道:修炼内力不像学身法,我的眼睛能发挥的作用有限,这确实是个问题。 罢了,懒得琢磨,走一步看一步吧! 花独秀笑道:“怎么,你还盼着我在漠北一待七八年?” 彭瑶瑶道:“那是啊,你花公子这么厉害,去了纪宗,怎么不得混个长老,护法之类的高层位置再回来?” 花独秀翻翻白眼:“虚名,浮云而已!我花独秀可不是在乎虚名的人。” “唉,你这个人。到了外面可不要做傻事,你们花家的势力够不着那么远,我也够不着,你说话这么直,万一惹了什么大人物,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花独秀一愣:“瞧你这话说的,我说话直怎么了?难道你不是因为我诚实和朴实的品格才喜欢我的吗?” 彭瑶瑶大囧:“不是!” 彭瑶瑶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这个人,真是让人无语。 彭瑶瑶清空一下脑袋,说:“你没出过远门,可能不知道。天下间顶级名门大派,尤其是漠北那些门派,大都不怎么买/官府的面子。我担心你……” 花独秀摆摆手:“没事,这事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们真要是不收我,哼,大不了我就绑一个纪宗的嫡传弟子出来,逼他教我功/法就是了。” “办法嘛,总是有的。” 彭瑶瑶无语:“……你开心就好。” 第五十九章 动身!花少爷离开困魔谷! 送回彭瑶瑶,花独秀到家时,已是哈欠连天,眼睛差点都睁不开了。 花钱还没睡。 “秀儿,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嘿!” 花钱搓了搓大手,一脸的不怀好意。 花独秀翻翻白眼:“爹,你好无聊,以为我什么?不要瞎以为啊,我心里有谁你不知道?” 花钱拍拍花独秀肩膀:“你随我,咱爷俩都是那么的用情专一。” “你自己照照镜子,头上还剩几根毛?没事少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这个以后再说,你还年轻嘛。瑶瑶小姐有没有跟你说总督大人的安排?” 花独秀打个哈欠:“她想说来着,我懒得听,猜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花钱兴奋道:“那你真应该听听。路总管说,以后整个困魔谷,凡涉及官府的镖约押运,一律由咱们花氏镖局承接!” 花独秀一愣:“大手笔啊?” 花钱道:“可不咋地!这就相当于给咱们花氏镖局插上困魔谷‘天字一号’官方认证大旗!” “爹,咱家有那个实力吗?别到时候搞砸了,到处丢镖,钱没赚着,倒把咱家老本都亏干净了!我还有下半辈子好日子没过呢!” “上官杰,合气门这些人,恐怕巴不得咱们到处接镖,然后暗中下黑手搞咱们复仇呢。” 花钱激动道:“秀儿,你想都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想不到你怎么败家吗?” 花钱啐道:“胡说八道!” “总督大人已经跟吴昊天吴府主谈定,打算让魔流府的二代,三代弟子加入咱家镖局,说是江湖历练也好,给魔流府创收也好,总之,咱们现在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花独秀一惊:“那不等于咱们是神威镖局,魔流府就是合气门了吗?” 花钱点头:“你这个比喻很恰当。不过这次是咱们花家唱主角,那两家躲在幕后,他们拿暗股。” 花独秀仍旧震惊:“毕竟一个是总督府,一个是困魔谷顶级豪门,藏在幕后也是应该的。真没想到,彭总督做事竟然这么有魄力,难道是我看错他了?” “乘风破浪会有时啊。你想借总督大人的势做事,总督大人何尝不是再借咱们这股风做事呢?” 花独秀仔细看了花钱一眼:“不错,不错,爹,你没有被胜利蒙蔽双眼。” 花钱说:“还有个好消息。神泉城的黎城主因为政绩不佳,又盲目向上官郡主举荐实力不济的神威镖局承接镖约,已被贬到树神郡一座小城做城主。” “咱们神泉城,总督大人会推荐一个心腹给上官杰,作为城主人选。” 花独秀啧嘴道:“彭总督会玩啊,又是搞上官杰的小弟,又是眼睛里插钉子,上官杰能同意?” 花钱说:“听路总管说,总督大人震怒之下,上官杰只能丢车保帅,放弃黎不田和合气门。现在官场人心惶惶,谁都没有料到总督大人的雷霆之怒来的这么凌厉。” 花独秀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彭总督心软,舍不得下狠手呢,这样我离开也放心了。” 花钱问:“你准备何时启程?” 花独秀想想,说:“就这两天的吧。明天再说,太困了,我去睡了。” 说罢,花独秀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睛里全是泪水。 花钱还想嘱咐几句,心想明早再说不迟,便和花独秀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二喜随镖局马队赶到破魔城。 “少爷~~~~!” 二喜眼含热泪扑进花独秀怀里。 没办法,情不自禁啊! 花独秀拍拍二喜的小脑袋,微笑问:“怎么了这是,几日没见,这么想我啊?” 二喜赶紧擦擦泪水,从花独秀怀里依依不舍的挣出,嗫嚅道: “少爷,我听任镖头说您又要出远门,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少爷,我,我心里难受……” 花独秀感慨:“我也难受啊,一想到要去漠北吃沙子,我就浑身不得劲。” 二喜赶紧怂恿:“那您带着二喜一起去吧!二喜天天晚上伺候您泡澡,让少爷每晚都能睡个好觉!” 花独秀摇头:“不行啊,我是去拜师学武的,是去当小弟的,带着你,其他弟子会怎么看我?你家少爷本来就如此卓尔不群了,你想让我更加鹤立鸡群?” 二喜佯装生气:“少爷这么优秀,谁也比不了!再怎么放下身段,身上那股耀眼的气质终究是掩藏不住的!” 花独秀感慨:“这回我一定要吸取教训,不能再那么优秀了。魔流府令人伤感的一切,恍如昨日啊!” 收拾了一上午的行囊,沈利嘉并没有来。 花独秀知道,沈利嘉越是顾不上过来,说明他那边事情就办的越顺利。 到了傍晚时分,沈利嘉才一脸兴奋的跑来花氏别院。 “姐夫,姐夫!” 小胖子沈利嘉风风火火冲进花独秀的书房,看到二喜正给花独秀揉肩。 花独秀闭目养神,二喜狠狠瞪了沈利嘉一眼。 沈利嘉吐吐舌头,赶紧闭上了嘴。 “嘉嘉,你再这么大呼小叫的,干脆别当沈家少爷,你去打更好了!一嗓子下去,全城人都知道时辰!” 花独秀微微一笑。 沈利嘉挠挠头:“哎呀,原来二喜妹子来了?” 二喜轻哼一声:“怎么,我不能来嘛?” 沈利嘉搓搓大手:“能来,当然能来啊!我代表首府人民诚挚的欢迎你!” 二喜问:“听说你刚买了一家洗浴中心?” 沈利嘉道:“是啊!二喜妹子,你说你这么大的美女,平时也不驾到一下,让我们给你服务服务啊?姐夫和我都心疼你辛苦,哪天你想泡温泉,想按摩了,可以去我家洗浴中心,提我名字好使,能给你打九九折!” 二喜被夸的笑吟吟:“拉倒吧,你家的黑店,就是打一折,我也消费不起呀!” 揉好了肩,二喜款款退出。 花独秀问:“事都办妥了?” 沈利嘉大点其头:“事情比想象中顺利的多!你猜怎么着,老三家股东里,齐老板和赵城主居然都不是大股东,他俩各占三成股份,另有一个神秘人占了四成!” 花独秀一愣:“哦?在破魔城,还有比赵申天更牛掰的角色?” “反正任我怎么问,齐老板就是不敢说,罢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行不行的我已经让张胡子送过去一万两买断费,后面,我爹会接手生意,扩建酒楼和妓院业务。” 花独秀点点头:“这些不用你操心,有风叔和齐老板在,生意不会差的。不过幕后那个大股东还是要查一查,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沈利嘉说:“这人藏得很深,连赵城主都假装不清楚,就是不说。” “赵申天同意合作了?” 沈利嘉道:“同意了。昨晚他想了很久,我都以为要黄,结果最后他很痛快的答应下来,似乎也想趁机和总督府改善一下关系。” 花独秀摆摆手:“好了,不说这些。今晚你回家好好收拾一下,咱们尽快启程,去漠北。” 沈利嘉问:“这么急?” 花独秀感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日子这么舒服,不干脆一点,我怕沉沦下去就走不了了。” 沈利嘉点点头:“行,我今晚就让人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过来。” 花独秀说:“好,那咱们就明天一早启程。今晚把风叔喊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 启程的时辰,到了。 太阳缓缓爬上天际,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扑面而来。 花独秀和沈利嘉同乘一辆宽敞的马车,后面是三辆满载行李的双马大车,以及六个劲装大汉。 一阵马蹄声响,彭瑶瑶带着几个侍卫奔来。 花独秀笑道:“这小妮子,果然还是来了。” 沈利嘉酸溜溜道:“我看瑶瑶小姐对你中毒很深啊?” 花独秀摆摆手:“别瞎说。弱水三千,姐夫只取一瓢饮。” 沈利嘉撅噘嘴:“姐夫,瓢的好!” 花独秀瞪了沈利嘉一眼,他知道沈利嘉的心结,自己何尝又没有? 屏去左右,花独秀跟下了马车的彭瑶瑶在小院里告别。 花独秀笑眯眯看着彭瑶瑶。 今天彭瑶瑶打扮的颇为净爽漂亮,有种清纯小美女的气质。 完全不像先前那么一板一眼,处处维护自己总督府大小姐形象的样子。 花独秀上下打量,忍不住点点头。 彭瑶瑶脸红道:“小色狼,看够了没有?” 花独秀笑嘻嘻道:“没看够!” 彭瑶瑶啐道:“懒得理你!” 花独秀奇道:“瑶瑶,你今天打扮这么漂亮,我不多看几眼,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彭瑶瑶轻哼一声:“真的漂亮?” 花独秀正经道:“真的漂亮。” 彭瑶瑶甜蜜一笑。 “那你……喜欢吗?” 花独秀苦笑:“都是兄弟,别这样。” 彭瑶瑶佯怒:“呸!谁是你兄弟,我要是你兄弟,我先插/你肋骨两刀!” 花独秀感慨:“好吧好吧,你是大妹子,是一个漂亮的大妹子,不是大兄弟。” 彭瑶瑶撅噘嘴,摇了摇小脑袋。 别管她是什么身份,在何种环境长大的,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 二八女多娇啊。 能被自己心仪的人夸赞,总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花独秀从袖里取出一个卷轴,递给彭瑶瑶道: “呐,送你的。” 彭瑶瑶轻轻解开,原来是一句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下面写着,花独秀送瑶瑶妹子,祝吃好喝好,赶紧长大。 除了字写得烂一点,像蚯蚓在爬,别的没啥毛病。 尤其寓意直击彭瑶瑶心境。 真讨厌,你明明知道人家心里在想什么。 彭瑶瑶捂嘴而笑:“秀哥哥,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个头不比你矮多少,还能怎么长大?” 说到这,彭瑶瑶忽然一窒。 小脸唰的变得粉红。 这个坏东西! 那晚他肯定看到了不该看的! 烦死人了! 花独秀假装没看到彭瑶瑶表情变化,背着手,抬头望着天际,感慨道: “去时梅萼初凝粉,不觉小桃风力损。瑶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就不用送我出谷了。” 彭瑶瑶翻翻白眼:“我连送你出城都懒得送,还送你出谷?你怎么不上天?哼!” “我目送你离开,千里之外!赶紧走吧你!” 第六十章 到达黑森林,花少爷莫名不适! 虽然彭瑶瑶嘴上不饶人,不过一想到未来至少一年见不到花独秀,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沈利嘉被撵到外面骑马,花独秀和彭瑶瑶同处车厢里,一路赶路一路聊,再想起时已经出了破魔城。 不是破魔城小,而是聊的有些忘我。 花独秀掀开窗帘一看,惊道:“哎呀,你真要送我出谷啊?” 彭瑶瑶这才意识到她已经跟花独秀闲聊许久。 “咱们到哪啦?” 花独秀说:“离开破魔城至少十里,连城头都看不清了。” 彭瑶瑶依依不舍道:“那……那我该回去了,我爹说,不让我离城太远的。” 花独秀点点头:“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嗯,你身份特别,在城里还安全些,一旦出了城,难免会被有心人盯上。” 彭瑶瑶皱皱小鼻子,瞪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想到赵二蛋一伙,忍不住有些后怕。 这些人,当初怕就是冲着绑架彭瑶瑶去的。 根本就不是什么劫财,更不是劫色。 花独秀想了想,笑道:“瑶瑶,我再送你回城吧。现在世道不好,万一你回去路上被土匪劫了,我还得去救你,怪累人的。” 彭瑶瑶锤了花独秀一记粉拳:“你这个懒货,救我还嫌累?” 虽然彭瑶瑶带了不少侍卫同来,但真遇上一流高手,这些侍卫怕是护不得她的周全。 上次的事,已经证明了。 花少爷下令,车队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返回破魔城。 沈利嘉一脸苦闷:喂喂喂,这可是我的马车啊! 我要躺里面吃着喝着陪姐夫说话的啊? 哪有你这么赤果果抢我姐夫的,你可是总督家的大小姐啊! 矜持一点行不行? 唉。 到了破魔城下,花独秀又塞了一块红枣糕点在彭瑶瑶手心。 “听话,好好吃饭,赶紧长大。还有,我不在的时候,别乱跑,遇上坏人,没有像我这么厉害的高手护驾,你被人劫色了可不要怪我没提前警告哦。” 彭瑶瑶耍脾气轻哼一声:“要你管。” 花独秀大哥哥般慈爱的摸摸彭瑶瑶的小脑袋。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略有些冷傲的总督千金,在花独秀面前越来越有小女生的孩子气了。 花独秀也说不上来,对彭瑶瑶到底是什么感觉。 小兄弟?像嘉嘉那样? 还是小姐妹?像二喜那样? 都有点,但都不太一样。 对彭瑶瑶,花独秀多了一些关心与照顾的欲望。 但是,绝对不是小恋人。 花独秀的心里,依旧是只有那一个人儿。 彭瑶瑶双手抱着手心的糕点,轻轻跳下马车。 花独秀掀开窗帘:“快回去吧,替我给你爹问声好,就说林叔想我了就给我写信。” 彭瑶瑶道:“我爹给你写个屁的信啊,你又不是他麾下将领!烦人的家伙!” “好啦,好啦,快回去吧,都大中午了,耽误我赶路。” 彭瑶瑶生气道:“你这个人,好歹下车送送我啊!” 花独秀无语:“我都把你送回城了,还下车送个毛,送来送去的,天都黑了,要不我再带你去‘天上人间’泡个澡?” 彭瑶瑶揉揉眼睛,赌气上了自己马车,总督府的马队缓缓进城。 沈利嘉小声感慨:“唉,情人眼里出……出眼屎啊,瑶瑶姐姐,风大,小心迷眼。” 花独秀又掀开窗帘:“你嘟囔什么呢,快过来。” “喔!来了!” 沈利嘉下马钻进车厢,先是狠狠吸了一口。 彭瑶瑶身上少女的清香让沈利嘉精神一振,看花独秀没有生气的意思,沈利嘉又笑嘻嘻问: “这回可是下定决心了昂,咱们赶紧走,直接去黑森林码头,可不能再儿女情长没完没了啊?” 花独秀懒洋洋道:“就你鬼心眼子多。” 沈利嘉掀开窗帘,大声喊道:“前进!加速前进!快走!” 马队重新朝东方行去,速度快了不少。 沈利嘉伸手朝屁股下摸了摸,摸出一个卷轴。 “这是什么?” 花独秀一愣:“哦,对了,瑶瑶送我的信,我都忘了。” 沈利嘉酸溜溜道:“啧啧啧,这就开始写情书了?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啊,我能看看嘛?” 花独秀敲了沈利嘉脑袋一爆栗:“情书你个头啊,看吧,念给我听听,我累了,闭眼休息会儿。” 沈利嘉看花独秀果然闭着眼斜躺着,赶紧解开红绳,展开小小的卷轴。 映入眼帘的,是米黄色的上品宣纸。 上面是娟娟小字,写的认真又秀气。 沈利嘉一愣:“是首诗啊?” 花独秀闭眼道:“念来。” 沈利嘉摇头晃脑念道: “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转眼又是离别。 那扇窗望了又望,那双眼睛瞧了又瞧。 可纵是内心有千万个不舍,还是故作轻松,笑着说了再见。 没有华丽丽的辞藻渲染我的不舍,只有一句:一路平安。” “落款是,遥遥相望。艾玛,酸,太酸了!哎呦,我的后槽牙!” 沈利嘉一通搞怪,花独秀轻轻叹了口气。 唉,我这难以收敛的超凡气质啊。 要命了。 瑶瑶,以后……以后会怎样,只好以后再说了。 我也很为难啊。 沈利嘉看花独秀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他也不想多问,便转移话题。 “我爹说,要重金投资‘天上人间一条龙大保健’,等升级完毕,这家店怕是要成为一个超级厉害的赚钱机器!” 花独秀眼皮不抬,轻声道:“喔。” “姐夫,你怎么啦?对赚钱也没兴趣吗?” 花独秀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十分狭长,目光专注而深沉,剑眉入鬓,可谓英气逼人。 沈利嘉不敢跟花独秀对视,挠挠脑袋,嘿嘿笑了笑。 花独秀道:“富贵富贵,先求富,必求贵,没有贵不可言的身份,钱再多也是帮别人存着。” 沈利嘉一愣:“啊?” 花独秀语重心长道:“赵城主出面,动动嘴就能白得三成暗股。瑶瑶一露面,十万血汗的产业一万就卖给你。嘉嘉,不要做只富不贵的运输大队长啊。” 沈利嘉心头一震,眼睛死死盯着花独秀。 姐夫的话,总是那么发人深省! 有种当头棒喝的神奇效果! 沈利嘉琢磨/花独秀的话,细细品味。 做商人,钱赚再多,也不安全。 这点,他老爹看的很透。 沈风不单单在神泉城经营产业,当富家翁,十年来他一直对黑风寨保持相当的掌控。 而且一直跟花家交好。 花家是干什么的,是开镖局的,天然就是官府的武力补充。 这些年,花家一直跟官府关系融洽,直到老郡主调到树神郡,老城主也调走,神威镖局渗透进来。 当然,现在花家又跟总督府建立起极好的关系。 正因为这个,沈风才会不遗余力的支持沈利嘉买下“天上人间”洗浴中心,并且要大手笔的投入。 沈利嘉越想,越觉得老一辈家长们都用心良苦,思谋甚远。 姐夫也是这样,虽只有十七岁,却已经看透了这世间本质。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姐夫才打算成为总督大人的女婿? 也不对,姐夫对彭瑶瑶,似乎软中有硬,亲近中又有点距离的意思。 难以理解,姐夫到底是什么心思。 沈利嘉赶紧问:“姐夫,我觉得你说的非常有道理!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啊?” 花独秀又闭上他那闪着精光的俊美眼睛,默默道:“你自己琢磨吧。” 沈利嘉挠挠头:别啊,你总是这样。 非要我自己动脑子,你就不能直接教给我嘛。 唉。 好吧,我自己琢磨琢磨,将来的路怎么走。 嘿,其实还有个简单办法,就是姐夫去哪,我就去哪! 姐夫干什么,我就跟着干什么! 只要抱稳姐夫大腿,绝对错不了! 这么一想,沈利嘉释然了。 我还费那劲琢磨啥呀,抱稳大腿就是了。 马队晃晃悠悠一路东进,数日后,到了出谷的垭口。 花独秀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这是他十七年来第一次离开困魔谷,去别的界域。 沈利嘉笑问:“咋啦,想家啦?” 花独秀道:“想个屁,这才几天?” 沈利嘉说:“你别担心,咱们离漠北还远着呢。出了困魔谷就是黑森林,黑森林比咱们困魔谷大一倍,但是树多人少,人口还没咱们困魔谷一半多。” “横穿黑森林之后,到了东方海岸线,咱们换乘大船出海,在海上漂几天才能到漠北。” 花独秀一惊:“漠北这么远啊?” 沈利嘉一摊手:“可不咋地。” 花独秀感慨道:“那上次我让任叔派人去接你,你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真的是马不停蹄。” 沈利嘉心里一丝暖意:“姐夫,只要是你召唤,我恨不得立刻飞回来。”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你小子,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花独秀的烦躁当然不是因为想家。 他曾在魔流府习武三年,除了老爹和任叔隔几个月偶尔去探望一下,他从没回过家,也不曾多么强烈的想过家。 花独秀隔着薄衫摸了摸脖子上的黄金吊坠。 这种感觉,似乎是因为自己远离的某种力量场,身体自发的感到一丝不安,和新环境的陌生感。 看来,困魔谷跟别的界域,真的很有些不同! 花独秀心里一动,轻声问:“困魔谷的极西方,叫什么魔魂山脉的地方,听说是什么魔气的滋生地,你听说过吗?” 第六十一章 魔气与残片,永生不死的秘密! 沈利嘉一愣:“你说啥?什么山?” 花独秀微微有些失望,本以为嘉嘉是个百事通,原来他不清楚这个。 “没什么,我就随便一问。” 沈利嘉挠挠脑袋:“魔气?魂砀山里‘镇魔塔’镇压的那个魔气吗?” 花独秀眼神猛然一亮:“臭小子,你这不知道的挺清楚的嘛?” 沈利嘉顽皮说:“哎呀,你说魔魂山脉,魔魂山脉那可大了去了,延绵几百里,谁知道你说的什么呀?” 花独秀问:“那你知道困魔谷魔气的传说吗?” 沈利嘉神秘兮兮道: “这个事不能乱说的,官府封锁的很严密,在咱们困魔谷,这可是被禁谈的话题哦!” 花独秀一掌打在沈利嘉脑门上: “你跟我还禁个毛啊?到底知不知道,知道就说,不知道就闭嘴!” 沈利嘉嘿嘿一笑,揉着脑门说: “我在漠北习武三年,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打听天下间传说传闻,还真知道一点!” 花独秀来了精神:“喔?” 沈利嘉压低声音,贼兮兮道: “我听说,官府的特务机构一直在调查魂砀山上魔气源头,可惜没有头绪!” “特务机构?是‘粘杆司’吗?” 沈利嘉点头:“应该是!” “你不是跟一个‘粘杆司’的首领打过架吗?那人实力怎么样?他的主要职责,应该就是替帝国高层调查魔气起源的秘密!” 花独秀默然。 跟他打架的,自然就是付云通。 付云通此人,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花独秀使出魔流叱风痕大成境界“灭踪·雨泣”,并同步配合花氏神技“一剑西来,东方不亮”,仍旧不能败他。 在那一刻,花独秀甚至都有点泄气。 尼玛,能把我堂堂花少爷逼到这个份上,你真是头一号了。 还把我气的吐血。 这个梁子,绝对结下了! 但花独秀也承认,付云通的实力,已经高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可以说,就算是百年老店魔流府,上至门主,下至长老,堂主,能敌得过付云通的,不会超过五个人。 “神龙帝国的实力,竟那么强悍么?” 花独秀叹口气:“我还以为都跟哈丹巴特尔那些人一样,纯粹靠着人多力量大呢。” “哪有,姐夫啊,哈丹巴特尔一点都不弱!只是他们的长处在统军作战,杀伐讲究大开大合,个人武道不如咱们江湖之人玩的精致罢了。” 花独秀无语:“行吧。” 沈利嘉想了想,说:“神龙帝国虽然暮气沉沉,毕竟延绵千年,积攒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视。” “虽然都说一流门派的武者不屑于做朝廷鹰犬,但他们也不敢在台面上违逆朝廷,甚至很多顶级高手觊觎帝国收藏的武学典籍,还会放弃门派身份主动投靠朝廷。” 花独秀点点头:“延绵千年,以武立国,帝国收藏的顶级秘籍,想想还真是可怕。” 花独秀暗想:哪天有机会,我得去帝国帝都一趟,看有没有机会混进皇宫里,有什么顺眼的秘籍,借阅几本。 虽然我不爱看书,偶然翻看几本倒也无妨。 沈利嘉问:“姐夫,你不是不喜入仕吗,怎么关心起神龙帝国来了?” 花独秀道:“我不是关心帝国,我是关心‘粘杆司’那些人到底在咱们困魔谷调查些什么。” 沈利嘉也不甚清楚:“魔气这种事,太过缥缈难测,而且那些特务神出鬼没的,谁知道他们都调查到些什么。” 花独秀又想到付云通。 这人不但武功高深,而且位高权重,还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被自己那般挤兑,事后直到现在都毫无动静,很奇怪啊? 甚至吴昊天和彭路都提醒过花家,一定要小心付云通的报复。 “粘杆司”这个机构太特别了,不属各级官府管辖,甚至百宝庄园的各位庄主也不能干涉他们的行踪。 “粘杆司”指挥使,直接听命帝国“宰辅”大人调动。 宰辅,宰尉,宰政,帝国顶层三巨头,地位仅次于帝国大君主。 很牛批的一个机构。 那么问题来了,付云通,人呢? 花独秀回味那晚一战,似乎想琢磨出什么异常来。 但付云通藏得很深,花独秀什么都没琢磨出来。 似乎没什么异常,尤其是这些天。 但,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一个心胸狭窄,位高权重,又实力高深的人,被一个商人出身的毛头小子当面嘲讽,竟然没有报复?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种小人,肯定不留隔夜仇的啊? 哪怕是找个茬? 难道真的是吴府主的面子够大? 可是吴府主的头发不是红色的啊,不应该啊。 罢了,走着看吧,这个付云通,绝对有事! 马队在黑森林快速前行,而付云通付副指挥使大人,刚刚赶到帝国的中枢——奇界,大皇宫! 奇界在极南方,和黑森林隔着东西纵横的奇山山脉,是天下九界中政局,社会最为和谐的一个界域。 没有门派势力,没有山贼土匪,整个奇界,完全控制在帝国手里。 大皇宫一隅,某个低调的密室内。 付云通拘谨的坐在条桌后,眼睛盯着桌面,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不敢看他对面的男人。 对面那人,年近五十的样子,非常消瘦,胡子头发都很稀疏,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起身,在密室里来回踱步。 “云通,当时的感觉,你确定没错?” 付云通赶紧道:“宰辅大人,卑职绝对不敢拿这事开玩笑,绝对没错!” 两个/绝对。 他面对的这人,是帝国三巨头之一——宰辅本尊! 宰辅点点头,伸手从袖里缓缓抽出一个小巧锦盒。 锦盒金丝环绕,十分精美。 宰辅把锦盒放在付云通面前,语气平淡到:“你再试试。” 付云通心头一震,道:“是,是,大人。” 付云通双手微颤,小心打开锦盒。 里面是天鹅绒包裹的一个小兜。 解开小兜,里面是一片枯黄的兽皮。 付云通吞吞口水,这是他第二次接触这东西,上一次接触带来的诡异感受,他至今难忘。 付云通又抬头看了宰辅一眼,宰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付云通双手捏起兽皮,缓缓展开。 如果花独秀能够在场,他会发现,这块兽皮跟他脖子上黄金吊坠里藏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 付云通双手捏着兽皮,脑袋前探,缓缓靠近兽皮。 “啊……!” 付云通忍不住低呼一声,一股磅礴而奇异的感觉涌入脑海! 天空,黑云涌动,几乎要从天际完全压迫下来。 远处,紫雷翻滚,凶狠的劈向大地。 阴风呼啸。 付云通孤独的在可怖的原野里站着。 忽然,一群穿着各异的人影凭空出现,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盯着付云通,双手或凝出磅礴劲气,或拿着刀剑利刃! 付云通环顾四周,避无可避,藏无可藏,他额头滑下一丝冷汗,忍不住后退两步。 然而,身后也凭空出现很多面无表情的敌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胸口凹陷,如果仔细看,那是一个个血红色的掌印。 付云通慌了,脸色惨白。 这些人,全都是他十多年来以雄浑掌力拍死的顶尖高手! “好了,够了。” 一个声音从天外传来。 虽不甚响亮,但却像一根救命稻草,让身处险境的付云通一个激灵,精神一振,立刻从这般诡异的场景里脱身而出。 付云通赶紧把兽皮从眼前拿开,颤抖着把它重新包裹进天鹅绒里,再合上金丝锦盒。 这东西,太邪乎了! “多谢大人出手相救!” 付云通赶紧单膝跪倒,拜谢道。 宰辅道:“起来吧。说说看,你当时的感觉,和刚才有多少异同?” 付云通小心的站在一旁:“大人,当时只是一闪之间,那感觉也是一闪而逝。但卑职可以确定,那感觉跟现在一无二致!” “只是淡了很多,诡异的场景并没有来得及出现,那感觉就消退了。” 宰辅点点头,摆摆手道:“坐吧。” 付云通依言在宽背靠椅上坐好。 宰辅收起锦盒,捋了捋短须,眯着眼睛盯着付云通: “这件事的分量,你心里有数吧?” 付云通赶紧说:“大人放心,卑职从没给第二个人提起过,就是王指挥使卑职也没有汇报,那晚事罢,卑职连夜赶来帝都的。” 宰辅点点头:“好。” 他看向付云通的眼睛里忽然释放出许多善意和欣慰。 “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有些事,告诉你也无妨。” 付云通闻言精神一凛。 宰辅道:“你知道的,收集到全部兽皮残片,可以拼凑出一副完整的地图。” “这地图,应该是记载着当年魔头身上最大的秘密,以及困魔谷魔气的源头所在。” 付云通吞了吞口水,这些信息,他多少能猜到一点。 宰辅道:“而这个最大的秘密,根据多年来典藏阁皇室家老们的推断分析,应该跟‘永生’有关。” 付云通一愣:“永生?” 宰辅道:“没错,就是长生不老,永远不会死的意思。” 付云通思绪万千,内心挣扎。 什么长生不老,莫说这是不是胡说八道,痴心妄想,就算这是真的,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自己,只是听命行事的一条鹰犬而已。 跟其他鹰犬不同的是,他做的事,要比其他人更特别。 相对应的,他权力也更大,同时,也有机会接触到帝国核心。 仅此而已。 能直接向帝国三巨头当面汇报的,放眼整个天下九界,加起来也没多少人。 宰辅仰头叹息道:“没有什么是永恒不灭的,人在自然之力面前,太渺小了!” “纵然是开创帝国的初代大君主,那个神一样的人物,即使无人能伤他一根汗毛,但岁月依旧会夺走他的生命。从这点说,站在山顶的人,和爬在山脚的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付云通低头聆听,不敢插嘴,也不敢直视宰辅大人。 宰辅看向付云通,默默道:“但有一个人,做到了!” “没错,这个人,就是当年被初代大君主斩灭的魔头!” 第六十二章 神秘杀手,老哥你也要坐船? 付云通只听说当年的魔头十分厉害,能操控人的精神,但没想到他竟能永生不死? 那确实牛批了,对得起“大魔头”这个名号。 但这些事,毕竟太过久远,跨越千年,谁还能记得住? 谁会去研究啊? 太过缥缈了。 是真是假难以定论,毕竟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那些枯黄晦涩的古旧典籍记载。 只有帝国“典藏阁”那些混吃等死的老家伙们才有兴趣研究。 皇族的退休老人们,无数代啧啧不倦的研究,并传承着这件秘密。 宰辅道:“一代代下来,帝国已经收集到数片地图残片,距离解开秘密也越来越近。” “这件事,对帝国的意义,我不用说你也能猜到。” 付云通点点头。 永生不死,哪个帝王不是梦寐以求的? 而且费尽一生积攒下的内力,武学,神功,如果可以永生,将会一直积淀下去。 多可怕啊? 宰辅缓缓在条桌后坐下,平视付云通道: “这件事,不要假手别人,你立刻回去,无论任何代价,拿回残片给我。” 付云通赶忙起身,抱拳躬身道:“是!属下明白,我立刻回去!” …… 十余天后,马队终于横穿整个黑森林,到达东部海岸线! 一阵凉爽粘腻的海风吹过,花独秀从马车跳下,狠狠伸了个懒腰。 “哇,好帅的哥哥啊!” “简直帅呆了啊!” 花独秀一现身,码头外几个胸大无脑小萝莉立刻花痴的不能自己。 花独秀微笑道:“姑娘们,你们真是独具慧眼,真知灼见啊。” “哇,小哥哥在跟我们打招呼耶!受不鸟了,要晕,要倒!” 沈利嘉随后从马车跳出,翻翻白眼没有说话。 这种场面,他屡见不鲜,见怪不怪了。 花独秀回头问马夫:“老哥,这里就是出海的码头吗?” 马夫赶紧道:“花少爷,没错,正是这里!” 花独秀点点头:“嘉嘉,你去联系一下,咱们包一条船,钱不是问题。” 沈利嘉道:“喔!你等我下。” 小萝莉们再次惊呼:“哇,小哥哥好有钱哦!又帅气又多金,好想认识认识小哥哥呀!” 当然,萝莉妹妹们窃窃私语,话音虽不大,但花独秀等人都是一流武者,耳目聪灵,这些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花独秀微笑不语。 黑森林是个好地方啊,这里的姑娘们真的是敢爱敢恨。 敢于勇敢的表达自己心中的汹涌情感。 不错,不错。 这时,一个身披蓑衣,头戴草帽的青年汉子从众人身旁缓缓走过。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胡说……一气……” 汉子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点评花痴妹子们对花独秀的无脑追捧。 花独秀一愣:“老兄,你絮叨啥呢?” 蓑衣汉子闻言站定。 花独秀莫名其妙道:“你也要坐船吗?” 蓑衣汉子背对花独秀,头也不回,只默默回了一句:“你瞅我干啥?” 花独秀更莫名其妙了:“我在跟你说话啊,你不看着你,怎么跟你说话?” “说话便说话,你瞅我干啥?” 花独秀有些生气:“瞅你,咋的?” 蓑衣汉子语气生硬:“你再瞅一个试试?” 花独秀来了脾气:“试试就试试,我就瞅你,咋的!” 忽然,一股莫名的杀气弥漫! 强烈的杀气! 就连那几个不懂武功的小姑娘也感到凛然寒气铺面,赶紧逃进码头里面,不敢在这里多待。 路边树上的鸟雀立刻吓飞。 草丛里的虫子甚至都不敢鸣叫。 花独秀眉头一皱:是个高手。 蓑衣汉子道:“试试,我就让你逝世!” 花独秀冷笑:“刚夸完黑森林是个好地方,转眼就来个疯子。” 蓑衣汉子刚要动作,小胖子沈利嘉着急忙慌从码头方向跑了回来。 他的眼里只有姐夫,完全忽视了这个一身蓑衣头戴斗笠的怪人。 “姐夫,姐夫!现在船少人多,船家不让包船!” 沈利嘉隔老远一呼喊,蓑衣汉子弥漫而出的杀气立刻消于无形。 沈利嘉跑到跟前,一愣:“这人是谁啊,你朋友?” 花独秀道:“天涯何处无知己,这位老兄好像也要乘船渡海,老话不是说么,百年修得同船渡,大家都是有缘人。” 蓑衣汉子身子晃了晃,嘟嘟囔囔着自顾自进了码头。 沈利嘉挠挠闹到:“你扯这么多,那就是不认识他喽?” 花独秀摊摊手:“不认识,他脑袋的这个区域好像有点不太发达。” 花独秀说着,指了指脑袋某个位置。 沈利嘉问:“什么意思?” 花独秀道:“就是脑残的意思。或者,你也可以理解成神经病。” 沈利嘉:“……” 花独秀奇道:“你是不是舍不得花钱啊?给足了钱,还有船家不同意包船的?” 沈利嘉立刻抗议:“我是小气的人嘛?船家说,最近海上风浪大,小点的船都不敢出海,大船又少,所以暂不接受包船!不然很多渡海的客人就要等很久。” 花独秀叹口气:“那好吧,没想到船家如此菩萨心肠,温良恭俭让,咱们也做做善事吧,不要包船了。”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入乡随俗吧。” 众人走进码头,上百艘大小各异的木船安静的停泊在港口里,很多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正在晾晒衣物,或者清理渔网。 他们吃住都在船上,船,就是他们的家。 近一点的区域,几艘货运大船正在装卸货物,光膀子晒的黝黑的汉子们肩扛着一个个大包快速进出,好不热闹。 天上,狂风卷积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鸥盘旋着,洁白如雪。 海风吹的花少爷衣襟猎猎作响。 花独秀感慨:“这就是大海啊!真的是满满都是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海。” 沈利嘉问:“都说看到大海会使人心情舒畅,烦恼消失,你现在还烦不烦?” “不烦,不烦。面朝大海,那些什么烦心事,都跟蚂蚁一样渺小,人啊,还是得有放眼天下的胸怀才行!” “不过话说回来,这码头生意真好啊。” 沈利嘉说:“是的。这些装货的都是大船,可以出海,载客的大船一天却只有一艘,这样的天气小船都不敢渡海去漠北的。” 花独秀点点头:“那咱们就去坐大船。” 走到客运区域,正看到一个船老大模样的人站在桩前大声呼喝着什么。 他的背后,是一艘上下三层,像小楼一样巨大的客船。 花独秀一惊:“你回来时,也坐的这么大的船吗?” 沈利嘉道:“我回来时风季还没到,小船也能出海,我包的小船回来的,所以速度很快。” 花独秀咋舌:“没想到渡海的船这么大,我还以为就是一叶扁舟呢。” 沈利嘉笑道:“你说的那是河里的船,那叫画舫,渡不得海的。” “好吧。你听,船老大在说什么?” 沈利嘉跟花独秀靠近船桩,船老大光着膀子,肤色晒的黝黑,精壮的肌肉像豆包一样耸动。 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感。 只听船老大高喊:“老乡们!不是俺霸道,这是海上的规矩!” “现在时节风浪大,小船都出不得海,但凡坐俺的船,都得买一张‘保障票’!只要买了,船出了事,凭票都可以找俺婆娘要赔偿!” “不买的,不能上船!” 船老大手里捏着一张薄薄黄纸条,上面黑色墨迹写着“保障”二字。 保障的障还写错了,下面的十捅穿了日。 有人问:“要是咱们平安到了漠北呢?” 船老大喊:“那就拉倒,概不退钱!” 乘客们大为不满:“船老大,你这‘保障票’卖的也太贵了吧?船费才一两银,‘保障票’还要再半吊钱?这不是变相加价一半吗!” 船老大大手一挥:“爱坐坐,不坐赶紧起开,别当误我做生意!” 这特么。 乘客们闹归闹,但谁也不敢说不坐啊。 不坐,来这里干啥? 看海景吗? 花独秀皱眉道:“你这情报打听的有误啊?” 沈利嘉挠挠头:“我以为船老大不包船,是要行善,谁知道他是想多收人头钱啊?” 花独秀叹口气,前走两步,喊道:“船老大,船老大!” 众人看花独秀翩翩公子,气度不凡,赶紧让开一条道。 船老大问:“什么事?要上船赶紧交钱,少废话!风大,一会儿我灌风拉了肚子开不了船,你们谁也别想走。” 花独秀皱眉道:“船老大,我劝你善良啊!” 船老大怒道:“善良个叽霸!老子哪里不善良?卖‘保障票’还不是为了让你们淹死后能找老子赔点棺材钱?” 花独秀问:“那你这票一沾水还能用吗?别说纸怕水,你这写字的墨一碰海水,马上就浑了,找你,你能认吗?” 船老大不耐烦道:“那你不会藏在箱子里,别让它沾水?” 花独秀一拍手:“对哦,有道理!” 一旁一个大娘喊:“有啥道理啊,人都落海淹死了,死人还能找船家赔钱?” 花独秀一愣:“大娘,你说的也有道理啊,这钱,不能给啊?” 船老大立刻撤去船板,跳回船上。 “爱买不买!不买,就不许上船!” 沈利嘉凑过来说:“这人太嚣张了,要不我教训教训他?” 花独秀问:“你会游泳吗?” 沈利嘉挠挠头:“不会……咋啦?” 花独秀小声说:“就算会,到了大海里,你那点狗刨也白搭!” “你现在教训他,他怀恨在心,等出了海,他要教训咱们易如反掌,还是和谐点比较好。” 沈利嘉道:“也对。” 等等,姐夫你讲道理就讲道理,黑我干啥,说得好像你会游似的,哼。 腹诽归腹诽,姐夫的话还是要听的。 花独秀看百姓们闹闹哄哄,显然,船价凭空涨了一半,很多人都不满意,这么闹下去,想顺利开船怕是不可能。 花独秀皱眉道:“你快点掏钱,替所有人把‘保障票’买了,太聒噪了。” 沈利嘉知道姐夫喜静不喜闹,点头称好。 沈利嘉叫住船老大,高喊替大伙出钱,百姓们齐声赞扬,都夸小胖子出类拔萃,助人为乐,是个新时代好青年。 船老大一愣:有冤大头啊? 只要愿意出钱就行,谁出不是出。 船老大乐呵一声,重新铺好船板,招呼乘客上船。 百姓们都谦让道:“小兄弟,你先上,你先上。” 沈利嘉也不客气,大手一挥,六个劲装大汉把马车上的行李依次扛进船舱。 船老大一愣:我去,还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啊? 这么多行李? 我是不是该额外再坑他点行李超重费? 但看六个劲装大汉凶神恶煞,满脸狠霸,船老大吞吞口水,决定还是算了。 其实,这么多行李里面,沈利嘉的行李最多只占五分之一。 啊不对,应该是六七八分之一。 其余六七八分之五六七,都是花独秀的行李。 倒不是沈少爷行李少,实在是小胖子身上揣的钱多,他喜欢看到啥买啥,缺什么,去漠北再买就是了。 但花少爷比较念旧,但凡出门,都必须是自己用的惯的家伙什才舒心。 唉。 出个远门就等于搬次家,费劲啊! 六个劲装大汉搬完行李,花独秀和沈利嘉信步登上顶层甲板,其余众多乘客才依次上船。 花独秀暗道:花点钱也挺好,至少大伙有秩序啊,不用乱哄哄挤上来抢位置。 多文明啊,多和谐啊。 花独秀在顶楼靠窗位置坐好,又看到那个一身蓑衣,头戴草帽的青年汉子。 他轻轻揭开蓑衣,卸下一个长条木箱靠在腿边。 这人没有找地坐下,而是默默站在船头,配合他的一身蓑衣,身形看起来颇有些萧瑟。 花独秀第一次坐船,比较好奇,也坐不住。 干脆起身,凑到蓑衣汉子身侧,花独秀小声问: “老兄,又不下雨,你穿着这个,不热吗?” 蓑衣汉子背对花独秀,一动不动,只是冷冷道: “离我远点,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想杀人!” 第六十三章 捡了一个脑子不太好使的朋友 花独秀剑眉轻皱:“老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蓑衣男头也不回:“……有点。” 花独秀点头:“果然,我就说,正常人哪有这么说话的,你肯定是脑壳疼。” 正这时,船老大高喊:“开船!开船!” 一阵晃动,水手们一齐撑杆,把巨船拨离码头,缓缓朝港外驶去。 离开码头,巨大的船体立刻上下轻轻摇晃起来。 花独秀脸色一变。 我去,这么大的船,怎么开起来一点都不稳啊? 不对,哪里有点不对劲? 以前在河里坐船,不是这种感觉啊? 我小心脏怎么吊起来了? 船出港,海浪立刻变大,海船在水里上下波动,花独秀脸色越来越差。 蓑衣男自言自语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花独秀一愣:好诗啊? 你个装批犯,当着我花少爷的面吟诗作赋,怎么,想让我仰慕你? 花独秀立刻直起腰板,清朗道:“大海啊,满是水,骏马啊……唔!” 花独秀忽然一阵胸闷,这首诗没能诵全,赶紧捂住嘴。 蓑衣男继续道:“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花独秀深吸几口气,暗道:这货有一套。 花独秀揉揉眉角,控制一下情绪和气息,再次诵道:“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不远处的沈利嘉怪异的看着花独秀二人,暗道: 姐夫不愧是文化人,见谁都能吟诗作赋,会玩,会玩。 有文化的人都是心灵相通的啊,我啥时候也能这么潇洒,能跟姐夫心灵相通…… 沈利嘉还在感慨,花独秀忽然身子一弯,趴在船头哇哇大吐起来! 他是在顶层甲板,这么一吐,下面船舱里传来一阵尖叫。 画面太美。 花独秀顾不上形象身份,心里苦道:尼玛,怎么晕船了…… 沈利嘉大惊,赶紧跑过去给花独秀拍背递水。 “姐夫,姐夫,你怎么了?晕船吗?” 花独秀把胃里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脸色惨白道:“晕,晕船了,哎呦……” 花独秀脑袋微转,看蓑衣男仍旧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只是身子微微颤抖。 但他带着斗笠,看不出脸上什么表情。 花独秀有些生气:“喂,你抖索什么呢?” 蓑衣男不语,仍旧在抖。 沈利嘉怒道:“你嘚瑟什么?没看到我姐夫这么难受吗,快起开!” 沈利嘉话音刚落,蓑衣男猛的弯腰,一掌拍在船舷上! “哇……!” 他也吐了…… 花独秀和沈利嘉一脸尴尬,敢情这老兄抖来抖去,是在强忍晕船的呕吐感? 蓑衣男猛吐一阵,擦擦嘴,晃晃悠悠又站直了身子。 他抬头看天,默默道:“我要这天,再不能遮我眼。我要这地,再不能埋我身。我要诸天神佛,烟消云散!” 这下连沈利嘉也看不下去了。 尼玛,太能装批了吧? “吐死你算了!姐夫,咱们回去坐。” 花独秀头晕眼花,无力的点点头:“好,好。” 回到座位,沈利嘉问:“这人是谁啊?我看你俩吟诗作对的,好像混成朋友了?” 花独秀轻蔑道:“谁跟他是朋友,一个傻瓜罢了,还学人家吟诗,切。” 沈利嘉不解,他俩刚才看着挺和谐的啊? 一个翩翩公子哥,一个蓑衣立船头,迎着海浪,吹着海风,多有格调啊? 花独秀喝了点水,又有些不舒服。 “这船要开多久啊?” 沈利嘉道:“怎么也得七八天才能到岸。” 花独秀干脆趴在窗头上了。 七八天才能到岸,这我可怎么活啊? 早知道晕船,打死我也不去什么狗屁漠北啊! 这才第一天,太折磨人了! 忍了一会儿,花独秀又冲到船头,扒着船舷吐起来。 这次,他只是干呕出一些胃水,没东西可吐了。 越是这样,就越难受。 花独秀吐的天昏地暗,一旁默默站立的蓑衣男又是一阵抖动。 像是数九寒风中光着屁股一样,抖的难以自已。 花独秀歪着脑袋看他,没好气的说:“行了,别装了,快点趴过来吧。” 蓑衣男闻声大手又是猛的一拍船舷,眼神一瞪,哇的吐了起来…… 趁机,花独秀终于看清了此人面目。 他是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男子,年龄大概二十五到三十之间,眉角间颇有风霜之色。 二人扒着船舷各自吐完,双双翻身,背靠着船舷大喘气。 沈利嘉则忙着递水递毛巾。 花独秀问:“这条船上下几百号人,好像就咱俩晕船啊?” 蓑衣男点点头:“我走到哪里都是不同凡响的存在,没想到你也是。” 花独秀一愣,沈利嘉也一愣。 哎呦,这台词好耳熟啊? 花独秀仔细看了看蓑衣男,蓑衣男皱眉问:“你瞅啥?” 花独秀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还真能打我咋地?看在咱俩这么有缘的份上,借问一句,怎么称呼?” 蓑衣男吐得脸色苍白,手里还拿着沈利嘉给的清水,确实不太好意思翻脸。 蓑衣男道:“我叫毛茅羽。” 花独秀奇道:“毛毛雨?好奇怪的名字啊,你怎么不叫毛毛虫?” 蓑衣男毛茅羽怒道:“我是毛毛虫的毛,茅草的茅,羽毛的羽!你给我记好了,别乱说!” 花独秀道:“喔,我记性很好的,就是毛毛虫趴在茅草上捡了根羽毛?这样记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花独秀看了毛茅羽一眼:“毛兄,这叫图像联想记忆法,很好用的,靠这个我可以记住很多东西,你以后也可以试试。” 毛茅羽瞪了花独秀一眼:“小子,跟我说话最好小心一点,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 花独秀翻翻白眼:“在下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 毛茅羽轻哼一声:“我又没问。” 沈利嘉赶紧说:“在下沈利嘉,沈利嘉的沈,沈利嘉的嘉,幸会幸会!” 毛茅羽反应有些迟钝:“什么秀?你,你是什么神?” 花独秀和沈利嘉懒得解释,这人确定脑袋不太好使无疑。 都说这么清楚了,就记住一个秀,一个神,记住俩字还记错一个。 绝对的记忆困难综合症患者。 晚期,没救了。 沈利嘉奇道:“毛毛虫,你是个杀手?” 毛茅羽一把扔掉手里的毛巾,怒道:“我叫毛茅羽!不叫毛毛虫!” 沈利嘉尴尬道:“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被我姐夫带沟里去了,咳咳。” 花独秀问:“杀手老哥,你的刀呢?剑呢?做杀手,没有兵器怎么杀人啊?” 毛茅羽高傲道:“杀手的兵器,就要神出鬼没,令人猝不及防,岂能被你俩轻易发现?” 沈利嘉笑道:“可拉倒吧,你脚边的破箱子里肯定就藏着你的兵器,还神出鬼没,还猝不及防,你怎么不说你是神?‘沈’利嘉的神?” 毛茅羽大惊,赶忙用蓑衣罩住长条木箱。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兵器在箱子里?” 沈利嘉翻翻白眼:“傻子都能猜出来。” 毛茅羽缓缓点点头:“原来你是个傻子,那你知道便知道好了,我不杀你。” 花独秀被毛茅羽逗的哈哈大笑。 这个人,脑子还真不大好用啊? 花独秀问:“毛兄,你这个箱子这么短,刀剑怕是放不下吧?那你用什么兵刃,飞刀?毒箭?还是什么?” 看毛茅羽不想说,花独秀爽朗道: “漫漫旅程,别不说话啊毛兄,相识即是缘,咱们聊聊嘛?” 毛茅羽轻哼一声,转过头去。 他似乎不太想跟人聊有关兵刃的事。 花独秀大方道:“毛兄,看你穿的破破烂烂,想必也没什么盘缠。这样,船家的饭菜肯定又贵又不好吃,你跟我兄弟俩一起吧,我们带了足够的饭食,不差你一个。” 毛茅羽看了花独秀一眼:“你要请我吃饭?” 花独秀道:“请你吃饭行,不过你要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神经病啊?” 毛茅羽叹口气:“好吧,看在你请我吃饭的面子上,我不杀你。” 花独秀,沈利嘉:“……” 花独秀盯着毛茅羽的小箱子,越看越有兴趣。 箱子长不过二尺,宽只有一掌,但上面有很多个漆黑的小孔,背带和木箱磨得锃光瓦亮,显然是毛茅羽一直随身携带。 “毛兄,聊聊呗,你箱子里都藏了什么兵器?我也会点武功,大家都是习武之人,江湖儿女,聊聊怕个啥?” 毛茅羽道:“谁怕了?我有啥好怕的?” 沈利嘉帮腔道:“对对,毛毛虫,你有啥好怕的,来,咱们聊聊,你箱子里都装了什么厉害兵器?” 毛茅羽道:“你是个傻子,念错我的名字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沈利嘉大点其头:“对对,我傻,你千万别跟我计较,也别杀我。” 毛茅羽疼爱的摩挲着小箱子,轻声道: “这个箱子就是我的兵器,我给它起名字,叫‘要你命三千’!” 花独秀,沈利嘉奇道:“要你命三千?” 毛茅羽点点头:“不错。这是我研制的第三代火云杀神王,它集合了十种当代最恐怖的致命杀人武器于一身,只要发动,任你多厉害,也只有饮恨横死的份。” 沈利嘉惊道:“这么厉害?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箱子,里面竟藏了十种杀人武器?” 毛茅羽自豪道:“不错!童叟无欺,它绝对是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不二之选!” 沈利嘉问:“啧啧啧,照你这么说,如此一个小小箱子就这么厉害,那还真是居家旅行的必备神器啊?” 毛茅羽赞叹道:“小傻子,你这句话说得很对,一点傻气都没有。” 沈利嘉暗道:你还真拿我当傻子了? 你个神经病。 拿我当傻子? 好,我就做点傻事,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破箱子有什么稀奇的! 沈利嘉肉呼呼的大手立刻伸向面前的木箱! 沈利嘉看似憨厚蠢笨,实则机灵的很,动作也是极快! 瞬间,他的大手抓到了木箱。 毛茅羽猝不及防,大怒道:“你干什么!小心它炸死你!” 第六十四章 怕水的水命大兄弟(求票哦) 毛茅羽立刻出手阻拦,可惜沈利嘉下手太快,而且箱子就在跟前,离得太近! 更何况,沈利嘉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板,他可是“香宗”入室门徒,实力达到“铜皮铁骨”境界的小小高手! 下一瞬,沈利嘉的肥手按在了木箱之上。 “嗯?” 花独秀冷眼旁观,沈利嘉感觉箱子微微颤了一下,毛茅羽已经一脸暴躁。 “死胖子!” 毛茅羽大吼一声,一掌拍开沈利嘉的大手! 正这时,木箱缝隙忽然火光一闪,小孔里猛然有什么异物喷射而出! 花独秀眼睛一眯,他把所有这一切看的极其缓慢,细节看的一清二楚。 木箱里,触发了什么机关,虽然声音还未传出,但火光已经从缝隙透出。 有火药被点燃! 紧接着,一声轻微炸响传到耳朵里,映证了花独秀的判断。 花独秀仍旧没有出手,他狭长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木箱,目光深邃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一个暗青色的长条状尖锐物体一闪而出,射向沈利嘉脑门! 一丝黑烟从木箱小孔中透出。 花独秀眼睛又是一亮,来了! 花独秀把射出的飞针看的无比缓慢,修长的玉手立刻前探,间不容发之际按在沈利嘉胸口。 与此同时,毛茅羽穿着草鞋的黑脚丫子猛的踩向木箱! “嘭……!” 花独秀一掌把沈利嘉拍了个咧歪,摔倒在一旁。 “咻……” 沈利嘉只觉得眼前青芒一闪,吓出一身冷汗。 毛茅羽踩中木箱一脚,漆黑的小孔黑烟立刻散去。 他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也暗暗惊叹:这人好快的动作,果然是个高手。 花独秀佯装生气:“大傻瓜,不该碰的东西你瞎碰什么!危不危险!” 沈利嘉看花独秀脸色如常,而毛茅羽一脸愤怒加惊讶的表情,心里会意,赶忙一脸傻气: “好玩,好玩,嘿嘿,嘿嘿嘿,真好玩……” 毛茅羽怒道:“你个傻批,要不是我拍开你的手,‘要你命三千’现在已经炸了!咱们这条船都得炸沉!” 花独秀赶紧劝道:“毛兄,毛兄,好啦,你跟一个傻子较什么劲?” 毛茅羽一双眼睛咕噜噜上下打量花独秀:“花什么秀,你的手好快啊?” 花独秀一窒:“我叫花独秀,不叫花什么秀。” 毛茅羽自顾自说:“眼疾手快,你厉害啊,我的飞针触发的还是慢了,射不死人,射不死人……” 毛茅羽把木箱抱在怀里,在某角度拍了拍,松了口气。 他这个箱子,从外表看光秃秃的,只有几个黑漆漆的小空,还有个背带,似乎没有什么操作空间。 但现在看,操作的位置,显然是在拍击的角度和力度上。 这就难掌握了,恐怕除了毛茅羽本人,谁拍都很危险。 拍不好就把自己拍死了。 沈利嘉跟花独秀悄悄对视一眼,彼此松了口气。 这个毛茅羽虽然脾气怪异,好歹还不算丧心病狂,没有对一个“傻胖子”降下雷霆之怒。 花独秀问:“毛兄,你这个箱子真的藏了十种杀人兵器?” 毛茅羽看了花独秀一眼:“那当然。” “花什么秀,你的动作很快,眼睛也很毒辣,‘要你命三千’的青草啐毒针向来例不虚发,没想到你能追的上它的射速。” 花独秀反问:“你既然知道木箱要射毒针,为什么不赶紧踢开箱子?要不是我推了我兄弟一把,他现在已经被射透了。” 毛茅羽冷笑:“这个傻胖子,射死活该!我要不赶紧化解,‘要你命三千’马上就会爆炸,这一船人都得给傻胖子陪葬。” 花独秀看了沈利嘉一眼,沈利嘉还在嘿嘿傻笑。 唉。 算了,也怪我,故意放任嘉嘉去试探他的。 没想到这个小箱子如此危险。 好奇怪的人,好奇怪的手艺。 聊了一会儿,毛茅羽情绪平静下来。 花独秀问:“看你一脸英气,你多大年龄啊?” 毛茅羽说:“我?我今天二十八,虚岁三十,正好而立之年。” 沈利嘉插嘴:“毛毛虫,你虚两岁啊?这么虚?” 毛茅羽瞪了沈利嘉一眼:“怎么,不行吗?” 沈利嘉道:“行啊,只要你愿意,你再虚几岁也没人管。” 花独秀轻笑:“毛兄,看你一副浪人打扮,你有家室没?” 毛茅羽:“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不需要家室。” 花独秀点点头:“怪不得了。” 毛茅羽皱眉:“怪不得什么?” 花独秀道:“怪不得刚才你手速那么快,连我都吓一跳。” 沈利嘉奇怪:“姐夫,这有什么关系吗?” “有啊,毛兄单身三十年,手速能不快吗?” 沈利嘉挠挠头,毛茅羽也一脸疑问看着花独秀。 “毛兄单身三十年,没有女人耽误,一心习武,肯定身手矫健啊?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 沈利嘉和毛茅羽一齐点头:“原来是这样,有道理。” 客船已经使出海港,漂泊于/大海之中。 海风很大,海浪汹涌,客船虽大,但在海上只是一叶起起伏伏的小舟而已。 天色,渐渐黑了。 花独秀和毛茅羽脸色不佳,浑身难受。 有时候花独秀在船舱里躺着,有时候干脆就趴在船头,张着嘴,吐都没得吐。 每次花独秀到船头呕吐,毛茅羽十有八九也都在那,跟着花独秀一起吐。 晕船这种事,一个晕不叫晕,两个晕才是真的晕。 此起彼伏,你追我赶,比着晕,比着吐。 好像他俩互相得了彼此的传染病一样。 如此一晃数日过去。 这天,花独秀和毛茅羽靠在船舷,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天空发呆。 花独秀扭头看了毛茅羽一眼:“毛兄,毛兄。” 毛茅羽扭头看了花独秀一眼:“干嘛?” 花独秀问:“还没请教,你是何方人氏呢。” 毛茅羽想了想,道:“我是一个浪人,我也不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 花独秀一愣:“不知道家乡在哪里?那你这趟是从哪来,要去哪?” 毛茅羽说:“我从小跟着师父长大,师父说我是水命,‘大海水’,将来要么因水走上人生巅峰,要么因水死于昏暗之窟。所以,师父死后,我便四处走动,想要找到一个适合我命格的地方。” “我刚走遍困魔谷和黑森林,现在准备去漠北。” 花独秀惊奇道:“你走遍了困魔谷和黑森林?困魔谷那么大,你居然走遍了?” 毛茅羽问:“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花独秀道:“倒也没什么奇怪的。那你走遍困魔谷,可曾找到什么适合你安家的好地方?” 毛茅羽摇摇头:“我天生水命,需要与水为伴才能顺应命格。可是我有晕水症,甚至吃饭时都不敢大口喝水,只能多吃水果。困魔谷,没有适合我的地方。”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那个地方的旅途上。” 花独秀一愣:你是水命,又是大海水,按命理推算,能翻千尺浪,吞噬万物;能平万倾波,浮载舟船。 这是一个可善可恶,可忠可奸,可福可祸,可动可静的奇怪命格。 嘿!只是巧了,我花独秀是“大驿土”命,专克你。 花独秀问:“晕水症?晕水症你还敢坐船啊,现在四面八方都是水,当真是大海水了,你觉得顺应你命格了吗?” 毛茅羽继续摇头:“这样不行,天天呕吐到手软脚软,我没法练武。” 花独秀暗道:封建迷信害死人啊,随遇而安多好,非得讲究那么多,活的累不累啊? 花独秀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问: “你说你走遍困魔谷,那我问个地方,不知道你去没去过?” 毛茅羽说:“我肯定去过。” “靠,这么自信?” 花独秀翻翻白眼:“困魔谷西北方位的幽冥郡,魔魂山脉那里,群山环绕,其中有一座山,叫做‘魂砀山’。毛兄,你去过吗?” 毛茅羽眉头轻皱:“魂砀山?就是有一座塔的那里吗?” 花独秀喜道:“没错,你真的去过啊?” 毛茅羽道:“去过,不过那地方很危险,到处是官府的密探,而且那里不适合我定居,我没有久留。” 这里是船头,海风很大,海浪轰鸣,除了花独秀跟毛茅羽,周围没有别人。 沈利嘉还在睡懒觉,也没在。 花独秀认真道:“我们困魔谷有个传说,你见到的那座塔,据说塔下镇压着十分厉害的妖怪,那里还弥漫着神秘的魔气。” “我看你骨骼清奇,思路诡异,肯定是个见识非凡的人。你在魂砀山游历时,有感到什么异常吗?” 毛茅羽仔细想了想,认真说:“有!确实有异常!” 第六十五章 爆炸!终极艺术,炸碎一切! 花独秀来了精神:“哦?有什么异常?” 毛茅羽道:“那地方到处都是可怕的传说,什么有鬼,什么吃小孩,控制人,这些,我觉得不正常。” 花独秀暗道:这不就是魔头的传说吗? 千年过去了,这种看似荒诞的传说竟能延续至今,显然真相并不是那么简单。 看来,等我学好了内功,真要去实地走访一下才行。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花独秀问:“这些传说,你觉得都是无稽之谈?” 毛茅羽摇头:“不,我觉得不是无稽之谈,虽然不太正常,但是绝对不是无稽之谈。” 花独秀眼睛一眯:“哦?此话怎讲?” 毛茅羽道:“魂砀山那地方,呆久了人就会浑身不舒服。就好像有一股血腥的气息想要侵入人的身体里一样,这正常吗?肯定不正常。” 花独秀点点头:“怪不得那地方没有人敢定居,原来真的很邪。” 毛茅羽说:“魂砀山附近,尤其是镇魔塔那里,除了有官府的密探出没,确实没有百姓定居。” 花独秀暗道:魂砀山,日后必须得去一趟。 不过千年过去了,那地方恐怕早就被“粘杆司”掘地三尺,查了个通通透透。 就算有什么秘密,恐怕也早就被发现了。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先到漠北练好内力是第一要务。 “毛兄,你这般到处闯荡,怎么赚钱?怎么吃饭?” 毛茅羽说:“我是个杀手,受雇杀人。” 花独秀来了兴趣:“哦?生意怎么样?” 毛茅羽:“不告诉你。” 花独秀小声说:“看你打扮这么磕碜,肯定不怎么样。” 毛茅羽皱眉:“跟我说话你最好小心点,我莫得感情,我是个……” 花独秀打断道:“你是个杀手!知道了!” 没办法,一个情绪不太稳定的杀手,敢雇佣他的人真没几个,谁知道他会不会一不小心反把出钱的东家给搞死了。 又聊一会儿,打着哈欠的沈利嘉从船舱出来。 “姐夫,毛毛虫,你俩脸色好差。” 花独秀没好气说:“连吐五六天,换你你试试脸色能好吗?” 沈利嘉嘿嘿一笑,招招手,先前跟着上船的两个汉字抱着美酒佳肴奉上。 “忍一忍,快到岸了!船老大说这一两天的就能到漠北了!” 花独秀和毛茅羽都来了精神:“真的?” 沈利嘉道:“真的!咱们运气不错,一路没碰上什么风暴,不然这么顺利赶到漠北,还真是少见呢。” 话音刚落,汉子们已经摆好酒食碗筷。 沈利嘉道:“来来来,今天天色不错,船也不颠,咱们吃一顿好的,给你俩补补身子!” 毛茅羽抬头看天,默默道:“空气压的好闷,一点风没有,怕不是好兆头。” 花独秀看着眼前的美食佳肴,连日的晕船呕吐让他一点提不起食欲。 “毛兄,你说什么?” 毛茅羽道:“气压太低,空气太闷,怕是有风暴要来。” 沈利嘉一惊:“不是吧?晴空万里无云,哪来的风暴,毛毛虫,你可不要乱说,再胡说我可不请你吃饭了。” 轰隆隆…… 忽然,天边一阵低鸣传来,海上水汽升腾,原本清朗的天空迅速生成大片乌云! 沈利嘉大惊:“我去!邪门了!” 呜…… 黑云翻滚,同时,寒冷的海风莫名吹起! 有水手跑上甲板,大喊:“来风暴了,来风暴了!所有人都回客舱!都回客舱!” 甲板上的乘客全都朝客舱奔去,花独秀无语道: “别傻愣着了,走吧,一会儿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要成落汤鸡了。” 沈利嘉赶紧让随从大汉把酒食收起,众人回了客舱。 客舱里人头耸动,光线昏暗,气流不畅。 加之外面起了大风,客船开始大幅度摇晃起来,花独秀和毛茅羽脸色更加难看。 “嘉嘉……快,快给我找个桶!” 花独秀话音未落,沈利嘉还没来得及递过桶来,毛茅羽已经哇一嗓子吐了。 客舱里的味道,更难闻了。 花独秀双手冰凉,身子颤抖,忍到沈利嘉拿过桶来,立刻哇哇大吐。 老天啊,这样的日子,赶紧结束吧! 我以后再也不坐船了! 打死也不坐了! 呜…… 外面海风越来越烈,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哗…… 大雨如注,倾盆而下。 客船剧烈晃动,海水和雨水接连涌进船内,海腥味混合着呕吐的味道,船舱里一片哀嚎惨呼。 所有人都吓坏了。 花独秀和毛茅羽双双瘫软在单铺上,面如死灰,状如死狗。 天啊,世界上居然有如此恐怕的事情! 人啊,纵然天才如我,在大自然面前,仍旧太渺小了! 再也不坐船了,打死打不死的都不坐了…… 风暴来的快,去的也快。 虽然客船在海上剧烈颠簸,猛烈晃动,但终究抵御住了风暴的侵袭,安然穿过风暴圈。 半个时辰后,雨过天晴。 所谓的“保障票”,没啥卵用。 花独秀无力的抬起胳膊:“快,快扶我去外面……” 沈利嘉脸色也不甚好:“你就老老实实趴着呗,还出去干啥?不晕啊?” 花独秀努力要撑起身子:“不,不行,我宁可晕死,也不能被憋死……” 可不,刚才一阵风暴,好多人都被晃吐了,船舱里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沈利嘉和几个随从扶起花独秀,毛茅羽高喊:“我,还有我!” 沈利嘉翻翻白眼:“你自己爬起来!” 毛茅羽苦笑:“小傻子,我要爬的起来,还用你帮忙吗?” 沈利嘉乐了:“你还敢喊我小傻子,我吃饱撑的我扶你!” 毛茅羽胳膊无力垂下,瘫软在单铺上,话都说不动了。 花独秀喘气道:“好啦,好啦,都是患难朋友,把他弄出来吧。” 沈利嘉道:“阿明,阿康,你俩把他拖出来。” 两个汉子一人抱住毛茅羽一条胳膊,不分轻重的就往外拖。 “等等!” 毛茅羽回头看了床上木箱一眼:“带,带上我的宝贝箱子。” 沈利嘉翻翻白眼:“把他的破箱子也拖出来晒晒。” 毛茅羽道:“千万小心!提着带子,不要碰箱子!” 天色大亮,阳光直晒甲板,好多头晕眼花的乘客在外面溜达透气。 唯独花独秀和毛茅羽两人四仰八叉躺在船头,仍旧一点力气提不起来。 花独秀默默道:“就你这个怂样,你还水命?大海水的水命?你逗我呢?” 毛茅羽道:“别说了,我能怎么样?我也很绝望……” 花独秀叹口气:“罢了,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能靠岸了。” 毛茅羽大手按着木箱,幽幽道:“箱子好像进水了,麻蛋,这可恶的海水……” 沈利嘉来了精神:“进水了?进水好啊!你这玩意太危险了,动不动就乱射乱炸的,最好扔到海里去!” 毛茅羽瞪了沈利嘉一眼: “小傻子,你懂个屁!‘要你命三千’绝对是人类历史上最恐怕的杀人武器,没有之一!扔到海里去,亏你想得出来!” 沈利嘉来了脾气,狠狠一脚把木箱从毛茅羽手里踢飞! 一则毛茅羽手上没力气,抓的不稳,二则沈利嘉出脚太快,毫无征兆,说踢就踢。 木箱翻着滚儿飞到另一侧船舷,卡在木棚一角。 毛茅羽大怒:“死胖子,你干什么!” 沈利嘉嬉笑道:“那边阳光好,在那边晒干得快啊,我可是一番好意。” 毛茅羽气的满脸通红,想要挣扎着起身弄死沈利嘉,可是浑身无力,一时起不来。 “叮!” 一声轻微到极点的金属撞击声响,沈利嘉没有听到,毛茅羽却听得一清二楚,脸色立刻大变! 花独秀也听到了。 我去,触发了什么机关? 毛茅羽赶紧翻身,双手抱头大喊:“要炸了!要炸了!” 沈利嘉慌了:尼玛,真的会爆炸? 轰……! 一声巨响,木箱真的轰然爆炸! 花独秀赶紧一脚勾倒沈利嘉,身子一蜷,间不容发之际滚到毛茅羽身后! 黑烟腾空而起,随着强烈的爆炸声,各种毒针、飞刀、短剑、弹丸射的到处都是。 船舷,炸出来直径半丈一个大洞,结识的木棚直接飞上了天,又重重摔在甲板上,碎成一地木条。 好在木箱卡在船铉一角,爆炸的能量朝天空释放。 如果是在船舱内炸了,整艘船都得炸裂! 花独秀三人吓傻了:这要是在跟前爆炸,还不得把人炸成一地碎肉? 射成刺猬? 还好,木棚飞起时遮挡了大部分飞溅的兵刃,花独秀三人只是被气浪冲击了一下,气息拥塞,并无大碍。 毛茅羽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扔掉震裂的斗笠,脱下茅草乱飞的蓑衣,双目通红的盯着沈利嘉。 “死胖子,老子弄死你!弄死你!” 毛茅羽疯了一样扑向沈利嘉,沈利嘉猛的一哆嗦,吓得赶紧向后滚去。 毛茅羽的眼神,太吓人了! “按住他,按住他!” 沈利嘉连声大喊,大汉们赶紧把毛茅羽死死按住。 可怜的毛茅羽,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可惜晕船晕的浑身无力,一点也使不出来。 他被四个大汉连压带按,一动不能动,只是嘴里大骂不止。 花独秀爬起叹口气,推开一个大汉,拍拍毛茅羽肩膀: “毛兄,毛兄,别冲动啊!” 毛茅羽怒道:“这个大傻批!我费了多大功夫才造出来的绝世神兵,我还要靠它成为绝世强者!现在被他一脚踢炸了!我弄死他!” 花独秀劝道:“好啦好啦,你跟个小傻子置什么气啊?” 毛茅羽胸膛剧烈起伏,仍旧狠狠瞪着沈利嘉。 花独秀道:“你一会儿可别杀他,这个小傻子虽然脑袋不好使,但他也有优点啊?” 毛茅羽咬牙道:“他有个屁的优点,他就是个祸害!” 花独秀说:“谁说的,小傻子别的优点没有,但他钱多啊?你忘了咱们上船时,所有人的‘保障票’都是他掏钱买的了?” 毛茅羽大吼:“关我屁事!” “关啊,怎么不关,你还有‘要你命三千’的设计图纸吗?” 毛茅羽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想抢我的图纸?” 毛茅羽说着,忽然警惕性大增: “你们按着我做什么?抢劫?我跟你们说,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可是会杀人的!” 花独秀道:“好了好了,你快歇歇吧,我闲的啊我。你放心,没人抢你的图纸。我是说,如果你有图纸,让小胖子陪你一笔钱,你再造一个性能更好的箱子不就成了?” “而且炸掉的那个箱子也太危险了,摸一下就射,踢一脚就炸,你带在身边也不安全啊!” “你懂个屁!这是艺术!炸碎一切,爆炸!炸!这才是终极艺术!” 毛茅羽非常激动。 花独秀说:“嘉嘉,快拿点银票来,赔偿毛兄损失!咱们要举双手支持毛兄追求艺术!” 沈利嘉赶紧道:“好好好,我陪,我陪。” 沈利嘉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卷银票,抽出几张道:“二百五十两,够不够?” 花独秀翻翻白眼说:“不够!” “五百两!” “不够!” “八百两!” “不够,嘉嘉,直接陪给毛兄两千五百两,别废话了。” 沈利嘉有些心疼的又抽了几张银票出来,尼玛,两千五百两,天价了! 够买下多少亩森林了! 够这个疯子造一万个破箱子! 沈利嘉咬牙说:“拿去拿去拿去!以后造了新的箱子,千万别让我看见!我见一次踢一次,全给你踢炸掉!” 毛茅羽又怒了:“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要杀人!” 花独秀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俩就别互相刺激了,就不能和谐一点?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啊!” 花少爷真想仰天长叹:这一天天的,遇上的都是什么人啊! 真是精神病人思维广,弱智儿童欢乐多。 空留我给他们擦屁股…… 正这时,船老大从底舱冲上甲板,傻傻的看着顶篷炸碎的船舱。 他暴怒道:“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谁给老子一个解释!” 第六十六章 终于下船,毛兄,咱们就此别过 沈利嘉大为尴尬。 好在风暴刚刚过去,好多人还蹲在船舱底部没有上来,剧烈的爆炸虽把客船炸出一个大洞,却没有炸死人。 炸伤好几个。 几个乘客满脸鲜血,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也不敢痛哼呻吟。 爆炸啊! 这个时代,还不存在烈性火药的广泛应用,普通百姓不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总之就是莫名其妙的炸了。 太吓人,太可怕了! 船老大恶狠狠盯着沈利嘉几人,怒道: “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花独秀说:“船老大,我们几个都是见证人,刚才天上劈下来一道闪电,劈中了船舷,炸出来这么一个大洞。” “船老大,你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惹了老天爷发怒?” 船老大又看看其他围观群众,他们刚从船舱出来就赶上角落一声巨响,然后船顶飞上了天。 难道真的是天下落雷劈中了这艘船? 一个乘客支支吾吾道:“老,老板,好像真的是雷劈的。” 当然,也有早一步出来透气的乘客看到一个箱子被踢飞过去,然后炸了,但是沈利嘉等人看似一个个不像好人,身边还跟着六个劲装大汉,谁敢出头指认他们? 人家当初还出钱替大伙买了所谓的“保障票”。 没人愿意多此一举。 沈利嘉立刻举手:“没错没错,咱们刚从风暴圈出来,老天爷想给你留个教训,就降下一道闪电,警示你不要做坏事!” “放你的屁,老子苦海渡人,向来只做善事,什么时候做过坏事?” 话虽如此,他也不能解释这爆炸怎么来的,又不能胡乱栽赃,只好自认倒霉。 忽然,船舷另一侧有人高喊: “看到大陆了!看到大陆了!” 众人全都来了精神,赶忙举目张望,果然,海平面的尽头,有陆地隐约显现。 花独秀大大松了口气:可算要结束了! 这家伙,坐一次船,真的是过了一辈子的瘾,再也不想坐了。 船老大骂骂咧咧回到下层船舱,花独秀道: “毛兄,我让他们松开你,你控制一下你自己,好不好?能不能原谅这个傻胖子?” 沈利嘉看毛茅羽那眼神,还真有点怕,赶忙一阵讨好似的嘿嘿傻笑。 毛茅羽重重哼了一声:“我就知道,只要遇见水,我特么就躲不开晦气!” 花独秀示意几个壮汉放开毛茅羽,然后把一把银票塞进毛茅羽手里。 “话不能这么说。你那箱子看起来挺精密的,成本怕是不低,唉,现在的世道,赚钱多难啊?” “正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拿好这笔赔偿款,再研制一个性能更稳定的箱子出来,岂不是好事一件么?” 毛茅羽想了想,花独秀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要你命三千”是他研制的第三代终极杀人兵器,但性能仍不稳定。 嗯,看来还不是终极。 还得有第四代。 现在有这么多资金支持,图纸在手,制造工艺又都在他脑子里,搞出来一个更牛批的“要你命四千”也不是不可能。 无非就是费点时间罢了。 毛茅羽看了花独秀一眼: “好,这些钱我收下了。花什么秀,以后出门你一定要看好这个小傻子,千万别让他到处惹祸,我看他印堂发黑,早晚要栽大跟头!” 沈利嘉脸上傻笑,心里暗骂:你这个神经病,我看要栽大跟头的是你才对! 要不是姐夫拦着,我早让兄弟们把你扔到海里喂王八了。 次日一早,客船靠港,花独秀等人终于到达漠北! 这里的海港跟黑森林不同。 这里,有好多巨型兵船。 隶属官府的兵船。 还有连片的军营,战旗迎风招展。 花独秀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军营,他只在离开困魔谷时见到过守备边境的军队。 远远没有这里的多。 海岸线上营房一眼望不见头,操练的武士如沙滩上的蚂蚁一样,成千上万,数不胜数。 沈利嘉小声解释道:“天下九界里,远在海外的苍海月一直处于割据分裂状态,帝国派遣军队攻打了好多次,可惜都无功而返。” 花独秀奇道:“割据?分裂?” 沈利嘉点头:“是啊,沧海月是一个巨大的岛屿,孤悬海外,本是神龙帝国九个界域中的一个,可惜被当地土著势力占下,不服帝国统治。” 花独秀道:“那帝国统治的界域,就不是九界了,是八界啊?” 八界? 听起来好别扭。 沈利嘉翻翻白眼:“算是吧。” 客船靠上码头,花独秀和毛茅羽互相搀扶,迈着颤抖的双腿,拖着疲惫的身躯,终于踏在了坚实的石堤上。 不容易啊! 站在码头上,花独秀不禁感慨: “脚踏实地,脚踏实地,果然,只有脚踩在大地上,才能浑身充满力量啊!”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沈利嘉从身后溜来:“姐夫,姐夫!” 花独秀问:“什么事?” “我雇了几辆驼车,咱们的行李都装好了,你上车睡会儿?” “要继续赶路?到盟重城需要几天?” 沈利嘉挠挠头:“盟重城在沙漠之中,咱们要横穿大沙漠,驼车走不快,怎么也得五六天吧?” 花独秀有些泄气:“刚下船,又得在车厢里躺五六天?那不要命了么。” 花独秀朝远处看去,一队队骆驼装好货物,离开码头朝东方行去。看那架势,走趟的货运线怕是不近。 花独秀有些泄气,赶路,赶路,要老命啊! “不行,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两天,缓缓劲儿再出发,不能这么急。” 沈利嘉点头:“行,那我找个客栈,包下来,咱们先休息两天。” 花独秀点点头,回头对毛茅羽道: “毛兄,你跟我们一起休息休息吧,缓回了力气再上路。” 毛茅羽断然拒绝道:“不必了。你们去盟重城,我去漠南,咱们不同道,不相为谋,还是各走各路比较好。” 花独秀一愣:这货怎么翻脸无情啊? 还好我花独秀不拘小节,不跟你一般见识。 毕竟是见识过大海的人,我心胸一定要像大海一样宽广才行。 “那一起吃个饭再走?在船上这几天,你我都饿瘦了,好歹下了船,不吃几顿大餐怎么能行?” 毛茅羽一番踌躇,现在他身上不缺钱了,急切的想找个隐秘的地方,构思制造“要你命四千”。 但他确实腿软又浑身无力。 他是一个杀手,这样的状态在江湖上行走,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 “好吧,那就一起吃顿饭,你请客。” 花独秀道:“好,我请,我请,咱们走吧。” 找了码头最好的酒楼,花独秀,沈利嘉,毛茅羽,以及六个仆从分两桌痛痛快快大吃一顿。 吃饱喝足,花独秀问:“毛兄,你打算去哪?有目的地吗?” 毛茅羽想了想,说:“本来没什么具体目的地,我的目标就是找到一个适合我隐居的地方。不过现在箱子没了,我需要先找地方重新制造一个新箱子。” “这样啊。” 毛茅羽道:“我的宝箱选材很特殊,听说漠北全是沙漠,我只能去漠南,那里有大片的森林,或许有我需要的树种和木料。” 花独秀看看天,嗯,天色不早了。 他点头说:“那行吧。相逢即是有缘,或许日后咱们还有再见的机会,毛兄,祝你一路顺风啊!” 毛茅羽点点头,试了试腿脚,还是有点软。 “花什么秀,我实力没有完全恢复,咱们再吃几顿试试。” 沈利嘉一愣:“毛毛虫,你还黏上我们啦?” 花独秀抬手道:“不要乱说。毛兄是个杀手,行走江湖时刻要保持最佳状态,这一点咱们要理解,要学习。那就这么定了,就在附近包个客栈,缓上两天再分道扬镳,怎么样?” 毛茅羽道:“可以。” 沈利嘉腹诽:先前请你,你还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有免费的吃喝,撵你你都不走! 什么人啊这是。 好吃好喝过了两日,大伙全都恢复精神饱满的状态。 终于到了分手的时刻。 花独秀抱拳:“毛兄,此去多多保重身体啊!” 毛茅羽也抱拳:“花什么秀,你这个朋友,我毛茅羽结下了。” 沈利嘉插嘴:“毛毛虫,下回造个靠谱的箱子,拿来给我玩玩啊?” 毛茅羽怒道:“傻胖子,你起开!如有下回,你再敢碰我的箱子,我切断你的双手!” 沈利嘉吐吐舌头:“神经病!” 看着骑在马上,身穿蓑衣扬长而去的身影,花独秀感慨: “这个毛茅羽,以后绝对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沈利嘉不解:“他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暴躁症患者,能有什么大出息?” 花独秀摇摇头:“毛茅羽是一个纯粹的人,有纯粹的追求,纯粹的灵魂,就跟我一样。这样的人,早晚要成就一番大事的。” 沈利嘉道:“你要说你将来会成就一番大事,我信。你要说这个神经病也会成就大事,我不信。” 花独秀看了沈利嘉一眼:“嘉嘉,毛茅羽的实力远在你之上,他出手时你看不清罢了,所以不能有一个客观的评估。” “……” 沈利嘉无语,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 “这天下,能人异士多得很啊,看来这趟出来的决定是做对了。” “走,咱们去盟重城!” 第六十七章 欢迎来漠北喝沙子,水火两重天 海岸线附近,郁郁重重,环境极好。 花独秀奇道:“沙漠在哪里?说好的吃沙子呢?为什么不坐马车,要做驼车?” 驼车的车轮是特制的,比马车宽很多,为的是防止在沙地里下陷。 沈利嘉怪笑:“别急啊,惊喜马上就来!” 车队一路东行,走出几十里后,绿色越来越少,风沙越来越大,空气也越来越燥。 花独秀已经美美睡了一大觉,伸个懒腰,听着外面驼铃声响,别有一番旅行的快乐滋味。 花独秀掀开窗帘一看:我去,真的是沙漠啊! 原来只有海岸线一带有植被,进了大陆腹地,全是一望无尽的沙漠! 在他们前后,一队又一队的骆驼前后相接,在这沙漠里前行。 港口到盟重城,是一条重要的运输线路。 先前是花独秀第一次见到大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沙漠。 “不是靠海的地方水汽盛,适宜植物生长吗?怎么这里全是沙子?” 沈利嘉道:“姐夫,这边的季风从东往西刮,海风沿着海岸线吹,根本进不了大陆腹地。” 花独秀:“好吧,反正早有心理准备。” 花独秀所谓的心理准备,是指早就知道漠北是一片沙漠。 但亲眼见到沙漠,那种目之所及,天地相接的尽头全是一片黄沙的震撼感,仍旧让花独秀感慨万分。 一阵风起,细若粉尘的黄沙被吹动,花独秀迎面吃了一口。 “呸呸呸!” 花独秀赶紧放下窗帘,眉头皱成个疙瘩。 沈利嘉坏笑:“怎么样,好吃不?” “好吃你个头啊,吹我一脸,我去,都粘我脖子上了!” 沈利嘉递上一个折扇:“沙漠里阳光直晒,没什么遮挡,天气会越来越热的。” 花独秀先用手帕仔仔细细擦了擦脸,又擦干净脖子上粘着的细沙,这才接过扇子慢悠悠的扇起来。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啊!有点意思,没想到这种鸟兽禁绝的地方会藏着一座城,也是奇迹。” 沈利嘉接口:“不对!盟重城可不是一座城啊!” 花独秀一愣:“不是一座城?那是什么?” 沈利嘉解释道:“盟重城是沙漠中的一片绿洲,非常之大!据说整片绿洲方圆近三百里,有大大小小的城邦十几个。这些城邦合起来,统称为盟重城。” 花独秀惊道:“方圆三百里的绿洲,这么大?” 沈利嘉点点头:“嗯!因为沙漠中资源珍贵,生存不易,从古至今,这些小城从不互相争斗拼杀,而是抱团发展,所以整片绿洲,叫做盟重城。” 花独秀道:“原来如此。那纪宗在哪里?” 沈利嘉道:“纪宗在‘天鹰城’,香宗在‘沙蝎城’,姐夫,咱俩可不是在同一座城里的哦。” “这样啊,跟我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沈利嘉笑道:“没事,咱俩虽然不在一起,但是这些小城离得都不远,骑上快马,有事的话当天就能见面的。” “好吧。” 沈利嘉小嘴叭叭叭,把漠北和盟重大绿洲的情况详细介绍给花独秀听。 花独秀听得津津有味,沈利嘉说的口干舌燥。 沈利嘉一把掀开窗帘,朝外面喊道:“大壮,来个瓜!” “是,少爷!” 大壮很快送来一个椭圆形的大瓜,大瓜表面满是皱皱巴巴的细纹,跟花独秀在困魔谷吃过的瓜全都不一样。 沈利嘉把大瓜放在菜板上,摸出匕首左右开弓,把大瓜割成小块。 花独秀奇道:“这是什么瓜?怎么不淌水?” 沈利嘉笑道:“这是漠北沙漠特产,蜜/汁瓜!很甜的,姐夫你尝尝!” 花独秀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 嚯,还真甜! 好吃! “不错不错,我对盟重城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 五天后,傍晚时分,驼队终于抵达绿洲! 沙漠中的绿洲,竟然是那么的泾渭分明! 花独秀再次刷新了世界观,开了眼界。 本以为在沙漠的边缘开始有一些草,然后是藤类植物,然后才是树,结果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成片的胡杨林! 一边是无尽黄沙,一边是黄绿色的胡杨林,甚至胡杨林深处,隐约还能看到夕阳照晒下的波光嶙峋。 这是一座小城,大片的胡杨林就是它天然的城墙。街上人流涌动,这里虽处于沙漠之中,却绝不萧瑟。 花独秀赶忙从车厢里跳出,狠狠伸了个懒腰。 “爽,爽啊!” 为了不吃沙子,除了拉屎撒尿,花独秀平时尽量不出车厢,简直要憋死了! “快!给我找个能洗澡的地方,我浑身都痒!” 沈利嘉翻翻白眼:“咱们在港口客栈不是刚泡完,这才五天不洗澡,至于这么难受嘛?” 唠叨归唠叨,花独秀的习性沈利嘉太了解了。 “嘿,我知道一个好地方,走,咱俩去潇洒一下!” “好吧,我听你安排。这里叫什么名字?” 沈利嘉道:“这座城是豹王城,是绿洲最西端的小城。” 花独秀一愣,随即默默点头。 豹王,豹王,呵呵,还真是巧啊…… 没想到第一站就来到这里。 豹王城虽小,但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沈利嘉命令六个大汉带行李先行到客栈休息,他拉着花独秀轻车熟路的朝休闲中心跑去。 这是一座院墙低矮,人声鼎沸的大院子。 沈利嘉向迎上来的侍女甩了一粒碎银,仰头道:“去贵宾区。” “好嘞,男宾两位~~!” 侍女大大方方一嗓子吼出去,花独秀头皮发麻:这女人好彪啊? 沈利嘉笑嘻嘻道:“漠北武学昌盛,人人习武,城城都有名门大派,所以这里的百姓侠义之风很盛,行事也都豪迈有余。姐夫,刚才没吓到你吧?” “还好,还好。” 沈利嘉神秘道:“你想洗热的,还是想洗凉的?” 花独秀一愣:“洗个澡还有这么多讲究?” “那当然!” 花独秀想了想,说:“天这么热,在困魔谷泡惯了温泉,咱们试试凉水的吧。” “好!” 二人跟着侍女左转右转,人声渐渐稀疏,众人到了休闲中心的贵宾区域。 沈利嘉道:“妹子,找个最好的房间,来两个冷坑。” “好嘞公子,二位跟我来!” 花独秀猜不透沈利嘉搞什么鬼,一脸莫名的跟着侍女到了一间布置华丽的房间内。 跟外面不同,这间房间地势比较低洼,而且地面全是白色的沙子。 正一脸莫名,门外又进来四个大汉,二话不说,哼哧哼哧在沙地上挖起来。 不一会儿,地上挖出来两个三尺多深的沙坑。 大汉躬身撤出,房间外又想起浇水的声音。 侍女把浴衣放好,笑道:“两位公子请更衣,有什么需要只需喊一嗓子,我就在门口哦。” 沈利嘉道:“知道了。” 侍女带门而出,沈利嘉立刻开始脱衣服。 “姐夫,别愣着啦,你看沙坑里都开始冒水了,抓紧啊咱们!” 花独秀嘴角一咧:“在沙坑里洗?” 沈利嘉道:“是啊,这里的沙子都是从沙漠里筛选出最细的金沙,你看这颜色是不是白的?他们从外面浇灌地下水,这里地势低,又是沙层,一会儿水就渗过来了。” “那,那这么洗,还不越洗越脏,浑身都是沙子?” 沈利嘉已经换好浴衣,跳进沙坑:“不会!绝对洗的又干净又清爽,老带劲了!” 花独秀看沙坑里已经渐渐渗出水来,只好换了衣服,小心迈进沙坑。 “嚯,这么凉?” 沈利嘉笑道:“这水本就是从暗河里打出来的地下水,渗透过层层金沙,温度更低了。” 外面不停浇水,房间里沙坑水面越来越高,花独秀二人侧躺在沙坑里,水面正好没到脖子。 花独秀感慨:“会玩,会玩啊!” 沈利嘉怀笑:“绿洲里好玩的地方多着呢!我带你慢慢体验!” “好。” 地下暗河的水又凉又滑,显然富含很多矿物质。 正如沈利嘉所说,这里的沙子非常特别,似乎比寻常沙子要重了不少,非但不粘皮肤,抓起来在身上摩擦,还有种特别的舒适感。 泡了一会儿,洗完换了干净衣服出来,外面汉子停止浇水,房间里沙坑的水缓缓渗进地底,消失不见。 沈利嘉介绍:“这些金沙,每洗过一个客人就会挖出来丢到外面重新爆晒,他家的沙浴很讲究的。” 花独秀点点头:“有一套,确实有一套。” 沈利嘉摸摸肚子:“奶奶的,五天没吃大肉,我肚子都饿瘪了。走,咱们去吃大餐,沙漠大餐!” 花独秀容光焕发:“好,整起!” 沈利嘉暗笑:姐夫啊,等你看到什么是沙漠大餐,我看你还能不能兴奋的起来,哈哈! 第六十八章 喊个价闯大祸,注定的对手 离了休闲中心,沈利嘉带着花独秀七拐八拐,来到一家极富沙漠风情的大排档外。 厚重的遮阳棚,排挡外熊熊燃烧的篝火,烧烤师在火架上摆弄的各色烤肉,人声鼎沸的食客,这一切,让花独秀食欲大开,心情舒畅。 “怎么样,这家味道可还行?” 沈利嘉笑道:“味道绝对一流!可惜他家没有单间,都是大排档,会有点吵。” 花独秀摆摆手:“没关系,入乡随俗嘛。走,咱们快找地方坐下。” 这家大排档总计有九个方桌,呈三三排列,仅剩靠里最角落还剩一个空桌。 落座后花独秀仔细听了听,周围食客竟全都是习武之人,聊的也都是走南闯北的江湖见闻。 谁谁谁仗剑行侠,谁谁谁忍辱复仇,谁谁谁开宗立派。 聊着聊着举杯就干,充斥着江湖人特有的豪迈。 花独秀虽不喜饮酒,而且这里也算不上雅,但他很喜欢这种侠而不俗的氛围。 这跟那晚花氏别院与乌日更达/赖等武将喝酒不同,那些人只是牛饮,在花独秀眼里看来,绝对的大俗,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花独秀感慨:“漠北,真的是好地方啊!” 沈利嘉点完菜品,笑道:“以前你总教育我,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我没兴趣,可到处走走逛逛,旅旅游,看看景,我可是很有兴趣的!” “不错,不错,这点我要向你学习。以前我总是恋家,不想出远门,现在出来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是挺好的。” 不一会儿,伙计开始上菜。 一大把红柳羊肉串,几条烤沙梭鱼,一整只大羊腿,两大碗浓稠酸奶,一盆沙棘果,小枣,两大杯冒着白泡泡的奶酒。 这些还比较正常。 然后伙计又端上来一盘油炸蝎子,一盘爆炒沙蜥,一盘辣椒炒不知名的虫子…… 花独秀身子赶忙往后躲了躲:“嘉嘉,这些虫子能吃?” 沈利嘉坏笑道:“能啊!这些都是沙漠里才有的美味,很好吃的,而且据说很有营养!” 花独秀皱眉:“你别忽悠我啊。” “嗨,我忽悠你干啥,这些虫子都能入药的,都是好东西,姐夫你快尝尝,看味道如何?” 花独秀吸着凉气摇了摇头,那些虫子,蝎子,蜥蜴,一看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张嘴去咬它? 吃进肚子里? 还是别了。 沈利嘉似乎早就猜到这点,把烤羊腿,红柳烤串等换到花独秀一侧,把那些虫子蝎子换到自己一侧,然后端起酒杯: “姐夫,庆祝咱们胜利来到盟重大绿洲,干杯!” 花独秀端起酒杯:“干杯!” 花独秀饮了一小口,原来是浓郁的葡萄酒。 只是葡萄酒为何会起沫?花独秀不得而知。 隔壁几桌非常热闹,似乎彼此认识,在庆祝些什么,花独秀二人懒得去听,只管闲聊着吃喝。 正这时,排挡老板推着一只烤全羊来到众人面前。 真的是一只烤全羊,完整的羊! 当然是去皮的。 甚至羊头还高傲的扬起,脖子上系着红色的绸子。 “各位客人,各位大侠,烤全羊已经好了!” 食客们兴奋欢呼,排挡老板又说: “按老规矩,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能执第一刀,割下最鲜美的肉,开启今晚的盛宴!” “在做的所有客人都可以竞拍今次殊荣,起拍价,一百文!” 沈利嘉小声解释:“烤全羊很贵的,烤起来也很费事,一般一天只烤这么一只。一会儿这只烤全羊会被肢解,咱们尝尝。” 花独秀点头:“好。” 这时,正中间那一桌一个略显消瘦,但浑身充满刚猛气息的青年站起,一脸酒气道:“老板,我出一两银。” 周围几桌年轻食客立刻高喊:“一豹哥,一豹哥,一豹哥!” 显然,他们是期望这个名叫“一豹”的人来执第一刀。 没人跟价。 花独秀笑道:“这里的物价真的不贵啊,一两银就能拍到头筹?” 沈利嘉说:“是啊,因为这里习武之风盛行,做生意赚钱会被名门大派所不齿,所以很多门派都不是很富裕。” 做生意赚钱怎么了? 不齿? 花独秀有些不高兴。 他抬手朗声道:“我出十两。” 花独秀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猛的回头看过来。 包括排挡老板。 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沈利嘉点这一桌子饭菜,价格也就五百文,即半两银子。 十两银,完全够请排挡里这九桌所有客人吃饭了。 中间那桌,先前喊价的显瘦汉子明显脸色不善,他身边一个壮汉道: “哪来的砂锅头,有钱烧的啊?” 砂锅头是土话,就是骂人脑子有病的意思。 花独秀能忍,沈利嘉忍不了。 骂我姐夫就是骂我,不对,比骂我还严重! 他立刻高声反骂回去:“老子就是有钱,就是烧的,没钱你喊个鸡毛的价啊?老板,还有没有人加价,没有就把羊推过来!” 排挡老板有些纠结。 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 中间桌的壮汉冷笑:“有钱你了不起啊,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土财主!有钱有个屁用,惹怒了老子们,一脚把你肚子里的屎都踢出来!” 沈利嘉道:“是谁在放屁,好臭,好臭!” 说话的汉子立刻闭口不语,脸色阴沉的吓人。 现场火药味越来越浓,排档老板赶紧说: “这位少爷,今天是鲍一豹少侠返回豹王城的好日子,您要不,要不就别抢这个开刀仪式了吧?” 沈利嘉一愣,看了花独秀一眼。 鲍一豹? 沈利嘉一时想不起这个名字是谁,但显然,这人是豹王门的弟子。 豹王门门下弟子,全部是鲍姓。 这里是豹王城,豹王门是豹王城首屈一指的大门派,这里是人家绝对的主场地盘。 有点惹不起的意思。 而花独秀则想到了别的事。 没错,豹王城,豹王门,鲍家! 漠北的那块地图残片,根据先祖传下来的信息,应该就是藏在豹王门鲍家手里! 消瘦青年鲍一豹缓缓站起,转头看了沈利嘉一眼。 沈利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血腥的一双眼睛! 浑身酒气,酒气中又弥漫着寒冷的杀气。 鲍一豹慢悠悠问:“小胖子,你刚才说什么?” 沈利嘉一窒。 他看了花独秀一眼,那意思是,要不服个软? 第一天来,对方又是地头蛇,还是先不要惹麻烦了? 花独秀不喜争端,更懒得去争抢什么面子,身价。 他向来觉得虚名是身外之物,都是浮云,不值得追求。 所以沈利嘉一个眼神,以他对花独秀的了解,他以为花独秀会不予计较。 毕竟对方也没有踩在他俩头上拉屎,矛盾还没有激化。 但,花独秀却不答应。 花独秀轻蔑道:“你是个聋子啊?他刚才说什么,你听不见?” 沈利嘉脸色一变,排挡老板也惊呆了。 这小子看不懂形势啊? 鲍一豹双目圆睁,周身猛然绽放出磅礴的劲气! “老板结账,不用找了!” 邻桌两个汉字看风头不对,赶忙在桌上扔了一吊铜钱,慌不择路的跑出大排档。 与此同时,另外七桌的食客全部起身,一齐冷眼盯着花独秀二人。 沈利嘉后背一阵冷汗:“乖乖,咱们这是被包围了啊,姐夫……” 花独秀摇摇头:“不对,是咱俩包围了他们。” 沈利嘉差点跌倒:“咱们两个人,咋包围人家七桌几十号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嘉嘉,听过没?” 沈利嘉吞吞口水:“听,听过。” “可是,走十步才杀一个,这里几十号人,咱俩岂不是要一口气跑到城外去了……” 花独秀说:“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当然,花独秀没想惹麻烦,更不会杀人。 这话纯粹是说出来提提气。 他是想趁机看看,鲍家的武功到底什么路数,这些三代弟子实力怎样,以作为未来盗取地图残片的参考。 只是这点他没法跟沈利嘉明说。 花独秀二人窃窃私语,鲍一豹身旁壮汉怒道: “你俩叽叽歪歪说什么呢!老子给你一个机会,赶紧给我师兄认个错,赔礼道歉,不然,今晚你俩就别想竖着走出这家排挡!” 这人名叫鲍一崖,是豹王门一个普通三代弟子,鲍一豹的师弟。 花独秀道:“菜鸡不要说话。” 鲍一崖一愣:“你说什么?” 花独秀道:“怎么这么多聋子啊?” 鲍一崖咬着牙,大步走向花独秀,手指捏的咯吱咯吱作响。 大排档内,几十号人,上百只眼睛,全都盯着花独秀看。 花独秀毫无俱意,看鲍一崖晃脖子捏手,筋骨一阵咯嘣作响,轻声道: “兄台,捏手指,很容易得关节炎的。像你这么不要命的捏,不出五年,肯定手指永久性功能损伤,不可逆,治也治不好那种。为了你好,快别捏了。” 鲍一崖已经走到花独秀面前,忍不住看了看自己双手。 花独秀劝道:“别看了,快轻轻揉揉,放松一下,别紧张。” “噗……!” 排挡老板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紧用手捂住嘴。 鲍一崖意识到花独秀是在嘲讽他,双目圆整,右拳夹带狂霸劲力,直冲花独秀当头砸下! “臭小子,你找死!” 第六十九章 豹王拳的威力,嘉嘉吐血! 鲍一崖人高马大,浑身肌肉耸动,力量何其巨大! 这一拳若是砸实了,花独秀绝对脑袋开花。 就像铁锤砸在一盘豆花上。 当然,花独秀是什么人,怎会被人轻易打中? “嗖……!” 一声风响,花独秀消失不见,鲍一崖铁拳打空,拳劲隔空把饭桌震翻,酒水饭食撒了一地。 沈利嘉大怒:“干什么!浪费粮食啊你!败家玩意儿!” 尼玛,小爷我还没吃饱呢! 鲍一崖不理沈利嘉,立刻回头铁拳横扫,身后的花独秀再次闪避,鲍一崖连打三拳,全部打空。 花独秀笑道:“大兄弟,就你这点本事,还学江湖大牛吆五喝六的,惭愧不惭愧啊?” 鲍一豹冷眼旁观,一语不发。 鲍一崖怒吼一声,双拳一震,一股青黑之色渗满整条胳膊,双拳看起来跟烧的漆黑的砂锅底一样! 花独秀赞叹道:“铜皮铁骨啊!有点意思。” 鲍一崖吼道:“狗东西,你只会躲吗?来!吃老子一拳!” 花独秀道:“我若不躲,你只有挨打的份。” “你以为我在躲?我是不想动手,因为我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怕,真把你打成猪头又何必呢?萍水相逢而已,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花独秀边躲边从容絮叨,气的鲍一崖怒吼连连。 鲍一崖凝出黑拳的同时,周围豹王门的弟子们自动散开,把花独秀等人围在圈内,又把排挡出口遮挡住。 鲍一崖深吸一口气,气势再涨! “来!” 鲍一崖双拳交叉轰来,花独秀眼神一凛,仔细观察他的拳势路数。 “好霸道的拳法,虽只是铜皮铁骨境界,却有万夫莫敌的气势!” 花独秀看清鲍一崖来拳,手指一抖,小红剑“雅卓”出现在手中。 一阵破空声响,鲍一崖铁拳再次打空,花独秀出现在鲍一崖身侧,举剑横刺。 鲍一崖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立刻转身,另一拳虚空一挡,花独秀却不敢硬碰,剑势滑向鲍一崖后脑! 鲍一崖颇为不耐,一手击打小红剑,一手握拳狠狠砸向花独秀胸口。 花独秀几番试探,已猜出这人实力不过尔尔,懒得浪费时间。 而且再看似乎也看不出什么新奇招式。 他眼睛精光闪动,身子诡异的异动一尺位置,恰好避开鲍一崖这一拳。 同时,小红剑速度快了一倍,在鲍一崖击开之间已经刺向鲍一崖后脑! 嘿!既然你这么拽,本少爷就让你呕吐个十天半月的吧! 算是略施薄惩。 “放肆!” 一声大吼,关键时刻鲍一豹飞身而出,以奇山压顶的狂霸气势双拳轰下! 花独秀秀眉一皱,有心避开,却发觉身后裂帛声响,有人出手! “嘉嘉不留根……!” 沈利嘉挺身而出,双拳铁青,轰向飞来的鲍一豹! 鲍一豹从两丈外飞来,而沈利嘉就在花独秀身后几尺的地方,虽后发,而先至。 花独秀一喜,这一剑没有收回,从容在鲍一崖后脑划过,修长的身影立刻滑向一边。 给鲍一豹和沈利嘉对拳留下空间。 鲍一崖牛眼一瞪,忍不住腿软单膝跪倒。 “轰……!” 四拳相交,巨大的劲气涌动,大排档的兽皮顶棚一阵剧烈抖动,灰土弥漫。 周围的条凳桌子猛的抖动,碗筷震落在地。 花独秀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鲍一豹,实力远在鲍一崖之上。 一双肉拳,对上沈利嘉“铜皮铁骨”的铁拳,竟丝毫不落下风。 非但不落下风,花独秀看到对拳的瞬间,沈利嘉身子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 对轰一拳,二人一触即分。 沈利嘉吞了一口,咬牙怒骂:“不要脸的东西,你想干什么,二打一,以多欺少吗?” “豹王门的人好威风啊,人多势众啊!一对一要落败,立刻就一起上?” “好啊,来啊,你们这几十号人,最好一起来!实在不行你们就回豹王门搬救兵,反正这里是豹王城,是你们地盘,就是不缺人,哈!” 沈利嘉伶牙俐齿一通嘲讽,花独秀暗道:嘉嘉这是怎么了,刚才还想认怂,现在却拼命激怒他们? 以进为退? 包围一圈豹王门众人一脸愤恨,大骂道:“无耻之徒,住口!” 但谁也没有出手。 鲍一豹脸色铁青,眼睛上下打量沈利嘉:“小子,你是沙蝎城香宗门徒?” 沈利嘉高傲道:“没错!我们香宗人行事磊落,敢作敢当,我可不怕你!豹王拳,不过如此!” 排挡老板看动手暂停,赶忙挤过来打圆场: “各位少侠,各位少侠啊!本店小本买卖,可经不起各位摧残啊!鲍氏各位兄弟,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还请高抬贵手!” 鲍氏众人脸色为难,他们不想放过沈利嘉二人,但又不便继续在店里打下去。 当然,不是怕砸了大排档赔不起。 而是担心留下以多欺少的坏名声。 正这时,软倒在地的鲍一崖晃晃悠悠想要站起,他大手按着后脑,咬牙怒骂:“好你个小白脸,你特么……呕!” 一阵头晕眼花,气血翻涌,鲍一崖控制不住竟然剧烈呕吐起来。 顿时,排挡里弥漫着刺鼻的酒臭味。 花独秀赶紧捂住口鼻,暗道:这家伙刚才喝了多少酒啊? 好臭! 早知道不用这招了,唉。 鲍一豹脸色更加阴沉:“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花独秀刚要说话,沈利嘉赶紧接口: “小爷我是香宗沈利嘉。姓鲍的,今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你若不服,现在以多欺少也好,日后到香宗挑战小爷也罢,小爷我全都奉陪到底!” 鲍一豹点点头:“好小子,我记住你了。” 鲍一豹又看向花独秀:“那你呢?你也是香宗的人?” 花独秀想要说话,沈利嘉又插嘴道: “这位英俊潇洒,帅气逼人的少爷,身份高贵,岂是你等莽夫想问就问的?想找回场子,先打赢小爷,打赢小爷再来问三问四!” 花独秀莫名看了沈利嘉一眼。 这小子,套路很熟啊? 果然,鲍一豹冷哼一声,说:“好,姓沈的小子,一个月内,在下必定到香宗请教你的高招,咱们走。” 鲍一豹说罢,真的扭头就走。 鲍氏众人显然唯鲍一豹马首是瞻,立刻有两个青年架起鲍一崖,跟随众人大步离开。 排挡掌柜点头哈腰送走鲍氏众青年,一脸苦闷的看着花独秀二人。 沈利嘉松了口气,脸色一红,忍不住嘴角又渗出一丝血迹。 花独秀皱眉:“嘉嘉,你又逞强了。” 沈利嘉苦笑:“你今天第一天来这里,好多规矩还不懂,我这叫及时止损……” 排档老板叹气道:“两位小爷,你们快走吧,万一鲍少侠去而复返,你们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沈利嘉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轻轻放在桌上道: “老板,实在抱歉,打搅了你的生意啊。” 排挡老板眼睛一亮:嚯,十两! 大手笔啊? 老板立刻换成一副笑脸:“不碍事不碍事,嗨,在咱们漠北,打架斗殴那不是常事嘛。” 沈利嘉一边揉着胸口,一边问道:“老板,这人是谁,好牛批啊?似乎豹王门的这些年轻弟子都听他的一样?” 老板凝重道:“这位小爷,你是外地人吧?” 沈利嘉笑道:“我是沙蝎城香宗门徒,也不算外地人,只是寻常走动较少,对豹王城不是很了解。” 老板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确保没人偷听,这才说道: “这人名叫鲍一豹,是豹王门一位厉害家老的公子,为人冷血,嗜杀,武功又强的出奇。” “听说他刚从蛇谷历练回来,今晚豹王门这些三代弟子集体出来庆祝呢,结果遇到你俩,被搅了局,你俩能全身而退,也算是万幸了!” 沈利嘉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没听过此人。想必我在香宗学武的三年,这人一直在蛇谷历练。 沈利嘉拱拱手:“麻烦老板了,这点银两算是补偿,再会,再会。” 排档老板也拱手道:“客气,客气。” 离开大排档,沈利嘉发觉有两个身影一直不远不近的悄悄跟着,也不以为意。 花独秀问:“你伤的重不重?有没有事?” 沈利嘉悄悄抬起双手,拳头已经开始肿胀。 沈利嘉苦笑:“姐夫,我,我打不过鲍一豹那个王八蛋啊!”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怪我,若不是我想看看鲍一豹的拳法路数,也不会冒险让你跟他对拳。” 沈利嘉道:“我以为这个鲍一豹也就比我强一点,没想到我都凝出‘铜皮铁骨’,他一双肉拳竟能打的我差点吐血,真是不简单。” 花独秀心里一动:难道,这人拳法已经到了“内力外放”之境? 看他年龄,不过二十出头,这个年纪就能做到“内力外放”,绝对不简单。 沈利嘉又说:“漠北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尤其是在盟重城,人人习武,都讲究侠义之风,鄙视赚钱经商。所以,这里的名门大派并不是很富有,咱们出手阔绰,那些人是又眼红,又不屑。” 花独秀笑道:“那可真够纠结的。” 沈利嘉点头:“我刚才故意嘲讽他们以多欺少,他们自然不好对咱俩下死手,唯恐落下坏名声,所以即便气的不行,也只好先离开。” 花独秀问:“那鲍一豹一个月内真的会去香宗找你报仇?” 沈利嘉哈哈一笑:“来呗!在漠北,天天就不缺踢馆砸场子的!” 花独秀一脸莫名,看来,漠北的规矩他还真的要好好研究一下。 这里,跟困魔谷差别太大了。 二人在夜市又吃了点东西,逛了逛,不理身后尾随之人,临近亥时四刻才大摇大摆回了客栈。 沈利嘉受了暗伤,花独秀嘱咐他好好休息,回房后,花独秀找出夜行衣,把自己笼罩在黑袍之中。 只留一双狭长精亮的眼睛。 呵,豹王门啊! 真是想啥来啥。 这么多年过去了,地图残片,到底还在不在你们手里? 花独秀悄悄打开窗子一角,看了看外面,身子一动,瞬间消失在漆黑的夜空之中! 第七十章 夜探豹王门,巅峰级交手! 花独秀没有立刻离开。 他先是围着客栈转了一圈,找到那两个“小尾巴”。 两人正百无聊赖的小声聊着什么,花独秀没兴趣听,直接出手把二人打晕,然后拖到胡杨林扔掉。 沈利嘉不担心这俩人,是因为他知道漠北的门派大都讲究侠义作风,盯梢就是盯梢,不会暗中使坏。 投毒啊,暗杀啊,等等,在漠北极少发生。 要打就光明正大的打。 花独秀不一样。 他不喜欢动脑子,怕麻烦,讨厌跟人过密交集。 但真要动脑子,真要去做麻烦事,真要跟人打交道,花独秀绝对会做的滴水不漏,把事情琢磨的妥妥当当。 所以,为了避免被人发觉自己没在客栈睡觉,客栈外这两个负责盯梢的小贼,稀里糊涂就在胡杨林昏睡了一夜。 抬头看看天色,距离子时已不远。 天空一片乌云都没有,月光如雪,那个亮啊。 差点就能借光夜读了。 花独秀叹气:什么鬼地方啊这是,晚上都没云彩的么? 这简直就是不利于我干坏事啊? 唉。 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豹王城不是很大,跟神泉城差不多,从南走到北,不过十里路。 宵夜时,花独秀旁敲侧击打听到豹王门的大体位置,他把小红剑贴身藏好,又搞了一把铁剑随身带着。 没办法,小红剑太扎眼了,只要拿出来,分分钟就会被人记住。 现在,还远不是暴露身份的时机。 来到豹王门外,花独秀藏身高高的树顶细细打量。 小,太小了。 花氏镖局在神泉城的宅子占地二百多亩,比城主府都大,可是豹王门,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十亩地。 而且宅子里都是小平房,几个花园池子修的也毫无韵味。 “这么小的门派,名声居然那么大?” 豹王门,豹王拳,不说威名赫赫,至少在江湖上名声还是很大的。 和香宗一样,都是以拳法闻名于世。 花独秀捋了捋飘出头套外的秀发,感慨道:“漠北,还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花独秀找隐蔽位置,悄悄翻墙潜进豹王门。 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漠北人人习武,而且崇尚侠义之风,宵小之辈没有活路,导致这些名门大派的内部防备不是很严密。 倒是便宜了鸡鸣狗盗的花少爷。 花独秀东转西转,他不知道那块兽皮是否还在豹王门收藏,更不知道收藏于何处。 只能凭微弱的感觉到处试探。 花独秀闭眼默默感知,嗯,不是这里。 换了一个区域,花独秀再次闭眼感知,嗯,也不是这里。 一连换了几个地方,花独秀有点泄气。 不会是早就被有心人盗走了吧? 或者……豹王门收藏地图残片的大佬是个懂行人,用几寸厚的金盒把残片封存了? 花独秀想了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豹王门这么穷,怎么舍得用几寸厚的金盒来装东西? 他们有这么多金子吗? 大概没有吧。 花独秀挠挠头,当惯了富家少爷,尤其是在魔流府三年,那种名门大派富得流油的景象在这里毫无迹象,令他颇为诧异。 豹王门,简直比二流货合气门还穷! 合气门好歹赔的出二十万两银子呢。 花独秀硬着头皮又转了几个地方,仍旧毫无感觉。 夜深人静,大概乡亲们都睡了,花独秀脚步轻的像猫,丝毫不敢大意。 “罢了,白跑一趟,先离开吧。” 刚要走,忽然远处一间平房的窗子闪了闪,烛光亮起。 以花少爷的眼力,即便是再微弱的亮光,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花独秀暗道:大半夜的不睡觉,点灯做什么? 不会是……做那事吧? 花独秀没那个恶趣味,刚要走,忽然耳朵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声音很小,听不清在说什么,但花独秀眉头轻皱。 两个男人? 那肯定不是做那事了。 就算是,也不能点灯啊? 是不是这个道理。 花独秀小心靠近平房,侧耳又听了听。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是鲍一豹。 “排挡老板说,这小子是豹王门一位厉害家老的儿子,大半夜的不睡觉,那他……” 花独秀屏住呼吸,轻手轻脚朝窗缝下摸去。 “爹,非要我娶那个女人吗?” 鲍一豹细小的声音从窗子里传出。 花独秀蹲在窗下,仔细听着。 “一豹,爹的考量,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咱们鲍家千载难逢的良机,不论你喜不喜欢纪念泽,事,一定要办了。” 花独秀暗道:鲍一豹的老爹? 没错,平房里说话的,正是豹王门首席家老,鲍青纲。 鲍一豹说:“我知道了,过两天我就跟你过去提亲。” 鲍青纲点点头:“大丈夫顶天立地,不能苟全于乱世,要力争闻达于诸侯。咱们鲍家,必须要走出盟重城,甚至走出漠北,在整个天下九界闯出来一个名堂。” 鲍一豹道:“我明白的。” 鲍一豹问:“大伯还没出关?” 鲍青纲摇头:“还没有。等你大伯出关,漠北就要变天了。” 花独秀暗道:这牛皮吹的,天都黑了。 你怎么不说整个天下九界都变色? 鲍青纲又说:“你在蛇谷待了三年,所见所闻,眼界阅历,都有一个很大的提升。‘那人’要做的事,对咱们鲍家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但前提,是咱们有足够的实力。” “现在爹让你走的这一步,就是其中的关键环节。” 鲍一豹说:“爹,你不用说了。纪念泽,我会娶她的,你想要的,我也会努力拿来。” 花独秀越听越奇怪。 好像是操碎心的老父亲在逼剩男儿子去娶一个他不喜欢的人啊? 而且目的还不是很单纯。 花独秀还想在听,忽然,他眼睛莫名抖动一下! 虽然很轻,很淡,几乎是一闪而逝。 但,花独秀敏锐的抓住了这一丝特别的感觉。 啊! 这种感觉! 花独秀心跳加速,为了不被发现,他拼命控制,连大气都不敢喘。 只听屋里鲍青纲说:“一豹,其实,爹还有其他……” “什么人!” 花独秀拼命控制,可是气息稍乱的那一瞬间,还是被屋里鲍青纲发现了! 花独秀又惊又喜! 惊的是,鲍家老好强的实力,他只是心跳猛然快了些就被发现。 喜的是,地图残片很可能就在附近,甚至就在这间平房里存放! 顾不得多想,花独秀立刻以最快速度逃离! 开玩笑,这里可是名震天下的豹王门,花独秀可不会狂妄到以一己之力明抢人家的宝贝。 哪怕现在屋里就鲍氏父子两人。 可万一那东西没在屋里呢? 嗖…… 平房里话音响起的下一瞬,花独秀已经飞出去三丈多远。 嗖嗖…… 两道身影快速从窗子飞出,发觉到花独秀的气息,立刻紧追而去。 无人声张。 花独秀速度太快了! 他不敢回头,更不敢逗留,在房顶一路急奔,迅速朝豹王门最近的院墙奔去。 鲍青纲大怒,双腿灌注狂霸劲气,紧紧跟着花独秀,并且越追越近! 三丈,两丈,一丈! 花独秀有点慌。 漠北豹王门,名声不次于困魔谷魔流府。 被豹王门首席家老追着跑,几乎就相当于被吴昊天那个神经病追。 花独秀的身法/功夫基本是吴昊天亲自逼着练出来的。 花独秀能不慌么? 花少爷虽然经常性的眼睛里看不到别人,但是最起码的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而且能追的上他的速度,单凭这点,花独秀也不敢大意。 身影刚刚飞出鲍氏宅院,身后一阵恶风忽至,花独秀整个后背都被强横风压扎的酸疼! 鲍青纲一掌拍出,直取黑衣人后心! 花独秀知道跑不掉,立刻咬牙转身,长剑递出,刺向鲍青纲胸口!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看清了。 这人,是一个身材瘦长的中年汉子。 只是,他现在的气息,太过狂霸,太过威猛,跟他瘦长的身材完全不符。 “有意思!” 鲍青纲冷笑,铁掌变爪,毫无顾忌的抓向刺来的铁剑。 花独秀当然不敢让他抓到铁剑。 鲍一豹年纪轻轻就已经到了内力外放的境界,豹王门首席家老? 不敢想象。 花独秀立刻撤剑,鲍青纲铁爪紧跟着剑刃抓向花独秀手腕! 没办法了。 不能再藏了。 花独秀咬牙使出“瞬踪·风残”身法,速度再度提升! 鲍青纲势在必取的一爪,抓空! 与此同时,周围清风激荡,似一颗石子丢进一池春水。 鲍青纲立刻道:“是魔流府的人!” 花独秀头皮一麻:你怎么懂这么多啊? 一眼就看出,啥都瞒不住你啊? 短暂相接,鲍一豹追到,跟鲍青纲一前一后堵住花独秀。 三道人影,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对峙。 花独秀手提长剑,看看表情怪异的鲍青纲,又看看面无表情,眼睛阴冷的鲍一豹,皱眉思索。 不能久拖,这人实力太强,内力更是充沛的可怕,越拖,我能走脱的概率就越低。 鲍青纲开口问:“阁下可是来自魔流府?” 花独秀摇摇头。 鲍青纲冷笑:“阁下为何夜半潜进豹王门,偷听老夫说话?” 花独秀又摇摇头。 鲍青纲说什么他都只会摇头,因为他没有听。 他在思考怎么走。 鲍青纲怒道:“好一个藏头缩尾的小贼,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留下来,慢慢说好了!” 鲍青纲说罢,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鲍一豹双臂一阵,一股金黄色的气膜渐渐显现,花独秀一惊:果然是“内力外放”境界! 而鲍青纲,身未动,一股可怕的气息却笼罩周遭,让花独秀呼吸都有些困难。 好强的威压。 花独秀暗惊:哇靠,这是什么境界?! 鲍青纲和鲍一豹,几乎同时动了! 第七十一章 想来容易,想走很难!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眼神立刻变得雪亮! 就像天上的明月。 与此同时,花独秀全身汗雾升腾,他要燃烧内力,让自己超越极限,超越常人所能达到的速度巅峰! “灭踪·雨泣”! 鲍青纲和鲍一豹铁拳轰到的瞬间,花独秀凭空消失! 当然,他没有消失,只是速度太快,电光火石之间避开了二人的夹击。 鲍青纲出拳的同时眼神飘忽,拳未到,身子立刻一扭,硬生生朝一侧弹去。 脚下的灰土甚至凭空扭出一阵气旋。 鲍一豹大惊,黑衣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而且这股水汽漫漫,似乎是一种很独特的极限招式。 来不及细想,鲍一豹立刻朝父亲追赶的方向奔去。 花独秀的身影,鲍一豹已经看不到了,但他看得到鲍青纲。 鲍青纲看得到花独秀。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花独秀又飞出去一两丈远,但这次,鲍青纲没有被大幅拉开,他紧紧追在花独秀身后,全力抓捕。 花独秀暗道,这人肯定跟魔流府的高手交过手。 不然不会对我的招式动作有所预判,猜到我立刻就能逃脱。 麻烦了。 花独秀内力极差,跟寻常武夫差不多,比之鲍青纲,简直是云泥之别。 短暂的拉开距离,但只要逃不脱鲍青纲的视线,早晚会被他追上。 所以,花少爷不可能一直逃。 得想个办法。 花独秀急奔中稍稍回看了一眼,鲍青纲紧跟在身后三丈距离,而鲍一豹,因为速度跟不上,在夜色中已经看不甚清他的身影。 还不是时候。 同时对付两个人,花独秀完全没有必成的把握。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但是只能对付一个人。 甚至,这个办法用出来能不能奏效,还是要赌一把。 赌赢了,可以走。 赌输了,付出的代价更大! 花独秀咬牙继续急奔,他体内水分大量流失,内力渐渐不济,肌肉隐约都有些酸疼起来。 月明星稀,万里无云,陷入宁静的豹王城,两道身影快速朝城外飞奔。 花独秀看了前面郁郁葱葱胡杨林一眼,终于松了口气。 可算到了。 下一刻,花独秀身子纵起,迅速插入林中。 鲍青纲有些犹豫。 请君入瓮? 调虎离山? 还是单纯的煌煌逃命? 鲍青纲咬牙:不管你要搞什么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而我鲍青纲,就有这个绝对实力! 冲进林子的一瞬间,光线立刻昏暗下来。 外面有月光铺洒大地,以鲍青纲目力,黑衣人什么诡计都瞒不了他的眼睛。 但冲进林中,他心里立刻高度紧张起来。 花独秀更加紧张。 但他占有优势,因为他的眼睛,他的目力,全力发挥之下,比鲍青纲强了几个量级。 就在鲍青纲冲进林中的一瞬间,花独秀立刻回身一剑刺来! 鲍青纲只觉剑气逼人,双拳前迎立刻翻搅! 以他狂霸内力,只要触碰到对方的剑,立刻就能用内力把剑拧成一股麻花。 别管是铁的还是钢的。 花独秀无限看慢鲍青纲的双拳,身子已经纵起,周身水雾再次弥漫! 右手执剑,左手摸着胸口。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金色吊坠。 花独秀咬牙,剑势不变,继续前刺,而左手,已经拽断脖子上金绳,手中紧握吊坠! 唰……! 来不及眨眼之间,鲍青纲感觉一个黑影从头顶飞过,立刻全身凝出金色护体气膜,双手恰好触碰到黑衣人的剑锋。 “呔……!” 精钢锻造的长剑,几乎是一瞬间,剑刃就扭曲成了螺旋钻头。 花独秀咬牙,拼命握住剑柄。 剑,不能离手。 这是剑客的生命。 “啪!” 一声脆响,剑刃经受不住鲍青纲强横力量的摧残,在根部断为两截。 鲍青纲立刻抬眼上看。 他全身凝出护体气膜,花独秀哪怕一拳打下来,也伤不了他。 黑衣人的内力,他已经探出。 比他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如果花独秀手里还有一把剑,或者一只短匕? 鲍青纲仍旧不敢大意。 花独秀眼睛闪着精光,鲍青纲抬头的瞬间,在他眼里犹如慢动作一样。 只是,能够看慢对方动作,未必自己动作就能跟得上。 还好,他以有备打无备,占了一线先机。 花独秀的左手,已经摸向鲍青纲的后脑。 鲍青纲缓缓抬头,林中漆黑一片,刚刚冲进林中,他还没适应这种黑暗。 而且,花独秀的左手是摸向他的后脑,鲍青纲一时没有察觉。 毕竟,太快了! 说时慢,实则仅仅是一瞬! “啊……!” 鲍青纲忽然一阵头晕,漆黑一片的林中,猛然一道紫色雷电迎面劈下! 阴风咋起。 黑衣人没了踪迹,他似乎身处无边原野之中。 “不对!” 鲍青纲立刻回神,但晚了一步,花独秀在发觉鲍青纲身子一颤的瞬间,立刻意识到:起作用了! 地图残片蕴含的魔气,既然能让自己陷入幻觉,对其他人应该也有效用。 不然,谁会特意去收藏这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枯旧兽皮? 按照花氏先祖传下来的记载,其余残片,几乎全部都在百年豪门,顶尖大佬,甚至皇宫大内手里! 不是没有原因的。 花独秀一喜,右手残剑立刻滑向鲍青纲颈上穴脉。 只要刺中,鲍青纲立刻就会气血不顺,内力停顿,短时间里不可能再追的上花独秀。 至于杀了他? 花公子不想到盟重城的第一天就手染鲜血。 或者说,想杀这种绝顶高手,哪有那么容易? 果然! 鲍青纲身子猛然一震,胸部以上立刻金色气膜膨胀,像是盛满了黄色液体的卵/泡炸裂一样! 花独秀身子已经从鲍青纲头顶飞过,右手残剑马上就要刺中鲍青纲后颈,可惜,剑刃再也刺不进一丝一毫! 鲍青纲感受到巨大危险,把上半身内力瞬间由脑袋释放,震退了花独秀的残剑。 花独秀已到了内力枯竭的边缘,在这股澎湃内力面前,真的没有前进的力量。 “走!” 他右手立刻松开,双脚猛的踢向鲍青纲胸口,借力朝林子深处飞去。 剑柄从鲍青纲面前垂直坠落,鲍青纲大手一挥,剑柄被一掌拍飞,激射向花独秀逃窜的方向! 直到此刻,鲍青纲目力才刚刚恢复,眼前一片黑暗,哪里还有半个身影? 而那只剑柄,深深没入一丈外的树干,几乎把这棵怀抱粗细的胡杨树射穿。 鲍青纲喘了几口粗气,他脑袋有点晕。 甩了甩脑袋,鲍青纲把刚才猛然涌上脑袋的内气化去,一阵后怕。 那一瞬间的失神,几乎要造成难以挽回的严重后果。 他缓步走到胡杨树前,双手扒开坚硬的树干,取出那块剑柄。 剑柄上,刮下来一块黑布。 “哼,算你跑得快,不然……” 鲍青纲拳头紧握,剑柄,连带黑布,竟然被他生生揉成了铁粉碎渣。 一阵风响,鲍一豹飞奔而至:“爹,爹!” 鲍青纲回头:“一豹,我在这里。” 鲍一豹扑来,上下打量鲍青纲:“那人逃了?” 鲍青纲点头:“狡猾的小贼,被他逃走了。” 鲍一豹咬牙道:“可恶的魔流府,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鲍青纲拍拍鲍一豹肩膀:“一豹,这事没那么简单,稍安勿躁。等你大伯出关,有些事,我们要告诉你。” 鲍一豹皱眉:“爹,你指什么?” 鲍青纲抬头看天,枝叶间,明月照大地。 “不宜多说。你只需知道,跟今晚这档事,有莫大的关系!” 第七十二章 到达天鹰城,花少爷新生活开启 豹王城。 某豪华客栈。 当然,说是豪华,比之困魔谷那些金碧辉煌的酒楼还是差的有点多的。 毕竟是在沙漠之中,豹王城连围墙都没有,造砖垒石盖房子,不容易啊。 这家几乎是豹王城最为豪华的客栈,也不过是上下两层,二十几间客房。 天色已晚,房间内,花独秀光着膀子,用湿毛巾轻轻擦拭着身子。 这一通跑,太累人,又是一身汗,难受啊。 花独秀叹口气,低头看看自己的裤脚。 那里,撕裂了很大一块,粉白/粉白的小腿肚子都露出来了。 “还好少爷我听声辨位,赶忙避开,不然这条腿算是废了。” 花独秀回味刚才那一战,还真是惊险。 “不愧是漠北豹王门,有一套,不简单。只是迫不得已用魔气滋扰他的神识,难免把我底牌暴露了,也把动机暴露了。” “看来以后得多注意行踪,魔流府的功夫是不能再用了。” 花独秀擦拭完身子,轻轻躺在床上,松了口气。 “我想夺他的残片,如果他猜出我手里也有残片,那他肯定同样会想夺我的。” “嗯,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豹王城,藏身在纪宗,好好修炼内功。” 花独秀则耳倾听,客栈外万籁俱静,只有不知名的虫子在低声鸣叫。 应该没人追来。 花独秀盖好薄被,沉睡过去。 次日一早,花独秀跟沈利嘉吃过早饭,立刻迎着朝阳出城赶路。 依旧是在车厢内,沈利嘉奇怪问:“姐夫,走这么急?豹王城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还没带你体验呢。” 花独秀问:“体验个毛啊,咱们是来吃,是来玩的吗?” 沈利嘉挠挠头:“额……是来习武的。” 花独秀又问:“这里离天鹰城还有多远?” “五六十里路吧,下午就能到。” 花独秀说:“这么多的小城拥挤在一片绿洲里,还到处都是名门大派,彼此之间居然没火并起来,也是奇了。” “可不是在一片绿洲啊,姐夫!” 沈利嘉说,“漠北大沙漠之中,最大的一块绿洲,就是盟重城,周围还有很多小绿洲,漠北总督府驻扎的沙之城,就在靠近东部的一片绿洲里。” 花独秀点头:“这样啊,官府居然不是在最大的绿洲,有意思。” “漠北尚武,人人都有侠义情怀,对官府十分不亲近,所以官府管理起这里来也十分不便。” 沈利嘉解释道,“比如说,有什么大纷争的话,当事人之间往往会约定时间,地点,然后公开比武解决,极少有人去报官。” “就算官差主动插手,漠北人也不配合,他们更信任门派大佬出面调解。一派掌门,面子比一城之主还要大呢。” 花独秀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那怪不得总督府要建在盟重城之外,这是抽身世外,在沙之城专心营造一个官府能掌控的城市啊。” 沈利嘉道:“是了!沙之城,可以说是整个漠北,唯一官府百分百说了算的地方。” 二人边聊边吃吃喝喝,沈利嘉买了很多特色小吃,赶路倒也不寂寞。 很快,车队出了豹王城。 城外是连片的胡杨林,地上或是沙地,或是黄土,间或还有小湖泊,一支支驼队往来,完全没有萧瑟的感觉。 傍晚时分,驼队来到天鹰城。 花独秀跳出车厢,举目四望。 平房,矮墙,胡杨林,以及人来人往,热情四溢的百姓。 啊,这里就是我今后要长时间生活的地方吗? 嗯,还不赖。 花少爷笑道:“绿洲之中,每座城都长的差不多啊?” 沈利嘉紧跟着跳出:“可不咋地。” “咱们先找个客栈吧,把行李安顿下,好好休息一番,明天一早我陪你去纪宗拜门?” 花独秀心里一动,看着沈利嘉说: “不用。把行李放到客栈,你立刻去沙蝎城吧,我自己搞的定。” 沈利嘉一愣:“啊?那怎么行,我好歹在盟重城生活三年,好多事不替姐夫安排好,我走也不放心啊。” “不用不放心,你姐夫我不也在魔流府一个人生活三年吗?没什么搞不定的,以我的聪明才智,就算对别人很难,也难不倒我。” 沈利嘉点头:“这倒是。” “一会儿你就走,现在天色还早,明天天亮之前你就能赶到天蝎城,不用留下来陪我过夜。” 沈利嘉叹口气:“唉,姐夫,你这样决绝,我很伤心啊。” “伤个屁,听话。” 沈利嘉一脸莫名,这都傍晚了,我留下来睡一宿,明天一早再赶路就不行嘛? 不行。 在花独秀的催赶下,六个随从大汉把行李放到客栈,沈利嘉依依不舍的告别花独秀,立刻带人赶往天蝎城。 这下,花独秀清静了。 身边再也没有认识他的人了。 哪怕沈利嘉一再要求给花独秀留下几个随从,花独秀断然拒绝。 我花独秀,就是要开启一段低调的生活。 目的只有一个,练好内功,一个一个的抢来地图残片,然后马放南山,回困魔谷继续做我的富家少爷。 为了这个目的,这一年,我花独秀一定要忍我所不能忍,做我所不愿做,挑战一切不可能! 首先,还是先去泡个澡。 花独秀在天鹰城街上闲逛,把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哪里能泡澡,全都默默记在心里。 找了一家档次最高,消费最贵的洗浴中心,花公子美美泡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继续在城里闲逛。 这次,他找到了纪宗门派所在。 纪宗位于天鹰城北城,占地百余亩,比豹王门稍大些。 花独秀站在纪宗门外细细打量,纪宗的院门十分高大,气派,进出的弟子衣着鲜亮,个个神气十足,颇有朝气。 花独秀暗道:不愧是我花独秀要投奔的门派,果然有牌面。 正暗自感慨,一个瘦弱但硬朗的青年从身旁走过。 花独秀眉头一皱,立刻感到一阵莫名的敌意。 不是吧,我才刚来,也没惹事,怎么会有人对我有敌意? 花独秀悄悄回头,发觉那青年正眯着眼打量纪宗高大的院门,嘴里一阵冷笑。 花独秀松了口气:原来他是对纪宗有敌意。 花独秀决定跟着他走走,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青年默默独行,花独秀东张西望,一边逛街看新鲜,一边远远的跟着此人。 来到巷子末尾,一家茶摊,青年在一张地八仙坐下,一旁正有两个人在喝茶闲聊。 花独秀在他们一旁坐下,茶水甜点吃起来。 隔壁桌,一人笑问:“阿水,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瘦弱青年冷道:“哼,空有其名罢了,我没见到有一合之将。” 另一人道:“阿水,你才看见几个人啊,就敢说这大话。半年前,我和阿金可是来踢过馆的,纪宗年轻一辈还是有高手的。” 阿水道:“那是你俩太弱。” 这两人,一个叫阿金,一个叫阿山,和阿水来自同一个门派。 阿水显然更年轻些,应该是小师弟。 但脾气却不小。 阿金略有些生气:“你小子,这里是盟重城,不是在咱们剑宗,你以为还能跟在剑宗一样,没人能奈何你吗?” 阿水道:“我觉得没人能。” 阿金被噎了一下,摇头无语。 这个小师弟,脾气太倔了。 阿山道:“阿水,你可是咱们剑宗年轻一辈第一高手,明天去踢馆,小心点,能赢最好,不能赢,该收就收,也不要伤了自己。” 阿金道:“是啊,出来时师叔一再强调,让我俩看好你,若你有个好歹,师叔要责罚我俩的。” 阿水说:“我知道了。” 花独秀越听越来兴趣:他们明天要去纪宗踢馆? 有热闹看了啊? 这小子气势不弱,尤其是性格脾气很有意思,似乎还是个使剑的,正好明天看看他到底有几把刷子。 打定主意,花独秀往桌上丢了一枚碎银,悠然起身离开。 摊主捧着一把铜钱赶忙大喊:“公子,公子,找您的钱!” 花独秀摆摆手:“我从来不碰铜钱,老板你留着吧,不用找了。” 说罢,花独秀潇洒离去。 没错,花少爷那是什么品位,大雅大潇洒的人物,岂能染上铜臭味? 所以他出手最低就是一两银,身上真的不带铜板。 阿金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花独秀。 尼玛,喝完茶,吃个甜点,就丢下一两碎银? 一两碎银什么概念,够花独秀天天来吃茶吃甜点,连吃一个月的。 阿金摇摇头:“土豪,真特么是土豪啊。” 阿水看了花都秀一眼,默默道:“这人,也是个使剑的。” 没错,我闻到了“剑”的味道。 阿金一愣,赶忙又朝花独秀看去。 只是花独秀走的远了,只剩一个长身俊朗的背影。 第七十三章 尴了大尬!纪宗功法,不传外人 次日一早,花独秀请店小二雇来一个侍女,给他打扮的板板正正,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真个人精精神神,总之就是随便一个侧面就帅到让人不能自己那种。 然后,他信步来到纪宗派门。 花少爷本想雇人拉上几车礼物来的,想了想,既然要低调,还是先别送礼了。 万一被未来的恩师把我当成个俗人,可咋整? 天色尚早,刚刚辰时。 纪宗大门已开,但门里院子空荡荡的。 花独秀感慨:我真是尊师重教的典范啊! 这么一大早就来拜门,看来大家伙还没起床。 花独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个扫地老汉看到花独秀,奇怪道: “公子,你站门口干嘛呢?” 花独秀笑道:“老伯,我等着大伙起床,然后进去拜访啊。” 扫地老汉愣道:“起床?这都什么时辰了,早餐都收完摊,弟子们大概修炼半个时辰了吧?” “啊?那怎么没看到人呢?” 花独秀汗颜,纪宗的师兄弟们都起那么早的吗? 果然是名门大派,朝气蓬勃啊。 老汉笑道:“大家都在后院练武,前院是招待访客的,这么早,当然没有人。” “你若要拜访家老,就赶紧进来吧,站那么远,老爷们也看不到你啊。” 花独秀抱了抱拳,躬身道:“多谢老伯了。” 老汉道:“公子,您气质如此不凡,对我一个扫地老汉还这么客气,真是一个有教养的好人。” 花独秀喜道:“老伯,您慧眼识珠。” 老伯一愣:“我眼睛拾什么珠?” “额,没,没什么。” 花独秀信步走进纪宗大门,绕来绕去,来到一座厅堂前。 在这里,他终于看到几个纪宗年轻弟子。 果然一个个都是器宇轩昂,卓尔不凡的神态。 不愧是名门大派啊! 花独秀满意的频频点头致意。 这几个弟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花独秀,其中一人问: “这位公子,你找谁啊?” 花独秀客气道:“师兄,我是来拜师学艺的。” 纪宗弟子一惊:“你是来干嘛的?” 花独秀认真道:“拜师学艺。” 这弟子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花独秀一圈,似乎颇有些不敢置信。 他一指大堂:“绿师伯正好在里面,你,你进去说吧。” 花独秀含笑点头,抬首昂胸迈上前堂台阶。 纪宗弟子小声嘀咕:“真是个怪人,拜师?拜的什么师?” 来到前厅门口,花独秀看到里面一个头戴绿帽的老者在翻看账本。 厅内摆设甚至简单,桌椅也不是什么名贵花木打制,甚至地面都是最简单的青砖铺就。 抬头看,房顶是一根根一尺直径的圆木,绝对的原生态。 一股朴实感扑面而来。 老者抬头,看花独秀正大大方方长身而立,满脸笑意,不由奇怪问道: “你是何人?有事吗?” 花独秀感慨:漠北真是好地方,处处都是侠义豁达之风,我一个外人,居然如此轻易就进了人家派门里,站在一位家老面前。 这要是在困魔谷,绝对不可能。 花独秀躬身道:“前辈,我叫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我是来拜师学艺的。” 绿帽老者笑道:“拜师啊?纪宗不收外姓弟子,小兄弟,你回去吧。” 说罢,老者继续低头看账本。 虽然这小青年气质高贵,谈吐礼貌,但拜师? 抱歉,纪宗不对外收徒。 花独秀一愣:不对啊,任叔不是说给足了钱吗? 不是买到名额了吗? 花独秀只好继续说: “前辈,前些日子,我家里派人提前来拜访过的,我从困魔谷来,我爹是花氏镖局大掌柜,花钱。” 老者一愣,想了想,恍然大悟道: “哦,你就是花家的公子啊?是了,我知道了,上次我答应过,你可以做纪宗记名弟子的。” 老者喊进一个中年门徒,说: “纪伟,你带这位小兄弟去后院,安排到记名弟子那边去。” 花独秀赶紧问:“前辈,记名弟子,可以学内功的吗?” 老者笑道:“当然可以,纪宗的剑法,拳法,内功,轻功,你都可以学。” 花独秀觉得哪里不对,又问: “前辈,我不学剑法,不学拳法,也不学轻功,我来纪宗,只想学‘一气化双流’功/法,没问题吧?” 老者一惊,中年弟子纪伟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老者道:“花独秀,‘一气化双流’是纪宗镇派之绝学,向来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你作为记名弟子,是没有资格学习‘一气化双流’功/法的。” “不过没关系,除了‘一气化双流’,纪宗还有其他内功,你可以选择一门适合你的来修炼。” 花独秀皱眉:“可我不想学别的,只想学‘一气化双流’。” 开玩笑,纪宗最牛批的,就是他家的功/法。 传闻“一气化双流”是天下最为顶尖的内功修炼法门,可以同时修炼多条经脉,修炼内功的速度比其他功/法快了一倍以上。 绝对的神技。 花少爷不远几千里,翻越高山,渡过海洋,跨过沙漠,大老远来到这里,你让我学别的功/法? 那我来干啥。 我直接在魔流府当我的史上最年轻长老,跟吴昊天那个神经病学魔流府内功不行吗? 老者终于有一丝不耐: “我说的很清楚,记名弟子,是不能够学习‘一气化双流’功/法的。” 花独秀说:“那我就当入室弟子好了。” 老者生气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怎样就怎样?若不是看在你家送来那些供奉,记名弟子你也当不成,不要不知好歹。” 花独秀也有点生气:“我家虽然不差钱,但按你这么说,我这钱不白花了吗?” 搞笑,我爹每年给魔流府供奉钱财,人家不但让我学“魔流叱风痕”绝技,还让我当长老,门主吴昊天还亲自教我最顶级神技“魔流残痕独凭风”,那是什么待遇? 同样是砸钱,怎么到了你这里我就变成二流货,变成记名弟子了? 老者猛的一拍桌子:“放肆!纪宗无上功/法,岂是你花钱就能买得到的?哼,土包子,有钱就想为所欲为?” 花独秀温润的玉手一伸: “我就是想踏踏实实来学点武学,既然你这么说,看不上我家的供奉,那你把钱退给我好了。” 老者气的胡子都飘起来了。 收了的钱还有再退出去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 再说了,你家一下子供奉那么多钱,花都花了,要退一时也退不出来啊? 老者还要发脾气,大堂外一个弟子高喊: “绿师伯,绿师伯,外面有三个天云剑宗的弟子来踢馆!” 老者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要么跟纪伟去后院,老老实实当记名弟子,要么怎么来怎么走。老夫还有事,不送了。” 说罢,老者起身甩袖离开。 纪伟看了花独秀一眼。 嚯,真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啊。 这细皮嫩肉的,家里还那么有钱,当个采花遛鸟的纨绔子弟不好吗? 干嘛非要来学武,那么苦,可惜了这身皮囊。 花独秀被纪伟看的浑身发毛。 “大,大哥,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纪伟道:“小兄弟,考虑好了吗?是做记名弟子,还是打道回府?” 打道回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现在打道回府,那一路晕船,吐的都瘦了几斤的肉,不是白瘦了吗? 可是当记名弟子…… 唉,不甘心啊! 这时,外面有一个年轻弟子跑过,说道: “天云剑宗的人好厉害!连明亮师兄都不是对手,走,快去看看!” 另几人赶忙跟着那名弟子跑开。 花独秀暗道:三个人,剑宗,看来应该是昨天那三人到了。 纪伟有些不耐烦:“喂,你想好了没有?” 花独秀说:“还没有呢。大哥,别急啊,这可是人生大事,要深思熟虑,岂能轻易就拍板下结论?” 纪伟翻翻白眼:莫名其妙! 花独秀皱眉沉思,纪伟百无聊赖的陪在一旁。 这时,大堂内侧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缓缓走过,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二八年纪的款款少女。 少女个头很高,比之花独秀也不遑多让,尤其她气质高冷,眼神扫向花独秀,隐隐有种聛睨一切的感觉。 花独秀心里一惊,脱口道:“好有气质的姑娘啊!” 赏心悦目,真是赏心悦目。 可惜就是冷了一点。 花独秀心情立刻大好,欣赏美女就是欣赏美,花少爷有一颗发现美的眼睛,刚才的愁思一扫而空。 没想到沙漠里还能养育出这么美的人儿。 高冷女眉头一皱,但没有说话。 走在前面的老者回头,打量一番花独秀,又看看纪伟,问: “纪伟,这位公子是?” 纪伟赶忙躬身行礼,道:“紫师伯,这位是前来拜师学艺的花独秀花公子。” 老者奇道:“拜师学艺?这位公子,纪宗不收外徒,你不知道么?” 花独秀道:“前辈,我知道啊。” “那你这……” 花独秀道:“我想学内功,而且我天赋很高的,纪宗收了我,绝对不亏。” 老者微微一笑,轻轻摇头,缓步离开。 花独秀赶紧说:“老伯,刚才有个戴绿帽子的前辈不收我,我看他眼光不行,但您不一样啊,您气度非凡,肯定有伯乐之能。老伯,您收下我好不好?” 老者停住脚步,又仔细看了看花独秀,眼神中颇有赏识意味。 “小兄弟,那你说说看,你跟别人比,都有什么卓越之处?” 花独秀道:“我从头到脚,浑身上下,处处都比别人卓越,这不很明显的事,还用说吗?” 第七十四章 管你高不高冷,反正花少爷通杀 纪伟翻了翻白眼,抬头看着天花板。 高冷女子深吸一口气,眼神瞟向一旁。 神经病! 老者看花独秀仪表堂堂,气质清朗,不像是信口胡言的浪荡公子哥,又耐心问: “小兄弟,听你口音,不像是漠北人氏?你似乎对我们这里的规矩不太懂?” 花独秀说:“是啊老伯,我来自困魔谷,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贵地风土人情,确实跟我们那大为不同。” 困魔谷? 花公子? 老者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高冷少女轻声问:“爷爷,咱们走不走?” 紫帽老者笑道:“走,马上就走,我再问他一句话。” 老者问:“花公子,在困魔谷,‘花姓’是个小姓氏吧?” 花独秀有些不高兴:“是不如姓纪的人多。” 咋地,名门大派了不起啊? 家族人多了不起啊? 我花家虽然人丁稀薄,但我们每一代都很优秀。 我们靠的是质,不是靠量! 最讨厌别人戳我们花家痛点…… 老者又问:“那我向你打听个人,不知你认不认识。” 花独秀说:“谁啊?我很少出门的,老伯,你若是问一些无名小卒,那我可不知道了。” 老者笑道:“小兄弟,困魔谷神泉城‘花杰伦’花大神,你听没听过?” 花独秀一惊。 “老,老伯,你认得此人?” 老者道:“我跟你差不多年纪那会儿,闯荡江湖,曾经跟这位花大神有过一段不解之缘。” 花独秀喜道:“老伯,缘分啊!” “花杰伦是我太爷爷,不过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紫帽老者点点头:“花公子,你果然是困魔谷花氏子弟。呵,真是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快五十年了,没想到老夫还有再见花大神后人的一天。” 花独秀赶紧说:“老伯,先别忙着感慨!你既然认识我太爷爷,想必知道我们花家人人都是出类拔萃的天才人物,我这个弟子,你得收啊,不收就是你们纪宗莫大的损失啊。” 老者噎了一下。 花独秀说:“刚才那位戴绿帽子的老伯,我一看他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总感觉这位老伯漫漫人生路上,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和时候,在某个让人不便启齿的领域,肯定吃过暗亏。” “他说让我跟他当个记名弟子,这个记名弟子若是当了,我担心将来有一天我也要吃暗亏。” 老者和纪伟,傲冷女子都是一脸莫名:这人在胡言乱语什么? 花独秀问:“老伯,您愿意收我为徒吗?” 老者笑道:“我一生都没有收过徒儿,现在这把年纪,也不打算收徒了。” 花独秀说:“老伯,那您更应该收个关门弟子啊!等到了冬季,天冷了,好歹有个人给你关门啊,不然冻感冒了咋整。” “没错,我花独秀就是那个冬天给您关门的人。” 老者再次认真打量花独秀。 这个小子,有点意思。 他不知道漠北四季如夏,就是冬天也很热的吗? “小兄弟,难得你有这份心。老夫从不收弟子,不过你若是执意要来,可以先到我这里打打杂,干些零碎活,你愿意吗?” 花独秀暗道:就凭我如此天纵之资,明珠还怕蒙尘? 戴绿帽子的老伯,我绝对不能当他的记名弟子! 花独秀道:“老伯,我愿意啊!给我一把扫帚,我能把纪宗扫的一尘不染。” 老者笑道:“不用,不用,你就把老夫的小院打扫干净就行。” 说罢,老者回头慈爱的看了冷傲少女一眼: “念泽,你带花独秀小兄弟去后院,给他安排一间屋子住下。” 高冷少女点点头。 紫帽老者又看了花独秀一眼,笑呵呵离开。 花独秀转头看纪伟:“老哥,现在怎么算,我是纪宗入室弟子了吗?” 纪伟翻翻白眼:“不是!” 花独秀奇道:“那位老伯不是说收我了吗?” 纪伟道:“紫师伯从不收徒。你,就是个打杂的!” 说罢,纪伟对冷傲少女点点头,甩甩袖子,转身离去。 花独秀摇头叹息:“相煎何太急,相煎何太急啊!大家都是同门,对我甩什么脸色啊。” 花独秀又转头看向冷傲少女,他的眼神变了。 念泽…… 没错,刚才老伯是这么叫她的。 昨晚在豹王门,花少爷听得清清楚楚。 鲍一豹和他老爹商量着要拿下一个名叫“纪念泽”的女子。 莫非就是她? 有意思了。 鲍一豹冷血,嗜杀,这位纪念泽女士,同样的一脸冷漠,看向花独秀的目光就像花公子是个透明人一样。 直接看不到花公子的存在? 哎呀喝,小丫头片子,在我花少爷面前还装清高? 谁能有我清高? 可惜啊,长这么美,又这么有范儿,嫁给鲍一豹那个冷血动物还真是便宜他了。 打定主意,花独秀凑到纪念泽身旁,笑嘻嘻问: “师妹,贵姓啊?敢问芳名啊?” 纪念泽皱眉,嫌弃的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说:“师妹,不要老是皱眉,不然等你二十五岁的时候脸上就会长出鱼尾纹来,就不美了!” “整天板着脸,累不累啊?来,像师哥我一样,没事多笑笑,开颜?” 纪念泽冷哼一声,道:“别师妹师妹的叫,我爷爷可没收你为徒。” “那,那我叫你什么?” “不需要叫我。” “那我总不能自娱自乐干叫啊,多尬。” 花独秀又问:“你总有名字吧?不会是叫‘无名氏’?” 纪念泽瞪了花独秀一眼:“我叫纪念泽。” 花独秀点点头,果然是你。 “那好,念泽妹妹,刚才我听说有几个什么天云剑宗的人来踢馆?” 纪念泽道:“是。” 花独秀问:“那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可不是我喜欢看热闹,我这人喜静不喜动,实在是帮派荣誉感让我有股想要给师兄弟们加油助威的冲动。” “不去。” “别啊,刚才听人说,那几个小子还挺厉害,万一师兄弟们吃了亏怎么办?好歹咱们去壮壮声势也好啊?” 纪念泽冷冷说:“爷爷让我带你去后院,跟我走吧。” 花独秀来了脾气:“我不去,我要去看热闹。” 纪念泽:“那你去吧,我走了。” 花独秀赶忙道:“别走啊,我今天第一天来,不认识路!念泽妹妹,你带我去好不好?我就看个热闹,不惹事的。” 纪念泽不理,转身要走,花独秀赶紧一把拉住纪念泽藕白的小臂: “哎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越不让你走你越走,属驴的啊?脾气怎么这么倔?” 纪念泽小脸一红,咬牙道:“你,你放手!” 纪念泽抖了抖胳膊,花独秀抓的更紧了。 真是个浪荡子,第一次见面就敢抓我胳膊? 纪念泽很生气。 要不是看你长得斯斯文文,不想和你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本女侠真想痛打你一顿! 你这么精致的脸,虽然我不想打,真惹急我,哼! 花独秀说:“放手可以,你得带我去看他们打架。” 纪念泽被花独秀弄的翻脸也不是,不翻脸也不是,颇有些无力感。 真翻脸的话,被外面人听到,看到,男女之间拉拉扯扯的岂不是更麻烦? 纪念泽只好说:“好,我带你去,你快放手!” 花独秀松开手,手指偷偷彼此搓了搓。 嚯,真滑。 一豹兄啊,得知你要来提亲,我就不那么在乎男女大防了啊? 毕竟,咱们都是江湖儿女,是不是? 纪念泽在前面走,花独秀在后面跟。 二人来到前厅演武场。 这里,已经围了一圈纪宗年轻弟子,大家都在看场中二人比武。 其中一人,是纪宗年轻一辈的翘楚,纪洪亮。 另一人,正是花独秀昨天碰上的消瘦青年,阿水。 二人比拼剑法,正打的难解难分,全场剑气纵横,剑风呼啸,好不热闹。 花独秀不愿挤在人堆里,他跟纪念泽在石阶上默默观看。 纪念泽转身要走,花独秀眼疾手快又一把拉住她: “念泽妹妹,先别走,一会儿我还用得着你呢。” 纪念泽对这种不知好歹的自来熟似乎没什么办法,只好站在那里陪他一起看。 花独秀立刻松开她的胳膊,这里毕竟是大庭广众,花少爷还是挺注意维护妹子声誉的。 纪念泽两次被花独秀抓住手臂,心情复杂。 唉。 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打他一顿啊? 虽然他很帅,很有气质,而且做事比较磊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这点还是值得欣赏的。 纪念泽沉默不语,跟花独秀并排站着观看。 花独秀暗道:这个阿水果然有两下子,剑法精妙,招招料敌先机,一剑强似一剑,纪宗这人虽然剑法高超,怕不是他对手。 这时,有几个年轻弟子发觉到纪念泽和花独秀并肩而立,悄悄打量二人。 然后,更多的年轻弟子转过头来悄悄看花独秀二人。 甚至还有人交头接耳。 花独秀眉头一皱:没见过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么?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花独秀走到哪都自带吸人眼球的光环,所以对这些年轻弟子怪异眼神不以为意,仍旧是仔细观看阿水跟纪洪亮的比拼。 花独秀眼睛精光乍现,暗道:这位师兄,怕是要输啊! 话音刚落,纪洪亮转身不及,被阿水一剑刺破肩头,踢翻在地。 纪洪亮立马起身,但没有再出招进攻。 阿水额头隐隐有汗水滑落,喘息有点密集,显然内力不如纪洪亮浑厚。 但剑法境界胜过纪洪亮。 没办法,比拼内力,谁能比得过纪宗弟子? 阿水道:“纪师兄,你输了。” 喂喂喂,不应该说,纪师兄,承让么? 纪洪亮重重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花独秀啧啧称奇,这个阿水是个直肠子。 围了一圈的纪宗弟子们一阵唏嘘:“连洪亮师兄都败了!” “咱们已经连败三场,这次可真是丢大人了!” “可恶,若不是因为不亮师兄不在,岂有他骄纵的机会?” 众人议论纷纷,没人再看花独秀,全都义愤填膺的瞪着场中阿水。 阿水的同伴,阿金大步跨进圈内,朗声道: “绿师伯,我师弟云中水已经连胜三场,不知还有没有人敢站出来一战?” 屋檐下,绿帽家老板板正正坐在一张老藤椅上,脸色铁青。 他看了看周围这些弟子,心里一声叹息。 连洪亮都败了。 其他弟子谁还能行? 没人了。 可惜,不亮那孩子没在。 清亮也不在。 阿金拱手又说:“绿师伯,如此,我们兄弟三人便告辞了?” 绿帽家老刚要起身,花独秀忽然朗声笑道: “这位弟弟,刚才看你使剑,你剑招中至少有两处致命缺陷,五处大的漏洞,十一处小的破绽。” “就这本事,还敢来我们纪宗叫嚣踢馆?” 第七十五章 花少爷翩然出手,惊艳纪宗! 花独秀话一出口,在场几十号人几乎全都回头看他。 有的眼神是震惊,有的是不解,有的是可笑,有的是嫌弃。 震惊的,是绿帽家老。 以他的实力和眼光,自然能看出阿水剑法中极微小的破绽,但像花独秀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他觉得很震惊。 尤其是看到说话之人竟然是先前那个花独秀。 不解的,是阿水。 他知道自己剑招中有几处破绽。 没办法,毕竟剑招还没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那几处破绽他还没能完全克服。 对战中扬长避短,他的破绽掩饰的极好,轻易不会被人发觉。 但要说多到十几个,那纯粹扯淡。 纪宗年轻弟子们又议论起来:“这人是谁啊?” “嚯,口出狂言,连洪亮师兄都败了,他说这话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哎你看,念泽师妹居然站在他身边,奇景,奇景啊!” “可不,念泽师妹居然跟一个男子靠这么近,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说到纪念泽,虽大伙刻意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但那眼神却是没法隐藏的。 纪念泽脸色微变,不着痕迹的朝一边挪了挪。 离花独秀稍远了些。 绿帽家老问:“你小子怎么还在这里?” 花独秀拱手道:“前辈,我是纪宗弟子,当然在这里啊。” 绿帽家老皱眉:“你是纪宗弟子?谁同意你入门了?你是谁的弟子?” 花独秀指了指身旁的纪念泽: “她爷爷,就是戴紫色帽子的老伯,他老人家收我当看门弟子了。”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 连绿帽家老也有些不敢置信。 绿帽家老看向纪念泽,问道:“念泽,这是怎么回事?” 纪念泽又悄悄离花独秀远了一步。 这个人,说话实在是太能大喘气了。 “绿师伯,我爷爷只是收他做打扫庭院的杂工,没有收他做弟子。” 绿帽家老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太阳怎会从西边升起? 花独秀朗声说:“老伯,不论我是打杂,还是习武,我都是纪宗的一员,这个没错吧?” 绿帽家老无语:“算是吧。” 花独秀义愤填膺道:“这个瘦猴子太过嚣张,在咱们纪宗大呼小叫,实在是目中无人的很。今日今时,我若不站出来教训教训他,算什么纪宗一员?” 绿帽家老更加无语:“花独秀,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二代,虽然见识不差,但真要动手,你能行?” 花独秀笑道:“老伯,其实我不是富二代,我是富三代,富四代,富好几代了,我家祖祖辈辈一直都很阔的。” 众人:妈卖批,要不要点脸。 花独秀接着说:“话虽如此,但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花架子哦。” 绿帽老者看花独秀瘦瘦弱弱,细皮嫩肉,打扮的又不像习武之人,认定花独秀只是见识不凡,并不觉得花独秀真的会剑法。 再说,一个剑客,无论吃饭睡觉,剑是绝对不能离身的,而花独秀? 他的剑呢? 他哪有剑啊? 剑都没有,算什么剑客,会什么剑法? 花独秀缓步走进场中,两侧年轻弟子自发退开,让出一条道来。 嚯,这小子真特么帅啊! 年轻弟子们目瞪口呆,越是离得近的,看的真切的,越觉得花独秀脸庞太特么精致了! 加之玉颈修长,妙目带光,简直比纪念泽那个丫头还美! 让人嫉妒都生不起来。 美到了一个界限,再往上,只会让人生出天人仰止的感觉。 花独秀面带微笑,走上石台对着阿水点头示意。 阿水眉头一皱:“是你?” 花独秀笑道:“来啦,老弟?” 阿水轻哼:“早就来了。” 花独秀问:“进屋喝杯茶水?” 阿水板着脸:“不必了。” 阿金插嘴道:“喂,小子,你打不打?要打就亮出兵刃,不打就别废话!” 花独秀不满:“你这个人,这么凶干嘛?吼什么吼,声音小一点不行啊?我和阿水弟弟聊两句,增进一下感情,怎么哪都有你啊?” 阿金还要说话,阿水打断道: “免了。你是练拳法的么?我不会打拳,只会使剑。” 花独秀道:“不不不,我也是使剑的,不会打拳。” 阿金又插嘴:“那就赶紧亮剑吧,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花独秀叹口气,妙目瞪了阿金一眼,反手探向后背。 阿金莫名老脸一红。 我的乖乖,怎么被男人瞪我还会脸红? 妖,这个臭小子太妖了! 花独秀玉手一拉,藏在长衫里的桃木剑取出。 桃木剑长不过二尺,光滑精亮,通体暗红,看起来像是一件精美的把件,不像是一把剑。 但,这就是花独秀的剑——雅卓。 阿水问:“这就是你的剑?” 花独秀抖了抖小红剑,装模作样对着空气刺了几下:“是啊,你怕了?” 阿水:“……” 绿帽家老发话道:“花独秀,既然你要打,那就试试吧。记住,点到为止。” 这话看似说给花独秀,实则是说给阿水听的。 意思是,如果花独秀真就是花架子,你别伤他太重。 切磋而已,伤人太重,大家都下不了台。 当然,这句话也默认花独秀是纪宗一员了。 花独秀仗剑而立,朗声道:“老伯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你有个屁的分寸,你挨揍的份还有分寸。 绿帽家老叹口气,道:“两位,开始吧。” 花独秀手臂一震,小红剑抖了个精美的剑花。 “阿水弟弟,怎么样,看出你秀哥这招精妙之处了没?” 阿水一脸黑线:“没有。” 花独秀摇头道:“那你眼力还不够啊!” 阿水咬牙道:“你到底打不打?” 花独秀说:“打啊,不打我下场做什么,陪你唠嗑啊?喂,我时间很宝贵的好不好,你有那闲心,我可没那闲工夫。” 阿水手腕不着痕迹的抖了抖。 感觉气血有点压制不住。 深吸一口气,阿水道:“姓花的,看剑了。” 话音一落,阿水仗剑猛然急刺! 花独秀立刻回撤,边躲边仔细琢磨阿水的剑招。 这人剑法,招招毒辣,可谓料敌先机,攻其必救,只是一味抢攻,完全不顾自己生死! 如此,对招之人反而无力反攻,只能被迫防守,越打气势越走下乘,左右枝梧,最终落败。 花独秀不反击,也不防守,只是一味闪避。 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尽量把阿水的剑招看慢,看清他剑招的可取之处,然后记在脑海里,回头有时间了再细细琢磨。 没错,花少爷就是要取彼之长,来充实,完善自家剑招。 至于让他从基础开始去学一套剑法? 对不起,没那个时间。 转眼,一炷香时间一晃而过。 先前对花独秀轻视嘲讽的弟子们,全都闭上了嘴。 绿帽家老也来了精神,全神贯注的观看场中比斗。 花独秀虽然一剑未出,但在阿水精妙又疯狂的进攻下,依旧潇洒翻飞。 单单这份实力,已经完爆在场大部分年轻弟子。 阿水有点着急,剑势更快,更为凌厉! 杀招迭出,完全没了刚开始交手较量时的那份收放自如。 这已经不是比武,而是拼杀了! 只要一个不小心,花独秀随时会横死剑下! 当然,花少爷敢玩,就有玩的资本。 除此之外,他对阿水隐隐多了一份欣赏之意。 这个瘦弱的小兄弟,看似弱不禁风,但斗志之强,精神之悍,却要远胜在场大多数年轻人。 尤其是人狠话不多的性格,更让花独秀欣赏。 没错,花少爷最烦本事不大,吹牛装批天下无敌的那种人。 最欣赏的,就是阿水这种不喜言谈,但眼睛里有神,动手有货的“纯粹”武者。 此刻,二人毕竟是在对决,不是欣赏的时刻。 花少爷看阿水久攻不下,心绪略有些浮躁,决定激一激他的潜力。 他眼中忽然精光大盛,开口道:“大漏洞!” 阿水一惊,吓得手中剑都差点脱手跌落,赶忙变招急刺! 花独秀道:“大缺陷!” “大破绽!” “大……!” 阿水脸色如土灰:我大你个头啊大! 你死不死啊你! 第七十六章 阿水弟弟,没事来找我玩啊? 阿水剑招越使越快,杀气惊人,全场年轻弟子都惊呆了。 这个其貌不扬的小瘦子,实力竟如此恐怖? 但在花独秀和绿帽家老看来,他剑招的破绽也越来越多。 老弟,别慌啊? 你一慌,剑招都不精妙了,可就没有我看下去的价值了啊? 终于,在阿水狂躁一剑刺空后,花独秀莲步微动,几乎是瞬间到了阿水身后,小红剑迅速指向阿水后颈。 但,花独秀没有刺下去。 刺下去,阿水免不了要呕吐个三天三夜的。 这小子,剑法是高明了,可惜内力平平,比之合气门那几个老贼还差了些。 阿水又惊又怒,身子一探避开花独秀小红剑,翻身还要再战。 他手中宝剑绽放光华,凶狠刺向花独秀面门! 花独秀默默叹口气,双目把阿水剑招无限看慢,然后,小红剑快速轻挑,点在阿水手腕上。 阿水手腕一麻,宝剑脱手坠地。 花独秀迅速闪到阿水身后,小红剑直接搭在阿水肩头: “别动!” 阿水闻声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颚下探出的暗红色木剑。 “我……我败了!” 花独秀收起雅卓,笑嘻嘻道: “阿水弟弟,你剑法练得不错,可惜火候还不到。再给你五年时间,或许还能在我手里走上几招。” 花公子牛批吹的震天响,但围观弟子们谁也没有露出哪怕一丁点讥讽的神态。 因为,花独秀展现出的实力,已经超出他们能看懂的界限。 换句话说,他们看不出花独秀是在说事实,还是在装批。 但,绿帽家老看出来了。 花独秀,是在装批。 “咳咳,好了,好了,你俩都坐下,喝杯茶水吧。” 绿帽家老一声招呼,阿水这才浑身一软,从先前高度紧张的状态里收回来。 花独秀说:“不要气馁啊,谁让你面对的是我呢?能跟我打成这样,你已经很优秀了。” “老弟,哥给你点个赞哈!” 阿水咬牙问:“先前你说我有两处致命缺陷,五处大的漏洞,十一处小的破绽,是真的还是假的?” 花独秀错愕道:“我胡说的,你还当真了?” 阿水轻哼一声,转过身去不想搭理花独秀。 花独秀拍拍阿水肩膀:“来啊老弟,喝杯茶,歇歇劲儿,要不留下来吃个午饭,下午缓过来哥哥陪你再打一次,让你过过瘾,怎么样?” 阿水猛的一抖肩,把花独秀那讨人厌的玉手抖落。 “我会再来挑战你的!” 阿水留下一句话,又向绿帽家老躬身一拜,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花独秀赶紧捡起地上宝剑,高喊:“唉,你的剑,你的剑啊!” 阿金阴沉着脸道:“花师兄,这把剑,我们会赎回来的!” 说罢,大踏步离开。 花独秀伸手喊道:“阿水弟弟,我叫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记得没事来找我玩啊。” 阿水身子一震,走的更快了。 花独秀摇头苦笑:“小孩子脾气,真是小孩子脾气。” 花独秀翻来覆去打量手中宝剑,剑柄镶嵌宝石,剑锋又细又长,材质一流,挥扫间隐隐有寒气流动。 “宝剑,真的是宝剑啊!这不是赚了么?” 现场只剩下纪宗众弟子,大家全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场中自言自语的花独秀。 纪念泽秀眉轻皱:这个浪荡公子还真有一套?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没错,看花少爷面相,就是个软脚虾,小白脸,纨绔公子哥,总之就是个废物一样,绝对不可能有这等惊人实力。 绿帽家老轻咳一声,板着脸扫视众人:“都看够没有?早课都练好了?” 年轻弟子们吐吐舌头,赶紧散场离开,各自回去修炼。 现场只留下绿帽家老,花独秀,纪念泽三人。 其实纪念泽早就想走的,但又怕花独秀大喊大叫,什么师妹别走啊等等我之类的。 想了想,还是别给这个怪人大喊大叫的机会了好。 花独秀挠挠头:“老伯,我是不是也能去修习早课?” 绿帽老者问:“花独秀,你又不是纪宗入室弟子,修习什么早课?” 花独秀指指纪念泽: “我入室了啊,要不是因为有人来挑战纪宗声威,我这会儿已经跟念泽师妹入室了。” “老伯,你看我多有集体荣誉感啊,我这样有担当,有责任的新时代好青年,真的是不可多得。” 老者扶额,默默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要不是因为他刚刚打败天云剑宗那个厉害的小子,今天纪宗真要大大丢个面子。 虽然门派间彼此踢馆切磋是常事,但是被人家一个十六七的年轻晚辈连败三名弟子,这个名声传出去实在是不好看。 都怪不亮,清亮那几个小子,这趟出去历练,一去数年,宗门里连个能守场子的人都没有。 绿帽老者又看了纪念泽一眼。 唉。 这个娃儿什么都好,可惜是个女娃,白瞎了这么好的天赋…… 看老者兀自思索,花独秀又问: “老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哦?” 老者回神,赶忙问:“你想好了没?到底是做个记名弟子,还是跟撷兄做杂工?” 花独秀道:“老伯,做记名弟子,是不是不能学‘一气化双流’?” 老者道:“自然不能。” 花独秀问:“是不是要每天跟着老伯您修习功夫?” 老者抚须道:“三代弟子的修习,向来由老夫一手负责的。” 花独秀干脆道:“那算了,我还是去做杂工吧。” 跟着你这个戴绿帽子的老爷爷混,总觉得哪里不太吉利。 老者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生气,摊上这么一个年轻人,反正挺无语。 还不好打骂,毕竟,人家家里是送了大钱的。 花独秀转头道:“念泽师妹,咱们走吧,带我入入室,我要去干活。” 纪念泽看向老者,老者点头: “念泽,你带他去吧。花公子是困魔谷烟雨郡花氏镖局的少掌柜,金贵着呢,大概还没干过扫地擦桌的粗活,呵呵。” 纪念泽躬身道:“知道了,绿师伯。” 花独秀跟着纪念泽朝后院走去。 纪念泽本是个极稳重的人,但不知怎么回事,她总想走快点,可又不好跑起来。 就是上半身纹丝不颤,下半身两条腿跟上了发条一样嗖嗖的迈步。 花独秀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师妹,师妹,你等等我啊!” 纪念泽恨不得走的再快点。 花独秀喊道:“哎呀念泽师妹,你是属马的还是属驴的,怎么走这么快啊!” 纪念泽一窒,看路过的几个同门眼神怪异,只好咬牙放慢脚步。 花独秀追上纪念泽,嘿嘿笑道: “师父真的不收弟子啊?我看你脚步轻盈,内息浑厚,似乎功夫不错哦?” 纪念泽目不斜视看着前方道:“爷爷不收弟子,你不是他徒弟,你是杂工。” 花独秀叹气:“你呀,太较真了。什么弟不弟子,杂不杂工的,不要在乎那些虚名。我花独秀从来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学功/法,别说杂工,就是让我当跑堂,马夫,木匠,当什么我都愿意。” 纪念泽暗道:这个人纠缠不清,但他实力不凡,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我还是别理他为好。 哈独秀一路絮叨,纪念泽一路沉默,二人来到纪宗大宅最北面的区域。 这里有一座朴素而宽敞的四合院,八九间砖瓦房,中间是个小小的庭院,种了不少花卉绿植。 纪念泽忽然停住脚步,花独秀差点一头撞她后背上。 纪念泽指了指最下手靠大门一间小屋: “花公子,你暂且住这间房。以后没什么事,请不要在纪宗宅子里乱跑。” 花独秀四下打量,自言自语道:“这地方倒是干净整洁,就是简陋了些。” “罢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我花独秀住进来了,这里以后就是纪宗,乃至天鹰城最富有盛名的地方了。” 花独秀摩拳擦掌,这家伙,简陋点怕什么? 花少爷有的是钱。 买! 换! 整! 一天一变样,一个月就让这里变成漠北最精致的小院,轻而易举! 正准备大展身手,好好规划一番,纪念泽不知从哪里取了一把扫帚,递给花独秀说: “以后小院的卫生,就辛苦你了。” 花独秀看着手里的扫帚,咦?我什么时候接过来的? 我这天生不热爱劳动的一双手啊,你今天有点反常? 扫地,还真让我扫地啊? 第七十七章 东骚,西浪,南贱,北荡 从这天起,花少爷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杂工日子。 每天清晨,花独秀早起跟同住小院的紫帽家老,纪念泽打过招呼,然后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花独秀装模作样的扫两下院子,把垃圾桶胡乱倒一倒,立刻洗五遍手然后跑出去到处乱逛。 纪念泽的话完全抛在脑后。 不让我随意走动? 怎么可能,我花少爷已经是纪宗的人了,大家没外人,我真到处逛逛你还能打我? 我这么帅气,你舍得打吗? 一句责备的话都舍不得说吧? 纪念泽当然懒得管教花独秀。 花独秀这种爬杆猴,你说他一句,他有好几个理由在后面等着说回来。 再说了,花独秀是爷爷点头收下的,又不是我纪念泽收的,我才懒得管你。 就这样,花少爷名义上是紫帽家老的杂工,实际却成了纪宗里一个非常独特的存在。 他到处逛,笑嘻嘻跟所有纪宗门人打招呼,聊天,见人就送礼物,努力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受大家欢迎的人。 跟当年在魔流府时的高冷形象判若两人。 但是他失败了。 纪宗这种传承上百年的家族式宗门,骨子里就有一种排外基因。 花独秀姓花,所以纪宗那些年轻弟子,没几个愿意跟他做朋友的,说点头之交都是给他面子。 数日一晃而过,花独秀吃过早饭回到小院,一脸愁苦的躺在床上。 地也不扫了,垃圾桶也不倒了。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努力的想跟大家做朋友,想融入纪宗大家庭,这有错吗? 有吗? 指定没有啊! 可是你们对我爱答不理的,我送的礼物你们都收了,收完转头就嘲讽我是土包子,是嘚瑟的富二代,富二代有错吗? 有吗? 指定没有啊! 花独秀越想越气,这时,外面叮叮当当又响起了工匠铁器敲打的声音。 “花少爷,花少爷!” 外面有人喊道。 花独秀起身,出屋,问:“大哥,咋地啦?” 一个工匠首领恭敬问:“花少爷,这是咱们天鹰城最贵最精美的瓷砖,您看用这个铺花坛合适不?” 花独秀看了看工匠首领手里的瓷砖样品,皱眉问: “有汉白玉的吗?” 工匠首领一惊:“有……是有,不过那东西都是从大漠外运来的,贵的离谱,少爷您看……” 花独秀摆摆手:“就用汉白玉。还有那什么,这几间房间里的家具,全都换成花梨木的。什么?没有花梨木?紫檀木有没有?鸡翅木有没有?铁力木有没有?” “对,不要在乎价格,我花独秀是差钱的人吗?上至屋顶砖瓦,下到窗纸墙灰,屋里屋外,全都给我换成最好的。” 工匠首领擦擦额头冷汗: “是,是,花少爷,我这就去办!” 花独秀看着小园子里十几个工匠叮叮当当干活,满意的伸了个懒腰。 知道花少爷为啥不扫地,不倒垃圾桶了吧? 他雇来的工匠们都抢着帮他扫地,帮他倒垃圾桶! 没办法,工钱给的太阔绰,谁都想留下来多干几天活儿。 自然要在细节上好好表现。 这时,四个青年鬼头鬼脑的在大门外朝小院里张望,待看到花独秀的身影,一人笑嘻嘻主动打起招呼。 “花师兄,花师兄!” 花独秀一愣:这四人是谁? 四人不等花独秀说话,先后鱼贯进入小院。 他们看身边工匠们忙着翻修小院,一个个露出“同道中人”的赞叹表情。 花独秀一愣:这四人,绝对不是纪宗嫡传弟子。 那些嫡传弟子,看到自己雇人来装修房子,一个个只会露出既羡慕又鄙夷的复杂神态。 待四人走近,花独秀抱拳问:“四位是?” 领头一人嘻嘻哈哈道:“花师兄,久仰久仰啊。我们四个都是纪宗记名弟子,听闻花师兄的大名,今天约起一同来拜访,不知花师兄有没有空啊?” 花独秀明白了。 这四个人,跟他情况差不多。 家里都是经商的,不差钱,便捐上一大笔供奉,让子弟到这些一流门派当记名弟子习武。 花独秀喜道:“哎呀,原来是自己人!在下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不知道四位兄台怎么称呼?” 领头那人笑道:“花师兄,我们四个在纪宗,那是鼎鼎有名啊!我是‘东骚’博虎,他是‘西浪’芝山,他是‘南贱’郑明,他是‘北荡’贞卿。” “纪宗四大才子,便是我们了。” 花独秀一愣,看着四个嘻嘻哈哈没点正经的活宝,惊叹道: “东骚西浪南贱北荡,厉害啊!快,四位兄弟屋里请坐!” 五人进了房间,东骚博虎上下打量,感慨道: “花师兄真是超凡脱俗,大雅高贵啊!这些家具,摆件,怕是轻易不能买到吧?” 他说的,是花独秀房内各种精美用具。 房间里,大到床铺衣柜,小到水壶茶杯,这几天全被花独秀换成了最精致最华贵的品种。 可以说,除了房子本身没有拆了重建,其余的一切都在大规模更换中。 买不到? 有钱还能买不到? 什么,真的买不到? 没关系,花少爷那几车行李中,好东西多得是,买不到也无所谓,有现成的。 花独秀歉意道:“几位师兄,花某才来不久,房间还没拾掇好,有点乱,让你们见笑了。” 博虎道:“不会不会,这有啥见笑不见笑的,大家自己人嘛。” 闲聊几句,博虎问:“这里住的可是紫师伯,你这么搞,紫师伯能答应?” 花独秀笑道:“紫师伯前天一早有事离开,反正他说任我打扫,收拾房子,又没说收拾成什么样,我就随着性子收拾呗。” 博虎有些错愕。 “那,那念泽师姐能答应?” 花独秀说:“念泽师妹昨天就搬出去了,大概是嫌乱吧。” 四大才子:“……” 花独秀感慨:“其实,我也嫌乱,想搬出去。可是纪宗虽大,别的地方也不让我住啊,住外面客栈又不合适,怪费钱的,我只好忍一忍了。” 四大才子:“是,是……” 没错,纪念泽看爷爷一走,花独秀立刻大动干戈,大修土木,知道说也没用,干脆立刻搬到外面去住。 哼,等爷爷回来,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博虎真的是被花独秀的率性折服了。 什么叫魄力,这就叫魄力! 大名鼎鼎的纪宗啊,花独秀我哥来了才几天,就敢雇人把这里掘地三尺,重新构建,真非常人也。 更不要说当面顶撞绿师伯,不服安排张口就怼,这是什么勇气? 轻松打败前来踢馆的剑派高手,这是什么实力? 再想想我们四个,多少年了也没玩出个大花样来,还四大才子,呸! 我秀哥才真是大大的有才! 博虎感慨道:“我哥,你这真是大手笔啊!” 花独秀笑道:“没办法,这里实在是太破了,不拾掇拾掇我住着不得劲啊!紫师伯和念泽师妹的房间没有动,那边几个房间,全都堆满了我的行李用物,也没动。其实重新装修的,也就我这间屋子还有外面的院子。” 博虎点点头,又问: “听说花家砸了巨额供奉,为何你没去做记名弟子,却来这里闲着?” 花独秀说:“当记名弟子,学不了‘一气化双流’功/法啊。” 博虎感慨道:“像咱们这些外姓弟子,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学到‘一气化双流’,除非……” 花独秀忙问:“除非什么?” 博虎笑道:“除非入赘到纪家,成为纪家人,哈哈!” 花独秀翻翻白眼:“哪还有毛意思。” 博虎叹气道:“漠北这些门派,实力自然是有的,可惜啊,眼界都太窄,一个个敝帚自珍,拿咱们这些记名弟子不当自己人,真是不知所谓!” 花独秀苦笑:“老弟,这些天我一再释放善意,可那些弟子们好像对我有很大意见,老是对我爱答不理,愁啊。” “他们就那德行,别理他们。” 博虎道:“不单单是纪宗,漠北这些人,一个个穷的要命,偏偏还自诩名门大派,清高的不得了,最看不起的就是咱们这些商人出身的记名弟子。” 花独秀摇头道:“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贞卿道:“我哥,我们兄弟四个全都来自其他界域,听说你来自困魔谷,那咱们以后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啊!” 花独秀点头,这才是同门之间该有的感觉。 温暖,同门情谊的温暖,有木有! “兄弟,没的说。以后咱们五个就是纪宗五大才子,谁欺负你们,找我,我替你们削他。” 博虎激动道:“没毛病!听说前几天你大败天云剑宗的云中水,剑法通神,以后我们四个就靠你罩着了!” 花独秀道:“没问题,大家好兄弟,讲义气。” “我哥,今天我做东,咱们不醉不归,走,出去喝酒去!” 花独秀虽不喜喝酒,这时候也不忍拒绝博虎好意。 天色尚早。 五人吃喝玩乐,从早到晚,天色全黑才互相搀扶着晃晃悠悠回来。 数日一晃而过。 这些天,花独秀随“四大才子”到处潇洒,对漠北,对纪宗也有了更深了解。 纪宗实力最强的几个家老,按头戴帽子颜色不同,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黑八大家老。 当然,这些年来,老死了几个,病死了几个,混江湖被打死了几个。 二代弟子还没有顶上来,目前,就剩三大家老,号称纪宗三巨头。 纪宗现任宗主,黑帽纪幺岱,常年闭关,难得一见。 绿帽家老纪绔岱,暂替宗主主持门派大小事宜,是实权在握的人物。 紫帽家老纪撷岱,生性淡薄,不喜操持,是纪宗最超脱的人物。 花独秀心中一直有一个谜团,纪宗顶级功法,向来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为何纪念泽是个例外,她就能修炼“一气化双流”? 其他纪氏女子,全部都跟记名弟子一个待遇,不得修炼“一气化双流”,为的是将来嫁出去后,不至于功法外流。 但,为何纪念泽是个例外? 第七十八章 打杂是不可能打杂,这辈子都不 当然,花少爷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 好多事都是博虎等人主动跟他说起,他才知道的。 但博虎四人似乎对纪念泽颇有些忌惮,不敢随意聊她的隐秘往事。 如果这事跟修习“一气化双流”没关系,花少爷也懒得打听,可偏偏就有关系。 纪宗武学十分驳杂,剑法,刀法,拳法,内功,轻功,林林总总几十上百套总是有的,你想学,一辈子也学不完。 但是,纪宗能够屹立江湖数百年,最核心的武学,便是功/法“一气化双流”。 传闻修炼此功法,可以操控至少两条经脉同时运转周天,内力修炼速度比寻常内功快了一倍以上。 “一气化双流”对内力的精妙掌控,是天下九界各大门派公认的首屈一指,当世无双。 没错,花独秀不远数千里来到漠北,来到纪宗,为的,就是学这部武学。 可是! 头大,头大啊。 来到纪宗转眼过去半个月,功/法的事依旧没点头绪,花少爷,愁啊。 得想点办法。 又是一个吃喝玩乐后的夜晚,“五大才子”携手返回纪宗。 花独秀终于问道:“虎弟,纪念泽那个小姑娘,她凭什么就能修炼‘一气化双流’功/法?” 博虎打个酒嗝,机警的看看四周,小声说: “我哥,这事,在宗门里千万不能说起!” 花独秀一愣:里面果然有故事? 博虎趴在花独秀耳边说:“你知道紫师伯为何这般生性淡薄吗?” 花独秀摇头,他哪里能知道。 博虎道:“听说,当年紫师伯纵横漠北,是个实力极恐怖的人物,在纪宗有说一不二的地位。” 花独秀暗道:老伯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不愧是我花独秀看上眼的师父。 博虎说:“可惜老来丧子,紫师伯唯一的儿子死在了祖妙界,紫师伯一枝,就只有纪念泽这么一个孙女剩下。” “你现在住的小院,就是紫师伯一家生活的地方,现在是不是冷清多了?” 可不,紫师伯出去十几天,不知道干嘛去了,念泽师妹又暂时搬出去,小小的四合院就剩自己住。 花独秀问:“那念泽师妹的武学,全都是紫师伯教的喽?” 博虎点头:“没错。听说杀死念泽师姐父母的是极厉害的人物,紫师伯曾带人远赴祖妙界复仇,可惜无功而返,便把复仇的希望寄托在念泽师姐身上。” “而且紫师伯跟黑门主,绿师伯有约定,念泽师妹会永远留在纪宗,不会嫁出去,所以其他人对念泽师姐修炼‘一气化双流’之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花独秀感慨:“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博虎道:“天下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大家都是江湖儿女,很多事,身不由己的。” 花独秀苦笑摇头:“好一个身不由己。” 回到小院,花独秀站在门口,默默打量着院子里的人影。 院子正中,站着一个人。 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花独秀轻轻迈进一步,小声道:“老,老伯,您回来了?” 没错,院中之人正是紫帽家老纪撷岱。 纪撷岱回头,有些生气问:“花独秀,这些,都是你弄的?” 花独秀挠挠头:“是的。我想让您和念泽师妹过的好一点,生活质量高一点,您没在家,我便擅作主张,把这里重新修饰一番。” 黑暗中,看不清纪撷岱表情。 但花独秀猜测,老人家肯定不是很愉快。 沉默一会儿,纪撷岱说:“咱们习武之人,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能当吃还是能当喝,对武学进步有什么帮助?” 花独秀不敢诡辩,老老实实站在一旁静听。 纪撷岱看花独秀不说话,又问: “花独秀,我听说你轻易打败了天云剑宗的杰出弟子?” 花独秀谦虚道:“老伯,那都是虚的,真遇上顶级高手,我这点本事完全不够看。” 纪撷岱道:“你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 花独秀嘿嘿傻笑一声,努力克制自己,千万别贫嘴! 纪撷岱叹口气,说:“罢了,小院已被你整成这样,再想恢复也不可能,就这样吧。” “你去休息吧。” 纪撷岱说罢抬步朝自己房间走去,花独秀哪肯放过机会,赶忙回屋取了一物,紧追纪撷岱进了他书房。 花独秀小心关好房门,笑嘻嘻站在下手。 纪撷岱皱眉:“你搞什么名堂?关门做什么。” 花独秀说:老伯,我要做你的关门弟子,晚上冷,寒气重,当然要给你关门啊。 纪撷岱道:“一派胡言。” 花独秀扶纪撷岱在椅子上坐好,又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取出袖中之物,轻声说: “老伯,我花独秀不是浪荡公子,我来纪宗求学的态度,是无比真诚的,天地可鉴,日月为证。我不是庸才,如果老伯肯教我,我一定会努力让纪宗武学发扬光大,成为天下最顶级的门派。” 纪撷岱说:“心高气傲,口气不小。这是什么?” 花独秀递给他的,是一个小小卷轴。 花独秀说:“这是一份推荐信,能证明我说的这些都是实情,不是自我夸口。” 纪撷岱疑惑的看了花独秀一眼,缓缓打开卷轴。 上面写着几百个小字,内容无非是夸赞花独秀天纵之才,为人好学又上进,是个不可多得的年轻俊才云云。 关键是落款:困魔谷总督,彭天林! 还有彭天林的个人印鉴,总督府的大印。 纪撷岱把卷轴放在桌上,盯着花独秀问: “花独秀,你很厉害啊,一界总督的推荐信都能搞到?这东西,不是你自己杜撰的吧?” 花独秀道:“这确确实实是彭总督的亲笔信,不是我杜撰的。” 纪撷岱问:“那你什么意思,拿总督的信要挟我么?” 小小书房里,纪撷岱背墙而坐,烛光摇曳,花独秀站在他面前,一身正气,态度诚恳而自然。 “我当然不是要挟您。咱们漠北的门派,向来跟官府井水不犯河水,我怎能拿官府的书信要挟您呢?” “我给您看这份推荐信的意思,是想证明我花独秀不是一个绣花枕头。我是商人出身,即便是在困魔谷,商人子弟也颇不受待见,但是,我用实力证明了我自己,得到了彭总督的赏识和认可。” “我相信,如果老伯您肯收下我,假以时日,我同样会证明我自己,得到您的赏识和认可的。” 纪撷岱仔细看了看花独秀。 好小子,有一套啊? 纪撷岱想起了两个人。 一个是他年轻时,偶然遭遇到的那个实力强到可怕的花大神。 另一个,则是他悉心培养的儿子。 这两个人,都如现在站在面前的花独秀一样,自信,阳光,敢说敢做,令人心生信任之感。 纪撷岱默默叹口气。 “小兄弟,纪宗的规矩,是功/法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这个你是知道的。我是纪宗紫帽家老,更要维护规矩,而不是破坏规矩。” “许久前你们花氏镖局的人送来大笔供奉,我们也安排人粗略调查过花家和你本人,再加上这份推荐信,我可以说,你是值得信任的。”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我是不能破坏的。如果你想学武,可以按照记名弟子的待遇,学习纪宗所藏各类剑法,拳法,内功,但‘一气化双流’,这个你就不用多想了。” 老者眼神中似乎有一丝遗憾。 花独秀如何看不出来,规矩是死的,老者身为纪宗家老,肯定不能带头破坏。 但,显然他对花独秀有一丝欣赏的意思。 花独秀说:“老伯,我知道了,我不会让您为难,但是我也不会轻言放弃,我再想想办法吧。” 纪撷岱点头。 花独秀要告辞离去,纪撷岱又叫住他。 “小兄弟,你打败天云剑宗那小子的,是花氏剑法么?” 花独秀笑道:“您当我爷爷都够了,还小兄弟小兄弟的喊,我都不敢答应。您叫我秀儿吧,我爹都这么叫我的。” 纪撷岱含笑点头:“好,好,秀儿,五十多年前,我曾跟你太爷爷交过手,花氏剑法,令人惊叹,不知你小小年纪,可曾学会几招啊?” 花独秀道:“现在,我只掌握三招。但是那天打败云中水那小子,我没有使出花氏剑法,随随便便就打败他了。” 纪撷岱一惊:“那你剑法造诣可以啊,随随便便就能打赢天云剑宗的杰出弟子?” 花独秀得意道:“这有什么难的,那小子剑法虽强,可惜火候不到,到处都是破绽,我想败他易如反掌。” 纪撷岱看向花独秀的眼神隐隐有精光流动。 “秀儿,以目光代替手中长剑对招,这个你会不会?” 花独秀暗道:以目光对招,那不是我爹和风叔干的无聊事么? “紫爷爷,您想跟我过过招?” 纪撷岱道:“没错,老朽年岁大了,体力不行,跟你们年轻人啊,只能用眼神来过过招,意思意思。” 这当然是客套话。 他虽年龄奔着七十去了,但内力修为更加可怕,更为浑厚,年轻人反而更不是他对手。 还不说他那年轻人完全无法比拟的丰富对战经验。 纪撷岱这般说,只是不想真正和花独秀交手,以免有伺机观摩,研究花氏剑法的嫌疑。 光明磊落如斯。 花独秀也不客气,搬过另一张椅子坐在老者对面一丈之处,二人提神聚气,准备过招。 纪撷岱沉声道:“秀儿,小心了!” 一道无比凌厉的目光,猛然朝花独秀胸口射去! 第七十九章 眼中的剑意,新的突破! 花独秀大惊:这老头,好狠的剑势! 不身临其境,根本感觉不出纪撷岱这一道凌厉目光所蕴含的惊天杀气! 可以这么说,如果他目光是一道有形剑,现在花独秀的左胸已经透心凉,魂飞扬了。 花独秀下意识抬手揉了揉胸口,嚯,那里还真有点刺痛的感觉。 原来,以眼神对招,真的可以这么刺激? 当初真是误会老爹和风叔了。 纪撷岱皱眉:“你太慢了。以你现在实力,莫说跟你的太爷爷比,跟我比,就是跟纪不亮,纪清亮那两个孩子比,也逊色不少。” 纪撷岱轻轻摇头,似乎有点失望:“秀儿,你回去休息吧。” 花独秀说:“紫爷爷,你猴急什么啊,刚才我是发扬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故意先让你一手的。” 纪撷岱翻翻白眼:“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我一把年纪了,什么猴不猴急的。” “那你还要比?” 花独秀点头:“比啊,不用动手,不用上蹿下跳还能练剑法,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比。” “后面你可要小心了哦,我花独秀认真起来,真的连我自己都怕的。” 纪撷岱苦笑:“你这孩子,真是顽劣。” 不等纪撷岱出招,花独秀眼神一凛,射向纪撷岱的目光忽然变得无比深邃起来! 像是一个黑洞,能够吞噬一些。 又像是藏着千军万马,让人不敢轻试锋芒。 纪撷岱在那一瞬间似乎又找到了当年的感觉。 没错,五十年前,被花大神那个怪物盯上时,似乎就是这种感觉! 纪撷岱深吸一口气,充满杀气的眼神忽然朝花独秀领口刺去! 一剑封喉! 真正的交锋,不需要喊各就位,喊预备,喊开始。 气氛到了,立刻就是生死搏斗。 花独秀无限看慢老者目光,可惜,这是用眼神对决,身体根本不需要太大动作幅度,他的优势大大削弱。 动作可以看慢,眼神怎么看慢? 灵犀一动,眼神就到了。 花独秀似乎碰到平生仅遇的大敌一样,只是一瞬间全身肌肉高度紧绷,眼神快速流转,竭尽全力化解老者的进攻。 凌厉,可怕,歹毒,嗜血! 这些平时很少出现在花独秀思维中的词汇,一个紧接着一个崩出,在脑海里闪现。 纪撷岱的剑法,太凶残了! 完全不讲究什么君子之风,什么大侠风范,就是要你死! 就是一招取命! 招招致死! 二人相隔一丈,眼神激烈碰撞,小小的书房里隐隐有刀光剑影闪现。 气温猛然拔高,又迅速坠入冰寒。 若非身在其中,花独秀绝对不相信两个人斗鸡眼似的拿眼睛互怼,竟能产生如此之震撼感受。 转眼一炷香时间过去,花独秀终于稳住阵脚,开始抓住一切机会反击。 纪撷岱两颊已有汗渍透出,两只干枯的大手死死抓着椅子扶手,眼神更加凌厉可怖。 花独秀咬牙坚持,绝不后退,甚至反击的力道一浪更胜一浪。 谁怕谁? 论比剑,我花独秀可从来没输过! 老者又一番强势抢攻后,花独秀抓住时机,眼神忽然炸裂涣散,由黑洞猛然变成万紫千红一片采! 五彩霞光几乎要从双目之中射出,花独秀精神再催,一股如孔雀王开屏,数十道五彩剑羽猛然射出,朝老者周身袭杀而去! 老者心头一震:太华贵了,太艳丽了,简直让人忍不住要心生膜拜情愫? 这是,剑意啊! “喀……!” 老者双手瞬间捏碎椅子坚硬的扶手,身子抖了一下,差点没跳起来。 他胸口一阵翻涌,甚至嗓子眼隐隐都有些发甜。 二人同时撤招。 花独秀赶忙大喘几口,擦擦额头汗水,问: “紫爷爷,您,您还顶得住不?” 纪撷岱莫名松了口气,似乎很万幸这是用眼神对决,而不是真的使用刀剑。 他轻笑摇头:“小子,癞蛤蟆打哈欠,你口气不要太大。什么叫我顶得住不,你呀,还差得远呢。” 花独秀一乐:嘿,你这个没羞没臊的老顽童。 “怎么样,最后那是我花家超级牛批的剑招,只要我使出来,还没人能挡得住呢。没想到今晚能用双目使出,有意思。” 纪撷岱想了想,问:“秀儿,这招,是不是叫做‘天外飞仙,神来一剑’?” 花独秀一惊:“这您都知道?” 纪撷岱笑道:“当年,我便是败在花大神此招之下。今日再见,忍不住有些心神动摇。” “不过,以你的剑法境界,我若是稳住心神,你一点机会没有。” 花独秀撅噘嘴:“您就嘴硬吧。哼,我花家剑法还有好几招呢,不服,咱们接着练?” 其实纪撷岱已有些疲累。 不是那种内力不济的疲累,而是精神力上的疲累。 毕竟岁月不饶人,而且…… 但难得有如此畅快淋漓的对决机会,纪撷岱似乎找到了多少年不曾有过的快感,立刻点头: “小家伙,来,让我领教下花家的高招!” “好,如您所愿!” 花独秀重新坐好,眼神一厉,主动向老者发起进攻! 这次,他打算使出花氏剑法第二式,“一剑西来,东方不亮”,看老者到底还能不能接得住? 只是,用眼神虚使剑招容易,但催生出逼真的剑意来,很难。 刚才那一瞬间的剑意,说起来,是花独秀万分紧张,情逼到位,水到渠成,无比自然的绽放而出。 真要用双目刻意使出剑意来,他反而做不到了。 二人缠斗一会儿,花独秀还能坚持,老者却渐渐不支。 非但两颊汗如雨下,身子也在隐隐发抖。 花独秀太过全神贯注,竟没有发觉到老者身上异常。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细弱蚊鸣的脚步声,待花独秀发觉时,这脚步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哎呀,我太投入了!” 花独秀立刻震开双方剑气,陡然收回目光,老者却忍不住身子一颤,猛然喷出一口老血! 房门恰好打开。 “啊,爷爷!” 纪念泽推门而入,正好看到老者喷血的一幕。 花独秀大惊失色,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赶忙跳起,抢在纪念泽前面扑上去扶住纪撷岱: “紫爷爷!” 纪念泽大怒,手刀立刻砍向花独秀后颈: “狼子野心,你滚开!” 花独秀头皮发麻,赶忙避开纪念泽玉手,同时稳稳扶住纪撷岱左肩。 纪撷岱赶忙摆手:“停手,停手!” 纪念泽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赶紧扶住老者胳膊。 纪撷岱拍拍纪念泽小手,摇头道: “爷爷没事,没事,我跟秀儿闹着玩呢。你忘了,爷爷最喜欢跟人比剑的。” 纪念泽小脸微红,轻哼一声。 花独秀看老者喷出一口血后,脸色好转很多,偷偷松了口气。 “你这丫头,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跟人动手啊?你这样以后走上社会是要吃亏的你知不知道,不能这么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花独秀嘟囔几句,又看向老者:“紫爷爷,您身体……有旧疾?” 纪撷岱苦笑两声,又拍拍纪念泽小手: “念泽,给爷爷倒杯水。” 纪念泽乖巧的取过杯子,轻倒一杯茶水。 趁这功夫,纪撷岱取下紫色团帽,一股炙热的水气从脑顶升腾而起。 纪念泽回身时,老者已经重新戴好帽子,偷偷给花独秀眨了眨眼睛。 花独秀神色怪异。 老者摆摆手:“坐,都坐吧。” 花独秀依言坐下。 纪撷岱道:“没想到跟你闹的太过,我都忘了这副行将就木的身子骨还有旧疾,唉,不中用喽。” 纪念泽把茶杯放在老者手心,盯着花独秀怒道: “花独秀,我爷爷身体不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年轻力壮么!” 老者赶紧插嘴:“不碍事,不碍事。念泽,是爷爷一时心潮澎湃,不怪秀儿的。” 花独秀苦笑:“早知道您身体有旧疾,咱们就下下棋,打打牌,或者对对诗词歌赋,比什么剑啊,都怪我好胜心太强了。” 纪撷岱压制住内伤,叹气道: “以后啊,只好陪你们年轻人玩点文雅的项目了。” 花独秀有心想问他暗疾从何而来,但感觉关系还没近到那个程度,不宜唐突发问,只好忍下。 不过,以老者实力地位,能打伤他,并留下难以根除的隐疾,动手之人想必实力要更加恐怖。 花独秀思东想西,纪念泽皱眉问: “这么晚了,你,你快走吧,回你房间去。” 花独秀道:“不行啊,我得看着紫爷爷多喝点水才行,不然我不踏实。” 老者和纪念泽同时一愣:“这跟喝水有什么关系?” 花独秀正经道:“很有关系!” 第八十章 发现一条致富之路,赚钱花喽! 靠墙书架上有一个瓷瓶,里面插着一根翠绿欲滴的绿萝草。 绿萝已近二尺长,由书架自然下垂,顶端反翘向上生长,绿叶交错,一股股勃勃生机。 “紫爷爷,念泽丫头,你们看这枝绿萝,只是一瓶水,没有土,没有什么养料,书房里阳光也不充足,但它却长的很好。” 纪念泽皱眉:念泽丫头是你能喊的? 当然,她懒得跟这人计较。 歪理太多,讲不过他,干脆不讲,不理他。 花独秀摇头晃脑:“小小一瓶水,竟能支撑植物生长到这么大,说明什么,说明水是好东西啊。” 小小一瓶清水,没加任何养料,却使绿萝长了这么长。 恐怕绿萝本身都比这些水更有分量。 纪念泽心里一动:这小子说的倒还有几分道理,为何我以前没想起过? 花独秀又说:“一头老黄牛,或者一只小绵羊,吃掉这些绿植,就能长出肉来。这些肉再被咱们人类吃掉,我们活的好好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归根到底,生命之源就是水啊。” “所以,身体不舒服,多喝水,错不了的!” 纪撷岱爽朗笑道:“好了好了,秀儿,我知道了,我喝就是,你这些歪理都跟谁学的?” 花独秀骄傲道:“对不起,本公子自学成才,自己悟的。” “那我是不是也该多吃点肉啊?” 花独秀点头:“多吃点,紫爷爷,明天起咱们仨的伙食我承包了,既要吃饱,更要吃好。” 纪撷岱摆摆手:“老了,不怎么活动,吃的也少,不比你们年轻人,就不用搞那些特殊了。” 花独秀摇头道:“紫爷爷,话不能这么说。我躺着一动不动,哪怕躺一天,每顿饭也得吃一碗米饭,还要吃最少六个菜。雇来那些干活的工匠师傅,从早忙到晚,那么累,一顿饭也没见他们吃四五六碗米饭。这说明什么?” 纪撷岱无语,这个花独秀整天都琢磨什么啊? “说明什么?”老者问。 花独秀说:“这说明,活动量并不是消耗能量的主要方面。人只要活着,身体机能在正常新陈代谢,就消耗了身体吸收的大部分能量。” “所以结论是,不管您活动量是大是小,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才能身体好。” 纪撷岱:“好,好吧。” “不早了,您身体不适,早点休息吧。” 纪撷岱点头。 天色已晚,已近子时。 花独秀回到自己房间休息,纪念泽服侍爷爷又喝了几杯暖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花独秀的谬论,反正纪念泽一杯一杯的倒,纪撷岱一杯一杯的喝。 “好了,念泽,爷爷不能再喝了,再喝晚上要睡不着了。” 纪念泽点点头,乖巧的给老者揉肩: “爷爷,您对花独秀似乎颇为青睐?” 纪撷岱道:“是啊,刚才我和小兄弟眼神对招,不经意间竟引动他双目射出凛凛剑意,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纪念泽一惊:“双目射出剑意?” “不错。此子在剑道上天赋异禀,若是能点拨出来,好好苦修,日后未必就不能成一代宗师。” 纪念泽生气说:“这半个月您不在,花独秀哪里苦修过一天?他天天跟那几个浪荡子混在一起,吃喝玩乐,还把咱们小院搞的乌烟瘴气,我看啊,他就是个没出息的纨绔子弟!” 纪撷岱摇头苦笑:“什么叫不落俗套,不同凡响?天纵之才,总是与众不同的。有时候,只需要点睛一笔,画龙就可以变成腾飞的真龙。” “您这个评价还真是高……” “孩子,花独秀的身份背景,还有很多谜团。我出门这些天已经派人去破魔城调查,如果他说的话,以及给我展示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或许我真的要考虑收一个关门弟子。” 纪念泽大吃一惊:“关门弟子……” “爷爷,纪宗族规,有些东西是很难突破的。” 纪撷岱眼神深邃而悠长。 “是啊,即便是关门弟子,也是记名弟子,算不得纪宗嫡传,这可难了。罢了,我再想想。念泽,你快回去休息吧,爷爷没事了。” 纪念泽看老者精神矍铄,气色恢复,点头离开。 书房回到一片寂静之中。 老者端坐靠椅上,手指下意识的想敲敲扶手,却发觉扶手已被他捏碎。 “哈,这个臭小子,竟能把我逼的这个份上,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回味一番,花独秀“天外飞仙,神来一剑”的绚彩剑意让他颇为享受。 那是只有顶尖高手才能体会到的快乐。 就像一个爱花之人,偶然发现一株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小野兰。 又像一个海边捡石子的孩子,偶然间拾到了绝美的一颗宝玉。 内心深处的快乐和满足,总是在不经意间被触碰到。 纪撷岱自言自语道:“希望一切顺利吧。” …… 次日一早,花独秀刚刚吃过早饭,正在小院里看连环画,博虎慌慌张张跑进来。 “花师兄,花师兄!” 当然,按照先来后到,实际博虎四人应该是花独秀的师兄才对。 不过博虎感觉花独秀大异于常人,又是跟紫帽家老混的,总是称呼他为师兄。 花独秀放下手中画册:“虎弟,怎么了?” 博虎道:“前院来了个天云剑宗的高手,指名道姓要见你!” 花独秀奇道:“要见我?天云剑宗……就是云中水那小子所在的宗派吧?” 博虎点头:“没错。” 花独秀回屋取了缴获的那把宝剑,招呼博虎: “走,去看看。” 二人来到前厅,正看到绿帽家老纪绔岱陪着一个中年汉子喝茶闲聊。 中年人身后,站着一个背负宝剑的俊朗青年。 花独秀二人抱拳道:“弟子拜见绿师伯。” 纪绔岱看了花独秀手中宝剑一眼,招招手,板着脸道: “花独秀,这位是天云剑宗的云先生,特意为了你手中之剑而来。” 花独秀看向云先生,云先生感慨道: “花师侄果然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啊。” 花独秀眉头一皱。 这里是江湖门派,少爷我是习武之人,你不夸我剑法高,本事大,你夸我长的好看,什么意思? 看花独秀沉默不言,云先生说: “花师侄,我徒儿云中水前些日子来切磋武艺,技不如人败在你剑下,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花独秀立刻接口:“那就别说了。” 云先生一愣,转头看了纪绔岱一眼。 这什么弟子啊? 怎么教育的啊? 会不会说话啊? 纪绔岱生气道:“花独秀,跟前辈说话,注意一点!” 花独秀懒洋洋道:“喔。” 纪绔岱真的挺烦心。 一般外姓弟子来到纪宗,基本都规规矩矩做记名弟子,十分乖巧听话。 可花独秀,太不一样。 不但不听话,还处处有自己想法,为所欲为。 几乎随时都在唱反调。 若不是紫老头收下他,纪绔岱早就想把花独秀轰出纪宗了。 云先生接着说:“但是那把剑,是蔽派非常重要的一件宝物,不容有失。所以……所以我想跟你打个商量,看能不能把它赎回来?” 花独秀道:“你想要,我还给你就是了,什么赎不赎的。阿水弟弟很和我脾气,人狠话不多,又有一股宁折不弯的劲头,我很喜欢他。” “这把剑,你拿回去吧。” 云先生示意,身后青年走到花独秀面前,接过宝剑,又递给花独秀一块金锭。 云先生道:“这是十两金,蔽派不像纪宗家大业大,请贤侄不要嫌少。” 花独秀不想要这钱。 这把剑,他本来就没打算扣下,只是当时云中水走太快,脾气又倔,没来得及还给他罢了。 如果现在收了他师父的钱,那以后还怎么跟阿水培养感情? 看花独秀不动,不收,云先生有些尴尬。 毕竟,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 纪绔岱说:“花独秀,你且收下吧。你不收,这把剑云先生是不会拿回去的。” 花独秀叹口气,只得接过金锭,随手塞进怀里。 纪绔岱训道:“以后不要再夺别人兵刃,咱们纪宗又不图钱,老扣人家兵刃做什么?” 花独秀无语,我没想扣啊? 是阿水自己倔的啊? 纪宗不图钱,难道我花少爷就图钱了? 我是差钱的人吗? 这钱我全部上缴,一文不要总行了吧? 花独秀暗自嘀咕,站在面前的青年一直紧紧盯着他,眼神中似乎有一股跃跃欲试的意思。 花独秀侧身退在一边,不想离这人太近。 云先生又笑着说:“绿师兄,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纪绔岱问:“云先生请说。” 云先生一指场中青年: “这位师侄,是我们天云剑宗宗主座下首席大弟子,名叫云中海,在剑法上小有造诣。” “听说花师侄一眼便能看出我们天云剑法十几处破绽,海师侄想请教花师侄一下剑法,不知绿师兄意下如何?” 尼玛,这是上次败的口服心不服,又换人来找场子了? 花独秀一声冷笑。 对阿水,花独秀是有一份喜欢的,下手不会太过。 但面前这人,花独秀一点好感没有。 纪绔岱笑道:“年轻人嘛,争强好胜在所难免,切磋交流,彼此都能进步,未尝不可。花独秀,你可愿接受海师侄的挑战?” 花独秀百无聊赖道:“闲着也是闲着,练练呗。” 纪绔岱一拍桌子:“怎么说话呢!海师侄是天云剑宗首席大弟子,能跟你交手,那是你的造化!” 花独秀真想立刻翻脸。 造你妹的化啊? 说得好像我多想打似的? 他没好气的问:“师伯,那我到底打还是不打?赢还是不赢?” 纪绔岱板着脸说:“你尽力而为吧。” 花独秀:“这可是你说的。” 纪绔岱真恨不得狠狠给花独秀一记平沙落雁式,太气人了这小子! 但又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纪绔岱虽脸色难看,终究没再说话。 云中海一声冷笑:这个绣花枕头,狂妄的很啊? 我云中海可不是阿水那个呆货能比的,一会儿,可不要怪我连本带利把我天云剑宗丢掉的面子都拿回来! 云中海盯着花独秀咬牙冷笑,花独秀则不经意间瞄到了云中海手中长剑。 嚯,这把剑,比阿水那把还要上档次啊? 要不……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 第八十一章 新乐趣:研究你剑招,卖你的剑 众人起身,从会客厅一起朝前院行去。 前院有个直径两丈的低矮石台,周围高树成荫,每有外人前来踢馆切磋,都是在这里进行。 花独秀打败云中水,便是在这。 博虎小声问:“这人看起来贼眉鼠眼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又是天云剑宗宗主大弟子,你可要小心啊。” 花独秀笑道:“对我这么没信心可还行?” 博虎道:“不不不,信心那肯定是有的,只是天云剑宗在剑法上造诣极深,声名远播,他们又有备而来,我这不是担心你吃了暗亏么。” 花独秀道:“就这位什么海这种菜鸡,我随便一套塑形体操下来就打得他找不着北,能吃什么暗亏?” 博虎只是听说花独秀曾轻松击败天云剑宗年轻一辈高手(阿水弟弟),毕竟没有亲眼见到,总是有点信心不足。 “好,好吧,反正我举四肢支持师兄,师兄肯定马到成功,吊打一切纸老虎!” 花独秀有点想笑:“你呀,说好也是你,说不好也是你,墙头草啊?若是我真输了,怎么办?” 博虎瞪眼道:“师兄若是输了,我,我就到大街上去表演倒立拉稀!” 花独秀一阵恶寒。 你快拉倒吧,什么恶趣味啊真是的。 博虎嘿嘿一笑,这人倒也算一表人才,就是神态略显猥琐,十分对得起他自封的诨号。 来到前厅石台,花独秀轻轻迈上石台,环顾四周,很多年轻弟子听说有比武,陆续赶来围观。 “看,又是那个花独秀!” “这小子出风头上瘾了?这次是谁来踢馆,狠揍姓花的一顿才好!” “别瞎说,这小白脸功夫很厉害的,寻常人怕是打不过他吧?” 年轻弟子们议论纷纷,总之是盼花独秀吃点苦头的多,盼他赢的少。 花独秀默默叹口气。 唉,总感觉开了一个不太好的头。 说好的低调一点,收敛一点,不要那么光芒万丈,那么出类拔萃的。 一不小心,我花少爷又成了万众举目的焦点。 这该死的气质,该死的天赋,我想做个低调的人啊! 太难了。 云中海迈上石台,十分潇洒的一抖短袖,胳膊向前一振,从容抽出长剑。 花独秀暗道:这么能装? 比我还能装? 不对,我的气质盖都盖不住,已经不需要装了。 超脱三界之外,装批无形之中,跟这种小角色比,那是自掉身价。 纪绔岱和云先生背靠后堂,在两个靠椅上安坐。 纪绔岱说:“切磋武艺,点到为止,两位,开始吧。” 云中海反手持剑,挺胸抬头,抱拳朗声道: “花师弟,得罪了!” 云中海内力一震,剑鞘脱手而出,他身子快如闪电,剑锋加速前推,猛然朝花独秀射去! 花独秀一惊:这小子,剑法使的果然比阿水弟弟娴熟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把飞驰而来的云中海动作看慢! 与此同时,红光一闪,雅卓出现在花独秀手中。 “‘料敌先机,攻其必救’,天云剑法,不可小觑啊。” 花独秀内心感慨,手中却不停,迎着云中海手腕、肩窝、眉心等要害反击急刺。 二人都是以快打快的剑势,但云中海招式辛辣,处处抢攻。 花独秀剑招杂乱,甚至都算不上有什么剑招,更像是信笔由缰,临机应变,在云中海猛烈进攻下很快转为守势。 围观众人全都闭上嘴巴,谁也不再交头接耳,全都认真观看场中拼斗。 不论他们对花独秀多么不待见,但亲见花独秀出手,谁也不能否认,花独秀的剑势,境界很高。 以无招对有招,以退让对猛攻,以灵敏对迅捷,花独秀并不落下风。 云中海内力再催,剑招更为凌厉,乃至石台上开始有尖锐风声呼啸,剑气四散而出。 这股剑气跟字面上的剑气不同。 不是杂乱无方的四射剑气,而是附着在长剑剑锋上,肉眼可辨的淡青色剑气! 花独秀暗道,可以啊小子,竟然到了剑气外放境界,不简单。 剑法四重境界,斩铁,剑气外放,罡劲,人剑合一。 云中海,已经达到剑气外放入门境界,虽剑气稍有外泄,还不能完全做到气随剑走,但威力已具。 这种情况下,花独秀的桃木剑就不能与人家长剑相击,相交,不然,下场只能是立刻寸断! 对了,现在花少爷是什么境界? 对不起,不入流。 没错,斩铁以下,统称为“不入流”。 剑法境界不入流,并不代表花独秀不是云中海对手,只是正面以剑招硬抗的话,花独秀没有胜算。 但花独秀在身法和速度上,却又远超云中海。 但他不能完全展露。 展露出来,有见识的人难免会看出魔流府身法的痕迹。 这就难了。 也就是说,花独秀自来到漠北,除了那晚迫不得已要逃脱鲍青纲的追杀才用了魔流府的武功,这么多天来,他一直在隐藏自己。 包括这次。 一旦刻意隐藏,花独秀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而且又不敢拿小红剑跟他硬碰。 等于是带着脚镣手铐还要合拍子跳舞。 花独秀皱眉,绕着石台边缘快速腾挪,躲避云中海的追杀。 想反击云中海,首先要找到他的破绽。 这很容易。 但时机稍纵即逝,尤其是云中海控制不好自己的剑气,随着他长剑横扫,剑气也射的到处都是。 稍不小心,可能就会被这些弥散的剑气划破衣服,轻微割伤皮肤。 当然,伤人是不大可能的,只有附着在长剑剑锋附近的青芒才具有足够杀伤力。 但即便是划破衣服,割伤皮肤,花独秀也不能接受。 所以,他只能一直避,一直避,偶尔反击,完全不能掩云中海锋芒。 云中海暗道,这小子搞什么名堂,打也不敢打,避还避的快,又不认输,这是要逼我出绝招? 没错,花独秀正是在等云中海出绝招。 开玩笑,你不出绝招,我怎么借鉴点硬货啊? 不出绝招,怎么拉出大的破绽,让我有机会反杀啊? 云中海耐心耗尽,猛然身子纵起,大喝: “接招,天外一剑!” 云中海半空中身子快速旋转,剑锋搅起破坏性的气场,瞬间锁定花独秀周身! 花独秀暗骂:天外一剑,天外一剑,就凭你,也敢喊天外一剑? 废话真多! 本少爷教教你,什么才叫天外一剑! 花独秀强顶云中海压下的巨大风压,雅卓一振,身子忽然高高跃起,正面冲向云中海! 云中海激震又快速旋转的剑锋,在花独秀眼里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至把他所有动作细节,所有有机可乘的破绽通通看透! 这招,原来是如此构思? 以剑气旋风为障,以有形剑刃为矛,中央开花啊? 有点意思! 看透云中海绝技的奥秘,花独秀跳至半空的身子忽然如面壁一样绷的紧紧的,手中红光一闪,雅卓以一个最怪异的角度猛然刺向云中海手腕! 云中海转的头晕脑胀,这是天云剑宗无比刚猛霸道的剑招,他还没有完全掌握。 但每次使出,就算境界比他还高一层的敌人,也从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 更不要说还能反击的。 快速旋转中,云中海强行凝聚神识,保持着最基本的目视能力。 在那一瞬间,他发觉,花独秀忽然跳了起来! 跳了起来? 哼,跳起来只能死的更快! 螳臂当车,毫无意义! 下一瞬,他只来得及看到红光一闪,因为急速旋转的缘故,云中海甚至看到这道红光发生了扭曲,变弯了! 然后,手腕处忽然传来钻心剧痛! “啊呀!” 云中海长剑脱手而出,打着旋飞向围观的年轻弟子们! “小心!” 纪绔岱全身戒备,立刻大手一拍,面前的瓷碗从桌面激射而出,砸中飞向人群的长剑。 “铛!” 瓷碗稀碎,长剑跌落在地。 而云中海,因为被花独秀打乱剑招,落地后一个咧歪差点摔倒,赶紧咬牙稳住身子。 你爷爷的,谁创出这么变态的剑招啊? 转什么转啊,很晕的好不好! 云中海赶紧深呼吸几口压住气息,而花独秀的小红剑,已经按在了他的肩头。 “这位什么海,你输了。” 花独秀一声轻笑,收剑,转身,跳下低矮的石台。 这时候潇洒,才是真的潇洒。 只有胜者,才配得上潇洒。 云中海脸色极其难看,没想到转折来的这么快。 顺风顺水之下,绝招乍现,本是立刻取胜的节奏,谁知道竟然意外落败? 云先生略有些吃惊,没想到宗主的大弟子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白脸手里。 纪绔岱先是惊讶,随即不停点头。 他虽然不喜花独秀,不过能击败天云剑宗首席大弟子,花独秀总是给纪宗长了脸。 纪绔岱捋须笑道:“云先生,海师侄承让了啊。” 云先生尴尬道:“哪里哪里,花师侄剑法造诣果然惊人,在下佩服。” “绿师兄,天色不早,在下这便告辞了。” 云先生和云中海立刻就想离开,花独秀大步向前,轻轻捡起地上长剑。 云中海虽有些难为情,但仍旧强装淡定:“花师弟,多谢指教。” 他大手一伸,意思是,剑还给我吧,我要走了。 花独秀惊奇道:“老兄,你不懂规矩啊?” 云中海一愣:“什么规矩?” 花独秀道:“一个剑客,打输了,剑还脱手飞掉,被对手捡去,你好意思空口白牙的找我要?” 云中海身子一震,忽然想到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没错,赎……赎那个什么,赎剑。 尴尬了。 花独秀不理纪绔岱又拉下的老脸,继续说: “这把剑,似乎比阿水弟弟那把还要好?那什么,什么海,你开个价吧!” 第八十二章 小样,说你呢!瞎逛游什么呢你 花独秀缺这点钱吗? 当然不缺。 但是人跟人的差距真的是很大的,不是说武学高低,是说性格跟做派。 阿水打输了,淡然承认失败,然后转头就走。 什么宝剑不宝剑的,只要从手里丢了,那就是自己没拿稳,你给我我都没脸接。 花少爷很欣赏阿水这种话少又干脆的性格,绝对没有想讹他钱的意思。 但这位什么海不同。 他上来就对花独秀虎视眈眈,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势头,目中无人的很。 一张嘴就话里有话,表面上是侠义豪迈的做派,实则充满了对弱小者的蔑视和不屑一顾。 当然,到底谁是强者,谁是弱者,他没有搞清楚。 败了不敢承认,又死皮赖脸来要剑,这种人花独秀最看不上眼。 我可以给你,我不说给,你不能要,更不能抢。 那什么,你也抢不过我。 云中海脸色尴尬的回头看了云先生一眼。 云先生倒吸一口凉气,尼玛,说好的来赎剑,怎么赎回一把,又丢进去一把? 纪绔岱生气道:“花独秀,把剑还给人家。哪有趁机讹诈的,这算什么做派!” 花独秀大大方方说:“绿师伯,我可没讹诈啊,我就提示提示这位什么海。” “阿水弟弟那把破剑尚且还要十两金来赎,他这把宝剑落在我手里,我就这么白白还给他,他也不好意思接啊?肯定要主动意思意思的啊?” 花独秀平举宝剑,递到云中海面前: “是吧,老兄,我就这么还给你,你有脸拿啊?你拿吗?我可是诚意满满的还给你了,你不拿,可不要怪我。” 云中海脸色更加难看。 你都说这话了,我特么还怎么拿啊? 谁还不要点脸? “花独秀!放肆,快把剑还给海师侄!” 看纪绔岱发怒,花独秀只好拿着剑柄往云中海手里塞了塞。 云中海能接吗?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花独秀转头道:“你看,我真给了啊,是他自己不接的,你们可别再怪我了。” 纪绔岱狠狠一甩袖子,重重哼了一声。 这个花独秀,实在是太过无法无天。 如此明目张胆的勒索赎金,简直是太丢纪宗的脸! 云中海气的浑身颤抖,忽然身子一抖,转过身去,不愿再看花独秀的帅脸。 花独秀说:“哎,哎,你这个人,不接就不接,怎么还转过身去了?把后背留给你的对手,你是自信过头啊还是真的愚蠢?” “我现在手里可是拿着兵器的,随便捅一捅你小命可就没了啊。” 花独秀说着,用剑背象征性的在云中海后心窝拍了拍。 云中海浑身颤抖,不语。 花少爷又把剑锋拍在他肩头。 “不愧是天云剑宗宗主的大弟子,这么自信的吗?我现在剑锋一斜,可就划到你脖子上了啊?” 花独秀说着,真的剑锋缓缓朝云中海脖子滑去。 当然,花独秀肯定不会当众伤他。 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云中海气的猛然一抖肩,又转过身来。 你大爷的,我面对面看着你总行了吧! 云中海气呼呼狠狠瞪着花独秀。 花独秀无视云中海吃人的眼神,自顾自的摆弄欣赏云中海的长剑。 “嚯,好剑,好剑,真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宝剑啊!” 纪绔岱脸色变幻,却又不愿多说。 他已经训斥过两遍,不好再强逼花独秀还剑。 万一再训斥,花独秀还来这套,他绿帽家老的威严在哪里? 锤子永远是砸落之前最可怕。 真砸落了,到底疼不疼,有多疼,大家心里都有数了。 纪绔岱没翻脸时尚且有家老的威严。 一旦翻脸,顶多是把花独秀赶出纪宗,那么,自己威严的分量也被弟子们看透了。 再者说,这剑是花独秀凭实力打下来的,而且他是纪宗弟子,天云剑宗这些人,嘴上说的再客气,毕竟是来踢馆的,纪绔岱其实乐见他们跌个大跟头。 关键时候,胳膊肘不能往外拐不是? 狠狠训斥两句,不失礼,意思到了就行。 云先生头皮发麻,这把剑可是天云剑宗收藏的顶级宝剑之一,云中海是宗主大弟子,这把剑是天云剑宗嫡传象征,绝对不能有失啊! “花,花师侄,实不相瞒,这把剑对我们天云剑宗别有重要意义,还望你……” 花独秀立刻接口: “原来是这样?那好那好,反正海师兄也不在乎脸面,我也不差这点钱。我早就说了嘛,你要拿直接拿走就是,呐,给你给你!” 花独秀又让了让,诚意满满。 云中海双手颤抖。 这把剑,拿了,他就是不在乎脸面的人。 不拿,回去没法交代。 他可是要继承天云剑宗的男人,面子就是将来的位子,绝对不能砸在这里。 云中海重重叹口气,沉声道:“花独秀,这把剑且寄存在你这,改日我再登门来赎!” 说罢,云中海脸色铁青的转身大步离开。 花独秀一愣:“喂喂,你气性怎么这么大啊,我都说还给你了,你不要?改日来赎回去?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是你自己说的。” 云先生同样脸色铁青。 尼玛。 你当天云剑宗是开银庄的吗? 宗门攒点钱容易吗? 还赎? 真是岂有此! 花独秀无辜道:“这位前辈,天云剑宗诚信为本,海师兄豪气云干,吐口唾沫都是钉,他说要来赎……要不算了,前辈你把剑拿回去吧,一再收你们的钱,我也不好意思啊?” 云先生深吸一口,控制住自己翻滚的情绪。 莫生气,莫生气。 气出病来无人替。 默念着口诀,云先生一字一句道:“老夫,告辞!” 对纪绔岱拱拱手,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云先生大步离去。 花独秀赶紧喊:“前辈,前辈,留下喝口水,吃个午饭再走啊。” 云先生一个踉跄:我喝你个头,我吃你个头啊! 二人离开纪宗,花独秀看围观的年轻弟子已有二三十人,不由苦笑道: “天云剑宗的人真是心善,一再来送温暖,这谁顶得住啊?说实话,我好感动的。” 年轻弟子们一个个低声臭骂,一哄而散。 我信你个鬼啊,你个神经病! 得了便宜还卖乖,装批啊? 众人散走,纪绔岱轻咳道:“好了,就这样吧。” 花独秀以为纪绔岱要说点什么大义凛然的话,比如教育他要心胸开阔,要与邻为善,不要鬼迷心窍,得寸进尺等等。 没有。 或者看花独秀实力不凡,勉励他两句积极上进之类。 也没有。 结果就一句“就这样吧”,他就走了。 没办法,花独秀不是入室弟子,也不是记名弟子,算起来,只是紫帽老头的一个杂工,他今天已经骂了花独秀很多次。 再骂,还有什么意思。 一会儿得去紫帽老头那里说一说,这种顽劣之徒,还是尽早赶走的好。 唉,愁人。 现场只剩下博虎一人。 博虎跳上石台,激动道:“师兄!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肯定能赢!不是我吹,除了纪不亮和纪清亮那两个怪物,整个纪宗上百号三代弟子,绝对没人能赶上你!” 花独秀皱眉:纪不亮,纪清亮,这两个名字他已经听过多次。 难道他俩真的挺厉害? “虎弟,这两人不在纪宗吗?怎么从没见过?” 博虎说:“嗯,这两人是目前三代弟子里唯二突破‘剑气外放’境界的人,被绿师伯特批,到江湖上闯荡历练去了!” “那是三年前的事,现在他俩的境界恐怕要到小成,甚至更高。” 花独秀点头:“‘剑气外放’小成境界?那确实可以,至少比这个剑气满天飞的什么海强多了。”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到“剑气外放”境界啊? 算了,还是先到“斩铁”再说吧。 愁人啊。 算了,我还是先写封信吧。 阿水这个弟弟越琢磨越顺眼,我得鼓励鼓励他。 剑已经还给他了,等阿水练好本事,可要记得再来找我证道啊。 …… 次日一早。 花独秀刚吃过早饭,在院子散步,听路过弟子议论,说是豹王门的人来了。 花独秀一愣:豹王门? 一豹兄终于来提亲了? 念泽这丫头,难道真的要嫁出去? 不行,我得去看看。 花独秀立刻飘到前院接待大堂外,找了个扫帚,在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装模作样打扫卫生。 扫啊,扫啊,花少爷扫来扫去,扫帚完美的避开了地上的树叶。 他竖起耳朵,听堂内几人谈话。 大堂里,四个人。 访客是豹王门鲍青纲,鲍一豹。 接待者,纪绔岱,纪撷岱。 听了一会儿,又结合这些天博虎前前后后的解说,花独秀弄明白了这里面原委。 原来,早在十多年前,纪撷岱和鲍青纲就有约定。 当时,纪宗和豹王门关系极好,双方决定让家族子弟联姻,来巩固这种宗门间的情谊。 那时的鲍一豹,纪念泽,还都是不谙世事的孩童。 但,变故很快来了。 纪撷岱的独子和儿媳死在祖妙界,纪撷岱带领门人愤而前往复仇,却被打成重伤而归。 纪撷岱十年前非但武功高绝,而且脾气性格十分刚烈,完全咽不下这口气。 但祖妙界的仇家势力非常强大,从宗主纪幺岱,到师弟纪绔岱,再到盟友豹王门,全都劝纪撷岱忍下这口气。 江湖儿女,打打杀杀,技不如人被干死,这种事太多了。 真算不得是过去不去的坎儿。 谁家还没有几个弟子死在外面? 纪宗八大铁帽子家老,这些年来死的还剩三个,甚至纪幺岱的嫡传弟子也死在祖妙界。 没办法,实力,实力啊! 再要复仇,纪宗弟子,只会死的更多。 无人助拳,纪撷岱又身受重伤,这事便按了下来。 儿子没了,但孙女还在。 指望别人,没戏,指望自己,没戏,纪撷岱咽不下这口气,他只能指望唯一的一个人。 就是纪念泽。 十年来,纪撷岱不顾宗规,强行把一身本领倾囊相授,悉数教给纪念泽,期望她有朝一日能够替父报仇。 纪念泽从小失去父母,跟随爷爷长大,又每日苦练功夫,导致性格又冰又冷。 而迫于宗规压力,加之对豹王门的失望,纪撷岱答应宗主,纪念泽学成之后绝不外嫁,永远留在纪宗。 豹王门因为当年没有出手相助,跟纪宗,尤其是纪撷岱,产生了不小的隔阂。 婚约之事,数年间双方都没人再提起。 时间推移,鲍一豹成年了。 随着两家交往交流,这份隔阂也渐渐变淡。 豹王门又开始觊觎纪宗功/法的超强加持能力,几番试探后,便有了今天前来提亲之事。 只听鲍青纲说:“紫师叔,孩子们的事,咱们早有约定。一豹这孩子在蛇谷历练多年,这番回来,心性稳重不少,能担得起成家立业的责任。” 纪撷岱道:“这事……容我跟念泽那孩子谈谈吧。毕竟孩子大了,我又不是孩子的父母,不好强令孩子服从。” 鲍青纲道:“应该的。师叔,方便的话,可以让念泽跟一豹多些交流,平时一起走走,逛逛,增进下感情。” 纪撷岱道:“好啊。” 鲍青纲立刻说:“一豹,我跟你紫爷爷还有话聊,你先去找念泽见一面吧。” 听到这,房间内气氛立刻一冷。 花独秀隔着老远都感觉到了。 纪撷岱没有说话。 纪绔岱打圆场道:“一豹,你先去吧。” 鲍一豹离开,花独秀赶紧藏在树后。 可惜,鲍一豹正冲着花独秀的方向走来,花独秀躲无可躲,只好继续拖着扫帚清扫地上落叶。 鲍一豹看了花独秀一眼,大吃一惊:“是你?” 花独秀抬头一笑:“不喊声师兄嘛?” 鲍一豹皱眉,上下打量花独秀:“你是纪宗弟子?” “不不不,我只是一个打扫卫生的杂工而已,还不算是弟子。” 鲍一豹轻哼一声,越过花独秀朝后院行去。 花少爷本不想跟他有太多交集,但这一声轻哼,让花少爷没来由的生出一阵求胜欲。 小样,敢哼我? 能耐了啊? 花独秀赶紧喊:“哎哎,那个谁,你去哪?后院是本门弟子练武和生活的地方,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入!” 第八十三章 这个大灯泡,我花独秀当定了! 鲍一豹站定,回头看了花独秀一眼。 显然,他有些讶异,一个扫地的杂工怎敢冲他嚷嚷? 不知道我是谁么? 虽然这是一个帅气逼人,功夫还不错的杂工。 但鲍一豹不打算解释,扭头继续走。 花独秀赶紧扛着扫帚冲上去: “哎你这个人咋回事,我喊你你听不见吗?说不让你乱跑你还跑,属驴的啊?咋这么犟呢?” 鲍一豹冷酷无情的脸上显出一丝鄙夷神色: “你搞什么名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花独秀反问:“我搞什么名堂?你搞什么名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鲍一豹才懒得知道这人是谁: “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事,不要纠缠我。” 花独秀不满道:“如果我有事呢?” 鲍一豹冷冷道:“放。” 花独秀奇道:“放?放什么?啊……!你!” 哎呦喂,奇耻大辱啊? 好你个狗东西,想泡我师父的孙女不说,你还敢面对面,眼对眼的辱骂我? 当我花少爷的好脾气是谁都能享受的么? 花独秀脸色一变,立刻反问: “你的意思,是你们豹王门的人,都是用嘴释放富含屎分子的可燃气体的?” “还是说,你们的菊花会唱歌,会说话,人与人交流可以不用嘴?” 鲍一豹脸色也变了。 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小子,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虽然这里是纪宗,惹怒了我,我一样会让你好看!” 花独秀说:“你还能玩出个花来?还让我好看,我信你个鬼。” “少爷我先让你好看还差不多,我站在我们纪宗的土地上,还收拾不了你?小样。” 花独秀一撸袖子,鲍一豹皱眉:真要动手? 谁知花独秀双手捧成喇叭状喊道: “抓贼啊,抓贼啊,快来人,抓贼啊!” 当然,花少爷是个讲身份,讲素养的人,他不会大声呼喊,那样太掉身价。 他只是稍微高喊两声,这就足够了。 毕竟,他是喊给旁边屋里人听的。 纪绔岱等人闻声跑出来,正看到花独秀拿着扫帚拦住鲍一豹去路。 纪绔岱皱眉:“花独秀,你搞什么名堂?” 花独秀同样皱眉:“我搞什么名堂?绿师伯,这个人眼生的很,他在咱们纪宗擅自走来走去,我看他很是可疑啊,怕是想做点什么偷鸡摸狗的坏事?” 纪绔岱无语道:“这位是豹王门的高徒,是纪宗的朋友,可以在纪宗随意走动的。” 花独秀又看向纪撷岱: “师父,我作为咱们组织自己的人,尚且还不能在宗门里随意走动。他一个外人却能随意走动,这合适吗?” 纪撷岱笑道:“秀儿,一豹要去咱们家找念泽见一面,你带他去吧。” 花独秀冷哼道:“既然师父发话,那我就受累走一趟。小豹子,走,跟我来吧。” 鲍一豹脸色不变,依旧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看花独秀和鲍一豹一前一后离开,纪绔岱脸色有些难看。 “师弟,这个花独秀一惊一乍的,非常不服管教,你真要收他为徒?” 纪撷岱说:“我哪有收徒的打算。” “那他口口声声喊你师父?” “随他叫吧,秀儿是我的杂工。” 纪绔岱只好闭口不言,毕竟有外人在场,家丑不可外扬。 三人又转身返回大堂,继续闲聊。 再说花独秀,他故意带着鲍一豹在纪宗各个四合院间之间的胡同里兜圈子,就是不去纪念泽那边。 走了半晌,鲍一豹停住脚步,问: “小子,你到底搞什么鬼。” 花独秀还是反问:“我搞什么鬼,你搞什么鬼?” 鲍一豹皱眉:“你到底要怎样,去念泽师妹的路我认识,你这么绕我,是何居心?” 毕竟纪宗宗门占地不过百亩,站在高树上,甚至可以把纪宗一览无余。 花独秀笑道:“小豹子,纪念泽是我师妹,我要替她当家作主。男女授受不亲,你找她做什么?” 鲍一豹说:“这跟你没关系,你不就是一个扫地的杂工么?” 花独秀大摇其头:“那都是假象,是障眼法,是我散出来的迷魂阵。至于我的真实身份……我没必要跟你说,你是个外人嘛。” 鲍一豹:“……” “我的实力你是见过的,以我天纵之才,哪家门派能雇请的起我这样的杂工?你说是不是?” 鲍一豹耐心耗尽:“再见。” 他转头就走,实在是不想跟花独秀纠缠个没完。 今天来的目的是见纪念泽,是为了将来能够得到“一气化双流”功/法。 没必要跟一个讨人厌的杂工废话。 反正纪念泽住处的位置,他心里有数。 花独秀赶紧追了上去,紧跟在鲍一豹身后。 鲍一豹也不理他,只是信步快走。 三拐两拐,到了纪念泽居住的小院前。 推门而入,鲍一豹微微有些吃惊。 画栋飞甍,美轮美奂! 小院从院墙到花坛,全都由精美的白玉砖铺就,种的花草果树由专人裁剪,精致而大气。 小小的院子里,亭台水榭一应俱全,却丝毫不显拥挤,反有种鳞次栉比,别有洞天的味道。 花独秀笑道:“小豹子,没见过吧?念泽师妹可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吃穿用度都马虎不得。” “你这么寒酸,还想跟我师妹做朋友?” 鲍一豹不理花独秀,大步朝小院深处走去。 花独秀跟在他身后,这个大灯泡他当定了! 鲍一豹站在院中,喊了一声:“念泽师妹在吗?” 纪念泽闻声推门而出,看到是鲍一豹,微微皱了皱眉。 待看到鲍一豹身后站着花独秀,细长入鬓的眉毛皱的更深了。 虽然多年不见,但鲍一豹身上那股阴狠气息仍旧格外突出,面容也没有太大变化,纪念泽一眼就认出了他。 “原来是鲍师兄来了。” 鲍一豹说:“多年未见,一豹来看望一下师妹。” 纪念泽点点头,一指小院正中客厅:“进来喝杯茶吧。” 二人进去,花独秀也大大方方跟了过去。 跟到门口,鲍一豹反感的顺手想要关上屋门,花独秀眼疾手快,立刻按住。 这门已被花独秀换成檀木工艺门,既厚重隔音,又精美大气,反正一看就感觉挺贵那种。 鲍一豹不敢动用内力,担心跟花独秀较力之下把门拍烂,那就不美了。 所以花独秀轻易推开木门,自己找椅子坐下。 纪念泽惊讶的看了花独秀一眼,这次,她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欣慰的意思? 而鲍一豹,自然是满脸的反感。 纪念泽泡了一壶茶水,三人面前每人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碗。 鲍一豹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说道: “师妹,多年未见,这是我从蛇谷给你带来的礼物,请收下吧。” 纪念泽说:“师兄客气了。” 接过锦盒,纪念泽似乎不太想立刻打开。 她在想,该怎么尽快结束这场见面。 花独秀立刻插嘴:“阿泽,快打开啊,看看小豹子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纪念泽暗道:阿泽是什么鬼? 小豹子又是什么鬼? 花独秀跟鲍一豹都一脸期望看着她,这对冤家,难得的态度一致。 纪念泽只好打开锦盒。 原来里面是一只鎏金头钗,头钗顶部镶嵌着很多细小的玉石,蓝的红的,十分精致好看。 纪念泽刚要感谢,甚至鲍一豹都想好回答是帮她戴上看看效果了, 结果花独秀又插嘴说: “阿泽,你秀哥哥见多识广,一双慧眼最是毒辣。来,我帮你鉴定鉴定。” 不等纪念泽同意,花独秀伸手夺过她手中金钗,靠近眼睛装模作样仔细打量起来。 鲍一豹脸色难看。 见过砸场子的,没见过像你这么砸的啊? 大兄弟!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花独秀只看了两三眼,立刻抬头说:“阿泽,这是个赝品啊!” “赝品你懂不懂,就是说这个钗子是个不值钱的假货!” 第八十四章 三日后,机会来临! 花独秀此言一出,镇定如鲍一豹也差点跳了起来。 “小子,你胡说什么!把东西还给我!” 鲍一豹伸手要抢,花独秀赶紧护住: “哎哎哎,你可别动手动脚的啊,万一弄坏了可不怪我,是你硬要抢的啊?” 鲍一豹气的想拍桌子。 不对,是想用铁砂掌拍花少爷俊美无匹的脑袋。 一掌开瓢那种。 花独秀不理,把金钗举在面前,一板正经点评道: “阿泽,你看啊,这金钗看似金光耀眼,实际是用火镀金的手法在它表面镀了一层金粉而已。根据这个重量判断,它应该是黄铜做的。” 鲍一豹脸色难看。 纪念泽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喜不悲。 她根本不在乎这钗子到底是金的还是铜的。 但花少爷在乎啊。 花独秀继续说:“钗头这些细小的宝石,如果放大看,边缘打磨的不甚规整,透度也差,应该是大块玉石雕刻时敲下来的边角料。嗯,这几颗小石头渣倒是还值几文钱。” “再说这个工,钗头层次感差了些,金粉有几个点不甚均匀,应该是鎏金时水银蒸发的太快。” 花独秀侃侃而谈,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这东西,不值钱! 至于它到底是多少钱买来的,花少爷不在乎,反正一张嘴两张皮,扯就是了。 不然你反驳我啊? 凭我花少爷这些年来珠光宝玉窟窿里练出来的眼界,我就不信你能说得过我? 就算你说赢了,你也输了。 毕竟,我是个灯泡,小豹子,你才是主角啊。 鲍一豹立刻大手一伸,想要抢回头钗。 花独秀早就有所防备,加之鲍一豹有点忌讳损毁头钗,下手并非太过凌厉。 花独秀眼睛一眯,鲍一豹伸来的手立刻缓慢许多。 在他眼里,缓慢许多。 机会来了! 花独秀手中使劲,在鲍一豹抓住头钗的前一瞬捏弯了钗子。 时机把握的正好。 早捏,有可能被鲍一豹发觉,他万一立刻撤手,不抢了,那就是自己损毁人家的东西。 甚至被纪念泽丫头看到自己故意使坏,更不好。 晚捏,当然就来不及了。 恰好在鲍一豹抓住的瞬间捏弯。 他甚至想直接捏断,又担心鲍一豹恼羞成怒,忍了忍,只是捏弯钗子。 不只是捏弯,直接捏成了“W”型,绝对的废了。 哪怕是再捏回来,这也是个废钗。 嘿,词儿我都想好了: 你看你这个人,我说不让你抢,你非要抢,弄坏了吧? 不听帅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哈! 鲍一豹一把抢过头钗,脸色一变。 但他大手握着头钗,弯曲部分被他捂住。 “师妹,他说的头头是道,可惜都是书生之谈,全是屁话。这支头钗是我专门雇请天蛇城的顶级工匠为你订做的,收下吧。” 鲍一豹大手一伸,原本被花独秀捏成蚯蚓状的部分竟然完好如初,挺直的像是拔尖的麦芒一样。 花独秀不禁感慨:这小子,可以啊! 是个狠人。 不对,是个狼人,比狠人还多一点。 纪念泽接过头钗,轻声道:“多谢师兄。” 花独秀怪声咋舌:“啧啧啧。” 鲍一豹忍无可忍,冷道:“花独秀,你能不能出去?” 花独秀说:“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要出去?不信你问问阿泽,我是不是住这里?” 鲍一豹深吸几口气,舒缓心绪,强压怒气。 好吧,我再忍你一次。 闲聊一会儿,因为有花独秀在场,有些话鲍一豹不方便说。 而且看纪念泽神态,似乎不是很想谈论感情的事,鲍一豹只好起身告辞。 不等纪念泽说话,花独秀再次插嘴,自告奋勇道: “小豹子,我替阿泽送你走啊,我认识路。” 纪念泽轻笑:“那便有劳花公子了。” 花独秀摆摆手:“自家兄妹,客气啥。” 鲍一豹二人离开小院,返回前院接待堂。 路上,鲍一豹冷冷问:“花独秀,你是不是喜欢念泽师妹?” 花独秀一愣:“大兄弟,你可别多想啊,我们虽然住在一块,但真的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鲍一豹胸膛起伏,为什么这小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欠揍呢? 为什么! 为什么这里不是城外,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这样我就能狠狠收拾他一顿! 收拾的他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 该死的小白脸。 鲍一豹咬牙道:“你最好离她远点,我跟她有婚约,如果你不想英年早逝的话,自己心里有点数。” 花独秀佯装害怕,后退一步: “你说什么,你在威胁我?你在纪宗威胁一个纪宗弟子?谁给你的胆子,你好牛批啊?” 鲍一豹知道花独秀在演戏,懒得搭理: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鲍一豹扭头离开。 花独秀这次没有继续跟上去,没必要了。 他立刻去找博虎几人,很多事他得好好打听一下,把一些细节搞清楚。 冥冥中,花独秀感觉一个机会来了。 没错,来到纪宗时间不短,半个多月一晃而过,这半个月他几乎没怎么练武,整天就是瞎逛,吃喝玩乐。 总之,就是没干正事。 当然,打了两场擂,跟紫老头斗了一次剑不算。 花公子不远万里来纪宗,可不是来玩的。 而是要修习顶尖功/法的。 但是纪宗宗规太严,花独秀作为一个外姓弟子,甚至还不算弟子,根本不可能学到“一气化双流”。 但现在,花独秀隐约感觉转机要来了。 找到“纪宗四大才子”,花独秀一招手,四兄弟立刻跟在花独秀身后朝外走去。 巷子里碰到的纪宗弟子,不论是稍年长的二代弟子,还是年轻的三代弟子,全都对花独秀五人侧目而视,一脸鄙夷。 一群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社会的蛀虫,人类的渣滓! 博虎说:“师兄,咱们今天去哪里快活?” 花独秀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喝喝茶,聊聊天。” 博虎点头:“好,交给弟弟安排,妥妥的。” 纪宗“五大才子”前脚离开,鲍青纲和鲍一豹后脚出了纪宗大门。 走的稍远些,鲍青纲轻声问: “一豹,怎么样,那丫头愿不愿意?” 鲍一豹摇摇头:“我没机会问。” 鲍青纲皱眉:“是那个姓花的在跟前?” “是的。” 鲍青纲不解道:“那小子看似手无缚鸡之力,浪荡公子哥一个,他是什么人?” 鲍一豹说:“不,他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浪荡公子。” “哦?” “半个月前,我跟他有过一次冲突。那次,一崖轻易就折在他手里,他速度极快,出手十分老辣。” 鲍青纲奇道:“能轻易打败一崖?看不出,这小子实力可以啊。” 鲍青纲又看了看鲍一豹: “一豹,你跟他交手没,几招赢得他?” “没有交过手。前几天我去了一趟香宗,本以为他是香宗弟子,结果没找到他。” 鲍青纲道:“不要大意。纪撷岱那老头言语间似乎对他颇为维护,以纪撷岱的眼光,看来这小子潜力不错。” 鲍一豹问:“爹,紫帽答应了么?” “纪撷岱说要看纪念泽自己态度,我也不好硬逼,他们说三日内给我一个答复。” 鲍一豹冷笑:“那丫头态度?重要么?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哪里轮得到她的态度。” 鲍青纲点头:“如果一切顺利,三日后,咱们就可以正式准备聘礼了。哼,只要纪念泽到了咱家,‘一气化双流’功/法就跑不掉了!” “咱们先回去,在豹王城坐等好消息。” …… 某个环境优雅,假山环绕的小亭子里,“纪宗五大才子”环桌而坐。 花独秀问:“你们几个,家里都做什么生意的?” 博虎笑道:“我家是蛇谷除将军府外最大的奴隶主之一,生意嘛,就是贩卖奴隶。” 花独秀一惊:“贩卖奴隶?拐卖/人口啊?” “不不不,跟拐卖人口是两码事,那个是犯法的,我家的生意是合法的。” 花独秀忽然想起,彭瑶瑶曾说起过,蛇谷风俗跟其他界域大为不同,那里奴隶贸易盛行,奴隶的地位,跟牛羊牲畜区别不大。 花独秀问:“有没有歌姬舞姬?” 博虎:“……很少。” “生意做多大?” 博虎说:“一年进出上万个奴隶,不在话下。” 花独秀点点头,又问:“那你们呢?” “西浪”芝山说:“我家是开兵工场的,祖妙界排名前五的兵器作坊,我家占一家。” 博虎点头:“师兄,他家的兵器和装备产量,几乎能供应整个界域,至少武装十万大军,实力很强的。” “南贱”郑明说:“我家酿酒的,整个赤冥界的酒水市场,我家占四分之一。” 博虎笑道:“赤冥界地界是大,可惜人口不多,他家算是小买卖。” 郑明道:“哪啊,赤冥界人口不多,那也是大小几十座城,上千万人口,可不是小数目。” 博虎道;‘好好好,大买卖大买卖。’ “北荡”贞卿嘿嘿坏笑道:“几位大哥都是做正经买卖的,小弟不才,我家买卖不太上台面。” 花独秀问:“到底是什么啊?” 贞卿道:“我家是开赌场,妓院,烟馆的!” 花独秀笑骂:“黄/赌/毒啊?” 那不跟嘉嘉那个半吊子一样吗? 贞卿道:“巧了,我也是蛇谷来的,我家开了上百家连锁赌场,妓院,烟馆。生意嘛,马马虎虎吧!” 博虎跳起来:“靠,咱们几个,顶数你家最黄最暴力,赚钱速度简直跟捡钱一样,你还马马虎虎?” 花独秀纠正道:“瞎说,捡钱哪有黄/赌/毒来得快?我可是见识过的。” 贞卿看向花独秀:“师兄,听说你家开镖局的?现在镖局生意好做吗?” 花独秀叹口气:“不好做,难啊,每个月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几个钱,跟你们这些暴利行业没法比。” 贞卿点点头:“开镖局,确实赚的都是辛苦钱,一个弄不好真遇上不要命的山贼麻匪,还得拼命护镖,不容易啊!” 博虎道:“师兄,你家镖师厉害不厉害?能打不?开镖局,是不是镖师很重要啊?对了,还得有背景,不然好多地头蛇不给面子啊?” 花独秀点点头:“这两点我家还可以。以前有一批镖师,马上还要承接魔流府的大批弟子过来,算是一个试点合作项目。” “背景嘛,困魔谷总督是我忘年交老叔,他女儿是我迷妹,我家是总督府签约的唯一指定官府合作镖局,关系还不错。” 博虎等人都不想说话了。 别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分量,他们是知道的。 魔流府,那是什么门派? 整个困魔谷当之无愧的奇山北斗级门派,一个界域巨无霸,霸王龙般的存在。 比之纪宗,豹王门这些还要恐怖。 而总督大人? 掌管一界军务,手握军权的重量级人物,一界最高行政长官! 贞卿擦擦额头汗水:“哥,咱们说话……能不能实诚一点,不要这么谦虚啊?你这太吓人了,垄断啊?” 是的,垄断啊? 在座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垄断的力量,谁不清楚? 谁不羡慕? 花独秀摆摆手,忽然严肃道: “那些都不重要。现在我问你们一个重要的事,你们来纪宗,是不是想学‘一气化双流’?” 第八十五章 大哥,你这是要入赘的节奏啊? 花独秀语罢,四大才子再次闭上嘴巴。 气氛莫名的严肃起来。 博虎沉声说:“纪宗功/法,号称天下第一。可惜,他们的功/法传内不传外,咱们外姓人想学,基本没可能。” 众人点头,默然。 来到纪宗,谁不想学天下第一的功/法啊? 可惜,没门。 花独秀问:“你们家族里,豢养的顶尖高手肯定不少吧?” 众人点头。 “既然能出来学武,家里都有点藏货?” 花独秀指的是武学典籍。 众人再次点头。 花独秀说:“你们在家里明明可以接触到上乘武学,却偏偏不远几千里甚至万里来到这大漠深处,而且来之前,肯定也知道顶级门派的镇派绝学不可能轻易能学到。” 众人继续点头。 花独秀说:“那你们来,无非就是花点钱,结交一下顶级门派的高手资源,开拓一下眼界,要一个所谓的‘身份’。三五年之后,仍旧是回到自己家里,接班做生意。” 博虎低声说:“没错,事实就是这样。” 贞卿道:“说实话,纪宗嫡传弟子们修炼的武学,包括剑法,刀法,拳法,内功,轻功,等等,我们哥四个能看得上眼的不多。” “我们无非是想结交一些朋友,谁知道这些穷鬼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们,把我们说的一无是处。哼,真拉出来练练,要打,他们不见得比我们强,论赚钱,他们更不行!” 博虎接话说:“没错,漠北这些门派,确实有高手,甚至有不世出的天纵之才。但是,大部分年轻人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以为姓纪就多伟大,多高人一等似的。” “等到他们踏进江湖,直面这个残酷的世界时,他们才知道到底谁才是人生的强者。” 花独秀点头:“好了,这个话题不用说了。” “你们说的,我基本都认可。但是有一点,我花独秀来纪宗,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学到‘一气化双流’,就是要用最短的时间,最便捷的方法,修炼成最强的内功!” “所以,你们几个想想看,到底我怎样才能做到这点。” 博虎惊讶问:“师兄,你还没放弃啊?” 花独秀摇头:“我不会放弃。我不需要见什么世面,也不需要结交什么顶级豪门,更不需要‘纪宗弟子’的名头。我来漠北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一气化双流’。” 当然,来漠北还有一件大事,那件大事自然不便多说。 要做成那件大事,前提便是练好内功。 不然,根本无力在豹王门那些顶尖强者手里走一遭。 四大才子思来想去,各说各话,说了半天大家意见逐渐一致:最现实的办法,就是入赘到纪宗,做个上门女婿。 四人一齐盯着花独秀,那眼神里话很多,挺复杂。 花独秀问:“干嘛这么看着我,咱们就是研究研究,论证论证,你们这么看我,好像我已经是纪宗赘婿了一样。” 博虎说:“师兄,你以为纪宗的赘婿是想做就能做的?” “出身不好,资质不好,相貌才学不好,甚至顺耳的话说不好,都不可能入赘到纪宗的。” 花独秀暗道:真是巧了,你说的这些,我花独秀全都是一流。 我去,难道我真的是做赘婿的命? 那真是滑了天下之大稽了。 贞卿说:“而且,没有特殊原因,名门大派也不需要招赘婿,他们的姑娘又不愁嫁,大势力之间互相联姻的也不在少数。” 博虎说:“是啊,据我所知,咱们纪宗没听说哪个师妹要留在宗门,要招赘……” 说到这,博虎忽然闭口不言。 四兄弟再次一齐直勾勾盯着花独秀。 眼神森森然,怪吓人的。 花独秀有些不自然,说:“看什么看,快别看了。” 博虎压低声音,微微颤抖着说:“大,大哥,你,你牛批啊!” 贞卿等人也说:“厉害了,不愧是咱们五大才子的带头大哥,牛了大批了!” 花独秀一脸黑线:“你们胡说什么呢。” 博虎坏笑道:“老大,你就别装了。从你来第一天,你就混进紫师伯家里。我还以为你是讨厌绿师伯,故意亲近紫师伯的,原来,嘿!” 贞卿道:“没毛病啊,虎哥,老大就是故意要亲近紫师伯。你忘了那小院整的,几千两砸下去,老大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图啥,我看啊,所图非小!” 众人一通坏笑,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花独秀有些扭捏,这些臭小子,居然还敢嘲笑我了? 花独秀一拍桌子:“都给我严肃点。” 众人赶忙收起笑脸,假装一板正经起来。 花独秀说:“现在,我需要你们研究出一个方案,怎么让我把事办了,还不用真的入赘到纪宗,成为身不由己的上门女婿。” 没错,一旦入赘,身份大变,尤其是在纪宗这种名门大派,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无条件彻底服从宗门的规矩。 赘婿,可以理解为纪宗的私有物,地位别说跟嫡传弟子比,比之挂名弟子还要低很多。 也就比雇请的杂工地位高点。 咦? 好像哪里不太对? 先不深究这个。 博虎说:“老大,说实话,你想搞定纪念泽,怕是不容易。” 花独秀苦笑:“虎弟,委婉点,什么搞不搞的,不文雅。” 博虎也苦笑:“我没有啊?我说的是‘搞定’,不是‘搞’啊?” 花独秀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快,给我想点办法。” 博虎沉思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现在咱们掌握的信息量还是太少,想做成这件事,需要更多情报。” 花独秀暗道,豹王门的出现就是一个点,里面包含着很多信息,也包含多种走势的可能性,只是现在不能展开说。 展开了,影响我在小弟们心中光辉伟岸的形象。 小弟们暗道,不愧是老大,连赘婿都敢做,破釜沉舟,决心大到吓人啊? 这是为了学到功/法,连脸都不要了啊? 就是不知道你在困魔谷的老爹老妈会不会同意。 博虎一拍大腿:“老大,干脆你就施展魅力,假戏真做,先来个霸王硬上弓,再来个坦然担负责任,直接入赘得了!” 花独秀摇头:“不行不行,我很尊重女性的,不能乱来。” 博虎笑道:“念泽师妹虽然冰冷了些,不过模样身材绝对一流,你不乱来那就正经来,反正不亏!” 花独秀说:“还是不行。你不知道,我们花家九代单传,我要是入赘,我爹能疯掉,我家祖坟里怕是棺材板要按不住。” 众人全都一惊。 九代单传? 什么鬼? 贞卿问:“老大,你是家里独子啊?” 花独秀说:“是啊,愁人。” 贞卿擦擦额头冷汗: “我们四个,家里都好多个兄弟姐妹,甚至老爹也只是家族大佬,不全是家主,所以我们才能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浪。” “没想到老大你是九代单传,还敢出来闯荡,真是勇气大的吓人。” 花独秀说:“能威胁到我的人少之又少,我一个人出来闯荡,看似危险,实际安全的很,想算计我的人他们才危险。” 当然,这话内涵,博虎等四人不能充分理解。 毕竟,花少爷如果想害人,真开动脑筋的话,怕是要害的对手肠子都悔青。 花独秀忽然眉头一皱: “等一下,咱们师兄弟相称,我什么时候成你们老大了?” 博虎道:“论气概胆略,你是何等的豪气云干,连念泽师姐都敢上;” “论手段套路,你是何等的一环套一环,差点连我们四个都骗进去了;” “论气质容貌,别说了,我们四个更是惭愧的很;” “哪怕是论武功,老大,你这一身通神剑法,我们四个也是无比的佩服!” 贞卿大点其头:“咱们五大才子,总要有个头领人物。俗话说大海/航行靠/舵手,没有一个卓越的领头人,一个组织,就不可能发展好。” “以前我们四个稀里糊涂,得过且过,但自从遇上了老大,才知道天为什么这么蓝,花为什么这么香,你这个老大绝对跑不了了!” 花独秀无语:“那你说说,天为什么这么蓝,花为什么这么香?” 贞卿认真道:“因为,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花独秀一愣。 这句话大有深意。 博虎等人也都一脸认真的盯着花独秀。 花独秀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四个好好的,有事我会提点你们的。” 博虎等人道:“是!” 这四人,看似稀里哗啦,顽劣不堪,实际只是没有找到人生的方向。 如今遇上花独秀,他们找到了吗? 应该还是没找到。 但,他们在花独秀身上找到了一种精,气,神。 难以名状,但是能让人思考一些东西,可以想想到底自己想要什么,想怎么走的那种感觉。 当然,这涉及到人生意义层面的大境界,需要时间的沉淀才能看透,看清。 只是能触摸到这种感觉,对这些富二代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博虎说:“老大,那咱们继续说正事。” 花独秀说:“可。” “我们四个再把纪宗,紫师伯,念泽师妹的一些情况梳理一遍,你听听,看哪里有机会,咱们再研究。” 花独秀说:“你们说吧。” 听博虎等人述说各种蛛丝马迹,花独秀细细品味这些细节,又联想到这些日子对紫师伯和纪念泽的了解,他渐渐心里有个一个方案雏形。 花独秀暗道,今天豹王门的人来,晚上,紫爷爷跟念泽丫头肯定要谈话,这是我的机会! 掌握的好,大事可成。 掌握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可能会连现在积累起的点点好感都砸掉! 今晚,很重要! 第八十六章 听我一句,强扭的瓜,不甜呐! 闲聊许久,又大吃一顿,泡了个澡,天色刚黑花独秀领着众人返回纪宗。 路上遇到几个纪宗嫡传弟子,别说打招呼了,他们对五人正眼看都不看。 简直毫无同门情谊可言。 花独秀摇头:就凭这些目中无人的蠢材,纪宗的未来,岌岌可危啊。 各自散去,花独秀直接回到小院。 院子里精美的壁灯已经点燃,透过米黄色灯罩,小院幽静中带着一丝暖意。 抬头看看天,又左右看看老者和纪念泽的房间,都有亮光透出,花独秀松了口气。 花独秀径直来到书房门口,房门紧闭,但里面隐隐有说话声传出。 “笃笃笃。” 花独秀敲敲门,轻声道:“紫爷爷,紫爷爷,在吗?” 房门打开,纪撷岱笑道:“秀儿回来了,进屋坐吧。” 花独秀随纪撷岱进屋坐下,果然,纪念泽也在。 看她脸色如常,似乎比较敏感的话题还没怎么展开。 花独秀松了口气:这个时间点拿捏的不错。 来早了,他二人没有前情铺垫,花少爷不好插嘴。 来晚了,人家已经形成方案,花少爷还是不好插嘴。 花独秀坐着无聊,纪撷岱问: “秀儿,这些天,你似乎老是惹绿师兄生气啊?” 花独秀一愣:“有吗?” 纪撷岱说:“咱们习武之人,最讲究尊师重道。绿师兄不但是你的长辈,他还是暂管门派大小事务的首席家老,你要尊敬他,服从他,知道吗?” 花独秀皱眉:“可是,我觉得是他一直对我有意见啊?老是处处针对我。” 纪撷岱笑道:“没事,你这么优秀,早晚能打动他的。听话,以后不要再顶撞他了,莫要让我为难。” 花独秀点头:“好,既然紫爷爷这么说,就是委屈死我也忍了。” 纪撷岱:“你这孩子……” 花独秀不想在这事上浪费时间,转移话题问: “你们在聊鲍一豹的事吗?” 纪撷岱奇道:“你怎么知道?” “哈,事关念泽师妹终身大事,师妹年幼,心里没主意,肯定要来询问紫爷爷想法的。” 纪撷岱点头:“你小子倒是机灵。” 纪念泽瞥了花独秀一眼。 什么叫我年幼,咱俩年龄相仿,说的跟你是个大人似的。 花独秀接着说:“婚姻大事,要慎之又慎啊!” “这不单单是师妹能不能嫁给一个喜欢的男子这么简单,喜欢顶个屁用,能当饭吃?” “婚姻,是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一笔投资,要用自己几十年的人生作为本钱,也可以叫做赌注。赌赢了,生活幸福美满,赌输了,下半辈子就砸了。” 纪撷岱脸色一变。 花独秀继续侃侃而谈:“不单单是拿自己的人生来赌,婚姻,还是两个家庭,甚至两个家族势力的一次互相参股,携手发展。” “这跟做买卖一样,找合作伙伴,一定要擦亮眼睛,彼此的地位一不一致?话语权对不对等?合作伙伴的人品过不过硬?合作的目的是不是将来共同发展?互相参股,会不会演变成一方被另一方吃掉?都要考虑的。” 不但纪撷岱脸色变了,连纪念泽脸色也有些肃穆起来。 纪撷岱赞叹说:“秀儿,你不愧是商人出身,婚姻大事都能说得跟做买卖一样。” 花独秀摇摇头:“紫爷爷,话不能这么说。我花独秀一贯认为,职业有分工不同,但绝对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论是经商,还是习武,还是当官,乃至像我现在做个杂工,本质上都是一份事业,没什么谁高贵谁低贱的。” “习武,需要好的体魄,需要惊人的天分。做买卖,同样如此。” 纪撷岱点头说:“这话说的,有道理啊。不过我没有贬低的意思,我是说你狠聪明。” 花独秀好像没听见,继续我言我语道: “但凡天才人物,不论他是经商,还是习武,还是做官,天才就是天才。哪个领域出类拔萃的人物,都是天才,跟领域无关。” “就比如我,说到做生意,我是把好手,但让我习武,我一样是顶尖的,甚至将来如果进入帝国,当个官员,我照样比别人做得好。” 就是这么自信。 没办法,花少爷向来顶尖优秀,这是不争的事实。 纪撷岱说:“不错,漠北习武之风盛行,对商人确实有偏见,这很狭隘。” 花独秀看节奏带的差不多,直奔主题道: “紫爷爷,那个鲍一豹我之前就打过交道,多少还算了解一点。这人心高气傲,心狠手辣,心术不正,心……心里打着坏主意。加上他爹,我看啊所图不小,醉翁之意不在酒。” 纪撷岱深深看了花独秀一眼。 “你认识他?” 花独秀说:“我刚来盟重城的第一天,就是在豹王城,吃个饭的功夫,我和我小弟差点被以鲍一豹为首的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打伤。” 纪念泽轻声道:“你说话这么欠揍,肯定招惹了他们。” 花独秀伸出三根手指:“天地良心啊!我就老老实实吃个饭,鲍一豹看我人帅又多金,羡慕嫉妒恨,没事找事要打我,我是受害者,是无辜的!” 纪撷岱说:“从西方码头来,确实第一站要到豹王城。那里是豹王门的地盘,他们飞扬跋扈惯了,你一个外乡人,初来乍到,很容易犯他们忌讳的。” 花独秀说:“言而总之,总而言之,鲍一豹这小子不是个善茬,他们来谈婚论嫁的目的,也不单纯!” “念泽师妹要嫁,必须要择一个心性良善,家世清白,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帅小伙才好。” 纪念泽眼神怪异,上下打量花独秀: 我的事,你怎么这么上心? 打什么鬼主意呢? “我花独秀虽然加入纪宗还不到一个月,但我是个讲感情的人,跟紫爷爷和念泽师妹生活在一块这么久,我已把两位当成我的亲人。” “所以,我一些不成熟的见解一定要说出来心里才痛快,希望紫爷爷和念泽不要介意。” 纪撷岱笑道:“无妨,无妨。” 花独秀起身道:“那你们接着聊,我回去洗漱休息了啊。” 纪撷岱点头:“嗯,去吧。” 花独秀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抬头看天感慨: “强扭的瓜,不甜啊!” 纪念泽皱眉:“出去!” 花独秀回到自己房间,左右不放心,可是隔着几堵墙,纪撷岱爷孙二人聊什么他也听不见啊。 思来想去,花独秀终究还是躺倒在床上。 偷听这种事,他不想去做。 莫说万一被纪撷岱发觉,彼此甚是尴尬,就算发觉不到,花独秀也不愿做个宵小之人。 他缓缓闭上眼睛,暗道:希望刚才一番话,能让紫爷爷明白我的意思吧。 以现在掌握的信息推断,能确定的,一是纪撷岱对豹王门的人没什么好感,不会轻易同意这份婚约。 再者,纪撷岱和纪念泽祖孙二人,其实都打算让纪念泽一直留在纪宗,练好功夫,将来有一天为念泽父母复仇。 如果非要嫁人,那也是首选招赘婿上门。 花独秀默默叹口气。 赘婿,赘婿,我真的要做赘婿吗? 哪怕是名义上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 与此同时,书房里,纪撷岱跟纪念泽仍旧在小声聊着。 纪念泽说:“这个花独秀来了胡说一通,他想干什么?” 纪撷岱说:“不想你出嫁到鲍家呗。” 纪念泽脸色微红:“真是瞎操心。” 纪撷岱想了想,说:“我跟鲍青纲定下三日之期,到时如果没有值得信服的理由,怕是这一关不好过。” 纪念泽生气说:“我想嫁便嫁,不想嫁便不嫁,人生大事难道我自己做不得主么!” 纪撷岱摇头:“唉,这是当初你爹还活着时,咱们跟鲍家一起定下的,事关豹王门与纪宗的盟友关系,宗主一直闭关未出,爷爷怎好出尔反尔?” “豹王门那些人嘴上说的好听,我爹娘出事,爷爷你又被打成重伤,当时他们人在哪里?有人出面吗?” 纪撷岱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这件事是他心头永远的痛,寻常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即便是纪念泽,这么多年来也从不提这事。 纪念泽语气坚定道:“爷爷,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我不会出嫁,我要好好练武,将来总有一天,祖妙界那些人,我要亲手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纪撷岱沉默许久。 终于,他开口道:“念泽,你的‘一气化双流’修炼到小成境界,这已经是爷爷目前能做到的极限了。” “你绿师伯,掌门黑师伯,都不同意女娃修炼功/法,这个你是知道的。” “我一再坚持,他们能退让到如此地步,也算殊为不易。整个纪宗,女娃几十个,你是唯一一个能够修炼功/法的孩子。” 纪念泽说:“我永远不嫁,永远留在纪宗,这些人担心什么?担心我会把功/法带到外面去?” 纪撷岱苦涩说:“你那两位师伯,还有大多数二代弟子,他们都希望把你嫁出去,以守住祖宗定下‘传男不传女’的宗规。女娃,早晚是泼出去的水……” 纪念泽说:“爷爷,我知道你为难,可是我真的……” 纪撷岱摆摆手:“你的心情,我何尝不知。但上有宗门压力,下有豹王门的紧逼,这事,怕是不易解决。” “除非……” 纪念泽眼睛一亮:“除非什么?” 纪撷岱眼光闪烁的看着纪念泽: “除非,爷爷先给你招个赘婿上门,断了他们所有人的念想!” 第八十七章 说服了你,说服了我,那就办吧 纪念泽脸色一红。 默默低下头去。 不成亲不行吗? 非得要成亲才行? 生为女儿身,就一定要承受这样的要求吗? 为什么我不能像纪不亮,纪清亮他们那样,学好武艺,仗剑天涯? 只能被无数人盯着,学武不能学武,出门不能出门,年龄到了,就必须嫁人? 纪念泽长叹一声,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满,也只能默默承受。 希望,下一世能生为男儿身吧! 纪撷岱说:“可是,时间不等人。三天后,咱们就要有所决断。” 纪念泽咬唇不语。 纪撷岱问:“你觉得鲍一豹怎么样?” 纪念泽说:“他心机深沉,似乎又像一头野兽,骨子里有股疯狂的感觉。他眼里根本没有别人,他看我,只看到我身上的功/法,我不喜欢这种人。” 纪撷岱点点头:“狼子野心。” “三天内,找到一个合适的赘婿,不是很容易。念泽,你有没有中意的人,有的话,爷爷来想办法。” 纪念泽轻笑:“但凡有骨气的男子,谁会愿意做赘婿?更何况咱们纪宗门规森严,做了纪宗的赘婿,几乎就是关进牢笼一样。” 纪撷岱笑道:“你形容的很好,哈哈。” “爷爷,你还笑得出来?” 看纪念泽撅着小嘴,纪撷岱捋须又笑了几声。 “你觉得花独秀这小子如何?” 纪念泽小脸猛的一红,咬牙道: “这个人油头粉面,油嘴滑舌,整天跟那四个不着调的纨绔子弟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 纪撷岱开怀大笑,边笑边摇头,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纪念泽佯装生气:“不许笑!” 纪撷岱赶紧说:“好好,我不笑,我不笑了。” 隔壁的隔壁,花独秀迷迷糊糊中猛的打了个喷嚏,把自己打醒了。 “什么情况,几点了?咦,我怎么睡着了?” 花独秀翻个身,揉揉眼睛从枕头下取出一本诗集,百无聊赖的看起来。 “得读书啊,腹有诗书气自华,书中自有颜如玉……如玉?唉……” 隔壁的隔壁,气氛莫名变得轻松起来,先前那股压抑感一扫而空。 纪撷岱说:“三天之内,如果不给你找个赘婿,豹王门那一关怕是难过。就算我豁出老脸去,硬要悔婚,日后其他人也不会同意我继续教你功/法。” “你的婚事不定下来,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纪念泽小声说:“爷爷,咱们就不能离开纪宗,远走他乡吗?” 纪撷岱摇头:“为了复仇,做到那一步,不值得。不是爷爷固执,放不下门户操守,实在是不想让你落下一个叛徒,弃子的名声。” “你还年轻,还有漫长的人生要走,即便将来复仇无望也无所谓,那都是爷爷的执念,不能绑架你以后的人生。” 纪念泽坚定说:“杀父弑母之仇,念泽决不能放!” “你说秀儿不学无术,将来没什么出息,我可不这么看。” 老者笑道:“他虽不学,却有术,这个你我都是亲眼见过的。花氏剑法名声不大,那是因为他们花氏人丁不旺,传承不广,实则剑招精湛的很。” 纪念泽点头。 她见到过花独秀出手,轻描淡写就破去天云剑宗的凌厉剑招,换作是她,绝对做不到。 老者又说:“他的天赋非常之高,只是性子还有些轻浮罢了。至于人品性格,虽有些顽劣,却不低劣。他出身商人,家里是开镖局的,也算江湖中人,综合来看,做我纪撷岱的赘婿,也算够资格。” “对了,这小子模样俊俏的很,气质卓然,拉出去也有牌面,是不是?” 纪念泽轻哼:“是个屁!” 思来想去,纪念泽虽不喜欢花独秀这号人,却也没有别的人选。 更没有别的办法。 离家出走? 不可能的。 她只有爷爷这么一个亲人,爷爷对她又关爱有加,她怎么舍得撇下爷爷自己走。 爷爷老来丧子,又身有暗伤,这么一把年纪,可以说,纪念泽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啊对了,还有复仇。 纪念泽说:“爷爷,你想的这么美,花独秀愿不愿入赘到咱家还另说呢。我听他絮叨过,他们花家九代单传,他从小就跟个宝贝疙瘩一样,就算他同意,他的父母也不会同意。” 纪撷岱点头:“这事,也不算没有转圜空间。” “鲍一豹那孩子今年二十三岁,你可以等,他却等不起。三两年之内,他肯定要完婚的。如果能拖到鲍一豹完婚,你和秀儿……不论是他真的入赘,还是先定下亲事来日后再解约,倒是都有商量空间了。” “秀儿一心想拜我为师,想学‘一气化双流’,我放出这个饵来,约定个三年之期,或许他能同意,他们花家也能答应。” 纪念泽一愣:爷爷,你好贼啊。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纪念泽小声道:“那这事爷爷您来操持吧,我,我没有主意。” 纪撷岱道:“那是自然。都是江湖儿女,如果能破开心中迷障,很多难事就有解决办法了。” 纪念泽点头。 现在先跟鲍一豹解除婚约,拖到鲍一豹成亲后,再跟花独秀解除婚约。 只是这么一来,她纪念泽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 再想出嫁,谁还敢娶? ……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花独秀没有跟四大才子出去浪,而是规规矩矩在房间里待着。 他知道,紫爷爷肯定会找他的。 果不其然。 纪念泽小脸红扑扑的敲敲花独秀房门,问:“你在吗?” 花独秀正躺在摇摇椅上欣赏歌赋。 “谁在吗?” 精致的实木门的另一侧,纪念泽深吸一口。 这个花独秀,太讨厌了。 纪念泽只好说:“花独秀,你出来下。” 房门后一个声音说:“谁出来下?” 纪念泽一脚踢开房门,语气不善道: “我爷爷找你有事!” 花独秀赶紧跳了起来,心疼道: “哎呀呀,你踢我门干嘛,这是檀木的啊,很结实,很沉的,怎么样,有没有崴着脚?” 纪念泽转头就走。 花独秀松了口气:“走这么利索,应该是没崴着。” 纪念泽在前面走,花独秀在后面跟。 花独秀第一次认真打量纪念泽的身材背影。 以前是单纯欣赏,现在是以一个“准配偶”的身份来研究。 嘿! 这丫头个头挺高,身/材不错啊? 至少比瑶瑶那个傻丫头还要长的开。 哦,也对,瑶瑶还小,还小。 进了书房,纪撷岱正坐在正手扶椅喝茶。 “秀儿,你来了。” 花独秀恭谨道:“紫爷爷,您找我?” 纪撷岱一指茶几另一侧靠椅:“坐吧。” 花独秀坐下,纪念泽靠着纪撷岱默默坐好,低着头,似乎有些不敢面对花独秀。 看纪念泽表情,花独秀心里一喜:我花独秀真乃神人,能掐会算,真是世间罕见。 不过我不能骄傲,时也,命也,这都是造化。 纪撷岱说:“你来纪宗时间不短了,住的还习惯吧?” 花独秀说:“托您的福,习惯的很。不但习惯,简直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纪撷岱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紫爷爷,一大早的,您找我是什么事?有事儿您尽管开口,紫爷爷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您开口,我肯定答应,没二话。” 纪撷岱点头:“我想问问你,纪宗‘一气化双流’功/法,你是不是真的想学?” 花独秀说:“做梦都想!” “但你知道的,纪宗功/法传内不传外,想学,难啊!” 花独秀暗道:这老家伙,说正事之前还先拿饵钓我。 花独秀仰天长叹: “我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为了能学习纪宗功法,我不远万里,跨过山和大海,穿过人山人海来到这里,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在我离家那一刻都转眼飘散如烟。” “如果能学到‘一气化双流’,我情愿一辈子待在漠北!不瞒您说,我现在已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只有纪宗,才是我唯一的答案啊。” 纪念泽忍不住抬头看了花独秀一眼:这个花独秀,真的是嘴里能说出花来。 没白姓花。 纪撷岱道:“你有这个决心,那真的是极难得的。今天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满心想学‘一气化双流’,我可以指点你一个方向。” 花独秀暗道:来了! “紫爷爷,您快说,什么方向?” 纪撷岱捋须道:“纪宗功法传内不传外,你只有成为纪宗嫡传弟子,才能学到‘一气化双流’!” 第八十八章 谈谈条件? 花独秀“大喜过望”,跳起来说: “紫爷爷,您答应收我做关门弟子了?!” 纪撷岱抬手道:“坐,坐。” “咱爷儿俩投缘,而且我和你先辈还有交情,算是积累下的因缘吧。” “不过即便我想收你,纪宗宗法也不会答应。毕竟,你是花家子弟,不是我纪宗子弟啊。” 花独秀又“大失所望”:“说来说去,还是宗法,家规,门规,还是不行呗。” 纪撷岱问:“不知困魔谷婚姻习俗如何?种姓观念强不强?” 花独秀说:“还行吧,虽然不比漠北这么封建固执,也好不了太多。” 纪撷岱笑道:“咱们习武之人,原是不该如此固执封建的。” 他似乎也有些开不了口。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硬着头皮问: “秀儿,你觉得我家念泽怎么样?” 花独秀奇道:“什么怎么样?您指哪方面?” 纪撷岱轻咳一声:“各方面。” 花独秀“哦”了一声,看着纪念泽,掰着手指头说: “念泽师妹啊,一是太瘦!该凸不凸该翘不翘,没有健康美!二呢,是太板!一个女孩子家的,天天不苟言笑,冷冰冰的,干嘛啊?冷淡啊?三呢……” 纪撷岱赶紧抬手打断:“好了好了,你先等等。” 唉,造孽。 这孩子的嘴,太毒了。 花独秀不解:“我还没说完呢,第三……” 纪撷岱佯装生气道: “你这孩子,咋这么死心眼呢?我是让你说说念泽的优点,你倒好,挑不完的毛病了还。” 花独秀又“恍然大悟”: “您是这个意思啊?嗨,我以为你要我帮着教育开导师妹呢。要说优点吗,也不少,这个首先,首先……嗯,首先,师妹她……嗯……” 纪念泽翻翻白眼,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纪撷岱一脸无语。 这么下去,我老头子还怎么开口啊? 这不黄了么? 纪撷岱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先别说了。” “今天我叫你来,确实是有一件大事想跟你商量。实话跟你说,念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她从小跟我长大,无父无母,不想嫁出去。” 花独秀问:“不想嫁?是一辈子不嫁,还是现在不嫁?” 纪撷岱无语道:“这个,这个先不用计较。” “念泽师妹不是跟豹王门的那个小子有婚约吗?昨天他们还来谈这事不是。” “没错。鲍一豹那孩子你是见过的,咱爷儿俩看法差不多,我不会同意念泽嫁给那样的人。” 花独秀皱眉:“那问题来了。师妹不想嫁,人家又来娶,这是要闹掰的节奏啊?” 纪撷岱刚想点头,忽然想道:不对啊,这小子故意往斜路上带,这是想干嘛? 拿筹码,谈条件? 纪撷岱摆摆手:“先不说那个了。鲍家的事,我一句话就能拒绝,现在我考虑的,是以后长远的事。” 花独秀问:“真能一句话就拒接?这么容易?” 纪撷岱:“……” 花独秀轻咳一声,换话题问:“什么长远的事?” 纪撷岱说:“念泽不想出嫁,态度坚决,她要一直留在纪宗,陪在我这个老头子身边。” 花独秀点头:“那就要当一辈子老姑娘了……啧啧啧,是够苦的。” “啪!” 一声碎响,原来是纪念泽不小心打碎了手里的茶杯。 花独秀和纪撷岱看了纪念泽一眼,谁也没说话。 纪念泽深吸一口气,淡定的捡起摔碎的茶杯,扔进竹筒。 唉。 真不怪念泽啊。 不好忍啊。 纪撷岱脸上阴晴变化,过了一瞬,接着说: “秀儿,老夫开门见山跟你说吧。我不忍念泽为了我一个老头子耽误终身,可我又得尊重念泽的意见,所以,我打算替念泽招一个如意赘婿上门。” 花独秀一惊:“对啊!这是个好主意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纪撷岱说:“那你现在想到了吧?” 花独秀:“想到了,想到了,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纪撷岱摇头叹息:“可惜啊,能让我满意,让念泽喜欢的年轻人,实在是太少了。” 花独秀若有所思的点头: “是啊,紫爷爷,像我花独秀这样文武兼备,才貌双全的年轻人,确实不多见。您想给师妹找个如意郎君,怕是不容易。” 纪念泽手一抖,差点又打碎一个茶杯。 纪撷岱深吸一口气,问:“秀儿,你是不是做梦都想做我的弟子,学纪宗功/法?” 花独秀坐正身子:“做梦都想!” 纪撷岱下定决心道:“那老夫想招你做我的入赘孙女婿,你可愿意?” 花独秀先是“五雷轰顶”般的“大惊失色”,然后又“慌作一团”: “紫爷爷,这个,这个!” 纪撷岱问:“这个什么?如果你答应,咱们就是一家人,我指点你纪宗功/法,谁也说不了什么。” 花独秀赶紧说:“可是,可是!” 纪撷岱说:“我知道,这种事,你一时很难接受。而且,就算你能接受,你的父母也很难接受。” 花独秀道:“对啊!” “我们花家可是九代单传,我若入赘,岂不等于花家绝后?” 花家绝后。 此话一出,纪撷岱和纪念泽都有些心情沉重。 纪撷岱叹气道:“这个……我知道的。这事确实是我唐突,我一心为念泽着急,没有考虑到你的压力……” “唉,罢了!” 花独秀暗道:别啊,什么叫罢了,你别打退堂鼓啊? 我就是想抬高抬高价码,提提条件,你别直接就不谈了啊? 还个价啊? 说不定就成了呢! 花独秀赶紧说:“紫爷爷,其实呢,我花独秀是个不在乎虚名的人,无论入赘还是娶妻,最终不都是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吗?” 纪撷岱一脸疑惑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说:“难得您能这么高看我,我呢,对念泽师妹确实……确实那什么。而且,修炼纪宗功/法,是我多少个日夜来的执念,为了完成这个执念,我甘愿做出一些牺牲的!” 纪念泽暗道:你对我确实什么啊? 说明点好不好? 纪撷岱暗暗高兴问:“那你是愿意了?” 花独秀说:“我愿不愿意是一方面,关键还要看我爹娘愿不愿意。” 纪撷岱心绪又沉重起来。 花独秀说:“所以,我需要一个足够说服他们的理由。紫爷爷,您帮我想想,怎么样才能兼顾左右,和谐美满的解决这个矛盾?” 看看,这才是谈买卖嘛。 你说说条件,我说说困难。 咱们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 纪撷岱点头:“确实有这么个办法。” 花独秀一惊:我去,真的假的,你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那我的条件还提不提? “紫爷爷,什么办法?” 纪撷岱斟酌道:“你和念泽虽谈婚论嫁,毕竟都还年轻。结亲,也不必急在一时。我的意思是,先定亲,把这事定下来,该走的程序一定要光明正大,大张旗鼓的走完。” 花独秀隐隐有些紧张。 “但是呢,完婚的日子,可以往后拖一拖,你俩相处试试看嘛,对不对?” 花独秀暗暗吃惊:我去,弄了半天,这是个障眼法啊? 拿我入赘,当对付鲍家的挡箭牌? 先大张旗鼓的定亲,相处个三两年后再解除婚约? 这跟我想的可不一样啊? 花独秀剑眉轻皱。 怎么办? 答不答应? 我花独秀虽然不在乎虚名,可是,我的心是属于清月的,我的名分也是属于清月的。 先前为了学到“一气化双流”,跟一个我不爱的人成亲,哪怕是入赘,我也能忍。 说到底,我这么优秀的人儿,不可能一辈子不成亲。 心里装着一个人,身边躺着另一个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大不了学成之后我就“停薪留职”,游历天下,谁能拦得住我? 但眼下,若是真的答应了,定亲日后再悔婚,这成什么了? 这不是拿婚约当儿戏吗? 我花独秀是拿婚约当儿戏的人吗? 我可是有过婚约的人! 我很在意! 我有我的底线! 所以花独秀脸色不是很好看。 纪撷岱有些奇怪:我的办法不是很好吗? 花家接受不了独子入赘,不能断后,那两三年后两家和平解约,矛盾迎刃而解啊? 退路都给你想好了。 这两三年里,我还会悉心教你武功。 真的是两全其美啊? 奇怪。 纪撷岱心里疑惑,花独秀思来想去,终于下定决心。 “紫爷爷,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第八十九章 实不相瞒我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人 纪撷岱不解:“不能答应?” “为什么?” 花独秀认真说:“您的好意,我明白。您是想给我留一条退路,给我说服我爹留一个可能。” 纪撷岱暗道:一听就懂,明白人。 那你更应该答应才对啊? 花独秀说:“但是,我花独秀向来走的直,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重情重义说的就是我了。” 纪念泽忍的好难过。 好想打人。 花独秀继续说:“我要学功/法,我就堂堂正正的学,哪怕是入赘。我要做赘婿,我也堂堂正正的做,三两年后不合适再和平解约,这算什么?婚姻大事,闹着玩的吗?” 纪撷岱老脸微红,有点挂不住面子。 花独秀越说越激动: “我知道您的考虑,不就是想让鲍一豹和纪宗的人都死心吗?好,短痛不如长痛,眼一睁一闭,这辈子就过去了,念泽师妹,我嫁定了!” “我就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水深火热的做这个赘婿好了!” 纪撷岱赶紧劝慰: “好了好了,别激动,别激动。你的心意,我都知道。这事啊,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开玩笑,我就是想拿你当个挡箭牌,你还真想得到我乖孙女? 还短痛不如长痛,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你试试痛不痛? 还水深火热,你怎么不去外面沙漠里晒两天再回来? 花独秀说:“不不不,这事不能从长计议。我来纪宗日子不短了,难得您看得上我,给我这么一个机会,我懂感恩。念泽师妹又不是丑八怪,年龄也不小了,我,我就嫁了吧!” “一会儿我就托人去困魔谷,把我爹叫来,您放心,这事我一定能说服我爹。” 纪撷岱内心复杂。 好像哪里不太对啊? 设定好的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刚要提出异议,花独秀又说: “紫爷爷,念泽,纪宗有纪宗的门规,我也有我的处事原则。像我这种风一样的男子,注定不可能这一生都被锁在某一个牢笼里。” “所以,如果将来我要出去游历天下,或者我要带念泽出去旅游,希望不会遇到什么阻力。” 纪撷岱苦笑:“那你这还是做赘婿吗?你这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花独秀叹息道:“生为大鹏鸟,就注定要翱翔九天;生为北冥鲲,就注定会纵横四海。像我这么卓越的人物,紫爷爷,您觉得一个纪宗能装得下我吗?” 纪撷岱无语:“随你吧。” 花独秀舔着脸问:“我可是答应您了,这事咱们可就说定了。那什么,啥时候您开始教我修炼‘一气化双流’啊?” 不但纪念泽忍得很辛苦。 紫帽老头也忍得很辛苦! 来个爷孙俩一起动手,混双打怎么样? 纪撷岱看了纪念泽一眼。 纪念泽扭过头去,不想说话。 她感觉被这一老一少两人合伙欺骗了。 怎么莫名其妙的,我好像真的要跟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成亲,还得过一辈子似的? 纪撷岱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先行按下,日后脑袋清醒时再做考虑。 脑袋有点懵。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还是先说定亲的事吧。” “这样,明天一早我去拜见掌门师兄,把这事说定。后天,通告全宗,只等你家里人来正式定亲。我先安排人去困魔谷通知你的父母吧。” 花独秀问:“那后天咱们开始修炼?” 纪撷岱一窒:“行,行吧。” 唉,说好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这直接是想批石膏之前就把豆浆喝掉啊? 行吧行吧,脑子都乱了。 花独秀起身,看了纪念泽一眼。 这就是要陪伴我一生的妻子吗? 啊不对,我是赘婿,是我要陪伴她一生。 这未免……太突然了些,哎! 这些天一直在思索这事,今天话说出了口,心里也就安稳了。 只要不是清月,跟谁了此一生,又有什么分别呢? 不过你放心,我花独秀既然答应嫁给你(没错,我特么是入赘),丈夫最基本的本分我还是会恪守的。 大不了我在下面。 这一眼,花独秀传递出很多信息。 可惜,纪念泽只是翻翻白眼,瞪了他一眼就扭过头去。 以上信息,基本上是完全没有接收到。 花独秀说:“那我先出去了哦,博虎说又发现一个特色菜馆,我们中午去品尝品尝。” 纪撷岱无力摆摆手:“去吧去吧,那什么,抽空你给我写一封家信,把这事描述一下,傍晚我让人带着上路。” “昂!我回来就写。” 花独秀来到院子里,看着园圃里争相斗艳的兰花,不由得有些痴了。 名声,无所谓。 我若是在乎名声的人,就不会过得这般潇洒淡然。 不知道他们在祖妙界的仇家是什么人,如果将来有机会,顺手替他们料理了那些仇家吧。 毕竟,念泽马上要成为我名义上的未婚妻了。 唉。 花独秀离开后,纪念泽皱眉问: “爷爷,我怎么感觉咱们正中花独秀下怀啊?他,他不会早就对我……有所觊觎吧?” 纪撷岱叹气道:“花家的人,脑回路都很有些清奇,我……我也看不懂他。” 纪念泽有点着急:“那如果将来他真的不同意解除婚约,要跟我结亲怎么办?” 纪撷岱苦笑:“能怎么办?那便成亲呗!怎么,你还真想当一辈子剩女啊?爷爷老了,身上又有暗伤,没几年好活的。等我走了,谁来给你依靠?” 纪念泽生气道:“只要我学成了功夫,能替父母报仇,我不需要别人给我依靠!” 纪撷岱赶忙安慰:“好啦好啦,这事先放放,秀儿的父母不会同意他真入赘的。所以,我这个三年之期,咱们两家彼此心照不宣就行,不用再多说了。” 纪念泽只好沉默不语。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最好别打我主意! 不然, 哼! 纪撷岱摇头苦笑,起身推门而出。 这事,先要跟绿帽老头碰碰。 毕竟,现在是绿老头代宗主主持纪宗大小事务。 绿老头这个老顽固还好说服,大不了我就甩脸色,拍桌子吹胡子,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至于掌门师兄? 硬着头皮上吧。 次日一早。 纪撷岱拉着纪绔岱,来到纪宗最深处的一间密室外。 密室藏在一处茂密竹林中,从外面看,平平无奇,占地也不甚大。 这里,除了紫帽家老,绿帽家老二人外,只有每日送餐的弟子能来,其余人等,一律不能接近。 因为,这里是历任宗主闭关的地方。 纪宗现任宗主,黑帽纪幺岱,已经在此闭关数年之久。 来到密室外,纪绔岱轻咳道:“掌门师兄,绔岱和撷岱有要事求见。” 过了一会儿,密室内一个闷闷的声音传出:“进来吧。” 纪撷岱二人对视一眼,小心推开密室石门,走了进去。 密室内,漆黑一片。 一道古朴的石阶通向地下,下面更加黑暗,只有一盏微弱的烛光摇曳。 二人拾级而下,来到三丈多深的地下石窟。 好凉。 一个头戴黑帽,身形矮小,枯萎的老者面朝石壁盘腿而坐,背对着纪撷岱二人。 纪绔岱抱拳说:“师兄,好久不见了。” 黑帽老者身子不动,缓缓开口道:“宗门大小事务,还好吗?” 纪绔岱说:“一切正常。” 黑帽老者问:“不亮那孩子,还没回来?” 纪绔岱说:“快了。不亮跟清亮托人送来书信,说是一两个月之间就会回来。” 黑帽老者道:“我知道了。紫师弟,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纪撷岱躬身道:“多谢师兄关心。还是那样,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黑帽老者问:“你俩今天一同前来,所为何事?” 纪绔岱看了纪撷岱一眼,深吸一口气,说: “掌门师兄,紫师弟他,他想跟豹王门解除当年的婚约!” 黑帽老者身子终于动了一下,声音微微有些严厉: “什么?紫师弟,你可知这里面干系?!” 第九十章 纪宗宗主现身! 紫帽家老纪撷岱头皮一麻。 最难过的一关,自然是掌门师兄这里。 黑帽老者仍旧面朝石壁,没有回头。 “紫师弟,念泽与一豹的婚约,既是你的家事,也是咱们纪宗的大事。虽然这么多年没怎么提起,但孩子们年龄到了,终究是要履行。” “和,咱们跟豹王门会成为联姻盟友。斗,则立刻会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 “你想毁约,我希望能听到一个让人足够信服的理由。” 纪撷岱咬牙道:“联姻盟友?豹王门的做派,哪里对的起‘联姻盟友’这四个字!” 纪绔岱赶忙拉了拉纪撷岱衣袖: “紫师弟,那件事,咱们所有人都很遗憾的。毕竟祖妙界邪/教势大,鲍氏的做法只是避免更多无谓的折损,不算过分。” 纪撷岱强压怒气。 这是他多年来唯一的心病。 只要提起,立刻就是怒火攻心。 “无谓的折损,好一个无谓的折损!那我儿子怎么算,我儿媳怎么算,我从小无父无母的念泽怎么算?” “好,算我没本事,不该指望别人。现在孩子长大了,难道我老头子还要亲手再把她送到狼嘴里去?” 黑帽老者叹口气,摇头道: “师弟,这件事,我们都亏欠你,不用再说了。” 纪撷岱深吸几口气控制情绪,不再多言。 黑帽老者问:“那你怎么打算的?” 纪撷岱说:“上个月,困魔谷花氏的孩子来咱们这拜门,我看他机灵,便先收下做个记名弟子。没想到他跟念泽互生情愫,两情相悦。事已至此,我做长辈的怎能棒打鸳鸯,强行拆散他们?” 黑帽老者一时有些无语。 老弟,你这是引狼入室啊? “师弟,你不听我劝告,执意传授念泽‘一气化双流’,算算时间,她怕是已进入‘入门’之境了吧?” 纪撷岱说:“念泽天赋极高,现在只一步之遥就能迈入‘小成’境界。” 黑帽老者点头:“那确实天赋不错。” “纪宗功/法,传内不传外,念泽已经修炼到小成境界,不可能再嫁到外面去的。” 纪撷岱冷笑:“那嫁到豹王门就不算嫁到外面去?” 黑帽老者说:“早有婚约,没办法的事,而且咱们和鲍氏联姻,这是咱们早年前就定下的策略。” “当年我就说,不要教念泽‘一气化双流’,你偏不听,现在走到这一步,也只好如此了。” 纪撷岱说:“什么只好如此,豹王门明明就是冲着咱们功/法来的。念泽嫁过去,就算她什么都不会,鲍一豹也会择机来咱们这修炼功/法。” 黑帽老者说:“一豹就算来,咱们至多也就传授到‘小成’之境,毕竟不是本门弟子。” “这么算起来,念泽现在嫁过去,倒也不用担心功/法外泄。” 纪撷岱硬生生说:“那不行,念泽跟花家的孩子两情相悦,她不能嫁到豹王门。” 纪绔岱越听越揪心,这火药味越来越浓了啊? 他轻咳一声,提醒道: “师弟,注意言辞语气。” 黑帽老者说:“无妨。” “困魔谷,花家?哪个花家?不会是当年咱们……” 纪撷岱说:“没错,这位花公子正是当年咱们在蛇谷联手讨教过的‘花杰伦’的后人。” 黑帽老者静了一瞬,随即小声笑起来。 “天道循环,因缘不断啊。” “师弟,念泽已经学到功/法小成境界,不可能嫁给外人的,花家的孩子,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纪撷岱说:“花家的小子答应入赘到咱们纪宗。” 黑帽老者一愣:“入赘?” 纪绔岱翻翻白眼,入赘入赘,谁知道你个老小子安得什么心? 早不入赘晚不入赘,偏偏掐在豹王门的人上门来谈,你这里赘婿到位了。 当然,腹诽归腹诽,有掌门师兄在,纪绔岱无需多嘴。 黑帽老者问:“花家现在做什么?” 纪撷岱说:“开镖局。” 黑帽老者点头:“那也算有正经营生,还在江湖之内。” “花家算是名门之后,祖上风光过的,他家的孩子,真的愿意入赘到咱们纪宗?” 纪撷岱说:“真的愿意,我昨天已经派人去困魔谷,请花公子父亲亲自来谈。” 黑帽老者一时无言。 你呀,又擅作主张,总是这样。 纪撷岱跟纪绔岱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黑帽老者说:“豹王门那边,你打算怎么解决?” 纪撷岱道:“纪宗的女娃多得是,他想娶,换一个娶就是了,不就是为了咱们的功/法么?念泽心意已决,一不会嫁出去,二她跟花家小子两情相悦,这件事,明天我去豹王城谈!” 黑帽老者幽幽道:“这么一来,怕是要跟豹王门闹翻了。” “他们为的不是念泽这个人,为的是咱们纪宗功/法,只要筹码到位,闹翻不至于吧?” 黑帽老者叹气说:“至少是面和心不和了。” 纪撷岱冷哼:“现在也未必就心里和。” 黑帽老者摇头苦笑。 纪宗除了“一气化双流”功/法天下闻名外,再没有什么顶级武学。 纪宗收藏的剑法,拳法,刀法,轻功,等等,只能说一流,但距离顶尖还有距离。 豹王门觊觎纪宗功/法,纪宗又何尝不觊觎豹王门的无敌拳法? 肚子里都算着生意的。 纪撷岱是纪宗仅剩的三位家老之一。 而且他早年间为纪宗屡立大功。 因为儿子儿媳被杀一事,宗门对他多有亏欠,现在硬要他再牺牲孙女,这话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黑帽老者说:“罢了。紫师弟,你便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一切后果,为兄替你担着便是。” 纪撷岱大喜,赶紧抱拳:“多谢掌门师兄!” 黑帽老者道:“能委婉就委婉点,面和心不和也总比翻脸不认人要强。咱们纪宗的情况,需要外接强援,而不是孤立与众。” 纪撷岱道:“我晓得。” “还有,筹码砸出去了,能拿回来多少‘真金白银’,要尽量谈。” 纪撷岱说:“是。” 紫帽老者松了口气,问道: “花公子即将入赘过来,他天赋又极高,我打算教他‘一气化双流’功/法,为纪宗培养后辈,请师兄定夺。” 黑帽老者摆摆手:“既然是自家人了,你看着办吧,但是要注意节奏,一点一点给。” “去吧,没什么要紧事,不要打搅我修炼。” 纪绔岱问:“师兄打算什么时候出关?” 黑帽老者说:“快了,快了,距离突破,为时不远……” …… 离开竹林静地,纪绔岱摇头道: “师弟,你可真厉害啊,没想到连掌门师兄都被你说服了。” “不过花独秀那小子,你是打算立刻教他功/法,还是等定亲礼成之后再教,这个刚才没有明说?” 纪撷岱瞪了他一眼:“瞎操心!你现在不是更应该考虑怎么应对豹王门的反弹么?” 纪绔岱苦笑:“还应对个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明天一早去?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纪撷岱摆摆手:“不用了,这一趟免不了要吃一顿冷嘲热讽,我自己吃就行了,哪好意思拉你一起。” 纪绔岱道:“算你有点良心。” 纪撷岱叹口气:“绿师兄,豹王门那边我去谈,咱们纪宗二代弟子,三代弟子们,就麻烦你来宣布了。” “没事,这点威信我还是有的,明日你尽管放心去豹王城吧。” 三代弟子还好说一点,毕竟都是青少年,鬼点子多,但是不敢大声嚷嚷。 就麻烦的就是那些中壮年的二代弟子们。 他们才是纪宗的核心力量。 如果因为这事掀起什么舆论和抗议,麻烦还是挺大的。 一个赘婿并不是多了不起的大事,但若因为这事,豹王门由盟友变成路人,那事情就大条了。 这点必须要向众门徒解释清楚。 纪绔岱先要召集二代弟子里的翘楚沟通此事,定下基调。 明日,再向纪宗全体门徒宣布这件新闻。 …… 次日一早。 纪撷岱穿戴的板板整整,在两个二代弟子的护送下乘车前往豹王城。 在他们马车后,一个帅到爆炸,打扮的惊为天人的帅小伙,正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急不缓的跟着他们。 第九十一章 花少爷语出惊人,舌斗群雄! 天鹰城距离豹王城五六十里地,乘坐马车的话,一个时辰便能赶到。 纪撷岱的马车前脚刚出天鹰城,后脚那位帅破天际的青年就追了上来。 “等一下,等一下!” 中年弟子停下马车,看着花独秀,皱眉问: “你不是花独秀么?什么事?” 花独秀擦擦额头汗水:“老哥,是我啊,没想到你认识我,果然太优秀了就容易蜚声中外,声震遐迩。” 中年弟子翻翻白眼。 这时,马车窗帘掀开一角:“秀儿?你怎么追来了?” 正是纪撷岱。 花独秀说:“我跟你一起去啊。” “胡闹,这种事哪有你去的份!” 花独秀笑道:“我若不去,他们火力全开,您又这么刚正不阿油盐不进,万一闹到拍桌子翻脸怎么办?” 纪撷岱冷哼:“翻脸就翻脸。” 花独秀说:“翻脸是一回事,我是担心他们人多嘴碎,喷得您下不了台,再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一派胡言!” 花独秀趁说话功夫跳上马车,钻进车篷里。 “唉呀妈呀,在城里有树荫还好,这一出城,我的天,热死个人。” 花独秀抢过纪撷岱的纸扇,呼哧呼哧一阵猛扇。 纪撷岱上下打量花独秀。 他本就长相极帅气,极秀美,身材又挺拔俊逸,今天刻意这么一打扮,比之平时更帅三分。 简直都有点耀眼夺目了。 哪怕纪撷岱是个垂垂老者,此刻也觉得花独秀确实帅的让人心生感慨。 车篷外弟子问:“紫师叔,咱们还去吗?” 花独秀插嘴:“去,怎么不去?继续赶路吧。” 纪撷岱只好点头,赶车弟子脸色古怪的放下帘布,继续赶车。 马车又开动起来。 纪撷岱问:“秀儿,你真要跟我一起去?” 花独秀说:“这还有假?” “唉,这趟去,一顿拍桌怒斥,讥笑嘲讽肯定是少不了的。咱爷俩可先说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到时你可不要跟人家吵起来了。” 花独秀笑道:“开国际玩笑,我花独秀是个讲究身份面子的人,怎能跟人吵架?那成什么了。” 纪撷岱暗道:我信你个鬼啊,你这张嘴,损人比骂人还厉害。 “到时你就站在我身后,一切由我来应付,你不要说话,知道不?” 花独秀大点其头:“没问题,今天我主要负责耍帅,让豹王门那些人看到我自惭形秽就够了。” 纪撷岱叹气道:“只好这样了。” 这趟上门退婚,无疑是狠狠打了豹王门老脸一巴掌。 不论他有什么充足理由,给什么补救措施,哪怕是除了纪念泽,纪宗其他适龄未出阁的女子让鲍一豹随便挑,这个仇恨也妥妥的结下了。 甚至,鲍青纲恼羞成怒下,他能否顺利离开豹王城,安然返回天鹰城都不好说。 当然,动手是不可能,但是可以把你挤兑个脑溢血,气死你。 纪撷岱对豹王门没有好感,是因为豹王门曾经对他一家的可怕遭遇袖手旁观,没有仗义出手。 但,出手是情分,不出手是本分。 祖妙界那些人太过恐怖,豹王门不敢轻易出手,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纪撷岱虽然不喜这些人,更多的,还是痛恨自己实力不足。 实力足够强,谁会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 所以,纪撷岱对豹王门,更多的是一种划清界限,最好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主动去打人家脸? 那不是纪撷岱本意。 这趟去,不论他们愿不愿意,说白了,就是去打脸的。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啊! 唉。 花独秀问:“紫爷爷,您的内伤怎么样,怕不怕生气?” 纪撷岱白了花独秀一眼:“既然是内伤,你说怕不怕生气?” 花独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谓气大伤人,那应该是不能生气了。” 纪撷岱默默道:“为了念泽,这一步我如论如何是要走的。我的孩子,我亏欠她太多……” 花独秀抓住纪撷岱干枯的大手,认真道: “没事,以后就由我花独秀来弥补,来照顾她。” 纪撷岱猛的抽回大手,嫌弃道:“一边去!” 其实,他想骂一句臭不要脸的。 可是不行啊,赶马车的弟子跟他俩就隔着一层布帘子,这要是骂出去,人家会怎么想。 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且让这臭小子一逞口舌之快吧。 马车出城后一路西进,外面胡杨林一片接着一片,没有林子的地方就是骆驼刺和不知名的小灌木。 连草都不长的地方,就是沙子了。 毕竟,这里是沙漠深处的一片绿洲。 出了城,绿化不及的地方,是一望无尽的荒漠。 一个时辰后,马车赶到豹王城,径直来到豹王门外。 二人下车,花独秀奇道: “咱们就这么空手来嘛?不带些小点心,小果篮之类的随手礼?” 纪撷岱说:“随个屁的手礼,你不怕一会儿人家把小点心,小果篮扔出来,全都扣你脑袋上?” 花独秀皱眉:“我就知道,豹王门这些人一个个心眼小的跟针尖一样。” 纪撷岱摇头苦笑。 这次来,虽然是嘴上谈判,但难度,怕是要比真刀真枪的较量还要大啊…… 不能丧权辱门,这是底线。 纪撷岱叹气:“好了,禁言,咱们进去吧。” 通报过后,一位中年弟子领着纪撷岱二人来到豹王门前院迎宾堂。 鲍青纲,鲍一豹,以及几位长老在此等候。 鲍青纲父子迎出堂外,客气道: “紫师叔,怎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呢,应该是我们过去的。” 纪撷岱道:“客气了。” 鲍青纲不着痕迹的看了花独秀一眼,眉头轻皱。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位家长在前面走,鲍一豹和花独秀跟在身后。 鲍一豹皱眉,小声问:“小子,你来做什么?” 花独秀感慨:“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在路上啊。我来你们这里散散心,观观光,陶冶一下情操。一豹兄,你不反对吧?” 鲍一豹疑惑的看着花独秀,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药,绝对是有毒的那种。 这小子,满肚子坏水。 进了大堂分主宾坐好,鲍青纲问: “紫师叔,您这次来,可是为了孩子们的婚事?” 纪撷岱道:“不错。” “也好,您是长辈,咱们也该定一定婚礼流程和礼数。” 纪撷岱有些难以启齿。 虽然之前坚决的很,但到了现场,张口说出悔婚的话,那不就是要伸手赤果果的打鲍青纲父子的脸,打豹王门的脸吗? 但不说还不行。 真是难为老头子了。 纪撷岱歉意道:“师侄,情况有了些变化,实在是抱歉的很,念泽她……” 纪撷岱说着,看了花独秀一眼。 他想说,念泽跟花独秀两情相悦,花独秀愿意入赘,他不能棒打鸳鸯云云,总之就是再次说在黑帽老头那提过的那些理由。 至于后果,来都来了,什么后果不都得面对不是? 纪撷岱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念泽她……” 花独秀站在纪撷岱身侧,忽然插嘴道: “师父,您辈分大,这些话不方便说,让小徒来说吧。” 纪撷岱一愣:你小子插什么嘴啊? 鲍青纲等人也有些疑惑。 师父? 小徒? 纪撷岱这个老东西还真收了关门弟子? 等等,不方便说? 什么不方便说。 这里面有事啊? 鲍青纲立刻接话:“花师侄,紫师叔远道而来,又是能乾坤定夺的老前辈,哪有有话不说让晚辈代说的道理?有什么事,我看还是紫师叔亲自赐教吧。” 花独秀问:“我是师傅的关门弟子,你是我师傅的师侄,咱俩是不是平辈?” 鲍青纲一时无语。 辈分哪能这么算啊? 鲍一豹冷道:“花独秀,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花独秀看向鲍一豹:“一豹师侄,你这话才是放肆。” “我跟你父亲平辈相交,你是晚辈,竟然直呼我大名,豹王门门徒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吗?” 鲍一豹起身怒道:“你……!” 花独秀说:“你什么你,你给我坐下。” 鲍青纲摆摆手,鲍一豹只得愤愤坐下。 鲍青纲语气不满道:“那你说吧,此番前来,到底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要说?” 花独秀轻轻一拍纪撷岱手臂,走到大堂中央,朗声道: “我认为,一豹师侄至少在四个方面达不到我师妹纪念泽的婚配资格,所以,婚约一事,还得再议。” 此话一出,包括纪撷岱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去,你这是要如此大义凛然,如此光天化日,如此毫无廉耻的大放厥词啊? 花独秀不等众人发问,向天伸出一根手指: “我便跟各位说说一豹师侄如何配不上我念泽师妹。第一点,两人辈分不同,强行婚配,形同乱/伦,天理难容!” 第九十二章 四大理由,花少彻底否决鲍一豹 此话一出,鲍青纲气的拍案而起:“花独秀,你胡言乱语什么!” 可不嘛。 鲍青纲虽比纪念泽年长六岁,可他们确实是同辈之人,而且非亲非故,也不是师徒关系,何来乱/伦之说? 花独秀道:“青纲师兄,别这么肛裂,你先控制下情绪,听我慢慢说。” 花独秀本来还想趁机给他推荐一下烟雨郡神泉城肛肠科诊所,所谓有病就得治啊,别耽误了。 但,想想还是算了。 怕挨揍。 鲍青纲怒道:“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花独秀说:“不不不,我花独秀最讲道理,绝对不乱讲话的。你看啊,青纲师兄,我师父是你师叔,我是你师弟,念泽是我师妹,一豹师侄是你儿子,这么算下来,可不就是一豹师侄比念泽师妹要矮了一辈吗?” “这不是乱/伦是什么?” 当然,辈分肯定不能这么论。 纪撷岱儿子还活着的时候,他儿子跟鲍青纲同辈,纪念泽跟鲍一豹同辈,这才对的上。 鲍青纲气的发昏,刚要反驳,花独秀又猛然伸出第二根手指,朗声道: “第二!” 鲍青纲刚到嘴边的话被花独秀硬生生怼了回去。 怼的鲍青纲一阵胸闷。 这里是豹王门,你是客人,我是主人啊? 不让我说话? 真是岂有起理! 鲍青纲深吸一口气,强压怒意,刚要骂人,看大伙都看着他,忽然又冷静下来。 跟一个晚辈当众吵嘴,花独秀不嫌害臊,他鲍青纲还是要顾及一点形象的。 他暗道:你这些屁话说的越多,只能越显得你疯疯癫癫,满口放屁,贻笑大方。 我身为豹王门首席家老,跟你争嘴上功夫,反而落了下乘。 且让你再放个臭屁看看。 花独秀环顾四周,大气凛然道: “我们纪宗是名门大派,念泽师妹是不世出的奇女子,容貌倾城不说,又知书达理,钟灵毓秀,风华绝代,温文尔雅,亭亭玉立,眉清目秀,秀外慧中,风姿绰约, 冰清玉洁, 明眸皓齿,千娇百媚……” 鲍青纲终于忍不住,大手猛拍桌子,桌上青瓷茶具震飞摔在地上,碎成六七八九十块。 “够了!” 哪有你这么夸人的? 嫦娥啊? 洛神啊? 九天玄女啊? 花独秀问:“怎么了?青纲师兄,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你觉得念泽这丫头不好,配不上令郎吗?你拍桌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对这桩婚事如此不满吗?” 鲍青纲大声说:“当然不是!” 花独秀摆摆手:“那就对了嘛。刚才拍桌子那事,我就当恍如未闻,视若不见,不计较了,咱们别坏了彼此深厚的友谊。” 鲍青纲:“……” “青纲师兄,我师妹如此优秀,你觉得,豹王门该准备多少彩礼合适?” 鲍青纲一愣。 话题转换如此不着痕迹,简直让人恨不得闪着个老腰。 看鲍青纲一时说不出话,花独秀又问一遍: “青纲师兄,想要迎娶我家念泽,你们豹王门准备给多少彩礼啊?” 这话一出,谁也不能再骂他胡说八道了。 先前,鲍青纲要跟纪撷岱谈谈订婚流程事宜,其中重要一项,就是提前确定好双方的彩礼跟嫁妆。 这是重头戏。 当然,江湖门派,看中的不是钱财,而是武学秘籍。 豹王门有当世顶尖拳法,豹王拳。 纪宗有当世顶尖功/法,一气化双流。 这桩婚礼,最重要,最核心要谈的,其实就是这一部分。 只是鲍青纲没想到花独秀话锋一转,竟然直接提出这个问题。 “这个嘛……” 鲍青纲重新坐回椅子,看了纪撷岱一眼。 显然,这种事不适合大张旗鼓的谈。 更适合屏去左右,私下来你争我夺,最后定下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码。 嘴上都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 花独秀说:“别这个那个的,我师妹如此优秀,没有这个数,我们绝对是不嫁的。” 说着,花独秀又深了一根手指头。 鲍青纲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一整套拳法? 还是只要第一层境界? 鲍青纲问纪撷岱:“紫师叔,花公子的意思是?” 他以为,花独秀是按照纪撷岱的意思,来提出条件和价格。 纪撷岱也蒙了,不知道花独秀唱的哪一出,只好朝花独秀看去。 花独秀大声说:“一万两!纹银一万两!少一文钱都不行!” 花独秀长身俊立,他英姿勃发的站在会客大堂,左右所有人都傻傻的看着他。 鲍青纲颤声问:“你说什么?” 花独秀说:“青纲师兄,我说啊,贵派迎娶我家念泽的彩礼,至少要一万两纹银才行!” “你们豹王门,出得起嘛?” 鲍青纲吞吞口水。 尼玛。 你还真是要“彩礼”啊? 大家都是江湖门派,江湖儿女,你给我谈钱? 还一张嘴就是一万两? 你怎么不去抢啊? 纪念泽哪怕是仙女下凡,哪怕是一顾倾城,还能是镶金裹玉的不成? 就算是个纯金的人儿,称称重量,换算成钱,也不值一万两吧? 嘿,还别说,一万两,折合黄金一千两,差不多就是一百斤。 还真跟纪念泽体重差不多。 你是个神坑啊? 花独秀说:“出不起吧?这就是我说的第二点,你们豹王门,太穷!连彩礼都出不起,还想娶我家念泽?” 鲍青纲咬牙切齿,却无法反驳。 女方提出彩礼数额,男方出不起,这怎么反驳? 你少要点行不? 我家分期付款行不? 打欠条行不? 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豹王门实际不缺钱,毕竟是传承数百年的名门大派。 但是这里是漠北,不是困魔谷,名门大派大都没有经营产业的习俗。 豹王门所谓的不差钱,只是衣食无忧的层次。 但让他们一口气拿出一万两纹银,哪怕是卖了豹王门这百亩祖宅怕也不够啊。 花独秀又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点,一豹师侄长相丑陋,身体畸形,领出来丢人,藏在家里恶心,完全彻底毫无疑问的配不上我家念泽!” 此话一出,连纪撷岱都想跳起来揍他一拳。 嘴太毒了! 鲍一豹吼道:“花独秀,你找死!” 他双拳猛然凝成黑紫之色,狠霸一拳就要轰下! 满堂劲风,几个老头的胡子都吹起来了。 花独秀也吓了一跳:我去,你这一拳下来怕不是要把我的帅鼻梁骨打断啊? 鲍一豹其实不想打断花独秀的鼻梁骨。 他想一拳把花独秀的脑袋轰碎! 碎成不能再碎的碎渣那种碎。 纪撷岱头皮发麻,赶紧抬手道:“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尼玛。 谁特么想动手啊? 能动嘴说得过花独秀,谁想动手? 话虽如此,鲍一豹刚冲到花独秀跟前,最终还是强忍住了自己爆炸性的怒气。 鲍一豹气喘吁吁,眼睛红的跟野兽一样,恶狠狠瞪着花独秀,恨不得把他撕碎吞下。 花独秀说:“你看看你看看,就这个狰狞似鬼的表情,就这比我大腿还粗壮的双臂,这虎背熊腰罗圈腿,完全符合我刚才的论述啊。” 鲍一豹真的要忍不住了。 老天爷,我真的好想打死这个满嘴喷粪的王八蛋小白脸啊? 行不行,行不行? 就打一拳啊! 纪撷岱赶紧下场,好说歹说把鲍一豹拉了回来,按回到椅子上。 纪撷岱回头严厉道:“花独秀!注意你的言辞,不要胡说八道!” 花独秀赶紧说:“好好好,那我就不过多举例分析,不过多考察论证了。” “下面,我说第四点!这是一豹师侄不配娶我师妹,我师妹决不能嫁给一豹师侄最重要的一点!” 说罢,花独秀朝天伸出第四根手指!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甚至都忘了阻止他说话。 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到底还有什么话要说? 说完后,会不会立刻马上分分钟引发不可逆难以挽回的血案现场? 还是作案过程最残忍最不人道的那种? 花独秀微微一笑,另一只手竟然抽出了小红剑——雅卓! “第四点嘛,哼哼,那就是……” 第九十三章 最终,还是要落实在拳头上 众人眼睛全都盯在花独秀身上。 花独秀一手伸着四根指头指天,一手紧握小红剑指地,既潇洒又嚣张。 花独秀忽然闭嘴不言。 脑中忽然一个声音说:我去,曾经有一个极厉害的人物也如我这般啊? 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花独秀忽然生出一股豪迈之感。 我的天,我这是要起飞的节奏? 不经意间契合了那位大神的意境,难道这趟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要让我走上封/神之路吗? 以前这么指来指去的,我怎么没想起过? 豹王门,啧啧啧,从这里开始,我将正式踏入纪宗功/法的修炼,从这里开始,我将开启解开魔气秘密的征程! 不错,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我这是要发达了啊! 花独秀就这么姿势怪异的站着,眼中隐隐有流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鲍一豹等人等了半天,只看到花独秀在那一动不动的摆造型,却没有说话,耐心逐渐耗尽。 “喂,你到底有没有屁放?没有就不要站在那里,耽误大家时间!” 鲍一豹语气已经极为不客气。 花独秀转回神识,一愣:“啊。” 纪撷岱默默叹口气。 秀儿这个间歇性发神经的毛病太要命,还总在关键时刻发作,可怎么治啊? 纪撷岱说:“秀儿,赶紧回来坐下吧。” 花独秀说:“不行,我还没说完呢。” 纪撷岱无语:那你倒是说啊。 花独秀轻咳一声,彻底收回思绪,朗声道: “第四嘛,咱们都是习武之人,空谈那些假大空虚的话,有意思吗?没意思,也没什么意义。” “所以,我想斗胆用我手中的剑来证明一下,一豹师侄武功太弱,实力太差,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念泽师妹周全!” 鲍一豹腾的站起身子,咬牙说: “花独秀,你的意思,是想跟我较量较量?” 花独秀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有病没病,走两步就知道。” “你啊,不行。” 鲍一豹脸色更加难看。 你个狗东西。 说我豹王门穷,娶不起纪念泽,这个我可以忍。 说我长得丑,配不上纪念泽,我咬咬牙也能忍! 但你若说我武功差,没有能力保护一个女人周全? 俗话说女人不能说随便,男人不能说不行。 说我不行? 绝对不能忍! “爹,紫师伯!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接受花独秀的挑战,现在就跟他分一个胜负出来!” 鲍青纲没有说话,纪撷岱也没有说话。 他俩都有些不安。 鲍青纲心想:这小子看外表甚是柔弱,好像不堪一击,但他敢站在这里大放厥词,出言嘲讽,还主动提出跟一豹较量,怕是有备而来。 再者,当他提出挑战时,纪撷岱没有喝止,这就说明问题了。 明摆着的,纪撷岱知道他的实力,放心他挑战一豹。 有点难办啊…… 放眼整个纪宗,三代弟子近百人,能跟一豹较量较量的,也就只有纪不亮那个天才少年。 花独秀,从哪里冒出来的? 真的那么强? 鲍青纲心里没有底。 而纪撷岱,心里同样没有底。 花独秀的实力他隐约能判断一二。 毕竟二人曾以眼神切磋,他对花独秀的剑意非常欣赏。 绝对的天才少年。 但剑意是一回事,真动上手实战,则又是另一回事。 速度,力量,气势,内力,环境,运气等等,都会影响一场比武的胜败。 其他方面纪撷岱不清楚,但内力一项,花独秀绝对弱于鲍一豹很多个境界。 一个连“斩铁”况且做不到的剑客,主动挑战“内力外放”大成,甚至是圆满境界的高手? 不敢想象。 但是,念泽说过,花独秀轻松打败天云剑宗的两个优秀年轻弟子,剑法非常厉害,这又让纪撷岱内心有一丝期待。 看花独秀异常自信,纪撷岱一时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出言阻止。 最终,他选择了沉默。 鲍青纲和纪撷岱都没有表态,鲍一豹阴冷着脸,沉声道: “两位长辈都已默许。花独秀,一会儿交手铁拳无眼,真出了人命,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花独秀说:“等你打赢了再吹牛也不迟,现在吹什么,好像你能打赢我似的。你啊,就剩个嘴了。” 鲍一豹控制着情绪说:“爹,我请求去演武场,跟他一对一公平决斗。” 鲍青纲说:“来者是客,何必要斗个两败俱伤?年轻人啊,就是气盛。” “你俩各自回来坐好,婚配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跟紫师叔谈定便好。” 说罢,鲍青纲看了鲍一豹一眼。 鲍一豹心里一惊,点点头,先前的愤怒和斗志立刻控制起来。 花独秀暗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让你们谈,指不定得谈出什么花样来。 毕竟理亏。 谈,谈什么,谈点丧权/辱门的补偿啊? 退婚毁约这种事,就得打! 只有落实在拳头上,只有打败你,你才不会借机漫天要价。 看鲍一豹转头要走,花独秀立刻轻蔑说: “你知道我为何要跟你比斗么?” 鲍一豹停住脚步,皱眉问:“为何?” 花独秀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用小到蚊鸣一般的声音说: “因为,念泽师妹早就跟我两情相悦,不亦乐乎,她要嫁的人是我。你呀,头上都长草了!绿了!” 鲍一豹脸色大变! 花独秀继续小声道:“爱上一匹野马,可是家里没有草原。原来草原都长你头上去了,还早有婚约,嘿!我说我咋一见到你就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呢,难怪,难怪。” 鲍一豹刚控制下来的情绪再次爆发。 “你找死!” 鲍一豹血灌瞳仁,双拳翻黑,一股磅礴气势迅速笼罩整间会客堂。 他要立毙花独秀于此! 鲍青纲大吃一惊,瞬间跳到场中,一把拉住鲍一豹: “一豹,你做什么?我的话你没听到么!” 鲍一豹胸膛剧烈起伏,咬牙道: “你问他说了什么!” 鲍青纲皱眉看向花独秀。 花独秀先前小声对鲍一豹说了两句话,可惜声音压得太低,纵然他耳目清灵,也只听得几个词,没听全。 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花独秀说:“贤师侄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我作为前辈的,指点一二也是应该的嘛。这场比武,我看还是安排一下的好。” 鲍青纲不知花独秀打的什么鬼主意,但是自从他进了这屋,一直在激化矛盾,引导气氛和舆论走向,似乎故意要把事态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鲍青纲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今天是我跟紫师叔商谈婚配流程的大好日子,不宜动手见血,你俩老老实实回去坐好。要打,换个时间再打便是。” 花独秀摇头道:“不对,不对。咱们是武林世家,真理都是从拳头里出来的,靠嘴皮子谈,谈什么?谈谈谈,弹走鱼尾纹啊?” “实不相瞒,就我说的这四点,一豹师侄绝对没有资格做我们纪宗的女婿。我看啊,也不用谈了,大家趁早各回各家,免得一会儿天黑还得花钱住客栈。你们穷,我们纪宗虽阔,可也不能住豪华客栈臭显摆不是?” 鲍青纲脸色铁青,这小子一再胡言乱语,他也要按讷不住。 “紫师叔!这小子你到底管不管,如果你不管,我真的要把他赶出豹王门!” 鲍青纲愤怒道:“豹王门,不欢迎他!” 纪撷岱心里又喜又愁。 喜的是花独秀竟能把他们父子气成这样,解恨啊! 愁的是,现在拧成这地步,退婚之事,到底该怎么圆满解决? 花独秀朗声道:“师父!您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大声告诉他们爷儿俩,念泽师妹心里爱慕敬仰朝思暮想期盼已久的优秀男子,到底是谁!” 第九十四章 杂工也能抱得佳人归呀? 话音一落,鲍青纲皱眉看向纪撷岱。 什么意思? 纪念泽心里有别人? 这,这不是打我们豹王门的脸吗? 我们定下婚约的儿媳,心里爱慕别的男子?! 纪撷岱真想扭过头去,不,真想干脆背过身去。 这个花独秀,你说话就不能顾忌一下身边人的感受吗? 难道你没看出来,鲍氏这些人已经快要炸了吗? 咱爷俩现在是坐在火山口上啊! 哪怕放下这个不提,你让我这当爷爷的,配合你说我孙女朝秦暮楚? 我的老脸还要不要啊。 鲍青纲寒声问:“紫师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撷岱下定决心,早说晚说都是说,不如干脆就说了吧! “青纲,实不相瞒,念泽她……她跟花公子两情相悦,我已决定纳花公子为赘婿,不日举行定亲礼。此番前来,便是想来表达老朽的歉意,顺便把……把咱们双方的聘书退换了。” 鲍青纲大怒:“你说什么?你要退婚?!” 纪撷岱苦涩道:“正是。” 场面一时有些寂静。 就像火山爆发前那一刻,寂静中隐隐有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在孕育。 鲍青纲沉声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纪撷岱一愣。 不同意? 都说到这个份上,掰是肯定要掰,你还怎么不同意啊? 是了,鲍家多少年来就觊觎纪宗功/法绝学,如今双方马上就要结成秦晋之好,多年的愿望就要实现,他当然不甘就这么放弃。 纪撷岱心道,好吧,那我就退一步。 纪宗其他女孩子你随便挑,至于功法,还能不能平等交换,只好谈着看了。 刚要妥协退让,花独秀又不怕死的说话了: “怎么,你想让念泽一女嫁两夫吗?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么欺侮人家小姑娘,可有失你们豹王门名门大族的做派。” “青纲师兄,咱俩这么铁,没有你诚挚的祝福,我跟念泽就算成亲也不幸福啊,你得同意啊?” “闭嘴!谁特么是你师兄,再乱喊我割了你的舌头!” 鲍青纲真是气的要发昏。 纪撷岱话到嘴边又被花独秀噎回去。 鲍青纲阴沉到可怕的眼神从纪撷岱脸上转移到了花独秀脸上。 纪撷岱暗道:这孩子,真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胆子太肥了。 鲍青纲说:“花独秀,你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杂工么?你有什么资格跟纪念泽成亲,做梦吧你?” 花独秀不乐意了:“杂工怎么了?杂工怎么就不行了?你儿子那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我杂工怎么就不能抱得佳人归?” “做人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纪撷岱忽然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 真的是扑面而来。 秀儿,你再这么疯狂试探,一会儿我真的带不走你了啊? 鲍青纲真的是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一拳打死花独秀。 忍得双拳都在发抖啊。 但此事事关豹王门能不能顺利得到纪宗“一气化双流”功/法,能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漠北无数名门大派里的王者。 他,必须忍! 鲍青纲深吸几口气,强压怒气道: “你一个辱没先人,没脸没皮的小小赘婿,没资格在我面前说话。再多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 花独秀怕怕的后退一步,与鲍青纲拉开距离: “不让说话,这里是你的一言堂吗?豹王门是你当老大?话都不让说,那还谈个毛?好,师父咱们走!” 鲍青纲浑身颤抖。 花独秀问:“说正事可以说吗?” 鲍青纲猛的转过身去,他真的连看都不想看花独秀一眼。 太特么难忍了! 花独秀一板正经道:“那就说正事了啊。大家都是凭实力说话,什么虚名啊,头衔啊,都是浮云。赘婿怎么了,赘婿那也是抱得佳人归的赘婿,总比你儿子头上长草强吧?” 鲍青纲终于控制不住,猛然一脚飞起,生生把旁边的百宝架踢成漫天碎屑! 花独秀吓了一跳,感慨道:“嚯,青纲师兄好强悍的内力。” 他不是踢的,他是把怒气转化为内力,在踢出的一瞬间生生把百宝架震碎的。 碎成渣,就像他脑海里的花独秀一样。 鲍青纲喝道:“一豹!” 鲍一豹大声喊:“爹!” 鲍青纲怒道:“接受花独秀的挑战,用你的双手,捏碎他的每一寸骨头!” 花独秀大喜。 只要开打,并且打赢,后面一切都好办了。 就怕谈! 谈,就理亏。 打,打赢就是真理! 反正今天我花独秀已经撕破脸,而且刚来盟重大绿洲第一天就跟你们动过手,你家的地图残片我还势在必得,注定的是敌非友。 就得干! 花独秀立刻接口:“放心吧,我一定点到为止,不会伤到一豹师侄的。” “谁特么是你师侄!放你的狗屁!” 花独秀摇头叹息: “师父啊,你看看你看看,论辈分,我是您徒弟,您是一豹亲爹的师叔,我现在连喊一声师侄都不行了。” “欺师灭祖,简直就是欺师灭祖啊。” 鲍一豹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逞口舌之利没用的,你最好来之前写好了遗书!”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纪撷岱只好沉默着随众人来到后院演武场。 他走在后面,周围豹王门几位家老全都脸色殷红,眼冒怒火,看花独秀的眼神就像饥饿的狼群在看一只肥美小绵羊一样。 而花独秀,大大方方走在前面,对沿途豹王门建筑景观指指点点,一路走一路点评。 “这个盆景不错啊?修剪的是差了些,不过底子挺好,应该挺值钱的吧?五十文能不能买到?” “呦,这栋房子琉璃瓦好漂亮啊?这阳光一照,金碧辉煌的,怎么看怎么显富贵。” “哎呀,你们还种了果树?这什么果子,杏?还是梨?不对啊,沙漠的气候环境,能种果树吗?结出来果子好吃吗?哦也对,至少结了果子就不用出去花钱买了,唉,真是艰苦奋斗,作/风优良啊。” 花独秀吐气如兰,侃侃而谈,丝毫不在乎他左右的鲍青纲和鲍一豹脸色。 这对父子,早已经在心里把花独秀撕碎一百遍了。 不,是一千遍,一万遍! 沿着巷子左拐右拐,遇上的豹王门弟子全都奇怪的看着这些人。 鲍青纲等几位家老,脸色铁青,走在前面步伐极快。 身后跟着一个打扮华贵,身材高挑,面容帅绝人寰的青年。 这青年一双充满灵性的眼睛左看右看,不住的点评感慨,似乎是一位前来视察的领导。 还一再主动向遇上的豹王门弟子挥手致意。 “弟兄们好,弟兄们辛苦了。” 最后面,则是一位胡须花白的紫帽老头。 最有趣的就是这老头。 他脸上似喜似悲,走路摇摇晃晃,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走在前面几位家老,也没人搭理他。 年轻弟子们一个个退到巷子墙角躬身问好,但迎面走来的家老们,没有一个说话的。 全都板着脸快步走开。 豹王门占地百亩,从前院到后院,很快就到了。 花独秀把沿途地形全都记在脑海,再对比上次夜探的印象,对豹王门的整体布局和人员分布有了个大体了解。 花独秀暗道,一会儿动起手来,我决不能丝毫展露身法上的精妙。 鲍青纲这个老狗眼睛毒辣的很,但凡被他看出蹊跷,今天真的是羊入虎穴,想走都难。 不过,对手是鲍一豹这只小狗的话,单凭花氏剑法应该能胜他吧? 不对,不是胜他,要胜而不胜,掌握火候。 花少爷信心满满。 到了演武场,这里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四四方方,长宽都有十余丈。 众人站定,原本在此对练的弟子们全都停手退在一边。 鲍青纲皱了皱眉,开口道: “无关弟子,全都退出去。” “是,青师叔。” 弟子们立刻离开,偌大的演武场封闭起来,仅剩一同前来的几位家老,现场显得空旷又寂静。 花独秀奇道:“怎么把人都撵走了?大家切磋武艺,取长补短,多好的机会啊。但凡我花独秀出手的,那都是高端局,大场面,年轻师侄们多看看,也能长见识的嘛。” 鲍青纲冷冷道:“不必了。” 他虽然对鲍一豹信心十足,但花独秀来的莫名,自信的也莫名,真实身份,武学流派,一无所知。 万一这小子真不是个绣花枕头,隐藏着非凡实力,一豹打不赢,也不至于被众多年轻弟子看到。 不会乱了心境,留下心魔,影响到以后的修炼。 当然,放眼整个漠北,无数名门大派,年轻一辈弟子中,三年前能跟一豹打成平手的尚且不多,能稳赢的,几乎没有。 这三年,鲍一豹在最为混乱危险的蛇谷摸爬滚打,实力又上一个大台阶。 年轻人里,不敢说数一数二,至少也是罕遇敌手。 漠北界,是天下九界里武学最为昌达的一个界域。 所以,鲍青纲对儿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哪怕是出现极端情况,真的赢不了,他也能及时叫停。 鲍青纲对纪撷岱抱拳道: “紫师叔,不是青纲非要闹出血案人命,实在是姓花的太过咄咄逼人,出口伤人,如果不给他点教训,岂不显得我豹王门是忍气吞声,任人凌辱的废物吗?!” 纪撷岱叹口气:“师侄,事已至此,只盼一豹能点到为止。毕竟是切磋较量,没必要闹到不可收拾。” 鲍青纲道:“放心吧,不会出人命的。” 鲍青纲说罢看了鲍一豹一眼。 鲍一豹会意。 不闹出人命? 那简单,我打断他的双腿双臂,再捏碎他的喉结,看他以后还怎么站在那里张牙舞爪的逞口舌之利! 你小子,不就是速度快一点么? 我见识过的。 单有速度,没用。 我鲍一豹的速度,比你更快。 鲍一豹轻哼一声,提气纵上演武场中央的石台,向花独秀招了招手。 “小子,来,让我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花独秀背着手,一步三晃的迈台阶走上石台,微笑道: “师侄啊,今天你可一定要睁大眼睛,师叔这一身惊天动地的本领,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见着的。” “老子不是你师侄!!” 第九十五章 打,打出一个真理来! 花独秀与鲍一豹站在石台上,隔着一丈多远对峙着。 鲍一豹已经控制住怒气。 他非但不怒,不燥,相反,一股阴冷又狂暴的气息从身上散出,令人惊叹。 花独秀抬头望天,右手提着小红剑,左手松了松衣领,又紧了紧衣带。 纪撷岱有点紧张:秀儿这一身打扮跟相亲的公子哥一样,能施展的开吗? 确实施展不大开。 没办法,花少爷这次来主要是想全方位的压倒鲍一豹,尤其是在形象气质上。 嗯,这是花少爷最大的优势所在,帅! 所以打扮的花哨有余,利索不足。 真动起手来,颇有点不太方便。 好在几乎每次跟人动手,花少爷都穿的比较花哨,咳,倒也习惯了。 鲍青纲冷道:“拳剑无眼,各安天命,开始吧。” 话音一落,鲍一豹嗓子里一声低沉的吼叫,双拳猛然凝成黑紫之色。 花独秀暗道:铜皮铁骨! 好精纯的气色,怕是已到了圆满之境? 只是这还不是你的极限吧? 哼,跟我花独秀过招,你还敢有所保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花独秀红剑一阵,周身莫名起风,衣角飘荡,长发飞舞。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紧盯鲍一豹: “贤师侄,你可看好了!” 鲍一豹低声狞笑:“我看你麻皮,吃老子一拳!” 鲍一豹飞身而起,铁拳简单粗暴狠狠轰向花独秀胸口。 花独秀立刻看慢鲍一豹的每一个动作。 他双腿蓄力,跃起,双臂灌注爆炸性的内力,狠霸的气息锁定四面八方,一双血红的眼睛像是嗜血的饿狼。 花独秀暗道:这头小豹子,是个可造之材。 可惜,你生在豹王门,注定是我探寻魔气之源的垫脚石啊。 对不住了。 花独秀在鲍一豹发动的一瞬间,猛然气息一变。 他的身形,动了! 身子高速旋转,旋风眼就是那把小红剑。 像一道斑斓的旋风,又像最为绚烂的开屏孔雀,还像是飞天而起的七彩凤凰。 总之,华丽,高贵。 那剑招,剑意,令人心生赞叹,不由得就会感慨: 太特么美了! 鲍一豹赤红的双眼在对上花独秀的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这是什么剑法? 如此的令人惊叹? 对的,这招“天外飞仙,神来一剑”,剑意就是让对手心生仰慕、膜拜,哪怕是一瞬间,也足够了! 因为,花独秀出剑实在是太快了。 这种快,跟身法无关,当然也跟魔流府武学无关,纯粹就是快。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相隔一丈有余的二人已经相交,触碰,分离。 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很多。 花独秀一剑斜刺,直指鲍一豹软肋。 鲍一豹瞬间的失神,但凭借三年来无数场厮杀拼斗积攒起对危险天然的肌肉反应,身子竟然凌空一转,在避开软肋的同时,铁拳猛然轰出。 “嗖……!” 二人一错而过,落地。 依旧是相隔一丈有余,只是已经互相异位。 台下,鲍青纲等人看的真切,不由得大为惊骇: 这是什么剑法? 姓花的小子,果然有两下子。 他,不是个绣花枕头。 纪撷岱眉头却更加紧皱:一豹这孩子,反应竟能如此之迅捷。 高手对招,最忌失神。 一豹明明有一瞬的失神,并且秀儿抓住了那一瞬。 但可惜,这一剑仍被一豹避开。 甚至他还从容反轰了一拳,迫开秀儿,让他不能趁势刺出第二剑。 众人各怀心思,鲍一豹落地立刻转身,大喝一声,气势再涨! 甚至双拳之上透出一股金黄色光芒。 花独秀剑眉一跳:果然,小豹子已经突破“铜皮铁骨”,进入“内力外放”之境,没让我失望。 而且,边缘甚是齐整,至少是小成境界。 鲍一豹冷问:“花独秀,你的境界不行啊?” 花独秀说:“自然不如师侄高。” 鲍一豹问:“莫说‘剑气外放’,‘斩铁’境尚且都不到吧?” 花独秀耸耸肩:“没错,我就是不入流,但我照样能赢你。” 鲍一豹咬牙:“那就试试!”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想到了老朋友毛茅羽的一句话。 试试,我就让你逝世! 来吧。 鲍一豹凝出真气覆盖双拳,立刻发起冲锋,身子以一个撼山开海的霸道姿势凝出气息恐怖的一拳! “倾搂霸世!” 豹王门,豹王拳,绝技第一式——倾搂霸世! 气息狂霸到极点,压倒性的力量,毁灭性的破坏力,让人遁无可遁,避无可避的一招。 花独秀立刻感觉到庞大的压力袭来。 但他不能退,也不能认输,更不能硬碰硬。 他绝对没有鲍一豹硬。 哪怕现在他手里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精钢宝剑,对上鲍一豹气膜覆盖的铁拳,也只有崩断成十几段的悲惨下场。 花独秀再次看慢鲍一豹动作,找到他拳风中一丝薄弱空隙,出招! 瞬间,花独秀的背后像是坠下一颗巨大无比的夕阳。 暮气深沉,压力沉重。 太阳,要下山了。 但,第二天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 花独秀迎着鲍一豹轰来的铁拳前冲。 他背后有一轮坠日,前刺的小红剑像是把这轮坠日全部的重量与力道担起,无比沉重而快速的刺向鲍一豹。 这一剑,仍旧是刺向鲍一豹腋窝下的软肋。 鲍一豹忽觉一阵斗志索然,心情甚至都沉重起来。 他前出的一拳,那股狂霸到极点的拳劲,莫名的弱了一分。 就在这一分之际,花独秀已经从他身侧穿过! 鲍一豹立刻惊醒。 可怕,太可怕了! 这种剑意,竟能让人心生绝望! 就连我如此赳赳进击的一拳,在对上他剑意的瞬间,也会有日暮西沉的颓丧和无力。 而花独秀的剑,却已经到了我的肋下。 一身冷汗! 这些,全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不单单是剑意惊人,花独秀的速度,简直快到令人不敢眨眼的程度。 不凡剑招的使出,就在一眨眼之间。 眨眼了,就看不清花独秀的剑,就要吃大亏! 没错,这正是花独秀这段日子苦思冥想要做到的事。 即便不使出魔流府身法的奥秘,速度也绝对不能下降太多。 把对“魔流叱风痕”的理解,完全融入到一剑一动之中,取其神,丢其形。 速度,就是一切。 就是这么牛批。 小红剑,集力量与速度于一体的小红剑,在那一瞬间贴着鲍一豹肋下划过。 花独秀不是不想刺中鲍一豹,只是在剑锋贴近他软肋时,花独秀的眼睛看到一丝金光色的内力从鲍一豹肋下透出。 护体气膜! 虽然还不成熟,跟付云通这等高手还有差距,但这确确实实是护体气膜。 甚至连鲍一豹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惊出的一身冷汗,间接帮助他突破了桎梏。 以他的境界,只能双拳凝出护体气膜。 而在那一瞬,软肋竟能自发的感知到危险,并且迅速透出一丝内力。 这一丝内力,当然没太大效果。 但是,这等于是鲍一豹打开了由“内力外放”小成境界,进入大成境界的大门。 花独秀如果刺中,鲍一豹自然要受伤,但花独秀的小红剑,难免也会被鲍一豹护体气膜割出几道划痕。 哪怕是几道划痕,也无法接受。 花少爷,下意识的选择了放弃。 当然,还有一个方面的考量。 今天这场比斗,鲍一豹肯定是下死手,恨不得一拳把花独秀打成生活不能自理。 但他花少爷却不能这样。 因为他夺妻退婚在先。 再把人打伤,还是在人家门派内,这就等于是骑在人家脸上拉翔,还要让人家把热翔咽下去。 太过分了啊。 你爷俩还想健全的竖着走出豹王门的大门吗? 说回激战现场。 鲍一豹轰出的庞大拳劲,再一次没能打中花独秀。 但收无可收,强收甚至会反噬自身,鲍一豹咬牙一拳轰向面前石板。 隔着两尺的距离,石板铺就的擂台被拳劲震碎一片,碎石激飞! 漫天石粉碎屑。 二人又是瞬间相交,又瞬间分离,各自落地。 鲍一豹立刻伸手摸向自己软肋。 那里,一阵冰凉。 第九十六章 记住,纪念泽是我花独秀的女人 “没事?” 鲍一豹眉头一皱。 刚才明明感到花独秀的剑已经刺到肋下,怎会没有事? 难道是错觉? 还是自己肉身太过强悍,小白脸的木棍根本伤不到自己? 花独秀长身而立,笑道: “不用摸了,我看你孺子可教,不忍破你气脉,那一剑,我留手了。” 鲍一豹冷道:“胜负未分,我不需要你留手。” 花独秀潇洒收剑,散去一身剑意,向鲍青纲抱拳朗声道: “青纲师兄,一豹师侄拳法通神,是个可造之材啊!今日领教,虽只两招,但切磋的效果已经达到。我花独秀十分欣赏,不忍辣手摧残,今日便到此为止,你看如何?” 鲍一豹大骂:“放你的狗屁!咱们再来打过,看到底是谁摧残谁!” 骂归骂,鲍一豹站在那里却也没有再出手。 鲍青纲是多狡诈的老狐狸? 他眯着眼仔细的上下打量花独秀。 花独秀内力不足,境界不高,这是他的弱势,明眼人几乎一眼就能看透。 但他只用了两招,便能施展出两种不同的剑意。 而且这剑意,施展的可谓是娴熟又老辣,绝不是一个新手能做到的。 天下间,能有如此通神剑法的门派,屈指可数。 年纪轻轻便能凝出如此逼真剑意的,更是寥寥无几。 而这些神人,鲍青纲大都掌握着一些情报,心里有底。 花独秀,显然不属于他了解的任何一个门派,剑法跟这些门派都不同。 他的来历,彻底引起了鲍青纲的兴趣。 也让他警觉。 以花独秀展现的实力,想要用武力扭转局面,让纪氏吞回退婚的苦果,似乎有点不现实。 毕竟,他不可能亲自下场打。 一豹短时间内打不赢,再打下去,就算最终赢了也不可能把花独秀打成残废。 不能一边倒的彻底碾压,那么这场比斗的意义就体现不出来。 鲍青纲沉声道:“罢了,豹王门与纪宗,毕竟世代亲近,今日切磋,就到这里吧。” 鲍一豹深吸一口气,散去双臂拳劲,轻哼一声,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鲍一豹眼角针扎一样跳了跳,怒道: “狗东西,我比你还大了几岁,谁特么是你后生!” 花独秀摇头道:“虚长几岁,虚长几岁啊。” 鲍青纲赶紧打断:“好了好了,你俩快闭嘴吧。我跟紫师叔还有事要谈,后面你们晚辈听着就行,不要多插嘴。” 说罢,鲍青纲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点头:“行啊,那你们谈,我跟小豹子聊聊。不能光打啊,打完还得总结回味分析,这样才能进步。” “小豹子,你说是不是?” 鲍一豹转过头去,不想看他,不想说话。 鲍青纲沉声道:“紫师叔,退婚一事事关重大,咱们两家交好数十年,我不想一夕毁掉这份情谊,咱们再商量商量吧。” 纪撷岱点头:“来之前我面见蔽派掌门,掌门师兄专门交代,好好谈,好好聊,就算孩子们不能结为连理枝,咱们两派几十年的友谊也不能因此而断。” 鲍青纲道:“黑师叔能这样想,青纲也就放心了。” “蔽派掌门一直闭关未出,身为首席家老,有些事,我也不想它断送在我手里。今日之事,咱们从长计议吧。” 纪撷岱道:“不错。” 鲍青纲脸上神色微微有些缓和。 花独秀虽然过分,但他有跟一豹过招的实力,那这一页就得赶紧翻篇。 不能让花独秀的幺蛾子出的更甚。 既然纪宗执意要取消婚约,那就该趁着现在道义上的优势,赶紧谈出一个对豹王门更有利的条件。 而不是把矛盾激化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错失得到“一气化双流”的机会,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看利弊得失。 该忍就得忍。 不行,后面再谈,决不能让花独秀参与。 这小子,嘴太毒。 鲍青纲又看向花独秀:“你俩在这附近转转吧,不用跟过来了,我跟紫师叔有事要谈。” 花独秀说:“那你可别狮子大开口啊,我不在,我师父脸皮薄,弄不好可是要吃亏的。” 纪撷岱心中暗笑。 鲍青纲脸色铁青:“胡言乱语,莫名其妙!” 二人转身,边小声谈着,边朝来时路行去。 花独秀看众人脸色,暗道:这就对了嘛。 想谈,不打出个真理来,怎么谈? 擂台上拿不到的筹码,谈判桌上更加拿不到。 花独秀转头看向鲍一豹: “小豹子,他们回去了,咱们是找地方喝茶,还是在这里聊聊?” 鲍一豹冷哼,不愿理他。 花独秀说:“看你这么顽固,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了。” “从前啊,有只狡猾的小狐狸。有一次,它被老虎捉到了,老虎要吃掉它。” 鲍一豹皱眉,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声色并茂的讲:“小狐狸说,你不能吃我呀,我是上天派来做百兽之王的,你吃了我,要遭天谴的啊!” “老虎不信。小狐狸就说,不信的话,那咱们去山林里走一走,你就跟在我后面看着就行,看看是不是群兽见了我就害怕?” 鲍一豹冷笑一声:“幼稚!” 花独秀不理继续讲:“老虎虽然不信,但是又怕遭天谴,于是就跟着小狐狸在山里转了一圈。你猜怎么着?果然啊,所有的野兽见到他们,全都调头就跑,吓的够呛!这下老虎信了,这个小狐狸,真的是上天派来做百兽之王的啊?” 鲍一豹冷漠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花独秀说:“师侄,你说,野兽们是害怕小狐狸吗?” 鲍一豹:“幼稚!” 花独秀朗笑道:“我讲这个故事,就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不要觉得自己姓鲍,就多牛批似的。豹王门厉害,不代表你鲍一豹就厉害。豹王拳厉害,也不代表你们鲍氏弟子就厉害。那都是先人闯下的威名罢了。” 鲍一豹脸色大变。 这个花独秀,舌头真的是刀子做的么? 花独秀轻轻拍拍鲍一豹肩膀:“贤师侄,以后少在我面前二五八万的。我花独秀最公平了,你是只老虎,我就认可你,你若是站在老虎面前的小狐狸,我劝你最好还是收敛一点。” 鲍一豹大怒:“花独秀,咱们再战三百回合!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 花独秀摆摆手:“行了行了,他们都走了,咱俩还打个毛,打给谁看啊?就这样吧。” “还有,以后,纪念泽就是我花独秀的女人,你,不要再去打搅她。” 花独秀说罢,脸色一肃,一股莫名的气势升腾起来。 鲍一豹气的浑身颤抖,但他最终还是忍下了。 爹和纪撷岱回去商谈,纪宗功/法和豹王拳的互通有无,应该还会进行。 这件事关系重大,该隐忍的时候,我决不能坏了事。 更主要的是,刚才没能打赢花独秀,现在再打,也是徒劳。 还显得自己没有战术定力。 鲍一豹冷冷道:“姓花的,你听好了。一年后,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会在沙之城召开,到时,你最好参加,我会再挑战你一次的!” 花独秀一愣:“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这是什么?” 鲍一豹跳下石台,大步朝远处行去。 他那低沉的嗓音幽幽传来:“回去问你师父吧。夺妻之恨,我记下了,今日不能胜你,一年之后,我一定会让你加倍付出代价的!” 花独秀手捧喇叭对着鲍一豹背影大喊: “一豹师侄!我教你一首我太爷爷写的歌,等你学会了,来唱给我听啊……!” “这日子不再绿,又斑驳了几句,剩下搬空回忆的我在大房子里……” 鲍一豹差点绊倒,暴怒的一脚踢碎了面前的石辘。 第九十七章 一豹,我带你起飞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更新后需再次刷新页面才能阅读! 第九十八章 惊天大新闻!赘婿花独秀! 马车来到纪宗大门外,花独秀扶纪撷岱下车。 呼…… 一股莫名的躁动气息从纪宗宅子里冲天透出。 就像是谁刨了纪宗祖坟一样,院里吵得不可开交,大有炸平奇山之势。 花独秀率先站到门口,立刻感到无数道目光打在自己身上。 满怀敌意,要吃人的目光。 “快看!花独秀回来了!” “赘婿,哈哈!他竟然成了咱们纪宗的赘婿!” “丢祖宗的脸,断祖宗的根,无耻之极!” “没脸没皮的小白脸,竟然要倒插门当赘婿?看他以后还怎么嘚瑟!” 一众年轻弟子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脸上全部都带着嘲讽、不屑、鄙视的神情看着花独秀。 还好,年龄稍长的二代门徒只是摇头叹息,看花独秀来了,各自离开。 花独秀大大方方迈进纪宗大门,感慨道: “奈世事之多艰,此身天地一虚舟啊。” “打了一场胜仗,怎么没人来迎接英雄凯旋呢?” 花独秀话音刚落,四大才子一脸惊骇的跑了过来。 “老大!老大!” 四人两两抓住花独秀的胳膊,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皱眉:“干什么,干什么,我又不会飞,抓着我干什么?” 博虎道:“你还不会飞?你都飞到月亮上去了!” 花独秀抬头看天:“月亮?” “你都快成吴刚了,连嫦娥都能搞定!” 花独秀佯装生气:“呸呸呸!别瞎说,吴刚那是戴绿帽子的货,一辈子只能砍树的命,能跟我比?” 博虎一愣:戴绿帽子的货? 好像哪里不对? 纪宗大院深处,某老头狠狠打了个喷嚏。 贞卿道:“那是,老大比吴刚厉害,吴刚不是没搞定嫦娥嘛?咱老大可是搞定那个冰美人了。” 花独秀叹口气:“可惜啊,我是个被人看不起的小赘婿。” 博虎怒道:“说这话的人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他们哪里知道葡萄的甜!哪怕是寄人篱下,有葡萄吃也比那些干巴巴眼馋的强!” 博虎边说边回头环顾四周,纪宗嫡传弟子们干脆也不窃窃私语了,直接大声开骂。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我呸!把赘婿说的这么好听的,全九界也就你独一号!” “简直毫无羞耻之心,令人发指!” “把他们这五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赶出纪宗!不要让他们玷污了咱们纪宗的荣耀!” “对!赶出去!你们快滚吧!” 门外的纪撷岱实在听不下去了,重重咳了一声。 纪撷岱板着脸迈进大门,前院的弟子们脸色一变,赶紧躬身问好。 纪撷岱拉着长音问:“功夫都练好了?吃饱了没事干吗?” 众弟子吐吐舌头,赶忙各自散去,现场只余纪宗五大才子。 纪撷岱脸色不善的扫视四大才子,博虎等人全都陪着笑脸,抓耳挠腮,好不尴尬。 纪撷岱虽然不太过问宗门事务,但他性情暴烈,不苟言笑,加之当年纵横九界,是个名声极盛的人物,又是纪宗仅剩的三大巨头之一,弟子们对他是又怕又敬。 纪撷岱不带感情说:“晚上早点回来。” 花独秀嬉笑:“知道了。” “哼!” 纪撷岱重重哼了一声,甩甩袖子朝后院行去。 博虎四人赶紧拉着花独秀冲出纪宗。 走到街上,贞卿从怀里抽出一个精美而结识的牛皮信封: “老大,上午有人给你送信!” 花独秀一愣,接过信封,撕开烤漆,从里面取出一个粉红色的较小信封。 博虎鬼叫道:“呦,粉色的!” “呦,好香啊,萌妹子的味道!” 花独秀翻翻白眼,立刻把粉色信封塞进怀里。 “老大,怎么不打开看看?放心我们绝对不多嘴,再说了以老大的容貌气质,就算有几个仰慕者也实属正常啊。” 花独秀皱眉:“这件事不要再提。” “好,好吧,哎,真没趣。” 众人放过这茬,继续往根据地找吃喝潇洒去。 某酒楼雅间,佳肴美酒摆了一桌子,房门紧闭,博虎小声问: “老大,今天中午绿长老正式宣布,纪念泽永远留在纪宗,作为嫡传弟子培养,并召你做入室赘婿。我的天,你不知道,当时那个轰动场面!” 贞卿道:“那家伙,简直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啊!” 花独秀皱眉:“干嘛,过年啊?” 贞卿说:“比过年还热闹,啊不对,还热烈!” 花独秀叹口气:“确实,刚才那股热烈劲儿,我感觉到了。” 博虎安慰道:“老大,你别灰心啊。赘婿就赘婿,那些嫡传弟子古板的很,赘婿怎么了?他们那么牛,那么自豪那么荣耀,动动手练练啊?” “实力为尊!” 花独秀苦笑道:“这世界很公平,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得付出一些代价,失去一些东西。罢了,既然走到这一步,不学会‘一气化双流’,那我这罪可就白遭了。” 博虎坏笑道:“拉倒吧,你还遭罪?念泽师姐那可是咱们纪宗公认的第一美女,虽然性子高傲了些,冰冷了些,不过征服起来……嘿!” 贞卿纠正道:“什么师姐师姐的,喊嫂子!嘿!” 花独秀无语:“你俩嘿嘿个毛啊?我是贪图女色的人吗?我为了什么,你们心里没数?” 博虎道:“有数,有数,嘿!” “你还嘿!” “不嘿,不嘿,不如老大黑!” “……” 贞卿问:“最难办的事你已经搞定了,但即便是做了赘婿,也不一定就能有嫡传弟子待遇。老大,那功/法……” 此话一出,大家都收起玩笑神态,认真看着花独秀。 费这么大劲,连脸皮都不要了,为的是什么? 花独秀默默道:“一气化双流,紫爷爷已经答应了。” 四大才子眼神中绽放出特别的光芒。 “一气化双流”,传说是天下九界最强功/法! 他们四个身在纪宗,看似距离这部顶尖武学非常之近,实则千里之外,万里之外,遥不可及。 如果是为了尝试得到这部秘籍,让他们入赘纪宗,他们愿不愿意? 不好抉择。 即便他们几个愿意,纪宗收不收,要不要,还得另说。 即便是收了,一个地位低下,受尽白眼的赘婿,能不能有资格学习纪宗顶尖功/法? 很难。 哪怕是纪宗嫡传弟子里,资质不好的人也没有资格触碰“一气化双流”。 每一代弟子里,只有少数天才人物才有资格学习它。 当然,不止纪宗,放眼天下九界,各大门派,顶尖秘籍从来都是只给少数精英弟子修炼的。 这是为了避免那些废材弟子被人捉去,轻易泄露了本门武学精要。 花独秀拿到的,是纪念泽的绣球。 纪念泽不是寻常纪宗子弟,至于如何不寻常,大家都知道。 花独秀说:“以后的日子,我就不能再这么天天无所事事,陪你们到处浪了。时间紧迫,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必须尽快提升内力才行。” 博虎道:“这是应该的。听说紫师伯身有暗疾,已经很多年不曾与人交手。我这么说或许不太合适,老大,你真得抓住机会窗口。” 贞卿道:“没错。如果紫师伯未来身体有恙,我敢打赌,放眼整个纪宗,绝对没有第二个人会愿意继续教你,甚至还会立即把你赶走。” 花独秀点头:“这个我明白。” 赘婿,想得到女方家的认可,太难了。 这个女方,还是如此大的一个家族宗派。 花独秀暗道:一年,我最多只有一年时间。 一年之内,我要把内力提高到极强程度,然后,我就得踏上收集地图残片的征途了。 天下九界,太大了! 这些地图残片,千年来分散在各个地方,想把它们收集起来,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 眼睛的秘密,清月的死因,甚至是困魔谷千年魔气的传说,我花独秀必须解开。 不能再传给下一代。 我,没有时间! 第九十九章 “一气化双流”的真正奥义 夜晚。 纪撷岱的小院里,碧瓦朱甍,小桥流水,华贵而不失/精致。 书房内,纪撷岱居上手背墙而坐,花独秀和纪念泽坐在下手。 花独秀依旧是一副潇洒恬然的神态,而纪念泽,微微有点局促的样子。 毕竟,坐在她身边的男子,是她已经被正式公布的未婚丈夫。 哪怕花独秀是上门赘婿,哪怕他二人还没有正式定亲。 甚至,哪怕二人是逢场作戏,为的是互取所需。 纪念泽性格冷清,但现在她非常不能淡定。 这个可恶的花独秀,老是有事没事的偷偷撇我一眼。 撇了一眼又一眼。 真想挖掉他的两个眼珠子! 纪撷岱笑道:“好了,不要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现在咱们真的是一家人了。” 花独秀说:“没错,咱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说着,花独秀又撇了纪念泽一眼。 纪念泽脸色微红:“嗯。” 花独秀轻轻哼唱道: “我喜欢一回家就有暖洋洋的灯光在等待,我喜欢一起床就看到大家微笑的脸庞,我喜欢一出门就为了家人和自己的理想打拼,我喜欢一家人心朝着同一个方向眺望……” “这首传唱甚广的歌谣,唱出了我此时此刻的心声。” 花独秀一番感慨,还要接着再唱两句,纪撷岱赶忙打断。 “好了好了,秀儿,大晚上的,要唱明天一早你起床再唱吧。” “你俩都是好孩子,现在咱们是一家人,有些事有些话,我要敞开了说,你俩好好听着。” 花独秀立刻正襟危坐,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纪撷岱。 纪念泽暗道:他怎么老是一阵儿一阵儿的,什么脑回路啊? 纪撷岱严肃说道: “我的目的,是不想跟豹王门那些人结亲,跟他们保持距离。念泽,是不想嫁到外面,要留在纪宗继续习武。而秀儿,则是为了学到纪宗最强功/法,成为一个强者。” “虽然各有各的打算,但是,我希望从今天起,咱们至少在面上要成为一家人,把要做的事做好,本本分分,不要被别人说三道四。” 花独秀举双手道:“我从内到外举双手赞成。” 花少爷暗道,正式成亲之前,我不可能搬过去跟念泽圆房,我只想好好练武。 紫爷爷的意思,把要做的事做好,到底指哪一个? 难道,真的是指……哎呀! 花独秀刚要胡思乱想,纪撷岱又说道: “你俩都是聪明人,过多的话我不说了。下面,我讲一下‘一气化双流’的真正奥义所在。你俩,务必要好好听。” 花独秀身子一震,立刻屏空所有念头,专心致志的看着老者。 纪念泽虽已修炼功/法多年,现在勉强到了小成境界,但已触碰瓶颈,也十分认真的听老者讲话。 纪撷岱说:“外面都传,‘一气化双流’是可以增进内功修炼的一门武学。实际,这完全是不懂本门武学精妙所在,一叶障目,不见奇山。” “当然,外面传的越不靠谱,咱们也就越心安。一旦真正奥义被外人掌握,对本门来说,那才是灾难。” “所以,你俩修炼归修炼,以后切莫跟外人说起关于咱们功法的任何细节,跟任何人都不能说,不然,纪宗家法不会饶过你们。” 说着,老者看向花独秀。 这话主要是说给花独秀听的。 花独秀有鼻子有眼道:“放心吧,师父,我亲爹问我我也不会说的。” 纪撷岱点头:“很好。” “‘一气化双流’,乃纪宗洪天老祖所创。一气双流,顾名思义,一道内力,体内双化,双流并举,内力修炼速度至少可以提升一倍!” 花独秀心头大震。 内力修炼,提升一倍啊! 这是什么概念?要知道,广义来说,内力的得来全靠日积月累的苦练,从来没有捷径可谈。 这也是花少爷最愁的地方。 而“一气化双流”,却可以让内力修炼速度提高一倍! 而且它本身就是一门极高深的内力法门。 可怕! 纪撷岱接着说:“这只是第一层,是于修炼内力的奥义。第二层,于对战中,一气双流,一为我所化,一为我所用,练至巅峰,双流并举,滔滔江水,永不枯竭。” 花独秀眉头微皱:“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与人交战时,除了一条气脉在消耗内力对战,还可以暗中运化另一条经脉,运转周天,源源不断凝练出新的内力。” 花独秀大惊:“那不就等于一边吃饭一边盛饭,只要锅里有,这碗饭永远吃不完?” 纪撷岱一愣:“你这个形容……有点意思。没错,只要体力能支撑的住,修炼‘一气化双流’之后,内力几乎就是源源不绝的。” “而习武之人的体力强弱,除了跟吃饱饭有关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跟内力修为挂钩。这就最大限度的形成一个闭环。” 老者笑道:“这才是‘一起化双流’真正的奥义所在。” 花独秀不由深思。 两个人势均力敌对决,假设其中一人懂得“一气化双流”功法。 只要有体力,这人就可以远远不断凝出内力。 有内力,什么厉害招式都可以源源不断使出来。 有内力,体力就不会差。 有体力,就可以一直凝练出内力。 直到饿趴下为止。 而另一人,内力总数是固定的,对决中,越是使用厉害的招式,内力消耗的就越厉害。 消耗殆尽,就只能躺下休息,靠运转周天慢慢恢复内力。 高下强弱,立判! 如此比较,纪宗这部功/法的价值,可谓惊人。 纪撷岱看花独秀表情惊骇,微笑道: “以上两点,还只是‘一气化双流’入门,小成两个境界的奥义。等你们都熟练掌握了,我再教你们大成境界,圆满境界的奥义。那两个境界,更加不可思议!” 花独秀不敢置信道:“什么,还有更高奥义?” 纪撷岱说:“纪宗功法之强,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花少爷的心在震颤。 大爷的,这波真是不亏。 太不亏了! 哪怕是跋涉几千里,天天晕船呕吐,哪怕是受尽白眼,做了这个无耻的赘婿,哪怕是……委身与念泽丫头。 赚大发了! 花独秀转头小声问:“念泽,听说,你功法迈进小成境界?” 纪念泽道:“是。” “用了多久?” “七年。” “这么笨啊?” 纪念泽噎了一下。 纪撷岱笑道:“秀儿,这你可说错了。纪宗上百个三代弟子,有资格修炼‘一气化双流’的,只有十余人,单按速度说,只有不亮,清亮二人比念泽快。” 花独秀问:“那个最牛批的纪不亮,他是什么速度?” 纪撷岱感慨说:“不亮这孩子是少见的练武奇才,两年入门,又三年小成,然后到外面闯荡锻炼。再回来,绿师兄估计该正式教他大成境界的法门了。” 花独秀点点头:“师父,您觉得我怎么样?” 纪撷岱说:“修炼功/法不同于外家功夫,靠的是下沉性子和经年累月的苦练。你身法轻盈,出招流利,可见练武悟性不低,但性子却略有些轻浮。” “以后,一定要下苦功夫才行啊。” 花独秀点头:“我知道了。” 花独秀暗想,纪宗最牛的弟子,要两年才入门,三年才小成,那我要在纪宗待到猴年马月? 现在我已十七岁,五年之后,就是二十二岁。 若是真的在纪宗待到二十二岁,怕是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 花独秀后背一阵凉气,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又转头看了纪念泽一眼。 啊,多么俊美的女子,身材也不错。 至于跟她生孩子? 天呐。 我的心里只有清月啊好不好。 为了学到纪宗功/法,我可以舍弃名声,做一个身份低下的赘婿。 但真要跟这个女人成亲生子,想想我就慌啊。 以后到底该怎么办,我是一个注定要追随先祖脚步,浪迹天涯的人。 可我既然做出承若,答应下这门婚事,我就绝不能轻易反悔。 在一起生活是一回事,生孩子…… 纠结,愁啊! 纪念泽也看了花独秀一眼,暗道: 爷爷说,只要拖到鲍一豹先成亲,我再跟花独秀解除婚约便可。 未来,无论我遇到的喜欢的男子是谁,爷爷都不会干涉我。 但在这两三年内,我必须委屈自己,把戏演好。 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希望他能把握好分寸,千万别让我为难啊。 一对璧人各怀心思,纪撷岱坐在他俩对面,却是满心欣慰。 念泽退婚的事告一段落,剩下的自有绿师兄代表纪宗去谈。我一定要抓紧时机,趁着身子还行,把念泽培养成才。 念泽父母的仇,只有她自己来报了。 纪撷岱感慨:若是秀儿真成了我的孙女婿,又是个可造之才,或许,未来念泽前往祖妙界复仇,他能助一臂之力…… 罢了,秀儿性子喜静不喜动,前快后慢,注定天花板不会太高。 而且将来解除婚约,大家各走各路,指望他能助力,怕是痴心妄想啊…… 不知为何,纪撷岱隐隐竟有种惋惜的感觉。 第一百章 走捷径,唯一的方法——告诉我! 当晚,纪撷岱把“一气化双流”入门心法详细讲说一遍,又把这部高深武学的修炼要点,窍诀一一讲解,并确保花独秀完全背熟,这才放二人各自回去休息。 花独秀回到自己房间,已是深夜。 关好门窗,一丝缝隙都不留。 他先是取出怀里粉色信封。 还好自己若无其事的瞅了纪念泽几眼,用自己无与伦比的帅男魅力打乱了她的思绪。 不然,以她的机灵劲儿,说不定已经闻到自己身上特殊的香味了。 没错,就是怀里粉色信封的香味。 或者说,是那个小丫头的味道。 可恶的牛批信封,封闭性太好了,那股香气跨越黑森林,跨越大海,跨越沙漠,竟然没怎么损耗。 没错,这封信,是彭瑶瑶托人送来的。 花独秀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信纸。 手感很好那种,一摸就是上等品,片笺片玉。 花独秀微微一笑,借着烛光细细品读起来。 虽然二人分开还没多久,但小丫头语气中分明充满了久别的哀怨。 怨花独秀不带个话回去,也不问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 絮叨半天,话锋一转,彭瑶瑶又介绍一番现在困魔谷的局势,以及花氏镖局业务的推动等等。 这些跟他之前的设想大都差不太多。 果然,花独秀走后彭家对花氏颇多照顾,尤其是引入魔流府的门徒作为兼职镖师,花氏的声势立刻如日中天。 花独秀继续往下看。 再往下,彭瑶瑶说,似乎有一个对头盯上了彭家,但对方还没有动作,只是眼线发觉到有很多密探在暗中收集彭家到困魔谷后的情报。 上官杰和军方本土将领全都偃旗息鼓,似乎在等待什么信号一样。 花独秀眉头一皱,信号? 看来官/场上层的局面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可不嘛。 花独秀只是凭花氏和沈家的情报做出一些推论,很多上层的机密信息,他根本没有渠道和机会获取。 能跌跌撞撞走到这一步,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罢了,我就是个小小镖局的小小少爷,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仅仅半年前,一个神泉城城主就能把我们花家压的死死的,啧啧。” 花独秀既已跳出困魔谷,懒惰的惯性立刻让他一点都不愿再多思考。 毕竟,总督大人的政/治手腕,绝不是他一个富家少爷能比得上的。 信的最后,彭瑶瑶嘱咐花独秀,千万一定务必要给她回信,哪怕就三四个字! 绝对不许偷懒不回信! 花独秀轻轻摇头,心里暗笑。 这小妮子,居然连我懒得回信都猜到了。 罢了,那就回几个字吧。 花独秀想了想,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四个字:慢慢长大。 然后轻折,放入一个信封。 松了口气,花独秀解去外衣,吹熄灯找了个舒服姿势,躺在床上。 丝毫没有睡意。 脑中完全不再想彭瑶瑶的事,专心思索今晚紫爷爷的教导。 毕竟,早点搞定内功修炼,他才能早点返回困魔谷。 黑暗中,他闭上眼,从头至尾细细琢磨入门境界的心法口诀。 过了一个时辰,花独秀再次睁开双眼。 尼玛,真的好难啊? 根本没法快啊? 若想同时操控两条经脉运转周天,前提是丹田内一道真气能够一分为二,分别灌入任脉和督脉。 这一道真气,必须足够强大,强大到一分为二后仍旧能够充盈脉络,运转周天效果不减。 这两道真气,还必须同步在任督二脉流动,谁快谁慢都不行。 必须同步。 一方快了,就等于是另一方相对静止,心思还是在一条脉络上。 达不到双气双化的效果。 不能精准感知,精准控制自己双分的真气,功法的意义就无从谈起。 花独秀默默叹口气:即便紫爷爷悉心指导,心法口诀我又背的滚瓜烂熟,想迈进入门境界,怕是也不容易。 这真的需要一遍又一遍的摸索和旷日持久的积累啊? 花少爷最怕的,就是下死力气。 最喜欢的,就是用巧方法。 可是,苦苦想了半天,依旧毫无办法。 除非,自己这双眼睛能够起到非凡的帮助。 就像学习“魔流叱风痕”时,诡异的身法武功在他眼里完全变成了慢动作,对常人来说难度极大的修炼,他花独秀却快如妖魅。 花独秀再次闭上眼,思索良久。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二次睁开眼时,花独秀的手心,握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黄金吊坠。 花独秀缓缓打开吊坠,里面是一片老旧的兽皮残片。 残片从黄金吊坠跌到花独秀手心,花独秀立刻感到一股莫名的气息。 明明温度毫无异常的残片,花独秀触手却觉得阴冷的吓人。 这东西,好邪!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拿着地图残片慢慢靠近自己额头。 “呃……!” 兽皮残片距离额头还有段距离,花独秀猛然进入到那个恐怖又奇幻的世界里! 天空黑云翻滚,紫雷扫地,刺骨的阴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花独秀咬牙道:“告诉我,怎么才能激发双眼的力量!” 一道恐怖的巨大闪电狠狠劈下,面前的矮山被炸成粉碎,夷为平地。 浩瀚的冲击波和风压把花独秀击打的连连后退,脸上皮肤生疼,眼睛都睁不开。 但他咬牙坚持,仍旧倔强的对着天空大喊。 “到底怎样才能激发双眼的力量!怎样才可以!” 花独秀顶着强风步步前行,边走边大声怒吼。 如果在现实中,花独秀绝对不会如此大声说话,更不会如此嘶吼。 因为他是一个精致的人。 但这个世界不同。 花独秀在困魔谷时曾偷偷尝试过两次,每次进入这个世界,他等于是跟外界完全隔绝开来。 这里发生的一切,在现实世界几乎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 除了那兽皮上散发的淡淡魔气。 和自己浑身的汗水。 而这个看似极其恶劣的恐怖世界,实则蕴含着诡异的灵性! 它是一个世界,也是一个生命体。 可以感知入侵者的一言一行,甚至是入侵者的精神,思想,哪怕是藏在最深处,多少年前留下烙印的记忆,它都可以轻易掌握,甚至可以给与你难以设想的反馈。 花独秀就是一个入侵者。 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它把花独秀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幻化出来,让花独秀直面沈清月。 想吓退这个年轻的入侵者。 而这次,它要直接用雷霆和狂风赶走花独秀。 但花独秀,寸步不让。 “告诉我,我眼睛里蕴含的魔气力量,怎样才能激发出来!” “快告诉我!” 花独秀一步步朝前迈进,一道道震人心魄的雷电砸落在他的左右,花独秀用胳膊护住脸颊,继续朝前方艰难前行。 在他的前方,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一片黑暗,黑雾浓的像墨汁一样。 这个世界似乎不太喜欢被入侵者探索,用各种人力难以抗拒的力量阻止入侵者前进。 花独秀认准的事,绝不会轻易放弃。 但,人力在这里,终究是太渺小了。 忽然,一道磅礴可怕的雷电迎头劈下,花独秀连同周身一丈内的土石全都被轰成了焦糊的齑粉。 “啊……!” 一声轻呼,花独秀猛然睁开眼睛,回到现实世界。 身上已经完全湿透,手脚冰凉,心跳的极快,感觉十分慌乱。 花独秀吞吞口水,抬手擦掉额头冷汗,低头看了手里兽皮残片一眼。 “哼,我还就不信了,今晚不收拾服你,我就不姓花!” 花独秀侧耳聆听,小院非常寂静,没有异常,花独秀起身喝了点水,再次躺倒在床上。 “小东西,来!有能耐再电死我一次!” 花独秀心一横,牙一咬,猛的把手里残片拍在脑门上! 这次,花独秀进入灵异世界后立刻施展“魔流叱风痕”,在这个恶劣到极点的世界里肆意狂奔。 大地震动,紫雷横扫。 花独秀双眼紧瞪,双腿速度发挥到极致,一次次堪堪避开灭顶危险。 “我知道,你肯定能激发我双眼的力量!” “你们都是魔气的产物,肯定可以的!” 花独秀狂奔十几丈之后,终于,头顶一道落雷轰下,再次把他炸成了齑粉,被恶风吹散在这世界里。 毕竟,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闪电。 眼睛看的再慢,也不可能把闪电看成慢动作。 “啊……!” 一声痛哼,花独秀再次转醒过来。 身上的绸子外衣已经完全湿透。 花独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虽然在那个世界被炸成粉碎,这个世界并不会真的死掉,但临死那一瞬间,被雷电烧焦又化为灰烬的恐怖感觉,还是能保留住一丝一毫的。 就是这一丝一毫的感觉,也足够让一个脑细胞正常的人感到战栗。 花独秀感觉头有点晕,口干舌燥,浑身脱力。 这么玩,实在是太损耗人的精神和体力了。 很伤元气。 但花独秀没有选择。 要么,下苦功夫,日复一日的苦练。 经年累月之后,能够修炼出足够强大的内力,再也不用担心小红剑被人弄坏。 要么,就是像当年在魔流府一样,依靠双眼的特能能力,以常人做不到的速度修炼出境界来。 花独秀抱起白瓷水壶咕咚咕咚一顿猛灌,然后擦擦嘴,再次咬牙躺倒在床上。 “我花独秀认准的事,谁也拦不住我!”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手里的地图残片,猛的把它按在了双目正中。 呼…… 一阵旋风吹过,花独秀再次莅临灵异世界。 估计这个世界的生命体也纳闷了。 这么多年来,只有极少的入侵者出现在这里。 而这个年轻人,竟然短时间里一次次侵入进来? 被雷电炸成齑粉的感觉,难道很过瘾么? 要一次次体会? 好。 既如此,那边让你爽到底! 万紫千红,慢慢享受吧! 就在花独秀刚进入这世界的瞬间,天空数道教细小的闪电立刻劈下,把花独秀牢牢锁住。 强大而持续不断的电流带来的痛苦,比之最为残忍的酷刑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花独秀被无数道雷电笼罩,不间断的狠劈狂炸,却没有瞬间夺走他的性命。 花独秀被炸的须发皆张,双目赤红圆睁,嘴巴大张,却完全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不能动一动。 只能在无尽的闪电中无穷的颤抖。 说让你爽个够,就一定让你爽个够! 急什么! 第一零一章 云雷翻滚,答案就在这里! 天知道花少爷这次在灵异世界酸爽到了什么程度。 他足足被较为弱小的闪电劈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断气。 彻底烧焦的身体不再潇洒俊美,最后成了一块黑炭。 花独秀缓缓睁开眼睛。 他把兽皮稍稍拿远,深深喘了几口气。 买买提,敢不敢不这么会玩? 此时此刻,花少爷甚至连起身喝水的力气都折腾没了。 这么下去,明天得整点大力丸补补了,这谁顶得住啊? 一会儿工夫,被搞死好几次,每次还都死那么惨痛,简直是非人的待遇啊。 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感受魔气带来的异世界风采了? 花独秀缓了一会儿,呼吸终于渐渐平稳下来。 借着屋里微弱的烛光,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兽皮。 这东西,真的是越来越邪了。 现在进入那个世界,立刻就会被攻击,被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直接死出来。 “不行,既然你是魔气幻化出来的世界,我们花家的眼睛也是因为魔气感染才变异,你们两者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 “既然阿爹说先祖们能开发双眼威能,那我也可以!” “我花独秀,最不缺的就是信心。” “不看僧面看佛面,行不行?” “来!” 花独秀捏了捏手里的兽皮残片,虽然活活被电到烧焦的滋味太过恐怖,恐怖到已经留下深深的阴影,但事已至此,花独秀只能咬牙坚持。 那个世界被电死,至少这个世界还能醒过来,总好过这个世界被人追着打啊。 更好过他的小红剑被人弄断。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这次,他没有闭眼。 而是死死盯着兽皮残片,然后,缓缓把它拍在脑门上。 “灭踪·雨泣!” 在精神恍惚,即将进入灵异世界的瞬间,花独秀立刻施展出魔流叱风痕大成境界。 “轰隆隆……!” 一阵暴雨般砸落的紫色闪电把几丈内的大地彻底掀翻。 但花独秀,却在闪电劈下的瞬间消失在原地。 咻…… 花独秀全身夹带着丝丝白烟撒腿狂奔。 天上雷声轰鸣,脚下的大地处处震动,花独秀只能咬牙狂奔,丝毫不敢停顿。 每次只要眼睛感觉到光线微微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立刻改变狂奔方向。 下一瞬,闪电来袭。 再下一瞬,雷鸣才到耳朵里。 没错,光的速度远超声音,而花独秀就是在赌,赌自己的预判和肌肉反应。 想当初,在花独秀难以追赶的速度优势压迫下,付云通尚且能通过身体肌肉反应招架,今时今日,花少爷不得已也只能有如此了。 只是,一直保持“灭踪·雨泣”的状态非常消耗体力,花独秀发足狂奔,很快就有些吃不消。 头晕,眼花,脚下发虚。 光线一动。 花独秀知道,又一道闪电劈下来了。 再跑,何时是尽头? 该怎么破局? 在这个世界,靠蛮力,怕是不行。 还是得动脑子。 再一次被闪电炸成齑粉,花独秀回到现实世界。 他手里握着兽皮残片,汗水已经彻底把残片浸透。 花独秀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盯着黑黝黝的天花板。 怎么破局? 怎么跟那个世界互动,让它协助我激发眼睛的力量? 花独秀苦苦思索。 身体快到极限,不能再进去了。 再进去,被搞死搞出来,怕是明天中午都爬不起来。 想了又想,花独秀还是毫无头绪。 他对魔气,对那个灵异世界,对自己眼睛变异的前因后果,信息掌握的太少了。 完全不能思索出彼此的联系点,更何论突破点。 正这时,外面隐约有打更的声音传来。 “梆梆梆……寅时了……” 花独秀暗道:已经寅时了? 这么晚了。 啊……梆子,敲梆子…… 是了。 我需要的是一个让双眼蕴含的魔气,与兽皮残片魔气两者交流的媒介。 敲梆子通过声音传导到我这里,让我知道更夫要传递的讯息。 我若想得到残片魔气的讯息,需要依靠什么媒介? 花独秀忽然微微一愣:难道还是依靠我这双眼睛? 听声音,靠的是耳朵。 辨查魔气,只能靠眼睛。 因为只有眼睛,才能是两者产生交集的媒介。 可,怎么来实现呢? 花独秀想了想,决定再冒险一次。 这次若还不行,只能老老实实睡觉。 他现在只能抬抬胳膊,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而且还大量排汗,处于脱水的状态,真是感觉身体被掏空。 花独秀暗道:眼睛啊眼睛,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潜藏的秘密,但这次,你千万不能给我掉链子啊。 不然,不然明天我就罚你盯一整天的茅坑! 盯一整天的大便! 目不斜视,目不转睛,目不眨眼的盯! 前脚想完,后脚花独秀打了个冷颤。 我去。 这是惩罚它还是惩罚我啊? 惹不起,惹不起。 花独秀闭上眼睛,最后一次举起湿乎乎的兽皮残片,默默贴在了自己脑门上。 然后,松手,吸气…… 紫电横扫的世界,花独秀的身影隐隐出现。 这次,他没有跑。 没有躲。 在现身的一瞬间,花独秀抬头看天。 能把一切看慢的双眼,能力发挥到最大,径直看向广阔而压抑的天空! “轰隆隆……” 这次,天空黑云翻滚,雷鸣阵阵,却没有闪电劈下。 花独秀微微惊奇:怎么不劈我了? 心念一动,立刻有一道闪电劈下! 但没有劈中花独秀,而是劈在他身后两丈的空地上。 花独秀一个激灵,赶紧收敛精神,不再胡思乱想。 他全神贯注的凝聚双眼视力,直直盯着黑压压的天空。 似乎是读懂花独秀没有要乱来的意思,灵异世界这次并没有急着把他弄出去。 当然,前提是花少爷既不走动,也不敢胡思乱想。 对,乱想都不行。 这可恶的魔气,难道连自己的思想都能勘透? 猜想到眼睛是跟这个世界交流的媒介,但究竟怎么沟通,怎么交流,花独秀一无所知。 他只能努力去使用眼睛。 把一切看慢,把一切看得真切,看清一切细节。 他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天空黑云,以及黑云中若隐若现的紫色闪电。 广阔无比的大地上,一个瘦小的身影寂寞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也不乱想。 身上华丽的衣服被劲风吹的猎猎作响。 他,就那么一直仰头看天,真的是连眨眼都没有眨一下,一直看。 越看,天上黑云的翻动就越慢,出没的紫雷就越是明晰可辨。 在某一个瞬间,花独秀忽然感觉自己的双眼散发出一股引力。 对,就是引力! 那是对一种特殊力量的吸引,虽然极其微小,但花独秀敏锐的感觉到了。 这是什么? 花独秀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虽然很淡,花独秀敢保证,这绝对是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他更加一动不敢动,一想不敢想,唯恐惊扰了这个世界的生命,打断了这难得的新发现。 忽然,一个声音在花独秀心中响起: 这流动出没的紫雷,不就像是人体内流转周天的经脉和真气么? 把黑云看作是人身,把紫雷看作是经脉真气,如果能看透云雷的滚动,会不会对自己修炼功/法有所帮助? 花独秀像是在绝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点萤火,萤火虽然极微小,随时会熄灭,但好歹它刺破了无尽的黑暗。 难道,这就是方法? 等一下,哪就是方法? 花独秀忽然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一个临界点。 与真相,就差一层薄薄的窗纸! 刺破窗纸,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会明了。 刺不破,看似要抓到想要的一切,实际,永远不能抓到。 花独秀想要思考,但稍微一用脑,紫雷的翻滚立刻变得激烈起来,似乎随时要把雷霆之威狠狠劈下。 不能思考,不能动,只能盯着天空。 还要找出捅破窗纸的关键。 花少爷,平生第一次真正发自灵魂深处的心慌慌了。 第一零二章 向内窥探的眼睛! 借着刚才仅有的推断,花独秀虽不能思考,却努力把天空无边无际的黑云看成是一个人的身体。 那翻滚的紫雷看成是身体内流动的真气。 是了。 如果能看到体内真气的流动,看清正奇各条经脉,那么,修炼“一气化双流”,不就可以跨过感知自我,直接盯着它来修炼了么? 凭感觉来修炼双生双化,和眼睁睁看着真气经脉来修炼,天差地别。 但,怎么看到自己的经脉真气? 花独秀不知道。 这个世界也没有给出答案。 甚至,除了没有赏他一记焦糊大礼包外,这个异世界跟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花独秀依旧是一动不动的抬头看天,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只是还没看到而已。 看得越久,花独秀越觉得那股若隐若现的吸引力越明显。 这是花独秀现在唯一的寄托。 或许,这就是谜团的钥匙。 “啊!” “是了,向内看,向内看!” 在某一个瞬间,花独秀的想象仿佛成了真实! 天空,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具人身! 翻滚的紫雷,似乎真的变成了这具身体里流动的真气! “明白了,明白了,要向内看,只有向内看,才能看清自己的经脉,才能看清自己真气的流动!” 花独秀灵识一动,姿势目光保持不动,但全部的心念,却立刻全都用来窥探自己的体内世界。 当然,这一切,都是靠观想来做,人怎能看到自己的经脉呢? 花独秀心念收回的一瞬间,他眼睛释放的吸引力,也瞬间把这个世界的一些特殊能量吸引回来。 花独秀颤抖了一下。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朦胧殷红的世界? 那在密网中流动的液体,是什么? 难道是血液? 那强劲搏动的巨大肉瘤,是什么? 难道是心脏? 这,就是体内世界? 肯定是! 那股奇异的能量,终究是被双眼的吸引力捕捉到了一丝,就是它,带给自己向内窥探自己身体的能力?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继续努力勘探自身,尽最大可能把一切看得更清晰,更真实。 混沌的五脏六腑,暗青色的静脉血管,流动着鲜红血液的动脉血管,白森森的骨骼! 十二正经,八大奇经,在哪里? 不行,这个世界还是太过模糊,看不详细。 花独秀真的要咬牙瞪眼了,他需要自己的眼睛吸引到更多,更强的特能力量,来帮助自己看清体内世界。 就像在现实世界一样,花独秀努力去看清体内世界的一切细节。 把一些细节都看的真真切切。 “啊,那是……” 花独秀心头一震,血色朦胧中,他看到了一条淡蓝色的细线。 这条蓝色细线,它深藏于巨大而连贯的骨节之中,随段段骨节上下贯通,看不到尽头。 花独秀立刻把眼前的一切拉远,随即意识到:这是后背脊柱。 神识一动,视线又立刻拉进,拉到无限近的位置。 脊柱之内,一条淡蓝色细线上下贯通,莫非,这就是督脉? 花独秀沿着细线向上观看,一直追到尽头,这道蓝线刺入一股巨大的回路里面,分为数条。 花独秀再次拉远视角,心头一跳:这是……脑子啊! 我花独秀的脑子,回路是多么的深邃,沟壑是多么的有型,这里可是我足智多谋,深思远虑的源泉啊。 花独秀感慨一二,立刻又把视线回到那道蓝色细线上。 错不了,这绝对是督脉。 督脉,行于背部正中,其脉多次与手足三阳经及阳维脉交会,能总督一身之阳经,称为“阳脉之海”。 督脉行于脊里,上行入脑,并从脊里分出,它与脑、脊髓、肾又有密切联系。 花独秀辨识出体内第一条脉络后松了口气,立刻又开始寻找其他经脉。 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一条条经脉,被花独秀依次找出。 人的体内,有十二道正经,有八道奇经。花独秀用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总算是把这些经脉全都找了一遍。 然后,他尝试着运转真气,然后仔细窥探,真气,果然是在脉络里流动的。 而且,非常迅速! 几乎是一闪而逝,比血液流动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兴奋的劲头缓缓退去,花独秀有一股淡淡的失望。 自己的经脉,好细小啊! 流动的真气,好弱小啊! 大概,这就是自己一打架就容易累,一累就浑身冒虚汗的根源? 花独秀又把视线无限下移,来到脐下三寸之处。 这里,是丹田所在,分布着关元、气海,神阙、命门等穴位,是一片看起来十分混沌的区域。 就是这里,储藏着人身的精气神三宝,对练武之人来说,丹田就是性命之根本。 花独秀调动真气,引动丹田,然后仔细观察。 太磕碜了。 丹田弱小无比,根本引不出来多少真气。 难怪自己的经脉那么细小,真气太弱,根本就不能撑大经脉啊。 这么多年来,花独秀只练招式,不修内功,今天,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犯下了一个重大的错误。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是一个错误。 如果拿出很多时间来修炼内功,经脉和内力是强了,但身法和剑法成就,他绝对达不到现在的高度。 有得必有失吧。 花独秀收回思绪,再一次回到灵异世界,眼睛中的景象,又变为无边无际的黑云,以及翻滚的紫雷。 收。 去! 花独秀灵识一动,又内窥进自己的体内。 拉进,拉远,左看,右看。 收。 再去! 如此反复几次,花独秀确定可以灵活掌控这股力量,能用双眼观想看清体内世界,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一刻,他能够做到在这个灵异世界看清自己的经脉和真气。 但下一刻才是关键:回到现实世界,离开这里,他还能做到吗? 花独秀低下头,闭上眼,轻轻迈了一步。 嗖…… 花独秀回到现实世界里,回到了那间只有一只细烛的房间。 他睁开了眼睛,把额头的兽皮拿开,小心翼翼的放回黄金吊坠内。 “这就是答案吗?” 花独秀默默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问的谁。 看了桌上烛光一眼,花独秀决定迈出这最重要的一步。 用双眼,向内窥探!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立刻闭上眼,然后幻想着去观察自己的体内世界。 闭上眼的瞬间,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什么都看不到。 花独秀努力观想,尝试着先幻化出一个画面。 凌晨前的黑暗,最是寂静。 先幻想自己面前有一具胴/体……啊不对,一具尸体……啊也不对,一具,! 自己的。 可是好难啊?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淡定,淡定,加油!静心! “咚,咚,咚……” 花独秀很快就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顺着这股心跳声牵引,花独秀努力去看心跳的来源。 一片黑暗。 “咚,咚,咚……” 无尽的黑暗似乎慢慢变成暗红。 暗红中,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吊在半空之中,十分有规矩的搏动着。 但看不甚清。 就像一切都深藏在暗红色的迷雾中。 “咚,咚,咚……” 只是那生机勃勃的跳动依旧一声声传来。 花独秀暗道:“心脏,我要先看清我的心脏!” 没错,暗红色迷雾中跳动的,正是花独秀的心脏。 说不好这心脏是花少爷脑海里幻想出来,还是他真的用迷之双眼看到了体内的心脏。 总之,黑暗在退却,眼前的景象在渐渐明晰。 被心跳声牵引着,花独秀努力向内窥探的双眼,迷雾中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心脏。 虽然不甚清楚,但,起作用了! 第一百零三章 那一声,姐夫! 身处现实世界,眼睛反向内窥的清晰度显然要比在灵异世界差很多。 而且不能随心所欲的拉进,拉远。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 既然已能够向内窥探自己的体内世界,花独秀有信心,早晚能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 身子已经筋疲力尽,实在无法再多练习,好在确定了方法,也算天大的成功。 面带微笑,花独秀沉沉睡去。 次日,太阳高高挂,已经晒屁股了,花少爷还在蒙头大睡。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 花独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问道: “门锁着呢,你进不来,不用敲了。” 门外那人一愣,随即又敲了几声。 “花独秀,爷爷说没看到你来吃早饭,也没看到你习武,让我叫你一声。” 原来是纪念泽。 花独秀翻了个身,仍旧是懒洋洋说:“你就说我出去逛街了。” “我好困,别打搅我休息……” 门外的纪念泽暗道:我才懒得管你。 虽然现在整个纪宗都沸沸扬扬的,都知道咱俩已确定婚约的关系。 但,那都是虚的。 我纪念泽不是在乎虚名的人。 好像哪里有点耳熟? 等了一会儿,听屋内没有动静,纪念泽只有又敲了起来。 “喂,天云剑宗的人送来二十两黄金,要赎回他门的剑,我通知你一声。” 花独秀被烦的不行,嘟囔道: “这什么女人啊,怎么这么烦,谁娶了谁倒霉!” 纪念泽闻声脸色一红,贝齿轻咬。 好你个花独秀,你什么意思? 昨天刚定下婚约,今天就觉得自己倒霉? 纪念泽重重哼了一声,猛踢房门一脚,把金元宝丢在门口转头就走。 爱咋咋地! 反正等鲍一豹成亲后,你我立刻就解除婚约! 又过了近两个时辰,太阳已经爬上正空。 “老大,老大!” 门外又想起呼喊声。 花独秀趴床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道: “怎么又来了,真烦啊。”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博虎的声音传来: “老大,走啊,出去吃饭!听说南阳街新开一家酒楼,大厨是从漠南请来的,咱们去体验体验?” “唉?地上怎么有个金元宝?嚯,老大你的钱丢了!” “啧啧啧,二十两金啊,说丢就丢,大气!” 花独秀费劲从床上爬起,整理好衣衫,到铜镜前照了照。 唉呀妈呀,这还是那个帅气逼人,潇洒英俊的花少爷吗? 脸色苍白,头发凌乱,双目无神。 连身上的睡衣都皱皱巴巴的,闻一闻,一股汗酸味。 花独秀赶紧稍稍拾掇一番,用纱巾把脑袋蒙起来,然后把换洗衣服打了个包。 开门而出,花独秀整个人都蒙在纱巾里,只露两只狭长的眼睛。 博虎等人奇道:“老大,你得了什么不能见人的病了吗?” 花独秀摇摇头。 “那你这是干啥,捂痱子吗?” 花独秀又摇摇头。 博虎挠挠脑袋,懵了。 花独秀说:“别废话了,咱们先去洗浴中心泡个澡,洗完澡再去吃饭。” 博虎道:“好,好吧。” 五大才子离了纪宗,先是好好泡了个澡,然后大吃一顿,花独秀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吃饱喝足,五人在包厢里闲聊。 “听说今天有天苍派的高手挑战,咱们要不要回去看戏?” 花独秀问:“这是什么门派,厉害吗?” 博虎道:“天苍派,是野云城的一流门派,刀法甚是精湛。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哪一位来踢馆,纪宗那些二百五弟子能不能顶得住。” 花独秀说:“别这么说,咱们也是纪宗弟子,打输了,大家脸上都没光的。” 博虎道:“老大说得对。那咱们回去看看?如果真是高手来了,没有你镇场子,我看那些嫡传弟子都得吃瘪!” 花独秀暗道:我这个内窥必须要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用,轻易不能被打搅,白天还是多看看别家武学怎样,博采众长吧。 “那咱们回去。” 花独秀一声令下,众人起身,又赶回纪宗。 果然,前厅石台那里已经聚集起不少人来。 一个满脸凶相的高大汉子站在石台中央,怀中抱着一把钢刀,气势非常嚣张。 台下一个同样高大的汉子笑问:“纪宗剑法,不过如此。还有人上台吗?没有的话,我们兄弟俩可就要走了。” 围看的纪宗弟子们交头接耳,脸上都有愤愤之色。 但谁也不敢上台应战。 显然,台上的壮汉已经赢了几场,纪宗年轻弟子吃过亏了。 五大才子来到比武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场面。 博虎感叹:“这些怂包,被人家喊到脸上都不敢应战,怂,太怂了!” 花独秀说:“那你上。” 博虎一愣:“老大,我可是最爱好和平的人,双手只能用来拥抱,不会打架的。” 花独秀笑道:“你呀,就剩一张嘴了。” 众年轻弟子看到花独秀归来,一个个脸色复杂。 眼神中既有深深的鄙视,也有一丝不甘心的味道。 这是一个身份低下的赘婿,毫无廉耻自尊心的小白脸。 同时,他也是一个剑法高超,罕有对手的武学奇才。 花独秀悠闲的走向石台,围在台下的纪宗弟子们自动退出一条三尺宽的通道。 石台上的壮汉发现花独秀,笑问: “呦,那里来的公子哥啊,长这么秀气,会不会绣花啊?” 花独秀轻轻跳上石台,道:“我花独秀会的东西多着呢。” 那壮汉一愣:“你就是花独秀?” 花独秀奇道:“怎么,我很出名吗?” 壮汉道:“听说纪宗有个用剑的高手,尤其喜欢抢对手的兵器,然后讹诈赎金,想必就是你了吧?” 花独秀无语道:“这是谁造的谣啊?” 壮汉舔舔嘴唇:“比武较量,何其严肃荣耀的一件事,你竟然用来讹诈,真是卑劣无耻。小子,你跳上台来,是想接我的挑战么?” 花独秀道:“没错。我是纪宗弟子,像你这种莽夫也敢来坠纪宗的威名,我可是不能答应的。” 壮汉提刀狂笑:“牛批少吹,不是我坠你们威风,实在是你们太弱!” 花独秀懒得多说,看向石台后一位二代弟子: “师兄,可以开始了吗?” 那位二代弟子没好气道:“你俩准备好了,随时开打。” 花独秀缓缓抽出背后小红剑,说:“大高个,来吧,我让你领略一下纪宗弟子的实力。” 壮汉冷笑,手中钢刀抖了个刀花,像一头犀牛一样猛的冲向花独秀。 花独秀暗道:漠北的门派太过保守,讲究极多,在纪宗,我绝对不能展露魔流府的武学。 弄不好,要被当成三姓家奴赶出去的。 而且,我曾是魔流府弟子的讯息传出去后,怕是豹王门那两位也会来找我麻烦。 要把身法的精妙,融入进剑招里,这样,本事不会下降,还不会暴露自己老底。 另外,还要努力借鉴别派武学,把他们有价值的招式融入进我的剑招里。 这样,我剑招越是繁杂混乱,别人看出门道的可能性就越低, 没错。 本着这个考虑,花独秀只是闪避,一概不接也不反击,任天苍派年轻刀客挥刀进攻。 猛砍一阵,壮汉见奈何不得花独秀,怒吼一声,刀法越使越是精湛,甚至整个石台都被他漫天刀影覆盖。 花独秀感慨:果然是精妙无比的刀法,怪不得纪宗这些年轻弟子没人能敌。 这个刀客不一般啊。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使刀汉子精妙刀法已经耍了一圈,仍旧不能伤到花独秀一丝一毫。 花独秀的动作,太快了! 看出壮汉刀法使尽,再拖下去意义不大,花独秀决定反击。 他眼神忽然一厉,从刀客漫天刀影中看出一点破绽,立刻仗剑直入,直刺刀客面门。 “啊呀!” 刀客大吃一惊,躲了半个时辰,你怎么说出手就出手? 太突然了吧? 花独秀速度太快太突然,刀客来不及招架,只得收刀就地翻滚闪避。 而花独秀的小红剑像是黏住猎物的蛇信子一样,始终追在刀客脑后。 “啪!” 刀客从地上跳起的一瞬间,手腕被击中,钢刀脱手跌落在地。 花独秀的剑,搭在他的脖子上。 刀客浑身战栗,惊道:“我,我败了?” 花独秀道:“很意外吗?” “不,不意外……” 刀客叹口气,又看了花独秀一眼,擦擦额头汗渍想要捡起地上的刀。 花独秀一抬手:“老兄,刚才你说什么来着?” 刀客奇道:“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是一个喜欢讹人赎金的无耻之徒啊?” 刀客大脸一红,咬咬牙,从内兜掏出一颗银锭。 “给你!” 刀客把银锭猛的塞进花独秀手里,赶忙捡起地上钢刀跳下石台。 这两人向纪宗主持比试的二代弟子躬身告辞。 花独秀看台下纪宗弟子们默默的转头离开,似乎谁也不为他的胜利喝彩,甚至连他讹诈赎金的行为都懒得嘲笑,不由得摇头苦笑。 “姐夫!你好棒!好厉害!” 忽然,台下响起一个热烈的欢呼声! (闲聊一句,我看每天的点击量高峰都在早上7:0-9点之间,是不是好多老铁在公交,地铁,或者老婆的副驾驶上看?嘿嘿,敢不敢耽误0秒,给老铁我留个章评?随便说点啥,让我看到你的双手嘛!(づ ̄ ̄)づ) 第一零四章 姐夫,我来看你了! 这一声姐夫简直就是心的呼唤,是爱的奉献,是人间的春风,是生命的源泉啊。 花独秀大喜:“嘉嘉!” 没错,台下人群里一个兴高采烈的小胖子,不是沈利嘉还是谁? 花独秀跳下石台,欣慰的拍拍沈利嘉肩膀: “好小子,这么久了才知道来看看我?” 沈利嘉一把抱住花独秀的细腰:“我这不是来了嘛。” 花独秀仔细打量沈利嘉,忽然眉头一皱:“你脸上怎么弄的?” 原来,沈利嘉脸上有一丝淤青。 虽然已经基本消退,但花独秀眼里揉不得沙子,再细微的异常他也看的一清二楚。 沈利嘉神色尴尬道:“摔的,摔的。” 纪宗众弟子陆续离开,博虎道:“老大,这位小兄弟是?” 花独秀简单介绍,领着沈利嘉等人回到他的小院。 沈利嘉娴熟的泡好茶,然后从怀里贼兮兮取出一个锦囊。 花独秀问:“什么东西?” 沈利嘉嘿嘿一笑:“好东西!” “好东西?” 沈利嘉说:“姐夫,我给你带了香宗最正宗的特产,全天下九界都闻名的宝贝!” 博虎等人闻声虎躯一震:“难道是……!” 沈利嘉大点其头:“正是!” 博虎等人鼻子里喷出一股热流,难掩激动之色。 花独秀一头雾水:“装神弄鬼的,到底是什么?” 沈利嘉坏笑道:“香宗‘大力丸’!” 花独秀一愣:“大力丸?什么鬼。” 沈利嘉小心取开锦囊,里面用药盒装着几棵圆溜溜的药丸。 沈利嘉说:“姐夫,香宗最出名的宝物就是大力丸。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女都吃了……” 博虎等四人齐声说:“床受不了!” 沈利嘉大点其头:“没错,没错。” 花独秀皱眉:“春药啊?你给我带这玩意干什么,我又用不着,拿走,拿走。” 博虎赶忙大手按住:“别啊,老大,你不要,赏给我们四个好不好?” 花独秀无语:“谁爱要谁要吧,抓紧拿走。” 博虎四人赶忙把锦盒里药丸分掉,还连声夸赞沈利嘉够朋友。 “你这个兄弟,我们四个交定了!” 沈利嘉嘿嘿坏笑:“这东西可是千金难求啊,平时只在百宝庄园限量出售,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博虎道:“那是,那是。” 花独秀摆摆手:“行了行了,都坐好,说正事。” “哦。” 众人收敛喜色,坐看花独秀要说什么。 花独秀问:“你小子对我还不老实,说,脸上的伤,谁打的?” 沈利嘉叹口气,说:“姐夫,真是啥都瞒不过你。我本以为这么多天了,淤青退的差不多才敢来找你,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花独秀轻哼:“就你心眼子多。” “大胆的说,屋里这几位都是我兄弟,没外人,别不好意思。” 沈利嘉点头,说:“你还记得上次咱们在豹王城收拾的那几个豹王门小子吗?” 花独秀眉头一皱:“鲍一豹?” 沈利嘉奇道:“姐夫,你真记着呢?” “他怎么了?他去香宗找你麻烦了?” 沈利嘉道:“嗯。几天之前,这小子到香宗,专门来领教我的无敌拳法,狂的很。” “我本来不想跟他打,结果他一连打伤我五个同门,我不出手他就不走,没办法,我只得下场跟他打。” 花独秀脸色冷峻:“他伤你伤的狠不狠?” 沈利嘉笑道:“不狠,不狠,都是皮外伤。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不算啥。” 博虎插嘴道:“嘉嘉兄弟,鲍一豹这狗东西报复心很强啊?就是一顿饭的事,他还专门去沙蝎城找你麻烦?” 沈利嘉点头。 花独秀问:“这是多久前的事?” 沈利嘉道:“五天之前。” 花独秀点头:“我昨天才从豹王城回来,阴差阳错的,倒是替你教训了鲍一豹一把。” 沈利嘉奇道:“姐夫,你昨天去豹王城?又见着鲍一豹了?” 花独秀说:“我在豹王门跟他打了一架,要不是担心紫爷爷为难,我非得打死他不可。最后算是平手吧。” “好端端的,你找他打什么架啊,那小子心眼很小的,弄不好他要来找你晦气!” 花独秀道:“我还怕他?我去豹王门就是去找他麻烦的,他敢来纪宗踢馆,我正好名正言顺的再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 沈利嘉笑道:“还是姐夫对我好。” 沈利嘉话锋一转,小心问:“姐夫,你到纪宗时间不短了,拜师的事……” 花独秀道:“那事已经妥当了,我现在是紫帽家老纪撷岱的关门弟子,你放心吧。” 沈利嘉大惊:“听说纪宗仅剩三大家老,你能成为其中一个的关门弟子,厉害啊!” 花独秀道:“我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好了,难得你来一次,我带你到天鹰城四处转转。博虎,上午我交代的事,晚上要给我办好。” 博虎点头:“放心吧老大,妥妥的!” “那你们四个去办吧,我带嘉嘉出去转转。” 支走四大才子,花独秀带沈利嘉在城里到处瞎逛。 他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入赘的事告诉沈利嘉。 不在纪宗待着,不让四大才子跟来,考虑的也是怕他们说漏嘴,被沈利嘉听到。 毕竟,他是沈利嘉的姐夫。 当初在困魔谷,和彭瑶瑶暧昧一下算是为了家族利益考量,互相也没说破那层窗户纸。 但现在,入赘纪宗,这事的确不好跟沈利嘉开口。 买了点零食饮料,沈利嘉边吃边问: “姐夫,我看你那小院装饰的富丽堂皇,比纪宗其他地方都强了百倍,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花独秀点头:“不错。纪宗太穷了,生活条件很艰苦,我这性子,肯定要拾掇拾掇的。” 沈利嘉大手一伸,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 “姐夫,给你钱!” 花独秀奇道:“给我钱干嘛?我又不缺钱。” 沈利嘉道:“咱们异姓弟子在漠北这些豪门里不好混,我都懂。小院你拾掇完了,再给师伯他们添置点物件,维护好关系,别怕花钱!只要能学到真功夫,这点钱不算什么。” 花独秀笑道:“你小子。” “钱你收着吧,现在纪宗那些弟子背地里都叫我豪横跋扈的富二代,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我决定,以后不花家里钱了。” 沈利嘉一愣:“他们爱说随他们说去呗,一群穷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花独秀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有钱的好,他们体会不到,想偏差了,也不能怪他们误解咱们。” 沈利嘉默然。 有钱人不都是王八之气逼人,飞扬跋扈为富不仁那种,更多的是把钱用在有价值有意义的地方,把钱当做一个更快捷的追寻理想的跳板。 比如这两位,一个砸钱砸进了香宗,一个砸钱砸开了总督府的大门。 “再说了,我现在能自己赚钱,真的不需要花家里的钱。” 沈利嘉来了兴趣:“姐夫,你自己能赚钱?你怎么赚钱?” 花独秀从袖兜里捏出一粒银锭,笑道: “你看,刚才那人塞给我的,这不就是赚钱嘛?” 沈利嘉一愣:“就是那个又高又壮的年轻刀客?” 花独秀点头:“是了。不过这是小钱,今天早上,还有人送来二十两黄金,赎走他败给我的宝剑呢。” 沈利嘉愕然,不敢置信的从头到尾打量了花独秀一遍。 “对了姐夫,这一个多月,钱叔派人来看你了吗?” 花独秀摇摇头:“没。出门前我就交代了,除非我主动传信,家里他们谁也不要来打搅我,这次我铁了心要练好内功,不然绝不回去。” “嘉嘉,不是姐夫说你,你的功夫该好好练练了。” 沈利嘉老脸一红。 花独秀说:“鲍一豹那小子确实厉害,你打不过他我不怪你。但是你打不过,总该躲得过吧?怎至于被揍的满脸青紫。” 沈利嘉老脸更红了。 花独秀说:“我就不留你了,吃个晚饭你就回去,我要聚精会神谋内功,心无旁骛抓修炼,不陪你玩了。” “你回去后,一定要刻苦练武,争当香宗高质量发展排头兵,记住了吗?” 沈利嘉点头:“记住了。” “可是,我觉得我再怎么修炼也追不上你啊。” 花独秀瞪了沈利嘉一眼:“你跟我比什么,虱子跳的再高,能有大雁飞的高吗?” 沈利嘉暗道:我好歹是个蚂蚱啊,怎么能是个虱子? 太伤我心了。 他再次耷拉下脑袋:“知,知道了。” “不要泄气。每个人都有优点,也有缺点,你可以的。” 沈利嘉又来了斗志:“真的吗?那我有什么优点?姐夫你快告诉我!” 花独秀想了想,拍拍沈利嘉肩膀:“……一定会有的。” 沈利嘉的脑袋再再次耷拉下来。 花独秀说:“我记得鲍一豹那小子最后跟我呲牙,说一年后的什么比武大赛,他要再次挑战我。嘉嘉,你知道这个比赛吗?” 沈利嘉眼睛一亮,抬头道: “一年后的比武大赛?漠北青年/武道大会?我肯定知道啊!” “这是整个漠北界最重要的大事,绝对的大事!非但整个漠北几十上百家大小门派会派弟子参加,很多界外势力也会悄悄伪装进来,参加这场大赛!” 花独秀奇道:“这么热闹?奖金很丰厚吗?得了第一又能如何,很了不起吗?” 沈利嘉说:“不不不,这个比赛并没有多少奖金,主要是一个荣誉。” 花独秀翻翻白眼:“哦,为了争一个虚名啊。” 沈利嘉知道花独秀的脾气,耐心解释道: “青年/武道大会,参赛者限制在二十五周岁以内,仅限漠北的本土门派,而且是五年才举办一次。通过这个大会,基本可以判定哪家门派的年轻弟子最有潜力,未来哪个门派崛起势头最盛!” 花独秀想了想,说:“五年一次?明年举办下一次,那上一次谁拿了第一?” 沈利嘉说:“就是你们纪宗的人!” 第一零五章 久见了,招蜂引蝶剑法! 花独秀一愣:“纪宗的人?” 沈利嘉点头:“对!姐夫你知道的,我这人最喜欢研究风俗喜好,三年前到香宗,我天天跟其他门徒打听漠北江湖传闻,英雄事迹,所以对武道大会比较了解。” 花独秀问:“别扯那些虚的,我问你,纪宗哪个人拿了上届的大会第一?” 沈利嘉说:“纪不亮。” 花独秀一愣:“是他?” “姐夫,你认识纪不亮?” 花独秀摇头:“不认识。据说他出去闯荡历练了,没在纪宗。” 沈利嘉说:“嗯,年龄到了二十出头,还留在宗门继续习武的话,速度会慢下来。到江湖险恶的地方去磨练一下,反而更有机会突破瓶颈。” 花独秀暗道:没想到纪宗藏龙卧虎啊,还有拿过漠北比武第一的人才? 就是不知道这个武道大会含金量如何。 若是都跟阿水,阿豹等等这些人差不多的实力,那搞个第一也没什么稀奇的。 沈利嘉问:“你要参加武道大会吗?鲍一豹明年要挑战你?” 花独秀摇摇头:“不了。我又不在乎那些虚名,什么第一第二的,都是浮云。我只想一年内练好内功,然后回到困魔谷收拾付云通一顿,继续做我的花家大少爷。” 沈利嘉挠挠头:“那我一年后跟姐夫一块回去,我继续做我的沈家大少爷。”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不错,不错,静心守己,看淡浮华,你进步了。” “不过,这一年,你不可以混日子。” 沈利嘉一愣。 花独秀说:“这几个以月来我跟所有人打过的架,包括付云通,吃亏都在内力不足上,这是我唯一的弱点。这一年我一定要练好内功,以后再跟人打架,我绝不会再吃亏。” “可你不同,你是处处不足,处处吃亏。这怎么行,以后回回打不赢就喊我替你出头?” 沈利嘉老脸又红了:“我一定好好练武。”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那个鲍一豹,他说一年后挑战我,我看还是别挑战我了。嘉嘉,一年后的武道大会,你跟他打。” 沈利嘉一惊:“我,我怕我打不过他……” 花独秀生气道:“没出息!他是练拳的,你也是练拳的,香宗的斩筋断脉七伤拳比豹王拳差很多吗?怕个毛?” 沈利嘉小声说:“差不太多……” “主要是,我没他厉害……” 花独秀说:“给你一年时间,到时候替我出战,名正言顺的在擂台上把鲍一豹打趴下,能不能行?” 沈利嘉暗道:鲍一豹的境界比我高了那么多,已经迈进内力外放,我才是铜皮铁骨大成境界,只有一年时间,这怎么追? 我骑着马,骑着长翅膀的马怕是也追不上啊。 花独秀不满道:“到底能不能行?” 看花独秀脸色不佳,沈利嘉只好硬着头皮说: “能,能行!” 花独秀轻哼道:“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一年后咱哥俩回去困魔谷,必须要技压群雄,横扫一切反动派,谁也不能再欺侮咱们。这一年不练好本事,靠什么横扫反动派?还靠砸钱?还是靠抱总督府的大腿?” 沈利嘉尴尬道:“我,我知道了。” 花独秀点头:“打铁还需自身硬。想站得高,活的潇洒,就要有足够的底气。还记得当初我怎么跟你说的么,没有实力做背书,赚再多的钱,不过是给别人当运输大队长罢了。” 沈利嘉头低到胸口:“我,我知道了。” 花独秀说:“一年后,打赢鲍一豹,就这么定了。” 沈利嘉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我,我知道了。” 街上人来人往,全都一脸莫名的看着花独秀二人。 一个长身俊朗的青年侃侃而谈,他对面的小胖子红着脸低着头,似乎是在被长辈训斥一样。 花独秀招招手:“走吧,继续逛街。” 沈利嘉松了口气。 艾玛,可算说完了! 这家伙,回去真要闭关好好修炼了啊? 一年,打赢鲍一豹,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算了,不想了! 姐夫说的话没有实现不了的,他说我行,那我肯定行! 我行! 我行我行我肯定行! 早早吃过晚饭,趁着天还不黑,花独秀送走了沈利嘉。 回到纪宗自家小院,博虎已经等了许久。 “老大,你回来了!” 花独秀点头道:“嗯,吃了没?” 博虎道:“吃过了。老大你看,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博虎一指墙角,那里有一个长方形,像是风箱一样的木箱子。 花独秀奇道:“你还真搞到了?沙漠绿洲里还有这东西?” 博虎笑道:“嗨,只要有钱,啥买不到?这是我从三百里外的小池城弄来的,确实比较稀罕。” 花独秀走到木箱前,侧耳倾听。 “嘘嘘索索……” 一阵细密的犹如无数只昆虫同时在爬一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不过老大,你要蜂箱做什么,喝蜂蜜?” 没错,这个木箱,正是一个养蜂用的蜂箱。 花独秀道:“是啊。这人呐,一旦上了年纪,腿脚就不好了,吃嘛也不香了,就得养个生才行。” 博虎恍然大悟:“原来这是给紫师伯准备的。” 花独秀说:“养生啊,要从年轻人抓起,咱们也得注意,不能天天大鱼大肉的吃喝,得调解,得营养均衡,记住了吗?” 博虎挠挠头:“记,记住了。” “记住个屁。实际我是想弄点蜂蜜柚子茶喝,大热天的泻泻火,你喝不喝?” 博虎一愣:“还能这么玩?好喝吗老大?” 花独秀没好气道:“你真想喝啊?想喝,给我弄点柚子来。” 博山尴尬道:“不,不想喝了。” 搞笑,沙漠里,我上哪给你弄柚子去。 “老大,这是沙漠特有的条蜂,毒性很强,蛰一下很疼的,你弄蜂蜜时一定小心啊!” “知道了,真啰嗦。” 撵走博虎,花独秀把小院的门锁好,取出一个小小香炉,点燃后放在蜂箱下面。 花独秀打开蜂箱上下活动板,让熏香透进蜂箱内部。 不一会儿,一群群的蜜蜂被熏香熏的冲出蜂箱,在院子里嗡嗡嗡飞舞起来! 花独秀仔细一看,微微有些惊愕。 沙漠里的蜜蜂,比之困魔谷的要大了许多,而且口器上的硬颚更大,更有力,屁股上的毒针似乎毒性也更强。 “这家伙,得小心点,这被蛰一下立刻就得毁容啊?” 花独秀抽出小红剑,深吸一口气,双目猛然亮了起来。 他的目光刺进成百上千密密麻麻飞舞的蜜蜂蜂群里! 一闪之间,花独秀到了蜂群中。 绝技·招蜂引蝶剑法! 花独秀出招极快,一息之间刺出十多剑,而且小红剑的剑锋只刺蜂头,绝不刺蜂尾,只击落,绝不击死。 这么玩,非常考验双目的洞察里以及手上力道的把握。 小小院子里,玉砖琉璃瓦,水榭小凉亭。 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帅到炸的青年仗剑快速飞舞,在一群蜜蜂中片叶不沾身,如落花清流水,是何等的养眼。 可惜,没有观众。 至少花独秀是以为没有观众的,这个时间,紫爷爷跟念泽应该还都在演武场练武。 而且他不需要观众。 花少爷,从不耍帅。 因为他本来就很帅,不需要耍。 一耍,就做作了。 偏偏今日,纪念泽没有去演武场修炼,她一直在自己卧室里读书。 听到外面博虎跟花独秀的聊天声,她没在意,继续默默看书。 等到外面传出轻盈的剑啸声,纪念泽才动了一下身子。 这臭小子在外面做什么呢? 纪念泽小心起身,来到窗前,隔着纱窗朝外看去。 夕阳西下,金色余晖中,花独秀那帅到爆炸的绝美身影出现在纪念泽眼帘里。 “他,他在练剑?” 花独秀动作快到肉眼几乎难辨,只能看到漫天黑点中,一个华丽而模糊的身影在飞舞。 纪念泽不敢推动纱窗,唯恐打搅到花独秀。 她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默默观看。 越看越心惊! 花独秀,好快的身手,好厉害的身法! 他似乎是有意在刺向什么? 一炷香功夫后,熏香燃尽,蜂群渐渐飞回蜂箱。 乃至被击落在地的很多蜜蜂也摇摇晃晃重新飞了起来,返回蜂箱。 “吱嘎……” 纪念泽的房门,打开了。 花独秀大吃一惊,回头一看,惊道: “念,念泽!你在家啊!” 第一零六章 突飞猛进!掌握修炼窍诀! 纪念泽款款而出,来到院子里。 花独秀有点紧张。 靠! 刚才练的那么投入,有没有不经意间展露出魔流府的身法武学? 可千万别有啊! 纪念泽说:“我在房间看书,听到有声音,出来看看。” 纪念泽看到地上几只蜜蜂尸体,问: “你刚才在干什么,打蜜蜂?” 花独秀轻咳一声,立刻又恢复那股玉树临风的潇洒模样。 “没错,我在练剑。” 纪念泽点点头:“你练剑的方式很特别。” 花独秀说:“都是小把戏,上不得台面的。” 纪念泽摇摇头,转身回屋。 临关门之际,纪念泽背对着花独秀说:“你的身法,很快。” 花独秀一惊。 “还,还行吧。” 纪念泽回屋后,花独秀也没了心情。 打开院门,收好香炉,花独秀晃晃悠悠回到自己卧室。 回想了下,好像刚才并没有使出魔流府武功? 似乎只是把这段时间观察,学习到的别派精妙武学揉进自己剑法里。 看似花里胡哨,实际乱七八糟,甚至都不算是什么剑法。 不一会儿,纪撷岱返回小院,把两个年轻人叫到书房,讲授纪宗功/法的精妙之处。 天已漆黑。 讲完,老者严肃说:“秀儿,你每日在外面厮混,既不去演武场练武,也不在家里静修,这样下去,怕是难能有什么进步啊。” 花独秀“诚恳”说:“放心吧,以我花独秀天纵之资,我练一个时辰顶别人十个时辰,不碍事的。” 纪撷岱皱眉:“你呀,小聪明太多,不要自误。” 话虽如此,纪撷岱倒并不真的生气。 花独秀是他名义上的孙女婿,是关门弟子,但终究是外姓人,而且未来很可能还会跟纪念泽解除婚约。 教他功/法,是双方的约定,至于花独秀认不认真学,能学到多少,纪撷岱也不以为意。 学的好,那当然没问题,毕竟他对花独秀还是挺欣赏,挺喜欢的。 学不好?那就学不好吧。 最好就学个入门境界,学太快反而不美。 纪宗的发扬光大,靠的是纪不亮,纪清亮等其他二三代弟子,靠外姓人,终究不妥。 晚课结束,三人各自返回卧室休息。 花独秀关好门窗,吹熄屋里所有蜡烛,宽衣在床上双盘坐好。 深吸一口气,花独秀暗道:这是第二次,一定要看清!看清!看清! 重要事情说三遍。 闭上双眼,花独秀开始努力观想,靠内窥来探视自己的体内世界。 随着耳边响起平缓而有力的心跳声,花独秀的视野,从一片黑暗渐渐有了不同的色彩。 暗红色的世界。 “咚,咚,咚……” 花独秀看到了自己的心脏,这是最容易辨识的位置。 在这昏暗的体内世界里,巨大的心跳声几乎是震耳欲聋的。 以此为参照点,花独秀的视线来到丹田处。 丹田是人体经脉升降的枢纽所在,位置正好在人体的中心处,也就是脐部。 这个位置是经脉运行的关键要道,身体中来来往往的经脉,特别是主干经脉的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等(除带脉是绕腰部横向走行之外),几乎所有的经脉都是上下运行。 真气有升降流动,丹田自然而然的成为真气运行的中心所在。 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 当真气运行于任督主干,真气充足时,疏通任督,就会形成任督环流。 这便是运转周天的原理。 非常重要的一步来了! 花独秀引动内力,由丹田里生出一股淡蓝色的真气。 这股真气渐渐充盈,强到一定程度后,花独秀一边仔细观看,一边尝试着把它一分为二。 要精准的做到绝对的一分为二,一边不多一分,一边不少一毫,非常之难,正常情况下需要旷日持久的练习才行。 但在花独秀双目注视下,平分真气很容易就完成了。 花独秀松了口气,下面最关键的环节来了! 他非常小心的把这两股双分的真气分别推进任脉和督脉。 花独秀脑门立刻冒出一股热气。 正常情况下,真气是沿着经脉单向流动,如果多条经脉同时有内力流动,就像互相联通的水管,各自有不同方向的水流喷出,那便乱了套了。 水管里水流乱套,顶多就是排水不畅。 而经脉真气乱套? 轻则内息走岔,经脉错乱。 重则走火入魔,爆体身亡。 所以,从没有人敢同时修炼两条经脉,两个周天同时运转。 而“一气化双流”,偏偏剑走偏锋,用极危险的方式尝试难以置信的修炼。 花独秀全神贯注,把距离拉开,在比较宏观的角度上盯着两道经脉里真气缓缓流动。 简单来说,任督二脉出于人体胞中,任脉在体表以腹部曲骨穴为起点,从身体正面沿着正中央往上到唇下承浆穴;督脉则是由曲骨穴向后沿着人体后背往上走,到达头顶再往前穿过两眼之间,到达口腔上颚的龈交穴。 两道真气同出丹田,各自在任督二脉里流动,在嘴唇相交。 经脉可以相交,但真气绝对不能相交,不然,互相冲撞的真气极易刺破穴位,透体而出。 极端情况下,叫做爆体而亡。 不极端情况下,也要毁容。 最轻的后果,怕是要变成个兔唇。 花少爷当然是宁可爆体而亡也不能接受毁容的,所以他无比的小心,小心小心再小心。 下一步,就是控制这两道即将碰面的真气各自流入手阳明大肠经和足少阴肾经。 淡蓝色真气在细小的经脉里缓缓流动,终于,到了更换航道的时刻。 由任督二脉转出,这才是关键。 人体十二正经,八道奇经是互相联通的,这两道同质同量的真气必须处于绝对的相对流动状态才行。 这需要无比精准的感知和操控。 花独秀现在最怕的,就是忽然有什么人闯进来,或者房子突然着火,他被强行打断。 尤其是现在他刚刚开始“一气双化”的修炼,非常生疏,无法应对紧急情况。 所以,这种修炼,他只能选择夜深人静的时候来进行。 内窥的双眼,真的是一眨不眨,上下两道真气同时盯梢,唯恐出了偏差。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个时辰,也许是三个时辰,花独秀两道真气周转完一个大循环,在下丹田合二为一,同时湮灭在丹田气海里。 花独秀缓缓睁开眼睛,悄悄擦了擦额头冷汗。 我的个乖乖,好歹走下来了! 这一个周天,比之寻常要慢了太多太多。 不过,这是因为自己太过小心,操作还不够娴熟的原因。 如果按照“一气化双流”心法来修炼,一气双化的操作会越来越熟练,最终变的跟正常运转周天一样得心应手。 到那时,修炼内力的速度,比之常人就会大为提高! 花独秀下床活动一番腿脚,寻思道: 我现在能够内窥自己的体内世界,可不单单是能够观察经脉真气流动这么简单。 日后怕是用得着的地方多着呢。 嘿!赚大发了! 花独秀欣慰的点点头,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上的挂坠。 这破兽皮,还真好用。 来回溜达几步,看天亮还早,花独秀趁热打铁,再次盘腿坐在床上,再来一次一气双化修炼。 这一次,速度稍稍快了几分,临近天亮运转完一个周天出来。 天亮了。 花独秀洗刷完出门,正好碰到纪念泽也出来。 纪念泽淡淡问:“今天你去不去演武场练功?” 花独秀笑道:“我才不去。天才如我,哪能跟你们这些凡夫一样靠埋头苦练来提升实力?” 纪念泽淡淡一笑,懒得搭理花独秀。 花独秀暗道:你笑个毛,我可不是有意要嘚瑟的,实在是真相就是如此啊。 花独秀当然有自己的修炼方式。 那便是——自创的招蜂引蝶剑法。 通过蜂群中练剑,他能把观摩来的其他门派的精妙招式融入到自己的招式中。 最终每一剑刺出,看似无招,实则招招都蕴含甚深精妙。 当然,这要基于双目无比敏锐和观察细微的洞察力。 这就是花独秀修炼招蜂引蝶剑法的意义所在。 如此数日一晃而过。 白天,花独秀逛街,吃喝玩乐,或者有人来踢馆就赚点零钱花。 傍晚则在空无一人的小院里练剑。 晚上听纪撷岱课,凌晨修炼一气化双流。 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但,花少爷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人。 谁? 瑶瑶那丫头? 不存在的。 她总督府的千金大小姐,众星捧月,没什么好惦记的。 沈利嘉? 更不存在。 那个混世小魔王,能吃能睡能玩能扯,惦记谁也不用惦记他。 花少爷惦记的人…… 第一零七章 弟弟,我来,就是破除你心魔的 没错,就是他的阿水弟弟。 最近打败不少来踢馆的年轻人,每一次跟人打架,花独秀都特别想念来天鹰城第一天遇到的那个瘦弱的小青年。 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怪。 看对眼了,性情相投,越想,花少爷就越觉得那小子顺眼。 花少爷决定去看看他。 一大早,花少爷叫上四大才子,五人纵马离了天鹰城,朝白羊城奔驰。 黄沙滚滚,土浪弥漫,五人肆意狂奔,两个时辰后赶到白羊城。 这是一座比天鹰城稍小的沙漠城镇,四周全是防风沙的胡杨林,驼铃阵阵,城中还有一个百丈见方的大池塘,环境美不胜收。 打听到天云剑宗的位置,花独秀买了一堆各式礼物,五人来到天云剑宗拜访。 恰巧剑宗门口走过一个年轻弟子。 花独秀叫住他,说明来意,还偷偷塞给他一个精美纸袋。 里面装着一只香喷喷的烧鸡。 没办法,花少爷就是这么敞亮,来拜访,还能空着手来? 小小见面礼嘛。 年轻弟子看五人东张西望的架势,似乎跟观光游客一样,完全没点武者该有的严肃神态,不由得一脸怀疑。 “你们找云中水?” 花独秀笑道:“是啊,阿水弟弟在家吗?” 年轻弟子问:“你们要干什么,踢馆么?” 花独秀摆摆手:“不不不,你千万别误会。” “我们来自纪宗,都是和平主义爱好者,倡导天下一家,和谐大同,不是来踢馆的。” 年轻弟子一惊:“纪宗?你们是纪宗弟子?” 花独秀高兴道;“是啊,我叫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你一说阿水就知道的,我俩很熟。” 年轻弟子更加吃惊:“你就是花独秀?!” 博虎瞪眼道:“让你找个人你怎么这么多话?问完了没有?” 年轻弟子忍不住后退一步,吞吞口水: “行……!你们在这等下,我,我去禀报长老!” 年轻弟子转头就跑。 手里紧紧捏着一只装着烧鸡的纸袋……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汉子和云中水板着脸迎到门口。 身后跟着那个年轻弟子,他手里仍旧提着纸袋。 中年汉子抱拳道: “几位远道而来,天云剑宗有失远迎,请进吧。” 花独秀抱拳:“久仰久仰,阿水弟弟,好久不见啊?” 云中水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众人随中年汉子进了剑宗,七拐八拐,来到会客厅。 花独秀一路打量,暗道,天云剑宗比豹王门还穷,早知道我就不黑他们银两了。 人家攒点家底容易吗? 唉,怪我,怪我。 众人在会客厅落座,博虎等人送上各式礼物,花独秀笑道: “我跟阿水弟弟一见如故,今天来没别的事,就是来看看阿水近来如何,唠唠嗑增进下感情。师兄,您要是忙的话请便,不用专门留下招待我们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天云剑宗上下对花独秀没什么好印象,但人家客气而来,还带了这么多礼物,确实不宜再摆脸色。 中年门人僵硬笑道:“你们真不是来踢馆的?” 花独秀说:“真不是。阿水跟云什么海加起来都打不过我,我还有必要踢馆吗?” 中年门人的笑脸僵在脸上。 “那你们聊会儿吧。阿水,不要失了礼节。” 中年门人起身离开。 阿水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看也不看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凑到阿水跟前,笑问: “弟弟,多日不见,你想我没?” 云中水朝一边挪了挪,似乎不想挨花独秀太近。 “你来干嘛?” 花独秀说:“我来关心关心你啊。” 云中水轻哼:“用得着吗?” 花独秀语重心长道:“上次我看你负气而走,猜想你肯定心里不服气。你还小,气性又大,如果不好好开导开导,心里很容易生出心魔。” “武者一旦有了心魔,精进之路就走不动了,很要紧的。” 云中水皱眉看了花独秀一眼,眼神中似乎有疑惑神色。 花独秀继续说:“走,咱俩切磋一二,我看看这段时间你进步如何。” 云中水问:“你这是要挑战我?” 花独秀一掌拍在云中水脑门上: “熊孩子,都说了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今天不来踢馆,挑战你个头啊。” “就是切磋切磋,我想看看你的剑法精进的怎样了。” 云中水一脸无语的揉了揉脑袋。 说话就说话,你打我做什么? 摊上这么个“朋友”,真是揪心。 也没去外面,就在会客厅,二人慢悠悠的以指代剑,比划了几招。 花独秀皱眉。 “你有心魔了。” 云中水心中一颤,沉默不语。 “我是你的心魔?” 云中水又看了花独秀一眼,轻轻点点头。 花独秀松了口气:“你看,我还真猜中了。幸亏我今天过来,不然真要耽误你以后的武者之路。” 拉着云中水重新坐下,花独秀推心置腹道: “弟弟,武者,不论高下胜败,讲究一个气势。‘一往无前,心中无他’,就是这个气势,就是属于你的气势。” “你曾经有,我在你眼里见到过,但现在,没有了。” 云中水默默低头,暗自思索:我的气势,没有了? 花独秀说:“你的剑法,讲究料敌先机,攻其必救,以攻代守,恰好应了‘一往无前’这个词。” “但上次对上我,我是什么人?我是顶尖高手啊,把你剑招里破绽都看到了,我一说话,就破了你的气势。” “然后,‘心中无他’这个势,你就丢掉了。” “攻不是攻,守不是守,你乱了分寸。” 云中水点头:“是,这段时间,我一直琢磨进可攻,退可守的剑势。” 花独秀抬手:“错了。” “你这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当然,现在你手中的西瓜,还是个西瓜苗,还没长大成熟,还早得很。” “听哥哥一句,坚持你的本心,守住你的气势。‘一往无前,心中无他’八个字,你好好琢磨琢磨。” “这将是独属于你的无上剑意。” 云中水心头一震。 “一往无前,心中无他”,简简单单八个字,仿佛一再击中他灵魂最深处。 真的是这样吗? 师叔说我的剑招只顾头不顾腚,我试着把剑招使的更加攻守兼备,难道不对吗? 花独秀看云中水眼神一阵迷惘,一阵明亮,似乎正在纠结斗争,玉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啦,别瞎想了。别人谁说什么都别听,就听我的,错不了。” “走,咱们出去逛逛。白羊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今天你给我们当导游,带我们好好玩玩。” “你放心,我来请客,算是弥补给你造成心魔的亏欠。” 云中水一愣:“你们要待几天?” 博虎狞笑道:“那要看白云城有多少好吃,好玩的地方了?” “桀桀桀……” 云中水脸色一白,心里有点慌。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一早,花独秀来到公厨,准备随便吃点早餐。 但周围气氛却跟往日大为不同! 以往,大多数纪宗弟子都会躲得他远远的,甚是嫌弃那种,但也不会主动找茬。 花独秀也懒得计较,大家各吃各的。 而今天,几乎所有纪宗入室弟子们都围在一起,热烈的低声讨论着什么,间或有人回头坏笑着看花独秀两眼。 那眼神仿佛再说,你小子要倒霉了! 你嘚瑟到头了! 花独秀奇怪的问身侧博虎等人:“他们怎么老偷窥我?” 博虎挠挠头:“不知道啊。” 贞卿说:“不对,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只是咱们还不知道,而这些嫡传弟子却提前得到了消息!” 花独秀说:“爱咋咋地吧,咱们又不闹事,不惹事,能有什么事发生?” 话音刚落,公厨外一阵骚动,两个俊朗青年在一众年轻弟子的簇拥下推门而入。 当先一人,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形象可谓是器宇轩昂,仪表不凡。 紧跟在他身后的青年,年龄不到二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眸甚是清明,像是一潭寂静无波的古井。 二人进来,公厨里的年轻弟子们一阵欢呼,立刻迎了上去,就好像是追星的粉丝一样。 博虎脸色一变,小声说:“老大,这,这人好像是纪不亮啊?” 花独秀一愣:“纪不亮?” 那不就是纪宗三代弟子里最出类拔萃的小子么? 嘉嘉所说的上届青年武道大会的冠军? 就是他? 花独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通,而纪不亮进门后先是客气的跟大伙打过招呼,随即也朝花独秀这边看过来。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冷峻起来。 博虎小声说:“老大,好像气氛有点不对啊?” 花独秀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蛋花汤,道: “爱咋咋地,吃咱们的。” 纪不亮缓步走到花独秀等人面前,同样上下打量一番,皱眉问: “你就是花独秀?” 花独秀抬头问:“是啊,你是谁?” 纪不亮冷道:“我是纪不亮。” 簇拥在纪不亮身后的纪宗弟子们个个一脸不怀好意的盯着花独秀,冷笑阵阵。 哼,好你个嚣张的小赘婿,整天耀武扬威,目中无人的,以前没人收拾你,那是因为你剑法高,大伙打不过你。 但现在不同了! 纪不亮,纪清亮师兄回来,纪宗,以后就没有你们这些记名弟子嚣张的空间了! 夹起尾巴做人吧! 花独秀问:“原来是不亮师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不亮? 师弟? 谁给你的勇气? 果然,纪不亮眉头一皱,沉声道: “听说,你觊觎我念泽师妹,厚着脸皮入赘到紫师伯那里,要做我们纪宗的赘婿?” 花独秀挠挠头,淡然问:“关你屁事啊?” 第一零八章 纪不亮的特殊任务,铁王庙! 花独秀此话一出,非但纪不亮等人大为震惊,连花独秀身侧的四大才子也狠狠呛了一下。 我去,老大,你不要这么猛好不好? 你不怕挨揍,我们四个怕啊! 平时你看不起这些入室弟子,天天在他们面前大手花钱,大碗吃喝,还一次次把那些他们搞不定的踢馆武者打趴下,这么红果果的拉仇恨也就罢了。 那是因为他们确实比不上你。 可这位大佬是纪不亮,是纪宗三代弟子里最出众的一个,是上一届漠北青年/武道大会的冠军啊。 你竟敢当面怼他? 厉害,厉害了我的哥! 你是真的不怕惹麻烦。 那什么,我们四个能不能先撤? 纪不亮身侧一个高大弟子怒道:“花独秀!你一个臭不要脸的死赘婿,怎么跟不亮师兄说话呢!” 另一人义愤填膺道:“像你这般口出狂言,目中无人的无耻之徒,就该打断双手双腿,掌掴一百,立即逐出宗门!” “对,逐出宗门,还纪宗一片蓝天!还纪宗一片净土!” 花独秀有些怜悯的回头看了看博虎四人。 博虎等人也怜悯的看着花独秀。 博虎暗道:老大,你这才来几天,满打满算两个多月,你看人家都恨你恨到什么程度了? 花独秀叹息道:“四位兄弟,真是委屈你们了。” “身为记名弟子,没想到你们竟然承受了如此大的歧视和不公待遇,真是难为你们坚持这么多年。” 博虎苦笑:“还,还好吧。” 可不,以前顶多是被这些入室弟子轻视,可从没被针对成现在这样啊。 老大,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纪不亮道:“你不要东拉西扯,纪宗对记名弟子向来一视同仁,大家都是纪宗门徒,没什么歧视和不公。” 花独秀转过头来,一摊手: “既然如此,那你们围着我们五个干嘛?” 纪不亮冷哼:“看你油头粉面,顽劣不逊,就凭你,也配入赘到我们纪宗?也配……也配跟念泽师妹婚配?” 花独秀耸耸肩:“配都配完了,还有什么配不配的。” 说着,花少爷展颜一笑:“你吃醋了?” 话音一落,原本群情激昂的嫡传弟子们全都闭上嘴,安静下来。 纪不亮眉头紧皱,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身上绽放出一股无形的杀气,令人窒息。 博虎四人悄悄侧了侧身子,面对纪不亮骇人的气势,他们四个有点抵抗不住。 纪不亮一字一句问:“你说什么?” 花独秀掏掏耳朵,慢悠悠问: “你耳朵有点问题啊?他们都听见了,你听不见?” 纪不亮脸色铁青,一动不动的盯着花独秀。 花独秀说:“别这么盯着我,都是大老爷们,万一被念泽师妹看到了,还以为咱们眉目传情,别有基情呢。我可是取向正常的人,跟你不一样。” 纪不亮猛的一拍桌子,花独秀等人的碗筷全都震上了天,摔出去一丈多远。 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他身子前探,恶狠狠盯着花独秀说: “你小子说话小心点,这里是纪宗,有宗规,有家法的!再敢乱说话,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花独秀毫无惧色:“呦,难道不亮师弟已经晋升到戒律家老的职位了吗?真是年轻有为啊,宗规和家法是你定的?执法由你来执?这么牛?” 纪不亮缓缓摇了摇脑袋。 有点头疼啊。 来之前听师兄弟们说,这个赘婿嚣张的很,说话很难听。 没想到竟然嚣张到如此程度,嘴巴毒辣道如此程度? 真是恨不得立刻收拾他一顿,把他满嘴的牙都打落! 但是,纪宗严禁私斗,尤其他还是深孚众望的纪宗首屈一指的三代弟子,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将来要担当大任的,此刻更加不能带头破坏规则。 花独秀笑道:“行了,别在这龇牙咧嘴的,装啥啊?有事吗?有事快说,没事起开,我还要出去逛街呢,别挡道。” 花独秀起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正这时门外又走进几人。 是纪绔岱和两个中年弟子。 其中一个弟子问:“你们围在那里干什么呢?” 看到是纪绔岱来了,人群赶紧散开,各自躬身向纪绔岱问好。 纪绔岱眼睛一亮,笑道: “是不亮和清亮啊,怎么,来吃早餐?” 纪不亮脸色立刻恢复如常,微笑点头:“师父,您也来吃早餐?” 纪绔岱点头:“是啊。不亮,清亮,你俩昨晚回来的晚,一会儿跟我去拜见一下掌门师兄,回来要报个到的嘛。” 纪不亮二人微笑应答。 花独秀大大方方从桌后走出,道:“绿师伯,您慢吃哈,我吃好了。” 纪绔岱对花独秀早就放弃管束,这小子太过顽劣,又是紫师弟的孙女婿,关门弟子,再顽劣自有紫师弟亲自约束。 随意摆摆手,纪绔岱淡然道:“嗯,去吧,别惹事啊。” 花独秀道:“怎么会呢,我从来都是替宗门解决麻烦,哪有惹过事。” 这话倒也没错。 花独秀打败好多个上门踢馆的别派弟子,一次次维护住纪宗的脸面。 当然,那还不是因为纪不亮和纪清亮这两个守门员不在? 现在他俩回来,以后就不用你花独秀出面了。 花独秀懒得搭理纪不亮等人,带着四大才子晃晃悠悠出了纪宗。 花独秀问:“我跟纪不亮无冤无仇,第一次见面,你们说他为何刚回来就要针对我?” 博虎无语道:“老大,你这么怼人,任谁都会针对你啊。” 花独秀摇头:“非也,是他先要针对我,我不得已才怼他两句的。我这人最讲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我可喜欢跟别人交朋友了。” 贞卿小声说:“老虎,你们都来得晚,有些事可能没听说。” 博虎奇道:“什么事?” 贞卿道:“我来纪宗四年,我来时,纪不亮和纪清亮二人还没离开,有些事还有点印象。” “听说纪不亮跟念泽嫂子关系极好,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现在他外出历练回来,却突然发现嫂子跟老大有了婚约,而且那些嫡传弟子们肯定没说老大好话,才到了现在这一步。” 博虎点头:“那就是了。老大说纪不亮吃醋,还真说到点子上,怪不得他立刻就要翻脸。” 贞卿点头:“不不不,他应该的确是拿嫂子当亲妹妹一样看,吃醋倒不至于。” 博虎说:“爱吃不吃,反正老大是抱得美人归,纪不亮,凉了!” 花独秀一脸无语。 “你俩说完没有?” 博虎嘿嘿坏笑:“说完了,说完了。” 花独秀道:“纪不亮回来了,他这么牛,以后再有上门踢馆的武者,怕是就没我出手的机会了。” 博虎说:“老大,那点赎金,咱不要也罢!” 贞卿道:“仔细算算,这一个月来打了好几架,赎金赚了小一千两,可也不是小数目。” 博虎点头:“没错。漠北这些门派终究还是穷了些,百八十两的咱们不当回事,他们可心疼着呢。” 花独秀当然不在乎这点小钱。 他在乎的,是没有机会亲手跟漠北这些门派的优秀弟子切磋,不能边打边借鉴,边验证自己的武学。 这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在不能使用魔流府武学的前提下,要想在漠北站住脚,自己的剑法必须要有一个很大的提高才行。 毕竟,花氏剑法就那么几招,而且极其依赖独特的剑意。 用过一次,下一次再用,对手就有所准备,不那么容易中招了。 花独秀等人闲逛的同时,纪绔岱率领纪不亮,纪清亮来到纪宗宗主闭关的竹林。 纪撷岱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彼此见礼,四人一同进入石室。 石室内,头戴黑帽的枯瘦老者依旧面朝石壁,背对众人。 纪不亮和纪清亮规规矩矩磕了个头,纪幺岱欣慰道: “快起来吧,你们四个都坐下说话。” 四人依言在蒲团上盘腿坐好,一齐看着黑帽老者那干枯的后背。 纪幺岱说:“数年不见,你俩进步不小啊。刚进石门,我就感受到你俩浑厚的气息了。” 纪不亮谦逊道:“多谢掌门师伯赞缪。” 纪幺岱问:“你们此次前往祖妙界历练,对那个组织情况了解得如何?” 气氛立刻严肃起来。 纪撷岱看了纪不亮二人一眼,暗道,掌门师兄果然极在意那事。 不然也不会急切的想知道情报。 这段仇恨,怕是早晚连本带息的要算回来。 纪撷岱脸上隐隐有激动之色,显然,他比两个师兄更急切的想知道某些情报。 纪不亮认真道:“‘铁王庙’的势力,这些年在祖妙界发展的越发庞大,当地官府已经被拉下水,对他们视若无睹,臭气相投,这两年甚至有朝外界渗透的趋势……” 纪不亮详细把铁王庙势力发展,顶层高手实力,年轻弟子崛起等情报详细解说,纪撷岱等人越听脸上凝重之色越是浓重。 纪不亮说罢,纪幺岱久久无语。 纪撷岱胸膛起伏,低喃道:“掌门师兄……” 纪幺岱点点头,叹息道:“紫师弟,不必多说。这桩仇恨,不单单你记着,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忘。” “当初我定下让两位师侄去祖妙界历练,目的之一就是让他俩暗中调查铁王庙的真实实力。” 纪撷岱点点头,没有说话。 “事实证明,铁王庙的实力,这些年来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强了。” 纪绔岱说:“本来以为官府跟邪/教不能共生,会主动铲除他们,没想到……” 纪撷岱咬牙道:“神龙帝国已经烂透了!指望官府作为,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纪幺岱道:“不必激动。这个仇,肯定是要咱们纪宗自己来报的。” “不亮,这几年你进步虽大,不过比之当年纪友师侄,怕是还要差了一线。” 纪撷岱脸色一暗。 纪友,便是纪撷岱的独子,纪念泽的父亲。 纪不亮道:“友师兄天纵之才,不亮确实追之不及。” 纪撷岱轻声说:“不亮,你还年轻,未来不可限量,不必妄自菲薄。” 纪幺岱摆摆手:“咱们纪宗,老家伙就是咱们三人。二代弟子里,高手不少,但有实力纵横天下的顶级高手却一个没有。三代弟子里,就数不亮和清亮资质最好,二十年后堪当大任的,非你俩莫属。” “从你们带来的情报来看,三五年之内,想报当年之仇怕是有些难啊。” “三五年内,我们三个还算硬朗。再过数年,怕是打也打不动了。” 纪撷岱闻言身形有些垮顿,脸上隐隐有颓丧气息。 儿子儿媳的仇,难道真的就报不了吗? 纪不亮忽然说:“掌门师伯,咱们明年就有一个复仇的良机!” 第一零九章 复仇的机会出现,安排! 纪不亮话音一落,纪撷岱和纪绔岱同时看向纪不亮。 连背对众人的纪幺岱身子也震了一下。 “不亮,你得到了什么讯息?” 纪不亮说:“铁王庙除了盘踞祖妙界,目前主要往蛇谷渗透。但今年,他们已悄悄派出一队人马,暗中把沙之城的一个小门派换洗掉。” “根据我和清亮的调查,他们是打算通过这个门派,渗透沙之城的漠北总督府,进而插手漠北武林势力。” 纪撷岱问:“沙之城远在千里之外,而且铁王庙渗透一个小门派,咱们就算灭了他们也没什么价值。” 纪不亮说:“紫师伯说得对。但如果,铁王庙顶着这家门派的名义,派少主北郭铁男参加明年的青年/武道大会呢?” 没错,邪/教铁王庙的教主,复姓北郭,名叫北郭兲鸾。 他最得意的儿子,名叫北郭铁男,是神教的第一继承人。 纪撷岱立刻坐不住了:“什么?北郭老贼的儿子要参加明年的武道大会?” 纪不亮道:“没错,这个情报得来的非常偶然,但可信度极高。铁王庙作为一个外界邪/教,想侵入漠北是难上加难,但如果通过参加武道大会,夺取第一名号来扬名立威,后面的事便容易多了。” 纪撷岱立刻转头看了坐在最后面的纪清亮一眼。 没办法,青年武道大会,参赛者限定二十五周岁以内。 纪不亮,已经超龄了。 而纪清亮,刚刚十九岁。 纪幺岱问:“清亮,你在祖妙界,跟铁王庙的人有没有交过手?” 纪清亮道:“回掌门师伯,交手过四次。” 纪幺岱问:“如何?” 纪清亮道:“全胜。” 纪不亮轻咳一声,插嘴道: “清亮师弟说话向来言简意赅,还是我来说吧。” “我俩在祖妙界跟铁王庙的人交手过六次,其中四次是大打出手,而且对手实力很强。这四战……” 纪不亮详细描述一遍,众人默默点头。 不亮这孩子,口吃清晰,头脑清楚,轻重缓急分析的颇有条理,确实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纪幺岱说:“以清亮的实力,寻常年轻武者已经不是你对手,但若是对上北郭铁男,怕是还有不小压力。” 纪清亮说:“我会努力。” 纪幺岱幽幽道:“北郭铁男的实力,咱们一点情报没有掌握。时间还有一年,咱们现在就要早做准备。这确实是一个机会,能在武道大会的擂台上公开打死北郭老贼最得意的儿子,咱们的仇,就算是报了一半了。” “清亮,明天起你来我这里,随我一同闭关。” 纪清亮一愣,拜倒道:“是。” 纪幺岱说:“今天先谈到这里吧,两位师弟,没什么事不要来打搅我闭关,你们都出去吧。” “是,掌门师兄(伯)。” 众人退出后,各自离开。 纪不亮追上纪撷岱,似有难言之隐。 纪撷岱笑问:“怎么,你想问念泽的事?” 纪不亮尴尬道:“嗯。” “随我来吧。” 纪撷岱领着纪不亮回到小院,花独秀出去浪了,纪念泽在演武场苦修,家里只有纪撷岱二人。 纪不亮小声问:“师伯,念泽师妹不是跟豹王门的鲍一豹早有婚约吗,怎么会改为招那个不着调的花独秀入赘?” 纪撷岱看纪不亮脸色隐隐发红,笑道: “你呀。这么多同门师兄弟里,从小到大就数你最疼念泽。念泽的心你是知道的,她根本就不想出嫁,满心只想练好武功,将来能够手刃仇人。” 纪不亮道:“我这次出去,除了暗中调查铁王庙的情报,铁王庙的教徒狗贼也没少杀,算是先给师妹出口恶气。” 纪撷岱点头:“你的心意我懂。我老了,念泽从小无父无母,你就是他的亲哥哥一样。只是念泽不想出嫁,豹王门那边又用心深沉,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给纪宗招惹一个大敌,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纪不亮道:“那也不至于找这么一个轻浮顽劣的人啊。这个花独秀今早我见过了,他实在是……” 纪撷岱抬手打断纪不亮:“罢了,这事不用再说了。秀儿这孩子,性格确实顽劣了些,但本性不坏,尤其悟性之高,世所罕见。” 纪不亮一愣:“您的意思是,真的要把他当关门弟子一样悉心培养?” 纪撷岱叹口气:“铁王庙的强悍,你刚刚从祖妙界回来,肯定很清楚,我这一身伤更是拜他们所赐。” “想要复仇,难度之大可想而知。秀儿的父亲到了之后,马上就要正是定下婚约,秀儿就是念泽名义上的丈夫。让他随我们杀去祖妙界,这个我不不能说,但一年后的武道大会,我却肯定能说服他参加的。” 纪不亮想了想,点头道: “清亮师弟的实力,确实还差了一线,我又超龄。放眼纪宗,除了念泽师妹天赋极高外,再没有合适弟子。明年的武道大会,咱们有三个名额,确实要两手准备。” “如果花独秀真能堪当此大任,那我……我倒是能对他改观一些。” 纪撷岱笑道:“秀儿这孩子,他的底蕴超乎你的想象。” 纪不亮奇道:“怎么,看他轻浮孟浪,难道都是装的?” 纪撷岱尴尬道:“倒也不是装的,咳咳。罢了,你只需知道秀儿将来必定惊艳绝伦就行了,别的事,让时间来证明吧。” 纪不亮点头:“我知道了。” 纪撷岱问:“这次回来,你还打算去高宗走一圈吗?” 纪不亮点头:“高宗,肯定是要去的。” 纪撷岱微微一笑:“高剑东那小子,注定是你成长路上的一道风景。不过四年前你已经击败过他一次,没必要再去赢第二次。如果要去,带着清亮和秀儿去看看吧。” 纪不亮道:“是。” 纪撷岱说:“高宗剑法,号称漠北第一,实际就算号称天下第一也没几个人反驳。你跟清亮,秀儿都是练剑的,高宗总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趁清亮随掌门闭关之前去高宗走一遭,对他们的修炼极为有利。” 纪不亮道:“嗯,那我们下午就去。” …… 吃过午饭,纪不亮带着纪清亮再次来到小院,这次,他径直来到花独秀的房间外。 “咚,咚,咚。” 纪不亮敲门,花独秀正在睡午觉,身子一动不动,闭着眼懒洋洋问: “谁啊,大中午头的,有什么事?” 纪不亮耐着性子问:“你在家?那我进去了?” 花独秀的声音传来:“门锁着,你进不来。” 纪不亮:“……” “花独秀,把门打开,我有事找你。” 花独秀被烦的不行,这个午觉,怕是别想睡肃静了。 起身,开门,花独秀一愣:“怎么是你俩?” 纪不亮脸色如常:“我俩怎么了?不能来找你么?” 花独秀笑道:“哦,我知道了,早上被我嘲讽一顿,咽不下那口气,这会儿来找我晦气?” “纪不亮,听说你是上届武道大会冠军,剑法很厉害啊?怎么着,咱俩练练剑?有没有兴趣?” 纪不亮眼皮一跳:这个花独秀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知道我的实力,还敢当面挑战我? 若不是上午紫师伯有言在先,我还真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顽劣的富家少爷。 纪不亮说:“免了,我来不是找你打架的。” 花独秀奇道:“那你找我做什么,大中午头的,找我一起睡午觉?” “那不行啊,我房间很小的,睡不开三个人。” 纪不亮有些无语。 顺着打开的房门朝里看了看,尼玛,你的房间一点都不小好吧? 宽两丈深三丈,这还小? 尤其是那张红木雕花大床,别说睡三个人,睡六个人怕是都不挤。 只是花少爷来后新添置的家具很多,屋里摆的满满当当。 纪不亮只好直奔正题:“听说你是练剑的?” 花独秀道:“是啊,怎么,你想找我学剑法?” 纪不亮真想扭头就走。 这家伙嘴里哪一句都没法听。 纪不亮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说: “我跟清亮要去一趟野狼城,去高宗踢馆,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野狼城?高宗?踢馆?” 花独秀一愣:“高宗,是不是就是那个号称剑法贼厉害的门派?” 纪不亮点头:“高宗剑法,号称漠北第一。” 花独秀点头:“漠北第一,那也算不得什么,我花家剑法还困魔谷第一呢,这有什么好吹嘘的。” 纪不亮皱眉问:“你到底去不去?” 花独秀伸个懒腰,打个大大的哈欠,眼角都挤出了一滴困觉的泪珠。 纪不亮耐着性子等待。 花独秀揉揉脸,道:“既然你俩担心踢馆不成反挨揍,那我就去吧,好歹咱们都是纪宗子弟,你俩挨揍了,我脸上也没光啊。” 第一一零章 漠北剑法第一!挑战高宗! 花独秀说罢,立刻转身回屋,“嘭”一声把房门关上。 纪不亮真是气的身子都在发抖。 你又关门干嘛? 胡说一通,怕我削你? 唉,受不了这人。 屋里传来哗啦啦的洗漱声音,嘘嘘索索的,似乎花独秀在洗脸换衣服。 呀喝,讲究人啊? 行吧,那就等你一会儿。 懒得跟你计较。 等啊,等啊。 一刻啊,又一刻。 四刻钟过去了,屋里还是嘘嘘索索的,花独秀没有出来。 纪不亮回头看了纪清亮一眼,纪清亮沉静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愠色。 “师哥,他在干嘛?” 纪不亮叹息道:“不知道。” 纪不亮无力的抬起手掌,刚要拍门,房门猛然打开。 花独秀一扫先前午休时的颓丧疲累感觉,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神采照人。 纪不亮眼睛一眯:我去,好刺眼,这小子好帅啊? 念泽师妹该不会是被他的帅气吸引了? 真要是那样,倒也不是师妹浅薄。 毕竟,这小子一旦打扮起来,精致程度简直比念泽师妹还要高。 还要耐看。 真是见了鬼了。 连我都有一丝悸动。 纪不亮轻咳一声:“花独秀,你让我俩干等了半个时辰,就为打扮成唱戏的样子吗?” 花独秀摆摆手,笑道: “不能那么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能跟两位师兄出门,那是小弟的荣幸,我当然要给你俩长长脸啦?毕竟,我花独秀是个有集体荣誉感的人。” 纪不亮实在不想多说话,立刻转身,背对着花独秀说: “野狼城距离天鹰城不近,咱们得抓紧赶路,快走吧。” 花独秀道:“抓紧抓紧,快马准备好了吗?马鞍软不软?遮阳帽呢?瓜果清水带够了吗?” 纪不亮:“……” 赶到纪宗门外,有年轻弟子牵着三匹马默默等待,等得都快睡着了。 “啊,不亮师哥,清亮师哥!” 看三人来到,年轻弟子们立刻躬身问好。 花独秀主动接话:“这位小师弟,有劳你了。” 那弟子抬头一看:谁特么是你师弟,你算老几? 不要脸的小赘婿! 只是……为何两位师兄要带小赘婿出门? 真是奇了。 三人翻身上马,花独秀揉了揉屁股:马鞍太硬了,唉。 他从背包里取出三顶软斗笠,分别递给纪不亮和纪清亮: “来来来,戴上戴上,小心别晒黑了。” 纪不亮和纪清亮只好接过。 但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因为他俩的斗笠,都是浅绿色的。 花独秀自己的是米黄色的。 花独秀带好斗笠,奇道: “你俩怎么不戴啊?快戴上,一会儿出了城就是大太阳,没点遮挡的,晒黑还是其次,晒的头昏脑涨的还怎么跟人比武?” 纪不亮和纪清亮对视一眼,叹口气,只好硬着头皮戴上手里的绿帽子。 啊不对,是浅绿色软斗笠。 看着三人骑快马离开,门口的年轻弟子一脸懵逼。 他们要去哪? 为什么会带着不要脸的小赘婿? 他竟敢让两位师哥戴绿帽子?啊不对,绿斗笠? 两位师哥还真戴上了? 今天真是奇事多多。 …… 出了天鹰城,三人向东急奔。 野狼城在盟重大绿洲的东部,距离天鹰城有一百五十里远,三人马不停蹄,赶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进了野狼城,三人补充了点清水,下马走路,疏通颠簸的酸麻的筋骨。 看花独秀发型也乱了,身上的衣服也吹的皱皱巴巴的,纪不亮忍不住有点想笑。 他说:“花师弟,我先给你说说高宗的情况。” 喂喂喂,听见没,我叫你花师弟了啊。 主动示好了啊,拿你当自己人了啊。 花独秀边揉屁股边咧嘴道:“你……你说吧,哎呦。” 纪不亮强忍笑意,假装严肃说: “高宗的年轻弟子里,实力以高剑东为第一。” “四年前的武道大会,高剑东跟我斗了整整三百回合,最终败在内力不济上。” 花独秀点头:“打持久战,谁能打得过咱们纪宗?” 纪不亮说:“单论剑法,高剑东绝对在我之上,但他有他的长处,我有我的长处,最终比拼的,还是综合实力。” “只是高剑东年龄小我几岁,明年的武道大会,他二十四岁,还能参加,我却超龄了。” 花独秀大大方方说:“没关系,你安心退役吧,我替你削他。” 纪不亮翻翻白眼。 “这次咱们来,算是摸一摸高宗年青一代弟子的整体实力,尤其是要试一试高剑东剑法到了什么境界,心里有个准备。明年武道大会,清亮师弟要代表纪宗参加,必须做到心里有数才行。” 花独秀松了口气:“对了,我怎么把清亮师弟忘了。对对对,让清亮师弟上,我这个人向来爱好和平,不喜打打杀杀,什么武道大会,你们打,到时我去给你们加油助威!” 纪不亮和纪清亮同时瞪了花独秀一眼。 谁特么是你师弟。 论年龄,论资历,纪清亮都妥妥的是你师兄好吧? 臭不要脸! 纪不亮说:“花师弟,不是这样子的。像咱们纪宗这样的名门大派,武道大会的参赛名额有三个,清亮师弟一个,另外两个,肯定要选取年龄合适,实力又最强的弟子参加。” 花独秀问:“我是外姓弟子,还是个不入流的小赘婿,这种大场面能轮得到我?” “虽然我剑法超强,实力无与伦比,要参加的话就算拿不了第一,拿个第二第三的跟玩一样,但是我不能参加,毕竟身份不够资格啊?” 没错,花独秀喜欢跟人切磋,因为这样可以验证自己的想法,可以研究对方的招式。 但比武大赛,那是要争名次的,是要下死手的。 谁爱参加谁参加,我反正是不去。 万一我小红剑弄坏了怎么办? 寻常切磋,打不赢大不了就认输,我又不在乎虚名。 武道大赛,总不好动不动就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咱俩别打了? 认输一场,后面就没资格继续参赛了。 还不如在下面看戏呢。 一样能琢磨对战之人的招式套路。 纪不亮无语道:“算了,这事,你回去问紫师伯吧。” “今天,咱们三个先试试高宗的水有多深。毕竟,我已经四年没跟高宗的弟子交过手了。” 花独秀点头:“我也好多年没跟高宗的弟子交过手,很有些年头了。” 你? 你不是困魔谷人氏吗,你见过高宗的人长啥样吗? 纪不亮干脆就当做没听见。 当然,花少爷确实曾遇到过一个自称从高宗学来本事的人。 只不过那人用刀,现在看来,显然是胡扯。 三人一路来到高宗门派所在。 报过名号,一个中年高宗门人接待纪不亮三人,把三人迎到会客厅喝茶。 纪不亮客气道:“师兄,这次我们三个来,不为别的,只是跟剑东师弟多年未见,想切磋求证一二,不知妥否。” 中年门人道:“不亮师弟客气了。上届武道大会,剑东师弟技不如人惜败于你,这四年来埋头苦练,只求有朝一日能追上不亮师弟身影。” “听说你远赴外界历练,这番归来,怕是实力又有极大提升,剑东师弟怕是又要饮恨啊。” 花独秀暗道:说的倒是挺客气,到底打不打? 可别整半天那个什么剑东剑西的不在家,这就白扯了。 不在家的话,我们还得赶紧回去,不然独在异乡为异客,耽误我晚上静修啊? 时间很宝贵的好不好。 纪不亮道:“师兄,剑东师弟在吗?明天一早我们还有其他要事,今晚就得回去。那个,今天方不方便请教?” 中年门人一愣:“哦,你们今天就想比试?我以为要约明天一早呢。那行,剑东师弟若是听说你来,肯定很兴奋。你们稍坐,我去安排一下。” 中年门人大步流星走出,纪不亮看了纪清亮一眼: “清亮,这次你来挑战高剑东。” 纪清亮点点头:“知道了,师兄。” 纪不亮说:“武道大会我已超龄,今天的胜负得失对我而言意义不大,对你却是一个战前的历练。不论今日胜负,一年的时间,你可以好好准备。” 纪清亮默默说:“是。” 纪不亮仰头看着天花板:“高剑东,北郭铁男,鲍一豹……还有各门各派的卓越人物,今年这一届,竞争很大啊。” 花独秀语重心长说:“清亮师弟,话虽如此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有言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毕竟你还年轻,明年就算打不赢这么多高手,大不了再过五年,你还能再参加一界的嘛。” 纪不亮,纪清亮同时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快闭上你的嘴吧。 讨厌死人算了。 尬聊几句,外面忽然响起一个狂躁的男子声音: “纪不亮,你总算回来了!咱俩的旧账,今天立刻马上就得算个清楚!” 第一一一章 漠北第一剑法:白虹剑法! 喊话声一起,纪不亮腾的站了起来。 门外龙行虎步闯进来一个身材挺拔,五官端正的持剑青年。 纪不亮道:“高剑东!” 青年道:“纪不亮!” 纪不亮抱抱拳:“好啊,几年没见,你还是那么风风火火的。” 高剑东冷笑:“废话少说。当年一败,我等今天等的好苦,要不是你藏到外面界域,我早把你收拾服帖了!” “你不是今天就想跟我打吗?走,咱们现在就打!” 纪不亮摆摆手:“你呀,你听我说啊,这么激动干什么。” 高剑东道:“有什么话,打完再说!” 纪不亮无语。 四年不见,这小子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纪不亮一指纪清亮和花独秀,介绍道:“剑东师弟,这两位,是我们纪宗的年轻弟子,纪清亮,花独秀。” 高剑东皱眉看了花独秀一眼:“你就是花独秀?” 花独秀愕然:“大炮仗,咱俩认识吗?” 大炮仗? 高剑东一时没反应过来,道:“听说纪宗有一个专门抢人兵刃,索要赎金的无耻混蛋,就是你吧?” 花独秀讪讪一笑:“应该是我吧?” 纪不亮感觉脸上无光,甚至有点尴尬。 高剑东冷笑一声:“纪宗怎会有你这种弟子,掉到钱眼里了吧?哼哼,纪不亮,废话少说,咱俩先分个高低!” 纪不亮赶紧摆手:“那什么,今天我先不跟你打。” 高剑东一愣:“不打?不打你来做什么。” 花独秀插嘴:“来找你喝茶叙旧不行么?” 众人一齐瞪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感到多股杀气弥漫,只好知趣的闭上了嘴。 纪不亮说:“也不是不打,你知道的,明年就是武道大会,可是我超龄了。去年你拿了第二名肯定心有不甘,今年,我师弟纪清亮会代表纪宗参会,你的对手,是他!” 纪不亮一指,高剑东这才看到那个性格沉闷,不爱说话,但眼睛却特别有神的青年。 纪清亮翻翻白眼,你总算看见我了: “剑东师兄,打赢我,再说挑战我师哥。” 高剑东皱眉:“你?就你,还想跟我较量?” 纪清亮起身道:“大话谁都会说,打了才知道真章。” 跟在高剑东身后的中年门人赶紧打圆场: “好了好了,远来是客,剑东,不要这么冲嘛。” 高剑东回头:“师兄,你不用管我,他们来都来了,难道还真是来喝茶的?” “纪不亮,怎么着,自持有身份了,输不起,不敢跟我打?” 纪不亮微笑不语,纪清亮接嘴说: “先打赢我,你才有资格挑战我师哥。” 高剑东皱眉。 他上下打量纪清亮一番,点头道: “我记起你来了。当年你还是个小娃娃,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 那不废话吗,四年前,纪清亮才十五岁,纪宗当然不会派这么年轻的弟子去参加武道大会。 花独秀问:“到底打不打,不打我们回去了,你家的茶叶不好喝。” 高剑东道:“打,当然打!行,就按小不点说的,我先收拾你,收拾完你再收拾纪不亮!” 中年门人赶紧说:“好好,各位请跟我来,咱们到演武场说话吧。” 众人离开会客堂,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古香古色的大院里。 大院的围墙甚是低矮,但围墙内种了一圈两人怀抱粗细的古树。 这些树显然年头甚久,非但树长的粗壮高大,枝繁叶茂,树干上还满是剑气留下的痕迹。 一圈古树的中央,是一个高不过一尺,直径三丈的石台。 石台的地砖上,满是纵横交错的剑痕。 花独秀感慨:这才是百年老店的感觉。 漠北,果然还是有名门大派的。 中年门人屏去附近的高宗弟子,确保演武场内的这场比斗不被干扰。 毕竟是高剑东亲自出手,他可是高宗年青一代最出类拔萃的弟子,上届武道大会的亚军。 但,现场还是留下了一个年轻的剑者。 是高宗的一个弟子。 这人头发很黑,眼眸也很黑,偏偏皮肤很白,瘦瘦的,似乎不是很健康。 而且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像个小傻子一样,呆呆的。 高剑东看向这少年,温柔道:“人弟,师哥要跟人比武,你可看好了。” 少年浑浑噩噩说:“哦。” 中年门人介绍道:“这是我们高宗的年轻弟子,名唤高王人,是一个剑痴,精神有时候不太正常,你们当他不存在就行了。” 花独秀等人点点头。 剑痴? 白痴还差不多。 高剑东迫不及待的飞上石台,仗剑而立,道: “纪清亮,你抓紧的,咱俩打完我还得跟纪不亮打!” 纪不亮笑笑,抬头说:“清亮,打起十二分精神啊。” 纪清亮依旧是面无表情:“知道了。” 跨上石台,抽出长剑,二人遥遥相对。 纪清亮看似身材不高,身体不壮,又不爱说话,面无表情,简直跟不会武功的面瓜一样。 但他一旦宝剑在手,周身气息立刻迥然大变。 自信,强烈的自信感。 连花独秀都忍不住赞叹一声:“清亮师弟真是个好把式。” 纪不亮瞥了花独秀一眼。 你这小子,哪有你这么夸人的啊? 纪清亮气息涌动,手中长剑渐渐幻化出淡青色光芒。 花独秀又是一惊:“嚯,剑气外放?” 同样是剑气外放,上次来踢馆的天云剑宗云中海,勉强也能到这个境界。 但他的剑气控制不好,到处乱射,既形不成足够杀伤力,也浪费自己内力。 纪清亮不同。 他的剑气透剑而出,虽然边缘忽明忽暗,不甚规整,但剑气附着在长剑上,境界显然要比云中海强了不少。 高剑东被气氛感染,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他上下打量纪清亮,微微一笑:“可以,可以。” 高剑东宝剑一振,道:“清亮师弟,得罪了!” 一剑杀出,高剑东整个人都像是发光,发亮了一样。 立刻光芒万丈! 像是一道白色的彩虹,天降之招! 纪清亮早有准备,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战。 花独秀大为震惊。 高宗不愧为漠北第一剑宗,剑法果然堪称通神啊。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花独秀双目紧盯高剑东,把他每一招每一式都看的明明白白,仔仔细细。 越是看的真切,越觉得高宗剑法的精妙。 几乎没有什么破绽。 而且招式大气,凌厉,犹如煌煌之音,四面八方而来,令人不能抗拒。 花独秀看了一会儿,目不斜视小声问:“师兄,这叫什么剑法?” 纪不亮也目不斜视的看着石台,小声说:“这就是高宗‘白虹剑法’。” “白虹剑法?好贴切的名字……” 高剑东不动时,就是一个武者,一个剑客,跟“白虹”二字毫无瓜葛。 他一旦仗剑而起,整个人真的就像是一道“白虹”! 转眼,一炷香时间过去。 纪不亮既有些欣慰,又有些着急。 欣慰的是,纪清亮能够硬抗高剑东这么久,说明他这三年真的进步巨大,足堪大用。 着急的是,高剑东太强势了,一直攻,一直攻,而纪清亮全程守势,隐隐不敌。 纪不亮轻轻自言自语道:“不能这般轻易落败啊……你是下一届武道大会的希望……给念泽师妹复仇,要靠你啊清亮……” 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激斗二人,嗫嚅声音极小,石台二人决然听不到。 但花独秀听到了。 下一届武道大会? 替念泽师妹复仇? 难不成,紫爷爷跟念泽的死对头也要参加下届武道大会? 花独秀心意一动,看向石台的双眼更加认真,但眼神中分明有一丝分神。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我花独秀应该帮帮紫爷爷他们,哪怕我不喜欢打架,至少我该让念泽跟清亮能打一些。 想到这,看纪清亮被压制的厉害,花独秀立刻小声说道: “左二剑三!” 第一一二章 这谁忍得住,肯定得干一仗啊! 花独秀似无心的一句话,纪不亮听到了。 纪清亮和高剑东斗的正酣,听没听到不清楚。 纪不亮立刻眉头一皱:这小子,看的很准啊? 花独秀说的方位,恰好是避开高剑东进攻的最合适一个身位。这点,纪不亮看出来了,纪清亮却没有看出,他又退了一步,双鬓隐隐有汗水滑落。 整个石台剑气横飞,石台被剑气激荡起呲呲尖锐声响,间或有一抹石粉飚出。 花独秀忽然又说道:“退三左剑一。” 这次,不但纪不亮听到,纪清亮和高剑东也听到了。 纪不亮仍旧目不斜视的盯着场上。 而纪清亮,面对高剑东逼来的长剑,他有两个选择。 一是得空反击。当然,这是虚招,是以进为退。 二是退后三步,然后自左侧刺出,大步后退再大步前进。 他被压制的太久,难能反击一次,下意识的想要以进为退,逼的高剑东收敛一分。 但关键一刻他听到了花独秀的自言自语。 其实前一句,他也听到了。 只是没有当回事。 没有按照花独秀所说去做,结果立刻被高剑东压制的更紧。 这次,面对两个选择,他本能的想要以进为退,但花独秀声音一起,他立刻神不知鬼不觉的退了一步。 似乎双腿已经判断出,退三左剑一才是此刻最合适的应对招式。 退了一步,便错过以进为退的时机。 不管是对是错,踏出了第一步,就得继续走下去。 纪清亮只好再退,再退,连退三步,高剑东也连追三步。 纪清亮剑势偏左,一剑斜刺高剑东右颈! 高剑东眉头一皱:果然是这样?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但已经提前三步判断出他的落脚点和空门。 高剑东只好斜身,退半步。 纪清亮精神一振,立刻抓住机会抢攻! 劣势稍稍挽回一丝,眼看就要落败的局面,又变成鏖战。 花独秀继续仔细观摩,没有再出言提醒。 一炷香功夫后,纪清亮再次渐渐不支。 花独秀立刻快速说:“右剑三右剑一左剑二!” 纪清亮眼睛一亮,立刻长剑直刺高剑东大腿,高剑东一避,纪清亮又剑势高起,紧追他左颊,高剑东仗剑横砸,纪清亮剑势滑向高剑东右胸! 这三招,招招紧逼,高剑东凌厉的攻势又被打断。 纪不亮终于侧头看了花独秀一眼。 暗道:此子果然是好深沉的洞察力! 怪不得紫师叔对他刮目相看。 很有点意思。 石台不远处,那个蹲坐在地上,双手捧着下巴的傻小子高王人,他似乎也听到了花独秀的话,挠挠头,又看看天。 花独秀笑而不语。 从开打算起,纪清亮与高剑东已经斗了半个多时辰。 换了常人,如此全程剑气外放,怕是早就该内力耗尽吃不消了。 偏偏现在他还在坚持。 这便是纪宗功/法的巨大加持威力。 花独秀抬头看天,发现已经夕阳西下,时间不算早了。 高剑东耐心耗尽,再次仗剑跃起,猛然间一股浩瀚剑意充斥整个演武场。 花独秀,纪不亮等人全都双眼一亮:这是要出绝招了! 果然,浩瀚剑意中高剑东从天而降,像是大海被一道白光中分,声势惊人。 纪不亮小声说:“这招叫做‘沧海明玥’!” 花独秀闻声一惊:好贴切的名字。 真的就像是无边无际的沧海之上,一道明月的光芒打向沧海一粟的纪清亮一样。 纪清亮咬牙低吼,狂躁一剑迎着高剑东冲了上去。 关键时刻到了。 这一剑,几乎蕴含了他所有的力道,甚至青色的剑气都亮了许多,像是一道喷薄而出的青色火山。 花独秀轻轻出了口气。 纪不亮点了点头。 “铛……!” 一声巨响,纪清亮脸色惨白的跌落石台,踉跄两步,好歹稳住身子。 而高剑东则稳稳的落在他身后,高傲的看着纪清亮后心。 纪清亮立刻转身,但再对上高剑东的双眼时,已经没了那份自信。 败了,就是败了。 高剑东说:“小子,虽然有人多嘴提醒,能跟我斗到这种程度,你已经足够荣耀了。” 纪清亮轻哼一声,长剑入鞘,规规矩矩抱拳躬身,毫无感情道: “多谢指教。” 纪清亮跳下石台深吸几口气,走到纪不亮身侧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花独秀和纪不亮看的真切,纪清亮反手提着剑鞘的左手,隐隐在发抖。 当然不是怕。 而是高剑东“沧海明玥”的剑意仍旧在他体内激荡,尚且没有完全化去。 高剑东没有下台的意思,缓了几口气,眼神看向纪不亮和花独秀。 “小子,你话很多啊?” 花独秀笑笑,刚要接话,一直蹲在旁边默默观看的傻小子高王人忽然咧嘴笑了: “有趣,有趣!” 花独秀奇道:“哪里有趣?” 高王人继续傻笑:“有趣,有趣!” 高剑东本想嘲讽一二,然后邀纪不亮上台继续打的,但看高王人十分欢喜,只好暂时放下。 高剑东微笑问:“人弟,你是说师哥跟人打的有趣,还是这位花枝招展的俊俏后生有趣?” 花独秀眉头一皱。 你妹啊? 还花枝招展的俊俏后生,长得帅就是长得帅,不会说话就别说! 高王人说:“他有趣!” 花独秀和高剑东同时一愣。 哎呦,小傻子还真是说的花独秀花公子啊? 高剑东点头:“这位花师弟确实很有趣。你不知道,他最喜欢的事就是抢别人兵刃,然后索要赎金,简直把纪宗武道的脸都丢光了!” 花独秀耸耸肩;“随你怎么说,我无所谓。” 虚名都是身外物,我才不在乎。 没想到高王人听完更加欣喜,身子一纵跳上石台! 瘦瘦小小的高王人,由蹲坐而起,一纵之下竟飞出去两丈多远。 花独秀等人立刻眼神严肃起来。 这不是个小傻子。 他身上本事可不弱! 高王人指着花独秀道:“我要跟他打,我要跟他打!” 高剑东神色有些为难,石台下的中年门人大声道: “王人,快下来!休要胡闹!” 高王人不理,仍旧指着花独秀:“我要跟他打!” 中年门人十分生气,想要跳上石台,花独秀却一伸手拦住了他。 “这位师兄,高王人小师弟会武功吧?” 中年门人叹口气:“会是会,不过王人神智不太正常,跟人对招没轻没重的,极易伤人。你们远来是客,高宗怎能让一个剑痴跟你们过招?” 花独秀奇道:“那就是说,高王人在高宗经常与同门练手了?” 中年门人道:“他天分极高,从小跟着剑东长大,功夫学的自然极好。但要说练手,除了剑东,没人敢跟他练手。” 花独秀问:“他这么厉害?别人都打不过他?” 中年门人摆摆手:“不不,大家是怕失手伤着他。” 花独秀翻翻白眼,尼玛,这话好像是在说我看走眼了? 怎么可能。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高剑东一眼。 高剑东对中年门人的话不以为意,脸上隐不住又有一丝轻蔑。 花独秀问:“剑东师兄,你打了这么久肯定很累,快下来歇歇吧。王人师弟想跟我练手,我就陪他练一会儿好了。” 高剑东摇头:“不行不行,王人跟人动手没轻没重,你跟他打,我不放心。我看你见识不凡,几次看透我的剑意,这样,纪不亮自视甚高不愿出手,那你陪我打一场吧。” 纪不亮尴尬一笑:“我哪有啊。” 高剑东轻哼一声,直直盯着花独秀。 花独秀暗道:高剑东剑法精湛,看似狂傲,实则心思缜密。 我与他过招,一到关键地方他肯定有所收敛,不会在外人面前过多展露高宗剑法的精妙。 而高王人从小随他长大,与他练手,剑法肯定不差。 只要我稍加挑弄,以他的心智,必然不懂回旋隐藏,会把最精妙的剑招使出来。 嘿! 那我岂不是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白虹剑法如此精妙,这次大老远来,不好好看看,亏啊! 想到这,花独秀朗笑:“高王人,你师哥要替你打,可是他体力不支,我可不想被人说我们纪宗搞车轮战欺负人。你来不来?咱俩打一会儿?” 高王人高兴道:“好!咱俩打,咱俩打!” 高剑东有些不高兴:“花独秀,谁说我体力不支,你别搞事!” 花独秀从后腰抽出小红剑,边欣赏边说: “我的剑是木质的,伤不了人的,你们别怕呀……” 高王人又是一顿嚷嚷,高剑东无奈只得把剑递给高王人,摇头跳下石台。 中年门人皱眉:“剑东,这样合适吗?” 高剑东说:“这小子能看透我的剑意,本事应该不错,王人不会轻易伤到他的。” 中年门人点头:“若是王人发起疯来,我立刻冲上去制止。” “嗯。” 高王人手持利剑左右挥砍几下,白兮兮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花独秀跳上石台,微笑道:“小师弟,千万别客气啊,我很厉害的,你尽管放马来就好!” 高王人说:“我没有马,我只有剑,那你看好了!” 高王人说罢,竟然从后腰又摸出一把不足两尺的短剑。 高剑东和中年门人大惊:“王人,你从哪里拿的剑!” 高王人傻笑个不停,左手右手各持一剑,然后轻轻一抛,竟然把两把剑扔向半空。 高剑东和中年门人脸色立刻变了。 花独秀本以为高王人在玩闹,但双剑飞上半空,虽一长一短,却几乎同时定格在一个高度,然后轻轻翻转,剑刃一起对准了自己! 与此同时,高王人纵身一跃,高高跳起! 第一一三章 对战剑痴高王人 高王人纵身一跳,双手伸向空中两把宝剑。 一股莫名的惧意立刻冲进花独秀体内。 高剑东着急大喊:“王人,不可!” 高王人恍如未闻,两手已经握住剑柄,同时,双臂白色内力透体而出! 一长一短两把剑,在他手中犹如两道绽放白光的能量匹练一样。 花独秀双眼紧盯空中高王人,同时右腿缓缓退了半步,身子半蹲,右手握紧了雅卓。 在那一刹那,花独秀的身后似乎升起一轮圆日。 远在天边,恰好有一轮火红的太阳正在缓缓坠下。 而花独秀的身后,似乎也有这么一轮缓缓西坠的夕阳。他的身影,看起来像是夕阳下唯一的生机。 高剑东刚想跳上石台阻止高王人,但花独秀剑意一起,高剑东迈出的脚步再也不能多迈一步。 因为,高剑东分明感到心绪猛然一沉,脚步在迈出的一瞬间也变得异常沉重。 高手,绝对的高手! 而且是十分奇特的剑意! 此时不能轻易跳上石台,高手出招,这样空手跑上去是很危险的。 其实在那一瞬间,他也想知道花独秀究竟有什么不凡的本领。 而半空中的高王人,已经双手各持一剑,以雷霆之势飞向花独秀! 两道白芒,像是两道白色的雷霆由天神降下一样,让人难以抵御! 这是花独秀第一次被一股强悍无匹的剑意所惊到,甚至在那一瞬间,他的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强,好强的剑法,好强的剑势! 天空两道白芒雷霆轰下,花独秀不避不退,仗剑而起,以一招“一剑西来,东方不亮”迎了上去。 “嘶……” 若是在平时,花独秀根本不敢拿小红剑跟人这般硬怼。 但这一个月,他每夜苦练“一气化双流”,内力已不同于以往。 雅卓还是那把雅卓,但花独秀拿在手中,立刻以内力灌注雅卓,使雅卓硬度猛然强了几个等级。 虽然距离内力外放还远得很,但此时的花独秀,已经迈进“斩铁”之境。 小红剑,刚硬如铁! 两道身影快速相接,花独秀双眼威能释放到最强,把高王人每一个细微到极点的动作都看的极其缓慢,然后小红剑贴着他的两道白芒蛇盘而上,袭向高王人手腕。 高王人大喜! 他忽然一声清啸,两道白芒顺势猛然绞在一起! 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撤剑,但速度实在太快,剑芒收之不急,只好硬咬牙借势冲过。 赌一把! 他全身内力,在那一瞬全部涌进手臂和雅卓之内!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身影交错而过,高王人落地,花独秀飞到半空,落在高王人身后。 高王人精神亢奋,立刻回身。 与此同时,高剑东和中年门人一齐冲上石台,左右牢牢抓住高王人双臂。 “好了!王人,你冷静一下!” 看高剑东脸色不善,高王人傻笑一声,乖巧的把两把宝剑递还给高剑东。 花独秀隐隐松了口气。 这个剑痴,上手就是绝招,太特么吓人了! 若不是反应够快,而且现在自己内力已经比较充盈,刚才要么被高王人两道白芒绞断手臂,要么就要痛失小红剑。 好险! 纪不亮也吓出一身冷汗,歉意的看向花独秀:“花师弟,你有没有事?” 花独秀摇摇头:“没事没事,高师弟好厉害的剑招,我差点栽了跟头。” 中年门人道:“实在抱歉,王人掌握不好分寸,还请见谅。这样,天色不早,大伙先随我回迎客厅,我略备简餐,咱们先吃饭吧。” 纪不亮抱拳婉言拒绝好意。 明天纪清亮要随掌门师伯闭关,他们得连夜赶回去。 再说,他们是晚辈,哪有留下来蹭吃蹭喝的道理。 纪氏三人告辞离开,高剑东看着纪不亮等人纵马消失的背影,脸上隐隐有凝重神色。 当年连参赛都没有资格的小子,没想到四年不见,竟已成长到能跟自己较量一番的程度。 那纪不亮的实力,又该到了何等境界? 还有这个花独秀,他竟能抵挡得住“白虹双化”,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明年的武道大会,绝对不能大意! 纪不亮等三人纵马离开高宗,先是到野狼城西城门附近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出城赶路。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哪怕快马加鞭,回到天鹰城时间也不会很早。 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月光如雪,照亮漆黑的夜路。 城外的荒漠热气升腾,万籁俱静,只有三匹马在荒漠里肆意奔腾,卷起漫天尘土。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他们刚出城门不久,黑暗中又有数匹快马迅速掠出,远远的跟在他们仨后面。 纪不亮骑在马上,沉声问: “花师弟,你的洞察力很惊人啊。” 花独秀打个哈哈:“哪里哪里,毕竟是紫爷爷的关门弟子,没两把刷子那不是丢他老人家的脸么?” 纪不亮认真问:“花师弟,那个剑痴,以你的观察,他比之高剑东如何?” 花独秀眉头一皱:“你想说,明年这个人也会参赛?” 纪不亮点头:“高宗是漠北一流门派,参加大会的名额也有三个。除了高剑东,高宗其他年轻一代弟子,大概没几个人能把‘白虹剑法’第二式练到如此精湛地步。” “这个剑痴,上手就是‘白虹双化’,剑意强的惊人!如果他明年参赛,绝对是清亮的一个强劲对手。” 纪清亮沉默不言。 花独秀看了纪清亮一眼,笑道: “清亮师弟,你别慌啊,那个剑痴脑袋有问题,看起来猛,真打起来,只要随便编排点小心机,他肯定不是你对手的。” 纪清亮轻哼一声,不作回应。 纪不亮说:“花师弟,你知道为何我要邀你同来吗?” 花独秀一愣:“不是让我来给你俩掠阵的吗?” 纪不亮笑了笑。 当然不是。 这次来的目的,看似就一个,让纪清亮跟高剑东交交手,心里提前有个底。 但实际,按照紫师叔的设想,一年后的武道大会若想在擂台上干掉北郭铁男,单凭纪清亮一人还远不稳妥。 但纪宗年轻弟子里拿得出手的,除了纪清亮,纪不亮,纪念泽三人,以及还没成长起来的个别少年,其余基本没有天分极高的弟子了。 而纪不亮又超龄不能参加。 所以,花独秀就是一个备选人选。 纪不亮刚要说话,忽然皱眉回头看了一眼。 这里已是绝对的荒郊野外,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天上是米黄色的圆月,地上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漠,黄沙伴着枯草,偶尔能看到几棵孤零零的胡杨树。 但身后极远处,五道黑影快速接近。 纪不亮沉声说:“咱们被盯上了。” 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奇道:“难道是高宗的人追咱们回去?非要邀请咱们在野狼城住一宿,吃一顿?” “这也太热情了吧?” 纪不亮冷笑:“这五人气势极强,追咱们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现在两个选择,要么加速离开,要么等他们追上来看到底是什么人。不过,他们追上来,打一架是在所难免的了。” 花独秀说:“大半夜的打个毛啊,咱们还是快点走吧,说不定他们也是赶夜路的,大家各走各的道。” 纪不亮摇摇头,说:“既然如此,咱们快点走。” “驾!驾!” 双腿紧夹马腹,一阵呼喝,胯下骏马跑的更快了。 可惜,他们的马只是寻常骏马,在荒漠里速度跑不起来,而且从出城到现在已经跑了半个多时辰,三匹马也累的够呛。 他们跟身后五人的距离非但没有拉开,反而越来越近。 由一里变为五十丈,又缩短为为十来丈。 花独秀叹口气:“咱们纪宗的马怎么养的,脚力不行啊!” “回头我捐点粮草钱,有道是马无夜草不肥啊,得加餐。” 纪不亮的眉头已经深深皱起: “不是咱们的马不行,如果我猜的不错,身后那五人,他们骑的是百里挑一的战马!” “战马?” 花独秀话音刚落,忽然眼神一凛,猛然从马上跳起! “小心!” 一声惊呼,纪不亮和纪清亮同时从马上高高跃起。 前方的土路一声巨响,大地耸动,一座高一丈有余,宽数丈的土墙突然拔地而起! 三匹骏马刹不住蹄子,猛的一头狠狠撞在瞬间突起的土墙上! 几声嘶鸣,骏马碰的头破血流,摔倒在地。 (弱弱问一句,大早晨的,老铁们能不能赏个推荐票?一天的好心情就等您这一票呢,嘿嘿嘿~~) 第一一四章 夜战五鬼!花独秀拼尽全力! 纪不亮三人落地立刻背靠背呈三角站位,小心警戒。 花独秀问:“不亮师兄,高宗是真不想让咱们走啊,要不咱们老老实实回野狼城吃宵夜?” 纪不亮沉声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 “这是一个极厉害的‘土系’术师,高宗门徒全是练剑的,可没什么术师!” 花独秀一愣:“土系”术师? 他立刻想到当初藏在暗处,把他家押运的宝箱一个一个炸上天的那名术师。 花独秀沉默不语。 他心里隐约有点不好的感觉。 如果这五个夜鬼不是纪不亮的仇敌,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是粘杆司的人来找自己麻烦了。 付云通那个狗东西,竟然等到现在才来报复? 三匹骏马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一阵阵嘶鸣,令人闻之揪心。 怕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没了马,茫茫荒野,想走基本是走不了,而且追来的五道身影已经一口气冲到面前两丈处。 花独秀三人背靠背三角站立,纪不亮面对一字排开的五人,沉声问: “阁下何人,为何要拦住我们去处?” 五人全都黑衣黑裤,脸上蒙着黑巾,就差头上戴个黑斗笠就齐活了。 居中一人一眼就盯上了花独秀,没有搭理纪不亮的问话。 花独秀侧脸仔细打量这五人,跟居中一人眼神交汇,心里一惊: 果然是付云通这个老王八! 你就算全身都蒙起来,就这个眼神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 纪不亮耐着性子又问:“几位,咱们在哪里结过仇怨么?” 付云通等人不语,甚至连轻哼都没有哼一声。 付云通不说话,花独秀也不愿揭穿他们面目。 一旦揭穿,后面很多事都不好解释。 确认是花独秀无误,付云通借着月光又仔细看了看花独秀的脖子。 那里,一条极细的金线反射着微弱的月光。 付云通放心了。 他大手一挥,左右四人立刻有了动作。 四人全部下马,两人立刻后撤,另两人提着钢刀猛然扑向花独秀! 当然,花独秀站在纪不亮身侧,在纪不亮看来,这两人是朝着自己冲来的。 花独秀不语,纪不亮立刻小声道:“战!” 唰唰唰! 三人各自拔出宝剑,纪不亮率先迎了上去。 一阵刀光剑影,纪不亮和纪清亮各自拦下一名黑衣刀客,激烈拼斗起来。 花独秀依然默默站立,没有动。 他在观察。 两名黑衣刀客实力不凡,全都是达到内力外放境界的一流高手。 而另两名术师在付云通左右后方藏身,还没有动作。 花独秀紧紧盯着付云通,暗道:上次没有分出胜负,今晚你跑到这种地方来找我麻烦,怕是想取我性命? 只是老哥你耐心也太好了吧? 不是常言道,君子报仇,从早到晚的么? 付云通当然不是刻意要等这么久才来复仇。 当他从奇界大皇宫返回困魔谷时,花独秀已经在海上了。 正所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跑了花独秀,还有花家,还有花钱。 付云通先是暗中调查花钱,发觉花钱身上并没有地图残片的线索,而且身边有好多实力不俗的魔流府门徒,便没有轻举妄动。 他要做的事,不能让别人知晓,这是提督大人一再强调的。 “粘杆司”行事,向来神秘莫测。 做掉花钱,会不会惹恼总督府和魔流府先不说,有心人对“粘杆司”的动机肯定要产生怀疑,甚至远在漠北的花独秀也会有所警惕。 漠北的这些门派,一个个又臭又硬,只能智取,不宜硬刚。 所以付云通直接带人悄悄来到漠北,蛰伏多日,目的就是先把花独秀身上的残片搞到手再说。 眼看纪不亮二人剑法不凡,手下两名刀客被拖住,付云通大手再次一挥,身后两名术师同时有了动作。 两道磅礴的无极真气迅速冲到脚下,花独秀等人大吃一惊! “不好!” 花独秀立刻跃起,脚下大地一阵土烟冒气,银色的光芒猛然闪现! 是钢针。 很多根钢针。 三寸多长,筷子粗细的钢针。 这是花独秀第二次见识术师出手。上次术师的目标是宝箱,这次,是他本人。 花独秀头皮发麻,双眼看到一片银光激射而来,立刻小红剑横档,震飞射到面前的十几根钢针。 “这东西怎么还会拐弯?” 花独秀前脚击飞钢针,身子还没落地,忽然地上一道土笋顶出,直刺他的小腹。 五六尺长,小臂粗细的土笋,就像一条长矛捅向花独秀! 花独秀有点慌乱,双脚立刻横踢土笋,借力闪避。 然而地上的土笋像是炸了锅一样,第二根,第三根,几乎是一息之间,花独秀周身一丈内几十道土笋前赴后继快速顶出。 花独秀真的慌了。 这种操纵自然的力量,他没有应对过,也没有做过思想准备。 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遇上! 一次还遇到俩! 纪不亮边跟刀客交手边小心观察周围情况,看到突然涌出的漫天土笋,大惊失色: “花师弟,小心!” “可恶!” 花独秀立刻双眼力量使到最大,把遍地迅速刺来的土笋看的清清楚楚。 他身子从半空坠落,无处借力,而下方半径一丈内全是激射而出的土笋,根本无处可避。 花独秀还想尝试着横踢土笋躲避,但脚还没探出,身后寒毛立刻倒竖。 那一团钢针又飞回来了! 前有猛虎,后有饿狼,进退维谷! 无法再隐藏了。 千钧一发之际,绝对保命要,紧花独秀深吸一口气。 起风了。 花独秀衣袖一展,猛的扭动! “嘶……!” 一阵裂帛声响,花独秀凭空消失。 只留一片插满钢针的洁白衣袖飘荡在空中。 纪不亮心里一动:花师弟的身法,好可怕! 没错,在那一瞬,花独秀施展“瞬踪·风残”,间不容发之际用衣袖卷下激射而来的钢针,然后双脚猛踢下方刺来的土笋飞离这里。 虽是昏暗的夜里,但纪不亮看清了。 花独秀在那一瞬间,速度快了何止一倍? 而且动作之诡异,玄奇,漠北武学根本做不到。 “原来花师弟一直有所隐瞒。” 纪不亮一瞬间的分心,黑衣刀客大喝一声,举刀猛砍,差点把纪不亮一条胳膊卸了。 他只得打起全部精神,仔细应战。 花独秀消失的瞬间,术师间不停歇的发动术法,地上猛然涌出一圈高近一丈的土墙,把花独秀所在区域环形封锁住。 几十条钢针猛然散开,在花独秀现身的位置毫无规律的上下左右交叉横射。 花独秀刚刚避开土笋,现身的一瞬间又被漫天钢针封住。 “可恶!” 花独秀目力发挥,把周身混乱激射的钢针看的一清二楚,看的非常缓慢。 如果这些钢针从一个方向射来,他完全可以从容击飞,或者依靠极快的速度避开。 但那名金属性术师早就知道花独秀的身法实力,故意打乱钢针激射轨迹,几乎是梨花暴雨一样射的到处都是银光闪烁。 这么一来,操控难度虽然大了,激射的速度略有下降,但花独秀招架的难度却大幅提升。 而且一时被拖住,没能再次依靠极快身法腾挪离开。 这时,大片的黑暗快速压来。 花独秀分心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另一名土系术师,借着他被梨花暴雨漫天钢针困住的几息之间,在他四周召唤出一圈厚重的土墙。 土墙越升越高,几乎要把天际遮挡住。 花独秀暗暗吃惊:术师不都是藏在暗处打辅助的么? 正面对战,也能如此强悍? 真是没想到,术师竟是这么难缠。 低估了,真的是低估术师的价值了。 来不及多想,下一息,土系术师有了新的动作——合拢! 术师一声低喝,全身涌出大量无极真气,十几个伸向天空的土墙突然全部朝圆心撞去! 而花独秀,正处于土墙的正中央。 这是要把花少爷活活困在土球之内啊。 第一一五章 被瓮中捉鳖的花独秀 迅速合拢的土墙,花独秀看到了吗? 他当然看到了。 一堵堵高一丈有余,厚重宽大的土墙就像是花瓣一样,逆向合拢,要包成一个粽子。 花独秀,就在花瓣的正中央。 他不是不想赶紧冲出去,只是前,后,左,右,甚至头顶,到处都是杂乱飞射的钢针,容不得他有冲开封锁的空间。 巨大的黑影正迅速漫过头顶,再不冲出去就没机会了! 花独秀眼神一厉,看到了机会。 土墙合拢的瞬间,遮挡了花独秀逃脱的空间,也遮挡了两名术师紧盯花独秀的目光。 花独秀暗道:“就是此刻!” 全身忽然绽放出一阵白烟,那是他突破生命极限,身体大量排汗的独特征兆。 没错——“灭踪·雨泣”! 一声呜咽,花独秀击飞身后几道钢针,立刻朝合拢的最后缝隙飞去。 巨大的土墙,马上要笼罩天际,就连花独秀如此胆大心宽的人都有点慌乱。 万一被困在这土球之内,会是什么后果? 不敢想象。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没好下场! 绝对不能被困在土球内! 花独秀一喜,一丈多的距离,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到了缝隙边缘。 不愧是“灭踪·雨泣”,咱这速度就是六。 “啊呀!” 迎面而来却是又一阵白光! 十几道钢针迎面射来! 花独秀大吃一惊,凌空立刻雅卓横扫,叮叮当当瞬间击飞所有钢针。 但就在这一瞬间,土墙彻底合拢。 花独秀,被彻底锁在了土墙之内! 一个又高又大,直径两丈多,像是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的蒙古包一样的恐怖土球,矗立在荒野之上。 虽是夜晚,但荒漠上空空气稀薄,万里无云,月光非常明亮。 所以,外面并不是很黑。 现在的花少爷才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伸手不见五指。 真的有点心慌慌。 耳边是强劲而快速的心跳声,以及慌乱的喘息声。 那是自己的声音。 眼睛看到的,是漆黑一片。 绝对的黑暗!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土墙隔开了彼此的视线,他们还能看到我的踪迹? 且不说有土墙隔绝,单单以我花独秀“灭踪·雨泣”的极限速度,应该没几个人能看得清才对? 花独秀想的没错。 两名术师,单靠眼睛确实很难跟得上花独秀的身影。 但他们靠的不单单是眼睛,还有覆盖花独秀周身两丈的无极真气网! 可以这么形容,花独秀就像是水池里的鱼,无论他游的有多快,都要在水里留下游过的痕迹。 水本身,就相当于完全覆盖的无极真气网。 所以,在两个术师的脑海里,花独秀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得见。 当然,看得见,不代表就能跟得上。 在土墙合拢的前一息,金属性术师已经察觉到花独秀的动机,立刻操纵另一阵钢针提前封锁。 也就是说,花独秀还没动,金属性术师已经提前动了。 钢针恰好在花独秀想要抢出的瞬间射到了土墙缝隙处,打碎了花独秀逃脱的希望。 花独秀落地,赶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嗖……” 一声破空声响,花独秀银牙紧咬,赶紧侧身闪避。 “噗……!” 胸口一阵血雾绽放,花独秀躲之不及,几根钢针划破花独秀的衣襟胸口。 “可恶!完全看不见了!” 这里是封闭空间,而且漆黑一片。他眼睛威力再强悍,但一丝光亮没有,根本无从下手! “嘶……” 破空声再起,这次,钢针刺破空气的声音不再是规律的,而是杂乱无章起来。 没错,金属性术师把真气网炸开,操控几十根钢针在封闭空间里漫天飞射! 花独秀一惊:完蛋,这般无差别胡飞乱刺,更加难以躲避。 现在花独秀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凭耳朵来辨听。 好在他身法极为敏捷,在听到射到面前的钢针时立刻击飞。 花独秀强迫自己镇定,靠耳朵仔细辨听,暗道: 还好这土球里空间够大,纵然几十根钢针乱飞,我也能避之一二。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喀嚓……!” 一声巨响,土球再次动了。 头顶沙土扑簌簌下落,土墙朝中间挤压,土球快速缩小,花独秀气的想骂人! 这特么,我心里想点什么你咋都知道? 还要不要人活了? 正着急间,钢针又至。 这次,十几根钢针从左右和面前同时射来,花独秀真的是避无可避。 怎么办? 再后退,后背就要贴在土墙上了。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真的是寒毛倒竖,遍体阴寒。 但这还不是最危险。 因为就在花独秀尝试闪避的一瞬,背后的土墙猛然十几道尖锐的土笋刺出! 脑袋,脖子,后背,细腰,双腿。 全都在土笋的攻击面上。 花独秀现在不单单是遍体阴寒,他感觉连空气都是危险到极致的恶寒了。 拼了! 前有钢针,后有土笋,花独秀必死之局。 他的脑中出现七个字:魔流残痕独凭风! 魔流府无上绝技——“魔流叱风痕”之圆满境界,便是“魔流残痕独凭风”。 付云通想要见识而不得,而不敢的绝技,花独秀在这一刻,施展出来了。 以花独秀的感官来说,土球内的一切,都变了。 空间似乎凝固。 钢针不再射来,背后的土笋也不再刺出,好像凭空凝固住。 不,并不是凝固,而是花独秀的感官强大到一个骇人的地步,而且本身速度高到了常人不能理解的程度。 他的神经反应也快了很多倍。 所以才会有周围一切都瞬间凝固的错觉。 身后的土墙上大量土笋涌出,花独秀立刻判断,这段土墙,变薄了。 纵然外面的土系术师在调动其他部分的泥土涌来,但在这一瞬,土墙确实变薄了。 花独秀猜测,先前这土墙厚两尺有余,但此时,此处,大概只有一尺多厚。 花独秀立刻内力透进小红剑,猛然回身爆刺! 速度快到极限,就会夹带出巨大的势能,花独秀苦修一个月,内力跟一个月前大为不同。 这般全力爆刺,小红剑像是热刀割黄油,“噗”一声刺进了土墙里。 开! 内心一声巨吼,小红剑周围的泥土像是旋涡中的水流一样,随着小红剑朝外面快速流射。 一个洞,缓缓出现,缓缓扩大。 这个缓缓,是相对于花独秀的回身、刺剑的速度来说。 若是跟身后飞来的钢针,面前刺出的土笋比,仍旧要快了很多很多。 从外面看。 “嘭……!” 一声炸响,两名术师只看到土墙凭空炸出一个直径不到三尺的空洞,连影子都没看到闪烁,花独秀就从土球内凭空消失掉。 同时,密集的钢针深深射进土墙里,土墙上的土笋猛然刺出半丈多长。 但,全都打空。 花独秀脱出土球立刻飞向土系术师,他要解决掉此人! 金系术师,他操纵漫天钢针虽然威胁极大,但只要小心应对,还不至于被困住手脚,无法脱身。 毕竟钢针是死物,看得见,避的开。 而土系术师,他操控的是无穷无尽的大地! 只要他无极真气没有耗尽,理论上他可以操控泥土塌陷,或者拱出更大的土墙,凝成更大更厚更难以脱身的土球。 下次再被土墙困住,如果四面八方,甚至头顶脚底全部有密集土笋刺出,还能往哪里躲? 速度快又有什么用,漫天无差别的土笋刺出,又不是苍蝇蚊子,身子不能缩小,往哪里躲? 所以说,这名土系术师的威胁,太大了。 必须先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才能放心。 刚才被困那一瞬,真的是太吓人了,甚至可以说,第一次跟术师正面交手,花少爷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重见光明,重见光明啊! 虽然现在是夜晚。 花独秀再也不想体验那种被瓮中捉鳖,还是漆黑一片,处处杀机的可怕境地。 土系术师和金系术师还没从失去花独秀的惊奇中回过神来,花独秀已经冲到距离他俩不足两丈的位置。 几乎眨眼的功夫,土系术师面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这身影全身气膜覆盖,厚重的手掌朝着花独秀俊逸的脑袋猛然拍下! 付云通,出手了! 第一一六章江湖群殴规矩:先干术师! 按照花独秀的理解,付云通是追不上他的速度的。 实际也是这样,付云通的双眼,很难跟得上施展出圆满境界“魔流残痕独凭风”的花独秀。 但可惜,花独秀内力不济,虽勉强靠这招破球而出,又冲到土系术师面前,速度却已经慢了很多。 这招,实在是太过耗费内力。 比之前面几招身法绝技,强度大了不止一个量级。 仅仅就在几个月前,别说是这招,就是施展大成境界“灭踪·雨泣”,花独秀的身体尚且要承担过重的负担。 现在内力充沛多了,但依旧承受不起如此挥霍。 破出土球的花独秀一心只想摆脱土系术师的威胁,顾不得喘息提剑就是干,可惜付云通提前预判,拦在了前面。 付云通看出花独秀的疲态,立刻翻掌砸来。 这一掌,若是以花独秀刚才的状态,会把他掌势看的无限慢,然后从容应对。 但现在,他隐约有些脱力。 而且为了维持小红剑的强度,他的内力很大一部分要持续灌进小红剑里。 有点力不从心啊? 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上,还是不上? 花独秀没有犹豫,咬牙,上! “花师弟!” 纪不亮在身后一声大喊,震开面前刀客,立刻飞身追来。 前面花独秀从被两个术师联手拖住,到彻底被困,这一切发生在仅仅几息之内。 纪不亮大吃一惊,能够一次出动两个顶级术师,这伙人,实力超乎想象的雄厚! 而且他看出来了,这伙人的目标,不是别人,是花独秀。 他跟纪清亮如临大敌,反而是人家只想暂时拖住的两个配角。 两名刀客虽强,但放眼整个漠北,他们只能算一线强手,算不得顶尖强者。 不稀罕。 但这种水准的术师,如果猜的不错,他俩怕是到了操控大成,甚至是圆满境界。 很稀罕! 在那一瞬间,纪不亮甚至都认为花独秀必死无疑了。 但就在土球迅速收缩的瞬间,花独秀又破球而出,迅速冲向土系术师。 只是气息略有些散乱,而且身上带着明显的伤势。 两个顶级术师联手,何等可怕?而花独秀此刻面对的,还有这伙人的首领! 不能让花独秀出事! 花独秀若死,不提其他,至少这些人也会斩杀他和纪清亮。 杀人,灭口! 纪不亮下意识的震退黑衣刀客,紧追花独秀朝土系术师追去。 通过这些年的磨炼,他深知团战之中那些人威胁最大,那些人首先要剪除。 如果对方有术师,那么,就一定要先除掉术师! 因为这些人的威胁比近战武夫要大得多。 纪不亮退走,黑衣刀客还要追赶,纪清亮立刻施展纪宗精妙剑法拦住那人,以一敌二拖住这两个顶尖刀客。 刀客一愣,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对付我们一个刀客已经不易,还要以一敌二? 不是在开玩笑? 不开玩笑,纪清亮就是要以一敌二。 不为求胜,只为拖住两个敌人,给纪不亮赢得时机。 他跟纪不亮的配合默契,已经不需要出言沟通,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汇。 纪不亮快速追来,花独秀刚要跟付云通算算旧账,听到声音立刻改变方向,避开付云通拍下的铁掌。 没必要跟你硬拼。 不干掉术师,这架只会越打越吃亏。 花独秀错身,付云通一掌拍空,正面纪不亮仗剑杀到。 花独秀侧着脸看了一眼,暗道:可以啊不亮哥,默契! 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他一声喊:“师兄给我争取十息时间!” 纪不亮:“妥!” 一呼一吸,是为一息。 十息,看似转眼就过的时间,但对顶级高手而言,十息已经足够过很多招了。 付云通眉头一皱,立刻转身去追花独秀。 沙场老手,他比花独秀更懂团战中术师的价值。 但纪不亮的剑锋已然刺到,而且剑锋上光芒闪动,显然是附着着强悍的剑气。 纪不亮,剑气外放小成境界的剑道高手。 付云通暗骂:该死的小鬼! 纪不亮冷笑:“藏头露尾的狗贼,受死吧!” 付云通转头应战,内力磅礴而出,每一掌拍出都有雷霆之威。 显然,他在境界上压了纪不亮很多。 花独秀完全不顾纪不亮是不是付云通对手,躲过付云通立刻追杀土系术师。 几乎是一息之间,花独秀到了土系术师面前。 但这一折返,两名术师已重新抓住花独秀的轨迹。 对,用无极真气,锁住了花独秀的一举一动。 “岩重拳!” 土系术师迅速向后弹跳,右拳对着花独秀猛的一挥! 他二人相隔还有五六尺的距离,这一拳当然是打在空气中。 但! 土系术师蹦起的地上,一块紧密凝结的土块猛然崩起,沿着土系术师挥拳的轨道朝花独秀面门砸去! 花独秀一惊:这是什么原理? 土块怎么自己就飞起来了? 顾不上多想,花独秀吸气,起风,衣襟猎猎作响。 呼气,侧身避开射来的土块,出剑! “瞬踪·风残”! 施展小成境界,对花独秀而言已没什么身体负担。这一个月的修炼,内力进步之大已完全能驾驭住这个境界的损耗。 土系术师早就知道花独秀身法精妙,不可能一击即中,在出第一拳的时候就已经快速后撤。 面对花独秀,倒退着小腿儿快跑,也算别致。 跟蹩脚的蚂蚱一样。 他连续后跳,连续出拳轰击空气,地上一道又一道坚硬土块飞射而出。 花独秀懒得躲避,小红剑瞬间刺出数剑,凌空击碎面前土块。 再吸气,再呼气。 花独秀又接近了土系术师一点。 他的小红剑,完全伸展开几乎能够触碰到敌人的衣袖。 而且,花独秀的速度要远超土系术师。 毕竟这货是倒退着跑,本身就不算快。 “地裂天罡!” 土系术师一声低吼,来不及转身而逃,径直仰面朝背后摔去! 而在他的脚下刚刚踩过的地方,大地猛然下陷! 下陷速度极快,花独秀就要踩上的时候,地面已经下陷了将近一尺。 毕竟只是一个潜坑而已,对术师而言,操控难度很小。 速度也极快。 花独秀这一脚,踏空了! 花独秀大吃一惊,一个踉跄差点扑倒。 但他身法太灵活了,当然不可能扑倒在这里。 花独秀立刻双腿一分,横踢两侧还没下陷的坑沿,借力又追了上来。 跟健美体操一样,左左右右,再前前后后,一气呵成,极快。 又吸气,又呼气。 花独秀的小红剑再次追上土系术师的前胸。 “嗖……” 一阵破空声响,金系术师的漫天钢针终于赶来。 并不是说金系术师在打酱油,在休息。 实在是这一番变故来的太快,这一切发生仅仅是几息之间而已。 术师操控钢针穿透土球,几乎是立刻就追到了花独秀的后背! 暗道一声麻烦,花独秀不理身后钢针,继续抢奔一步,小红剑追着土系术师的胸口一放不放。 土系术师虽蒙着面,但花独秀已经从他的双眼中看出了惊骇。 花独秀,竟然完全不理后背射来的十多根钢针,执意要取自己性命? 刺穿我胸膛的同时,你自己也要被射成刺猬! 同归于尽? 你还这么年轻,不怕死吗? 疯了吧这小子! 花独秀疯没疯他不知道,但他正在仰面摔倒的过程中,已经没有躲闪的空间。 而花独秀,就像是要扑到他身上一样。 土系术师一咬牙,干脆不顾面前的小红剑,再次右拳一挥,地上一块西瓜大小的坚硬土块飞射而出。 砸向花独秀的面门! 根据情报,花独秀是个极其自恋的人。 自以为是天下第一帅。 那么,纵然他不怕死,也应该怕毁容吧? 听说极其自恋的人,哪怕是死也要如花似玉,一脸慈祥的死,决不能接受脑袋开瓢,嘴鼻砸扁那种死法。 土系术师临危之际的想法完全没错,花独秀确实不能容忍自己绝美的面容被一块西瓜大小的土石砸中。 那样的话,他真的会死不瞑目。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想跟土系术师同归于尽。 开玩笑,一个连名字都没报的阿狗阿猫也配跟花少爷同归于尽? 显然不配。 花少爷是在找一个临界点。 就在土块飞起,距离自己高挺的秀鼻还有半尺的距离时,他的小红剑触碰到了土系术师的胸口。 而自己的后背,则感到一股金属特有的冰凉。 表层皮肤下意识的一缩,寒毛根根立起,一股冷汗剧烈排出。 临界点,来了! 吸气,呼气! 第一一七章 花氏剑法,第三式! 在那一瞬,花独秀全身剧烈排汗,甚至衣服都鼓鼓胀胀的。 钢针几乎触碰到花独秀的肌肤,但他硬是扭成侧身躲闪的样子,同时避开鼻梁前的土块和背后的钢针。 土块飞上夜空。 而钢针闪电般穿过一阵水雾,七七八八扎了土系术师一身。 花独秀松了一口气,立刻小红剑一探,在土系术师后脑补了一剑。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在土系术师眼里,花独秀的小红剑几乎是立刻就要刺穿他的心脏,但他打出的土块也必然砸烂花独秀俊美到妖的脸庞。 金系术师射来的十几根筷子一样的钢针,同样会悉数扎进花独秀背后。 但这一切,变了。 花独秀竟然凭空变成一阵水雾,又莫名在一旁闪现,而土块打空,钢针穿透水雾。 土系术师甚至怀疑花独秀也是个术师,一个水系术师,全身都是水做的。 当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花独秀能做到这种境界,那就不是“操控”境界,甚至不是更高一层的“化形”,而是大圆满境界——“合一”! 绝对不可能的。 土系术师想的没错,花少爷只是用“灭踪·雨泣”来极限扭开了身子而已。 以上,描述起来似乎很慢,发生了很多事,但现实中,这一切发生的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 土系术师胸腹之间一阵血雾炸起,钢针插入/一寸多深,直接把他干废了。 花独秀又是吸气,呼气。 他没有细数到底用了几息时间,但肯定没有超过十息。 花独秀落地立刻转身急奔,小红剑反杀付云通后脑。 付云通已把纪不亮逼到勉强支撑的地步,花独秀出手,纪不亮立刻感到压力一松。 然后冷汗狂出。 面对付云通的夺命铁掌,之前纪不亮全身毛孔紧闭,连汗都不敢排。 境界上的差距太大了。 花独秀低呼:“师兄,救清亮师弟!” 纪不亮点头飞出,凌空回头看了一眼。 纪清亮已经到了极限,身上多处刀伤,似乎随时都会被两名刀客斩杀于刀下。 纪不亮立刻飞扑而回,仗剑拦下一人,替纪清亮解围。 师兄弟二人默契联手,立刻扭转局面。 花独秀上手就是“灭踪·雨泣”,一阵水雾包裹付云通,二人一息之间连过十余招,却谁也没能奈何住谁。 自百宝庄园地下卖场一战后,付云通一直在准备第二次跟花独秀交手。 他设想过树种场景,数种局面,其中就包括现在这种状况。 付云通充满信心,因为他对花独秀的绝顶速度已经有相当的应对手段。 铁掌连翻飞舞却久拍不中,他立刻大喊: “先干掉两个小贼,再取花独秀性命!” 金系术师已从土系术师身上收回钢针,顾不上替他疗伤,立刻转攻纪不亮二人。 花独秀暗道,虽然干废一个术师,但另外一个还在,纪不亮他俩能不能顶得住? 怕是有点悬。 他俩毕竟还年轻,粘杆司这些家伙,全是巅峰期的顶尖高手,不容小觑。 擒贼先擒王,看来还是得靠我来破局! 想到这,花独秀立刻回身一撤,左后右前,上弓下立,摆了一个起势。 付云通立刻眼睛一亮,周身气势一振,像是天神下凡一样,全身迅速包裹在强横气膜中,胸膛剧烈起伏。 趁着这一瞬间隙,付云通脑袋再次飞速评估。 紧紧几个月前,花独秀的内力还弱的跟菜鸡一样,就是给他一把精钢宝剑也难能抗衡自己的护体气膜。 但现在,花独秀凭一把桃木剑就能给自己带来巨大威胁。 他内力进步的速度,堪称恐怖。 难道真的是因为纪宗? 此子,今晚必杀! 花独秀冷道:“狗贼,你想不想见识一下我们花氏剑法的第三式?” 付云通轻哼:“那你可要快点,再拖一刻,你两个同伴就要命丧黄泉了。” 花独秀不再多言,只是全身水汽弥漫的更加厉害。 几乎把他团团包围。 “呜……!” 一声呜咽,似鬼神在哭泣。 花独秀的身影,猛然刺穿弥漫的水汽,杀向付云通! 付云通护体气膜凝到最强状态,气膜几乎要到实质形态。 花独秀杀出,付云通并没有看的十分真切,但是,无数次的血战让他反应快到了极限,他立刻撤身出掌。 但! 花独秀飞来的身影猛然间像是能够分身一样,上下左右全是他的影子。 付云通耳边已听不到呜咽之声,他脑袋里,此刻充斥着巨大铜钟猛烈撞击般的煌煌巨音! “轰……轰……” 低沉而猛烈,就像脑袋在大钟里面一样,四面八方,整个脑海里全是这种震人心骸的煌煌巨音。 在那一瞬,付云通几乎就要灵魂出窍。 或者换一个词,如丧考批。 精神受到极大震撼,连他的眼神都有一丝惶恐神色。 尤其配合漫天遍地全是花独秀的身影,更有种无路可走,无处可躲,被千军万马团团包围的感觉。 全身都凉透了。 花独秀漫天身影同时飞来,同时出剑,刺向付云通! 付云通猛的咬破舌头,剧痛和苦涩的血腥味让他神识清醒了一分。 但仍旧无法分辨这些身影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他的眼神,仍旧处于震铄发昏的后遗症中。 付云通脸上浮现狰狞之色,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凭感觉,一掌拍出! “刺……!” 裂帛声响,花独秀的上衣被铁掌撕破一大块。 但同时,花独秀的小红剑刺穿付云通左肩窝,血箭还没射出他立刻抽剑飞离。 若是慢了一瞬,付云通完全可以强忍痛意,用肩窝血肉锁住小红剑,内力把它瞬间震断。 花独秀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抽剑,血飚。 但付云通似乎没有想要趁机锁住花独秀的剑,他大手一伸,竟然朝花独秀脖子抓去! 不对,不是抓向花独秀的脖子,而是抓向脖子上一闪而出的一颗金色吊坠! 花独秀动作太快了,金坠子很重,沙漠里又热,金坠子受巨大离心力影响,从薄薄的衣领里甩了出来。 花独秀大怒:你敢抢我的宝贝? 不想杀你,你找死! 他本想抽剑后立刻飞离,跟付云通保持距离,先解决那名金属性术师。 既然付云通想趁机抢宝,花独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手快速拍向自己胸口,另一只手握着小红剑再次一抹。 金坠子被拍在胸口,付云通大手抓空。 毕竟,花独秀的速度要快了付云通许多。 而且,他一双眼睛的恐怖洞察力,更不是付云通能比。 小红剑贴着付云通后颈抹过,但因为护体气膜的关系,花独秀没能一剑击伤他的经脉。 付云通只觉得后颈一麻,立刻回手跳开,瞬间和花独秀间隔一丈的距离。 付云通咬牙转身,一呼一吸间,全身气膜更盛。 他沉声问:“这招,叫什么?” 花独秀说:“灵之一动,煌煌神丧。” 付云通点点头,他认可了这一招的威力。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逼问道: “老贼,你刚才做什么?” 付云通冷笑:“老子缺点盘缠,你脖子上的金坠子不错,不如送我。” 花独秀皱眉问:“你知道了?” 付云通说:“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花独秀,转头看看你那两个同伴,我劝你交出那东西,你配合的话我可以承诺今晚不杀他们!” 没错,今晚我不杀他们,我手下来杀。 花独秀余光看了一眼。 果然,在金属性术师和两名刀客围攻下,纪不亮与纪清亮左右枝梧,完全落在下风。 花独秀暗道,粘杆司果然好深厚的底蕴,竟能找到这么多顶级高手。 如此下去,怕是我好日子要到头了,以后不能随便出门了啊。 谁知道哪个柴火垛那个臭水沟里就藏着几个粘杆司的杀手。 地图残片,当然不可能交出去。 付云通既然知道这事,还声称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那说明粘杆司早就在收集地图残片。 甚至已经有不止一块。 花独秀道:“老贼,我想走,你们谁也留不住我,我这东西,你们今晚拿不到的。” “那你尽可以走,先干掉你两个同伴,今晚也不算亏。” 花独秀皱眉。 好小子,斗智斗勇有点不是你对手啊? 那,能走吗? 肯定不能啊。 花独秀不再多说,再次全身水汽扩散,全力施展出“灭踪·雨泣”绝技! 这次,他决定不与付云通纠缠,先干掉一个刀客,保证纪不亮二人安全无虞再说。 只是连翻使出顶尖身法招式,花独秀莫名的有点头晕,脸色都惨白许多。 花独秀暗骂:哪个不着调的大神创出这些招式,动不动就要冲破身体极限。 如此压迫体内水分,绽放水雾,岂不是一打架就要脱水? 神经病啊! 打的久了,不被人打死,也得缺水而死。 顾不上多想,花独秀轻咤一声,猛地朝围攻纪氏兄弟的刀客飞去。 付云通早就全身戒备,暗骂一声狡猾,立刻挥掌追向花独秀。 继续干! (老铁们,赏张推荐票好不好!么么哒!) 第一一八章 三人联手,反杀! 花独秀虚晃一枪,径直冲向两名刀客,付云通立刻紧追。 没办法,以花独秀快如鬼魅的身法,这两名刀客虽强,硬拼之下怕是仍比花独秀差了一线。 要吃亏。 付云通暗骂,纪宗的两个年轻弟子怎会强到如此程度? 浮屠二鬼刀法通神,是他手下实力最强的两个校尉,没想到连两个年纪轻轻的小贼都拿不下。 大出意料。 当然,他并不认识纪不亮二人,毕竟付云通常年在困魔谷行走,对漠北的卓越人物知之有限。 以为就是两个普通三代弟子。 在浮屠二鬼刀下,他们根本不可能活过一盏茶功夫。 然后,局面就会变成五对一。 任花独秀再牛批,哪怕是天神附体,他也难逃今日杀局。 甚至刚才花独秀被困土球之内,金属性术师操控钢针无差别乱射时,花独秀几乎就要死透了。 那两名年轻剑客也早该立毙刀下。 结果非但花独秀破球而出,还十息之内弄残了土系术师。 当然,这一切的源头,都在内力上。 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力,花独秀不可能破球而出。 也不可能一再使用负担极重的绝技,扭转局面。 纪宗两个小子也不可能在浮屠二鬼猛攻下坚持这么久。 内力,纪宗功法加持的内力啊! 他果真是得到纪宗功/法的真传了么? 脑中思索转瞬即过,花独秀和付云通先后冲进战团,局面立刻变成了三对三。 花独秀利用速度优势,上下翻飞来回搅动,六人混战一团,又热闹又凶险。 金属性五行术师立刻收回几十根钢针,无法继续助攻。 因为花独秀动作太大,钢针很容易误伤到自己人。 术师收回钢针,立刻奔到底昏死的同伴身侧,用治愈术给他疗伤。 花独秀暗暗松了口气,眼神扫动,寻找可趁之机。 付云通有些恼怒,忽然大喊:“到这边来!” 金属性术师只好放下抢救到一半的那人,大手一招,夹带几十根钢针扑向花独秀。 付云通又说:“先收拾两个小贼!” 金属性术师低声答应,双手虚空一抓,手指缝各抓住一只钢针,两手像是凭空长出六只锋利的钢爪! 花独秀一惊:术师,还能近战? 他们不是场外辅助么,怎么还敢冲进战局近战? 没错,这名术师,远距离袭杀是一个高手,贴身肉搏,同样是一个高手。 术师一阵钢针暴雨射过,纪清亮只得退身闪避,从战团闪出一个身位。 术师立刻抢进,独斗纪清亮。 他就像是一头发狂的猎豹,又像是一只须发皆立的野猫,双爪迅如闪电,恨不得立刻扑在纪清亮身上,把纪清亮全身捅出一百个窟窿来。 纪清亮牙关紧咬,很快就被钢针划的满身血迹。 一个剑客,很难抵挡如此近身黏战的对手。 而且这个对手又几乎是不要命般的猛攻。 花独秀叹口气,暗道:我再不下死手,我这两个师兄弟怕是真要被搞死了。 老天爷,你就累死我吧! 时不我待,花独秀一声清啸,速度猛然再度提升。 他一剑逼的付云通连退三步,立刻转头飞向纪清亮。 付云通想追,又瞬间改变主意。 他铁掌翻黑,猛然拍向被浮屠二鬼围杀的纪不亮! 花独秀没有听到身后追杀风声,立刻意识到付云通的打算。 赌一把! 赌纪不亮有突破想象的实力! 花独秀狂奔中全身猛然绽放庞大水汽,直扑术师而去。 术师一惊,本能的双臂一甩,六道银光射入迷茫水汽中。 但,射空了。 花独秀狂奔中施展“灭踪·雨泣”,速度实在是太快,快到自身水汽携惯性还在往前冲,而他的身体已经旋转一个身位从侧面刺出了小红剑。 术师钢针射出,还没意识到水汽中空无一物,忽然后颈一麻,身子剧烈一震,仰头无声摔倒。 纪清亮立刻补剑,一剑刺穿术师右胸。 术师喷血倒地,没了动静。 花独秀顾不上喘息,立刻回救纪不亮。 好在纪不亮不是个草包。 尤其是这几年在祖妙界搞暗杀,刺探情报,让他死拼之下抗住了付云通三人联手猛攻。 哪怕只扛了几息时间,那也足够了! 只要没死,没有重伤,花独秀返回的一瞬间,付云通只能立刻收手。 “还不退下!” 花独秀一声清啸,仗剑插在纪不亮和付云通等人之间。 纪清亮赶紧抢来,一把扶住纪不亮。 纪不亮脸色惨白,不住的喘息:这些蒙面人,实力太强悍了! 尤其是用掌之人,就算跟铁王庙那些长老比,也丝毫不差。 付云通立刻招呼浮屠二鬼后撤,六个人三三对峙。 花独秀强装镇定,冷笑:“狗贼,今晚你们注定要劳而无功了。” 付云通眼神阴沉的吓人,没有说话。 花独秀又说:“这两个术师,修炼到这等程度,死在这里好可惜啊。” “你这当老大的不合格啊?自己兄弟伤这么重,你一点不心疼吗?你这样冷血真是让手下兄弟流血又流泪。” “我都手下留情了,没有伤他们性命,如果因为你在这跟我干瞪眼耽误了时机,害了他俩性命,岂不是大大的可惜?” 付云通还是没有说话,但他的心在滴血。 这两个术师是他费尽心思从五行天地挖来的,已经跟随他多年。 不说忠心耿耿,立下汗马功劳,至少在一次次暗杀行动中,这二人作用极大。 本以为这次能顺利拿下花独秀,抢走地图残片,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付云通冷笑:“姓花的,你不用阴阳怪气的说风凉话,他俩受伤不轻,马上就要顶不住了吧?” 他俩,是指纪不亮和纪清亮。 花独秀说:“顶不住,还有我。但凡我能顶住一刻钟,你那两个术师兄弟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我能干掉他俩,也能干掉你这两个用刀的兄弟,我花独秀从来不吹牛不装批,向来有一说一。” “到时候,咱俩再彻底分个高下出来,你看如何?” 付云通:“那你来啊。” 花独秀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花独秀悲天怜人,不愿多造杀孽,你是知道的。” 付云通冷笑不语。 “老贼,你我的事,我将来自会回去找你算清楚,不必牵扯到我师兄弟身上。”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不如今晚到此为止,你我各自退去,如何?” 付云通道:“我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我要杀的人,没人逃得掉。” 花独秀扶额无语。 “大叔,能不能少吹一句?他俩不知道你的底细,我也不会多嘴,你没必要非得杀人灭口。如果你不放心,那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你们仨都留在这好了。” 花独秀说罢,深吸一口气,身上隐隐又有非凡气势涌现。 在那一瞬间,不论是付云通和浮屠二鬼,还是花独秀身后的纪氏兄弟,都有种错觉。 现在不是深夜,而是午后。 似乎天上有夕阳西坠,似乎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夕阳。 当天黑后,他们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没错,花独秀释放出强烈的“一剑西来,东方不亮”剑意,威慑付云通等人。 付云通看了倒地抽搐的两个术师,暗道,这才多久,怎么他内力强悍如斯? 哪怕是修炼了纪宗功法,这才几天啊? 他不是应该早就累瘫在地才对吗? “花独秀,你不用装,以你的内力怕是强弩之末了吧?” 花独秀说:“谁说的,我早就是纪宗三巨头之一紫帽家老的关门弟子了,一气化双流的功法练得比用筷子还流利,这才哪到哪?” “瞎子吃汤圆,肚子里有数。不信,你动手试试?” 付云通暗骂:我试你个头啊! 话虽如此,付云通已萌生退意。 他咬牙道:“小子,这次算你好运!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你落单的机会!” 花独秀轻描淡写的收起剑意,微笑道: “别急,等时机到了,我会主动去找你的。” 付云通点头,阴沉的双眼又狠狠瞪了纪氏兄弟一眼,缓缓后退一步。 “带上他俩,咱们走。” 浮屠二鬼赶忙一人抱起一个术师,封住他们失血位置,抱上战马。 花独秀赶忙抬手:“哎,等一下,等一下!” 付云通皱眉:“你干什么?” 花独秀说:“我们的马一头撞死了,你们离野狼城近,我们离天鹰城远,能不能发发善心,给我们留下三匹马呗?” 付云通气的牙齿咯吱咯吱响。 花独秀,你脑子没病吧? 咱们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不是什么朋友,故人! 还发发善心,我直接发善心送你去西天极乐世界享福好不好? 花独秀看付云通不想答应,赶忙又说:“要不,我买!” 付云通气的浑身哆嗦。 “留下两匹马,咱们走!” 付云通跨上一匹战马,浮屠二鬼各自抱着一个术师上马,二话不说快速离去。 等到他们走的稍远,花独秀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整个身子甚至隐隐都在哆嗦。 内力消耗太巨了。 终究是才修炼了一个月,内力的积累还远远不够如此挥霍。 甚至坐着都累,他干脆仰天躺倒,呼呼大喘气。 纪不亮二人也好不哪去,尤其是纪清亮,身上多处刀伤,血粼粼的。 他俩倒不是吃内力修为的亏。 修炼“一气化双流”,让他俩内力远超常人的充盈。 比花独秀强了不知道多少。 但是,面对粘杆司如此高手,瞬间的高强度对决,比拼的不单是内力,更是境界的高低。 花独秀叹口气,对纪不亮说:“他们人多,骑走三匹马,三匹就三匹吧。” 纪不亮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花独秀,没有搭话。 花独秀接着说:“先说好啊,我有病,跟别的男人挨得近就会全身爆炸而死的病,你俩骑一匹马好了,千万别跟我挤!” 纪不亮无语道:“你放心吧,没人跟你挤。” “花师弟,如果我没看错,你的魔流身法至少已修炼到大成境界了吧?” 花独秀一惊。 “这个嘛……这都是以前的旧账,不提也罢。” 纪不亮和纪清亮干脆也都坐倒在地,喘息几口,纪不亮说: “你身上秘密太多了,回去之后,今晚发生的事我会如实禀报给师父。” 花独秀说:“那我劝你不要深究这些人的来历,不然,对你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纪不亮点头。 这些人实力如此之强,而且言谈间丝毫不露身份来历,花独秀也一直以“狗贼”,“老贼”称呼,似乎有意不让纪氏兄弟知道他们真实身份。 花独秀歇了一会儿,晃晃悠悠爬起: “咱们走吧,万一他们又叫了其他人来,咱们只好干瞪眼,我是真打不动了。” 纪不亮笑道:“我可不信,还有你打不动的人?” 花独秀认真说:“你拍我马屁也没用,我魔流府的武学是不会教你们的。” 纪不亮:“……” 纪氏兄弟合骑一马,花独秀单骑一马,三人快速朝天鹰城方向奔去。 果然是战马,非但跑得快,耐力也是极好,三人一路不停狂奔一个多时辰,终于赶到天鹰城。 纪不亮心中疑虑更甚:战马? 只有官府武将才有资格骑战马,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 难不成是沙之城军队的人? 军队的人怎会出动这么多高手,来暗杀花独秀? 神秘莫测。 三人赶回纪宗已是凌晨,花独秀回屋睡觉,纪氏兄弟包扎疗伤不提。 很快,天亮了。 纪宗大门刚刚打开,两个风尘仆仆的汉子抢进,直奔绿帽家老的宅子。 他们,是纪宗早先派到困魔谷调查花独秀身世情报的二代弟子。 花独秀还在呼呼大睡,但关系到他去留的重要情报已经汇报到绿帽家老的耳朵里。 纪绔岱大怒:“什么?姓花的竟然是魔流府弟子?” 一个弟子道:“没错,师父,千真万确!” 纪绔岱一掌拍裂茶几,怒道: “魔流府的弟子,这是猖狂到来我们纪宗盗学秘籍了?花独秀回来没有?” 另一个弟子道:“今早凌晨他已返回宗门!” “来人!立刻把他给我捆了!多带人手,别让他逃了!” 第一一九章 内忧外患,最不利的局面来了 纪绔岱话音刚落,纪不亮和纪清亮二人正好进门。 他俩连疗伤加回复内力,天一亮就赶来面见绿帽老者,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这里是纪宗正厅,纪绔岱代黑帽宗主统管纪宗期间,重要命令都从这里发出。 “师父,您已经知道花独秀的身份?” 纪绔岱正脸色难看:“不亮,我正要派人找你。嗯?你俩受伤了?” 纪绔岱眉头一皱,难道是跟高宗的弟子比武时,被人打伤? 纪不亮道:“昨夜我们三个返回时半路遭遇高手袭杀,几乎要悉数折损在荒野之中。” 纪绔岱一惊:“高手袭杀?对方什么来路,几个人?” 纪不亮摇头:“对方身份十分隐蔽,弟子无法判断他们来头……” 他简单把昨天之事复述一遍,但故意隐去官府背景的判断。 纪绔岱又是一惊:“花独秀实力竟然强到这种地步?” 纪不亮点头:“以弟子的眼界,暂看不透花师弟的极限。” 纪绔岱陷入沉思。 如此实力的花独秀,竟然隐姓埋名,甚至宁可做人人唾弃的赘婿也要拜入纪宗。 不是好事啊。 对纪宗功法是势在必得啊。 但,现在不是展开多说的时候。 因为,他手里还捏着一个大号信封。 里面是一份请帖。 就在刚才,豹王门一个家老亲自来送信,称首席家老鲍青纲的独子,鲍一豹不日将举办订婚礼,邀请绿帽家老等人前往观礼。 并推动双方紧密合作议案的落地执行。 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哪怕不跟纪宗联姻,我豹王门也能立刻找到其他豪门联姻! 第二,上次紫帽家老答应的武学交流事宜,要马上兑现。 纪宗单方面解除婚约,一定程度上讲是一个重大的失信行为,是背叛。 太理亏。 现在是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候。 纪绔岱一阵头疼。 这件事,一半的原因在紫师弟和念泽那孩子对鲍家反感,另一半,则是因为花独秀的出现。 这个挨千刀的臭小子,要不是你,两家的婚约怎会如此轻易就解除掉! 头疼,头疼啊。 纪绔岱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 “罢了,这小子明明是魔流府弟子,他却隐而不说,看来混进咱们纪宗动机不纯啊……” 纪不亮暗道,花师弟,就算我不说,师父也从探子那里得到消息了。 后面的事,就看你的造化。 真的不怪我如实禀报啊! …… 花独秀睡梦中被猛烈的砸门声惊醒。 “谁啊,门锁着呢,别砸了,砸坏了你赔得起吗?” 花独秀没好气的嘟囔道。 外面人果然不再砸门。 谁不知道花独秀来纪宗没几天就立刻花费重金,把紫师伯的这个小院里里外外重新装修一新。 他这个屋门是雕花实木的,做工精良,用料考究,肯定价值不菲。 领头的二代弟子朗声道:“花独秀,绿师伯有话要问你,快跟我们走一趟!” 花独秀一愣:绿师伯? 他这么快就知道我魔流府弟子的身份了? 坏了,昨晚太累,回来倒头就睡,我还没顾上想一个说辞呢。 麻烦了。 花独秀一边慢慢起身,一边嘟囔: “哦,我知道了,等我下我穿衣服。” 花独秀一边洗漱更衣,一边琢磨。 这事,不好办啊。 莫说是门规森严的漠北这些门派,就算是在风气较为开化的困魔谷,一派弟子改投别派,忌讳也颇多。 门外弟子正犹豫着要不要破门而入,紫帽家老纪撷岱推门而出。 众弟子赶忙躬身问好。 纪撷岱问:“纪宁,你回来了?” 纪宁正是被派到困魔谷调查花独秀身份的二代弟子首领。 纪宁说:“紫师叔,弟子今天一早刚回来。” 纪撷岱点点头,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花独秀卧室,眼中神情复杂。 “查出了什么?” 纪宁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在这里明说。 纪撷岱叹口气:“罢了,不用说了,我跟你们一起去绿师兄那里。” 纪宁道:“多谢师叔。” 有纪撷岱在,纪宁倒是不便在砸门了。 他已经知道,绿师伯一个多月前就已官宣过,花独秀马上就要成为紫师叔的入赘孙女婿。 纪宁暗道,这个不知廉耻的小贼,今天就是你在纪宗的最后一天! 别说赘婿你做不成,能不能手脚齐全的离开纪宗,怕是都难讲。 众人等了一刻钟,房门仍旧没有打开,门里面嘘嘘索索的声音不停。 纪宁皱眉问:“花独秀,你穿好衣服没有?” “快了,快了!” 纪宁无语。 又等了一刻钟,纪宁实在忍不住,抬手拍了屋门两下: “已经两刻钟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大家的时间?” 房门内:“快了,快了!对不住哈,我马上好了!” 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刻钟,别说是纪宁等人,连紫帽老者眉头都皱了起来。 正当纪宁抬手又要砸门时,屋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 纪宁右手停在半空,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花独秀。 花少爷打扮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傥而不群,群芳独秀。 就是一个字:帅! 帅破天际,帅的让人跟他说话都舍不得大声。 纪宁敢发誓,他一辈子都没见过一个男人能这么精致。 吞吞口水,纪宁道:“你,你穿好衣服了?” 花独秀点头:“穿好了,哎呀昨天跟人打架,累坏了,早上没爬起来。” 花独秀轻盈的步伐迈出门槛,迎着朝阳轻轻伸了个懒腰。 “咦,师父也在?” 花独秀向纪撷岱打了个招呼。 纪撷岱无语,象征性的点点头,然后立刻看向别方。 纪撷岱暗道:这个小妖精,今天要有难关要过,你不装的可怜一点便罢,怎么反打扮如此光彩耀眼,心理没点数? 愁人,太愁人。 花独秀问:“这位师兄怎么称呼?” 纪宁冷道:“纪宁。” 花独秀道:“宁师兄,绿师伯呼唤我,所为何事啊?” 纪宁道:“你去了就知道了,走吧。” 说罢,纪宁向纪撷岱躬躬身,众人一齐离开小院,朝议事正厅而去。 甚至纪宁带来的几个弟子,前前后后还刻意把花独秀围在中间,唯恐他突然跑路。 众人心里都想:臭不要脸的小赘婿,马上就有你好果子吃了! 你这花枝招展的小白脸马上就得变成残花败柳! 来到正厅,纪绔岱摆摆手: “紫师弟,你不要问,先坐吧。” 纪撷岱只好闭口不言,在纪绔岱下手安坐。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约能够猜到。 纪宁回来,肯定是查出花独秀身上有什么重大问题。 这个问题,纪撷岱能猜出个大概,八成是跟魔流府有关。 毕竟,花氏从祖上几代起就是魔流府嫡传弟子,若查出花独秀曾在魔流府习武,这么说起来,其实也不算什么意外之事。 纪绔岱看花独秀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忍不住心里就有火气。 “啪!” 纪绔岱猛的一拍茶几,怒道:“花独秀!你一个魔流府嫡传弟子,千方百计加入纪宗,是何图谋!” “说!” 花独秀一愣:好你个纪不亮,昨晚我还救了你小命,没想到你转头就把我给卖了啊? 花独秀不满的看了纪不亮一眼。 纪不亮翻翻白眼,脖子不着痕迹的轻轻摇了一下,表示这事跟我没关系。 花独秀说:“绿师伯,我不是魔流府弟子啊,我早就被开除了。” 纪绔岱冷笑:“开除?魔流府开府数百年以来最年轻的长老,岂会一言不合就被开除?花长老,你不用演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连纪撷岱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魔流府数百年历史上最年轻的长老? 谁? 花独秀吗? 真的假的,就他? 有没有搞错? 花独秀先是一愣:原来不是纪不亮乱说话啊? 他能看出我魔流府的出身,但绝对不可能知道所谓“最年轻长老”的糗事。 这件事只在困魔谷顶层圈子里有所流传。 花独秀歉意的对纪不亮笑笑,意思是,刚才冤枉你了。 纪不亮假装在认真听绿帽老者说话,没搭理花少爷。 纪绔岱阴沉着脸问:“花独秀,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魔流府派到纪宗偷学武学典籍的间谍?” 这话一出,众人又大惊失色。 间谍! 偷学武学典籍的间谍! 这个罪名太重了。 每个名门大派都对自家看门武学极为重视,恨不得藏到地下一百尺的地方,唯恐被别人偷学去了。 正因为如此,很多门派才有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的门规。 甚至哪怕是嫡传弟子,也只有天赋优异的个别人才有资格传承镇派绝学。 若不是因为花独秀祖上几代人都是魔流府嫡传弟子,纵然花钱砸再多的钱,府主吴昊天也不可能答应教花独秀魔流叱风痕绝技。 顶多就是给个记名弟子头衔,学点外围剑法,拳法,轻功了事。 就跟纪宗四大才子一样。 花独秀挠挠头:“绿师伯,你喜欢戴帽子,我可不喜欢,这么大的罪名你可别戴我头上啊。” “怪吓人的!” 偌大的正厅,纪绔岱背靠一丈多长的条几,严肃端坐。 他右手旁,是一脸愁闷的纪撷岱。 左右两侧,以及正厅门口,站着十几个二代弟子。 而花独秀,孤零零站在正厅中央。 但花独秀一点害怕,怯弱的意思没有,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跟平时一无二样。 纪绔岱又猛的一拍茶几: “一派胡言!花独秀,既然你不能给出一个解释,本座只好把你拿下,挑断你的筋脉,废去你的武功,然后找魔流府要一个说法了!” 第一二零章 我对纪宗的仰慕,犹如滔滔江水 纪绔岱话音一落,在场众人都有些吃惊,吃惊之余又有点本该如此的赞同感。 挑断筋脉,废去武功? 那还不如直接一掌拍死了好。 当然,这都是无耻赘婿应得的惩罚。 花独秀立刻道:“我有话要讲!” 纪绔岱皱眉:“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花独秀问:“绿师伯,你都从哪得到的消息啊?又是魔流府弟子,又是最年轻的长老,这都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 纪绔岱道:“本门弟子刚从困魔谷调查归来,这些都是数月前刚发生的事,怎么能叫老黄历?” 花独秀暗道,真的冤枉纪不亮了。 不过就算调查的人没回来,纪不亮详细汇报昨晚大战,纪绔岱一样要翻脸。 没办法,越是名门大派,就越是看重门下弟子的纯洁性。 花独秀笑道:“数月前发生的事还不叫老黄历?数月数月,几个月前我还在神泉城当阔少爷呢,现在却在几千里外吃沙子。” 纪绔岱皱眉:“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来人,把他拿下。” 花独秀说:“我有证据呈上!” 说着,花独秀赶紧从衣袖里抽出一个卷轴交给纪宁。 纪宁打量了花独秀一眼,不敢擅看,转交给纪绔岱。 纪绔岱问:“这是什么?” 花独秀说:“是我的不在场证据。啊不对,是我被魔流府除名,我已恢复自由之身的证据。” 纪绔岱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话虽如此,他还是打开卷轴看了看。 看罢,脸色稍稍缓和。 然后他把卷轴交给纪撷岱看。 纪撷岱的心正吊着呢,这个花独秀,可千万别再给我惹麻烦了! 他早就知道花氏与魔流府的渊源,纪绔岱也知道。 但渊源是一回事,如果故意隐匿魔流府嫡传弟子身份,别有用心的来纪宗学习一气化双流,这绝对是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你还是什么魔流府数百年历史上最年轻的长老? 那不就是来盗学秘籍的么! 纪撷岱展开卷轴上下看了看,越看越放心。 卷轴上写的什么? 原来,上面是魔流府府主吴昊天的亲笔证明。 证明花独秀因为藐视门规,不敬师长,冥顽不灵,难以教化,被永久性逐出魔流府,并断绝一切师承关系,对花独秀将来犯下的所有错误,一概不承担任何责任。 如若花独秀以魔流府武功残害忠良,欺压百姓,魔流府保留捉拿花独秀,并施以重刑的权利。 下面是府主吴昊天的大印,魔流府的大印,以及,咳咳,困魔谷总督府的大印。 为啥有总督府的大印? 因为它是见证人啊。 如果真是要派个间谍来,你自己写个东西,盖个印,不出事则罢,一旦出事,想拿出这东西就撇的干干净净,谁信啊? 当然,道理是这样,但魔流府作为困魔谷顶级门派,公信力还是有的。 更不要说困魔谷总督府的公信力了。 漠北这些名门大派,虽然对官府极其不感冒,但一界总督的背书,他们还是信得过的。 纪绔岱拉着调子问:“花独秀,你真的被魔流府开除名籍了?” 花独秀点头:“真被开除了啊,上面不写的清清楚楚么,我藐视门规,不敬师长……” 纪撷岱赶紧重重咳嗽一声,打断花独秀。 那些难听的话,你就别说了吧? 还骄傲啊你,说的那么大义凛然。 两边站立的二代弟子们窃窃私语,他们虽没看到卷轴上写的什么,但大体也能猜出。 应该是魔流府开除花独秀的文书。 藐视门规,不敬师长,真是说的太贴切了! 这个身份低下的小小赘婿,简直是眼睛长在了头顶上,岂止是藐视门规,简直就是藐视一切人间规章制度。 但是,如果他真的是魔流府派来的间谍,一个魔流府出具的文书怕是还不足以洗清他的嫌疑身份。 纪绔岱问:“你既已被魔流府开除,为何从来不说?也没有展露过魔流府的武学?” 花独秀说:“我花独秀向来不在乎虚名,即便我在魔流府已经身居高位,可那又怎样,过眼云烟啊。” “正是担心各位师长多想,也是为了跟魔流府切割的彻底,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愿再用魔流府的武功!” 花独秀慷慨激昂,似乎在说一件很自豪的事。 “绿师伯,紫爷爷,实话讲,以我花独秀常人难以企及的眼界,以及超越时空的远见卓识,我认为,纪宗,也只有纪宗,才是值得我放下身段,虚心求学的地方!” “一句话,我对纪宗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又犹如大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呐。” “哪怕是做一个千人鄙视,万人唾弃的赘婿,也值得!” 纪绔岱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少吹几句,说这么好听有用么?我看的是事实,不听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花独秀义正言辞道:“什么叫吹,我花独秀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从来不打诳语,我说的,就是我实实在在的心声!天地可鉴!” 纪绔岱一拍茶几:“行了!” “先把花独秀关到禁闭室,此事牵扯甚多,我和紫师弟要向掌门师兄禀报,一切由他老人家定夺。” 这些话,是说给在场众多二代弟子听的。 二代弟子才是纪宗的绝对中坚,对他们要有所交代。 纪宁等人上前抓住花独秀双臂,花独秀眉头一皱,立刻抖着抽回双臂。 哎呀,不要碰我啊? 大家都是男子,碰来碰去很难受的好不好。 看花独秀嫌弃的眼神,纪宁翻翻白眼,一脸无语。 花独秀赶忙问:“禁闭室地方大不大,亮堂不亮堂,空气对流怎么样,床舒服吗?” 纪宁:“……全都不。” 花独秀问:“那能洗澡吗?” 纪宁:“……不能。” 花独秀不乐意了。 “绿师伯,紫爷爷,我反对!我不赞成!我不同意啊!” “要关,就把我关到我自己房间好不好?我保证寸步不离,哪也不去,就乖乖在自己房间里待着,静候掌门师伯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纪绔岱烦的不行,连连摆手: “弄走,弄走!快弄走!” 还满意答复,我现在只想打断你的双腿! 纪宁又要抓花独秀胳膊,花独秀不满道:“你先等等啊,洗手了吗黑乎乎的就摸我。” 纪宁一脸尴尬。 他连夜骑马赶回,确实还没来得及洗手。 沙土混合着汗渍,手爪子的确黑乎乎的。 花独秀倔强说:“我不去禁闭室,我就要回我自己房间禁闭!” 纪撷岱轻咳一声,求情说:“绿师兄,暂且先把他关在我那里吧,有我看管,他跑不了的。” 纪绔岱摇头叹气:“行吧行吧,就把他锁在他卧室里,快弄走弄走。” 纪宁到底还是没有碰花独秀,而是跟着他一路回了紫帽家老的小院。 手里拿着一把铁锁。 花独秀奇道:“真要把我锁在屋里?” 纪宁没好气道:“刚才你又不是没听到,绿师伯亲口下令的。” 花独秀摇摇头,开门,进屋,关门。 纪宁“喀嚓”一声,把屋门锁上了。 花独秀立刻推开窗子,露出半个身子笑道: “几位师兄,大热天的辛苦了,你们慢走啊。” 纪宁:“……” 花独秀离开议事正厅,纪绔岱屏退众弟子,苦笑道: “这个花独秀,可真是太不省心了。” 纪撷岱叹气:“和他打交道,心不够大早晚要气死。” 闲聊几句,刚要说正事,外面有弟子通报: “禀绿师伯,紫师伯,沙之城金刚门弟子前来踢馆挑战!” 纪绔岱摆摆手:“让纪宁安排吧。” “是。” 年轻弟子刚要走,纪撷岱和纪绔岱同时脸色一变,喊道: “等一下!” “你说,是沙之城的金刚门弟子前来挑战?” 弟子道:“正是。” 二人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凝重。 根据纪不亮二人带回的情报,铁王庙在漠北界渗透的门派,便是沙之城的金刚门! 谁都知道,纪宗跟铁王庙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双方互有门徒死在对方手里。 甚至纪不亮和纪清亮到外界历练,也是去祖妙界刺探,暗杀铁王庙人马。 而他们竟敢明目张胆的找上门来,踢馆?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真当我纪宗的剑砍不死人? 纪绔岱起身:“走,去看看。” 二人来到前院接待大厅,除了几个招待说话的纪宗二代弟子,大厅里坐着三个神态倨傲的年轻人。 纪绔岱二人走进大厅,居中年轻人起身,冷傲道: “在下北郭铁逸,见过绿师伯,紫师伯。这两位是金之忠,金之封,我等三人特来纪宗请教武学。” 纪绔岱在上首坐下,上下打量北郭铁逸等人。 北郭铁逸肤色比另两人明显要黑不少,也更加精壮。 “你姓北郭?” 北郭铁逸道:“没错。” “那你跟祖妙界铁王庙……” 北郭铁逸打断道:“在下乃沙之城金刚门弟子,不知道什么祖妙界铁王庙!” 纪绔岱皱眉。 你当人是傻子么? 北郭是个极少见的姓氏,只在祖妙界有族群,而且就是铁王庙嫡传势力的姓氏。 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不过既然是打着沙之城金刚门的名头来切磋,纪宗倒是不便以霹雳手段把他拿下。 那边坏了江湖规矩,落了下乘。 纪绔岱冷哼:“北郭少侠,你有何事?” 北郭铁逸朗声道:“我说过了,听说纪宗武学独步天下,在下不才,想要领教一二。” 纪绔岱暗道,不亮和清亮昨晚一番大战,体力透支厉害。尤其是清亮,身上刀伤极多,虽不甚重,但一时不便跟人动手。 只好先让别的弟子出来应战,且看看铁王庙此举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纪绔岱说:“来人,叫明亮过来。” 一个年轻弟子抱拳:“是。” 纪绔岱起身,领北郭铁逸等人来到比武石台那里。 刚要说句什么,北郭铁逸已经跳上石台,闭眼抱膀默默等待。 姿态甚至傲慢,根本不想多说一句。 纪绔岱只好作罢。 不一会儿,纪明亮快步跑来:“师伯!” 纪绔岱道:“金刚门的北郭少侠来切磋武学,你陪他打一阵。” 纪明亮心头一震:“北郭?” 纪绔岱阴沉着脸点点头。 纪明亮又看纪撷岱,纪撷岱的脸色更加难看。 “明亮,切磋而已,点到为止。” “知道了,紫师伯。” 纪明亮跳上石台,北郭铁逸缓缓睁开双眼,上下打量纪明亮。 “你是何人?” 纪明亮道:“在下纪明亮,请赐教!” 北郭铁逸冷笑:“就凭你?你还不配跟我过招。纪不亮呢?让他出来。” 纪明亮脸色一变:“小子,你休要狂妄,不亮师兄岂是你想挑战就能挑战的?” 北郭铁逸缓缓松开双臂,十指扭动,表情像是野兽一样: “行啊,那我便先弄残你,再找纪不亮请教!” 第一二一章 来砸场的北郭铁逸 纪明亮脸色一变:好狂妄的小子啊? 北郭铁逸从容脱去上衣,露出一身精悍的肌肉。 他身材比纪明亮高了一头,身上肌肉虽多,但却并不显壮硕。 配合暗黑色的肤色,北郭铁逸整个人就像是精铁打造的一般。 北郭铁逸朗声道:“拳剑无眼,万一我被纪师弟失手杀了,你们不要为我报仇,回去也不要乱嚼舌头,一切都是我学艺不精的后果,知道吗?” 台下金氏兄弟道:“是,师哥!” 纪绔岱皱眉。 这个北郭小子,来的目的怕不是切磋,而是要明目张胆的伤人性命啊? 北郭铁逸勾勾手指,道:“小子,你来,尽管放马过来,千万不要留手。因为,我对你可不会留手!” 纪明亮抽出宝剑,手指轻轻提着,双目紧盯北郭铁逸。 “吒!” 一声清啸,纪明亮,出招! 纪明亮的剑法与纪不亮,纪清亮等人如出一辙,剑势清灵飘逸,写意中暗藏一丝机锋,绵里藏针味道甚浓。 而北郭铁逸,双拳双臂立刻凝成暗黑之色,加之皮肤本来就黑,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墨汁里染出来似的。 他双手或拳,或爪,或掌,不一而足,但路数完全是刚猛直进。 北郭铁逸似乎不知道什么叫闪避,双手快如闪电,势如雷霆,几乎是几息之间就把纪明亮逼迫的连连后退。 纪撷岱等人眉头深皱。 好厉害的掌法。 好凌厉的势头! 北郭铁逸每一步踏出,石台被他踩的石屑横飞。 每一掌拍出,强风呜咽,都有开碑碎石的威势。 纪明亮,明显不敌。 只能勉强支撑。 北郭铁逸越打神态越是狂傲,下手也越狠,纪明亮大汗淋漓,步步后退,但凡一个不小心,挨上一掌立刻就是骨断筋折,小命不保! 这哪里是切磋武艺,北郭铁逸,就是来杀人的! 不到一盏茶时间,纪明亮已被逼到石台边缘,随时都有跌下石台的可能。 当然,跌下石台还是好的,北郭铁逸不可能再追杀个不停。 但纪明亮不愿如此就被人击败。 尤其是这人复姓北郭,八成是祖妙界铁王庙的仇敌! 北郭铁逸眼中透出一丝疯狂,双掌劲力再催,猛然拍向纪明亮胸口。 你不愿跳下石台,我便把你打个半死,把你拍成残废,送你下石台! 强烈的劲风呼啸而来,纪明亮甚至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心生怯意,现在想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北郭铁逸的掌力已经封锁住纪明亮周身,他整个人都僵在了石台边缘。 这一掌拍实,后果不堪设想。 “嘶……” 忽然一声怪异声响,纪明亮身子被一股磅礴吸力吸的倒飞而出。 踉跄跌落在石台之下。 纪绔岱出手了。 北郭铁逸一掌排空,冷笑道: “公平比武,绿师叔,你这般插手不太好吧?” 纪绔岱冷道:“哼,比武?我看你招招要置人于死地,哪里有半点比武切磋的意思?” 北郭铁逸收回掌式,傲然而立。 “这人太弱,不是我对手。绿师叔,还是叫纪不亮出来吧,实在不行,纪清亮也可以嘛,我不挑的。” 纪绔岱脸色难看。 纪不亮和纪清亮都在休息,难道真要他二人出面才行? 唉。 年青一代弟子里,堪当大任的,太少了! 正这时,一个女子朗声道:“我来跟你打!” 众人悉数回头,演武场门口,一个劲装打扮的少女冷面站在那里,手中提着一柄长剑。 纪念泽! 纪撷岱皱眉:“胡闹!念泽,你回去!” 纪念泽面无表情说:“我要跟他打!” 北郭铁逸哈哈大笑,指着纪念泽道: “纪宗没人了吗?居然要一个女人出面跟我打?哈哈,哈哈!” “纪不亮和纪清亮呢?藏头露尾的狗东西,难道他俩只会暗地伤人,不敢光明正大站出来吗?” “我北郭铁逸就站在这里,就站在纪宗的擂台上,他俩连露面的勇气都没有吗?胆子都喂狗吃了吗?” 北郭铁逸内力强悍,中气十足,声音远远透出,连纪宗外的大街上都听得清清楚楚。 纪不亮和纪清亮,也听到了。 二人立刻赶到演武场外,但被纪宁拦下。 纪宁摇了摇头。 没有绿帽家老的指令,他不能放纪不亮二人过去。 纪宁说:“你俩现在状态不适合硬接挑衅,这人实力不在你之下,而且目的就是来杀你复仇。你现在出手,实为不智。” 纪不亮胸膛起伏,纪宁又说: “稍安勿躁,看绿师伯指示吧。” 纪不亮二人看着纪念泽缓缓走进比武场的身影,强忍怒气,在门口焦急等待。 纪念泽缓步走上石台,纪撷岱有心劝阻,但看纪念泽脸色坚毅,只好作罢。 这孩子,脾气太倔了。 罢了,罢了,让她跟仇家交交手也好,大不了一会儿招架不住,我再出手救援便是。 纪念泽走上石台,上下打量北郭铁逸。 “北郭兲雄,是你什么人?” 北郭铁逸冷笑:“是在下师叔。小姑娘,这里不是你玩闹的地方,我可不想辣手摧花。” 纪念泽冷道:“受死吧!” 话音一落,纪念泽立刻仗剑急刺。 北郭铁逸眼睛一眯,冷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看纪念泽下手极狠辣,丝毫不留余地,北郭铁逸先是倒飞两步,凌空双臂一振,一股雄霸的气势冲天而起。 “余孽!” 北郭铁逸一声低呼,双掌迎着纪念泽剑刃猛然拍出。 “浩气宪元!” 掌剑相交的瞬间,北郭铁逸的双掌猛然绽放出一层黑灰色光芒。 “内力外放!”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包括纪念泽。 她的境界还在“斩铁”圆满层次,距离“剑气外放”还有小小一段距离。 但这段距离,就是胜与负的分别。 纪念泽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长剑纹丝不抖,仍旧极快的刺向北郭铁逸胸口。 “啪!” 精钢打制的长剑,被拦腰震断。 但与此同时,纪念泽断剑仍旧急刺! 丝毫不停,不带一丝犹豫。 北郭铁逸震断长剑,铁掌顺势拍向纪念泽胸口。 这一掌拍实,纪念泽毫无疑问立刻就要香消玉损。 但她的剑,也要刺进北郭铁逸的心脏。 哪怕是把断剑,哪怕她的境界比北郭铁逸弱了很多。 北郭铁逸被纪念泽决绝的眼神惊到了。 这个女人怕是疯了吧? 上来第一招就要跟我同归于尽? 撤招已经来不及,纪念泽快速冲来的势能太刚猛了。 北郭铁逸只要撤一步,而纪念泽仍旧不停手,他就没了再退的余地。 他钢牙一咬,立刻左掌抓向短剑剑刃,右掌仍旧拍向纪念泽胸口。 纪撷岱大惊:“念泽,不可啊!” 纪撷岱和纪绔岱同时起身,飞向石台! 但,他俩动作都慢了一分。 距离北郭铁逸二人尚有一丈多远,来不及了! 北郭铁逸的铁掌,几乎触碰到纪念泽胸口的衣衫,而他的左掌,在握住短剑的一瞬间,血线飚出。 但! 剑锋被他阻住,停在了左胸之前。 结局是人就可以预料到:北郭铁男左掌重伤,而纪念泽,怕是要没命了! 纪念泽的眼中没有丝毫悔意。 她把所有的力气,悉数压到右手的钢剑之上! “破!” 北郭铁逸黑如碳的铁掌又是一线血雾飚射,手中剑刃划出两寸多长。 他甚至听到了钢刃摩擦手骨的声音。 “这个该死的女人!” 北郭铁男左掌猛的一掰,右掌终于按在纪念泽胸口之上。 “铛……!” 已经断掉一半的钢剑,再次被北郭铁逸掰断! 纪念泽在那一刻,想要闭上眼睛。 报不了仇,死就死吧! 但她又不甘心。 这人啊,就是这么纠结。 这时,再想避已经来不及。 “混账!” 忽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 鼻子里甚至已经闻到了那股讨厌的迷人香气。 红光一闪! 北郭铁逸的右掌手背被猛然击中,方向一变,贴着纪念泽的肩头一掌拍在空气之中! 一个身影,快到极致的身影,一手勾住纪念泽,顺势回身一转,猛然一脚踢在身子踉跄的北郭铁逸屁股上! “哎呀……!” 北郭铁逸被踢的前扑两步,好歹稳住身子没有扑倒在地。 这时,纪撷岱和纪绔岱才双双冲上石台,一人按住北郭铁逸,一人扶住纪念泽,和……花独秀。 花独秀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揽着纪念泽,见纪撷岱冲到,赶忙松开胳膊后退一步。 纪念泽脸色苍白,心有余悸。 纪撷岱怒道:“念泽,你疯了!不要命了!” 第一二二章 师妹,师妹,你快开门呀! 北郭铁逸挣开纪绔岱的锁拿,怒道: “干什么,干什么,输不起么!” 纪绔岱脸色难看:“北郭少侠,纪宗不欢迎你,你走吧!” 北郭铁逸立刻按住手腕穴道,止住流血。 “好啊,纪宗好强的威风,年轻弟子一个个如缩头乌龟,要靠女人来撑门面。女人不经打,又要家老出手,真是好强的威风!” 北郭铁逸跳下石台,大手一招:“咱们走!” 北郭铁逸和金氏兄弟大摇大摆的嚣张离开,临到演武场门口,北郭铁逸回头看了正无聊发呆的花独秀一眼。 “小子,你很快啊?” 花独秀一愣:“黑老弟,你在说我吗?” 北郭铁逸皱眉,黑老弟? “你叫什么名字?” 花独秀说:“我啊?我叫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你呢?你叫黑什么,黑又硬?” 北郭铁逸身旁金之封小声道:“师哥,听说这人专喜夺人兵刃,再勒索赎金,很不是个东西!” 花独秀立刻道:“你叽叽咕咕说什么呢,要夸我就大声说出来!” 北郭铁逸重重呸了一声,转头离开。 走出演武场大门,正碰到纪不亮和纪清亮站在那里,对他怒目而视。 北郭铁逸轻蔑一笑:“懦夫!” 扬长而去。 只是他的左手和裤腿,已经被鲜血染透。 纪宁道:“好了,咱们快进去吧,看看念泽有没有事!” 纪念泽有事吗? 当然没什么事,连轻伤都没有。 众人看纪撷岱气的脸色发青,赶忙一通劝慰,谁也没理花独秀。 纪念泽有些后怕,不敢跟爷爷对视。 花独秀无聊摇头,走到纪念泽身旁,小声道: “艾玛,太险了,那个黑小子几乎就要手爪子拍到你胸上。” “差点把我绿了……” 纪念泽一愣,随即脸色胀的通红。 “滚开!” 纪念泽低呼一声,猛的一推花独秀,朝后院奔去。 纪绔岱回头一看,纪念泽跑开了,花独秀正在挠头。 “花独秀,你不是被关禁闭了么?谁让你跑出来的?” 花独秀支吾道:“我听得有人大喊大叫,嘲讽咱们纪宗无能,我浑身上下难以自已的使命感和无上的荣誉感使我破窗而出,正好看到念泽师妹身处危险之中,就是这样了……” 纪绔岱无奈的摆摆手: “纪宁,把他弄走,弄走!关起来!” 纪宁摊摊手:“走吧,花师弟。” 花独秀赶忙喊道:“紫爷爷,小心气大伤肝!” 纪绔岱又瞪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吐吐舌头,赶忙跳下石台朝后院跑去。 纪绔岱叹气:“师弟,你这身体,还是少生气的好。” 纪撷岱摇头苦笑:“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头子还怎么活?” 纪撷岱环视四周,好在先前早就屏退周围,演武场擂台这里只有少数几个二代弟子在。 纪不亮自责说:“是弟子不肖,不然也不至让师妹处于如此危险境地……” 纪撷岱摆摆手:“不怪你,不怪你,实在是念泽这孩子太倔了,动不动就要以命相搏,唉。” 纪绔岱说:“不亮,这个北郭铁逸,你认识吗?” 纪不亮点头:“认识。” 纪不亮简单把当初在祖妙界跟北郭铁逸的几次交手说了说。 纪绔岱问:“他跟明年要参加武道大会的北郭铁男比,实力如何?” 纪不亮沉默一息,小声道:“远远不如。” 纪绔岱早知会是这么个结果。 “唉,咱们的计划是挺好,可惜……” 至于可惜什么,众人心里都有数。 “紫师弟,走吧,咱哥俩再去掌门师兄那里一趟。” “不亮,清亮,你俩也跟着来吧。” 一路无话,四人来到小竹林深处,这里已经见不到纪宗弟子,安静的很。 只听到风吹竹林的沙沙声响。 纪绔岱问:“师弟,花独秀来自魔流府这件事,你事先知不知道?” 纪撷岱摇头:“略知一二,但不知道这么多。” “那你怎么看?” 纪撷岱反问道:“不亮和清亮身上有伤,昨晚他们回来时,遇到敌人了?” 纪不亮简单把昨天发生的事叙述一遍。 纪撷岱说:“师兄,我早就判断,花独秀这孩子天赋极高,是个可造之材。今日之事,如果引导得宜,或许对一年后那件事大有助益。” 纪绔岱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毕竟人才难觅,如果他真心投奔纪宗,倒也是好事一件。” 纪撷岱苦笑。 花独秀跟纪念泽的婚约,真真假假,到现在这个地步,到底是假戏真唱,还是真戏假唱,他自己都有点迷惑了。 “你看看这是什么。” 纪绔岱抽出那份请柬,递给紫帽。 纪撷岱简单看了一遍,还给纪绔岱。 “如何?” 纪撷岱再次苦笑:“还能如何,前有因,后必有果啊。” “先看掌门师兄怎么说吧。” 四人不在多言,来到密室入口,敲门进入地下石窟。 烛光摇曳中,黑帽老者背对着四人。 “绿师弟,清亮准备好了?” 纪绔岱和纪撷岱对视一眼,躬身道:“掌门师兄,清亮带来了。另外,我还有其他事要禀报。” 纪幺岱问:“什么事?” “是关于上次跟您提起的花独秀……” 紫帽家老的小院。 纪念泽前脚奔回院子,把自己关在屋里。 花独秀后脚跟着跑了回来,看了一眼纪念泽紧闭的房门,摇头叹气。 后面纪宁紧跟着跑来:“你跑这么快干嘛!” 花独秀回头道:“绿师伯不是让我赶紧走吗,我就跑快点呗。” 纪宁说:“行了,别废话了。你是自己进去,还是我开门请你进?” 说着,纪宁视线越过花独秀,朝花独秀的卧室看去。 房门紧锁,窗子打开。 显然,花独秀刚才是从窗户跳出来的。 花独秀说:“我自己回吧,不用劳动师哥了。” 花独秀从窗子翻进卧室,纪宁一把关上窗户,又看了纪念泽房间一眼,叹气转头离开。 纪宁脚步声走远,花独秀又重新打开窗子,跳了出来。 花少爷双手掐腰,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呼出。 “这家伙,以后天天翻窗子,也太不文雅了吧?” “算了,既然我是纪宗弟子,家老的话还是得听啊,不然岂不是又跟在魔流府一样了。” 花独秀自言自语,反正身份已经彻底暴露,也就不怕别人知道他曾在魔流府习武。 花独秀来到纪念泽卧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纪念泽冰冷的声音在门内响起:“干什么。” 花独秀说:“你这个笨蛋,哪有你那么打架的,你懂不懂瓷器不跟瓦罐碰的道理?” 纪念泽:“……” 花独秀说:“刚才,哪怕你一剑把他刺死,他一掌拍不死你,就算是把你胸拍歪,你我也吃了大亏。” 纪念泽:“……!!” 隔着房门,花独秀继续絮叨: “你这个孩子,真是属驴的,太倔!如果你的理想就是杀一两个北郭家的人,那还不简单,让你不亮哥哥捉两个弱鸡来给你杀就是了。” “如果你要报仇,就一定要稳得住,把命留好了,将来去面对你真正的敌人。” “万一今天我没出手,你猜会是什么后果?” “杀父弑母之仇约等于一点没报,自己还白白死了,你傻不傻啊,是不是缺心眼?” “一条疯狗咬你,哪怕你把它打死,煮熟了吃它的肉,它咬破你一点皮那也是不能忍受的损失!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纪念泽猛的拉开屋门,恶狠狠瞪着花独秀: “你说完没有!” 花独秀吓了一跳:“你干嘛,差点闪着我的腰……” 纪念泽;“滚!” 纪念泽刚要关门,花独秀双手撑住,轻轻一推,门开了。 原来纪念泽根本没想把花独秀关在门外。 嘿嘿! 虚张声势,都是虚张声势。 纪念泽板着脸转身坐到椅子上,一言不发。 花独秀大大方方进来,左看右看,这里闻闻那里嗅嗅,不住的点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纪念泽的卧室。 花独秀揉揉鼻子:“女孩子的闺房,好香啊!快比我房间都香了。” 纪念泽又瞪了花独秀一眼:“你进来干嘛?” “我来参观参观啊,怎么,不欢迎?” 纪念泽气呼呼道:“你出去!” 花独秀笑道:“我出去,万一你想不开,寻短见怎么办?” 纪念泽真的是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要哄就哄哄我,不哄就赶紧走,进了人家姑娘的闺房,就杵在那说风凉话,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花独秀说:“念泽,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我的事。” 纪念泽看也不看花独秀,一言不发。 花独秀四下看看,直接在纪念泽床沿坐下。 纪念泽脸色一红,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站起来!” 花独秀没站。 不但不站,玉手还悄悄摸了摸床单。 这料子不行啊,有点糙啊,回头送你一床蝉丝被。 他摇头叹息:“其实,我来纪宗之前,曾经是困魔谷魔流府的弟子。” “不,我不是一个普通弟子,我是魔流府开府数百年来最年轻的长老。我的身法/功夫,是府主大人亲自教的。” 纪念泽一惊:魔流府? 长老? 府主亲自教? 花独秀继续自言自语:“但是我被开除了,因为一些在我看来非常原则性的原因。” 纪念泽终于回头看了花独秀一眼。 怪不得他实力那么强。 比剑意,连爷爷都对他赞不绝口。 比剑法,这些日子无论谁来踢馆,都不是他对手,甚至花独秀都不用认真打就轻易取胜。 原来,他真的是个顶级高手。 魔流府,那可是跟纪宗齐名,不,甚至名声更大的顶级门派啊。 可是,若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他岂不就是魔流府派来偷学纪宗武学的间谍吗? 师伯和爷爷他们,能轻饶他? 花独秀说:“所以,如果紫爷爷他们决定把我赶出纪宗,咱俩的婚约……” 纪念泽身子一震。 花独秀说:“可能也就作罢了。” 第一二三章 我的条件,只有一个 花独秀言语中颇有一丝落寞的味道。 当然,他不是可惜做不成纪宗的赘婿,做不成纪念泽的夫君。 他是可惜不能在纪宗继续习武。 一气化双流,对内功修炼之玄妙难测的助益,真的是古今独步,不可思议。 现在才刚开始修炼,而且已经可以通过双眼内观来加快修炼速度,如果能坚持下去,日后的成果绝对不可限量。 真想留下来啊。 花独秀的落寞,到了纪念泽耳朵里成了另一种味道。 至于是哪种味道,没错,就是那种情之所动,一往而深的味道。 这小子,真的喜欢上我了? 纪念泽既怀疑,又怀疑这份怀疑。 花独秀清空思绪,笑道:“如果我能留下,念泽,白天我来指导你练剑吧。” “你底子不错,可惜天天闭门造车。真跟人动手,转圜不灵,剑招僵硬,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报仇,必须要看清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在哪里,强化自己的优势,补足自己的劣势,这样才能无往而不胜。” 纪念泽:“如果你要走,绿师伯怕是要先废去你的武功吧?” 花独秀一愣:“这么狠?我从魔流府走,也没人说要废我武功。” 纪念泽说:“我不知道你们那里门规如何,在漠北,向来是门规森严,不会绕过叛徒。” 花独秀委屈道:“我不是叛徒啊?我是个好人啊?算了,不说这个了。” “念泽,婚约的事,紫爷爷和你的盘算,我心里都懂。反正我是个不在乎虚名的人,将来是合是散,我都尊重你们的意思。” “如果我能侥幸留下,你愿意跟我练剑吗?我来纪宗这么久,除了博虎他们四个,没人愿意跟我做朋友。我看你整天形单影只,也不喜欢交朋友的样子。” “但是练武这种事,没有切磋,没有交流,闭门造车根本行不通。” 纪念泽想了想,点头道:“如果你没被挑断手筋脚筋,没被废掉武功逐出师门,我就跟你一起练剑。” 花独秀后背一冷,我去,这丫头不盼我点好啊? 纪念泽问:“魔流府的身法,你能教我?” 花独秀翻翻白眼:“不能。” 纪念泽问:“那我跟你练剑,能学到什么?” 花独秀无语道:“你这丫头,实在是不知好歹啊?” “我花独秀可是魔流府史上最年轻的长老,是差点入围破魔城十大杰出青年的顶尖人才,是天资聪颖的花氏子弟,我愿意带你玩,你怎么还挑三拣四的?” 纪念泽轻哼:“说这么多,你不是不在乎虚名吗?” 花独秀一愣:“我,我是不在乎,这不是被你逼的我只能拿虚名来镇场面了么。” “以你的资质嘛,魔流叱风痕绝技,没个三五年你连入门都难,我教也是白费力气。” “不过你不用担心,不教你魔流府武学,我还可以教你花氏剑法啊?还有我自创的‘招蜂引蝶剑法’,你学会了,一样天下无敌。” 纪念泽又是轻哼一声。 谁用你教花氏剑法,我又不是你们花家什么人。 话虽如此。 她信不信花独秀? 当然信。 因为纪撷岱曾说过,花独秀的剑意非常之高,实战实力也极强。 鲍一豹胜不了他,甚至纪不亮也未必能行。 花独秀唯一欠缺的,就是内力。 所以他来纪宗,真的来对了。 纪念泽相信爷爷的眼光。 “行,只要你不被打残,我就跟你练剑。” “这事说定了。” 正聊着,纪不亮快步跑来,扒在花独秀房间窗口喊: “花师弟,花师弟!” “人呢?” 纪不亮头皮发麻,自言自语道: “不是说好的关禁闭吗,怎么跑掉了?坏了,这怎么办,万一他真的畏罪潜逃,那可麻烦了!” 花独秀二人从虚掩着的房门看着纪不亮。 为了避嫌,花独秀没有完全关上纪念泽卧室房门。 花独秀想要起身答应,纪念泽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随即赶紧松手。 花独秀会意,仍旧坐那里一动不动。 纪不亮刚急急忙忙跑出院子,花独秀起身道: “那我去了啊,咱俩能不能携手进步,就看这回了。” 纪念泽低头小声道:“好好说,别顶撞。” 花独秀挠挠头,推门而出。 “不亮师哥,不亮师哥,我在家啊,我在呢!” 花独秀朗声一喊,果然,纪不亮很快又跑了回来。 “你小子藏哪去了,我还以为你畏罪潜逃了呢!” “怎么可能,我花独秀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光明磊落笑哈哈,畏罪潜逃?不存在的。” 纪不亮一把抓住花独秀手腕: “行了,别胡说了。宗主大人要见你,快跟我走!” 花独秀道:“宗主大人?那你等我下。” “你又要干什么?” 花独秀说:“我得换一身衣服,这身不够正式,我额头几根发丝也有点乱,等我打理一下。” “你快拉倒吧!” 纪不亮二话不说拉着花独秀就走,花独秀一路走一路嚷嚷,非常不满意。 小院里,闺房内,纪念泽思绪万千。 这个人,真是看不透。 以后…… 唉。 …… 竹林深处,地下密室。 花独秀跟在纪不亮身后,好奇的左右打量。 嚯,好阴暗的地方,连蜡烛都舍不得多点几根,这里能住人? 不怕身上长毛么? 对了,挖个洞住地下,倒是凉爽的很。 纪撷岱看二人顺利来到,松了口气。 “秀儿,快过来,来拜见本门宗主!” 花独秀答应一声,快步向前,向背对众人的枯瘦老者躬身行礼: “弟子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拜见掌门师伯。” 花独秀偷偷打量,这人身材十分矮小,骨瘦如柴,盘腿坐在那里更显身材消瘦。 他头上戴一顶黑色的帽子,面壁而坐,而且地下密室光线昏暗,完全看不到他的面容。 黑帽老者淡淡问:“你就是花家的孩子?” 花独秀说:“是。” 黑帽老者点点头,道:“大伙都坐吧。” 纪绔岱取了几个蒲团,众人在黑帽老者背后围坐。 黑帽老者说:“花独秀,不论你是否已被魔流府除名,以你的身份,实已不适合继续在纪宗修习。” 花独秀心里一颤,暗道:那你快说但是啊! 老者说:“但是,紫师弟已经传授你‘一气化双流’的入门功/法,现在若放你离开,按照宗规,必须先废去你全身筋脉,废掉你武功才行。” 花独秀又是一颤,我不是要这个但是啊? 老伯! 老者微微一笑,问:“鲍氏今早送来鲍一豹定亲礼的请柬,你和念泽的婚约……你有什么打算?” 花独秀义愤填膺说:“真是个人渣,这才几天啊,一豹这小子居然转头就有了新欢?禽兽,畜生,枉为人子!” 花独秀话锋一转,又说: “这个时候,哪怕是我被废去武功,只能混吃等死,我也不能离开纪宗!我跟念泽师妹的婚约不能取消,不然念泽师妹的名声岂不是毁了?” 老者点头:“你倒是有心。” 花独秀一板正经道:“我花独秀的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可谓是与山川共存,与日月同辉。” 纪撷岱赶紧轻咳一声。 过了,过了啊。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在跟谁说话,心里没点数吗? 黑帽老者轻轻摇头微笑。 “如果,我提一个方案,你不必废掉武功,而且仍旧可以留在纪宗学习‘一气化双流’,你觉得如何?” 花独秀说:“我连人人不齿的赘婿都敢做,还有什么代价不敢付?当然,这主要是源于我对纪宗的敬仰和对各位师伯的崇敬。师伯,您尽管说吧,有什么条件我洗耳恭听。” 纪绔岱翻翻白眼:不应该是有什么条件,你都答应下来么? 洗耳恭听,这算什么承诺。 黑帽老者并不在意,淡然问: “今早来本门挑战的那人,北郭铁逸,你觉得他实力如何?” 花独秀想了想,说:“实力不弱。” “比之不亮,如何?” 花独秀说:“百招之内,难分伯仲。但百招外到了分生死的时刻,不亮怕不是他对手。” “比之清亮呢?” 花独秀说:“清亮师弟撑不到三刻就要落败。” 黑帽老者点头。 “花独秀,你可了解纪宗跟北郭氏的仇恨来历?” 花独秀悄悄看了纪撷岱一眼,纪撷岱表情极为严肃,正闭着眼静听。 花独秀道:“略有耳闻。” 黑帽老者说:“念泽的父母,甚至我的几个嫡传爱徒,全都死在北郭氏手里。” 花独秀:“……” “但以纪宗目前实力,想要杀到祖妙界,挑战铁王庙,实力远远不够。” “所以,我们只能蛰伏,甚至寄希望于通过与豹王门的联姻,来提升本门实力。” 花独秀暗道,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把我绑上战车了。 黑帽老者说:“纪宗,传承数百年,荣耀从不曾跌落凡尘。哪怕现在人才凋零,局面委顿,我也不想靠出卖宗门秘籍来换取夺回尊严的机会。” 花独秀忽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黑帽老者虽然语气轻盈,没有讲什么大道理,没发什么大感慨。 但,那股上位者的坚毅不拔和负重前行的力量却是直击人心。 不但花独秀严肃起来,纪不亮等人全都脸色肃然,连呼吸声都控制的十分微弱。 黑帽老者说:“现在纪宗面临一个机会。” “一年后的漠北青年/武道大会,铁王庙的少主,北郭氏年轻一代里最优秀的弟子,北郭铁男,会以沙之城金刚门弟子的名义参加。” “而这,几乎是未来数年里,纪宗唯一能够光明正大击败仇敌,洗刷纪宗耻辱的机会。” 花独秀暗道,来了! 黑帽家老说:“你父亲这一两天就会赶到天鹰城,到底要不要做纪宗的女婿,要不要继续修炼一气化双流,你跟你父亲好好商量一下。” 花独秀微微有些紧张。 老爹,到底还是来了啊? 看来纪宁等人是跟老爹一起来的。 只是涉及到花独秀在魔流府的往事,为避免尴尬,纪宁先行一步,提前赶到纪宗汇报讯息。 黑帽老者说:“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修炼好内力,明年,代表纪宗参加武/道大会,在擂台上击杀北郭铁男!” 第一二四章 决定了,给自己一年的时间! 花少爷,愁啊。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打打杀杀这种事。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不好吗? 黑帽老者提出的条件,不单是参加大会,打败北郭铁男,甚至不是拿到第一的名次。 而是在擂台上代表纪宗,光明正大的击杀北郭铁男! 且不说花独秀有没有这个实力。 单单是这件事,花独秀都有些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让我杀人? 我都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谁,我就答应你杀掉他? 这有违我天下/大同,和谐/共存的信念啊? 去年的和平鸽我白放了? 黑帽老者看花独秀没有说话,耐心道: “铁王庙是个传播极端理论的邪/教组织。在祖妙界,铁王庙蛊惑人心,煽/动暴/力,无数的家庭妻离子散,无数的百姓沦为铁王庙的信徒。” 花独秀问:“官府不管吗?” “几十年来,祖妙界从总督到衙役,上上下下早就被铁王庙彻底渗透,已是朽木不可雕的局面。” “且不说这些。你一旦跟念泽正式定下婚约,她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她杀父弑母的仇敌就是你杀父弑母的仇敌,你有这个意识么?” “而且作为纪宗一员,宗门的荣誉,你有责任维护,宗门的耻辱,你有义务洗刷。花独秀,我可以不计前嫌,不计较你身份的问题,甚至可以让紫师弟全力帮你修炼内功。但前提,你要答应我的条件才行。” 花独秀虽然不在乎虚名,但是,他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一旦答应,他肯定会去做。 阳奉阴违,不存在的。 一旦答应干掉北郭铁男,那就必须要干掉。 除非自己实力不行,打不过北郭铁男。 想了想,花独秀实在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为了得到一气化双流而背离自己的信念。 脱离魔流府,成为纪宗弟子,改换门庭这种事,花独秀不在乎。 甚至成为纪宗赘婿,被所有纪宗弟子唾弃,他也不在乎。 大不了以后给念泽幸福就是了。 失去了清月,跟谁同度下半生,对花独秀来说区别不大。 但,一旦是冲击到自己信念的问题,这就是原则了。 但话又说回来,老者并没有要求自己去滥杀无辜。 要干掉的人,是邪/教少主,是自己未婚妻的杀父弑母仇敌,从这个角度来说,就算答应,也不算违背自己追求和谐社会的初衷吧? 如果铁王庙,北郭氏确实恶贯满盈,代表正义消灭他们,也未尝不可。 邪恶的制裁者,正义的伸张者,无知百姓的指路明灯,不就是我花独秀吗? 咳咳,低调,低调,说正事。 不知道北郭氏到底有多强,但打不过老的,打个小的应该没问题吧? 参加武道大会的选手,可是不能超过二十五周岁的。 这个年龄段里,我有对手吗? 正常来说,应该没有吧…… 身后纪绔岱等得心急,插嘴说: “花独秀,掌门师兄已经释放极大善意了,你不要只想着享受权利,而不付出代价。” “今天起,清亮会随掌门师兄闭关苦修,为一年后的武道/大会做准备。今天跟你说这些,其实是为了两手准备,以确保这届武道/大会的复仇计划能够实现。” “你好好考虑清楚。” 花独秀对着黑帽老者躬身,轻声,却坚毅说道: “掌门师伯,我,答应。” 众人全都松了口气。 有花独秀参加,加上即将闭关的纪清亮,等于是明年的大会有了双保险。 复仇成功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最高兴的莫过于纪撷岱。 他坚持跟豹王门解除婚约,算是撕破了脸。 又因为花独秀的忽悠,还没正式定亲便把一气化双流入门功/法传授给他。 对纪宗而言,他的所作所为一再僭越。 只有花独秀答应这一切,把挽回事态的设想坐实,他才能坦然面对纪宗上下。 纪撷岱说:“秀儿,你是个好孩子。既然答应,我相信你一定会尽力去做。但是,你父亲似乎情绪不是很好,还需要你自己来说服他。” 花独秀:“……” 纪撷岱苦笑:“纪宁回报,令尊的车队大概今晚到达天鹰城,纪伟作为向导,会把令尊带到宗门附近的客栈休息。定亲事大,令尊代表男方,暂不宜屈尊入住到纪宗来。” “我会代表纪宗与令尊见一面,但仅限于礼节性的会面。要说服他,还得靠你自己。” 花独秀暗道,你们这些人啊,搞半天是演一出戏忽悠我呢? 刚才还威胁要弄断我的筋脉,废去我的武功,还要关我紧闭,喊打喊杀的。 现在呢? 让我“自愿”帮着你们去忽悠我爹? 让他同意我入赘纪宗,做个数典忘祖的不孝子? 这还真是……陆陆陆啊! 花独秀说:“放心吧,我会说服他的。” 纪撷岱松了口气。 这事说开,他的心结也就解开了。 只要秀儿父亲那边能搞定,哪怕以后秀儿和念泽不能走到一起,秀儿也真的是我的关门弟子了。 老者没有嫡传弟子,只有一个孙女,所谓关门弟子,那和亲孙子也差不多。 嗯,大孙贼! 又闲聊几句,除纪清亮留下外,其余人离开密室。 花独秀百无聊赖的返回小院,推开门,正看到纪念泽在院子里练剑。 纪念泽看到花独秀,脸色微微有些腼腆,但很快又变为冰冷之色。 花独秀摇头苦笑,回手把门关好。 “唉,唉……” 花独秀垂首叹气,不理纪念泽踽踽独行朝自己卧室行去。 纪念泽赶忙问:“你,你谈的顺利吗?” 花独秀站在自己房间门前,背对着纪念泽。 “不太顺利。” 纪念泽一惊,手中的长剑默默垂下。 “好吧……” 花独秀又看了看房门上挂着的铁锁,叹气道: “你们纪宗,真是太欺负人了!” 纪念泽看着花独秀落寞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想安慰,话又说不出口。 花独秀转过身来,指着门上铁锁道: “一边劝说我参加武道大会,一边还让我忽悠我老爹,结果还锁着我的房门,我什么都答应了,难道回自己房间还要天天翻窗子不成?” 花独秀问:“念泽你说,这是不是欺负人!” 纪念泽表情错愕。 等等,你说什么? 劝说你参加武道大会? 让你忽悠你老爹? 这…… 纪念泽思维敏捷,立刻明白了花独秀的意思。 她脸上立刻泛出一丝喜色,手中的长剑又竖了起来。 纪念泽不理花独秀,兴致高昂的继续练剑。 花独秀摇头道:“欺负人,欺负人啊……” 正絮叨,小院大门一阵敲门响:“老大,老大!老大在不在家!” 花独秀没好气道:“别喊了,门没锁,进来吧。” 博虎推开院门,四大才子鱼贯而入。 博虎急道:“老大,听说你要被废掉武功,赶出纪宗?” 贞卿赶紧戳了博虎一下。 博虎回头一看,尴尬道:“哎呀,嫂子也在呢?” 纪念泽冷哼一声,收起长剑,转身返回自己房间。 花独秀不满道:“瞎喊什么呢,谁是你嫂子?” 博虎叹气:“也对,我这个嫂子怕是以后再也没机会喊了。” 花独秀一摆手:“走吧,出去说。” 来到根据地,茶水点心上好,包厢门关,花独秀慢悠悠把上午的事讲说一遍。 贞卿惊问:“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他们怎会要赶你走?” 花独秀仰头看着天花板,悠悠道:“时也,命也。” “什么意思?” 花独秀说:“我来之前一再告诫自己,不要那么优秀,不要那么卓越,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可惜,我终究还是没能掩盖住我满身的才华。” 贞卿等人一脸冷漠。 “老大,咱们以前都是商业互吹,现在你怎么自我吹嘘上了。” 花独秀奇怪道:“吹?我有吹吗?我不是在陈述事实吗?” “……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花独秀说:“重点就是,我无法掩盖的才华和气质,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直接导致我一些不想提起的过往也被人挖了出来。” 贞卿等人再次一脸冷漠。 “请直接说重点,说重点背后的真正重点。” 花独秀叹口气,一拍桌子:“好吧,看来,我再隐藏我的真实身份,也没什么意义了。” 博虎问:“那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花独秀骄傲道:“困魔谷魔流府,你们听过没?” 博虎等人道:“那肯定听过啊,聋子才没听过。” 花独秀说:“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魔流府历史上最年轻的前长老。” 贞卿惊道:“最年轻的……前长老?” “什么意思?” 花独秀说:“就是字面意思。” 贞卿问:“你,你是魔流府派来的间谍?” 花独秀无语。 贞卿此话一出,四大才子全都惊住了。 间谍? 难道……传言都是真的? 花独秀皱眉:“你们怎么都一个德行啊,没听见我说是‘前长老’吗?” “我啊,曾经是魔流府弟子,然后一不小心,被除名了。” 贞卿等人面面相觑。 这可真是个大新闻。 “我……我听不懂。” 花独秀翻翻帅气的白眼:“这有什么听不懂的。我早前在魔流府习武,因为太优秀,被风吹出来了,于是我就不远几千里来到纪宗继续求学,就是这么简单。” 博虎问:“那你被赶出魔流府时,没被挑断手筋脚筋,废掉武功吗?” 花独秀妙眼一瞪: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这样百年难遇的人才,魔流府哭着喊着要留我,怎会废去我武功?” 博虎问:“老大,你不说你被干出来了么?怎么又成要留你了?” 花独秀懒得解释。 “总之,我之前的身份暴露了,这才导致绿老头和那几个死硬二代弟子要赶我走。” “不过我跟他们达成了某些协议,他们又不赶我走了。不但不赶我,还哭着喊着求我留下来,跟当初魔流府府主一个德行,唉,愁人。” 博虎一愣:“这也行?” 花独秀问:“怎么不行?这世上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好,好吧。” “行了,这些事你们知道就行,不用多问。” “今天出来,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什么事?” 花独秀说:“从明天起,我要闭关。你们没什么要紧事不要来叫我,我不出来玩了。我要抓住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把‘一气化双流’尽早掌握。” 博虎一惊:“不到一年的时间?掌握‘一气化双流’?” 花独秀说:“没错,一年内我必须做到。然后,我就立刻离开漠北,返回困魔谷!” 第一二五章 老爹来了!气的想打人! 显然,花独秀的话十分惊人。 一年时间,掌握“一气化双流”? 你以为你是谁,神啊? 一年后就走? 能……走的了吗? 就算你坐稳赘婿之位,人家不计较你前魔流府弟子的身份,不打断你手脚了,但是你想走? 赘婿啊哥哥! 什么是赘婿,那就相当于把自己人身自由贱卖给纪宗了! 花独秀抬手阻止众人询问,直截了当说: “不要问,听我的。” “明天起,我闭关,你们四个也别吊儿郎当的,都给我好好练武。” “纪宗不会把压箱底的秘籍传给记名弟子,把能学的学好。等我走了,你们四个各回各家,别在这耽误青春。纪宗的名头,是虚名,浮云而已,别看那么重。” 博虎等人面面相觑。 贞卿道:“老大,冥冥中我有种感觉。” 花独秀问:“什么感觉?要不顾一切的崇拜我了?” 贞卿道:“那倒没有。” “自从你拿下嫂子,我们四个对你吧是真的服气。我说的感觉,是说将来有一天,咱们会重新聚在一起,做一番大事!” 花独秀无语:“那你可感觉错了。我花独秀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做大事。” 贞卿一愣:“啊?” “做大事,累啊。我来漠北的目的,和接下来要做的事,不便明说,但归根到底,我是想舒舒服服做一个富家少爷,做一个纨绔子弟,最好什么活都不用干,混吃等死就行。” 博虎:“……我也想。” 花独秀说:“那就听我的,这一年,把能学的都学到手,然后回自己家族。” 博虎问:“一年后,我们跟你去困魔谷混行不行?老大你放心,我们有钱,不在你家蹭吃蹭喝。” 花独秀:“不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博虎等人:“……” 花独秀说:“今天说的这些,事关三大家老的谋划,你们知道就行,不要跟别人说起。” “可你也没说到底是什么谋划啊,就说达成了协议,啥协议你自己都不说,我们给谁说起?” 花独秀皱眉:“我不说你还非要问?” “不问,不问,放心吧老大,我们啥都不说。” 吃过午饭,五大才子返回纪宗。 花独秀本想躺在床上补个午觉,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是在担心老爹生气? 在思考怎么说服老爹? 不存在的。 对付自己亲爹,那还不是手到擒来,随随便便就是几十种办法,根本不用费脑子琢磨套路。 花独秀思考的,是怎么弄到豹王门的地图残片。 事后想了想,以鲍青纲那个老王八的见识,怕是已经猜到那晚夜闯豹王门,用魔气闪了他一道的人,是他花少爷。 毕竟,为了念泽退婚之事,他跟鲍一豹大打出手,再怎么隐藏实力也不可能瞒得过鲍青纲。 即便瞒得了一时,事后琢磨,他肯定也能猜出来。 所谓知己知彼,之前自己是在黑暗中,豹王门是在明处。 可当时为了逃脱,不得已动用了地图残片,等于是把自己也摆在明处。 豹王门,绝对知道地图残片的魔气存在,绝对会想方设法夺取自己的残片。 再加上昨晚被付云通狗贼追踪偷袭,显然他们也盯上了自己手里的地图残片。 这种局势下,确实不宜再出去瞎浪了。 到处都是捕猎者,自己是猎物啊。 老老实实修炼好内功,然后,就是寻找合适时机,想办法搞到豹王门收藏的那块残片。 怎么搞到手呢? 花少爷翻来覆去,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 “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敲门声响起。 花独秀迷迷糊糊问:“谁啊,门没锁,进来吧。”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少爷,少爷,是我!谁说门没锁,这不是……锁着呢嘛?” 花独秀一惊,这好像是任叔的声音啊? 花独秀赶紧翻身而起,打开窗子一看,正是任叔和一个二代弟子站在门口。 任叔一脸诡异神色,他身旁的纪宗弟子,脸色不是很友好。 花独秀喜道:“任叔你等我下,我洗把脸!” 花独秀一把关上窗子,回身洗涮一通,再开窗子时,已是神采奕奕。 “你叫什么?” 花独秀问跟在任叔身侧的二代弟子。 那人说:“纪云。” 花独秀说:“云师哥,我的房门是不是该打开了?老这么锁着,我进进出出都翻窗子,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纪云翻翻白眼:“绿师叔还没下令,我不能开。再说了,我也没钥匙。” 花独秀说:“那好吧。” 花独秀从窗子翻出,领着任叔直接离开纪宗,朝他们落脚的客栈行去。 任叔问:“少爷,他们怎么还把你锁屋里了?” 花独秀挠挠头:“大概是担心有贼去我房间吧。你知道的,我收藏的宝贝不少,都很值钱的。” 任叔问:“可是贼可以从窗子里进去啊。” “是吗?可以吗?” 任叔奇道:“不可以吗?少爷,你不就是从窗子里翻出来的吗?” 花独秀尴尬道:“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你们几时到的?我爹呢?” 任叔说:“刚到客栈安顿好。大掌柜的正发脾气呢!少爷,一会儿你说话可得小心点,不然掌柜的一声令下,我们可就得把你捆起来,强行驮回困魔谷了。” “绳子都准备好了。” 花独秀一愣:“真发脾气了?” “真发了。” 花独秀叹口气:“那好吧。” 来到客栈,花独秀跟任叔上楼,任叔在房门外敲了敲。 一个气呼呼的声音道:“进来!” 花独秀立刻换上一副笑脸,猛的推开屋门闯了进去。 “哎呀,爹!想死我了!” 花独秀想扑上去,花钱重重哼了一声,立刻转身。 花独秀扑到一半只好停下身子,讪讪的搓搓手,问: “爹,你来的好快啊。” 花钱脸色铁青道:“我再不来,花家就要绝后了!” 任叔陪笑两声,和屋里另两个镖头赶紧出了房间,关好房门。 花独秀笑道:“哪能啊,我活是花家的人,死是花家的鬼,怎能能让花家绝后呢。” 花钱问:“那纪宁先生所说的赘婿,是怎么回事?” 花独秀道:“爹,你听没听过一个成语,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花钱说:“没听过。” 花独秀痛心疾首说:“你们这些武夫,大老粗,不是我说你,平时看点书,看点书!” 花钱脸色不是很友好,花独秀赶紧闭嘴。 他贼兮兮扶着花钱坐下,依偎在他身旁: “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爹,你别急啊,听我给你解释。” 花独秀赶忙把他跟纪撷岱的交易,把黑帽宗主的安排一一解说,又一再保证一年后绝对离开纪宗,回困魔谷当他的富二代,花钱脸色这才好转了些。 花独秀小声把豹王门和付云通的地图残片线索说完之后,花钱又大吃一惊。 当然,花少爷当初立志要离开困魔谷,到漠北求学,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暗中调查地图残片的线索。 “秀儿,纪宗是名门大派,传承数百年,入赘之事一旦定下,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如果要走,他们怕是也得废去你武功,让你变成一个废人吧?可不是每个掌门人都像吴府主那么宽厚,那么好说话。” 花独秀瘪瘪嘴:“吴昊天才不是宽厚,他啊,算盘打的精着呢。” 花钱说:“你可别不识好人心,若不是吴府主给你出具状书,你能改投到纪宗来?” “还有,魔流府在困魔谷那是什么地位?超然啊!一界顶级门派,竟能屈尊跟咱们花氏镖局合作,纵然是有彭总督的撮合,但这份善意,咱们花家一定要铭记于心。” 花独秀摆摆手:“不说这个,说正事。” “爹,明天一早,你随我去拜访纪宗,咱们正式求亲。” 花钱认真问:“你想好了?真要入赘到纪宗?” 花独秀说:“不入赘,我永远没机会学到‘一气化双流’。” 花钱皱眉说:“即便一年后你跟纪宗解除婚约,你的名声也臭了。到时候,瑶瑶小姐那边……” 花独秀打断道:“我意已决,你别说了。” 花钱叹气:“好吧,也怪我砸钱砸的少,没能打动纪宗,没能让你成为入室弟子,还得受这委屈……” 花独秀道:“爹,你是不是觉得亏欠我?” 花钱机警道:“你想干什么?” 花独秀说:“这回你带了多少钱来?” 花钱赶紧捂住后腰钱袋子。 “你问这个干什么?” 花独秀笑眯眯道:“别藏了,我知道你带了很多钱来。咱们花家,就算是入赘,也要大张旗鼓,声势浩大的入赘!” “把钱交出来,趁天黑前赶紧去采买礼物!十车,不,最少二十车,赶紧让任叔他们去买!” 第一二六章 一切从简,明天就整! 趁着天色尚早,花钱给任镖头等人五百两银票,让他们去采买礼物。 任镖头接过银票,不敢置信道 “掌柜的,五百两是不是太多了?我看天鹰城挺穷的,怕是有钱也买不出这么多礼物啊?” 花独秀接话说“不是天鹰城穷,是整个盟重大绿洲都穷。买,什么贵买什么,什么上档次买什么。区区五百两,怎么可能花不出去?我随便装修个房子都不止这个数。” 任叔道“定亲礼不都是送吃穿用度的吗?五百两真花不了。就是买两套金碗筷,那也花不了这么多钱啊?” 花独秀说“谁说要送吃穿用度了,送首饰,送家具,送骏马,送宝剑!” 任叔擦擦额头冷汗“少爷,这么个送法,五百两怕是不够啊?” 花钱叹口气,又抽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拿去拿去,老任你快别说了。” 当然,礼物只是一部分,聘礼不可能全是礼物,还要单独准备一份礼金。 那才是重头。 任叔会意,不等花少爷发话,赶紧推门离开。 花独秀笑眯眯看着花钱,和,他的钱袋子。 花钱皱眉“一千五百两了,你还看我做什么?” 花独秀问“我定亲这么大的事,是不是该来个与民同乐,普天同庆?” 花钱生气道“庆你个头啊,你是入赘,又不是娶媳妇,有什么好庆的。” 花独秀摇头“那不行,定亲就是定亲,仪式感不能差了。” “我估算了一下,纪宗上上下下,算上佣人,杂工,大概有三百多口人。” “其中三代弟子,有一百六左右,二代弟子,接近一百,佣人和杂工,有三十多号,还有三个老家伙。” “爹,你还剩多少钱?” 花钱欲哭无泪“你想干嘛,按人头发红包吗?” 花独秀右拳一击左掌“没错。” “雨露均沾,普天同庆,发红包!人人都有,发!” “他们都嘲笑我是土包子,是富二代,哼,我倒要看看,红包发到他们手里,他们要不要?我花独秀的钱,他们花不花?花了我的银子,还有没有脸骂我是土包子?” 花钱“……” 商量了一会儿,天色渐暗。 花独秀正要张罗出去吃饭,外面一个镖头禀报,纪宗紫帽家老前来拜访。 花独秀一喜,小声说“爹,紫爷爷是可是纪宗三巨头之一,是我关门老师,一会儿你对人家可要客气着点!” 花钱没好气道“我知道,你要嫁的不就是人家的孙女嘛。” 花钱二人迎出门外,把紫帽家老纪撷岱让进屋里上首落座,刘镖头斟茶退出。 一番客套,纪撷岱说明来意。 他是代表纪宗前来探望花钱大掌柜,一则表示对之前大额供奉的感谢,二则是商议定亲的仪式,日子和流程。 不等花钱说话,花独秀直接拍板 “紫爷爷,日子不用挑了,我花独秀定亲,天天都是良辰吉日。就明天吧!” 纪撷岱一愣“这么急?之前没定日子,好多宾客的请柬还没送出去呢。” 花独秀说“不送了不送了,咱们自己人关起门来搞就行,我一个上门赘婿,脸皮又那么薄,请这么多人来看我热闹啊?” 纪撷岱尴尬一笑“你这孩子。” 确实,这次订婚礼,对花氏来说可没什么好庆祝的。 花独秀说“实不相瞒,我打算明天起开始闭关修炼,一寸光阴一寸金啊,不能浪费。” “至于我爹,花氏镖局跟魔流府的合作刚刚起步,他不能离开太久,明天定完亲就赶紧回去吧。” 花钱苦笑“我好歹要跟紫叔喝一杯再走吧,哪有你这么撵人的。” 花独秀义正言辞道“我可不是不肖啊,大家都是江湖儿女,繁文缛节不用在乎了。只要礼成,事办了,你这趟来就算完成任务。” 纪撷岱道“那也不用急在一时。就算明天定亲礼成,钱贤侄多留几天,我带贤侄四处走走看看也是好的。” 花独秀道“师父,我闭关,不就等于你也闭关吗?还四处走动什么,大家都很忙的,想走动,一年后我把你跟念泽接到困魔谷神泉城,您去我家走动走动好了。” “嗯,就这么定了!” 花钱和纪撷岱大眼瞪小眼。 你一个晚辈,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合适吗? 这种事,不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唉,罢了。 秀儿这孩子,实在是太有主见了。 闲聊一会儿,纪撷岱告辞离开。 送走纪撷岱,花钱皱眉问“秀儿,你这么急着让我离开,是不是有什么事?” 花独秀点头“爹,你忘了刚才我说的话了么?昨晚,我刚刚被付云通那狗贼跟踪偷袭,而且豹王城的豹王门很可能推断出我手里有一块地图残片,会对我不利。” “我藏身纪宗,他们不便找我麻烦,可是你就带了这么几个人,翻山过海的来漠北,他们会不会对付你?” 花钱说“你不说我都忘了。前些日子,确实有一批蒙面人偷袭过咱家,似乎想要绑架我。” “当时我以为是走镖时结下的仇敌,后来想想,这些人不抢钱,也不杀人,只想活捉我,似乎是想从我身上撬出什么信息。” 花独秀点头“那错不了,应该是粘杆司那些特务分子。” “爹,那你有没有事,受伤没?” 花钱笑笑“开玩笑,现在咱们花氏镖局如日中天,魔流府几个厉害的二代弟子常驻咱家,更不要说我花钱的实力……哼,那些人被我打伤几个,无功而返。” 花独秀点头“爹,你隐藏的深,这是好事,但是对头早晚能试出你的底线,还是要多加小心。” “这次你来漠北,正赶巧付云通跟踪我的行迹,不然,他肯定要半路埋伏你。” 花钱笑道“这你就说错了。” “他还真半路埋伏我了。” 花独秀脸色一变,赶紧上下打量花钱,看他有没有哪里受伤。 花钱说“别看了。你以为我没有防备?我这趟出来,专门从吴府主那里借了四个超级高手陪着,又从咱们花氏镖局最能打的镖师里选了二十个扮成脚力。” “粘杆司的人很贼,他们乔装尾随,甚至还想在海上动手,但魔流府的高手委婉警告了他们,那些人看出咱们兵强马壮,这才放弃。” 花独秀无语道“你还真把他们吓退了?” 花钱说“算是吧。本来我是想跟他们群殴一把的,最好团灭了他们给我秀儿出口气,可惜魔流府那四人只求无过,不求有功,这架,没打起来。” 花独秀想了想,问“漠北界是不是也有百宝庄园,也有粘杆司?” 花钱说“自然是有的。你是说……” 花独秀点头“咱家的秘密非同小可。他们如果铁了心想动坏心思,有的是办法,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浪。” 花钱道“我知道。明天礼成,我立刻带兄弟们伪装成客商离开,不在漠北久留。” 花独秀道“正是如此,不要原路回去,快速绕个大圈子,万一他们有埋伏,也让他们扑个空。” 花钱点头同意,忽然想到另一要事,小声问 “既然你已探查到豹王门地图残片的线索,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拿到?” 花独秀“没信心。” 花钱一愣“这么干脆?” 花独秀叹气说“一年之内,我不会再去豹王门冒险,那些二代弟子,家老,没一个好惹的。不练好内功,我不能轻易离开纪宗。” “那你打算一年后动手?” 花独秀点头“一年后,我找时机,抢了地图残片立刻遁回困魔谷,他们想找我都难。哼,到了困魔谷,那可就是咱们主场了。” “主场嘛,我以后去哪屁股后面都要跟十个八个的保镖,就跟嘉嘉那小子一样,威风威风!” 花钱道“放心,到时爹肯定能护得你周全。” 花独秀话锋一转,说“爹,你走之前,去沙蝎城看看嘉嘉,给他……给他提一提这个事。” “定亲的事?” “对。我一直瞒着他,担心他知道了心里会不舒服。不管这个婚约是真还是假,只要纪宗不负我,我是不会主动辜负念泽的。” “我花独秀就是这么重情守信的人。” 花钱点头称赞“你小子,有乃父之风啊。行,我知道了,明天事成,我先去嘉嘉那里一趟。放心吧,我会开导他的。” 天色渐晚,不等任叔等人回来,花独秀径直返回纪宗。 次日一早,花独秀还在睡梦中,外面忽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把花独秀震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什么情况?地震了?” 博虎从外面跑进院子,边跑边喊“老大,老大!快起床!” 花独秀赶忙胡乱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咋啦这是?” 没错,昨晚花公子房门上的铁锁终于被取走了。 博虎惊讶道“你怎么还没洗涮啊?你家定亲的队伍都到纪宗大门口了!” 花独秀一愣“这么早?什么时辰了?” “辰时四刻!” 花独秀猛的把房门关上,差点撞到博虎的鼻梁骨。 博虎暗道,老大,你可长点心吧,自己要定亲都能睡过头…… “老大,我去前院看热闹了啊,你抓紧!” “等一下!” 博虎奇道“怎么?” 花独秀想了想,说“我给你安排点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记住了么?” 博虎惊讶道“记,记住了。” “去吧。” 说罢,花少爷赶紧回屋,房门紧闭。 博虎摇摇头,又偷偷看了纪念泽房门一眼,嘿! 嫂子今天似乎很安静啊,吃过早饭后就一直闭门不出? 不知道这个冰美人会不会刻意打扮一下自己,不在那么冷冰冰? 博虎坏笑一声,快步跑出小院。 纪念泽有没有刻意打扮,无人知道,反正花少爷已开始捯饬自己。 毕竟,今天他可是纪宗最耀眼的明星啊! 不拿出自己最帅的一面来,那怎么行? 第一二七章 声势浩大!花氏与纪宗结亲! 花独秀打扮收拾好,再推门而出时,已经帅的不要不要的了。 嗯,就是个男人看上一眼,也有点把持不住那种。 花独秀站在院子里,小声喊“念泽,念泽,我去了啊。” “啪嚓!” 纪念泽的房间里一个东西摔地上的声音传来。 花独秀微微一笑,大步出了院子。 来到前厅时,花氏的二十多辆马车刚刚开进纪宗。 那家伙,真的是彩旗飘飘,人山人海。 纪宗所在街道,整条街贴满红色的喜字,一刻不停的在燃放鞭炮,大红灯笼从东头挂到西头,真不知道任镖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一夜之间,纪宗所在的街区,完全变了样。 只能说,有钱,真的是可以创造奇迹。 大街上看热闹的人围的满满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任镖头雇佣的几个婆娘到处送糖包送喜钱,气氛热烈又喜庆。 大家都问“纪宗这是哪位闺女要出嫁?” “没听说啊?亮字辈里适龄的,大都还没婚配吧?” “这个花家好大的声势,不知道是哪里人氏?好像家族挺大的?” “可不,我数了数,光礼物就满满二十大车,礼金肯定更是天文数字。别的不说,咱们这些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见人就给一百文的喜包,真是大手笔啊!” “那可不。毕竟是纪宗,咱们天鹰城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能娶纪宗家闺女的,肯定不是无名之辈。” 外面是无比的热闹,纪宗之内呢? 数百个二代,三代弟子,脸上都是什么表情? 冷眼旁观,不屑一顾。 哼,赘婿上门,有什么好嘚瑟的? 越是弄得场面大,越显得你们心虚,越证明你们花家毫无底蕴,就是个暴发户心态! 话虽如此,当任镖头安顿好马车,开始给众多纪宗弟子发放喜包时,众人都惊住了。 三代年轻弟子,每人的喜包里装着一吊钱! 一吊钱什么概念,就是一千文,就是一两银。 能买十件长衫,或者够在地摊吃一百顿便餐,或者能买三千个雪白的大馒头。 三代弟子,每人都收到一个这样的喜包。 至于二代弟子,他们的喜包里装了多少钱? 五两的银锭! 五两! 人手一份! 甚至于那三十多个仆人和杂工,没错,就是花少爷之前担任的杂工! 每人也收到一个装着五百文的喜包。 什么叫大手笔,这就叫大手笔! 纪宗上下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 黑帽宗主仍旧带着纪清亮闭关,没有露面,一切都是绿帽家老和紫帽家老以及几位办事稳重的二代弟子操持。 他们态度还是比较认真的。 毕竟,他们是知道花独秀一年后要肩负的重任,完全没有取消他赘婿身份的意思。 而那些领了喜包的二代,尤其是三代弟子们,感情上就比较复杂了。 以前只知道花独秀是个富二代,没想到他家富到这个程度? 见人就撒钱? 单单给纪宗上下门人们的喜包见面礼,怕是就要超千两纹银。 再加上满满二十车的精美礼物,以及还不知道具体金额的礼金。 我的天,咱们纪宗招的上门女婿,这么值钱? 那以前嫁出去那些女子,岂不是嫁的太便宜了些? 而他们,怕是再也没资格嘲笑一个土包子赘婿了。 拿人手短嘛。 话又说回来,如果纪念泽不是跟花独秀定亲,而是按照早年前的婚约,与豹王门的鲍一豹定亲呢? 豹王门,肯定不可能豪到如此程度。 漠北这些名门大派,日子大都过得比较清苦。 正这时,纪宗大门外忽然一声喇叭响! 众弟子们一惊。 难道是! 唢呐、鼓、箫、二胡、琵琶、铜钹、锣、竹笛等众多乐器忽然一起响了起来。 优美的乐章冲天而起,喜庆的气氛更加浓厚,纪宗弟子们的脸色更加复杂。 百鸟朝凤,婚礼曲,抬花轿,一枝花…… 一首接一首,首首都是那么的激情洋溢,喜气冲天。 我的天呐! 花独秀会玩,花独秀的老爹简直更会玩啊? 本来一个拿不上台面的入赘定亲礼,大家悄悄关起门来谈一谈,吃个饭,也就罢了。 你整这么大场面干嘛? 唯恐全城人民都不知道吗? 花独秀来到前厅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花公子微笑向围观的百姓们,纪宗弟子们打着招呼,频频颔首示意。 他成了绝对的主角,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如沐春风的花公子。 这时,任叔跑过来,迅速把一个脸盆那么大的大红花挂在花独秀胸口。 任叔喜道“不错,不错,这才有当新郎的感觉嘛!” 花独秀略有些尴尬“任叔,你找的这个乐队也太喜庆了些,这简直是直接送入洞房的节奏啊?咱们这趟不是来定亲的嘛?” 任叔说“少爷,你就甭管了,快进去吧!” 花独秀道“好,好,那外面靠你招呼了。” 花独秀转身朝接待堂行去。 纪宗门口,成百上千围观群众里,一个高大健壮的汉子脸色狰狞。 鲍一崖。 昨天一早,他跟随某个长老来纪宗送请帖。 鲍一豹要定亲了,双方毕竟是友好门派,还是名义上的盟友,他们肯定正式过来的,尤其是纪宗还刚刚毁掉了婚约。 当然,这份请帖一是表明一个态度,二是趁机催促纪宗尽快完成之前的协定。 互相交换入门级别的独门秘籍。 纪宗绿帽家老还没给确切讯息,他们便等了一天。 想要的没等到,没想到却等到了纪念泽和花独秀的定亲礼? 赤果果的打脸啊? 行,纪念泽跟鲍一豹的婚约你要解除? 解除就解除吧,我家一豹转头就能迎娶豪门娇女! 我们一豹马上就跟其他大家族订立婚约! 我们请你来参加订婚礼,让你好好睁开眼睛看看! 什么? 我话刚放出来,你家纪念泽立刻就定亲了? 还是如此喜庆浩大的场面? 有这么打脸的吗? 除了鲍一崖,人群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一个戴着斗笠的枯瘦汉子正仔细的打量着任镖头等人。 他嘴角冷冷一笑,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会客厅里,花钱与绿帽家老纪绔岱坐在正首,愉快的交谈着。 紫帽家老纪撷岱不时微笑的插几句,气氛极是和谐,融洽。 花家远远没有送儿入赘的那种悲凉感,纪宗两位家老也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姿态。 双方互相交换写着孩子天干地支,生辰八字的婚书,这事就算成了。 当然,互换婚书,是为了纳采,问名,纳吉之用,更正式的纳征,请期,迎亲,则需要双方家长第二次会面时再行商定。 简单说,今天就是定下婚约,但暂不约定成亲日子。 花独秀坐在下手,百无聊赖的琢磨着自己的大计。 没意思,还不如跟博虎他们出去听曲儿逛街好玩呢。 我就是个摆设,没我说话的地方啊? 转眼聊到中午,众人又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个丰盛的午饭。 就像真的是在商议两个孩子的婚事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花独秀都有点失神。 看着觥筹交错,满脸喜色的花钱,他的鬓角已经隐隐有些白线,他的眼角随着每一次开怀大笑而深深皱起。 唉。 老爹,终究也不年轻了。 他是不是已经入戏,真的沉浸在和儿女亲家谈笑风生的美梦里? 也许吧。 花独秀又抬头看了纪念泽一眼。 纪念泽恰巧也在偷偷看他。 发觉花独秀的视线,纪念泽赶紧低头,避开视线相交。 今天,纪念泽穿了一件粉色的上衣,把她映衬的格外漂亮,如花似玉。 纪念泽性格冰冷,平时着装以素色单色调为主,似乎从来没有穿过粉丝的衣服。 今天例外了一次。 但不知为何,花独秀瞬间想到了那张粉色的信封。 那个明明是个孩子,却总是假装成熟稳重的小妹妹。 “唉。” 花独秀决定埋头吃喝,什么都不再想了。 越想越乱。 所有人都以为花钱一行会搬进纪宗的客房,住上些日子,慢慢商定未来两个孩子成亲的细节。 但! 花钱等人吃过午饭,稍事休息后,立刻离开了纪宗。 没有一路向西,而是转向城东,从城东门出城后快马加鞭径直去了东方。 他们直接赶到沙蝎城,跟沈利嘉交代一通,告诫他减少外出,防备有心人偷袭。 然后在纪宗弟子指引下,花钱等人绕道北方路线,离开了盟重大绿洲。 这场订婚礼,来得快,结束的也快。 仅仅一天就完成了。 当天晚上,纪宗弟子上街,把灯笼啊,喜字啊什么的都回收掉,就像是纪宗根本就没有举办过定亲礼一样。 但整个天鹰城,全部百姓都在议论花公子与念泽小姐的婚事。 为什么会引起如此之大的议论? 因为,传言说花公子是入赘到纪宗,是以赘婿的身份嫁进来! 剧本根本就不是娶媳妇! 赘婿啊,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奇景? 那么大的场面,那么大的手笔,那么一表人才的花少爷,居然是入赘到纪宗? 热闹了。 不提外面风声,定亲礼的当晚,紫帽家老的小院里,书房房门紧闭,窗纸上有烛影摇曳。 屋内,三个人。 坐在上手的紫帽老者,纪撷岱。 下手一对璧人,花独秀,纪念泽。 纪撷岱松开花独秀的手腕,不敢置信的盯着花独秀问 “秀儿,仅仅一个月,你的内力竟进步到如此程度!” “‘一气化双流’入门功/法,你究竟修炼到何种境界?” 第一二八章 闭关!为了迎接一年后的大赛! 此话一出,纪念泽微微一惊。 花独秀天赋之高,她已经毫不怀疑了。 但,那都是剑法,身法,是外家功夫。 内功,尤其是“一气化双流”功/法,跟外家功夫的修炼套路完全是两码事。 花独秀揉了揉手腕,笑道 “紫爷爷,我早就说,您收我为徒,绝对不亏!” “我花独秀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快。您教我的入门功法,我基本已经摸透,只差运行周天还不够娴熟。粗略估计,最多再有一个月,我就可以跟您开始‘小成’境界的学习。” 纪撷岱上下打量花独秀,不住的赞叹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不亮是这代年轻弟子里资质最好的一个,修炼到入门境界,他尚且用了两年时间。念泽用了三年,你,你竟然只用两个月就能做到?” 花独秀暗道,早知道你这么吃惊,我就收敛一点了,唉! 来之前就说,这回千万要亲民一点,千万不能太木秀于林,谁知道,唉! 都怪我这难以遮掩的惊世才华。 到底是金子就不能不发光啊。 花独秀挠头说“其实也没那么厉害,您就别夸我了,小心我骄傲啊?” 纪撷岱点头“你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花独秀叹口气。 罢了,随你怎么说吧。 反正任你猜破头,你也猜不出我这双被魔气感染的双眼,能够内观看到五脏六腑,能看到所有奇经八脉。 修炼内功,能不快吗? “以你现在的情况,纪宗收藏那些剑法,轻功之流,你已没必要再学了,只专心练好内功便可。” 花独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纪撷岱问“我问一个私密的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花独秀一愣“什么?” “前天夜里,半路追踪,袭杀你们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花独秀沉默不语。 这个肯定不能说啊。 纪撷岱又问“按照不亮的描述,这伙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实力不凡,全都是江湖一流好手,还有两个顶尖术师,甚至连骑的马都是耐力极好的军驿战马。秀儿,你是不是惹到了什么大人物?” 花独秀说“咱们纪宗买/官府的面子吗?” 纪撷岱道“不好说买不买,但至少不能明着冲撞。” 花独秀问“那官府能以莫须有的罪名袭击纪宗吗?” 纪撷岱摇头“也不能,这样只会激化官府与江湖门派的冲突,尤其是在漠北界,向来有两方井水不犯河水的传统。” 花独秀点头“那就成了。我的仇家,跟我有上不得台面的恩怨,他们只会暗杀,偷袭我,应该不敢大张旗鼓来捉拿我。” 纪撷岱一愣“昨晚你说要闭关,是打算不再出门了?” “没错。我的仇家已经追到漠北,就在天鹰城附近潜伏,没什么特别事,我还是别出去的好。” “倒不是我怕他们,实在是我这个人最讲究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打打杀杀的,很烦的,有违天和啊。” “再者说,万一我把他们打残了,又引来更多,更厉害的对手,岂不是打打杀杀无穷尽也?” “所以我还是退一步,惹不起,我躲得起好了。” “紫爷爷,怎么样,我是不是一个心胸宽广,博爱仁慈的好人?” 纪念泽率先扭过脸去,不想再听哪怕一个字。 纪撷岱硬着头皮道“行,行吧。既然如此,那从今晚起咱们三个一起闭关。” 纪念泽惊讶道“爷爷,你也要闭关?” “时间不等人,念泽,我要悉心指导你俩,用一年的时间,让你俩的实力再上一个新台阶!” 花独秀举手“我有要求!” “我要求,每天起床到午饭之间的上午时间,把念泽单独留给我。” 此话一出,纪念泽脸色胀/红,纪撷岱大为尴尬。 “秀,秀儿,你俩只是定亲,还没成亲……” 花独秀一愣“什么?这跟定亲,成亲有什么关系?” 纪撷岱有些生气,又有点别扭 “你这孩子,急什么啊,哪有这么不守规矩的?” 花独秀说“急,怎么不急,念泽这么菜,我不赶紧教她,以后可怎么办?” 纪撷岱气的胸膛起伏,可是这种事,他又不便多说。 他是长辈,还是长了两辈的老头,这种事咋说得出口? 为老要尊啊。 真是……气人呐! 纪念泽恨不得把羞红的脸庞扭上一百八十度,扭到后背那面去。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又转过头来。 “花独秀,你是说指导我练剑吗?” 花独秀点头“我就是说这个啊。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么,我用自创的‘招蜂引蝶剑法’帮你改进剑招,你单有内力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剑招,剑意,神智全都跟上才行。” “下午太热,晚上我要静修‘一气化双流’,所以,只好早上指导你了。” 纪撷岱大大松了口气,偷偷看了纪念泽一眼。 纪念泽假装没注意到。 花独秀说“如果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纪撷岱问“那上午你俩练剑,下午和晚上我指导你俩内功?” 花独秀摇头“不行,下午要补觉,就晚上指导两个时辰吧,不能再多了,回房间后我还得单独静修,消化吸收呢。” 纪撷岱无语“一天两个时辰,那我还陪你俩闭什么关,算了算了。” 花独秀说“岁数大了,不要动不动就闭关,多走动走动,玩耍玩耍。” “像黑帽师伯那样,天天在个小黑屋坐着一动不动,也没个人陪着说话,早晚骨质疏松,老年痴呆!不好!” 纪撷岱赶紧打断“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时间不早,我抓紧给你俩讲解一下心法大纲,讲完你俩赶紧走,絮叨的我头疼。” 花独秀正襟危坐,严肃道“那咱们抓紧吧。” …… 次日一早,喜欢睡懒觉的花少爷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早早起床,玉手轻拍纪念泽的房门。 “砰砰砰。” 花独秀问“念泽,睡醒了没有,抓紧起来跟我去吃早饭。” 过了三息时间,纪念泽的声音传出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吃早饭,你自己去吧。” 花独秀无语道“咱俩昨天都定亲了,今天不得在师兄弟们面前正式亮个相,走两步?” 果然,花少爷今天打扮的精神奕奕,而且头发束起,颇有种成家立业的新颖之姿。 纪念泽说“免了,你快去吃饭吧,我一会儿就去。” 花独秀叹气道“那好吧,反正我也不是个在乎虚名的人。” 来到餐厅,所有人看花独秀的眼神,与之前相比,又变了。 只是谁也没有交头接耳,没有窃窃私语,只是偷偷的打量花独秀。 讨厌还是讨厌,只是多了一点敬意。 说不定他们吃的这些米面都是花的人家花家的礼钱。 花少爷懒得搭理,自顾自盛了一碗米粥,两块油炸馒头片,一碟小凉菜,找个无人的空桌小口慢咽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纪念泽款款来到餐厅。 纪宗年轻弟子们又以几乎同样怪异的眼神看着她盛饭,盛粥。 花独秀抬手喊道“念泽,这里,这里!” 原本低头吃饭,小声闲聊的中年弟子们没有过多关注他俩。 随着花独秀一声喊,他们像小年轻一样也抬起了头,看向花独秀和纪念泽。 纪念泽脸色微微一红,立刻又恢复镇静。 不顾所有人紧盯的目光,纪念泽缓步来到花独秀对面,放下餐盘,坐在条凳上慢条斯理吃起来。 花独秀心里一暖。 这是他第一次跟纪念泽公开场合在一个桌上吃饭。 之前这几个月,都是四大才子陪他吃,纪念泽跟其他女弟子一起吃。 但今天…… 有未婚妻陪吃早餐,这感觉……真好。 今日的餐厅,莫名的安静。 上百号人各吃各的,谁也没有说话,诡异的气氛令后进来的弟子都一脸莫名。 但当他们看到门口那桌的“小情侣”时,立刻就明白了。 纪宗的高冷小师妹,紫帽家老的独孙女,从昨天起,真的就要嫁人了。 甚至连四大才子进了餐厅,也规规矩矩远远的在另一桌吃喝,招呼都不敢跟花老大打。 吃过早饭,花独秀和纪念泽回到小院,关好院门。 紫帽家老已经外出。 正如昨晚所说,早上的时间,他不会打搅两个孩子修炼。 花独秀取出铜炉,一根熏香。 纪念泽默默站在他身后。 花独秀说“我自创这套剑法,不是为了杀人,纯粹是为了提高剑法的意境。” “剑意又分很多种,有磅礴大气,有如临深渊,有激情似火,也有寒如冰霜。” “这些,都不重要。” 纪念泽一愣,但没有发问,她知道花独秀会详细给她讲解。 花独秀继续说“境界有高有底,但剑意,只有属性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纪念泽点头认同。 花独秀说“剑意,源自于使剑者的性格,来自于特定的剑招。你的剑意还不甚明朗,但八成是那种冰冷类,只是挥洒间还不能成型。” “后面的几个月,你就跟着我一起练剑,以蜜蜂为对手,不以杀伤为目的,纯粹用剑意来征服它们。” “你先看我练一遍。” 花独秀点着熏香,小心把铜炉放在蜂箱之下。 很快,受熏香刺激,成百上千只蜜蜂“嗡嗡嗡”飞出了蜂箱,在小院里徘徊飞舞。 花独秀手中小红剑一震,衣袍翩翩踏步入蜂群! 第一二九章 剑意的修炼,招蜂引蝶剑法! 花独秀一动,立刻像是一只美艳的蝴蝶飞进蜂群中一样。 那么的和谐,又那么的飘逸动人。 虽然这已不是纪念泽第一次见到花独秀练剑,但之前只是感慨他的方式独特,剑法高明,今日站在近处再看,别有一番滋味。 她感到了专属于花独秀一人的独特剑意。 也可以称之为,花少爷的独特魅力。 就是那种没来由的感觉,翩若惊鸿,飞扬似仙,自信,洒脱,放浪不羁爱自由。 这些词汇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纪念泽的脑海里。 这是什么? 这就是剑意。 花独秀挥洒间就能展现出的剑之意境。 甚至连弥漫整个小园的蜜蜂们也随着花独秀起舞,它们仿佛也感受到花独秀的心境与思想,默契的给与配合。 一炷香燃完,花独秀收剑。 很多蜜蜂被他击落,但不多时,这些蜜蜂又缓缓振翅飞起,钻进蜂箱。 花独秀取了湿毛巾擦擦额头汗渍,笑道: “念泽,你可看出点什么?” 纪念泽说:“看出来了,你的每一剑,都有专属于你的剑意在里面。” 花独秀说:“从今天起,你练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每一剑起,都要体现出你纪念泽自然而然,又行云流水般的剑意。” “来,我放出蜜蜂,你放空脑袋,用你最淡然的心态随它们起舞。我要求,不论你剑招是快是慢,必须每一剑都要刺中一只蜜蜂。” 花独秀看了看纪念泽手中宝剑,又看了看自己的小红剑。 宝剑肯定不行,杀伤太大。 小红剑? 这……这可是清月留给我的,我怎能把它借给别人用? 还是个女人。 花独秀轻咳一声,折了一根还算平整的树枝递给纪念泽。 纪念泽只好接过。 花独秀说:“记住,放空思绪,随它们起舞,用你最真实的剑招,激发出最真实的剑意来。” 纪念泽冷冰的面孔上隐隐有一丝紧张和期待的神情。 “我知道了。” 花独秀再次点燃一根熏香,把铜炉塞在蜂箱之下。 “嗡嗡嗡……” 成群结队的蜜蜂再次蜂拥而出。 纪念泽吞吞口水,缓步踏进蜂群之中…… 但短短几息之间,纪念泽就丢掉树枝,落荒而逃! 因为,蜂蜜群起而攻,要蛰她…… 纪念泽吓得脸色发白,赶忙一边拍打一边飞回自己房间,把房门窗户都关的紧紧的,说什么也不出来了。 那模样,毫无高冷气质可言。 花独秀无语,只好先把熏香撤了,蜜蜂们飞舞一阵又回到蜂箱里。 花独秀敲敲门,没好气道:“念泽,念泽,刚才有没有被蛰到?” 屋里纪念泽闷闷说:“胳膊上蛰了一下。” 花独秀说:“那你开开门,我这里有冰清玉露膏,专门缓解蚊虫叮咬的。” 纪念泽:“……门没锁。” 花独秀推门而入,看纪念泽坐在床角,惊魂未定,发型都乱了,忍不住有点好笑。 当然,作为队友,他肯定不能笑啊。 “我看看你的胳膊。” 纪念泽犹豫一瞬,还是把胳膊抬到花独秀面前。 一个红的发紫的小包,花独秀轻轻吹了口气,纪念泽疼的下意识一缩。 “疼吗?” 纪念泽咬着牙点点头。 被蜂蛰了,能不疼嘛? 花独秀说:“得先把毒针挤出来,然后再抹上药膏,睡一觉就好了。” 纪念泽说:“那你把药膏借我用用。” 花独秀笑道:“你啊,就是喜欢逞强。来,我给你挤,这个我擅长。” “当年我还小时,开始玩蜜蜂,经常被蛰,处理蜇伤简直是轻车熟路。” 花独秀掏出一个精致的熏香手绢,轻轻按在肿包周围。 “准备好了吗?” 纪念泽奇道:“就这么硬生生挤出……啊!” 纪念泽疼的差点跳起来,但她立刻咬牙忍住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你,你怎么说挤就挤!” 花独秀笑道:“咱们习武之人,这点疼算什么啊,是不是?以后出门跟人打架,挨个刀子之类的,痛的死去活来,太稀松平常了。” “你们女人啊,这点疼都忍不住,还是不适合习武。” 纪念泽轻哼一声,道:“谁说我忍不住的,我只是没被蜂蛰过,不知道会是这种感觉。” 花独秀道:“你没体验过的感觉多了去了,以后都这么大惊小怪的?” 纪念泽懒得跟花独秀争口舌之快。 花独秀展开手绢,上面有花生米大小一圈暗红色水渍,中间是一个紫黑色的针状物。 花独秀说:“这就是螫针,有一定毒性的。其实在我们困魔谷,有些大夫会拿蜜蜂螫针当针具,来刺激人的经脉,也算是有一定理疗用途。” “啊!我差点忘了,这种蜂是博虎弄来的沙漠条蜂,比之我们困魔谷的小蜜蜂毒性更烈,怪不得你会忍不住。” 纪念泽有些无语。 她看了看手绢上的毒针,皱眉问: “它们为什么不蛰你?” 花独秀说:“因为我长得帅,它们不忍心蛰我啊。” 纪念泽轻哼一声,花独秀笑道:“开玩笑,开玩笑。” “因为我的剑没有一点杀气,它们感觉不到我一点威胁。” “而你出第一招就有杀气弥漫,让蜂群感到生命受到威胁,当然会对你进行攻击。” 纪念泽奇道:“杀气?练剑还能没有杀气?那怎么办,你这个剑法我还能练吗?” 花独秀说:“能!不过你要听我的话,我说怎样你就怎样,这样你才能得到‘招蜂引蝶剑法’的精髓,才能快速进步。” 纪念泽点头:“好,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首先,你要爱好和平,推崇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只有真正秉持这个理念,你的剑招才会大爱无疆,才不会杀气毕露,知道嘛?” 纪念泽皱眉:“别说这些虚的,说重点。” 花独秀暗暗感慨,这妮子虽然气质高冷,不喜说笑,但说话办事倒是干练,不拖泥带水,这点倒还不错。 花独秀赶紧把自己总结的如何不带杀气的练剑方法详细教给纪念泽。 纪念泽听完想了想,点头道: “走,我试试。” 花独秀一愣:“现在就试?不再多琢磨琢磨?” 纪念泽起身:“不用琢磨了,实践出真知。” 花独秀叹口气:“行行行,随你随你。” 二人来到院子,纪念泽捡起那根树枝,花独秀如法炮制又用熏香熏出了一群蜜蜂。 纪念泽看到满天嗡嗡作响的蜜蜂,本能的有点想退。 但,倔强的性格使她非但不退,反而朝蜂群走了两步。 花独秀躲在一旁说:“平心静气,心静如水!” 纪念泽点头,深吸一口气,翩然飞入蜂群之中! 纪念泽在蜂群中舞剑,一开始,她动作轻盈,而且刻意避开蜜蜂,避免伤到他们。 主要是避免不经意而出的杀气。 随后,她速度越来越快,渐渐无视这些蜜蜂,就像是在空旷的野外舞剑一样。 这次,蜜蜂果然没有袭击她。 花独秀暗暗点头:我这个媳妇,悟性还是蛮高的。 而且……身姿也是蛮好看的。 嗯嗯。 花独秀在小院一角默默欣赏,而纪念泽进入忘我状态,在蜂群中把一套精妙剑法从头至尾练了一遍。 漫天彩蜂中,纪念泽白衣胜雪,身影如同雏燕般轻盈,玉手抻出细长绿枝,手腕轻轻旋转,绿枝时而闪电般快速闪动,时而蜻蜓点水般灵动。 花独秀似乎听到了幽幽的琴声。 如果有琴声相伴,再配上如此美姬舞剑,泡上一壶香茗,真是快哉人生了。 花少爷不住的点头,虽没有琴声,他脑海里已经拨动琴弦。 虽没有香茗,他嘴里已有茶甘之味。 不错,不错。 最后一招练完,熏香也燃尽,蜜蜂们陆续飞回蜂巢。 花独秀忍不住拍拍手,刚想赞叹几句漂亮话,忽然看到地上几十只被误伤而死的蜜蜂,心疼道: “你呀,你呀,在沙漠里弄点蜜蜂有多难!你这一次就玩死几十只,我这套剑法还怎么教你?” 纪念泽有些歉意道:“我只顾练剑,忘了身边有多好蜜蜂了。” 花独秀道:“罢了,先回屋歇会儿,我再给你讲讲。” 二人来到书房,花独秀倒了两杯凉茶。 “我自创这套‘招蜂引蝶剑法’,不重剑招,只重剑意。” “而你刚才舞那套剑法,招式是够漂亮了,也很华丽,你也很投入,可惜在我看来,剑法中没有灵魂,缺少让人心惊的意境。” 纪念泽点了点头。 手里端着茶杯,默默思考。 “练什么剑法无所谓,关键是练出神。” “一会儿再练,你不要在意剑法招式,就用你最擅长的方式,用剑锋去‘触碰’蜜蜂。” “听好了,是‘触碰’,不是击落,更不是击杀,知道不?我养这点蜂真不够你杀的。” 纪念泽道:“我知道了。” 休息一会儿,二人再次来到院子里。 再次熏出蜜蜂,纪念泽手握绿枝,缓步踏进蜂群。 按照花独秀所说,练什么剑法无所谓,用什么剑招也不重要。 只是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去“触碰”一只只的蜜蜂。 纪念泽深吸一口气,飘然出剑! <sript>haptererror;</sript> 第一三零章 来来来,跟我学剑吧! 这次,纪念泽剑招使的又杂又乱又缓慢。 她一双美眸随着面前飞来飞去的蜜蜂快速转动,手中绿枝快速点刺,却大多无功而返。 运气好刺中几次,却因为不敢发力,把蜜蜂击飞却根本伤不到蜜蜂。 纪念泽很快脑门布满一层细汗。 这种练法,太别扭,太费劲了。 根本就是自找别扭? 练了一会儿,不等熏香燃尽,纪念泽就满头汗水的跳出蜂群,皱眉说: “这样太累了,而且我找不到感觉。” 花独秀点头:“第一天你就能找到,那才是见鬼了。” 他抽出小红剑,缓步踏进蜂群,说:“看好哥哥是怎么做的。” 纪念泽懒得计较他的口头便宜,只是仔细盯着花独秀看。 花独秀点点脚尖,身子轻轻晃动,似乎在找某些韵律。 甚至连脑袋也跟着轻轻抖动起来。 在花少爷的脑海里,他的花氏乐队已开始演奏。 潇洒起剑,花少爷动了! 一阵青色舞动,花少爷化身为随风游荡的绸缎,如此的飘逸,如此的灵动。 真正的无招,却远胜世间绝大多数剑招。 纪念泽认真观看,身子一动不动,只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动。 花独秀使出的剑招,在她眼里又有了新的发现。 不单单是剑意,花独秀的剑,完全没有招式的桎梏。 正如他所说,每一剑都要刺中蜜蜂,但又不能把它刺死。 完全是随心而起,随手起剑,下一招刺向哪里,全凭第一招刺完剑锋滑向哪里,而最近的蜜蜂又飞向哪里。 如果单单是这样,那还不是很难,难就难在花独秀出剑太快了! 纪念泽敢肯定,仅仅一息之间,即一呼一吸间,花独秀就能出十几剑! 剑剑不落空,剑剑中的! 纪念泽越看越吃惊。 以前,她只知道花独秀的剑法非常之快,身法非常之诡异。 以为他只是为了快而快。 但现在她知道了,花独秀不单是快,还要无比的精准。 不单是精准,还无比的流畅。 化有招为无招,强无招似有招。 只有近距离观看,并且事先听花独秀讲过这般练剑的意义所在,才能意识到,做到这种境界是多么的可怕。 纪念泽虽站在屋门口一动不动,但手已在隐隐抖动。 心里万分惊惧。 他才十七岁吧? 而且天天浪荡不羁,几无正行。 就是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人,居然剑法到了如此境界? 听说他曾是魔流府史上最年轻的长老。 魔流府,困魔谷稳居第一的豪门巨派,门下卓越弟子何止百千,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纨绔子弟,何德何能能被授予长老一职? 以前不理解,现在,她理解了。 其实何止是她不理解,连绿帽家老,紫帽家老,以及近百名实力不俗的纪宗二代弟子也不能理解。 他们的眼界不是那些年轻三代弟子可比。 但他们也看不透花独秀的实力底线。 花独秀来时,境界连“斩铁”都不到,还处于不入流之境,只是速度奇快,洞察力强,招式老辣而已。 一个剑客,“不入流”之境界,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之前,纪念泽也是这么理解。 现在,她改变想法了。 单以世俗的境界划分,花独秀现在至多就是“斩铁”入门境界。 但,他的“战斗力”,怕是“剑气外放”入门,甚至是小成境界的人,也难以比拟。 换句话说,只要花独秀内力修为能够迎头追上,他的剑法境界分分钟就能高到一个让人吃惊的地步。 还是爷爷厉害,一眼就看出花独秀深藏的无穷潜力。 剩下的半柱香燃尽,蜜蜂陆续飞进蜂箱,花独秀收剑,小心避开地上躺着的蜜蜂跳到纪念泽身边。 “怎么样,看出点门道了么?” 纪念泽又恢复镇定神态:“看出了点。” 花独秀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在纪念泽肩头拍了拍: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啊。” “别动手动脚的。” 纪念泽轻轻一抖,避开花独秀的玉手。 花独秀笑道:“今天的修炼到此为止,你好好回味一下,有不明白的随时问我。” 纪念泽一愣:“这才巳时三刻,结束的有点早吧?” 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被他打晕的蜜蜂们陆续回神过来,东倒西歪的飞起来,朝蜂箱飘去。 “你不想结束,我的蜜蜂也得吃得消才行啊。” “玩的太过,我蜜蜂全累死了你赔啊?今天就这样吧,细水长流,不然以后就没得玩了。” 纪念泽无语道:“好吧。” 纪念泽转身回屋,花独秀赶忙叫住: “喂,说结束你转头就走啊,不再多聊会儿?” 纪念泽停住脚步,头也不回道: “你想聊什么?” 花独秀挠挠头:“咱俩好歹是定亲了,紫爷爷不在,咱俩说点悄悄话好不好?” 纪念泽俏脸一红。 双拳握了握,又慢慢松开。 “再,再过几天吧。” 纪念泽小声说了一句,快步朝自己房间奔去,进屋立刻反手把门紧紧关上。 唯恐花独秀这个赖皮跟着进来。 花独秀耸耸肩,走到小院一角,拿着扫帚把死掉的蜜蜂尸体清扫干净。 “咚咚咚。” 有人在敲小院的木门。 花独秀道:“门没锁,进来吧。” 话音一落,博虎和贞卿二人贼兮兮推门而入。 花独秀皱眉:“你俩臭不要脸的,偷看多久了?” 博虎道:“老大,刚才看你跟嫂子那么和睦,那么融洽,可真是才子佳人,珠联璧合啊,我们都没敢打扰。我俩又舍不得走,就在门缝那看了一会儿。” 花独秀轻哼一声,继续扫地。 “你这双手用来扫地,是不是有点明珠蒙尘的意思?” 花独秀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啊。” 说罢,花独秀瞪了博虎一眼:“说得好听,怎么也不见你主动帮我扫扫地?” 博虎道:“咱们的手不是提宝剑就是端酒杯,哪能真拿扫帚扫地啊。” 贞卿说:“我看这扫帚走势横来竖去,明面是在扫地,实际是在写意某种剑招,对不对?” 花独秀把扫帚一扔,笑道:“你俩说的比唱的好听。” “昨天怎么没来找我,我让你们办的事如何了?” 贞卿小声说:“老大,你真算准了,昨天有大情况!” 花独秀眼皮一跳:“大情况?” 博虎点头:“咱们老地方?” 花独秀抬手拒绝:“别!今天是我第一天闭关,这要是去了根据地,花天酒地,回来天肯定又得黑了。” “来我屋喝茶吧。” 三人鬼鬼祟祟进了花独秀的卧室,花独秀关门前,还专门小心看了一眼隔壁纪念泽的房间。 纪念泽那边房门紧闭,一点动静没有。 花独秀赶紧关好门窗。 三兄弟在花梨木长椅上安坐,花独秀取出茶具,贞卿麻溜的用小铜壶烧水煮茶。 花独秀问:“有什么大情况?” 博虎小声说:“昨天你让我们四个打扮成普通市民,在人群里盯梢,还真发现有心分子。” 花独秀冷笑:“我就知道。说说看,他们是些什么人?” 博虎道:“我们四个人,分别藏在纪宗门口的四角方位,彼此用眼神沟通。如果有一方发现异常,立刻眼神示警,然后我们四个悄悄围上去。” “如果是弱鸡,就找机会干掉,如果实力比较强,就一直盯梢,看他们跟谁接触?说过什么?打算要干什么?至少情报要搞到手。” 花独秀一愣,看不出来啊,博虎这小子冒冒失失的,还能有这心机? 花独秀问:“介绍这么详细,是想让我夸你鸡贼吗?” 博虎嘿嘿一笑:“不不不,这些都是贞卿老弟的主意。” 花独秀赞叹的看了贞卿一眼。 贞卿嘛,胆大心细,话虽然说的不多,但做事肯动脑子,比博虎强。 贞卿笑笑,没有多说。 花独秀点头,问:“那有什么发现?” 贞卿看了博虎一眼,博虎严肃道: “有!还不是一两个人,是几波人!” “他们藏在围观百姓里,看似是在看热闹,但头上戴着遮脸的斗笠,表情比较僵硬,虽然打扮没什么特别的,但我能感觉出他们都是一流好手。” “这些人,彼此互不相属,似乎各有各的打算。” 花独秀问:“然后呢?” 博虎说:“然后我们分头跟踪了几个,其中一人,是豹王门的门徒。” 花独秀点头道:“豹王门一个长老昨天一早来纪宗送请柬,听说鲍一豹订婚了。” 花少爷边说边给两个兄弟点上茶水。 博虎道:“还有两个人,看他们打扮,似乎是长途的旅人。我摸到他们身旁,听他们说话,他们似乎是在等你父亲一行。” <sript>;</sript> 第一三一章 花少爷震惊!武道大会的黑历史 花独秀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博虎挠头:“谁知道伯父他们走的那么急啊?定亲这么大的事,我以为伯父肯定要在纪宗小住三五日的,老大你定亲我们也高兴,昨晚不小心喝多了,今早才知道伯父昨天就走了。” 贞卿歉意道:“昨天晚上回来没敢打搅你,这不,今天一早就来了,看你跟嫂子你侬我侬的,我俩还不敢露面。” 花独秀翻翻白眼:“你俩啊,真是想多了。” 博虎坏笑道:“多乎哉?不多也,不多也。” 花独秀懒得在这上面计较,继续问: “我让你们盯梢,就是因为我猜到有人会打我爹的主意,本意是让你们及时给我预警的。” “不过没关系,我爹他们走的急,选的路线也偏,想追他们可不易。” 贞卿小声问:“老大,这事跟前两天你和不亮师兄被暗杀有关系吗?” 花独秀眉头一皱:“你们知道?” 博虎道:“嗨,纪清亮那么能打的人身上满是刀伤,好多人都看到了,这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花独秀说:“纪清亮和纪不亮都不是多嘴的人。” 贞卿道:“是绿师伯身边的人传出来的。老大,这事你不说,我们也不多问。昨天除了那两拨人,我还跟了一个人!” 花独秀无语道:“真的那么多阴谋家?” “我爹来提亲,这事很突然,绿师伯甚至都来不及邀请宾客来见证。你说这人,怕是早就埋伏在纪宗周围了吧?” 贞卿说:“我不知道。我看到那人是个中年汉子,皮肤很黑,武功强的没谱。我只是稍稍靠近,他立刻就发现了我!” “那会儿街上可全是人啊,看热闹的百姓,人声鼎沸的,我离他两丈多远,他立刻回头盯了我一眼。” 花独秀问:“知道他底细吗?” 贞卿道:“不知道。他盯我一眼,我立刻感到遍体冰寒,后背寒毛都立起来了。” “讲真,我活这么大,顶尖高手也见过不少,能用眼神来震慑人心灵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得是多强悍的杀气,这人肯定很危险。” 花独秀深思道:“用眼神震慑人的心灵?你是说灵识吧?这样的话……” 花独秀想了想,似乎哪里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没有什么结论,只好作罢。 “随便吧,说不定他是来打探纪宗情报的,不是来找我的。” 博虎说:“老大,不管怎样,你决定闭关不出门是对的。在漠北,这种宵小之辈很少见,门派间有什么恩怨,直接就打上门去,我猜我跟贞卿发现的这几拨人都不是本地势力。” 花独秀苦笑:“那你俩刚才还叫我出去玩乐。” 博虎鬼笑:“这不是想检验一下你闭关的决心坚不坚定嘛。” 花独秀说:“正好你俩来了,我说个事。” 博虎二人看花独秀表情严肃,赶忙收起玩笑神态,认真看着他。 花独秀说:“我打算参加一年后的青年武道大会。” 博虎一愣:“不是吧,真的假的?” 花独秀说:“当然是真的。” 贞卿分析说:“纪宗这种顶尖门派,应该会得到三个参赛名额。纪不亮超龄,纪清亮肯定算一个,我听说他已经进入禁地开始闭关。至于另外两个名额……” 博虎一愣:“不是吧?老大实力虽然强,但毕竟是外姓人,是赘婿,如果纪宗连入室弟子都派不出来,却派一个赘婿出战,岂不是折了自己名声?” “首先声明,我就事论事,没有笑话老大的意思!” 博虎一板正经举手说。 花独秀按了按手:“你说你的,别给我解释那些没用的,我又不在乎这些。” 有人动脑子,花少爷乐得听个现成,一点脑子都懒得动。 贞卿分析说:“纪不亮的实力,那毋庸置疑,绝对是纪宗上百名三代弟子里最强的。” “纪清亮比之纪不亮也差不了多少,听说他剑法已经入‘剑气外放’小成境界,比咱们老大不知道强了多少个层次。” 博虎说:“咱老大虽然还‘不入流’,可是速度快,洞察力强啊,单单境界高有什么用。” 花独秀赶紧插嘴:“哎哎,什么不入流,我现在已经踏进‘斩铁’入门境界了好吧?” “你俩继续说。” 贞卿说:“哪怕是‘斩铁’境界,我觉得碰上纪清亮这种境界高手,真刀真枪的干,老大你还是会落败。” 花独秀暗暗叹口气,你俩这个见识,还是落了俗套。 贞卿说:“当然,老大的极限到底有多强,我是没见识过的,只能按照普世的标准来分析。” “扣除纪清亮,纪宗年轻弟子里比较厉害的,就是纪明亮,纪洪亮,还有嫂子。” 博虎插嘴:“那是不是说,只要老大打赢纪明亮和纪洪亮,局面就稳了?” 贞卿说:“根据老大这几个月的战绩,纪明亮和纪洪亮,八成不是老大对手。” “他俩还没有迈入‘剑气外放’境界,同样是‘斩铁’境。” “但关键点,老大不是纪宗嫡传弟子,身份是最大的障碍。” 花独秀有点听不下去了,打断道: “行了。我说要参加武道大会,这事就已成定局,你俩不用分析了。” “我现在就想听听,这个武道大会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注意要点,规则是怎样的,等等,你俩给我说说这些方面的信息。” 贞卿说:“武道大会,全称是‘帝国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是漠北界总督府主办,囊括整个漠北所有门派的比武大会,已经举办了几十年,可以说武道大会是漠北界最为重大的活动,比过年还重大。” “漠北界门派众多,武道盛行,几乎人人习武,官府的威信被严重削弱。在漠北界,门派间争斗十分常见,谁也不服谁,都觉得自己是传承上百年的豪门,导致大规模武斗一度引起社会动荡。” “一旦死人太多,官府不可能不出面,可是这些名门大派又比较排斥官府的介入。” “后来,为了平衡官府与江湖门派间的关系,也为了维护门派之间的稳定,由总督府牵头,几个实力最强豪门组织,第一届武道大会在盟重大绿洲举办了。” 博虎插嘴说:“那得是五六十年前了吧?” 贞卿点头:“明年是第十二届,正好一甲子。” “第一届武道大会,年龄不限,生死不限,参赛人数不限,结果……比赛引发了无比血腥的超级大混战,非但漠北豪门高手死伤惨重,连官府势力也遭到池鱼之殃,死了很多人。” 花独秀早就进入状态,真恨不得此刻手里有点花生瓜子之类的。 听故事,向来是他的一大爱好。 花独秀看贞卿低头沉思,赶紧催促: “说啊,别停,继续说。” 贞卿点点头,说:“第一届武道大会,变成了所有门派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乱斗场,死掉的厉害人物数以千计,可说是对漠北界武道打击沉重。” “有人说,这是帝国的一个阴谋,目的就是削弱门派势力。武道大会非但没有达到排出高低的初衷,反而顶尖高手几乎被一网打尽,实在是不可思议。” “事后江湖门派势弱,官府变得强势。但漠北界最不缺的就是热血青年,不出五年,年青一代弟子成长起来,官府对社会的把控再次衰退。” “于是,在第一届武道大会结束后的第五个年头,总督府主持举办了第二届武道大会。” 花独秀笑问:“那谁还去参加啊,不是摆明了去送人头么?割韭菜啊,五年一茬?” 贞卿道:“还真有很多人去!” 花独秀一愣:“哦?” “因为,这次武道大会,改规则了!” 花独秀问:“什么规则?” 贞卿说:“规则变化极大!” “首先,为了防止局势失控,比赛地点,由盟重大绿洲改为沙之城的大军营。沙之城是漠北总督府所在,常年驻军上十万,而且军队的演武场巨大无比,可以分割成几个区域,分头比武,非常便利。” “再次,这次比武严格限定人数,按照门派大小,实力强弱,名额由一人至五人不等。” 花独秀问:“等于是名门大派的高手都聚集在军营里?那这些江湖门派不怕军队趁机把他们一锅端了?” 贞卿说:“老大,你太低估这些武者的胆量了。第二届武道大会,按照最新规则,参赛选手只有三百余人。但围在沙之城军营外的江湖武者,已经超过万人!” “也就是说,江湖门派对总督府军营,又来了个反包围。” 花独秀惊讶道:“那就有意思了。第二届武道大会,死的人多不多?” 贞卿点头:“多!非常多!” <sript>;</sript> 第一三二章 一甲子,我来了! 花独秀讶异道:“这些人还真是不长记性啊?又引发大混斗?还是这些武者被官府趁机镇压屠杀?” 贞卿摇头:“不不,第二届武道大会,既没有引发大混斗,也没有官府镇压,是真的打出来了第一至第十的名次。” 花独秀奇道:“那不是挺顺利的吗?” 贞卿再次摇头:“不顺利,非常不顺利。因为除了第一名活着,其余名次,基本非死即残,全都没有好下场。” “三百多个参赛者,越是名次靠前的高手,死伤越是惨烈。名门大派好不容易缓了五年力气,培养出来的新一届中坚高手,几乎再次死伤一空。” 花独秀皱眉说:“那还是不长记性,这种罪恶满满的大会,怎会持续举办到现在?” 贞卿说:“不,老大,你理解不了漠北武人的心性。他们真的需要这么一个比武大会,来证明自己门派的实力,来解决与其他门派的恩怨!” 解决与其他门派的恩怨? 就像他们让我在武道大会的擂台上公开打死北郭铁男一样? 花独秀说:“那代价未免太惨烈了点吧?” 贞卿点头:“是的,但无论怎么说,第二届武道大会,最终是决出了名次,漠北界上百个大小门派,第一次有了公允的实力排名。” 花独秀说:“虚名害人,虚名害人啊!” “所以,到了第三届武道大会时,几个顶级门派一起商议,把参赛人数再次压缩,而且限制年龄,只能让青年一代弟子参赛,成名已久的顶尖高手,不得参赛。” “一则,年轻弟子实力还没强到一定程度,不会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的杀招。” “二则,不同门派年轻弟子之间还没有生出难以泯灭的仇怨,比武只求输赢,不会不死不休。” “第三,门派间的竞争,归根到底是新生力量间的竞争,是年轻一代人的竞争。限定参赛年龄,但凡最终能脱颖而出的,都是才华横溢,天资卓绝的人物,假以时日,肯定都是一派的顶尖战力。” 花独秀点头:“这么说来,倒也合理。” 贞卿说:“于是,从第三届开始,武道大会正式变成了现在的‘青年武道大会’,而且规则逐年规范,对漠北江湖有了正向的引导,对官府的影响力,对江湖门派的威信,也大为提高。” 花独秀点头:“那真是双赢的局面了。” 贞卿说:“武道大会发展到现在,其影响力已经超脱漠北界,在整个天下九界都闻名遐迩。毕竟,能在武道大会脱颖而出的,未来必定会惊艳整个天下。” “可以说,天下九界里势力最强的门派,半数都在漠北。漠北武林的排名,基本就能代表整个帝国的排名。” 花独秀摇头:“不对不对,我们魔流府没参加,你们这个排名我们绝对不认可。” 博虎苦笑:“老大,你不是被开除了么,怎么还我们我们的,小心被绿师伯听到废去你手筋脚筋啊?” 花独秀说:“我听说五行天地有很多门派都是修炼五行仙术的,遍地术师,那些术师疯起来也很吓人。” “别的界域我不知道,但是厉害的门派肯定也不少。所以,你说漠北的排名就能代表帝国九界,这个我不认可。” 贞卿点头:“这话可不是我自己瞎说的,江湖上都这么说。换个说法,在武道大会排前五位的门派,放眼整个帝国九界,排名前十,这样说应该没问题的吧?” 花独秀说:“勉强还行吧。” 贞卿说:“武道大会是打生也打死,时间不限,手段不限,要么一方认输,要么一方被打出场地,要么一方被打死为止,不然比赛不会结束。” “老大,你真的确定要参加?” 花独秀说:“确定。” “那绿师伯他们能同意你参加?” 花独秀说:“能。实不相瞒,我本不想参加,是他们强烈期盼我参加,我才不得不勉为其难答应的。” “你们都知道,我这人最讲和谐,最讨厌打打杀杀,若不是他们求我,我绝对不会答应的。” 四大才子:“……” “武道大会跟切磋比试可不一样,老大,你现在才‘斩铁’小成境界,能行吗?” 花独秀说:“这有什么不行的,不是限定最高年龄二十五周岁了么?” “是啊?” “那这个年龄段里,我有对手么?” “……” 花独秀又问:“有吗?” 博虎瘫坐在椅子上:“老大,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花独秀点头:“我当然心里有数,这个年龄段,我应该是没有对手的。” 贞卿说:“老大,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我觉得真要站在比武场上,没限制的不计生死的决斗,你应该不是纪清亮对手。” 花独秀眉头一跳:“哦?为何?” 贞卿说:“因为境界差距实在太大。” “纵然你速度快的令人不敢置信,又有让人吃惊的洞察力,但是纪清亮只要坚持到三刻钟时间,你就敌不过他了。” 花独秀眼睛一眯:“哦?” 贞卿说:“上届武道大会,纪不亮打败高宗高剑东,靠的就是持久战。” “他二人实力相当,甚至高剑东剑法比之纪不亮还要精湛一些,但最终还是败在纪不亮剑下。” 花独秀说:“那是,比内力,比缠斗消耗,谁能是纪宗弟子的对手?” “别忘了,我也是纪宗弟子啊。” 贞卿笑道:“老大,你这个纪宗弟子名不副实啊。‘一气化双流’,那是何等高明的武学,没个三五年根本连入门都难。现在只有不到一年时间,你再怎么闭关也来不及了。” 花独秀耸耸肩,这个话题他没法解释。 难道要告诉他们真相? 干嘛要让兄弟们一再惊讶,说好的低调呢? 木秀于林啊! 低调,低调。 “抛开纪清亮不谈,整个漠北有很多名门大派不次于纪宗,天纵之才更是数不胜数。上届的亚军,高剑东,这人就强的没边!” 博虎说:“好啦贞卿,老大想参加,咱们应该多鼓励,你这一个劲的唱反调干嘛?老大只说要参加,又没说要拿什么名次,重在参与嘛?” “拿不了第一,拿个第一百名也行啊?就是比第一多两个茶叶蛋而已,差不多差不多。” 花独秀笑笑,摆摆手说:“你俩都是好意,没事,咱们哥几个聊天,没什么不能说的。” “不过我要声明,既然我要参加,我肯定就要拿第一。” 博虎和贞卿脸色一变。 拿第一? 我没听错吧,能不能打得过纪清亮尚且不好说,更不要说漠北几十个厉害门派,想拿第一? 想吧,想吧,谁还不能有个梦想吗? 正这时,外面响起轻巧的脚步声。 花独秀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博虎和贞卿赶紧正襟危坐。 猜都不用猜,肯定是隔壁的嫂子来了。 “咚咚咚。” 花独秀说:“谁啊?请进。” 纪念泽没有推门而入,隔着门轻声说: “你的蜜蜂休息够了吧?出来,咱们继续练剑。” 花独秀支支吾吾道:“啊?这……这么快啊?” 纪念泽说:“你是要跟你狐朋狗友出去浪费时间吗?” 花独秀三人尴尬的彼此对望一眼,贞卿捂着嘴小声说: “老大,我俩还是走吧,不打扰你跟嫂子的好事了!” 博虎猛点其头:“对对,不能耽误老大好事!” 花独秀无语的摆摆手:“滚吧滚吧。” “以后没啥事傍晚来找我,上午我忙,晚上也忙。” “知,知道了。” 二人贼兮兮打开房门,先是点头哈腰向纪念泽问好,纪念泽闪身让出一条道,二人撒丫子就跑。 临出小院,博虎鬼叫道: “老大,莫要辜负好时光哦!” 花独秀一手端着白瓷茶杯,一手背在身后,脸不改色的走到房门口。 “念泽,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你这么急,好吗?” 纪念泽说:“挺好的,出来吧,咱们继续。” 花独秀叹口气,仰头喝掉茶杯里香茗,转身放下瓷杯,晃晃悠悠随纪念泽来到小院里。 花独秀小声问:“念泽,武道大会,你想拿第几?” 纪念泽说:“随缘吧。” 花独秀说:“我知道,你只想报仇,不想拿名次。” 纪念泽不语。 花独秀继续说:“但是我得批评你一下,如果你只想报仇,那么你很可能最终报不了仇。” “因为你的眼睛被仇恨蒙蔽,看不到其他东西,很容易走进敌人设好的圈套里。” 纪念泽依旧不语。 花独秀说:“人这一生,很长很长,有很多有意义的事要做。当然,有仇不报非君子,我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也有很多仇人,我来纪宗的目的,就是练好内功,然后回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纪念泽侧头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说:“但是,除了报仇,我还有很多很多其他事要做,我绝对不能轻易被人打伤,哪怕因此我能得到打死仇敌的机会,那也不行。” “因为我的眼里,是星辰大海啊。” 纪念泽问:“那你也不可能长久的留在纪宗?” 花独秀一窒,哎呀,不小心暴露了。 花独秀挠挠头:“也,也不一定。我是赘婿嘛,肯定要留在纪宗,听你的话。” 纪念泽轻哼一声,不想说话。 花独秀感觉越扯越远,干脆道:“行吧,咱们继续练剑!” “练好了剑,才有资格谈理想。” <sript>;</sript> 第一三三章 蠢蠢欲动,目标一致 自花钱一行人大张旗鼓来纪宗定亲后,花独秀在纪宗成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当然,之前他也挺特殊。 现在,更特殊。 主持纪宗日常工作的绿帽家老纪绔岱,仿佛忘记了纪宗有这么一号人。 不提,不问,甚至当面路过也仿佛看不见他似的。 紫帽家老纪撷岱,白天协助师兄处理门派事务,晚上关了门悉心指导两个孩子内功修炼,平常跟别人绝口不提花独秀。 众多中年门人,即二代弟子们,似乎也有一个默契,自动忽视花独秀的存在。 而上百号年轻弟子们,私下常常谈起花独秀的各类传说。 什么困魔谷的异类,魔流府的叛徒,老爹是大土匪头子,家里抢来的金山银海,等等等等。 除此之外,还传说花独秀有极厉害的仇家,以入赘纪宗,陪嫁无数金银作为代价,来纪宗避祸。 但谁也不敢公开谈论。 尤其是每天花独秀早中晚三趟到饭堂吃饭,所有人都默契的跟他保持至少一丈的距离,更不要说与他说话。 愿意跟他交谈的,永远只有四大才子。 其他几个记名弟子,顶多就是客客气气的跟花独秀打个招呼。 而花公子,除了吃饭能见到人,其他时间绝对见不到他的面。 花独秀,真的开始静下心来修炼了。 早上,和纪念泽一起练剑,下午,睡大觉,晚上,修炼“一气化双流”。 非常的有规律。 外面的茶楼也不去喝了,小曲儿也不听了,洗浴中心也不去泡了。 真的是全心全意埋头修炼。 至于效果…… 嘿! 不得靠实践来检验么? 花少爷安心修炼的同时,天下九界很多地域的势力也在蠢蠢欲动。 豹王城,豹王门。 前往天鹰城纪宗送请帖的家老已经归来。 怪石嶙峋,看似无人居住的一片石山中,一间密室里烛光摇曳。 这里是豹王门的禁地,掌门的闭关所。 密室内,一张三寸厚,两尺宽,半丈多长的硬木长桌上,一只黑茶壶,三个黑色瓷杯,水汽袅袅。 还有一个小巧锦盒。 烛台的灯芯滋滋作响。 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围坐在长桌旁,沉声谈论着什么。 其中一人,虎背熊腰,脸上隐隐有狂霸之色,他说: “青纲,这件事是咱们豹王门深埋几十年的秘密,你确定没有搞错?” 他对面两人,一个正是鲍青纲,另一人,是鲍一豹。 鲍青纲说:“师哥,绝对错不了。” “先前我还只是怀疑,现在众多线索都指向他,那就不会错了。” 狂霸猛男又看向鲍一豹,把面前的锦盒推向鲍一豹: “一豹,试过没有?” 鲍一豹脸色一肃,轻轻点点头:“试过了。” “感觉怎么样?” 鲍一豹咬牙说:“很奇异,很恐怖。” 狂霸猛男点点头:“我师父当年传给我时,曾说这东西涉及到困魔谷的一桩惊天大秘密,如果这桩秘密解开,整个天下九界都会深受震动。” 鲍青纲和鲍一豹沉默不语,静静听狂霸猛男说话。 “你俩都看到了,这是一个残片。具体这份残片是几分之一,要凑够多少才能解开它的秘密,我不知道。” “解开它的秘密,对咱们鲍家有什么好处,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东西蕴含着可怕的力量。若能搞懂,甚至是掌控这种力量,应该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巨大回报。” “现在,第二片残片出现了。” 鲍青纲点了点头。 狂霸猛男说:“那小子藏在纪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抓他怕是不易,机会,只有在十个月后的那场大会。” 鲍一豹咬牙问:“他会参加吗?” 鲍青纲说:“花氏的后代,甘愿入赘到纪宗,很显然他的目的是‘一气化双流’。” “纪宗的死敌,祖妙界那边已经确定派出少主参加,纪宗肯定不会放弃这次复仇良机的。” 鲍一豹说:“但是纪不亮超龄,纪清亮独木难支,除此二人,纪宗再无卓越年轻弟子。” 鲍青纲轻笑:“没错。你跟他交过手,知道他有足够实力挑战那位少主。” 鲍一豹想了想:“他跟纪宗做了交易?” 狂霸猛男点头:“没错,他肯定会参加,并且目标,就是那位少主。而你,” 狂霸猛男盯着鲍一豹说: “你的目标,不是夺取什么名次。你的目标,就是他!” “就是他手里的残片!” 鲍一豹周身气势陡然提升,缓慢而有力的点头: “大伯,我肯定会让他付出代价!除了残片,还有生命的代价!” …… 盟重大绿洲的另一端,沙蝎城。 香宗。 某间宽敞明亮的大堂里,两个胖乎乎的青年站在大堂中央,上首靠条几坐着两个抚须而笑的老者。 其中一人道:“距离武道大会还有十个月,长老院商量了一下,决定这次派你参加。” “香吉士,有没有信心啊?” 左边的小胖子朗声道:“有!” 老者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小胖子,是香宗未来几十年依旧屹立漠北的希望所在。 老者的视线又移向右边的小胖子。 右边的小胖子,此时额头满是冷汗,甚至两个大腿都在紧张的微微发抖。 老者说:“这段时间,你表现的很好,进步也很快。” “但是,香宗只有两个参会名额。” 小胖子吞吞口水,勇敢的抬头看向老者的眼睛。 老者语重心长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参会只会一败涂地,你可知道?” 小胖子立刻说:“我,我还有十个月的时间!我会证明我自己的!” 老者点头:“那好。虽然你是记名弟子,但你父亲和老夫交情非浅,我向来拿你当嫡传弟子看待。” “十个月后,我会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击败香吉山和香吉利,我就同意你跟香吉士一起参会。” 小胖子激动道:“我肯定能做到!我肯定可以!” 另一位老者拉着长呛说:“那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两位老者同时起身,又看了一眼两个小胖子,踏步离去。 老者离开后,右边的小胖子立刻兴奋的高呼。 香吉士说:“哎,哎,你激动啥呀,我早就说了,师伯肯定会给你机会的,你偏不自信!” 小胖子说:“我又不姓香,我哪敢相信啊!” 香吉士拍拍小胖子肩膀:“机会现在是争取来了,但是时间也很有限。” “还有十个月,吉山和吉利两位师兄都比你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你要加油啊。” 小胖子猛的点头:“我肯定能超越他俩,明年,跟你一起去沙之城!” 香吉士欣慰的拍拍小胖子肩旁,笑嘻嘻离开。 宽敞的大堂里只剩小胖子一人。 小胖子眼含热泪,抬头看着天花板,嗫嚅道: “姐夫,姐夫,虽然你欺骗了我,伤害了我的感情,不过我不怪你!” “钱伯都告诉我了,你放心!明年,你不会孤独的,我一定会去沙之城,跟你站在同一个赛场上,与你并肩作战!” “我要证明给你看!” “我沈利嘉,也是个强者!” …… 白羊城,一个美丽的沙漠小城。 城中央,有一个名声极大的剑修门派——天云剑宗。 云长老正和蔼可亲的跟一个瘦弱青年闲聊着什么。 那青年头发很黑,眼眸也很黑,只是他低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也不怎么说话。 此人,正是天云剑宗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练剑奇才,花独秀单方面宣布收下的小弟——云中水。 就是阿水弟弟。 云长老高兴道:“阿水啊,这段时间,你的剑意大为改变,境界又提升一个层次,真是意外之喜。” 阿水弟弟沉默不言。 云长老笑道:“十个月后就是武道大会召开的日子,昨晚我跟咱们宗主和几位长老一起商议,明年究竟派谁代表天云剑宗参赛。” “上一届,咱们剑宗表现不佳,只得到两个名额。大家商量许久,一致同意派你参加。” 当然,有一个名额肯定是留给宗主嫡传大弟子,云中海的。 云中水沉静如水的秀长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云长老语重心长道:“之前你被花独秀那个畜生打败,信心受创,大家都担心你一蹶不振,留下心魔。谁知道你越挫越勇,一扫暂时的彷徨,剑法练得更加勇猛精进,长老们都很欣慰。” 云中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微微有些放光。 “记住,阿水,千万不要彷徨,不要迷惘,坚持你现在的心境,好好练下去!还有十个月的时间,你肯定能在境界上再进一步,成为咱们天云剑宗最锋利的那把剑!” “比阿海更锋利的那把剑!” 云中水小声说:“师父,我知道了。” 在他心里,一个声音说:“一往无前,心中无他!” “我知道你也会参赛的,咱们会再次见面,多谢你对我的帮助。” “不过,十个月后,我会再次挑战你!” <sript>;</sript> 第一三四章 风起云涌,大战将来! 野狼城,高宗。 练武场上,高剑东正跟一位同样剑法精妙的年轻人比剑。 高宗剑势,大气磅礴,如长空白虹。 斗得小半个时辰,身材俊朗的年轻人渐渐不支,一个急速后翻纵出两丈多远,收剑抱拳 “剑东师哥,小弟不支,多谢指教!” 高剑东收剑,摆手道“王飞,承让了。” 如此精彩绝伦的比赛,比武场周围却没什么观众,只有五六个老者观看。 不对,还有一个观众,就是傻乎乎坐在一旁的高王人。 那个又白又瘦的剑痴。 高剑东与高王飞比完,高王人立刻鼓掌 “厉害,厉害!” 高剑东跳下石台,慈爱的拍了拍高王人肩膀 “人弟,你说是剑东师哥厉害,还是王飞师哥厉害?” 这话等于没问,谁都知道高剑东是高宗年轻一代弟子里的翘楚。 果然,高王人傻笑道“剑东师哥厉害!” 高剑东又摸摸高王人脑袋,一脸笑意。 几个老者微笑走来。 “剑东,王飞,你俩的剑法练得不错,深得咱们‘白虹剑法’精妙所在。” 高王飞笑笑没有说话,高剑东问 “寇师伯,今天什么风啊,怎么几位师叔师伯一齐驾到?” 寇师伯说“当然是有事要跟你俩商量。” 高剑东,高王飞一愣“找我俩商量?” “有什么事宗主跟几位长老定夺便好,哪里轮得到我俩出主意?” 寇师伯一指石台“大伙都坐吧。” 众人虽然有老有少,身份不同,但漠北武者,向来不拘小节。 围着石台各自坐下,寇师伯继续说 “还有十个月,下届武道大会就要开始了。” “剑东,你是上届大会的亚军,明年,不论纪不亮在不在,你都要打起十二分的斗志,争取拿下这一次的冠军啊。” 高剑东说“师伯放心,我自当竭尽全力。” 寇师伯点点头,说道“咱们高宗有三个参赛名额,年青一代弟子里,实力最强的,除了你,也就是王飞了。” 高王飞笑了笑,没有接话。 寇师伯说“宗主的意思,是你俩要参赛的。但是第三个名额嘛,不怕你俩笑话,我们这些老家伙各自推荐自己的嫡传弟子,僵持不下,没有达成统一意见,所以来问问你俩。” “你俩觉得,谁还有资格,能代表高宗跟你俩一起参赛?” 高剑东和高王飞相视一笑。 高宗这几位长老,个个实力不凡,教出来的徒弟也都不是易于之辈。 但要说二十五周岁以下的弟子里,能达到他二人这种实力的,还真没有。 基本都要弱上一线。 高剑东问“王耳师弟,如何?” 一个老者闻声一喜,但立刻有另一老者出面反对 “王耳师侄剑法只练成第一式,怕是连初选都出不了,我看还是差了点。” “哼。” 先前老者一声轻哼,却并不反驳。 高剑东又问“王龙师兄如何?” 又一个老者面露喜色,显然,那是他的爱徒。 左边一个老者说“王龙师侄剑法练得不错,可惜境界才刚刚突破‘内力外放’,十个月后顶多也就是入门境界,小成都难,我看啊,还是弱了一线。” 高剑东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皱眉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剑东没意见可提,还是长老们自行决定吧。” 寇长老呵呵一笑,问“王飞,你觉得谁可以?” 高王飞眼睛一亮,转头看向蹲在地上数蚂蚁的那个小傻子。 小傻子皮肤白的有些吓人,像是多少年不曾见过太阳一样。 而且还干干瘦瘦的,个头也不高,只是眼睛和头发很黑。 高王飞笑道“王人师弟如能认真起来,他的实力不在我之下。” 此话一出,大家都看向高王飞,又看向蹲在角落拿着木棒指指画画的高王人。 高剑东脸色微变“人弟不知江湖险恶,纵然他认真起来,也不能轻易与人交手。” “武道大会不禁手段,可不是咱们自家练手能比!” 高王飞笑道“师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陈述一个事实。” 高剑东点点头,没有多说。 寇长老认真说“剑东,其实宗主的意思,就是让王人参赛。” 高剑东,高王飞同时大吃一惊。 高剑东跳起来,皱眉问“师伯,这未免有些考虑不周吧?” “人弟的情况,根本不适合参加任何比赛!” 寇长老说“但是有你陪同,并且在场下随时喊话指导,他就适合了。” “武道大会,每五年举办一次,每次的成绩都决定了未来五年高宗在漠北,乃至在天下豪门里的地位。” “上届大会,你得了第二名,可谓大放异彩。咱们剑宗‘白虹剑法’被誉为九界剑法第一,这些年来无论是联姻结盟,还是世俗供奉,记名弟子拜门,都远胜五年之前。” 高剑东问“师伯的意思,就是高宗的利益,需要武道大会来确保吗?” 寇长老点头“没错。你们在台上打的越好,咱们高宗在台下的利益就又稳又多。” 高剑东自言自语“哪怕我拼了命,去拿第一,也不够吗?” 寇长老说“密探回报,这次大会,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变局。咱们,需要多手准备。” 高剑东转头看向高王人。 这个剑痴,仍旧在喜滋滋的玩蚂蚁,丝毫没意识到身后那些人都在打他主意。 寇长老说“剑东,我知道王人从小跟你成长,像是你亲弟弟一样。” “但有时候,人总要长大,王人也需要学着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 “你是宗主重点培养的三代弟子,未来要肩负更重大的责任,考虑事情,要试着以宗门利益为重。” 说罢,不等高剑东同意与否,他带领众长老离开。 偌大的练武场,只剩高剑东,高王飞,高王人三人。 高王飞吞吞口水,说道“师哥,没想到他们今天来,是为了王人。” 高剑东点点头“刚才是我错怪你了。” 高王飞笑道“我只是想夸赞王人一下,没想到正中了几位长老的心思。” 高剑东沉思片刻,走到高王人身旁,蹲下陪他一起数蚂蚁。 “人弟,明年师哥带你去沙之城玩,好不好?” 高王人傻笑道“好,好,沙之城有什么?” 高剑东小声说“有……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也有很多厉害的人物。那里,有咱们兄弟俩惊艳出世的舞台!” …… 遥远的沙之城。 这里远在盟重大绿洲的东方,距离最近的盟重城也有二百多里地,是一片孤独的沙漠绿洲。 但这片绿洲,规模又很大。 方圆百里。 这里只有一座城,一座有高耸城墙的城。 没错,沙之城是漠北总督府所在,驻扎着十万大军,城高墙厚,是一座军事重镇。 当然,沙之城也是连接盟重大绿洲与更东方界域的纽带,人口众多,商贸发达。 沙之城百宝庄园的某密室,几个巨头正在密谈着什么。 其中一人,正是来自困魔谷的粘杆司副指挥使,付云通。 付云通冷笑“没想到花钱这么鬼,竟然猜中咱们埋伏的路线,绕远道逃窜掉。” 对面一人面无表情说 “付指挥,是你大意了。咱们做事,要把每一个敌人都当成最狡猾,最凶残的对手,猛虎搏兔,亦用全力。” 付云通脸上横肉跳了一下。 显然,被人当面如此教训,他有点不高兴。 “巴图,你说的好听。若不是你的人暴露行迹,让花钱受惊提前逃走,咱们又怎会错过这次围捕机会?” 巴图此人比之付云通高了一头还多,胳膊像是正常人的大腿一样粗,脖子上满是虬扎的青筋,还是个大光头。 观之令人心惊。 巴图一拍桌子“来人,把负责本次盯梢的校尉关进水牢,每天打够一百鞭,十日后能活下来,放回原岗!” 付云通脸上肉又跳了一下 “不必如此吧?我并没有要迁怒那位兄弟的意思。” 巴图傲然道“我的属下,自有我来管束,不劳你费心。” 付云通只好耸耸肩。 “行,花钱回到困魔谷,我可以回去陪他慢慢玩。但是提督大人有令,花独秀必须尽快活捉,他身上有大人需要的情报,你打算怎么协助我?” 巴图敲着桌子,狰狞道 “付指挥,你要搞明白,这里是漠北界,我是这里的指挥使,你是困魔谷粘杆司的副指挥使,什么叫我协助你?” 付云通强忍怒气。 这个巴图,仗着自身实力高强,屡立奇功,傲气高的离谱。 但是他手下两个术师伤势未愈,人手不足,想办案,必须依仗巴图援手。 “行,行,我协助你总行了吧?” “那你说,你有什么计划?” 巴图巨大的身子往后一躺,压在宽大的背椅上,椅子咯吱作响 “提督大人的手谕,我肯定会执行,但是我要用我的方法来做。” 付云通问“你什么方法?” 巴图说“根据线报,这些天花独秀深居浅出,不离纪宗一步,怕是已有所防备,轻易不会再出来。想捉他,只能等一个时机。” 付云通问“什么时机?何时出现?” 巴图眼中精光一闪“十个月后,沙之城的帝国/青年武道大会!” 第一三五章 天南海北,花少爷成为众矢之的 付云通眉头一皱:“武道大会?十个月后?” “是不是太久了些,我已经浪费了三个月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 巴图说:“你浪费三个月,那是你办事不利,跟我可没关系。” “如果你等不及,可以带着你的兄弟杀进纪宗,看能不能突袭到花独秀面前?” 付云通不满道:“你什么意思?” 巴图说:“漠北的局势跟困魔谷不同。这里,官府要夹着尾巴做人,江湖门派却可以抬头挺胸走路。” “如果我胡乱安插一个罪名,上门缉捕花独秀,结果非但拿不到人,还会与纪宗陷入敌对僵局。” “且不说纪宗内高手如云,我能不能敌得过,纪宗背后联姻,结盟的名门大派更有十几家,到时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手下校尉只有不足百人,难道你想让我向马总督借兵不成?” 付云通不语。 他早就听闻,在漠北界,官府与江湖门派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尊重底线而互不干涉的局面。 想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强拿一个豪门弟子,难度很大。 “那你怎么确定他会参加明年的武道大会?” 巴图说:“漠北门派,最讲侠义规则,最忌欺师灭祖。” “花独秀既然是魔流府弃徒,纪宗非但没有废掉他武功,赶他出宗门,反而接受他入赘,允许他修炼‘一气化双流’。这说明什么,说明纪宗对他有很大的期盼。” 付云通问:“什么期盼?” 巴图说:“还是武道大会。” “纪宗弟子纪不亮,是上届武道大会冠军。这个冠军给纪宗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声望和现实利益。” “但纪不亮超龄了,无法参加明年的武道大会。纪宗需要确保明年大会的名次。” 付云通皱眉:“就因为一个比武大会?就可以不计较花独秀的身份动机?” 巴图默默道:“这里面或许还有别的考量,只是咱们刚把视线转过来,还没调查到而已。” “想查,真相很快就能大白。” 付云通说:“但要等十个月,不好交代。” 巴图说:“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花独秀藏在纪宗不出来,我是不可能派人去捉他的。” 付云通问:“那就算花独秀会参加明年的武道大会,你想怎样,在沙之城围杀他?” 巴图身子前探,伸出两根手指:“两步走。” “第一,天鹰城距离沙之城四五百里,沿途咱们有的是机会布置杀局。” “第二,总督府的军队每界大会都会选派三名年轻武士,代表官府出战。这次,我可以安插一个兄弟进去,在擂台上光明正大的废掉花独秀!” 付云通一惊。 “巴图,不是我小看你。以我的实力,尚且不敢拍胸脯说百分百能干掉花独秀,你的兄弟?二十五周岁以下,敌得过花独秀,你有这样的兄弟?” 巴图一招手,身后隐在暗处的一个青年缓步上前。 付云通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此人。 他年纪不大,二十出头,大众脸,身材匀称,可谓是其貌不扬,扔在人堆里任谁也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凡之处。 付云通疑问:“就凭他?” 巴图点头:“就凭他。” “三刀,你去找王副指挥使,了解一下花独秀的情报。还有十个月,可以针对性的做一些准备。” 胡三刀微微躬身:“是,大人。” 普通青年胡三刀退走,付云通一脸怀疑,但终究没有多问。 “巴图,有些事我不便明说,但这是提督大人当面安排下来的,非同小可,希望你的计划能成功。” 巴图自信一笑。 付云通说:“那我先行告辞,如果能捉到花钱,我会再来的。” 巴图说:“花钱身边有好多魔流府的高手,又有彭总督的背书,咱们隶属百宝庄园,跟军方是在两口锅里吃饭,我看你还是不要惹事为好。” 付云通说:“我心里有数。” “告辞。” …… 同样是城高墙厚的沙之城,城西有一个建派不足三十年的金刚门。 没错,正是铁王庙渗透进漠北界的桥头堡,北郭铁逸顶着名头到纪宗踢馆的那个金刚门。 议事堂内,几个肤色较重,脸上隐隐有狂霸神色的男子正在闲聊。 一个中年人说:“铁逸,你这次去,约等于是无功而返啊?” 北郭铁逸笑道:“没想到纪不亮,纪清亮甘当缩头乌龟,我都踩到纪宗头上了,他俩都不敢出来。” “胥护法,咱们是不是太过高看高宗实力了?” 中年男子名叫北郭兲胥,是铁王庙的一个护法。 北郭兲胥说:“非也。纪宗的几个老家伙简直跟怪物一样,很能打的,可惜这么多年来被咱们弄死不少,如今就剩下三个,实在可怜。” “纪宗的二代弟子还没完全顶起来,三代弟子里又没几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所以在外界看,纪宗似乎势弱。” “但他们底蕴犹在,尤其是现在咱们借壳金刚门,未来要在漠北开路,免不了还要跟他们再续前仇。” 北郭铁逸说:“对了,这次我在纪宗碰到一个怪人。” “当时我几乎就要击毙纪念泽,那人忽然出手,打断了我的攻势。” 北郭兲胥奇道:“能打断你的攻势?那实力比之纪不亮,纪清亮,怕也差之不多了?” 北郭铁逸点头:“看他年龄尚不到二十,而且速度非常之快,连我都一时没有察觉到。” 另一个年轻人问:“是不是纪洪亮,纪明亮里的某一个?” 北郭铁逸摇头:“不是。纪宗年轻弟子里实力尚可的,我都提前看过画像。” “事后我调查了下,他叫花独秀,似乎是纪宗的赘婿,刚来纪宗才几个月。” 北郭兲胥眉头一皱:“赘婿?” “在漠北界,还有人愿意做赘婿?一点尊严都不要了么?” “没错。不过这个花独秀不是漠北之人,他来自困魔谷,真是巧了,他要结亲的人正是纪念泽,纪撷岱的孙女。” 北郭兲胥想了想,说:“一个实力不凡,速度奇快的赘婿,又是入赘到纪撷岱门下,这里面好像有什么阴谋的样子?” “铁逸,派人到困魔谷走一趟,调查一下此人。” “哼哼,纪宗妄想明年在武道大会上击败咱们,一雪前耻,可惜啊,他们根本不知道咱们少主已经到了何等境界!” “明年的武道大会,必将是少主驾临沙城,神教泽被漠北的龙兴之始!” 北郭铁逸等人面容一肃。 北郭兲胥说:“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本届大会强有力的对手,咱们还是要提前把情报备足。” “尤其是纪宗,这是咱们在漠北的头号死敌!” …… 漠北大沙漠东西长,南北窄。 但即便南北窄,也有两千多里。 漠北界的最南端,靠近蛇谷的群山脚下,因为水汽遇阻上升,冷凝降雨,形成一片东西延绵三四千里,适宜生存居住的茂密山林。 这里,被称为漠南。 漠南林带。 在某座高山之下,有一个小镇。 小镇上有个门派,叫做海潮帮。 海潮帮虽然规模不大,但成立年代久远,在漠南林带也算小有威名。 武道大会规则,门派不论大小,只要能通过大会委员会的认可,都可以派遣弟子参赛。 海潮帮虽弱,但届届参加,只可惜从来没有弟子能通过初赛。 但明年这一届,情况不同了。 海潮帮帮主眼神复杂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青年。 没错,是她。 海潮帮帮主,是个风韵犹存的壮年寡妇。 “羽郞,你确定要参加明年的大赛?” 青年疼爱的抚摸着手里的木箱,一脸欣慰之色。 木箱长二尺,宽一掌,上面分布着很多奇怪的小孔。 “我是个杀手,不杀人,我怎么检验它的妙用?” 说着,青年又抚摸了一下手里木箱。 帮主扶额,叹口气道:“你想杀人,我可以找一千个,一万个人让你杀,何必要去参加武道大会?” 青年说:“你找的那些仇敌,太弱,太菜,杀起来没意思。” “甚至都不需要动用我的宝贝。” “只有真正的高手,才有资格检验我的宝贝……” 帮主说:“可是,你已经超龄了。” 青年说:“没有,我还年轻。” 帮主:“……” “羽郞,我十分感谢你救了我,又替我报了杀夫之仇,还替我压制帮内长老,让我做上帮主之位。” “可是这件事,我真的不想你去做,你就不能安心陪在我身边,咱们一起研究科技不好吗?” 说着,帮主轻轻揽住青年手臂,依偎在他怀里。 青年毫无感情的推开女子。 他的眼里只有手中的木箱。 “注意分寸。” 青年说:“若不是因为你懂木料,海潮帮名字里带个海字,又有潮,还收藏了大量我急需的材料,我是不会帮你的。” “别忘了,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 女子只好重新坐回椅子上,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是那么的英俊冷酷,那么的孔武有力。 而且对机关设计独具匠心。 她多想让他安心留在身边,陪自己……走完下半生的路啊。 可惜,羽郞是一个性格有缺陷,十分偏执的人。 “好,好吧,羽郞,我答应你,明年武道大会的名额,我会说服其他长老的。我只希望,你不要辜负我……” 青年眼神放光的看着手中木箱,自言自语道: “艺术,这是艺术啊……哈哈,哈哈哈,我要炸碎一切,毁灭一切,这才是艺术的最高境界……” <sript>;</sript> 第一三六章 武道大会,即将拉开序幕! 一寒暑,确切说,是近十个月,转瞬即逝。 夏去秋来,秋去冬来,冬去春来。 好吧,漠北这鬼地方,一年到头都是热热热,冬不冬的区别也不大。 纪宗深处的独栋小院里,花独秀双手紧握小红剑,面前是一块一寸多厚的铁板。 下面是一个花架,支撑住铁板横放在花少爷面前。 真的是铁板,就是太厚了些,薄一点的话倒上油就能煎鱿鱼了。 花独秀平常心,平常呼吸,缓缓抬起小红剑,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 他的身后,纪念泽默默看着。 花独秀表情严肃,搞得她也跟着有点心慌慌。 “吒!” 花独秀一声清啸,手中小红剑猛然斩下! “喀嚓!” 一声尖锐声响,小红剑一剑斩断铁板! 那么厚的铁板,断做两块跌落在地,断口处甚至还有些光洁。 一剑挥下,花独秀赶紧抱着小红剑细细抚摸打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终于松了口气。 “哈哈,成了,成了!” “‘斩铁’圆满境界,妥了!” 花独秀一声欢呼,转头问“怎么样,念泽,你秀哥哥厉不厉害?” 纪念泽擦擦冷汗“你这么容易满足吗?” 她捡起一根柳枝,内力一动,淡青色剑气自柳枝透体而出。 纪念泽瞅了花独秀一眼,手中柳枝对着地上铁板猛然一刺。 一寸厚的铁板,生生被柳枝刺出一个小孔。 刺穿了。 纪念泽道“看到没,这才叫厉害。” 纪念泽丢掉手中柳枝,转身就走,花独秀赶忙把雅卓塞进后腰,笑嘻嘻跟着纪念泽来到书房。 “念泽,念泽,你倒是教教我啊,怎么才能突破‘斩铁’境界,进入‘剑气外放’?” 二人在条桌旁坐下,看花独秀一脸求知若渴,纪念泽说 “境界这种事,强求是强求不来的,要靠时间的积累和悟性的突破。” “你刚来时,还是‘不入流’,一年时间就已经到了‘斩铁’圆满境界,这个速度吓也吓死人了,你急什么?” 花独秀笑道“我倒是不急,这不是想给你一个好为人师的机会么?” 纪念泽说“呸,好为人师的那是你吧?天天教我跟教一个儿童一样。” 花独秀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不存在的。” 正聊着,紫帽家老纪撷岱回来了。 花独秀二人起身打招呼,纪撷岱摆摆手。 “都坐,都坐。” “秀儿,我看院子里有块砍断的铁板,断口处光滑平整,是你切的还是念泽丫头切的?” 花独秀说“我俩合作搞的。” 纪念泽说“别胡说,谁跟你合作了。” 花独秀理直气壮说“那个眼儿,不是你捅的嘛?你敢说不是?” 纪念泽轻哼一声,懒得搭理花独秀。 纪撷岱微笑着看两个孩子吵嘴。 不容易啊。 多少年了,念泽很少会说这么多话,甚至愿意跟人吵嘴。 这个心结沉重的孩子,终于开朗一些了。 多亏了秀儿。 纪撷岱说“好啦好啦,你俩在一块,除了吵还是吵,我头都被你们吵大了。” 花独秀说“可不是我想吵的,我说的句句在理,字字真实,是她不认账。” 纪念泽鄙视道“谁不认账,懒得理你。” 纪撷岱摆摆手,打断二人 “听我说一句,先听我说一句。” “如果我猜的不错,秀儿已到了‘斩铁’圆满,‘一气化双流’到了小成境界?” 花独秀点头。 老者感慨“神速,真是神速啊。不到一年时间,啧啧,真是令人震惊。” 花独秀骄傲道“马马虎虎吧。” 纪念泽轻哼一声,撇了花独秀一眼。 老者继续说“念泽,你进步也很大,尤其剑势沉静如水,杀招泛起又爆如烈火,火候掌握的很好啊。” 花独秀插嘴“是我教的好。” 纪念泽又撇了花独秀一眼。 当然,这个无法反驳,确实是花独秀教的好。 每天早上两个时辰,不是白练的。 老者说“你俩可能还不知道,刚才绿师兄已经宣布,明天,咱们就出发,去沙之城!” 老者话落,花独秀和纪念泽都有些肃然的感觉。 辛苦一年,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武道大会。 明天,就要出发了! 老者说“咱们纪宗三个名额,清亮,你俩,这是我跟掌门师兄,绿师兄一起定下的。” “今天不要修炼了,好好休息休息,准备一下行囊。这一去,怕是要小一个月才能回来。” 纪念泽问“爷爷,你去不去?” 老者捋须笑道“我当然要去。” 他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隐隐有狂傲神色闪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等了差不多有十年了,这次,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们手刃仇敌!” 纪念泽咬牙道“放心吧,爷爷!” 花独秀暗暗心惊,这爷俩气性可真大,一说到报仇,脸色都变了。 当然,花少爷也不是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善人。 合气门被他搞的惨不忍睹,宋耀门主一再喋血,这都是他的战绩。 困魔谷官场上说起花公子,风评简直就是没法听。 狡诈如斯。 手段令人发指。 心胸比针还小。 类似的,反正没好话。 纪撷岱重重拍拍花独秀肩膀 “秀儿,别人我不管,什么名次不名次的我也不在乎,我就一个要求,当着我的面,弄死铁王庙少主!” “能不能做到?” 花独秀心虚道“能……能吧?” 纪撷岱说“把吧去掉。” 花独秀“……能。” 纪撷岱满意的点点头,说“我还有事,你俩收拾一下行囊,多准备几件武服。” 说罢,纪撷岱兴致颇高的离开书房,朝外面走去。 本来,他是不能去沙之城的。 绿帽家老带队前往,黑帽宗主一直闭关未出,他要留下来主持纪宗大局。 但,谁也不能阻止他。 必须去现场! 必须亲眼看到仇敌得到最惨烈的惩罚! 老者离开小院,七拐八拐来到前院议事大厅。 大厅房门紧闭,老者推门而入,里面坐着十几个纪宗门人。 有老有壮,全是纪宗核心人物。 绿帽家老坐在正首,看纪撷岱进来,问 “师弟,给他俩说了?” 纪撷岱边说边坐“说了,明天一早出发。” 纪绔岱点点头。 “刚才你不在,纪司的回报你没听到,纪司再简单说一遍。” 纪司四十多岁年纪,一直在外负责情报搜集,性情十分沉稳,实力不凡。 他起身说“紫师叔,这次金刚门准备了两名参会人员,一个是北郭铁男,即铁王庙少主,另一个,是去年曾到咱们纪宗挑衅的北郭铁逸。” “这两人,北郭铁男一直身处祖妙界铁王庙本部,实力不详,于十天前到达沙之城。” “北郭铁逸,境界至少在‘内力外放’大成境界,并且掌握某种神秘力量。” 纪撷岱皱眉“神秘力量,莫非就是……” 纪司说“正是魔道之力。” 纪撷岱眼皮轻轻抖了抖,没有说话。 纪司继续说道“近期,铁王庙在沙之城集结大批武者,意图不轨。” “而且,天鹰城,以及周边百里的几座城,全部都有铁王庙的暗桩埋伏,明日大伙出发,一定要做好遇袭的准备。” 纪撷岱狞道“他们不来还好,真要半路袭杀,咱们得好好送上一份见面礼!” 纪绔岱说“没错。” “这次,由我和紫师弟带队,挑选十名好手一起出发,另由纪司率领五十名二代弟子化妆成商旅在十里外策应。” “铁王庙的狗贼不出现便罢,一旦出现,咱们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纪撷岱深吸一口,双手隐隐都有些发抖。 十里地,快马加鞭,一刻钟内就能赶到。 一次派出六十名精锐二代弟子,几乎是把纪宗中坚力量悉数派出。 看来,黑师兄这次也铁了心要一报当年之仇了! 我等了多少年,多少年啊! 终于,让我等到了复仇的时刻! 纪绔岱说“昨日豹王门的密探奉命而来,说探查到铁王庙的异动,打算策应我们一起行动。师弟,我已经答应。” 纪撷岱眉头一皱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想挽回当年的错误? 还是单纯来做做姿态? 纪撷岱脸上阴晴变幻,沉声说“一切凭师兄定夺。” 纪绔岱点头“咱们两家高层次的‘交流’已经开始,鲍家主动释放善意,也算是有心了。” 所谓“高层次交流”,自然是两家镇派秘籍的互通有无。 当然,还仅限于“入门”级别的交流。 “不过,这次行动咱们还是以自己力量为主,这个是肯定的。” 纪绔岱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卷轴,朗声道“我来宣读掌门师兄手谕。” 众人赶忙起身恭敬聆听。 纪绔岱念道“本次大会,力求毕其功于一役。考虑绿师弟,紫师弟年事已高,为长远计,根据积功,特提纪宁为青帽家老,纪司为黄帽家老。期间,纪宁留守宗门,暂主持宗门大小事务,纪司率队前出,伺机全歼敌寇!” 纪宁和纪司一惊,赶忙躬身拜谢。 众人脸色肃穆。 纪宗八大家老,当年叱咤天下,威震江湖。 可惜,老的老,死的死,现在只剩三位。 时隔多年,纪宗终于重启家老任用了。 这是一个信号,打好这一仗,二代弟子里的卓越人物将会趁势崛起,重新引领纪宗走向曾经的辉煌! 次日一早! 十几匹高头骏马在纪宗门前一字排开。 整个天鹰城的百姓都知道今天是纪宗去沙之城参加武道大会的日子,成千上万的百姓围在街上,为纪宗门人壮行。 甚至很多狂热者已经按捺不住,先一步赶往沙之城。 漠北,人人习武,人人爱武。 五年一届的武道大会,必须是全漠北百姓的盛会! 而纪宗,则是天鹰城当之无愧的第一大派,是天鹰城的骄傲。 “绿先生,加油!” “好好打,一定要拿第一!咱们纪宗永远是第一!” “为了天鹰城的荣耀,为了咱们所有人的荣耀!” 百姓们声声呼喊,气势无比热烈,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百倍。 上一次纪宗被无数百姓包围,还是花少爷定亲礼的时候。 白驹过隙啊。 天鹰城董城主率领二百名衙役赶来,众人全都穿着崭新板正的官服,气氛肃杀。 他命人倒上三杯清酒,为队伍壮行。 董城主说“纪宗赢,就是天鹰城赢,纪宗荣耀,就是天鹰城荣耀。” “绿师叔,紫师叔,请满饮这杯水酒,大胜而归!” “大胜而归!” 三人仰头,一齐饮下! 花独秀站在人堆里,不胜唏嘘。 漠北这些人,平时看起来一个个挺和善,挺老实的。 怎么一听说要比武,要打架,一个个激动的跟要娶媳妇一样? 不,简直比要娶媳妇还激动。 不愧是漠北,侠义尚武之风太盛。 连一城之主都亲自来践行,说好的井水不犯河水,说好的相敬如宾呢? 绿帽老者一把摔碎手中酒杯,大喝道“全体上马!” 十余人全都翻身上马,人人都是一股桀骜不驯的气势。 除了花独秀和纪念泽。 尤其是花独秀。 十余人,包括纪念泽在内,人人都穿着束腰束腿的紧身武服,唯独花独秀穿着他的金镶边公子袍,与众人格格不入。 就像一堆黑色屎壳郎里混进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花大姐。 没办法,花少爷宽松衣服穿惯了,换上武服后怎么动怎么别扭,紫帽老者要操持的事太多,最后才发觉,已经来不及,只好随他去。 纪宗门口众多年轻弟子全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花独秀。 这个“不入流”的无耻赘婿,竟然能获得代表纪宗参加武道大会的资格? 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难得的机会! 师叔师伯们竟然把仅有的三个名额,拿出一个给了花独秀。 看他样子,简直就是要花枝招展的出去春游一样,哪里有一点悲壮的神态? 当然,花独秀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 一年前,他就多次证明过了。 毕竟,这些年轻弟子们掌握的信息有限,很多事不能完全理解。 他们看向花独秀的眼神,既羡慕,又痛恨,既认可,又不甘。 十分复杂。 董城主立刻安排衙役遣开百姓,为骑士们腾出一条大道。 “绿师叔,紫师叔,我率全城百姓,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绿师伯抱拳道“定不负大伙期望,走!” 在无数百姓们“必胜!必胜!”的欢呼声中,气势冲天的马队,离城了! 青帽家老纪宁留守。 黄帽家老纪司昨晚就带人悄悄分批离城,伪装成数支商队散布在前往沙之城的必经之路上。 帝国/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即将拉开序幕! 上架感言,请看! 各位老铁,早上好!(或者是下午好,或者是晚上好,看您的时间哈。) 这本《我真不是剑仙》,更新到现在,已经超过4万字,算是不小的篇幅了。 而且第三卷,武道大会的内容,本人已写了80余章的存稿,绝对可以保证量大管够不断更。 内容和质量上,除继续延续花少爷一贯的皮中带稳,沙雕中带着一丝正义的气质外,还增加了很多新的元素。 比如,真正的武道较量,各路主角,配角齐出场,战斗场面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是精心设计,精心打磨,绝对燃到爆,而且又不失亲情,友情,会写出生生不息,年轻向上的正能量。 武道大会的过程和结果,以及中间穿插的新线索,伏笔,也保证让您大出意料之外,又爽在情理之中。 一句话,绝对值得您看下去! 皮皮刀先汇报下现在的成绩。 截止目前上架,“剑仙”这本得到的推荐机会并不是很多,毕竟新人辈出,而且大家都很有才华,但咱们的数据还是不错的。 跟隔壁某点没法比,但在纵横,我自认为读者受众还是不少的。 具体数据就不说了哈。 咱们的读者里,接近八成的点击量,都是来自于早上7点-9点这个区间。 也就是说,亲爱的读者大大们基本都是在马路上,公交车上,地铁上,老婆的副驾驶上等地方刷手机看书。 很稳定,我也很高兴。 能让您在早起上班(或者上学,或者下……钟)的路上有个小小期待,能得到您宝贵的时间用在皮皮刀的小说上,皮皮刀码的每一个字就都有了意义。 各位看官可能知道,皮皮刀的生物钟相当固定,不论冬夏,每天早5:40闹钟响,起床,洗刷后码字到7点半,然后去上班。 上午,看工作忙不忙,偷偷码点字,下午,偷偷码点字。 躲着公司领导鹰一样的眼睛,还得考虑到剧情不能断断续续,真的是刺激过瘾又烧脑。 傍晚下了班,回家吃饭刷碗刷锅,带带娃,要22点准时跟娃一起睡觉。 晚上是一个字不写的,完全是用来思考剧情。 还要早睡,不然第二天根本爬不起来。 如此,皮皮刀每天码字2-章,发2章,偷偷攒1章。 没想到积攒到现在,竟有80多章存稿,真是积少成多,聚沙成丘,皮皮刀太会过日子了,居家好男人银啊。 码字不易,目的就一个,就是让您看的过瘾,让您看完能会心一笑,并点评一句:对得起我每天看你书花费的这几分钟时间。 这就值了。 现在,要上架了! 皮皮刀不单是要占用您宝贵时间来看书,还要占用您的纵横币了哦~ 我是一个兼职写手,写书不是为了洋洋自得,不是为了圆什么写书的梦,而是为了得到读者的认可,并通过写书赚点零花钱,给我家三岁的姑娘买几件好看衣服,让小姑娘更美,觉得她爸爸很棒。 所以,如果您觉得皮皮刀写的还行,不水,而且故事能吸引您,请您坚持正版阅读哦~ 在给与点击和推荐的同时,能有订阅支持,皮皮刀感激不尽! 这是一个正向的循环。 您的认可和支持,又变成我孜孜不倦写下去,把故事构思的更好,让您看的更满意的源泉。 而且,“剑仙”不会是终点。 天下九界的故事,会像金庸先生笔下的古老中华一样,代代有新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同样是降龙十八掌,北宋有萧峰,南宋有洪七公,有郭靖,甚至元末还有史火龙。 同样是中原武林,华山派出了令狐冲,古墓派出了杨过,武当诞生了张无忌,天地会也有陈近南。 甚至还有中原五绝这等令人赞叹的超级巨头。 叹为观止。 皮皮刀的理想,就是在天下九界里,让不同门派兴起,坐庄天下,又让名流传承,浪遏飞舟,上演百年恩怨。 这是一个很大的愿景,不是几部书就能完成的。 而且,每本之间,无论剧情,主角性格,遭遇,都要推陈出新,写出新东西,读出新爽点,这很难。 但再难做的事,也是一步步走出来的。 这本“剑仙”,将是一个恢弘世界的开端。 我会尽全力写好。 如果有足够多的读者大大喜欢,第二本,第三本,在未来的年月里会陆续面世。 我很想开创一个世界,但这个世界,一定是万千读者大大陪我一起开创。 自吟自唱,自娱自乐,毫无意义。 就像前面说的,读者和作者,是需要良性互动的。 您的点击,您读到爽处,或者看到问题的每一个留言章评,每一个币的消费打赏,都是皮皮刀不断进步和前行的动力。 上架了,亲爱的读者大大,请您一如既往地支持皮皮刀! 那么,咱们一起来吧! 整! <sript>;</sript> 第一三七章 战役透明,战术诡诈 (庆祝上架,连发四章!) 纪宗马队冲出天鹰城,一路向东,扬起漫天黄土。 天鹰城到沙之城的距离接近五百里,分属两个不同绿洲范围。 在盟重大绿洲范围内还好,有胡杨林的遮挡,风沙不是很大,马能够跑起来。 离了大绿洲,从荒漠进入沙漠,行进速度就会慢上许多。 马匹不适合穿越沙漠,但骆驼速度又实在太慢。 好在这一路荒漠多,沙漠少,断断续续的,马匹勉强能跑起来。 但至少要五六天才能赶到沙之城。 纪宗马队离城的同时,野外荒漠的某个隐蔽地域,一个蒙面年轻人踏进胡杨林里。 立刻,四五把锋利的钢刀从四面八方探向他的脖子。 蒙面青年没有动,任由这些钢刀架在脖子上。 他缓缓抬手,手里有一个精铁打制的黑色令牌。 刀客们看到令牌立刻撤刀,放蒙面青年入内。 林中,近三十号人散布附近,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正坐在一截断木上等着他。 面带笑容,眼中别有意味的看着缓步走进的蒙面青年。 来到中年人面前,青年把脸上黑巾拉下,竟然是鲍一豹? 鲍一豹抱拳说:“豹王门,鲍一豹,拜见胥护法。” 没错,他面前坐着的,正是铁王庙十大护法之一的北郭兲胥。 北郭兲胥问:“你就是鲍一豹?果然气度不凡,后生可畏。” 鲍一豹说:“在下奉青纲家老之命,前来沟通情报。” 对,就是奉他老爹的命令。 他老爹,是豹王门首席家老,门主之下第一人。 北郭兲胥问:“青纲兄准备好了么?” 鲍一豹说:“早就准备就绪,就等猎物进瓮。” 鲍一豹简单把行动计划述说一遍,对纪宗出动的人数,分布,计划,信号等全都了如指掌。 但北郭兲胥并不在意,反而问道: “一豹师侄,这次武道大会,你信心如何?” 鲍一豹一愣,随即沉声道:“信心十足。” 北郭兲胥奇道:“哦?那你想拿第几?” 鲍一豹抬头,眼神越过北郭兲胥看向他身后三丈,一个背对着鲍一豹的年轻人。 鲍一豹一字一句说:“贵教少主第一,我,第二。” 话落,背对鲍一豹的年轻人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北郭兲胥哈哈大笑:“了不起,了不起啊!” “铁逸,一豹师侄说要拿第二,看来你只能拿第三了。” 一旁另一个年轻人,自然便是北郭铁逸。 他不由得一声冷笑:“一豹师兄真是快人快语,让人敬佩。” 鲍一豹不理,问北郭兲胥: “胥护法,如果计划没有变动,我这就回去,咱们准时动手。” 北郭兲胥说:“有劳贤师侄。这次咱们精诚合作,全歼纪宗人马!” …… 纪宗马队离城越来越远,官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难得追上一支商队,纪宗人马小心避开他们,继续前行。 只是,商队里一个带着黑色斗篷,头一直低着的汉子嘴角隐隐一笑。 他看向纪宗人马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十里外稀稀落落的几支商队。 根据豹王门的情报,以及己方的调查,那些商旅全都是纪宗门徒伪装。 “该动手了,来啊,来啊,动起来啊……” 纪宗马队正在快速驰骋的区域,距离天鹰城已有三十余里,距离下一座城,尚有六十余地,正处于人烟稀少的荒漠地带上。 绿帽家老纪绔岱问:“纪伟,伺候怎么说?” 纪伟道:“师叔,探子前出五里,暂没有发现异常。” 他又指了指侧翼那些小黑点。 “纪司师兄他们也一切正常,伪装的三支商队距离咱们都在十里以内,敌人只要露面,绝对可以立刻实施包围!” 纪绔岱皱眉:“可为什么我隐隐有种不安感觉?” 一旁的纪撷岱说:“前方有一片胡杨林,查过没,有没有异常?” 纪伟说:“回紫师叔,伺候查过了,空无一人,一切正常。” 纪撷岱说:“小心为上,不要穿过胡杨林,从林外绕过。” 纪绔岱说:“对,尽快绕过去。” 马队接近胡杨林,然后开始变向,贴着林场快速前进。 这时,一支十人左右的马队缓缓接近纪司所在的商队。 纪司略有些紧张。 这些人什么来头? 为何直冲自己而来? 会是铁王庙的人马吗? 纪司所在的商队,人数近三十人,其中二十多号人都是纪宗高手所扮。 身后马队快速接近,纪司等人已经一只手按在了袍子里的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变。 马队赶到! 纪司看清马队领头之人,忽然大大松了口气。 竟然是鲍青纲。 原来,这是豹王门赶往沙之城的人马。 纪司并没有主动打招呼,压一压斗笠继续低着头催赶马车,假装是个马夫。 鲍青纲等人似乎也没发现纪司等人,就这么一错而过。 两家虽然表示要协同应对铁王庙的威胁,毕竟尚有隔阂,没有合二为一,只是彼此保持不甚遥远的距离互为策应。 豹王门的人马超过纪司商队后,渐行渐远,很快拉出数里距离。 这时,纪宗主力马队已经到达胡杨林。 虽然没有入林,但茂密的树林暂时遮挡住马队的身影。 纪司皱眉,问身边人:“那片密林有没有问题?” 身边人说:“伺候查过了,没有问题。” 纪司点头,双目仍旧紧紧盯着胡杨林另一端,期盼早点看到纪宗人马穿出林子的身影。 忽然,一声刺耳的战马嘶鸣声响起! 纪司大吃一惊,赶忙转头朝前方看去。 豹王门的人马,竟然被突然出现的大批黑衣人袭击! 双方几乎是立刻开始混战,并且有呼喊声隐隐传来。 “路边有人!小心埋伏!” “是铁王庙的贼人!” “铁王庙埋伏,铁王庙埋伏,大伙砍死他们!” “全歼敌寇!全歼敌寇!” 纪司眉头深皱:铁王庙的人,竟然埋伏在我这条路线上? 他们目标是豹王门?还是……我? 这些黑衣人人数二十多,看得出战力很强,全是一流高手。 豹王门门徒虽强,但人数差了一倍,很快陷入劣势。 纪司身边人问:“师兄,豹王门被铁王庙袭击,咱们帮不帮?” 纪司一时难以抉择,转头朝胡杨林看去。 这片林子很大,延绵几里,纪宗主力马队还没穿过。 那人继续说:“师兄,咱们这边有二十多人,后面还有两队,可以分头行动。” 纪司又看向前方,豹王门劣势越来越明显,甚至已经有人中刀倒地。 不会是诈吧? 不会是诈吧? 纪司脑袋飞速运转,思考这里面有诈的可能性。 他能想到最大的可能,便是铁王庙本是要埋伏袭击纪宗人马,但豹王门的马队速度更快,先一步赶到。 然后双方互相发现,大战一触即发。 几乎立刻就是白热化的激战。 而且豹王门并没有发出求救信号,哪怕他们知道纪宗的人马就在附近不太远的地方。 身边人又说:“师兄,如果师伯他们出了状况,会第一时间发出信号,咱们再回头支援来得及!” 下定决心,纪司说: “行,给后面兄弟打旗号,让他们正常前进,咱们先去救豹王门的兄弟!” 身边人点头,嘴角不着痕迹的轻轻一笑,立刻从车厢取出两只小旗,对着后方挥舞一番。 后方五里地,是另外两支伪装成商队的纪宗门人。 纪司掀掉斗笠,猛然抽出宝剑,大喝道: “大家换马,冲锋!” 二十多个纪宗门人立刻斩断拉车的缰绳,这些马当然不是拉车的肉马,都是膘肥体壮的战马。 提剑上马,纪宗大队人马杀向前方战局。 发觉纪宗人马前来支援,豹王门的人马立刻声势大振,高呼道: “盟友来了!大伙顶住!” “内外夹击,全歼铁王庙贼寇!” “杀啊!” …… 纪司人马前冲,纪撷岱等人率领的主力,真的正安然穿过胡杨林吗? 不! 他们到达胡杨林的瞬间,铁王庙的人马几乎立刻就破土而出,冲破黄土下的木板,拦在纪宗马队前后! 而且人数非常之多,前后相加,竟有三十余人。 拦在前面的,正是十大护法之一——北郭兲胥! 北郭兲胥大笑:“绿帽,紫帽,好久不见!今天,就是纪宗灭门的开始!” 堵在后面一人大笑:“十年前一战,历历在目啊!哈哈,哈哈!” 纪撷岱回头一看,说话之人是十大护法中另一位——北郭兲胤! 这两位,都是当年跟纪宗交过手的老熟人。 其余三十几个,看气势也都是一流好手。 纪绔岱大怒:“果然有埋伏,发信号!” 身侧纪伟立刻弯弓搭剑,朝天空激射! 但! 信箭刚刚射出,林中立刻有另一支羽翎箭射出,拦腰把信箭射断。 太近了。 纪宗马队就在胡杨林边上,林中藏着一名最顶尖弓箭手。 两个铁王庙门徒快速冲上,用一口特制铁锅扣住坠地的信箭。 “轰……!” 一声闷响,信箭在铁锅内炸开。 可惜,这里距离纪司等人太远,声音传出很快便被呼啸的风声掩盖。 信箭靠的,是在天空炸响后的烟火。 可惜,这烟火被铁锅盖住了。 纪绔岱立刻拔剑:“准备战斗!纪伟,第二支箭!” 一声令下,纪宗十余人立刻兵刃上手,把纪绔岱,纪撷岱,纪伟三人围在中央。 纪伟赶忙抽出第二支信箭,暗暗祷告: 这次,一定要射出去啊! 第一三八章 铁王庙与纪宗的真实战力! (之二) 纪伟双臂一振,立刻把两石强工拉到最满! 两石强弓,多么巨大的臂力。 信箭射出,又会是多么迅猛的初速。 纪伟咬牙,右手食指中指微微一松。 信箭,脱出而出。 但,箭还没射飞,花独秀却出手了! 谁都没看清他怎么做到的,信箭射飞的瞬间,花独秀竟然站在纪伟的马屁股上,一把抓住了箭柄。 与此同时,他头顶一道黑光飞过。 “咻……” 胡杨林中的弓箭手,同时也射出了箭。 花独秀猛的一吸嗓子眼,“咳,呸!” 一口唾沫喷灭了信箭屁股上的火绳。 纪伟依旧保持着射箭的姿势,脑袋仰着,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的花独秀。 纪撷岱等人也一脸诡异的看着花独秀。 甚至连前后堵住的众多铁王庙高手也有点吃惊:这小子,他……他在干什么?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谁? 纪撷岱问:“秀儿,你做什么?” 花独秀把信箭丢给纪伟,吹了吹右手手套。 “紫爷爷,这一箭射了也是白射,结果还是白费,不如留着下次再用。” “哎呦,还好我戴了手套,不然我娇嫩的皮肤肯定要被划伤。” 这支信箭能不能射到天上,烟火能不能炸开,众人不知道。 但花独秀能瞬间抓住箭矢,这实在是有点惊悚。 两石强弓,拉满了,那射速得多快啊? 箭矢落地前避开,击落,甚至是抓住,都不算什么难事,在场很多高手都能做到。 但从没听过有人能抓住刚射出的箭矢的。 花少爷做到了。 花独秀站在马背上,手搭凉棚举目四望,说道: “哎呀,咱们被包围了。” 纪伟暗骂:你这不废话么,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还有,能不能拜托你先下来,你的脚踩着我屁股了! 花独秀没看到纪伟幽怨的眼神,毕竟他站的有点高,看不到眼皮子下面的脑袋。 “这些人好黑啊,跟刚从井底出来的旷工一样。紫爷爷,铁王庙的庙里有铁矿?” 纪撷岱不知道铁王庙庙里到底有没有铁矿。 他只知道,现在局势非常不利。 北郭兲胥大手一挥:“抓紧时间,全歼纪宗门徒!” 随着他一声令下,前后众多黑衣黑裤的铁王庙教徒一拥而上,大开杀戒。 纪绔岱怒道:“杀!杀光这些贼寇,一报当年仇怨,为纪宗而战!” “杀啊!” 双方门徒立刻激烈碰撞在一起。 纪绔岱居中指挥,他紧盯身后的北郭兲胤,纪念泽守在爷爷身边。 而花独秀,守在纪念泽身边。 “别怕,有我花独秀在,你和爷爷都不会有事的。” 花独秀提着小红剑,靠在纪念泽身侧轻声安慰道。 纪念泽皱眉:“你起开!” 花独秀说:“我不能起开,紫爷爷交代过,要我好好照顾你,要像老鹰捉小鸡的那个老母鸡一样照顾你这个小鸡仔。” 纪撷岱正紧密戒备,随时准备招架对方护法的进攻。 何等紧张的局面? 听到花独秀说话,他气息立刻一窒。 秀儿啊,我开玩笑的话,你就不能加工一下再说出来? 看看场合行不行? 纪撷岱气息一窒的瞬间,战圈外的北郭兲胤和北郭兲胥同时出手! 他俩,一前一后,同时扑向纪宗战团核心。 北郭兲胤,目标,纪撷岱。 北郭兲胥,目标,纪绔岱。 纪撷岱轻轻一扒拦在纪念泽身前,长剑猛然刺向北郭兲胤。 至此,双方高手全部下场,场面立刻达到最激烈状态。 纪念泽几次想要仗剑而出,花独秀都拉住她。 纪念泽大怒:“你老拉我做什么!” 花独秀说:“傻瓜,你冷静一下行不行?我怎么教你的?” 纪念泽焦躁的心情立刻一静,原本满是杀气的神态立刻收敛。 “什么意思?” 花独秀说:“林子里还有高手,不要妄动。” 纪念泽知道花独秀实力深不可测,别看他整天没个正形,但他说的话,该听还是要听的。 “你是说那名弓箭手?” 花独秀说:“除他之外,还有一个。” 纪念泽眉头一皱:“那你说怎么办?” 花独秀说:“跟我来。” 花独秀一手拉着纪念泽的葱白玉臂,一手提着小红剑,尽量避开激战的战团,快速朝靠近胡杨林的一侧走去。 猛然,一箭飞出! 射向靠近树林的一个激战中的纪宗弟子! 那名弟子正力战两名敌手,完全没有料到身后射来的死神之箭。 花独秀立刻仗剑而上,迅速击飞箭矢,然后落地面对树林而站。 林中陷入寂静。 花少爷忽然莫名身子抖了一下,舌尖一咬,眉头一皱,又缓缓转过身来。 纪念泽皱眉:你看到什么了? 但她没有问出来。 花少爷看着激斗的战局,啧啧称奇。 这些人,杀的太凶了。 而且,实力强的吓人。 不提纪撷岱纪绔岱二人,单这十位二代弟子,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剑法全都在“剑气外放”大成之境。 甚至还有两人剑法非常圆润,已有隐隐有突破之架势。 纪不亮,纪宗三代弟子里最强一人,境界也不过是小成而已。 而这十人,全都迈进大成之境。 当然,这些二代弟子都已三四十岁,比之纪不亮要年长一二十岁。 这才是纪宗屹立漠北,九界闻名的底气所在啊。 而铁王庙的三十余人,实力非但不弱,比之纪宗众门徒甚至隐隐还要强了一分? 三十人围攻十人,而且全都是一流好手,这种场面当真是极其罕见。 纪绔岱独斗北郭兲胥,忍不住暗暗吃惊。 这才只是铁王庙一个堂口的战力,竟已强悍到如此程度。 如果再来一个堂口,哪怕是再来一个护法,战局会不会立刻崩毁? 这十人,可都是二代弟子里的翘楚啊! 他们是纪宗未来十年,二十年的希望所在,如果被全歼于此,纪宗未来面临的局面又会跟现在一样。 顶尖战力,就剩三个老头。 到时的纪宗,就只剩纪司,纪宁,纪不亮等有限几个顶尖高手? 纪绔岱心情沉重。 其实,不用再来一个堂口,也不用再来一个护法,激战一盏茶功夫,纪宗众弟子已经顶不住了。 开始有人受伤,有人倒下。 花独秀领着纪念泽站在林场外面,一动不动。 已经站了一盏茶功夫。 纪念泽越看越心急:“秀哥,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等啊!” 花独秀心里一喜,但脸上不为所动。 他说:“你少说了一个字。” 纪念泽一愣。 花独秀说:“你该叫我秀哥哥。” 纪念泽一把挣开花独秀的玉手,生气道: “你能不能认真点!” 话音未落,林中一道光闪,锐利无比的箭矢再次射出! 直冲纪念泽脑门! 而纪念泽话还没说完,根本没有意识到死神的镰刀已经划到她的脑袋上。 花独秀眼神一变,红光一闪,瞬间击飞射来的箭矢。 纪念泽大吃一惊。 花独秀生气道:“二货,静心!静心!我真白教你这么久!” 纪念泽赶忙收心,与此同时,林中之人再射一箭。 这一箭,不是射向纪念泽,而是射向不远处一名纪宗弟子。 花独秀赶忙身子纵起,一剑斩断箭矢翎羽。 不等纪念泽震惊,他立刻又跳了回来。 林中,再次陷入沉寂。 纪念泽吞吞口水,不敢再乱动心思,安心警戒。 花独秀说:“看到没,我这叫以不动应乱动,你要听话,不要乱动,打搅了我的大计。” 纪念泽争辩:“我,我没乱动。” 花独秀点头:“那就好。” 有花独秀在,林中神箭手没法随意射杀纪宗门徒。 而花独秀,又不愿进入林中。 为何? 因为他说了,林中除了那名神箭手,还有一个绝顶高手。 只要进入林中,难免就要被那人缠住,万一外面再有异变,花独秀无法及时抽身反应。 纪伟杀出重围,奔到花独秀面前喊: “花师弟,掩护我射箭!” 花独秀点头:“正想喊你呢。” 纪伟刚要摸弓,立刻又有三个铁王庙教徒杀来,阻止他发出信箭。 花独秀立刻仗剑横档,替纪伟掩护。 他一动,林中立刻一箭激射而出! 纪念泽眼疾手快,早有准备,猛然一剑刺出,堪堪击中箭尾。 箭矢方向一变,斜刺射进沙土里,没进去三寸多深。 眼看压上来的教徒越来越多,花独秀烦不胜烦,道: “师兄,你就别射了。” “你一抬弓,敌人都围过来了。” 纪伟急道:“那至少可以减轻其他人的压力!” 花独秀无语:“那你顶得住这么多敌人吗?” 纪伟大喊:“你来帮我!” 花独秀非但不帮,反而跳回纪念泽身边,气的纪伟差点吐血。 花公子小声说:“这么下去不行啊,紫爷爷要顶不住了。” 纪念泽这回终于淡定了,哪怕花独秀说的是她爷爷。 “那你还不快去?” 花独秀说:“我去了,你一个人挡不住他的箭。” 纪念泽说:“我能挡得住。” “不,你挡不住。” 纪念泽又要生气,赶紧控制住情绪:“那怎么办?” 花独秀说:“还能怎么办,他射谁,谁倒霉呗。” 纪念泽皱眉。 你这什么人啊,这里可都是你的师兄,他们死光了,你本事再大能逃的掉? 花独秀说:“必须摇人,再不摇来不及了。” 纪念泽又生气了:“那你快去摇啊。” “我出手也白搭,除非用魔流府的武功。” “那你用啊!” 花独秀说:“可是我是纪宗弟子,怎么能用别派武学?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纪念泽大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话音未落,林中又是一箭射出。 花独秀立刻击落,笑道:“静心,我妹。” “哼!” “那行,我去了。你记好,就站在此地等我,不要走动,一会儿打完,我给你带几个橘子回来。” 纪念泽皱眉:“什么橘子?” 花独秀说:“就是吃的橘子。” “还有,如果有敌人来砍你,你可以动,可以躲,但是不要跟他们缠斗。你打不过他们,尤其是林子里有神箭手,记住了吗?” 纪念泽叹口气:“记住了,祖宗。” 纪念泽回头面对树林警戒,花独秀立刻朝纪伟冲去。 此时,三个人围杀纪伟一人,纪伟左右枝梧,险象环生,身上已经挨了几刀,狼狈不堪。 花独秀低声呢喃:“来了啊……我最骄傲的魔流绝技,瞬踪·风残!” 第一三九章 极限救援 (之三) 这里地处荒漠之中,虽有胡杨林阻挡,但劲风吹动,呜咽之声不绝于耳。 花独秀的身影,由快,变成了残影。 甚至有风声被他衣襟带起,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毕竟,风很大。 围攻纪伟的三个黑脸大汉立刻感到巨大的危险临近,同时抽身后退。 与此同时,一阵华丽的残影从面前闪过,花独秀一只手按在纪伟肩上,一只手仗剑迎向三个黑脸人。 纪伟一惊,喘息道:“花师弟,你好快啊?” 花独秀说:“最好不要用‘快’来形容我,请用‘厉害’。” 纪伟奇道:“有什么区别吗?” 花独秀说:“区别很大,不过现在不是展开谈的时候。师哥,给我信箭。” 纪伟赶紧把信箭交到花独秀手里。 三个敌人立刻又要上前,他们绝不会给花独秀呼叫救援的机会。 花独秀想了想,又把信箭还给纪伟。 纪伟急道:“干什么,你射啊,我掩护你!” 花独秀说:“不行,你这弓劲太大,我撑不开。” 纪伟看了花独秀胳膊一眼,确实很细,一点不像习武之人。 他焦急问:“那怎么办?” “先点着!” 到了这时候,纪伟也懒得问为什么了,他双指立刻把信箭火绳猛的一碾。 没反应。 对了,花少爷刚才一口唾沫把火绳喷湿了。 纪伟只好又往里一点,重新一碾! 火绳里的硝石粉和矿砂摩擦,立刻燃了起来。 三个黑脸人一看信箭又着了,顾不得喘息立刻举刀冲上。 纪伟赶紧把信箭交给花独秀:“快点放出去!” 花独秀二话不说,立刻把信箭折断。 魔流府的身法再次使出,花独秀避开当头一刀,猛的跃起,以快到令人眼花缭乱的步伐接连在众人肩头踏步而飞。 他朝远离密林的方向奔去。 “嗤……!” 手中信箭的引信本就烧掉了一半,现在更短,几乎是一息之间就烧到了头。 一息之间,足够花独秀奔出两三丈远。 然后,花少爷右臂一扬,狠狠把信箭的断头朝天空扔去! 瞬间,林中再次射出一箭。 这一箭射出的瞬间,花独秀就判断到了。 肯定能射中信箭。 两只箭矢的速度,方向,受到的风力,地心引力,等等,综合下来,绝对会在某一个点上触碰在一起。 就是射中的意思。 花独秀看了一眼,立刻抱头撞向身旁一个黑衣大汉,径直撞在他怀里。 “嗖……!” 林中箭矢瞬间射到,在触碰信箭的同时,信箭的火绳燃烧殆尽,箭头的药包猛然炸开! “彭……!” 一声响,赤,橙,黄,绿,青,蓝,紫,黑,八种颜色构成的烟幕铺在半空,几息之后,被风吹散。 一支穿云箭啊。 老少爷们儿们快点来救场啊,再不来纪宗就离关门不远了啊。 趁着所有人愣神的功夫,花独秀一把推开搂着自己的黑衣大汉。 “靠,这么坑?我以为威力得多大呢,原来就是个小炮仗。” “还是毛茅羽的火药技术厉害,一个小箱子几乎就能炸沉一艘大船。” “早知道我就不躲了,虚惊一场。” 北郭兲胤大喊:“最多还有一刻钟,快!杀光他们!” 纪撷岱脸白如金纸,眼睛里全是血丝,他满腔怒火,须发皆张,立刻仗剑杀上。 激斗这一会儿,他的内伤已经完全引动,气息越来越差。 但,他不能败。 铁王庙十大护法,个个都是迈进“罡劲”境界的顶尖高手。 斩铁,剑气外放,再上一层,便是罡劲。 到了这个境界,实力就到了鬼神难测的地步。 他一掌拍出,肉眼根本看不出威力大小。 或许就跟一个不懂武功的人随便一掌拍出来一模一样。 但威力? 就是一头犀牛站在他面前,用最坚硬的头骨让他拍,隔着漫长的消化道犀牛的屎都能拍出去一丈远。 裂金碎石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境界。 在场大部分纪宗门徒,以及铁王庙教徒,基本处在“剑气外放”(等同于“内力外放”)大成境界上。 只有极个别踏进圆满境界。 而北郭兲胤,远胜他们,已进入更高的“罡劲”境界。 花独秀刚才就看出紫帽老者身体承受不住,他哪里还敢耽误? 放出信箭,纪宗门徒们气势一振,趁机赶忙喘了几口气。 这才打了多久啊,还不到一刻钟,纪宗最优秀的门徒已经倒下三个,剩下的人人负伤。 惨烈! 能怎么办? 只有干! 大伙咬牙又拼杀起来。 而花独秀,在一息之内便到了纪撷岱身后。 “紫爷爷,你歇会儿,这里交给我。” 纪撷岱闻言立刻撤剑后退,他和北郭兲胤的境界自然能跟得上花独秀的速度。 纪撷岱一惊:“这是魔流府的身法?” 花独秀把纪撷岱护在身后: “不怪我,是念泽丫头让我出手的。” 纪撷岱转头吐出一口血水,狰狞道: “魔流府便魔流府,你杀老贼,我杀几个小崽子!” 说罢,纪撷岱转头杀进年轻人的战场,一往无前。 花独秀暗暗吃惊,这老头也太好斗了吧? 明明内伤都那么重了,还这么凶狠。 就不能坐地上歇会儿? 纪撷岱一动,北郭兲胤立刻要出手阻拦。 面前红光一闪,花独秀拦住了他:“老哥,借问一句,贵庚啊?” 北郭兲胤已经五十多岁,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个年轻其实正是巅峰时刻。 “你说什么?” 花独秀又问一遍:“我说,贵庚啊?” “这是一个敬词,是客气的说法,意思是问你几岁了?” 北郭兲胤皱眉:“分生死的时候,你问我年龄?” 身后跟纪绔岱缠斗的北郭兲胥大喊: “兲胤你做什么,快拦住紫帽!” 原来,紫帽老者冲进年轻人的战场,境界上的绝对优势立刻显现出来,已经有两人被他手中剑刺伤。 北郭兲胤深吸一口气,立刻欺身而上。 他手中没有兵刃,全靠一双肉掌。 但就是这一双肉掌,花独秀绝对相信,只要碰到自己身上,保准后果就是骨断筋折,一命呼呜。 花独秀忽然一声大喊:“呔!还不住手。” 北郭兲胤眉头一皱,刚冲到花独秀面前立刻又站定身子: “你到底要说什么?” 花独秀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北郭兲胤上下打量花独秀,这小子打扮的跟个公子哥一样,看似弱不禁风,偏偏速度极快,又手持一把小红剑。 “你是花独秀。” 花独秀点头:“知道就好。像你这种大高手,一会儿我把你打死了,万一你不知道自己是死在谁手里,岂不是要死不瞑目?” 北郭兲胤纵然心境沉稳,此刻也有点烦躁。 “你找死!” 他再次冲上,猛然一掌朝花独秀天顶拍下。 花独秀双眼发亮,把北郭兲胤掌式看慢,然后间不容发的后退一步,剑锋指向北郭兲胤手腕。 北郭兲胤变掌为爪,迎着小红剑抓去。 纵然花独秀已到“斩铁”圆满境界,哪怕是再进一步,到内力外放境界,小红剑被北郭兲胤抓到怕是瞬间就能捏成一地木屑。 境界差距太大了。 花独秀赶紧撤剑,再次大喊: “我还有一个问题!” 北郭兲胤深知时间宝贵,这次丝毫不理花独秀的呼喊,掌式绵密直追花独秀胸口。 花独秀喊道:“是关于林中那个人的!” 北郭兲胤不理,雄浑掌力继续拍下。 花独秀又喊:“我不是说弓箭手,我是说那个年轻人!” 北郭兲胤一掌拍空,后续掌力没有再拍。 他神色有些复杂的盯了花独秀一眼: “你知道什么?” 花独秀松了口气:“这么好好说话不行么,非得打一掌让我说一句?多累啊。” 北郭兲胤问:“你到底知道什么?” 花独秀反问:“站在射手身后的那个人,就是你们邪/教少主?” 北郭兲胤一惊:“你能看见他?” 开玩笑,花独秀是什么眼力,虽然林中影影绰绰的,别人看不清楚,但花独秀却看得一清二楚。 只一个瞬间,花独秀就从枝叶之间看到了站在神射手身后的年轻人。 毕竟,射手为了射箭,不可能在林中藏得太深。 太深了,他的视线也要受影响。 刚才花独秀为什么站在那里好久都没动? 因为,不经意间,他跟那名青年对视了一眼。 因为有枝叶遮挡,他只看到那名青年的眼睛。 眼眸漆黑如墨,沉稳如水,不带一丝感情。 在对视的一瞬间,那青年眼中忽然透出一股莫名的气息,让花独秀心头一震,几乎是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他立刻又控制住心神。 多亏摇曳的树叶,那眼神花独秀只看到了极短一瞬。 这个时候,若是恍惚了,神射手绝对会立刻一箭射来,给他来个透心凉,魂飞扬。 话虽如此,那一刻的感觉花独秀却记住了。 别看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实际他思考了好大一会儿。 这是什么感觉? 好像是……身处魔气世界的那种感觉啊? 一个眼神,就能让我如中魔气滋扰? 这是什么招数,术法? 邪术? 不愧是闻名祖妙界的神秘邪/教。 北郭兲胤问罢,花独秀笑道:“我当然看得见,不但看得见,我还看的精准无比。” “他就是北郭铁男?” 北郭兲胤冷笑:“你知道也没用,因为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了!” 说着,他又要催动掌力杀上,花独秀赶紧退后一步,说道: “等等,他很强吗?为什么还不出手?” 北郭兲胤只好说:“因为你们还不配少主出手。” 花独秀说:“我有种预感,这次大会,铁男会是我的劲敌。” 北郭兲胤:“就凭你?” 不远处的北郭兲胥气的大骂: “狗日的你特么搞什么名堂?!快别聊了,敌援要到了!” 北郭兲胤老脸一红,暗道:我这是在干嘛,陪一个敌人聊这些做什么? 杀了他,再杀光纪宗门徒,一了百了! 这次行动的目标不是哪一个人,而是歼灭纪宗主力,让这个漠北头号对头再也没有力量与铁王庙为敌。 至于花独秀? 只要是纪宗的人,全都一样该杀! 北郭兲胤大喝一声,立刻翻掌而上。 他打定主意,花独秀无论再说什么,他都不听,他就是要一掌拍死花独秀。 因为,时间真的不多了。 纪司已经率领众多弟子杀到! 第一四零章 吃了套路的纪司大兄弟 (之四!存稿大大滴有,武道大会的剧情更精彩,米娜桑搞起来呦!!欢迎章评留言互动~~么么哒) 花少爷问东问去,不好好打架,真的是不想打么? 对了,确实是真的不想打。 北郭兲胤是谁? 那是名震祖妙界,位列铁王庙十大护法的顶尖高手。 跟他打,不用魔流府功夫,花独秀绝对有信心,有信心败给他。 哪怕是把魔流府武学使到极致,能拼个五五之局也算烧高香了。 只是不到迫不得已,花少爷不想再用魔流府功夫,尤其是当着纪宗这么多门徒的面。 这些人可不是那些幼稚可笑的年轻弟子,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见识卓绝的成年人,都是未来的顶尖强者。 要给与足够尊重的。 既然答应紫爷爷要代表纪宗参加武道大会,那么,我就要光明正大的用在纪宗学来的本事打这一战。 打不赢怎么办? 拖呗! 这就是花少爷的内心考虑。 以他现在实力,不用魔流府诡异的身法/功夫,打不赢十大护法,那我就不打,黏住你,等待援军总行了吧? 再说纪司。 这位老兄先是下令身后几里外的两支伪装成商队的人马保持戒备,然后率领二十多号人紧急救援豹王门门徒。 十几个豹王门门徒被二十多号敌人围攻,惨不忍言,看起来似乎要被全歼一样。 但纪司率领大队人马杀到后,却发现这些铁王庙弟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缠。 而且,豹王门领队的可是首席家老,鲍青纲啊! 他的儿子,纪宗前女婿鲍一豹也在。 怎会打成这个局面? 局面变成三十对三十,铁王庙门徒很快落入劣势,只坚持了一刻钟隐隐就有崩溃的趋势。 请注意,不是要败,而是要崩! 其中一人大喊:“纪宗狗崽子太厉害,咱们撤!” 留下几具尸体,铁王庙众人边杀边退,很快脱离战团朝远方逃去。 纪司暗暗皱眉:就这等战斗力,以豹王门的实力怎会败的如此之快? 听说鲍青纲铁拳无敌,连绿师伯都赞不绝口,今日一战,完全看不出来啊? 话虽如此,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纪司立刻扶住摇摇欲坠的鲍青纲:“鲍师叔,您有没有事?” 鲍青纲擦擦满头大汗,心有余悸道: “多亏师侄及时救援,不然我豹王门今天要跌大跟头了!” “可恶的铁王庙,他们居然藏在此地,看来目的不单纯啊?” 纪司说:“这场伏击,他们肯定计划的非常周密。” 这时,鲍一豹捂着胸口走来。 他脸色发白,身上有多处血迹。 “多谢纪司师兄……援手。” 鲍一豹微微抱拳,立刻一阵咳嗽,吐出一口血水。 似乎受了内伤。 纪司皱眉,回头喊道:“大伙快帮豹王门的兄弟包扎伤口。” 一边跟鲍氏父子闲聊,他一边有种莫名的焦虑。 忍不住又回头朝胡杨林那边看了一眼。 时间过去多久了? 似乎他们冲过来,没打多大会儿,铁王庙的人就被击退。 这时间看似不长,但他们从几里外赶到,又大战一阵,时间早就超过一刻钟了。 实际是接近两刻钟。 只是纪司没有带沙漏,又分心指挥作战,没有特意留意时间。 怎么师伯他们还没奔出胡杨林的范围? 时间过去多久了? 胡杨林东西长只有几里而已,这么短的距离,怎么还没走完? 看出纪司的焦虑,鲍青纲问: “贤侄,绿师叔和紫师叔他们到了那里了?怎么没见他们踪迹?” 纪司一指胡杨林:“算算时间,他们也该穿过那片林场,只是为何还未看到踪迹?” 鲍青纲皱眉:“难道胡杨林里也有埋伏?” 纪司说:“若有埋伏,他们应该来得及释放信号啊……” 鲍青纲严肃说:“铁王庙的狗贼用心歹毒,他们能在这里埋伏我,同样能在别处埋伏纪宗人马。” “师侄,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过去看一下,不要大意!” 说着,他一阵咳嗽,喘了几口大气。 纪司问:“师叔,要不你们就地修整一下,我先带人过去。如果铁王庙的人去而复返,你们就向后面那两只商队求援,那也是纪宗的人马。” 正这时,胡杨林上空一个窜天猴炸开,绚烂多彩的颜色像一滴彩墨滴入水里,猛然扩散,又渐渐变淡。 鲍一豹大惊:“胡杨林上方,有纪宗求救信号!” 除了鲍一豹,很多人都看到了。 纪司大惊:“果然出事了!” 鲍青纲急道:“师侄,快去!” 纪司点头,立刻翻身上马,带领纪宗人马朝胡杨林方向赶去。 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可恶的铁王庙,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么? 大伙,一定要顶住啊。 一定要等到我们援军赶到啊。 求援信号放出,纪司带人立刻急奔支援,落在后面几里外的两队人马也脱去伪装,快马赶赴。 鲍一豹看众人离去,又朝地上吐了一口。 这猪血可真腥。 豹王门弟子们立刻一扫颓势,又恢复先前精悍的神态。 鲍青纲的脸色也不难看了,甚至还面带笑容。 “咱们拖住两刻钟时间,他们赶过去还得一刻钟,等赶到怕是纪宗主力要死绝了。” 鲍一豹问:“爹,咱们去么?” “去,怎么不去?好歹杀几个铁王庙的教徒,让纪宗弟子看到咱们盟友的诚意,不然,将来交流更高阶的秘籍如何去谈?” 鲍一豹说:“是。” 鲍青纲看着已经远远只剩背影的纪宗门徒,朗声道: “大家上马,支援纪宗,杀光铁王庙贼寇!” “是!” 豹王门弟子几乎人人负伤,甚至先前还有几人伤势颇重,几乎“生命垂危”。 但现在,他们全都狂傲的骑在马上。 纵然有几人全身被白纱包裹的跟粽子一样,眼中依旧是精光锐利。 鲍青纲扫视众人一眼,说:“装就要装的像一点,咱们伤员太多,跑慢点,注意节奏。” “是!” 豹王门众人不紧不慢的朝胡杨林奔去。 纪司等三队人马快速朝胡杨林赶来,铁王庙教徒立刻发觉到。 北郭兲胥大怒:“快,快!” “快杀光他们!” 可恶! 明明只有十来个人,战斗力竟强悍如斯? 绿帽老头怕不是把纪宗最能打的二代弟子都弄来了吧? 不愧是漠北数得上号的一流门派,仅仅十年前,紫帽家老率领大批门徒前往祖妙界复仇时,尚且被铁王庙杀的七零八落。 但现在,己方三十人打十余人,两刻钟过去了竟然还不能全功。 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不少人,有纪宗门徒,也有铁王庙教徒。 随着北郭兲胥一声大喝,在场所有铁王庙教徒更加疯狂,拼命砍杀,甚至宁可拼着两败俱伤也要立刻清除在场所有纪宗门徒。 包括北郭兲胤。 这人须发皆张,一双肉掌像是如来大佛一样,威势惊人。 他掌力之强,周身两丈内黄沙激射,简直不能近人。 花独秀只有躲避的份,根本没法反击。 境界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纪撷岱杀倒两个铁王庙弟子,又到了花独秀身旁,怒喝道: “大伙要顶不住了,你给我认真点!” 花独秀苦笑:“我很认真啊?” 纪撷岱说:“还不够!我来顶他,半刻钟内,你给我干倒十个敌人!” 花独秀一惊:“爷爷,你有内伤,别冲动啊。” 纪撷岱已经拦在花独秀面前,横剑挡住北郭兲胥。 “半刻钟,十个人!” 花独秀说:“那我可要犯戒了。” 纪撷岱烦了:“你说完没有?我他吗只管数人头,哪管你怎么做!” 花独秀点头:“行!念泽的话不能听,紫爷爷的话我还是要听的。” 语罢,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全身内力激荡,猛然一股汗舞蒸腾! 灭踪·雨泣! 花独秀发觉到有两个铁王庙门人围攻纪念泽,而林中神射手已经一再出箭,射伤数名纪宗弟子。 确实是拖不起了。 纪司等人就算来,也需要时间的。 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啊。 花少爷迟迟不肯出手,一则这里不是他的主场,敌人围杀纪宗门徒,他没必要那么拼。 二则,林中那人,即北郭铁男,他实在太过神秘,似乎掌握了某种秘法。 沙之城的武道大会,最难打的敌人,很可能就是他。 铁男没有出手,一直观战,花独秀出于慎重考虑,也不想过早把自己底牌露出来,让铁男提前看透。 但现在,局势已到了不出手不行的地步。 唉。 又到了我花少爷力挽狂澜的时间了吗? 这世界,真是天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能者多劳,谁让我这么厉害呢? 干吧! 第一四一章 功亏一篑,铁王庙败走 花少爷一出手,立刻就是魔流叱风痕大成境界。 时不我待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被北郭兲胤追的上蹿下跳的花花公子,忽然就变了一个人。 不对,不是变了个人,而是找不到人。 花少爷的速度,实在太快。 一剑刺出,迎面一个铁王庙教徒还没看清剑势来路,肩头已经中剑。 红光闪过,血花喷涌。 随即,后脑猛然一麻,该弟子仰面扑倒,晕死过去。 不怪花少爷太强,实在是该弟子太大意,花少爷下手又太突然。 花独秀的身影几乎是瞬间前移一丈,又遇上第二名铁王庙教徒。 花独秀举剑急刺,该教徒大惊,立刻后退。 花独秀紧追一步,教徒再退。 不是他怕了,不敢应战,而是花独秀的速度实在太快,而且剑锋直指他胸口要害,根本来不及阻挡。 只能下意识的先退一步,避开杀招。 一步退,步步退。 一步弱,步步弱。 花少爷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关键时刻必须得寸进尺是他的信念。 半息之间,教徒退了一丈,花少爷追了两丈。 没错,一剑废掉教徒,然后身子不停的又往前奔。 那个笨蛋纪念泽,说了让她不要跟人缠斗的,她非不听。 我再不去,万一敌人把她鼻子打歪了,最终吃亏的还是我啊。 谁让我花独秀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呢? 花独秀几乎是直线杀向纪念泽,一路逼退五六人,很快飞到纪念泽身旁。 这时,花独秀惊艳绝伦的战斗力,已经震惊全场。 论战果,他这一会儿功夫击倒加逼退的人,几乎要赶上全体纪宗门徒激战两刻钟的成果。 并不是花少爷一人实力等于全纪宗门徒实力,不能这么算。 实在是混战之中,一个身法诡异到极点,又剑法通神的人出现,绝对让人防不胜防。 而且在场所有人的内力都消耗极大,反应也不在巅峰状态。 一个泥鳅钻进拥挤的鱼塘,任渔夫再厉害也不好抓,弄不好还被反咬一口。 就是这个道理。 花独秀一把抓住纪念泽小臂,轻轻往后一拉,纪念泽堪堪避开迎面一刀。 纪念泽发觉是花独秀来了,立刻精神一振。 “你怎么来了,爷爷呢!” 花独秀说:“你这孩子,自己都快顾不了自己了,还顾爷爷。” “我不是说让你别跟人打架么,你怎么不听?” 纪念泽倔强说:“都什么时候了,我怎能袖手旁观?” 花独秀说:“好好好,你有理。快起开,我要展现真正的技术了,别碍事。” 纪念泽赶紧后退几步:“你快展现,大家要顶不住了!”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身上再次绽放出阵阵水汽。 灭踪·雨泣! 花独秀剑法通神,以速度抢空间,几息间杀出极大一块战圈,解放出来三个纪宗弟子。 这三人赶紧喘息几口,看花独秀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法独战七八个铁王庙教徒,大为惊叹。 “不愧是魔流府身法,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走,去帮其他人!” 别看花独秀就解放出来三个人,实际现在纪宗还能战斗的,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十个人。 这十个人里,还包括两位家老,纪念泽,花独秀,以及勉为支撑的纪清亮。 纪清亮表现的十分惊艳,比之十个月前跟付云通一战时强了太多太多。 毕竟是跟着纪宗宗主闭关修炼。 可不是闹玩着的。 仅仅两刻钟,纪宗最顶尖门徒伤亡之惨烈,可见一斑。 “干掉花独秀,先围杀花独秀!” 北郭兲胥一声令下,战团中又有四五个教徒抽身而出,杀向人群中的花独秀。 纪念泽不由得为他捏了把汗。 周围几个纪宗弟子想去解围,结果纪撷岱大怒: “别插手,各人管好各人的小命!” 此话一出,谁也不敢乱动,连纪绔岱都有点惊讶。 老弟,你对姓花的小子也太有信心了吧? 哪怕是你我二人,甚至是掌门师兄来了,也不敢自信能妥妥的顶住十几个铁王庙高手围攻啊? 疯了,真是疯了。 花少爷心里苦。 我到底是不是你最疼爱的关门弟子,是不是你最欣赏的孙女婿? 有你这么坑自己人的嘛? 刚才我花少侠独斗七八人,现在是独斗十几个…… 我到底要不要这么猛啊? 要? 不要? 要不要的也得干,逼到份上了。 没办法,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不论是在自己人,还是敌人,都知道花独秀就是那头最壮最不怕宰的猪。 五人冲上来的一瞬间,花独秀立刻顶不住了。 靠。 这是要逼死个人? “魔流残痕,独凭风!” 花少爷一声低呼,身形再变。 没错,魔流府绝技,魔流叱风痕大圆满境界——魔流残痕独凭风! 当初不敢施展,是因为内力不够。 一旦施展,最多一盏茶工夫,花少爷就要累趴下。 但现在不同,花少爷“苦练”十个月内功,“一气化双流”达到小成境界,内力已经远比当年浑厚太多。 花独秀绝技使出,以他为圆心,半径两丈内立刻风起云涌,黄土卷天,像是凭空生出了龙卷风一样。 漫天黄土中,铁王庙教众视线受阻,不由得攻势稍稍慢了一分。 当然,对于他们这种顶尖高手来说,哪怕是漆黑一片,哪怕是闭上眼睛,该怎么打还怎么打,甚至单靠肌肉反应也能跟人对拼。 只是这种突来的变故让人忍不住有点迟疑。 黄土扑面,视线似模糊又清楚,恍惚间,既想依赖双目辨查敌情,又隐约看不甚清。 这状态,最是烦人。 花少爷不烦。 他的目的就是这样,能稍稍阻挡敌人视线便可,搅起的黄土再厚,连他自己都要看不清了。 他是谁? 他是有着一双看透世事繁华慧眼的,啊不,有着一双超强辨查目力的花公子啊。 风卷黄土,花独秀立刻仗剑急刺! “噗噗噗噗……!” 几乎是一眨眼间,花独秀的小红剑连伤数人。 只是可惜,在伤人的一瞬间,敌人立刻或避或挡,没能一口气把他们击倒,只能浅伤。 而花少爷要的就是空间,绝对不可能跟某一两个敌人纠缠。 一旦被身后人围上,再想走就难了。 这些人可不是合气门那些半吊子长老。 这里的每一个铁王庙弟子,都有不次于合气门主宋耀的实力。 花独秀连伤数人立刻后退,瞬间又杀到两丈外,猛击其他对手。 林中的北郭铁男紧紧盯着花独秀。 这个看起来很帅的小子,竟然把魔流府绝技掌握到如此程度? 他才多大?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又是怎么混进纪宗,还得到“一气化双流”的真传? 一人独斗我铁王庙十几个高手,他是魔鬼吗? 不简单,这人绝对不简单。 这才是我北郭铁男的对手,也只有这种人,才配在武道大会的赛场上与我交锋。 才配死在我的铁掌之下。 天不灭纪宗,今天到此为止吧。 回头看了一眼,纪司以及另外两队人马距离此地只有几百丈的距离,很快就能赶到。 五十余人! 如果让这五十余人冲进战团,高度紧张和疲累的教徒们还能不能顶得住? 不能冒险。 北郭铁男拍拍神射手的肩膀,一转身,瞬间消失不见。 神射手立刻抽出一支特制箭矢,张弓朝天猛射。 “嗖……嘭!” 信号炸开,北郭兲胥抬头一看,不由得满脸愤恨。 失败了啊。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能灭掉纪宗主力。 都怪这个该死的花独秀! 明明你这么强,为什么要演戏,为什么不早点出手? 早知纪宗有如此实力人物,就该请示再调一位护法过来。 多了一个花独秀,就相当于纪宗多出来一个家老。 而铁王庙这次,已经出动两个家老,不少了。 罢了,少主发出信号,先撤吧。 北郭兲胥一掌逼退纪绔岱,猛然跳出圈外,大喝: “铁王庙弟子听令,撤!” 一声令下,黑衣黑裤的教众们立刻潮水般朝南方撤去。 纪宗弟子敢追吗? 别开玩笑了。 要不是花少爷出手缠住十几个敌人,别说最后一根稻草,那是一大捆稻草,肯定早就把强弩之末的骆驼压死了。 铁王庙弟子撤走,纪司等大部队赶来。 激战之后的纪宗门徒们终于松了口气,气息一泄,全都坐倒在地,甚至仰面躺在炙热的沙子上,大口喘气。 纪撷岱一口老血喷出。 这口血他忍了好久,为了不影响士气,他硬是咬牙撑到现在才喷。 喷完,纪撷岱立刻破口大骂,额头青筋暴露: “罪人纪司!你差点害死大家你知不知道!” “三刻钟,整整过去三刻钟你才到!”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花独秀本来还想过去给老头拍拍背,顺顺气,这一看,嚯! 真的是暴脾气啊。 怪不得在纪宗,人人都说紫师伯不能惹。 甚至连黑帽宗主也不愿触碰他的逆鳞。 这老头疯起来,真的是又不要命,又逮谁干谁。 花少爷才不会去触霉头,他赶紧找个阴凉地坐下休息,屁股下垫了一块纱巾。 万一有蚂蚁怎么办? 花少爷可不会直接躺在沙地上的。 纪绔岱赶忙说:“念泽,快扶你爷爷坐下休息!” 纪撷岱气呼呼的,双目赤红狠狠盯着纪司。 纪司脸色煞白,完全不敢说话。 纪绔岱皱眉:“黄师侄,到底怎么回事?” 没错,纪司已经是纪宗黄帽家老了,单从官方地位上来说,他跟紫帽老头是一样的。 但刚才挨骂时可完全不像地位一样。 纪司一脸愧疚的简单把事情解说一边,坐在一旁的花独秀立刻说道: “老哥,你吃了人家套路了!” “鲍青纲和鲍一豹的实力,你说他们会轻易受伤?很显然,鲍家那些大坑货,已经跟铁王庙的敌人穿上一条裤子。” “绿师伯,不得不防啊。” 话音刚落,外面一阵马蹄声响,鲍青纲率领豹王门众人快速赶到。 远远的就听到鲍青纲扯着嗓子大喊: “绿师叔,紫师叔,我来支援你们了!咳咳咳……” 第一四二章 一起行动?好啊,那就一起 纪撷岱气的大骂:“无耻之极,无耻之极!” 纪绔岱赶紧劝道:“好了好了,你怎么又说话了,快歇歇吧。” “念泽,给你爷爷喝点水,堵住他的嘴。” 豹王门的举动确实令人怀疑,但若说他们与铁王庙贼人联手做局,纪绔岱是不信的。 最多是这个面和心不和的所谓“盟友”不太想出力罢了。 做了个演员,但还不至于做个内奸。 说话间,鲍青纲等人呼啸而至。 他翻下马来,擦擦额头血汗,急道: “铁王庙的贼人呢?逃走了?” 纪绔岱说:“青纲师侄,贼寇发觉支援赶到,已经退去了。” 鲍青纲惋惜道:“那太可惜了,若是能留住他们一时半刻,咱们来个大合围,绝对能全歼他们!” 纪绔岱苦笑:“若不是豹王门的弟兄和纪司支援及时,只怕被全歼的就是我们这些人了。” 纪撷岱又重重哼了一声。 筹备许久,本来今天会是一个重创铁王庙,快意复仇的大好良机,可惜诸事不顺,差点翻船。 鲍青纲说:“紫师叔受伤不轻?” 纪撷岱没好气说:“死不了。” 鲍青纲:“……” 纪绔岱看豹王门众人果然一个个身上挂彩,但仔细看,却又伤得不重,不出三五天就能痊愈那种,不由得皱了皱眉。 以铁王庙实力,若要全力截杀,豹王门众人不至于伤的这么浅吧? 换个角度说,以豹王门实力,哪怕是遇到铁王庙,一番激战,好歹也能打死几个敌寇吧? 似乎双方的冲突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激烈。 难道是铁王庙盯错了人,本意是想截杀纪司伪装的商队,却阴差阳错先碰上了豹王门的人马? 然后发觉杀错了人,随便杀杀就各自退去。 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说得过去。 如果不是这样,那花独秀的话就该慎重思考了。 纪绔岱观察豹王门众人时,鲍青纲也在打量纪宗众弟子。 地上躺着八具尸体,三具纪宗门徒的,五具铁王庙教徒的。 剩下的纪宗门徒几乎人人挂伤,而且伤势颇重。 看来刚才的战斗的确很激烈。 而且……纪宗这十多人的战力很强悍啊? 铁王庙这次出动三十多人,全是一流高手,另外还有两个护法,就这阵容,激战三刻钟,竟然没能打赢? 死的人竟比纪宗还多? 除去纪司等支援而来的门徒,身上没伤的,只有花独秀和纪念泽两人。 嗯? 为什么他俩没事? 鲍青纲一时猜不出,而且他也不会猜到,铁王庙的五具尸体,其中三具是花独秀间接打死的。 花少爷把这三人打晕头,纪宗门徒立刻补刀。 这算是间接吧? 鲍青纲环视一周,叹息道: “没想到铁王庙的贼人如此凶残,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双方竟死伤如此之重。” “不过终究是邪不压正,还是纪宗各位弟兄更胜一筹。” 纪绔岱说:“多谢青纲师侄挂念。” 不等别人说话,纪撷岱没好气说: “蔽派死伤惨重,还有敌人尸首需要处理,一时不能赶路,豹王门的好汉先行一步吧,莫要耽误了大会行程。” 鲍青纲说:“那怎么行?铁王庙处心积虑,肯定是忌惮纪宗强盛一报当年之仇,这才半路截杀,后面未必没有其他杀招。” “我豹王门此番人数虽不多,但大家同气连枝,我等愿留下来与各位同仇敌忾,一起御敌!” 纪撷岱冷道:“纪司已带人马赶回来,老朽就盼着铁王庙再来一波,最好现在立刻就来。” “青纲师侄你还是先走吧。武道大会还没开始,先遇上血光之灾,对贵派不吉利。” 紫帽老者一再怼人,绿帽老者脸上有点挂不住,纪宗众人也都眼神复杂。 豹王门的人他们素来没什么好感,但对方毕竟是盟友,而且他们刚与铁王庙贼人大战一场,又急着赶来支援,也算一片好心。 这么一直怼,是不是有点过啊? 鲍青纲脸色有点难看。 这么针对我,老头,你火气好大啊? 我都那么客气了,你一再拒绝,这是让我下不来台? 行,那我就走。 反正来的目的就是探查纪宗伤亡情况,搞清纪宗门徒实力,现在该看的基本也都看到了。 正要告辞,花独秀说话了: “哎哎,一豹师侄,拉师叔我一把。” 鲍一豹就站在距离花独秀不远的地方。 他眼皮一抽。 我拉你? 我拉屎都不拉你。 鲍一豹假装没听到,花独秀只好又说一遍: “唉,刚才拼的太凶,累的我都站不起来了。一豹师侄,咱们两派相亲相爱一家人,你快拉我起来啊,我有话说。” 众人都看向花独秀,不知道这个欠揍的赘婿又有什么话说。 纪宗弟子是亲眼见到了花独秀堪称恐怖的实力,他说话,别人立刻就闭上嘴。 鲍一豹深吸一口气,抓住花独秀手腕把他拉了起来。 倒不是花独秀想趁机对鲍一豹怎样,实在是刚才消耗太大,他确实累的不轻。 哪怕是内力大增,如此长时间使用“魔流残痕独凭风”绝技,他感觉还是吃不消。 非常吃不消。 花独秀脱掉手套,拍拍屁股。 没错,若不是因为带着手套,他才不让鲍一豹拉。 花少爷感慨道:“念泽,你的围巾我拿来垫屁股了,放心,我没偷偷释放有毒气体,它还是挺干净的。” “呐,还给你,快戴上。” 原来,这是纪念泽用来围住口鼻的纱巾。 荒漠里风沙大,骑马外出,必须要围住口鼻,最好再遮住眼睛。 刚才激战,纪念泽的纱巾飘落在地,被花少爷随手捡来垫屁股了。 纪念泽玉手微颤,咬牙说:“不要了,送给你。” 花独秀点点头,转过身来面朝众人。 他右手举起,手里拿着一根枯枝。 刚才偷偷捡的。 “大家看,一根树枝,是很脆弱的!” 花独秀玉手一掰,嚯,纹丝不动。 这什么木头啊? 明明细细一根,咋这么结实? 运了两次劲,花少爷终于单手折断了那根树枝。 唉,实在是太累了,没劲儿了。 “大家看,一根树枝,是不是很容易折断?” 众人跟看傻子一样看花独秀,真的是众目睽睽,全都看着他。 花独秀点点头,满意道:“看来大家都很想知道我这故事的寓意。现在,念泽你试着折断这些树枝。” 花独秀把藏在身后的左手举起,手里握着一把树枝,大概有十几根。 纪念泽接过树枝,左右手分别握住两头。 花独秀说:“这就是抱团取暖的意思啊!只有聚在一起,才不容易被打败,咱们才是坚不可摧的!” 话音未落,一声“喀嚓!”,纪念泽把满手的树枝悉数折断,随意的仍在脚边。 然后直直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皱眉。 你这丫头,该配合我演出的你却视而不见,难得一个爱你的人即兴表演,你这是大坑啊。 简直是猪队友。 花独秀轻咳一声,继续说:“我觉得青纲师兄的建议非常好,紫爷爷,不如咱们就一起走吧?” 鲍青纲和鲍一豹同时错愕。 这小子什么意思? 主动引狼入室? 这是唱的哪一出? 鲍青纲想到什么,仔细朝花独秀脖子那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根细细的金线。 衣领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突起。 肯定是个吊坠。 错不了,花独秀,那晚果然就是你! 纪撷岱摆摆手说:“老朽没意见,一切听绿师兄定夺。” 纪绔岱抱拳:“那便请豹王门的各位稍等片刻,我们先处理现场。” 鲍青纲说:“师叔请便。” 纪绔岱安排纪司等人协助受伤师兄弟包扎伤口,又把己方死掉的弟子装车,稍后会有专人送回天鹰城。 而铁王庙的几具尸体,他们会就地掩埋。 毕竟死者为大,哪怕是敌人,没死的时候千方百计要干死他。 真干死了,能埋还是埋掉的好。 那官府呢? 他们一般会袖手旁观,无视城外荒野帮派间的厮杀。 如果死了人没人埋,官府的武士还会做做善事,及时来掩埋尸体。 花独秀溜到鲍一豹面前,上下打量鲍一豹。 鲍一豹皱眉问:“你看什么?” 花独秀说:“师侄,你生的这般孔武有力,又虎背熊腰螳螂腿,我觉得很有线条美和力量感。” 鲍一豹冷笑:“多谢夸赞。” 花独秀问:“听说你老婆怀孕了?” 鲍一豹脸色一暗,周围豹王门弟子全都敌意的看着花独秀。 甚至连身边纪念泽等人都有些诧异的看了花独秀一眼。 你这个损色,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鲍一豹和纪念泽十几年的婚约是怎么毁掉的? 这个梗,别人尚且不便提起,你更不该提! 鲍一豹冷道:“跟你没关系。” 花独秀摊手辩解:“当然跟我没关系,你老婆怀孕了怎么能跟我有关系?我这十个月可是天天闭关,纪宗大门都没出一步,你可不要信口胡说,含血喷人啊。” “念泽就在我身后,她听到了该怎么想?你这不是破坏我家庭和睦吗?不能这样啊大侄子,我可是你师叔,你是在暗讽我是个不伦的人?” 真是鲍一豹听了想打人,鲍青纲听了想杀人。 一旁纪伟重重咳了一声,赶紧插嘴: “花师弟,要不你去给紫师叔帮帮忙吧。” 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中年弟子正在为紫帽老头疗伤。 紫帽老头正双目放光的盯着花独秀。 那意思,你继续喷! 别怕,狠狠的喷! 他们鲍家人若敢动手,大不了咱们两架并一架打! 花独秀十分欣慰。 这才是我亲爷爷。 纪绔岱看到他俩眼神一瞬间的交流,头皮发麻。 紫师弟啊,你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这么搞,我很难做的好不好! 趁花独秀更难听的话没说出来,纪绔岱赶紧打断: “好了好了,花独秀你少说两句。一豹师侄马上要喜得贵子,咱们都是很高兴的。” 花独秀点头:“好吧,那我恭喜一豹师侄喜当爹。”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有点疑惑,想问问师侄,可以吗?” <sript>;</sript> 第一四三章 豹王门的目的,花独秀的计划 纪绔岱说:“就你问题多,不许再问了。” 花独秀说:“师伯,我这个问题涉及到刚才的大战,又关乎到日后的武道大会,不问,我憋的难受啊?” 纪绔岱问:“对事不对人?” 花独秀抬起右手保证:“对事不对人。” 纪绔岱尴尬的看了鲍氏夫子一眼:“行吧,有话快说,说完一边歇着去。” 看花独秀如此热衷于惹是生非,纪绔岱只是无语,却并不怎么厌烦了。 当然,若是放在一年前,他恨不得亲手打断花独秀的腿。 但,今天若不是花独秀展现惊人实力,纪宗这些最精锐力量怕是要折损殆尽。 而且,在武道大会上,花独秀完美狙击铁王庙少主,一雪前耻的可能性很大。 正因为如此,纪绔岱对花独秀的看法改观许多。 大概这就叫爱屋及乌吧。 这么一想,花独秀主动挑豹王门毛病,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谁让豹王门今天表现确实让人怀疑呢? 谁又会真的跟这么个毛头小子较真呢? 让秀儿挑一挑事也好,挑过头了我及时阻止就是了。 得到纪绔岱许可,花独秀又转头看向鲍一豹。 鲍一豹有点紧张,拳头忍不住握了起来。 花独秀说:“一豹师侄,刚才你拉我,手劲挺大的啊?我一百多斤的体重,你随随便便就拉起来了。” 鲍一豹轻笑:“莫说你才一百多斤,就是两个你,四个你,我想拉也是轻松的很。” 花独秀说:“那更不应该了啊?你看,你老婆有孕在身,最近肯定没有榨你,你随手一拉就是数百斤的力道,按说不该浑身无力啊?” “铁王庙那些人,竟然能把你这般威武又雄壮的汉子打伤?” “贤师侄,你的力量呢?去哪了?” 鲍一豹脸色一变。 真若实打实的拼斗,铁王庙那些人,自然不可能轻易伤到鲍一豹。 还不是为了演戏,他故意受了点皮外小伤。 鲍一豹冷道:“我没你厉害,我外强中干,你满意了吧?” 花独秀摇头:“不对,你骗不了我,咱俩可是交过手的,我知道你的实力。”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以你实力,绝对不可能轻易被人打伤,也不可能轻易放跑敌人,除非……” 此话一出,鲍氏众人全都脸色阴冷。 鲍青纲甚至开始考虑,如果这事摊开了讲,他是该翻脸,还是咬死不承认? 毕竟,真打就是真打,假打就是假打,在场的全是一流好手,谁也不傻。 几乎是一瞬间,鲍青纲有了选择: 不能翻脸。 纪宗实力还没受到根本性削弱,现在不是两家敌对的时机。 而且,十个月前双方第一阶段的互通秘籍,已经隐约有改善关系的趋势。 只要后面弄死纪撷岱这老贼…… 话又说回来,这次跟铁王庙大战,虽然戏演的不太真,但若要说鲍氏跟铁王庙暗中联手? 那不可能。 顶多就是豹王门明哲保身,不愿为盟友流血牺牲罢了。 鲍氏紧张,纪宗众人也紧张。 两个家老都没有提出的疑问,你小子竟然大庭广众的提了。 真是不怕事大啊? 这是要翻脸的节奏么? 你这哪里是对事不对人,你这不单单是在说鲍一豹,简直是针对豹王门所有人了。 花独秀不理众人眼神,继续说: “除非,你小子在外面偷吃了!导致腿软手软,打架发挥不出实力!” 鲍一豹一愣:“什,什么?” 花独秀贼兮兮说:“你还问我什么,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道么?” “老婆怀孕,你就忍不住在外面偷吃,这样怎么能行?咱们习武之人最重自律,要管得住自己的小老弟,更要洁身自爱,千万不能在外面胡闹啊。” “虽然家花不如野花香,但家和才能万事兴,大是大非问题前,你可不要犯错误啊,大侄子!” 众人全都傻眼了,没想到花独秀竟莫名分析到这条路上。 花独秀骄傲说:“你看我就不这样,我跟你师嫂就很节制。” “我打架很厉害的,简直就是生龙活虎,一个人能打十几个铁王庙小贼,厉不厉害?这就是自律带给我的力量。” 说罢,花独秀还对纪念泽眨了眨眼。 纪念泽扭过头去,两颊绯红,双手微微发抖。 眼神杀气高的吓人。 花少爷恍如未见,继续语重心长说: “贤师侄,我是你师叔,我这些话是以长辈的亲切关怀来跟你说的,你得听。” “后面马上就是武道大会了,好好‘养精蓄锐’,你懂我意思哦?” 鲍一豹重重哼了一声,双拳发抖,咬牙转过身去。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现在还不是打死他的时候。 我忍……的好辛苦! 一旁鲍青纲心里又怒又喜。 没错,就是这么纠结。 怒的是,花独秀这小贼竟敢当着他的面,诋毁他儿子在外面乱搞? 这不是打我的脸,打我们豹王门的脸吗? 喜的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至少花独秀没把矛盾引到豹王门与铁王庙的暧昧一战上去。 不然,真较起真来这事还不太好善了。 尤其是有这么一个嘴毒的花独秀在。 鲍青纲怒道:“花独秀,你说什么呢!” “简直是胡言乱语,不可理喻!” 鲍青纲大发雷霆,气的头顶都要冒白烟。 纪绔岱同样松了口气,心里窃喜,嘴上安慰道: “师侄消消气,我来,我来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臭小子!” 纪绔岱对花少爷一通臭骂,花少爷才懒得理,他把纪念泽的纱巾铺在阴凉地,又一屁股坐了上去。 纪绔岱一口气骂了二十多句,骂的口干舌燥,语气甚是激烈,实际也没骂出个所以然来。 护犊之心昭然若揭。 他擦擦嘴角喷出的唾沫星子,苦笑道: “此番处理的差不多了,各位,咱们抓紧赶路,趁天黑前到百雀城落脚吧。” 鲍青纲板着脸说:“一切听师叔安排。” 众人起身,各自上马赶路不提。 谁也没有说话,没有闲聊,气氛有些尬。 鲍一豹暗想:这小子满嘴胡说八道,他说自己能打十几个铁王庙弟子,是胡扯的吧? 还有,纪宗弟子再能打,究竟是怎么撑住三倍敌人的进攻,硬是坚持了三刻钟之久? 简直是奇迹。 铁王庙教众的实力,他清楚的很,在蛇谷亲眼见识过的。 那些强悍无匹的武者,三个打一个,竟然没能全歼纪宗人马,甚至死的人比纪宗门徒还多,真是奇了。 鲍氏在琢磨纪宗的伤亡,评估他们实力,花独秀也在琢磨豹王门。 花独秀屁股底下大腿两侧垫着厚厚的海绵。 没办法,这几天要连续骑马,恐怕到不了沙之城,他娇嫩的大腿根就得磨破皮,不得不提前准备好护垫。 哎,有乳胶就好了,垫屁股底下更舒服。 花少爷思索:豹王门跟铁王庙八成有所勾结,至少是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放他们走,谁知道下一站他们又搞出什么花样来。 还不如留在身边一起行动,至少能盯着他们。 现在纪宗人手充足,战力强悍,倒也不怕谁有什么套路。 花独秀几次三番跟鲍氏父子套近乎,鼓励他们留下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他想试试,豹王门收藏的那块地图残片,究竟有没有戴在他们身上。 应该是没有。 花少爷一路上仔细探查好多次,甚至跟鲍青纲,鲍一豹距离十分之近,一丝一毫魔气都差距不到。 看来还是要找机会溜到豹王城,去人家家里找啊。 傍晚时分,庞大的马队赶到百雀城。 纪宗门徒早就安排好一切,提前在城里包下两栋客栈。 两家门徒各自入住,散出探子警戒周围。城里干干净净,铁王庙的人没有来这里,直接退走了。 办好入住,大伙在客栈一楼点菜吃饭。 花独秀与纪念泽,纪清亮等人一桌,纪撷岱与纪绔岱,鲍青纲等人一桌。 正吃着,一个中年汉子从花独秀面前走过,笑道: “小兄弟,辣椒油我用一下?” 这人戴着斗笠,而且压得很低,完全遮住了头脸。 但他一说话,花独秀立刻认出了他。 是付云通。 花独秀皱眉说:“大家行走江湖,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辣椒油你找别人去要,我们桌概不外借。” 纪念泽一愣,问道:“咱们几个都不吃辣,你要这干什么。” 花独秀说:“放桌上看着舒服,红艳艳的。” 纪念泽看了付云通一眼。 当然,付云通斗笠压的很低,纪念泽看不到他面容。 她心里奇怪,这是室内,外面天又要黑了,你带着个斗笠很奇怪啊? 难道是对头派来的探子? 付云通说:“辣椒油你可以用,我也可以用,但归根到底,它是店家的。” 花独秀说:“在我桌上,它就是我的。” 付云通看周围人都朝这边看来,摆摆手说:“罢了,罢了,不借便不借。” 他笑了笑,转身走开。 他在靠门口的那桌吃饭,桌上还有几个同样带着斗笠的汉子。 花独秀暗道:这家伙果然不死心,故意露面,是想刺激我? 他们不会是要晚上动手吧? 真是没完没了。 吃完饭,众门徒各自回房休息。 正常情况,他们都是两人一间屋的休息。 但花少爷有洁癖,绝对不能接受与别人同睡一室,干脆自掏腰包定了个豪华单间。 夜幕降临。 花少爷换上一身夜行衣,缓缓打开窗子。 这里是二楼,不是很高,窗外是客栈后面的马棚,黑漆漆的。 就在花少爷打开窗子的一瞬间,马棚里出现一道人影。 黑暗中,他指了指花独秀。 花独秀皱眉。 不可能是豹王门。 豹王门的人肯定也在某个暗处盯梢自己,但不会挑衅我。 那肯定就是粘杆司的人了。 付云通在晚饭时已经来过一次。 只是不知道粘杆司发没发觉豹王门的暗桩也在? 呵,一边是粘杆司,一边是豹王门。 他们倒应该不会狼狈为奸。 虽然都是为了抢我的地图残片,但这种事,人人都恨不得藏得严严实实的,又怎会让别人知道? 花独秀冷笑一声,忽然身子一纵,快速翻出窗子! <sript>;</sript> 第一四四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花少爷跳下客栈,落地立刻以极快速度朝外面大街上飞去。 几乎是一息之间,花独秀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马棚之人立刻紧追花独秀而去。 而在客栈房顶,一个黑影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到花独秀和马棚黑影消失,他立刻轻声敲了敲瓦片,然后跳下房顶,朝外面追去。 这人走后,客栈一楼某个窗子里烛光忽然灭了。 就像是屋里之人要熄灯睡觉一样。 但,窗子轻轻打开,又是几道身影飞出。 …… 花独秀马不停蹄,一直朝城外飞奔。 百雀城跟盟重大绿洲的所有小城一样,没有城墙,也几乎没有巡夜的官差。 花独秀径直跑到城外一片胡杨林附近才停住脚步。 他身后,五道身影紧随而至。 花独秀笑问:“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跟我出来看夜景?” 五道黑影里居中一人向前走了两步,狞笑道: “花独秀,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竟敢一个人出来?” 花独秀说:“付老哥,你都敢光明正大找我借辣椒油了,我再不出来,今晚怕是你要闹点大动静?” 付云通说:“算你识相。” 花独秀佯装镇定,实则一直在偷偷打量付云通等人身后。 如果豹王门的弟兄们不来,他只能靠绝顶身法和极限速度逃跑。 再逃回客栈。 付云通再猛,他还敢攻打客栈不成? 纪宗五十余个顶尖高手在呢,到时候是谁攻打谁可就不好说了。 因为上午一战,大家肚子里可都憋着一股暗火。 当然,花少爷向来恩怨分明,他可不想把自己的事牵扯到宗门身上,所以才以身犯险,引这些阴谋家出城。 花独秀眼神一亮,他看到远处有几道黑影一闪而逝。 应该是在附近潜伏下来。 因为那些人是在付云通等人身后,而且光线昏暗,付云通等人毫无察觉。 嘿,如果猜的不错,应该是豹王门的兄弟们来了。 那就齐活了。 花独秀朗声说:“老哥,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找我有什么事?” 付云通说:“明知故问。交出你手里的‘辣椒油’,我可以饶你不死。” 花独秀奇道:“辣椒油?你想吃辣椒油,去客栈找店小二要啊,找我做什么。” 付云通说:“都这时候了,还装傻,有意思么?” “我知道你逃跑速度很快,不过没用,今天你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花独秀说:“我没想逃啊,就凭你们五个臭鱼烂虾,我逃?开什么国际玩笑。” 付云通大手一挥,身后四人立刻围在花独秀四角,把他困在中央。 一股莫名的强悍气息冲天而起。 这四人,全都是顶尖强者。 花独秀皱眉:“老哥,你从哪找了这么多高手,死一拨来一拨,很吓人啊?” 付云通冷笑:“多说无益。大伙,动手!” “死活不论!” 四人立刻就要围攻,花独秀忽然大喊:“等一下!” 四人停住,付云通问:“你有什么话说?” 花独秀取下脖子上带的黄金吊坠,高高举起,大声说: “你们是不是想要这东西?” 付云通皱眉:“你喊什么喊?老实丢过来,我立刻放你走。” 花独秀又喊道:“想要就快点过来,再不过来,我可就要送人了!” 付云通:“……” 他缓缓转身,看向身后。 身后十几丈外,八道身影缓缓出现。 同样黑衣黑裤,面带黑巾。 粘杆司如此打扮,花独秀如此打扮,连豹王门也默契的如此打扮。 付云通咬牙:“花独秀,你有外援?‘辣椒油’的秘密,你竟敢跟外人说起?” 花独秀小声说:“老哥,你误会了,那些人不是我的外援,他们对我恨得要死,而且也想抢我的东西。” 付云通一愣:不是纪宗的援军? 花独秀暗道:对呀对呀我没援军,你们快收拾我! 花独秀又喊:“我数三个数,你们再不来,我就把它丢给我面前这位威武雄壮的老兄!” “一!” “二!” 花独秀头皮一麻,我靠,还不过来? “二点五!” “二点六!” 不远处八道身影正是鲍青纲等人。 他们一早就发觉到有一股势力在附近盯梢。 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发觉花独秀引着这些人来到野外,他们也跟了出来。 甚至鲍青纲还有点担心,是不是花独秀搞什么套路,要报复豹王门? 但可能性不大。 现在他们看出来了,花独秀八成是又招惹到什么厉害仇家,人家在这埋伏花独秀呢。 豹王门不愿趟这趟浑水,准备继续看戏。 花独秀死在谁手里都是死,他们可没那些必须手刃仇敌的执念。 鲍青纲的目标,在花独秀身上的“宝贝”。 但看现在形势,似乎这仇家对花独秀身上的“宝贝”同样志在必取。 那就有点复杂了。 花独秀死在谁手里无所谓,但那东西,必须抢到! 所以花独秀取出吊坠一通呼喊,鲍青纲便立刻现身。 不能被这五个黑衣人得到那东西。 花独秀喊了半天,从“二点五”一路喊道“二点九”,豹王门众人只是在不远处站着,一动不动。 搞什么飞鸡,都二点九了还没反应。 豹王门,粘杆司,两者之间还是彼此神秘的。 互相不知道对方来头和实力。 只需要露个面,摆明立场便可,彼此都没有擅动。 花独秀气呼呼继续喊:“二点九一!” “还不来,我真要喊到三了!” “二点九二!” “二点九三!” 靠,完犊子了。 花独秀暗道,我这就算喊到二点九九九,他们光听不动也是白费口舌啊。 不行,我得先动。 花独秀歇口气,喊到:“我又改变主意了!” “这个宝贝我还是自己留着的好,你们谁想要,自己来找我说。” 花独秀从容不迫把吊坠挂回脖子。 粘杆司与豹王门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连付云通也不说话了,他在暗暗警戒身后的威胁。 花独秀说:“你们都不要吗?不要我可就走了啊?” “漫漫长夜,出来散个步,回去泡个澡,正好美美睡一觉。各位老兄,告辞告辞。” 花独秀迈开大长腿,大大方方避开付云通等人,朝百雀城方向走去。 但站在四角的黑衣人立刻移动,依旧是分四个方向围住花独秀。 他们在等付云通的命令。 付云通不下令,他们不会动手,只是围住目标。 花独秀继续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四角黑衣人同样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终于,胡杨林中莫名一声轻响,付云通悄悄松了口气。 他大手一挥:“动手!拿下花独秀,死活不论!” 林中的轻响,付云通听到,花独秀听到,更远处的豹王门众人没有听到。 虽然没听到异响,但他们看到了异动。 五个黑衣人,同时冲向花独秀!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立刻施展“魔流叱风痕”绝技,朝外突围。 鲍青纲咬牙道:“魔流府武学,真的是你……” 鲍一豹问:“爹,这下可以确定了吧?” 鲍青纲沉声说:“百分之一万的确定。准备动手,抢下东西,死活不论!” 身后几人全都沉声道:“是!死活不论!” 你们还真是同仇敌忾啊,连死活不论都喊的一模一样。 正这时,花独秀冲出包围,朝豹王门这边急急而奔。 一打五,不一定能打赢。 但想跑,花少爷诡异到极点的身法还是很难抓的。 他边跑边喊:“自己人,自己人,快来救场啊!” 鲍青纲怒道:“用铁王庙的功夫,动手!” 八道黑影同时冲出,迅速冲向花独秀。 几息之间,八道身影冲到花独秀面前,花独秀大喜,高喊: “咱们联手,全歼这五个贼人!” 喊罢,花独秀立刻转身,又“率领”八个黑衣人杀向付云通等人。 付云通一愣:狡猾的东西,你耍什么把戏? 很快,豹王门和粘杆司的人马团团把花独秀围在垓心。 但双方同时停住。 花独秀说:“你们干嘛,怎么都停下了?” 付云通不言,鲍青纲也沉默着。 花独秀看了鲍青纲一眼:“咱们是好兄弟,讲义气,来啊,干啊!” 鲍青纲轻哼一声,还是沉默。 付云通说:“你不用演了,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好兄弟。” 花独秀尴尬道:“好吧,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 鲍青纲立刻说:“慎言!” 花独秀当然不会点透,要点他早就点了。 豹王门手里也有一块地图残片,所以他们才知道花独秀吊坠的价值。 现在不是驱狼吞虎的时候,粘杆司毕竟是全国连锁机构,到处都有网点分布,总部据说在奇界大皇宫内。 如果粘杆司知道豹王门手里有这东西,想办法抢走,花少爷还怎么抢回来啊? 这趟来漠北,计划岂不是要失败一半么? 最好就是等时机成熟时,鲍家的残片由我花少爷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 花独秀丢给鲍青纲一个白眼,又指指领口内: “这里有一小瓶‘辣椒油’,你们想不想要?” 付云通和鲍青纲同时皱眉。 这小子,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怕”为何物? 从来都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等等,辣椒油是什么鬼? 付云通明白,鲍青纲有点迷糊。 花独秀大大咧咧说: “你们都知道我是魔流府的顶尖高手,很好,很好。下面,我要施展绝技了。谁能捉到我,‘辣椒油’我就给谁!” 说罢,花独秀身上忽然有白色汗气缓缓升腾。 众人全都一凛:是“灭踪·雨泣”! 第一四五章 论速度,绝对的花少爷第一! 花独秀,动了! 他身上汗气升腾的瞬间,身影猛然朝鲍一豹冲去。 鲍一豹立刻双拳齐轰。 迎面就是轰,毫不犹豫。 可以说,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甚至做梦都想一拳轰烂花独秀的帅脸。 花独秀一愣,立刻扭动身子,避开迎面两拳,朝一侧飞去。 侧翼之人立刻出招。 花独秀皱眉。 他料到豹王门不会用本门武功来打,却没料到他们竟然使铁王庙的功夫。 看来自己没有猜错。 豹王门跟铁王庙,绝不是什么井水不犯河水,互相默契的演个戏。 他们俩家,怕是已经穿一条裤子了! 但又穿的还不甚紧密,不然豹王门此刻也不会缺德的冒充姘头身份。 花独秀几番冲突都被豹王门人堵回来,身后付云通等人已经欺上,铁掌翻飞就要取花独秀的小命。 花少爷有点急了。 你们都打我,你们又不是一家人,好歹彼此也打一打啊? 花独秀一边招架,一边双目凝出十足目力,看出漫天拳脚中一处空隙。 对了,正是豹王门与铁王庙两家接壤的地方。 这里的两人,好歹还有点顾忌,彼此留了点后手防备。 花独秀几乎是瞬间到了二人面前,引得二人同时出掌。 花独秀立刻躬身,从二人掌中穿过,顺势一带,二人差点面对面热烈的抱在一起。 “可恶!” 二人立刻出掌对轰,瞬间分开。 花独秀一喜,毫不犹豫的从他俩分开的空隙中穿出。 然后,何去何从? 天地虽大,也不能闭着眼瞎跑啊? 撒丫子往回跑吗? 不可能的。 要是只想逃,他干脆就不出来了。 花独秀立刻围着包围圈急奔,手中小红剑探出,也不管能不能伤到人,见人就是一顿刺。 有人拍掌招架,有人紧追而来,有人拦在前头。 瞬间,前后围成一圈,泾渭分明的的两队人马混为一团。 花独秀主动钻进人群里,悄无声息的收起小红剑,靠着无与伦比的速度在人群里左冲右撞。 这下好了,大家都是一身黑,天色也黑,下手也黑。 来啊,互相伤害吧! 花独秀搅乱战局,粘杆司和豹王门的人立刻有些紧张。 他们目标都是花独秀,但彼此是什么人,不得而知。 尤其是豹王门,他们还不敢用豹王拳招式,悉数用铁王庙武功。 而粘杆司这些人,全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顶尖高手,什么流派功夫都有,根本看不出他们是什么组织。 众人又要捉拿花独秀,又要彼此戒备,这架打的十分别扭。 偏偏花独秀身法无比诡异,想拿他还拿不住。 花少爷是铁了心在人群里搅和事。 付云通暗道:这八人莫非是祖妙界人马? 看他们身手,似乎是铁王庙武功,不过招式不算精湛,内力尚可,应该是二流弟子? 顾不上了,这么下去,今晚怕是又要劳而无功。 祖妙界更好,杀了就地掩埋,祖妙界远在几千里之外,怕什么! 付云通忽然大喝:“不管是谁,全都杀掉!” 粘杆司众人早就打的别扭死了,听付云通命令,立刻气势一掌,猛然朝身边的黑衣人杀去。 甚至有两人还抽出袖刀,寒芒毕露。 鲍青纲头疼的很。 对方什么身份,他一时看不出。 没办法,这五人每个人的武功都不一样,显然不是来自同一门派。 但每一个人都很强。 真要拿出豹王拳的境界来,他们八个未必不能歼灭这五人。 但只要走脱一个,日后就是无穷尽的麻烦。 怎么办? 不能赌。 哪怕今天抢不到花独秀的东西,也不能暴露了身份,白白惹上一个大敌。 毕竟,现在几乎是明牌。 包括花独秀在内,三方彼此都知道对方掌握了地图残片的情报。 换句话说,三方应该都接触过,甚至是掌握有地图残片。 鲍青纲大喝:“往后退!” 虽然大家都穿黑衣,彼此分不甚清,但首领的声音还是辨识的出的。 鲍青纲一声令下,鲍氏众人全都同时后退数步,跟急了眼的粘杆司众人保持近一丈的距离。 鲍青纲说:“花独秀死,咱们就撤!” 这话再明显不过,只要对方五人打死花独秀,他们可以放弃抢夺花独秀身上的东西。 花独秀一愣:这就放弃了? 你们放弃,不就把我晾沙滩上了吗? 那可不行。 花独秀立刻又冲向鲍一豹。 鲍一豹头皮一麻,铁掌猛的朝花独秀脸上拍去。 花独秀喊:“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鲍一豹冷道:“你凉拌。” 花独秀:“靠,没义气!” 避开鲍一豹铁掌,花独秀忽然猛的一拉领口,手里握着一个金光闪闪的小吊坠。 “我这人最讲义气,给你给你给你!” 花独秀一甩手,竟把吊坠丢向鲍一豹。 鲍一豹下意识的伸手一接。 我去! 这就拿到了? 花独秀大喊:“你们抢吧,我要命,不要‘辣椒油’,我先走了!” 喊罢,花独秀再次使出“灭踪·雨泣”,迅速朝无人处跑去。 鲍青纲傻眼了。 付云通也有点呆。 好你个花独秀,死到临头,如此果决? 你知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当然,付云通得到的命令,首先是抢到地图残片,其次才是杀死所有掌握残片情报的敌人。 所以,他的双眼立刻盯上了鲍一豹。 而鲍氏,首要目标是弄死花独秀这个人,其次才是抢他身上的残片。 所以,残片他们可以不要,花独秀是必须要杀的。 但现在东西到手,再让他们乖乖交出去,好像也不大可能。 局面有些诡异。 花独秀一口气跑出去五丈多远,又停了下来,乐呵呵的看着两队黑衣人对峙。 付云通深吸一口气,沉声说:“几位,可否把那东西让给我?” 鲍青纲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既然东西落在自己手里,就没有再让出去的意思。 听老爹此话,鲍一豹立刻把吊坠塞进胸口内兜。 花独秀松了口气:就怕你们二次达成协议,一方要东西,一方要我命,还互相支持对方的诉求。 真要那样,我就只能撒丫子往回跑了。 现在好了,我可以继续看戏。 等等,青纲师兄这句话,还变相的夸了夸我啊? 嘿! 我不给你,你不能抢,我给你的,你不能不要。 付云通说:“我替你杀掉花独秀,你把东西让给我,如何?” 鲍青纲说:“我可以自己杀。” 付云通:“那就没得商量了?” 鲍青纲:“不想死,你们最好立刻退走。” 付云通忽然仰头大笑,说道: “铁王庙的二流杂碎,凭你们也敢在老子面前口出狂言?大伙听令,全歼他们!” “是!” 五人立刻发起猛攻。 鲍青纲咬牙道:“杀光他们,务必不能放跑一个!” “是!” 鲍青纲说罢,身后七人终于不用再伪装。 他们要用最擅长的拳法,全歼这五人! 鲍青纲第一个冲上,铁拳忽然有金黄色光芒乍现,他喝到: “死吧,倾搂霸世……!” 一拳轰出,人未至,强烈的气势竟搅的周围狂风翻滚,地上砂石被卷的四处乱飞。 付云通大吃一惊,立刻醒悟:刚才,他们一直在伪装! 来不及多想,鲍青纲的铁拳轰到了。 付云通立刻双掌硬接,和鲍青纲狠狠撞在一起。 “轰……!” 一声炸响,付云通连退三步,鲍青纲继续抢攻。 花独秀在一旁看的不亦乐乎。 好啊,好啊,原来豹王门的拳法如此之厉害,怪不得绿帽老伯宁可拿出部分一气化双流秘籍来交换。 内功再强,没有厉害的招式,威力也发不出来。 同理,招式再厉害,没有浑厚的内力做支撑,招式威力也要打折扣。 相辅相成。 豹王门八人施展豹王拳,几乎是瞬间就压过粘杆司众人,掌握绝对优势。 花独秀暗道,看他们实力,比之纪宗那几位二代弟子还要强了几分。 他们虽只有八人,恐怕战斗力不在上午我们十几个人之下。 当然,要排除掉我花少爷不算。 我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的战力。 鲍青纲铁了心要杀人灭口,既然使出豹王拳来,就丝毫不再有回旋的考虑。 果然是杀伐果断的枭雄人物。 招招毒辣,拳拳致命,付云通苦不堪言。 “呃……!” 一声轻呼,付云通一个手下被鲍一豹打中胸口,闷吐出一口老血。 鲍一豹立刻抢进,双峰灌耳,竟把那人脑袋活活打爆! 白花花的脑浆子洒的到处都是。 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 赶紧捏住嗓子眼。 残忍,太残忍了! 好恶心……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打死了。 而且还是两只铁拳对轰,把脑袋打爆那种。 贤师侄真是太狠毒了。 鲍一豹杀死一人,立刻抢攻另一人。 幸亏头上蒙着黑巾,不然脑浆子就要喷一脸了。 饶是如此,鲍一豹眼神如狼似鬼,上半身满是红白之物,也够吓人的。 局面变成八对四,而且豹王门众人故意围成一圈,目的很明确: 说不放走一个,就绝对不放走一个。 就是要全部弄死你们! 很快,又一人被打死,胸口肋骨几乎全碎,内脏都成渣了,前胸贴在了后背上。 付云通心里那个痛啊。 上次来,两个术师被打残,虽然没死,但实力大为下降,已经无法胜任粘杆司的任务。 这次,又是两个心腹爱将血染沙场。 每一个顶尖高手都很难得。 尤其是甘愿做朝廷鹰犬的那种。 死一个,少一个。 少一个,付云通在粘杆司的分量就轻一分。 毕竟,他是副指挥使,上面有正指挥使,平级还有两个副指挥使。 想立大功还没立成,手下精兵强将倒是折损的差不多了。 “艹!” 付云通愤而大骂,猛的跳起,大吼: “别特么看戏了,老子的人要死光了,快动手!” 第一四六章 漠北粘杆司的实力,青纲要悲剧 一声大喊,花独秀吓了一跳。 不是在喊我吧? 老哥,我是个围观群众,你们打,可不关我事。 付云通当然不是在喊花独秀。 他大吼一声,右手边的胡杨林一阵异响,陆续走出大批黑衣人。 粗略估算,接近二十人。 依旧是黑衣黑裤,黑巾遮面。 鲍青纲大惊,立刻回撤,战团立刻分开。 付云通大口喘气,恶狠狠瞪了黑衣人群领头一人。 他咬牙说:“你可真沉得住气……” 领头人笑道:“谁让你不早点求救,怪我喽?” 付云通脸色难看。 领头之人蒙着面,但身材极其高大,胳膊比正常人的大腿还要粗。 还是个光头。 鲍青纲看到此人外型,虽然他蒙着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个亮闪闪的大脑袋,但鲍青纲已能隐约猜出此人是谁。 如此实力地位,如此外型,如果是漠北界人氏,那只能是一个人。 漠北界百宝庄园粘杆司指挥使。 巴图。 非常难缠的一个恶人。 鲍青纲深吸一口气:怪不得这些人武功路数千奇百怪,又实力不凡,原来是粘杆司的密探。 只是,他们怎会盯上花独秀? 难道是为了那东西? 如此说来,今晚之事怕是不好善了…… 巴图大手一挥,手下近二十人立刻把鲍青纲等人围住,他笑道: “老弟,你先去捉花独秀,这里交给我。” 付云通不甘心啊。 两个兄弟被打死,惨死! 而且花独秀的地图残片就在他们手上,甚至说不准这些人身上还有另一份地图残片。 天大的功劳! 结果被巴图这个狗东西截胡了。 付云通轻哼一声,一招手,带着另两人缓步朝花独秀走去。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认了吧。 花独秀不干了。 你们打你们的,我东西都交出去了,怎么还找我麻烦? 不是说好的怀璧其罪吗? 我没有璧了啊。 花独秀大手一伸,正色道: “老哥,咱俩说点悄悄话好不好?” 付云通恨花独秀恨的牙痒痒。 “你还有什么话说?” 花独秀道:“你现在距我三丈远,我要跑,你追不追得上?” 付云通脸色难看:“……追不上。” 花独秀说:“就是,那你别过来了,你过来我就跑,我跑你就追,你追我还跑,最后受累的还是你啊。” “别忘了,我可是纪宗弟子,会‘一气化双流’的,内功深不可测。” 付云通一惊,鲍青纲等人也一惊。 这小白脸学会了“一气化双流”? 纪宗疯了么,竟把镇派绝学传给一个不知廉耻的小小赘婿? 花独秀说:“‘辣椒油’很香。” 付云通沉默不言。 花独秀又问:“你追不追我?” 付云通想了想,说:“行,那我就先等他们几个伏诛,亲眼看着我兄弟的仇报了,再来会你。” 花独秀一拍手:“对喽,这才是聪明人。” 花独秀的潜台词,是你跨越几千里来追我,为的就是那东西。这会儿你可别犯傻,关键时候被人家支开。 巴图才懒得管花独秀。 只要抢到地图残片,他就是大功一件。 而且显然花独秀在纪宗颇受重视,花独秀最好不要死在他手上,不然纪宗那边不好交代。 先不考虑花独秀,单眼前的局面就不好办。 刚才在林中,他已认出鲍氏这些人身份。 漠北豹王拳,名气太大了。 瞎子才认不出。 巴图看向鲍青纲,笑道:“青山不改,纲常有序。小弟我奉命办事,阁下最好还是放聪明点,不要让我为难。” 鲍青纲脸色难看。 虽然戴着面罩,但显然,他的身份已被认出。 同时,他也认出了对手的身份。 又是明牌。 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面对粘杆司指挥使亲自率领的大批高手,鲍青纲真的有些无力感。 如果多来几位家老,多带一些弟子,哪怕是拼着得罪粘杆司,到手的地图残片也不可能再交出去。 这里是漠北,江湖门派与官府井水不犯河水。 东西到了我们手上,断然没有交出去的道理。 可惜,粘杆司的人不是普通官府衙役可比,甚至连总督府所辖军队都不能比,他们是百宝庄园下属的特务机构。 是一群狡狐,也是一群疯狗。 鲍青纲说:“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如果此事能到此为止,在下不介意割爱,把它送给阁下。” “如果不行,阁下只能得到一堆粉尘。” 巴图沉默了。 鲍青纲决断的丝毫不拖泥带水,让巴图无法产生更多非分之想。 但今天机会难得。 巴图说:“恕我多问一句,阁下是不是也有一份这东西?” 鲍青纲皱眉。 最担心的就是这点。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解释是没用的,鲍青纲决定强横一点: “蔽派的东西,你想要,可以率领十万大军找蔽派掌门来取。” 巴图哈哈大笑:“不至于,不至于,我只奉命取花独秀这一份,再多我可不管。” 鲍青纲冷笑一声。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暴露,任巴图说的再好听,将来难免也要对上。 毕竟,粘杆司背后是百宝庄园,是神龙帝国。 不是闹着玩的。 但,今晚先安然离开才是正事。 鲍青纲示意鲍一豹:“把东西给他。” 鲍一豹点头,伸手入怀,取出那块金色的小坠子,缓步走向巨汉巴图。 鲍青纲,付云通,甚至是花独秀,都紧紧盯着鲍一豹。 紧紧盯着他手里的黄金吊坠。 越走越近,鲍一豹距离巴图只有一步之遥。 花独秀突然大喊:“小心有诈!” 巴图立刻全身凝聚出狂霸气膜,鲍一豹也浑身释放出金黄色内力。 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但两人,谁都没有出手,只是僵在那里。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看向花独秀。 花独秀尴尬的挠挠头: “别多想啊,我就是善意的提醒提醒,没有诈当然更好,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啊。” 鲍一豹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右手握着吊坠伸向巴图。 巴图小心戒备,一双凶目紧紧盯着鲍一豹的眼睛。 鲍一豹的双目深处,月光映照下,隐隐有野兽一般的猩红流动。 他摊开手指,露出掌心的黄金吊坠,巴图伸手小心探去。 大家动作都很慢。 巴图即将触摸到吊坠,花独秀忽然又是一声大喊: “小心有诈!” 这次,无论是巴图还是鲍一豹,双双闪电般后跃,距离拉开到一丈之遥。 巴图怒道:“谁能给我把他的嘴缝上!” 所有人都对花独秀怒目而视。 花独秀摆摆手:“别激动,别激动,我以为你们要开干,谁知道是误判,误会了误会了。” 巴图气的胸膛起伏。 怪不得付云通一提到花独秀就气的牙痒。 这小子简直太可恶了! 神经病啊? 这么急着求死? 别急,拿到那东西后,老夫马上送你上西天! 巴图控制住情绪,看着鲍一豹沉声说: “小老弟,你不用怕,我这人最喜欢以理服人,最讨厌武力征服,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鲍一豹似乎耐心用尽,懒得说话,快步走向巴图,一掌把黄金吊坠拍在他手里,转头就走。 巴图一愣:这小子好惊人的胆识啊。 将来肯定是个人物。 花独秀也微微惊愕:一豹师侄,你好帅啊。 如此潇洒淡定,很有我的风范。 巴图把玩着手中黄金吊坠,手指一扭,把吊坠打开。 一股暗色液体趟出,香味弥漫。 咦? 那东西不是固体吗? 怎么会是液体? 花独秀再次大喊:“有诈!有诈!” 巴图一惊,赶忙把吊坠丢掉,手上真气一震,液体直接被强横内力烤成一阵雾气。 这次,更多的人闻到一阵香味。 “有人下毒?” 付云通大吼一声,立刻捂住鼻子。 众人也都赶忙捂住鼻子。 花独秀大吼:“那个谁谁谁,你好歹毒啊,竟然把我的宝贝换成了毒液!你要毒杀大家吗!” “啊,我,我不行了……我好晕!” 花独秀装模作样,东倒西歪,随即又站直了。 因为其他所有人都原地站着,看他表演。 有没有毒,在场的都是一流高手,很快就能辨别出来。 付云通皱眉问:“这是……辣椒油?” 花独秀说:“是啊,我从一开始就说了,这是‘辣椒油’。老哥,晚饭的时候你不就找我要辣椒油吗?” “我怕你吃不到辣椒油晚上睡不着觉,这不,专门盛了一小瓶送给你。” 付云通大怒:“混账,你耍我!” 花独秀一摊手:“我没有啊?老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我这人向来实事求是,可惜我说的话别人总是不信,我也很无奈啊。” 付云通气的想骂娘。 你大爷啊? 真的是辣椒油? 你口口声声的,“辣椒油”这个词不该是一个十分形象的比喻么? 所有人都气坏了,立刻就要捉拿花独秀。 花少爷忽然大手一伸,喝到:“都不要动!” 第一四七章 我有几句金玉良言送给在场各位 众人暂时停住脚步,看花独秀还有什么话要说。 花独秀说:“我要讲个寓言,如果你们听得懂,今晚发生的一切就不算白费,就是有意义的。” 付云通咬牙道:“你还有什么花招耍?” 花独秀说:“下面我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要不要听,你们自己选。” 众人一阵默然,巴图说:“让他讲。” 反正不差这一会儿,看他临死前还有什么话说。 花独秀朗声说:“春天到了,大地从沉睡中醒来,孩子们蠢蠢欲动,都想到外面好好地疯玩一场。” 众人:“……” 花独秀继续说:“于是,书院的先生带孩子们去河边玩,孩子们每人带了一个竹筐,说是用来装水。” 众人:这小子到底要玩什么花样,要讲什么重要情报么? 不像啊。 花独秀说道:“孩子们见了水,高兴坏了,不停的用竹筐盛水玩,半个时辰后都累的不轻。” “一个孩子沮丧的说,咱们白忙活这么久,竹筐里一点水都没盛住,全都漏掉了!” 付云通冷笑:“花独秀,你是在嘲讽我们今晚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众人脸上表情铁青,气氛有些冰冷。 花独秀一摆手:“不!” “你听我讲完嘛,我花独秀岂能讲如此肤浅的故事?” 付云通冷道:“那你快讲。” 花独秀继续朗声说:“这时,先生问大家,你们打水打了半天,虽然没有盛住水,但你们看看竹筐里都有什么?” “一个孩子惊喜道,我框里有一片树叶!” “另一个孩子喊道,我抓到了一只小虾!” “还有一个孩子喊,我的竹筐洗的好干净!” 众人:“……” 花独秀说:“我这个故事,你们听明白了吗?” 众人脸色难看。 花独秀说:“这个故事的寓意是说,虽然你们费了半天劲,竹篮打水一场空,但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啊?” “至少你们长了心眼,锻炼了身体,还不打不相识成了熟人。” “最重要的,是你们知道我花独秀是个超级厉害的猛人,以后没事不要打我主意,不然我会让你们吃大苦头的!这点尤其要记牢。” 花独秀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 “各位老兄,天色不早,赶紧各回各家休息去吧!” “明天还得早起呢。” 说罢,花独秀立刻奋腿急奔,朝百雀城的方向跑去。 他跑的实在是太快了,乃至身后扬起漫天黄土,都拉成了一条土线。 巴图大骂:“废物,你怎么不拦住他!” 付云通大怒:“这怎么拦!” 巴图道:“快追!” 粘杆司众人努力的追了一百多丈,又全都默契的停下脚步。 没法追。 这怎么追? 花少爷跑的比兔子还快,直接开着“魔流叱风痕”跑,而且内力还远比当年充沛,又先跑了一会儿。 追? 追不上了。 豹王门八人依旧在原地没动,一脸怪异的看着粘杆司众人。 巴图气呼呼的走回来,问: “你们怎么还不走?” 鲍青纲笑道:“我们可以走?” 巴图一挥手:“走走走!竹篮打水一场空!” 今晚确实没白忙活,至少巴图大首领学会了这句谚语。 活学活用,现学现用,孺子可教也。 鲍青纲说:“阁下,我有两言相劝。” 巴图皱眉:“我不杀你,你还要劝我?劝我什么,劝我善良吗?” 鲍青纲沉声说:“第一,不要妄图打蔽派的主意,蔽派拼了两败俱伤,也绝不会做丧权辱门之事。” 显然,鲍青纲是警告他不要想着去搞豹王门收藏的那块残片。 不论粘杆司实力如何,豹王门都铁了心不会妥协。 巴图冷道:“这个要看上峰的意思,我也身不由己。” “第二点是什么?” 鲍青纲说:“这次武道大会,务必要杀掉花独秀!” “此人不除,将来对谁都是心腹大患!” …… 花少爷像是冲刺的猎豹,又像是发狂的犀牛,拉着一道黄土迅速接近百雀城。 城外某暗处。 七八道身影伏在沙地凹陷处,默默的看着花独秀从身边一闪而过。 直到花独秀身影消失不见,领头一人才悠悠说道: “这孩子,不省心啊。” 说着,他拉下脸上面罩,竟然是纪撷岱。 身旁一人说:“师叔,花师弟有勇有谋,将来足堪大任。” 纪撷岱苦笑:“他这叫什么有勇有谋,他这是玩心太重,丝毫没想到万一逃不出来会是什么后果。” 身旁人说:“不会的,我看花师弟很自信的样子……” 纪撷岱就像一个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很傲娇的家长一样。 你夸他的孩子优秀,他说哎呀也就那样。 实则心里美滋滋。 身旁人问:“豹王门真的跟铁王庙勾结了?刚才他们确实使的是铁王庙的武学。” 纪撷岱想了想,摇摇头: “不,他们打的有形无神,不可能是得到铁王庙真传。那些招式寻常的很,我也会打,算不得奇怪。” “罢了,既然秀儿安然无恙,咱们也回吧。” 纪撷岱又看了看仍在对峙的粘杆司,豹王门人马,冷笑道: “狗东西,真希望你们今晚被全歼掉……哼。” 众人悄悄起身,借着黑云遮挡快速朝百雀城奔去。 花独秀回到客栈已近子时,他先到纪撷岱的房间外,小声敲了敲门。 无人应答。 花少爷暗道:刚才沙坑里的几道身影,看来真的是紫爷爷他们。 唉,多好的老头。 担心我受委屈,在远处默默替我盯梢。 一阵感慨。 花少爷出了一身汗,黏了一身黄土风沙,浑身难受,赶紧回屋脱光光好好泡澡不提。 再说城外。 今夜最痛苦的人,应当是付云通。 自己带来的嫡系高手又死了两个。 偏偏他还不能复仇。 因为,这里不是他的主场,他目前的实力也不允许。 鲍青纲说完话,巴图摆摆手: “我知道了,你们快走吧,烦!” 鲍青纲微微一笑。 这位巴指挥使人虽然长得五大三粗,跟个人熊一样,但性格却是玲珑剔透,直来直去。 鲍青纲等人刚要走,巴图忽然抬手道:“等一下!” 鲍青纲一愣:“阁下还有何事?” 巴图说:“看你们实力不凡,莫非真的是祖妙界铁王庙的人马?” 鲍氏众人大跌眼镜。 连付云通也心里暗骂:他们用的明明是豹王拳! 我特么一个困魔谷的外乡人都看出来了。 巴图问:“是不是?” 鲍青纲严肃道:“没想到阁下火眼金睛,这都瞒不住你。” “没错,我等正是铁王庙教徒,在下教主北郭兲鸾,承让了。” 这话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是北郭教主? 你怎么不说你是天王老子如来佛祖? 不过豹王门人起初确实用的是铁王庙武学,是想假借他们名头做事。 巴图乐了:“原来是兲鸾教主?有点意思。你们是祖妙界的人,老子是漠北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过了今晚,你们赶紧走,不要在老子地盘惹事!” 鲍青纲抱拳道:“那我等先行告辞。” 巴图一摆手:“走吧!” 鲍青纲等人快速离开,绕到百雀城另一个方向入城。 城外荒野,只剩粘杆司众人。 付云通冷道:“巴指挥使,今夜可真是劳而无功啊,我这两个兄弟白死了。” 巴图说:“不白死,咱们不是得到一个信息么。” 付云通说:“豹王门也有一块地图残片?” 巴图说:“什么豹王门,今晚之事跟豹王门有什么关系?我是说祖妙界铁王庙。” 付云通苦笑:“老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巴图摸摸锃光瓦亮的大脑袋,说道: “安啦,安啦,提督大人对漠北的情况很了解,这事你我联合署名上报,由他老人家定夺,如何?” 付云通说:“行。” 他又看了看地上两具尸体。 今晚大动干戈,结果就他死了两个弟兄,别人都好好的。 这让他很是心痛。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巴图喊道:“王二!” 一个蒙面人上前:“属下在!” 巴图命令道:“带几个校尉兄弟严加盯梢,无论纪宗还是豹王门,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蒙面人躬身:“是!” 巴图说:“付老弟,咱们回沙之城吧。” 付云通皱眉:“后面还有几百里的路程,不再找找机会?” 巴图说:“花独秀今晚耍了我们一道,后面不会再出来了。他身边有纪宗大队人马,又不能硬攻,算了吧。” 付云通咬牙:“好吧!” 虽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很快,粘杆司的人马消失一空。 明月照大地,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就好像这里压根就没发生过什么故事一样。 …… 次日一早。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一个年轻声音喊道: “花师弟,起来吃早饭了。” 花独秀揉揉眼睛,从床上迷迷糊糊坐起身子。 金色吊坠又重新出现他的脖子上。 “谁啊?” 门外那人道:“是我,纪清亮。” 花独秀说:“哦,原来是清清,你先去,我洗漱一下就下楼。” 纪清亮:“……” 清清是什么鬼? <sript>;</sript> 第一四八章 难得的安宁(来啊燥作呀) 纪清亮知道花独秀脑回路清奇,常出惊人之语,也懒得计较,转身下楼。 花独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起床洗漱。 来到楼下,花独秀发觉食客比昨天多了些。 紫帽家老纪撷岱招手道:“秀儿,到这里来。” 花独秀依言走过去,在老者身旁坐下。 面前是一碗乳白色,热腾腾的鲜榨豆浆,一大盘油条,一大盘肉包子,一碟小咸菜。 紫帽老者别有用意问:“秀儿,有什么发现没?” 花独秀一愣:“什么?” 我擦嘞,直接问我啊? 那我说不说?昨天那事可真不方便说的。 老者呵呵一笑,说道:“这里人变多了啊。” 花独秀翻翻白眼:“紫爷爷,你真坏。” 老者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昨晚我跟师兄商议,咱们抽调了太多二代弟子出来,而沙之城允许入场观摩的人数是有限制的,所以我们决定今天让纪伟带一部分人回去。” 花独秀说:“行啊,你们随意啊。” 老者说:“回去人少了,路上怕是不安全,所以,纪伟会带回去四十人,包括昨天受伤的几位师侄。” 花独秀一惊:“嚯,这么多?” 老者点头:“这样咱们还有二十来人,其实也不少了。但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决定跟百雀城的两个友好门派一起赶路,大家聚在一起,彼此也方便照应。” 这两个门派的门人特意来客栈这边跟纪宗,豹王门众人一起吃早饭,算是集合一下。 花独秀说:“怪不得我觉得人多了,爷爷你狠贼啊,还知道聚沙成丘的道理,是不是受了我昨天单手折树枝的启发?” 老者笑道:“你说是就是吧。” 大体一看,聚在客栈一楼吃早饭的怕是有七八十号人。 当然,这里面包括豹王门的十余人。 闲聊几句,花少爷吃个半饱,起身来到鲍一豹身后。 鲍氏分两桌吃饭,首领鲍青纲在别桌跟纪绔岱,百雀城两个门派首领坐一起闲聊。 鲍一豹眉头一皱,仍旧直直坐在那里,没有理会身后之人。 花独秀轻喝道:“真·强人锁男杀!” 然后他胳膊肘一把勾住鲍一豹的脖子。 鲍氏众人都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花独秀。 鲍一豹脖子被勾住,没法继续吃饭,只好冷冷说: “花独秀,你又要搞什么花样。” 花独秀松开手臂,笑嘻嘻道: “没有,没有,早上起来神清气爽,看到一豹师侄我很开心,来打个招呼而已。” “师侄,刚才我教你那招,学会了吗?那可是我们纪宗不传之绝学,你要深刻领会,加强学习,知道吗?” 鲍一豹轻哼:“我这里也有一招不传绝技,你想学吗?” 花独秀缓缓贴近鲍一豹耳朵,小声说:“喔?是铁王庙的绝技?” 鲍一豹脸色微变。 他看了花独秀一眼:“我会的可多着呢,你们花家剑法,我也会一点,要不要找机会切磋一下?” 花独秀说:“别急啊,武道大会上机会多得是。来,师侄,加点辣椒油,甜豆浆有什么好喝的,辣味儿豆浆才好喝。” 花独秀说着瞅了瞅桌上小碗辣椒油,一脸坏笑。 鲍一豹冷道:“我这人口味清淡,辣椒油太腻,你自己吃吧。” 花独秀又拍拍鲍一豹肩膀,说:“清淡点好,清淡点好。口味不能太重,不然侄媳妇吃不消啊。” 鲍一豹怒道:“你能不能给我滚远点!” 明明是在发火,可他又不好声音太大,毕竟在大厅里吃饭的有四家门派,大家都是混江湖的,要脸面。 偏偏这个不要脸面的花独秀一再来挑衅他的底线,你说气人不气人。 二人窃窃私语,无论是鲍氏众门徒,还是纪宗弟子,都悄悄打量他俩。 没办法,花少爷狡诈如斯的名声已经渐渐传开,而且实力又深不可测,他随便做点什么都是众人眼中的焦点。 吃饱喝足,趁着早晨阳光还不甚毒辣,四大门派门徒一起启程赶路。 七八十号人纵马奔驰,气势恢宏,路上的行商都吓得避在一旁,惊讶的看着这支充满力量感的队伍。 埋伏在百雀城内外的各路密探立刻各自传递讯息。 七八十号人一起行动,路上再想拦截,怕是没可能了。 除非动用军队。 在漠北,这更加不可能。 连续数日赶路,每到夜晚,纪撷岱就拉着花独秀或聊天,或眼神比剑,或下下棋之类,总之,绝不让花独秀有机会自己跑出去。 花独秀本就不想出去。 出去浪一圈,浑身是汗,又牵扯精神影响次日早起,花少爷乐得陪紫老头休闲。 一路安宁,难得的安宁。 豹王门众门徒也安宁的很,与纪宗和另两个门派相敬如宾。 终于到了沙之城。 沙之城,与盟重大绿洲内所有城镇都不同! 这座城,城高墙厚,无比突兀的矗立在无尽荒漠之中。 城很大。 一座沙之城,至少相当于五六座天鹰城那么大,而且人口极多,商贸发达。 沙之城不但是盟重大绿洲通向东方界域的中转站,还是漠北界的总督府驻地。 驻扎着十多万大军。 四大门派从深邃的城门穿过,浩浩荡荡开进沙之城。 此时的沙之城,已经人满为患。 除开在这里生活的百姓,赶来参加武道大会的各大门派有几十个。 每个门派来人,少则十余人,多则近百人。 再加上周围界域的一些厉害势力,虽然他们没机会参赛,却可以观战,伺机研究漠北各门派武学境界,这些人也来了很多。 更不要说借着良机来开展贸易的各路商人。 若不是纪宗早早派人定下客栈,沙之城真可谓是一床难求。 在客栈安顿好后,纪绔岱,纪撷岱两位家老带着新晋黄帽家老纪司外出,拜访友好门派,并正式把纪司介绍出去。 算是先小范围吹吹风。 武道大会结束后,纪宗会正式召开晋升典礼,广邀漠北豪门,官宣两位门徒的晋升。 一派长老晋升,是不容儿戏的大事。 而花独秀,则老老实实在客栈里待着。 不是他不想出去,而是没法出去。 纪念泽按照紫老头的要求,就坐在花少爷的房间,守着他。 怕花少爷出去惹事。 花独秀愁啊,阳光明媚,清风拂面的好天气,老憋在屋里干嘛? “念泽,沙之城你来过没?” 纪念泽说:“没来过。” 花独秀说:“那咱们是不是该出去走走,看看?” “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咱们习武之人,读书是不可能读书的,这辈子都不会读书了,但是咱们可以多走走路啊?” 纪念泽说:“你不是屁股疼么?” 花独秀脸一红:“不是屁股疼,是大腿根……疼。” 没错,连日骑马赶路,纵然屁股底下垫着乳胶,花少爷那娇嫩的皮肤还是摩的生疼。 差点秃噜皮。 这已经成了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成为大家的笑料。 纪念泽脸色微红:“你,你还是不是男人,骑个马都能磨破皮。” 花独秀一脸苦闷:“我也不想啊?” “这么多年来,我出门都是坐马车,什么时候骑过这么久的马?” “走吧念泽,咱俩出去走走转转,我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好看的衣服,我要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行不行?” 花独秀又伸出三根手指:“我保证不惹事!” 纪念泽干脆道:“不行。” “爷爷不让你出门,你老老实实在客栈待着吧,废话说再多也没用。” 紫帽的意思,这里龙蛇混杂,以花独秀这种惹事精性格,出去肯定要出事。 更不要说还有很多人暗中盯着他,想抢他身上某样东西,又想害他性命。 在客栈,整栋小楼全是纪宗弟子,绝对安全。 花独秀干脆直挺挺在床上躺着,瞪着大眼看天花板。 纪念泽懒得理他,取出一本诗集,自顾自的翻看着。 花独秀听到翻书声,奇怪道:“说好的这辈子都不读书了,你从哪找的书?” “什么书?” 纪念泽说:“一本诗集,我房间里放着的。” 花独秀起身,摇头晃脑道: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无车毋须恨,书中有马多如簇。娶妻无媒毋须恨,书中有女颜如玉。男儿欲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六经。” 纪念泽一愣:“可以啊,小花,这你都懂?” 花独秀笑笑:“想当年,我花少爷也是个有文化的人,绝对的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只是阴差阳错,我一腿没迈稳,进了江湖这个大染缸里。” “唉,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 纪念泽眼神怪异的看着花独秀。 此刻的花少爷,他身上似乎有种文人骚客特有的神秘光环,让纪念泽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她从小习武长大,虽然识字,但读过的书确实不多。 而花少爷,只要他喜欢,仿佛可以随时出口成章,引经据典不在话下。 真是个怪人。 花独秀发完骚,忽然一愣:“你刚才叫我什么?” 纪念泽笑道;“叫你小花,怎么样,好听不?” 花独秀摆摆手:“不好听,十分不好听!我是你相公,你要么叫我秀哥哥,要么叫我秀郞,哪有叫我小花的道理?” 纪念泽脸色一暗。 我是你相公。 花独秀无心一句,刺痛了纪念泽的心。 隔壁鲍一豹,人家不但定亲,完婚,媳妇儿肚子都大了。 而这厢,谜一般的婚约连纪念泽本人都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了。 打完武道大会,除掉铁王庙少主,花独秀完成约定后是不是就该离开了? 他……他能不能不离开,继续在纪宗习武? 毕竟,他“一气化双流”的境界才只小成而已。 如果……如果真的能跟他成亲,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至少生活不会闷的慌。 唉。 纪念泽想三想四,花独秀恍如未见,继续絮絮叨叨。 没办法,大多数情况下花少爷都是认真不起来的。 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由着性子来,很少深思熟虑。 正各自天马行空,门外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热烈的声音边跑边喊: “姐夫!姐夫!你在不在啊姐夫!” 第一四九章 你听我说,我也是有苦衷的 花独秀闻声一喜,从床上“腾”的跳了起来。 纪念泽皱眉:“你干什么?” 花独秀高兴说:“我小舅子来找我了!” 纪念泽:“……” 花独秀打开房门,赶紧招手道:“二货,别喊了,这里!” 话音刚落,一个小胖子像是野猪拱白菜一样撞进花独秀怀里,撞的花独秀连连后退,又退回到屋里。 “姐夫……!我想死你了……!你个负心人,你也不找我,也不给我写信,还不让我找你,我心里的苦你知道嘛……!” “哇……呜呜呜……” 没错,小胖子正是沈利嘉沈公子。 沈公子搂着花独秀的细腰哇哇大哭,当然,有没有眼泪就不知道了。 花独秀尴尬的看了纪念泽一眼,纪念泽已经傻住了。 “咳,要不,我先介绍介绍彼此?” 沈利嘉一愣,停住干嚎,从花独秀怀里抬起头来。 “介绍什么?姐夫,咱俩都这么熟了,还用彼此介绍吗?” “我姓沈,沈利嘉的沈,你呢?” 花独秀翻翻白眼,指了指一旁坐着的纪念泽: “我是说介绍你俩认识,笨!” 纪念泽脸色微红,偏偏红中又有一丝愠色。 沈利嘉多贼,立刻从花独秀怀里跳出来,指着纪念泽冰冷道: “你就是我姐夫的未婚妻?” 纪念泽不置可否,同样冷冷问:“你是谁?” 沈利嘉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纪念泽道: “我以为是多美的女人,原来……嘿,也不过如此!就凭你,还想做我姐夫的女人?你家里没有镜子吗?心里没点数吗?你配得上我姐夫吗?” 纪念泽脸色大变。 花独秀一脚踢在沈利嘉屁股上:“你快给我闭嘴吧!” 沈利嘉一边揉屁股,一边充满挑衅意味的瞅着纪念泽。 虽然我姐不在了,但我姐夫永远是我姐夫,谁也抢不走! 大是大非面前,沈公子绝不含糊。 花独秀尴尬道:“念泽,随后我再给你解释,你先回你房间吧,我跟我小兄弟说会儿话。” 纪念泽二话不说腾的站起,摔门而去。 沈利嘉朝门口喊:“摔坏了门你赔得起嘛!” 花独秀赶紧一把捂住沈利嘉的大嘴,苦笑道: “祖宗,你可少说两句吧。唉,你看看你,刚来就给我惹麻烦。” 沈利嘉推开花独秀,气呼呼的抱膀子说: “姐夫,你还没给我解释呢,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花独秀翻翻白眼:“还能怎么回事,我爹不是早就去沙蝎城给你说过了么。” “不行,我要听你亲口给我解释!” 花独秀服气了:“好好好,你小子怎么这么冲,先坐下吧,我慢慢给你说。” 沈利嘉拧着脖子说:“我不坐!” 花独秀皱眉:“坐不坐?” 沈利嘉一脸委屈,老老实实在椅子上坐好。 花独秀说:“嘉嘉,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沈利嘉委屈吧啦的说:“这女人长得又好看,身材气质又是一流,还在你房间里待着,我可没看出来你哪里有苦衷,我看你爽得很。” 花独秀说:“你刚才还说人家丑的。” 沈利嘉说:“我瞎还不行?” 花独秀无语说:“好了好了,什么美不美的,这都是浮云,要透过表面看本质啊。” 沈利嘉说:“我眼瞎了,看不到本质。” 花独秀叹口气,说:“我忍辱负重,入赘到纪宗,你以为我是贪恋女色么?” 沈利嘉问:“不是吗?” 花独秀佯怒:“当然不是!” 沈利嘉:“切。” 花独秀倒了一杯水,递给沈利嘉。 “嘉嘉,以前我在困魔谷跟人打架,你说我最怕什么?” 沈利嘉脱口而出:“怕跟人拼内力,怕对手毁你的小红剑。” 花独秀点头:“是了,就是这么回事。” “其实,我跟纪宗有一个约定,他们以‘一气化双流’功法作为筹码,换取我帮他们完成一项任务。” 沈利嘉说:“那也不能入赘啊!” 花独秀说:“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花独秀小声把此事原委解说一遍,当然,这些花钱十个月前就跟沈利嘉说过了。 沈利嘉都懂,他其实就是要姐夫的一个态度,要一个心里过得去。 他当然不相信自己最挚爱的姐夫会变成舔狗,会为了女色而不知廉耻的入赘到纪宗。 花独秀“掏心掏肺”的解释完,沈利嘉立刻就原谅了他最亲近的姐夫。 “姐夫,你受委屈了。这事,瑶瑶小姐知道吗?” 花独秀苦笑:“那丫头最初还时常给我写信,自从我爹回去后,她再也没给我写过信,怕是已经知道了。” 沈利嘉说:“我十分能理解瑶瑶小姐的心情,感同身受那种。” “打完武道大会,你就返回困魔谷?” 花独秀点头。 沈利嘉激动道:“我也回去!咱俩一起走!” 花独秀皱眉:“坐下,坐下。” “上次你来找我,我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沈利嘉点头:“记得,你让我好好练武,这次武道大会要拿个好名次。” 花独秀说:“听说武道大会预选赛要先取一百二十八人,然后第一阶段,八取一,决出前十六名进入第二轮?” 沈利嘉点头:“没错。” 按照上次大会的比赛结果,成绩优异的门派,会给与一到三个直接晋升一百二十八强的名额。 比如纪宗得到了三个名额,沈利嘉所在的香宗,得到两个名额。 这部分选手,有不到一百号人。 上届比赛成绩非常之差,以及没参加过大会的新型门派,他们来角逐剩下的二三十个名额。 这样,一百二十八名选手确定后,会每八人分出一个小组,共计一十六个小组。 每个小组,取第一名。 这样,前十六名选手,重新洗牌进入第二阶段,凭抓阄比武,直到决出完整名次为止。 为确保不出现同门相残的局面,以及让种子选手足够分散,能够在第二阶段真正决出客观名次,在第一阶段分组时,武道大会的常/务委/员会成员会开一个闭门会议。 常/委会成员,由漠北实力最强的几个门派首领组成。 他们对各自门派弟子实力十分清楚,会协商把各门各派最强的那些弟子分散到十六个小组里,避免大赛一开始就出现决赛水平的比斗。 这是一项十分繁杂的工作,代表纪宗参会的绿帽家老未来两天都会在驻军大营里研讨此事。 选在驻军大营研讨,一则是因为武道大会的会场就在军队演武场,另一个原因,则是武道大会本就是由漠北界总督府主办。 它既是一个武者和门派一争高低的舞台,也是官府与各大门派沟通协商,处理近几年重大事件的特殊机会。 在漠北,官府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 但,双方在同一片土地上生存,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利益冲突,而且门派之间的冲突更加严重。 五年一次的武道大会,便是一个调解,处理矛盾的天赐良机。 花独秀敲着桌子,似乎若有所思。 沈利嘉问:“姐夫,你在想什么?” 花独秀说:“我在想,要给你画多高的线?如果你做不到这条线,就不许你跟我回困魔谷。” 沈利嘉脸色一变:“姐夫,你是魔鬼吗?” “你走了,难道要放我一个人留在漠北?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花独秀说:“好啦好啦,我也不难为你。只要不是遇见我,我不管你遇到谁,不能冲出第一阶段,进不了第二轮,我就不带你回去。” 沈利嘉震惊了。 漠北武林,门派何其之多。 年轻高手更是多如牛毛,谁敢打包票肯定能出线? 第一阶段,那也是八个人里取一个,这八个人可都是各门各派最优秀的年轻弟子,没有水货的。 我打不赢,就不带我走? 魔鬼啊! 沈利嘉吓得脸色微白,想了想,问: “我要是遇上比姐夫还厉害的高手,那怎么办?” 花独秀摇头:“不可能,二十五周岁以内,没人比我厉害。” 沈利嘉挠挠头:“万一我要是遇上刚才那个美女姐姐呢?” 花独秀问:“纪念泽?” 沈利嘉点头。 花独秀说:“那你败了,我也不怪你,带你走。” 沈利嘉把水杯重重拍在桌子上: “我肯定能赢她!” 闲聊许久,转眼到了晚饭时间。 花独秀说:“走,姐夫带你吃大餐去。” 二人起身,推门,刚走出来没几步,花独秀又看到了纪念泽。 纪念泽冷冰冰问:“你干嘛去?” 花独秀心虚说:“我,我带嘉嘉出去吃点东西。” 纪念泽说:“你不能出门。” 花独秀搓搓手,回头看了沈利嘉一眼: “唉,罢了,嘉嘉你先回去吧,打完这场大会,咱们有的是时间吃饭……” 沈利嘉轻哼一声,说:“怂!”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怂的姐夫,丢人!” 小胖子狠狠瞪了纪念泽一眼,昂头挺胸离开。 纪念泽堵在花独秀面前,也不说话,也不走,就那么冷冰冰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暗道:造孽啊! 如有来生,让我做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吧! 花独秀轻咳一声,说道:“那个……来我屋里说吧。” 纪念泽二话不说,径直朝花独秀房间走去。 花少爷耷拉着脑袋,默默跟在后面。 开门,关门,坐下。 花少爷体贴的又倒了一杯水,递给纪念泽道: “天热,喝点水,消消火哈。” 桌子上还有刚才沈利嘉敲杯子时洒出来的水渍。 纪念泽又是一声轻哼,但还是接过水杯,只是没有喝。 花独秀坐在纪念泽对面,直勾勾看着她手里的水杯。 纪念泽道:“说啊。” 花独秀一惊:“啊?说什么?” 纪念泽说:“你不是有事要给我解释的么?” 花独秀:“……” “你是说沈利嘉那个小胖子吗?” 纪念泽喝了一口水,眼睛看向别处,小声自言自语: “你爱说什么说什么。” 花独秀苦笑:“念泽,其实我早就该告诉你。” “很多年之前,我,我是有过婚约的。” 第一五零章 你永远是我花独秀的女人 花独秀说出此话,纪念泽大为震惊。 纪宗不是没派人去困魔谷调查过。 但那些人调查的更多是花家的实力。 做什么生意,赚钱多少,有什么靠山,以及花独秀名声如何,有何经历。 花少爷的名声? 不是很好,坊间都流传花家少爷狡诈如狐,算计起人来能把敌人吃的渣都不剩。 花少爷的经历? 十四岁之前几乎没出过烟雨郡,十四岁之后入魔流府习武,三年后因顶撞师长被开除,赶出魔流府。 然后又莫名与总督大人的爱女产生绯闻,但最终似乎不了了之。 这就是纪宗得到的讯息。 纪念泽皱眉问:“你……你有未婚妻了?” 花独秀点头。 纪念泽沉默下来。 相顾无言。 纪念泽鼓起勇气问:“是不是之前总给你写信的那位小姐?” 花独秀一愣:“原来你知道?” 花少爷说的,是指纪念泽知道他有一位书信相通的红粉知己。 纪念泽笑笑:“她是谁,是那位传说中的总督府的千金小姐吗?” 花独秀挠挠头:“给我写信的是她,但是我的未婚妻……不是她。” 纪念泽一愣,随即微怒:“你这是在大撒网,广捞鱼吗?” 花独秀说:“不啊,我这人用情很专一的。” “我信你个鬼!” 纪念泽生气的扭过脸去。 又是一阵沉默。 花独秀暗道,咦,这丫头居然没气走? 还在等我解释?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跟我摊牌吧? 完蛋,难道她也……也爱上我了? 为什么要说也? 造孽,我这该死的气质,走到哪里都是蓝颜祸水啊! 是不是以后出门带个面罩? 对,弄个白银面罩戴上,省的身边的丫头们一个个都沉迷于我的容颜和气质不能自拔。 话说回来,我该怎么向念泽解释? 纪念泽脸色冰冷,但眼神中分明有浓浓的哀愁。 一个哀愁的冰美人,花少爷观之心痛。 让女人不开心,就是男人最大的错。作为一个尊重、爱戴女士的绝对绅士,花少爷不能容忍自己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 花独秀叹口气,轻声说:“念泽,你听我解释。” 正常情况下,女主应该说,我不听我不听! 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云云。 但纪念泽没有说话,依旧是扭头看着一边,静静等着。 花少爷幽幽道:“我七岁的时候跟一个女孩定下婚约,我俩算是青梅竹马吧。” “今天来的那个小胖子,就是她的弟弟,他从小就是我的小跟班,跟我长大。你也看出来了,我俩很亲。” 纪念泽不语。 花独秀取出小红剑,深情抚摸:“这把雅卓,就是她送给我最后的礼物。” 纪念泽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转回头来,看了花独秀手中小红剑一眼。 花独秀继续说:“可是,在我十四岁那年,她出了意外。她死在我怀里,我昏迷了好多天,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纪念泽心头一震。 看向花独秀的眼神立刻由冷转暖。 花独秀沉声说:“我活到这么大,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孩。我俩几乎是朝夕相处,携手长大,可是,在我还十分懵懂的年纪,她却突然离我而去,以一种让我做了很多年噩梦的方式离我而去,只留下这么一把桃木剑。” 纪念泽心里有点难过。 早就猜到这把桃木剑肯定对他有特别的意义,以前问过一次,他微笑不语。 原来,这竟然是他“亡妻”留下的信物…… 纪念泽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该逼你说出来的。” 花独秀笑笑:“没事,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本就该把我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花独秀看向纪念泽,认真道: “我虽然不服管束,喜欢自由,但我该承担的责任,我从不会推脱。” “我曾经有过婚约,那她就永远在我心里有一席之地。” “现在,不论出于什么动机,我跟你定下婚约,哪怕未来这份婚约会解除,我也永远记着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你纪念泽永远是我花独秀的女人。” 多么的掷地有声! 纪念泽忽然很想流泪。 她十多年前就没了父母,只有一个爷爷,因为性格原因,也没什么朋友小伙伴。 冷冰冰长这么大,忽然一个男子说,我永远是他的妻子? 我永远在他心里,永远是他的女人? 纪念泽的内心,被狠狠击中了。 心里某个地方,那里十几年不曾改变的坚冰,竟然在慢慢融化? 竟要变成热泪,从眼角流淌出来? 纪念泽赶忙控制住情绪,使劲眨了眨眼睛,控制住那股热泪。 花独秀说:“至于那位总督大人的千金,彭瑶瑶小姐,她还小,还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她只是从没见过像我这么优异的奇男子,像崇拜偶像一样崇拜我。” “这很正常。从小到大,数不清的女孩把我当成梦中的白马王子,幻想有朝一日我会牵着她们的手,赞美她们的美丽。” “而这些美丽的女孩子,她们看我的眼睛就跟夜空的星辰一样璀璨,让人感动,她们眼里的话似乎能够直达人的心灵,把她们的渴望毫无保留的倾诉给我。” “当然,我从小到大,眼里只有清月一人。一路走来,路边的野花哪怕再香,我也不采。我顶多是轻轻蹭一下她们的花粉,不让她们满怀期待的珍贵心灵受伤,如此而已。” “咳咳,话说回来,我跟瑶瑶丫头更像是大哥哥和小妹妹,在感情上是完全清白的。” 纪念泽忽然很想揍花独秀一顿,刚刚生出来的气氛全被这家伙破坏了。 花独秀起身,靠近纪念泽坐下。 他的玲珑玉手,缓缓按在纪念泽手上。 纪念泽本能的想要反抗,想要抽出手来,毕竟她一直是个孤冷的存在,从没跟人如此亲近过,哪怕是纪宗其他女弟子。 但,在那一刻,她忍住了。 没有动。 花独秀的玉手按在纪念泽手背上,轻轻握住。 纪念泽眉头一皱。 晕,你的手……怎么比我的还要秀气? 十指修长,光洁白嫩,甚至每一个指甲都修剪的整整齐齐。 比女人还干净好看的一双手。 真不知道这双手是怎么握剑的。 花独秀握住纪念泽的小手,隐隐有些激动。 “念泽,实话跟你说,我是一个受不得约束,我行我素,酷爱自有的人。” “如有可能,我希望将来你能跟我一起到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陪我到各地旅行。” “打破封建礼教的束缚,脱离宗门家规的限制,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行吗?” 纪念泽本能的想说,行! 但现在她说不出话来。 她担心一开口,就会哽咽。 真的是忍得好辛苦,不是想打人,而是想扑进一个人的怀里大哭一场。 我纪念泽,也是有人爱的! 我纪念泽这颗冰冷的心,也是有归宿的! 当然,性格使然,她不可能真的扑进花少爷怀里。 看纪念泽不说话,花独秀语气一变: “如果你不答应,我名分上仍旧一直是纪宗的赘婿,但,这场武道大会打完,我履行完我的承诺,立刻就会离开漠北。” “你不跟我走,我会毫不犹豫的自己走。”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这就是我,一个风一样的男子。” 纪念泽那颗渐渐融化的心忽然温度一凉。 又开始重新上冻。 她终于明白过来,她误会了。 真相可能并非她想的那样。 纪念泽缓缓抽出被花独秀握住的手,看着他说: “其实在你心里,陪在身边的人是谁,根本无所谓,是吗?” 花独秀无语。 纪念泽冷道:“我想听你说出来。” 花独秀说:“我的心里,永远住着一个人,谁也不能替代。” 纪念泽说:“所以,你从不用铁剑,哪怕是遇到再厉害的对手,你的手里也只拿这把桃木剑?” 花独秀苦笑:“有时候迫不得已也用铁剑的。” 纪念泽说:“你只是单纯的想对我履行一个丈夫的责任,而不是真的喜欢我。” 花独秀再次苦笑:“谁说的,就我这双慧眼,但凡精致的女孩子,能看得上眼的,我都挺喜欢。” 奶奶的,刚刚培养起来的气氛怎么说砸就砸了。 花少爷果然不是一个善于用花言巧语骗女孩子心的人。 纪念泽忽然站起身来,背对着花独秀。 花独秀有点紧张。 “念泽,感情这种事……嗯……或许可以慢慢培养?” “毕竟,咱们认识才一年时间。一辈子,长着呢。” 纪念泽虽然一动不动的背对着花独秀,实则她已经泪流满面。 无声的流泪。 难得她关闭十几年的心门今天微微松动,敞开了一条缝隙。 但得到的真相,却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花独秀说得对,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他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纪念泽就是心里好痛,好难过。 她好想回头扑进花独秀怀里大哭一场。 然后哽咽说,我愿意等,我愿意试,我愿意培养。 我只求不在孤单单一个人,只求你能温暖我的心。 甚至,她多想花独秀能主动从身后抱住她,用他的温度再次暖化自己的内心。 花少爷没有动,也没再说话。 或许,他在也等,等纪念泽转身? 爱转角遇见了谁,是否不让你流泪。 也许陌生到了解,让我来当你的谁。 她是纪念泽。 一个冷了十几年的女孩。 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不让身子哪怕颤抖一下,纪念泽大步走到门前,开门离开。 花少爷眉头一皱。 嗯? 地上怎么有几滴水花? 莫非…… 花独秀头皮发麻。 这时候,我是不是该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安慰她脆弱的心灵? 花独秀端起水杯,咕咚咚一口气把被子里水喝光,呛得连连咳嗽。 他多想这杯子里装的是酒啊,至少酒可以壮英雄(狗熊)胆。 哪怕他不爱喝酒,他也想借酒壮胆。 唉! 白瞎我花少爷万花丛中小蝴蝶的美誉了,真到这种时刻,原来我也是手足无措的。 一想到花丛小蝴蝶,花少爷又想到家里那些兰花,以及送兰花的彭瑶瑶。 完蛋,瑶瑶那丫头也发脾气呢,这半年多来一封信都没给我寄。 愁人啊。 花少爷想仰天长叹:为何啊! 为何把我生的如此之有魅力,我就想平平淡淡做个富家少爷,快快乐乐了却此生,为何要惹上这些情债?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愁啊! <sript>;</sript> 第一五一章 赌城第一大户 沙之城是整个漠北唯一一座有城墙的重镇。 这里也是漠北最大的城,单单驻军就超过十万。 非常的安全,非常的繁华,虽只一座城,但整个漠北近半数的资金都在这里流动。 尤其是武道大会开赛之前,四面八方的商旅豪门涌进沙之城,带来了更加天量的资金流。 这些钱除了转化为衣食住行外,还有很多会汇聚到两个特殊场所里。 不是钱庄。 钱庄都是小买卖了。 这两个场所,一个是百宝庄园,一个是赌场。 正常来说,每个界域只有一座百宝庄园,大都和总督府在同一座城里。 百宝庄园是一个高端物品流通中心。 各种罕见的奇珍异宝,甚至是功能诡异的各式丹药,能引起江湖轰动的武功秘籍,在这里,都能买得到。 比如,香宗享誉九界的特产——六十六味地黄大力丸,就由百宝庄园特许专营。 来这里,前提是你要有足够多的银子。 另一个地方,是赌场。 这里的赌场与外界不同,沙之城最大的一家赌场,由官府经营。 平时不开放,每隔五年才开放一次。 一旦开放,赌资之大,令人难以想象。 没错,正是在武道大会举办前后,沙之城最大的赌场才会开门营业。 因为,沙之城其他私人赌场,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天量的资金涌入。 庄家赚了还好,那就是一夜暴富。 可要是输了,寻常庄家还真赔不起。 但总督府赔得起。 漠北界侠义之风盛行,官府的管理,运营成本相应的也低。 但赋税照收不误。 这就导致每年的赋税都会有一个很大的结余,五年一个轮回,正好把这些赋税积攒到一个很大的数目。 这些钱,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少。 几十万两? 上百万两? 还是更多? 反正不论武道大会怎么爆冷,总督府通通照赔不误。 当然,大部分时候,官营的赌场是大发其财,大赚其利的。 毕竟,以总督府的情报,爆冷是小概率事件,他们的赔率设置极其科学,想赔钱都难。 花独秀还在苦苦思索,到底该怎么处理纪念泽婚约之事,外面又传来一阵喊声: “花公子在不在,请问花公子在不在?!” 花独秀一愣,推门而出,说:“我就是。” 一个孩童快步跑到花独秀面前,说: “公子,有个大哥哥让我这这个交给你!” 是一封信。 花独秀接过后,还要再问,那孩子转头就跑了。 花独秀只好回屋,展信细看。 越看越高兴。 原来是四大才子偷偷跑来了! 这四位本就是散仙一般的人物,纪宗上下对他们基本没什么约束。 而且,这几天绿帽和紫帽家老都不在家,他们四个干脆赶来沙之城,来看这个五年一遇的大热闹。 首要之务,当然是跟他们的老大——花少爷接头。 花独秀看完信立刻起身。 走到门外,花独秀犹豫一番,先来到纪念泽房门口。 “咚咚咚。” 花独秀敲了敲。 没人回应。 花独秀叹口气,柔声说:“念泽,我出去透透气,晚上就回来。”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惹事的,哪怕有人招惹我,我也会忍让退步,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闹事。” 依旧没人回应。 花独秀等了一会儿,摇摇头,转身下楼。 来到约定好的小酒馆,花独秀找到满面春风的博虎四人。 博虎激动道:“老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们来给你加油助威了!” 花独秀摆摆手,示意不要大声喧哗。 “低调一点,我可是夺冠热门,你这么喊,小心有对手使绊子。” 博虎大点其头。 五人在包厢边吃边聊,花独秀问: “听说每个门派能入场观看的人数是有限额的,你们四个就算来,能进去观战吗?” 贞卿说:“能!我们不以纪宗弟子的身份进去,我们光明正大买票进去。” 花独秀一愣:“还能这么搞?” 贞卿说:“是啊,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总督府出人出场地,还不得趁机赚点门票钱?” 花独秀说:“早知道有钱就能买到门票,我就给紫爷爷说,把整个纪宗上上下下都带来好了,我包门票,大家都去看。” 博虎说:“老大,门票很贵的,而且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我们四个是找黄牛买的高价票。” 花独秀问:“能有多高?” 博虎说:“正常卖是十两一张票,现在黄牛已经炒到三十两了。” 花独秀说:“那也没多少啊,你们四个,就是一百二十两?” 博虎说:“我们四个,四百两。我们要的第一排,位置最靠前,而且是靠近北看台,背对阳光不刺眼的贵宾席位……” 花独秀点头:“这钱就该这么花,不亏,不亏。” 贞卿贼兮兮道:“老大,你知不知道,现在沙之城已经变成一座赌城了!” 花独秀问:“什么意思?” 贞卿说:“武道大会,是整个漠北最重大的盛会,数不清的赌场都在开盘,赌哪家门派能笑到最后。” 花独秀说:“是吗,那咱们纪宗怎么样,赌纪宗夺冠的多不多?” 贞卿说:“非常少。” 花独秀奇道:“为什么?” 贞卿解释道:“现在各门各派参赛选手的实力还没充分展示,谁也看不出哪家能夺得最后的冠军,所以大家投注还比较谨慎。” “没人投注,那赌场怎么赚钱?” 贞卿说:“有,投注的人太多了!只是赌场还没开最后冠军的赌局。” “现在开的局,是赌哪家冲出第一阶段比赛,进入第二轮的人数最多。” 花独秀来了兴趣:“那咱们纪宗的盘面如何?” 贞卿尴尬道:“很不理想。” “为什么?” 贞卿说:“因为咱们参赛的三个人,都很不热门。” 花独秀想了想,也对。 纪念泽,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娃。 他花独秀,浪荡公子哥,无耻小赘婿。 也就纪清亮在江湖上还有点名声。 花独秀说:“既然如此,那说明咱们是冷门,这是赚钱的好机会啊?” 贞卿大点其头:“没错。我家就是开赌场的,赌场想盈利,只有爆冷,赌客想赚大钱,也只有爆冷。” 花独秀说:“什么意思,你们想玩玩?” 博虎说:“不为赚钱,为了给老大壮壮声势,也得玩。” 贞卿说:“没错,我们要押老大赢,老大一路赢我们一路押,不管赔率多少,一直押到老大夺冠为止!” 花独秀小小感动:“嚯,对我这么有信心?” 博虎小声说:“老大,我们都听说了!” “你一个人硬顶十来个铁王庙强人,单凭这个实力,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武者,怕是真没人是你对手。” 花独秀拍拍博虎肩膀:“虎弟,你知道我曾在魔流府习武多年吧?” “知道的。” “那你知道魔流府武学的精髓是什么吗?” 博虎说:“一个字,快。” 花独秀点头:“没错。说实在的,我纯粹是凭身法快到极限,才能招架住那么多敌手围攻。为了保命,为了紫爷爷和念泽的安全,无可厚非。” “但这次我是代表纪宗来参赛的,如果我再用魔流府武学来打架,哪怕是得了第一名,那不是打纪宗的脸么?” 博虎沉默了。 花独秀说:“魔流府的绝技,我肯定是不会用的,甚至不到万不得已,我花氏剑法都尽量不用。” “但现在我除了纪宗弟子外还有一个身份,我是纪宗的赘婿,花氏剑法,真到紧要关头使出来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贞卿问:“老大,如此一来,你还能拿到名次吗?” 花独秀说:“尽力而为吧。” 当然,花少爷来,为的并不是拿名次。 几位家老第一初衷也不是为了名次来的。 是为了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代表纪宗复仇,堂堂正正打死铁王庙少主北郭铁男。 这样,花独秀更加不能使用魔流府武学,这是很神圣的一件事。 花独秀笑道:“那你们还敢一路买我赢吗?” 四才子认真道:“买!愿赌服输,就是买老大赢!” 花独秀皱眉:“瞎说,什么叫愿赌服输,我花独秀就那么弱吗?放心吧,你们对我这么够意思,我绝对不让你们亏钱。” 说着,花独秀伸手入怀,取出几张银票,还有一张黄金卡片。 “这是几百两零钱,不值一提。这张卡里,是我爹存进百宝庄园的保兑卡,两万两,你们拿去,一路买我赢。” “万一我输了,这两万两就当是扔了。赢了,连本带息,就一直买一直买,一直买到最后。” 花独秀把金卡推到贞卿面前。 贞卿吞吞口水。 两万两! 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博虎同样伸手入怀,取出一张白银卡片。 “我钱少点,只有八千里,跟老大一起一直买老大赢!” 芝山掏出一张卡:“我这里有七千两,买老大赢!” 郑明说:“我也是七千两,买老大赢!” 这三位,掏出的都是银卡。 白银卡片,刻度上限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两。 大家转头看贞卿,贞卿脸色微红,从内兜掏出一张黄金卡片。 “老大,我这里有一万三千两,跟大伙一起全部买进去,一路买到最后!” 博虎一掌拍在贞卿后脑上: “我去,不愧是搞黄/赌/毒的,真特么有钱!” 贞卿揉着后脑笑道:“还不是你们花钱大手大脚,家里给的零用钱花太快了。” 当然,这些并不是几位富二代的全部身家。 只能说,这是他们在漠北继续潇洒下去的绝大部分生活费。 家里给的,要用数年的费用,基本都在这里了。 五万多两,什么概念? 一个中年手工业者,熟练工那种,每个月的收入在一到二两纹银之间。 漠北界首府所在,沙之城内一套位置不错的四合院,价格在二三百两的样子。 五万多两纹银的赌资,相当于有人把闹区一整条街的地皮房子都抵押出来,拿这些钱去押注。 绝对的大手笔。 四大才子隐隐有些激动,拿这么多钱去押注,还是只押一人,一路压到底,真的是豪赌啊! 刺激。 花独秀一摆手,阻止众人讲话: “贞卿,你心最细,这几张卡都放你这里保管。” “从我打第一架开始,你就买。赢了,咱们兄弟几个靠自己双手劳动致富,走上新的装批境界。输了,” 花独秀指指桌上那几张银票:“输了,就靠这点钱,咱们准备吃土吧。” 第一五二章 我会让你找到正确的路,听我的 说实话,几百两真不是个小数目。 但对在场几位来说,几百两,那真是洒洒水的事,看不到眼去。 别人拿几百两是发财,他们拿几百两,那真的是吃土。 博虎一拍桌子:“老大一定赢!咱们一起走上新的人生巅峰!” 四人一起喊:“老大一定赢,一定赢!” 花独秀抬手虚空按了按:“明摆着的事就不要喊了,低调,低调一点。” “买单吧,咱们撤。” …… 数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几天,大会委员会把编外的三十余个名额确定下来,一百二十八人的大名单,正式出炉! 十六个小组,经过无数次的讨价还价,激烈争吵,也正式确定下来,张贴在总督府驻军大营外的高墙上。 一传十,十传百,名单确定后,第一阶段的赌局开始了。 官营的,私立的,在挥洒汗水的各条战线上,无数的投资客携带数目惊人的资金寻找投机机会。 最终,他们或者为沙之城的发展贡献一点心力,奉献一份爱心,或者满怀希望而来,一夜暴富而归。 就是这么刺激。 漠北武林门派对撸膀子下海赚钱有天然的排斥,觉得那是在侮辱神圣的武学交流。 赌是不可能亲自下场去赌的。 但同时他们又很在意赌局的风头。 赌资买谁家赢买的最重,就说明谁家的声望最高,谁家的实力最被认可。 这是口碑,是无形的价值,是自身发展潜力和感召力的生动体现,是不靠动手干仗就能显现出高人一等地位的天然榜单。 能让位列榜首者心情舒畅,信心十足,战斗力再上一个台阶。 对了,这东西俗称——软实力。 房间内,花独秀与纪念泽在小声闲聊。 没错,二人又能坐在一起闲聊了,只是纪念泽的脸上分明有一层淡淡的冰霜,只跟花独秀聊公事。 关于感情? 免谈。 错过就是错过,你想谈,姑奶奶不陪了。 花独秀拿着一张写满文字的纸,上面是官府统计的最新赌资流向以及赔率表。 “我去,咱们纪宗好歹是上届大会的冠军得主,今年咋这么水,直接干到五名开外了啊?” 纪念泽说:“上届是上届,这届是这届,武道大会每一届都有很多黑马杀出来。” 花独秀点头:“看来这次大会,我就是最黑的那匹……啊不对,我是最白最英俊的那匹白马了。” 纪念泽:“……” 花独秀说:“高宗何德何能,竟然能排第一?高剑东那个菜鸡我见过,不过如此嘛。” 纪念泽说:“谁说的,高剑东很强的。这次高宗派出的三个弟子,高剑东,高王飞,高王人,至少前两个稳稳能进十六强。” 花独秀一惊:“高王人?那个小傻子高王人也来了?” 纪念泽问:“什么小傻子?” 花独秀说:“没什么。” 他心中暗道,高王飞我没见过,高剑东实力略胜纪不亮,进入十六强自然不算难事。 至于高王人……这小子很彪的啊? 脑袋不太正常,又文文弱弱的,高宗怎么把他也派来了? 话虽如此,可万一对上这哥们,还真得小心点。 阴沟里最容易翻船。 不提高宗,花独秀指着第二名说: “嚯,血刀门?这是什么门派,没听说过啊,怎么还位列第二,比豹王门排名还高?” 豹王门排名第三。 纪念泽说:“这是北方一个十分神秘的门派,刀法通神,非常厉害,跟祖妙界‘石门’并称天下刀法翘楚。” 花独秀说:“好吧,人人都自称是什么翘楚,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豹王门这么狠,派第三倒也合理。” 花独秀继续往下看,第四是一个叫做“沙暴门”的门派。 花独秀奇道:“这是什么鬼,没听过啊?” 纪念泽冷道:“你才来漠北几天,你听过什么?” 要不是爷爷交代,大战之前尽量把漠北一些门派的情况告诉花独秀,提前做做功课,纪念泽绝对不愿跟他搭腔。 她还烦心着呢。 花独秀不高兴了:“你嫌弃我见识短。” 纪念泽无语:“我没有。” 花独秀说:“你有。” 纪念泽没好气道:“那我继续给讲总行了吧?” 花独秀说:“行。” 纪念泽解释道:“沙暴门,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江湖门派,他是官府筹建,官府运营的门派。” 花独秀一愣:“官府还办门派?” 纪念泽说:“在漠北,名门大派一向跟官府老死不相往来。很多事可以等到五年一届的武道大会时再解决,但有些急事,官府不便出面时,便会通过沙暴门来沟通协商。” 花独秀说:“那沙暴门就相当于是官府的一个小号。” 纪念泽问:“什么小号?” 花独秀说:“没什么。” “沙暴门厉害吗?” 纪念泽说:“十万大军,你说厉不厉害?” 花独秀无语:“……这属于是开挂吧?” 纪念泽说:“我刚才说了,沙暴门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门派,它更像是一个身份,一个招牌。如有需要,官府的十万大军,都可以是沙暴门门徒。” 花独秀说:“那真是开挂了。” 纪念泽问:“什么挂?” 花独秀:“没什么,我老家的土话。” 纪念泽说:“十万大军里选出两个能打的年轻人,简直不要太简单。所以,历届武道大会,沙暴门的成绩都很不错。” 花独秀点点头,记下了这个特殊的门派。 再往下看,第五名,终于到纪宗了。 花独秀说:“我听说外面很多人都不看好咱们,没想到还能排到第五名,那也不错啊。” 纪念泽说:“不,这只是第一阶段的排名。” “第一阶段的赌局,主要是赌哪家出线机会大,哪家弟子入局人数多。” 花独秀点点头,这个,他听博虎等人说起过。 第一阶段的比赛,是一百二十八个人分成十六组,每八人取一个进入第二阶段比赛。 纪宗好歹是享誉漠北的百年老店,而且又是上届武道大会冠军得主,这届弟子再不济,怎么也得有一个能挤进十六强吧? 听说纪清亮就挺能打。 但到了第二阶段比赛,纪宗弟子能走多远,就只能看老天爷安排了。 高手太多。 如果是纪不亮来,或许还能一路走到八强,四强,决战。 至于纪清亮? 再说吧。 而另外两个参赛选手? 一个弱女人,一个赘婿小白脸,能不能进入十六强都是个问题。 花独秀说:“那第二轮,押咱们纪宗赢的,恐怕就很少了吧?” 纪念泽说:“那就要看咱们三人展现出什么样的实力。” 花独秀点头,是了,第二阶段的赔率和投注,肯定是要根据第一阶段比赛结果来看的。 花独秀小声问:“念泽,念泽!” 纪念泽皱眉,烦气问:“喊什么,有事你说啊,我又不聋。” 花独秀贼兮兮说:“隔墙有耳,这事不能大声说,你靠过来一点。” 纪念泽只好侧了侧身子,耳朵靠近花独秀。 “再靠近一点。” 纪念泽狠狠白了花独秀一眼,又靠近一点。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炙热的气息喷在纪念泽耳朵上。 好痒,好……好奇怪的感觉。 纪念泽脸色微红,赶紧控制住自己加快跳动的小心脏。 花独秀小声说:“绿师伯他们已经开完会,分组已经完成了吧?那个人,就是铁王庙那个什么少主,我什么时候能遇上他?” 纪念泽脸色一肃。 转头看了花独秀一眼,她沉声说: “十六个小组,他跟咱们三个谁都碰不上,只能第二阶段比赛再说。” 花独秀感慨,那还真的是天意。 说好的我一直打,他们一直买我赢。 还真的得一直打下去? 花独秀又仔细看小组赛的名单。 一百二十八号人,他认识的,连二十八个都不到。 看不看意义不大。 花独秀忽然说:“咦?宇毛毛?好奇怪的名字。” 纪念泽问:“你认识吗?” 花独秀说:“海潮帮的弟子?没听过,大概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花少爷说的,正是那位没有感情的杀手。 这位没有感情的杀手,此时正在几里外的另一个客栈小心翼翼的擦着箱子。 一个俊俏的小寡妇坐在一旁,托着香腮色眯眯的看着他,而那位没感情的杀手根本恍然未见。 “咦?念泽,你跟北郭铁逸在一个小组?” 花独秀一惊,猛然抬头看向纪念泽。 纪念泽点点头。 花独秀皱眉。 这个北郭铁逸,不是省油的灯。 以念泽实力,能敌得过他吗? 花独秀问:“念泽,你做好准备了吗?” 纪念泽说:“我很多年前就做好准备了。” 花独秀无语。 这孩子,气性也太大。 “不,你没有做好准备。” 花独秀说:“还记得上次北郭铁逸来咱们纪宗踢馆时,你的心态是怎么炸的吗?” 纪念泽不语。 花独秀说:“把他当做一个路人甲,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对手,这样你才能发挥出完全的实力。” “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样,你只会落入下乘,知道吗?” 纪念泽冷冷说:“我心里有数。” “不,你心里没数。” 纪念泽暗道:你今天吃错药了,怎么老否定我? 花独秀认真说:“想赢,你就听我的。” “咱俩都是在第四天,你在我前面。到时,我会在场下看着你的,到时你注意看我的眼神。” 纪念泽看向花独秀的眼睛。 狭长,有神,瞳孔漆黑如墨,很漂亮的一双眼睛。 花独秀说:“我会让你找到正确的路,听我的。” 第一五三章 青年武道大会,开始! 当晚,纪宗三位家老与三位参赛选手召开战前动员暨研讨会。 各种鼓劲,各种分析,各种策略,各种如何能顺利出线。 花独秀基本全程愣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他在想什么? 在想真要遇上铁王庙的人,是打死他? 还是打残他? 还是打赢就完事? 最后一个选项,肯定不行。 他既然答应紫帽,就一定要做道。 哪怕不当场打死,至少也要废掉对手武功,再拧断对手的胳膊腿儿。 这样,才算勉强给紫爷爷和念泽出一口气。 才算在全漠北豪门面前把当年的耻辱洗刷掉。 可是真要当众打死人,似乎很难下得去手啊? 花少爷是个爱好和平,不喜争斗的人。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这是花少爷的座右铭。 好难抉择啊。 罢了,走着看吧。 说不定自己有心饶对手一命,对手还非得要千方百计弄死自己呢。 尤其是那个北郭铁男,虽然那日隔着树林没有碰面,也没有交手。 但花独秀清楚的很,那是一个强敌。 谁输谁赢,还在未知之天。 “花独秀。” 绿帽老者慈爱的喊道。 花独秀没听见,依旧在一板正经的愣神。 “花独秀?” 老者又喊了一声,花独秀依旧在严肃认真的愣神。 “啪!” 绿帽老者猛的一拍桌子,吓了花独秀一跳。 “花独秀!你是不是睡着了!” 绿帽老者吹胡子瞪眼,一脸气愤,花独秀赶紧说: “没有没有,我听着呢。绿师伯讲的非常好,有境界,有水平,简直是高屋建瓴,提纲挈领,豪情壮志,胸有成竹……” “好了!” 绿帽老者听不下去了,抬手打断花少爷毫无节操的马屁。 纪念泽想捂嘴笑,但强行忍住。 绿帽老者问:“我刚才说的,你到底听没听啊?” 花独秀挺直腰板说:“听了!绿师伯的讲话令人鼓舞,催人奋进,具有很强的针对性、指导性和可操作性,为咱们的行动进一步明确了目标、指明了方向……” “噗!” 纪念泽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赶紧捂住嘴,强行让自己严肃下来。 不能笑,不能笑,我是一个性格冰冷的女子。 绝对不能笑。 “噗……” 在场六个人,除了脸皮比城墙厚的花独秀,其余五人都甚感尴尬。 紫帽老者叹气说:“行了,秀儿,你这些马屁留着以后拍别人吧,师兄不吃这一套。” 花独秀问:“研讨会是不是开完了?” 紫帽说:“开完了。” 花独秀说:“大会明天一早开始?” 紫帽说:“对。” 花独秀又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紫帽说:“大概亥时。” 花独秀一拍桌子:“那咱们不是应该早早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大会吗?武道大会,明天可就要开赛了啊。” 紫帽无语道:“急什么,明天没有你们三个的比赛,咱们是观众,不用急着睡,先把策略好好定一定。” 花独秀说:“好吧,那你们继续……” 说罢,他再次进入愣神状态。 紫帽老者叹气摇头:“罢了罢了,不管他,咱们继续商量。” 绿帽老者脸色难看:“这小子最好别掉链子,不然……哼!” 其实今夜研讨的重点,不在花独秀,不在纪清亮,而在纪念泽身上。 毕竟,三人里,只有纪念泽会在预赛阶段遇上难缠的对手。 而且这个对手还是铁王庙的人。 研讨会进行到下半夜,花少爷困得不行,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其余几人也懒得管他,又聊了会儿才各自散去。 非但纪宗如临大敌,彻夜研究。 整个沙之城,几十家客栈,上百个房间都在挑灯密谈。 都在研究门下弟子所在小组的对手。 五年一届的青年武道大会,太重要了! 无论是顶级豪门,还是普通小派,全都夜不能寐。 同时,各大小赌场也是深夜无眠。 成百上千的赌客涌入各家赌场,把无数的银票押在中意的选手和门派身上。 尤其是官府直营的赌场,位置就在军营隔壁。 这样,消息会第一时间传递过来,更加刺激! 每个选手,每个门派,都有相应的赔率。 花少爷从八名选手里脱颖而出,进入第二轮比赛的赔率是多少? 一比三(含本金)。 赌输了,筹码打水漂。 赌赢了,三倍回报! 三倍啊,做什么生意能立刻拿到三倍回报? 几乎没有! 那么,这个收益很大吗? 并不大。 外面那些规模较小,各家族私立运营的赌场,赔率甚至更大。 一比四,甚至一比五都有。 只是他们只能接小单,接不起大单。 就比如纪宗四大才子这种单子,寻常小庄家就接不起。 五万五千两赌注,万一赌赢了,赌场要赔出去一二十万两,谁赔得起? 砸锅卖铁,把骨头渣里的那点铁元素都砸出来也赔不起啊? 所以,四大才子直接来到官营赌场。 二话不说,贞卿把五个牌牌放在接待小美女面前。 小美女脸色微变,微笑问: “几位少爷,请问是买选手,还是买门派?” 贞卿说:“买选手。” “请问买哪场比赛,买哪位选手赢?” 贞卿说:“买第四天第二场,花独秀赢!” 小美女翻看一下,说道:“喔,纪宗的花少侠,赔率一比三。您几位打算投多少赌注?” 贞卿刚要说话,博虎拉住了他。 “我来。” 贞卿吞吞口水,后退一步,让博虎站在台前。 周围一些赌客面带疑惑的看着这几个奇怪的青年。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大人赌钱啊? 有几文钱啊? 小屁孩败家子。 这些赌客边想边喊:“来来来,押上押上!先给我们办!” 博虎撸撸袖子,抖擞精神,看着面前认真盯着自己的小美女,大喊道: “我押五万五千两,买纪宗花独秀赢!” 声音之大,气势之盛,震惊全场。 …… 次日一早。 帝国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正是开幕! 没有招展的红旗,没有喧天的锣鼓。 武道大会在极其肃穆的气氛下,召开了! 军营之大,大到超乎想象。 无数的武士被派出来维护秩序,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 哪怕是最看不上官府,自我感觉最牛批的门派,此时也被官府的实力深深震撼住。 十万大军! 什么概念,就是十万头猪跑出来让你杀,没个几天几夜也杀不完啊? 更何况是十万个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 何等的实力。 比武场设置在军营深处的演武操场上。 演武场同样巨大无匹,是一个长宽都有七十多丈的巨大正方形。 演武场外,是三层的悬空看台。 全坐满的话,能坐上万人。 入场后,很多人都在打听花独秀是谁,无数道眼睛都朝纪宗所在看台区域打量。 看的纪宗众人浑身不自在。 至于原因? 据说昨晚官营赌场炸雷子了。 有几个年轻人押纪宗花独秀胜出,一把押了五万五千两银子! 什么概念,自己琢磨吧。 这个数额,堪称武道大会历史上单笔赌注之最,太吓人了。 不愧是花少爷,走到哪都是话题中心,都是最耀眼的明星。 这事略过不提。 迎着初升的朝阳,漠北界总督马走日马大人在演武场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致辞。 几个感谢。 几个坚持。 几个确保。 几个维护。 当然,这些都是场面话,真正有价值的事项早就在这几天的委员会研讨中搞定了。 最后,马总督宣布大赛开始! 直接进行第一场! 八道身影进入演武场。 在巨大无匹的演武场上,东西长七十丈,南北宽七十丈,八道小小的人影,真的是极渺小的。 普通人甚至会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分不清谁是谁。 但坐在看台上的,几乎全是漠北界,以及周边界域的名门大派,武林世家,土著豪强。 可以说人人都是实力不凡的高手,目力之强远非普通人可比。 当然,也有富商观众,他们人手一只竹筒“千里眼”,倒也不影响观战。 比赛规则很简单。 不限生死,不限时间。 直到演武场上只剩最后一人站着,其他人或者全部退场,或者认输,或者死亡,那人就算胜出。 话虽如此,一场比赛打下来,几乎都能在一个时辰内结束。 所以,会制安排是上午两场,下午两场。 如遇特殊情况,战斗时长过大,下一场便往下递延。 花独秀放空心思,眼睛微微眯起,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上八人。 个个英武非凡,都是天资卓绝的青年翘楚。 这八人,分别来自不同门派。 而且彼此间没有什么联姻,结盟关系。 甚至有的门派之间还有世仇。 所以,串通作弊的可能性很低。 在漠北,赢便赢,输便输,在如此神圣的武道大会上作弊,那简直是比杀了他们还要难以接受。 漠北人,侠义便是天道。 花独秀认真的模样让纪宗众人十分惊讶,按说不应该啊,这八人他全都不认识,怎么会这么在意? 他不是向来吊儿郎当,眼里看不到别人的吗? 今天这是抽什么风,到了跟前,又开始担心了? 知道观察自己潜在的敌人了? 当然不是如此。 花少爷是什么人,眼睫毛都是空的,七窍玲珑心啊。 没兴趣的时候千懒万懒,真感兴趣的事来了,谁也没他认真。 场中八人混战,就代表着八个门派的精妙武学毫无保留的展示。 花少爷满心期盼的意境,就是无招胜有招,随手使剑便是浑圆天成。 而做到这点的前提,便是熟知天下武学,心中有万千剑招,随手一动便是无数精妙招式的结合。 所以,如此难得的场合和机会,花少爷怎能不认真起来? 这双精妙的眼睛,这个聪明的大脑,一旦组合起来,简直就是天然复写纸。 你们打吧,打吧,打的越精彩越好。 我花少爷把你们精妙招式照单全收!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第一五四章 再见面,牛气冲冲的杀手毛茅羽 第一场比赛持续了大概一个半时辰。 八个选手毫无什么套路可言,互相捉对厮杀,打的那叫一个凶。 武道大会是不限制兵刃的。 你是练剑的,可以使剑,你是玩刀的,可以拿刀。 甚至你是使暗器的,动不动就是梨花暴雨漫天怒射,那也行。 什么,你是练拳的? 那你就徒手进去吧,挨揍了可别说不公平。 演武场太大了,八个人丢里头就像一群小蝌蚪游进了大池塘,完全施展的开。 最后,一个来自南方的门派弟子站到了最后。 他叫赵不柱。 一个让花少爷倍感亲切的名字。 他就是那个练拳的,徒手在刀光剑影中站到了最后。 纵然还能站着,也是浑身伤痕,满脸血迹。 观众一阵热烈的掌声,死伤者被所在门派的门徒抬下去,获胜者戴上一顶花环作为首胜荣誉。 赵不柱努力抬手对全场抱了个拳,然后被人搀扶着下场。 花独秀感慨:“好凶残,好可怕啊!” 纪撷岱捋须道:“出腿不让步,抬手不留情。对这些年轻人来说,今天的血战只是踏上将来血腥江湖路的第一步罢了。” 花独秀问:“紫爷爷,那我呢?我也是年轻人。” 紫帽老头撇了花独秀一眼:“你?” “你心里没点数吗?” 花独秀坏笑一声,继续观看比赛。 一队武士上场,迅速平整处理比武场。 场地就是轧实的黄土地,连根草都没有。 原本一片土黄,一场比赛过后,好多地方染上了暗红的血迹。 随即,第二场比赛的选手陆续进入比武场。 花独秀眼睛一亮! 走在最前面那人,好眼熟啊? 尤其是他手里那个木箱子……我去,这不是我那苦海无涯大苦命的兄弟,毛茅羽吗?! 没错,正是毛茅羽。 那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毛茅羽眉头微皱,似乎不是很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 杀手,都喜欢藏在暗处。 花独秀直勾勾看着他。 似有所感应,毛茅羽转头朝看台某处看去。 于千万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花独秀。 花独秀赶忙挥了挥手,脸上满是惊喜神色:还真是他! 八人分八个方向各自站定,彼此间隔两丈有余。 有人持剑,有人持刀,有人空手。 唯独毛茅羽肩上扛着个三尺多长的木箱子,像是一个木工,又像是码头干活的马仔,十分怪异。 “铛……!”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毛茅羽扛起木箱,信步走到七人中央,嚣张的把木箱往地上一放。 一阵微风吹过,毛茅羽捋了捋额头垂下的长发。 墨黑的长发垂到鼻尖处,连着他的斗笠遮住了毛茅羽大半面容。 另七人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毛茅羽冷冷说:“打我。” 七人面面相觑。 什么鬼? 他说什么? 因为距离较远,另七人没听清毛茅羽在说些什么。 毛茅羽只好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打我。” 这下大家听到了。 一人问:“他什么意思,让咱们七个一起打他吗?” 另一人说:“好像是这么回事,嚯,够狂的啊?” 一旁人冷笑:“但凡能参加武道大会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谁怕谁?” “我有一个问题,他为什么穿着蓑衣?还带着斗笠?沙漠里又不下雨。” “大概是在扮演草帽男孩,你看他斗笠上插着好多茅草。” “不,我觉得是防晒。” 众人恍然大悟,一致同意:“有道理。” “哥几个,这小子活的不耐烦,咱们先送他解脱,然后再一较高下,如何?” 众人点头。 “上!” 一人低呼,说话之人抬刀猛然朝毛茅羽冲去! 他一动,身旁另外四人同时动手,但仍有两人没有动,冷眼旁观。 几乎是一瞬间,五道人影迅速冲到毛茅羽面前,各自举起兵刃当头砍杀。 毫无缓手的意思,直接一刀取命那种。 武道大会,就是如此的凶残。 花独秀眼睛一眯,仔细观看。 就在众人的刀剑棍棒距离毛茅羽脑袋只有三尺距离时,毛茅羽手指轻轻敲了木箱一下。 “叮。” 一声轻响,除毛茅羽外谁也没听到。 但确实响了。 木箱两个侧面迅速有木板凹陷,七个长约二尺,薄如蝉翼,闪着凛冽寒光的刀片猛然弹出! 木箱,真的就像是插上了翅膀的金蝉。 下一瞬,毛茅羽提着木箱猛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横扫! 木箱上的刀片虽然极薄,但却极锋利。 锋利到瞬间斩断五人手中刀剑,顺势又砍中肉身的程度。 谁能想到,自己手中的宝剑宝刀在碰撞的一瞬间就断掉?避都来不及闪避。 “噗嗤嗤……!” 一阵血光漫天洒起,五个敌人全部中招。 毛茅羽又猛的把木箱朝地上一砸,所有刀片瞬间收回,木条封住空洞。 毛茅羽一手按箱子,身子猛然纵起,以木箱为支点,又是一个一百八十度横扫。 蓑衣跟着飞起,毛茅羽就像一只要冲天的雨燕一样。 每人一脚,五个血人悉数被他踢飞。 快,太快了。 全场上万观众全都惊住了,鸦雀无声。 五个血人倒地后挣扎着还要站起,可惜他们中刀太深,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喷涌而出,谁也不敢站起来。 一个个躺在地上赶忙封住自己身上要穴,然后惊慌大喊: “我认输,我认输!” 毛茅羽一声冷笑,冒着寒气的双眼又看向另外两人。 “打我。” “来,打我。” 另两人眉头深皱,彼此对视一眼。 “咱们联手如何?” “只好这样了。” 二人简单交流一句,立刻抽出刀剑,从两个方向缓步朝毛茅羽走去。 没错,现在他俩才抽出刀剑,刚才就是在看戏。 马上就轮到他二人表演了。 毛茅羽一手按着木箱,一手整了整衣领和斗笠。 刚才的动作幅度有点大,蓑衣和斗笠有点斜了。 两人靠近后,同时持刀抢攻。 无比的默契,就像是配合磨炼了数年之久的师兄弟一样。 但他俩的确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毛茅羽提起木箱,又轻轻弹了一指。 “叮。” 一声轻响,木箱猛然冒出一阵浓烟,迅速扩散。 二人一惊,本已经靠近毛茅羽一丈之内,他俩立刻同时回撤,横刀防备。 毛茅羽的身影很快隐入烟雾之中。 正当二人要仔细辨识,找出烟雾中毛茅羽的身影时,毛茅羽主动进攻了。 仍旧是提着木箱,只是木箱箱底莫名露出一根又细又长的小小长矛。 闪着寒光的精致小长矛。 毛茅羽动作快如闪电,提着木箱一通猛刺,逼的面前敌人连连后退,拼命招架。 身后一人立刻抢上,想要前后夹击毛茅羽。 毛茅羽一阵挥刺猛如虎,突然调转枪头,翻刺身后之人。 这人想招架。 毛茅羽食指又弹了一下,木箱微微一颤,长矛竟飞射而出! 快速闪电,迅如惊雷。 一道银光闪过,对手还没看清就已经被长矛捅穿小腹。 他睁着惊恐的双眼,不敢置信道:“这,这……” 毛茅羽信步走到这人面前,手指在他额头轻轻一点,这人仰面摔倒。 到死,眼睛还睁的大大的。 最后一人有点不淡定了。 我去,你这什么破箱子啊,怎么还会射长矛? 里面还有几根长矛? 会不会射我? 毛茅羽转过身来,斗笠遮挡的俊朗面容微微笑了笑。 面前人咬牙道:“算你狠,来啊,射我啊。” 毛茅羽说:“我不射你。” 面前人问:“怎么,没矛了么?” 毛茅羽说:“我最不缺的就是矛,是你不需要了。” 面前人问:“什么意思?额……!这,这烟有毒?啊……!” 没错,毛茅羽大神木箱里放出来的烟雾,你以为那是为了隐蔽身形用的? 错了,那其实是毒烟。 烟里面混合着某种珍惜植物的精华提取液,高温分解后渗透在烟雾中,人吸入会头晕目眩,浑身酸软。 最后一人倒地不起,浑身抽搐。 毛茅羽转头看了花独秀一眼,无声的笑了笑,等待裁判的裁决。 官府之人入场,检查倒地七人的身体状况后,双臂交叉挥手示意。 意思是,都死了! 毛茅羽一指那位中毒小哥:“他没死,别埋错了。” 官府武士惊慌说:“不,不会埋的,我们只是……检查一下。” 很快,裁判宣布毛茅羽为本场胜者,落败者的亲友团把他们尸体抬了下去。 全场上万人这才缓过神来,立刻哄然大乱。 “这是什么人,好毒的手段!” “制裁他,制裁他!” “比武而已,哪有如此痛下杀手的,犯规!” 反正喊什么的都有。 但都是白喊,没毛用。 武道大会,不限手段,不忌生死。 花独秀仔细打量毛茅羽,暗道: 可以啊,毛毛虫,一年不见,你本事又长进了。 就是不知道你的破箱子还会不会爆炸? 等有机会时,我一定踢上一脚试试! 第一五五章 大兄弟,你也是赘婿?好巧啊 上午两场打完,时间才刚刚到巳时四刻(上午10点)。 没办法,毛茅羽这场太快了。 裁判只好宣布上午的比赛到此为止,未时四刻(下午2点)再举行下午场比赛。 观众席上已经撑满了花花绿绿的折伞,没办法,太阳出来后室外太热了。 随着上午比赛结束,观众们撑着伞陆续退场。 花独秀跟紫帽老头请过短假,在出口等了一会儿,很快等到毛茅羽晃晃悠悠的走出来。 这哥们成名人了。 血腥杀戮,狠的一匹。他走过的地方,周围一丈内无人敢靠近。 花独秀笑道:“毛兄,没想到你也来了,好久不见啊。” 花独秀身后一个小胖子大喊:“快把箱子放下,让我踢一脚过过瘾!” 正是沈利嘉。 别看他喊的欢,现在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踢。 不是说担心箱子会爆炸,实在是毛茅羽的冷血和嗜杀太吓人了。 沈利嘉隐约有点怕他。 毛茅羽笑道:“小傻子,你敢再看我箱子一眼,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沈利嘉赶紧低头,老老实实藏在花独秀背后。 花独秀看了看毛茅羽身后,一个长相妖娆的女子跟在他身后,在女子身后,又跟着四个魁梧大汉。 妖娆女子的一双妙目始终在毛茅羽身上,连帅出天际的花少爷都不看一眼。 她身后的四个大汉,则表情怪异的四处乱看。 就是不看毛茅羽,花独秀等人。 花独秀问:“走,午饭跟我吃?” 毛茅羽点头:“行,反正小傻子有钱,让他请客。” 沈利嘉喊道:“我闲的啊我,刚才谁说要挖我眼珠子的,我请你?我请个鬼!” 毛茅羽眼神一寒:“请不请?” 沈利嘉一缩脖子:“……请。” 中午休息时间比较充足,花独秀众人在军营附近找了一间特色酒家,大大方方在包厢落座。 那名妖娆女子和四个大汉一路跟随,径直进了隔壁包厢。 花独秀喊道:“小二,隔壁我嫂子那桌算我账上!” 店小二道:“得嘞!” 毛茅羽脸色一变:“谁是你嫂子?” 花独秀指指隔壁:“刚才那位温婉贤惠,温柔体贴的姐姐,不是你相好吗?” 毛茅羽哼道:“我不需要女人,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 沈利嘉贼笑道:“毛毛虫,你不需要女人,可女人需要你啊。” 毛茅羽大怒:“谁让你说话的!你个傻子!” 沈利嘉也怒了,我堂堂沈家大少爷,一再忍让你,一再迁就,你真当我傻? 真当我沈公子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沈利嘉一拍桌子:“我钱多烧的,我就是想请隔壁嫂子吃顿饭,你能咋地!” 毛茅羽一时语噻。 是哦,人家钱多烧包,想请人吃饭,关你毛事。 毛茅羽轻哼一声,大手轻轻抚摸木箱,不理沈利嘉。 沈利嘉继续说:“把你的手放开,少碰那玩意,你吓不到我!” “咱俩最好别在赛场上碰到,让我碰到,我一脚踢爆你的破箱子。” 毛茅羽刚平复的心情立刻又炸了:“我现在就放毒气毒死你!” 沈利嘉大喊:“来啊,同归于尽!” 花独秀赶紧拉架:“你俩神经病啊?能不能好好吃口饭,嫌饭菜没滋味,非得吸两口毒气才有胃口?” 说罢,花独秀小声问:“哎,哎,毛兄,我看你在毒雾中进进出出的面不改色,你怎么没中毒?” 毛茅羽轻哼:“我的毒雾,我当然免疫。” “这么溜。我问个别的事,你可得老实交代。” 毛茅羽撇了花独秀一眼:“什么事?” 花独秀继续小声说:“隔壁那位,到底跟你啥关系?你要不说我脑袋里可就乱想了啊。” “我这天马行空的乱想起来,那可就复杂了,你知道我这人向来思维敏捷尺度又大的。” 毛茅羽冷道:“那我割了你的脑袋。” 花独秀一拍桌子:“这饭到底还能不能吃?” 沈利嘉也拍桌子:“能不能吃?” 毛茅羽翻翻白眼:“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 花独秀命令道:“想吃饭,先把你的斗笠摘下来。这里是室内,你带着个锅盖头干吗,捂痱子吗?” 毛茅羽只好摘下斗笠,顺便捋了捋他油腻的长发。 一阵雪花飘下,沈利嘉赶紧鼓着腮帮子猛吹。 还别说,毛茅羽其实挺帅气,挺有型。 就是人邋遢了点。 花少爷最讨厌邋遢的人,赶紧朝一边扭了扭屁股,离毛茅羽稍远一点。 “嘉嘉,点菜吧。” 这边聊的差点打起来,那厢已经开始上菜了。 一个壮汉小声问:“帮主,姑爷似乎跟他们不太友好啊,咱们要不要过去镇一下场子?” 妖娆女子说:“胡说,那位小帅哥都喊我嫂子了,他们肯定很友好。” 壮汉说:“都拍桌子了,还友好?” 妖娆女子说:“只要羽郞的箱子没爆炸,那就是友好。” 壮汉吞吞口水,不敢再多说。 这位姑爷的宝贝箱子,一年来不知道玩炸了多少个,烧毁炸烂了多少间房子,实在是吓人的很。 酒菜上齐,毛茅羽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甩开筷子就是一通吃喝。 花独秀又小声问:“你别光吃啊,我问你个问题。” 毛茅羽说:“什么问题。” 花独秀说:“毛兄,我记得去年你说你周岁二十八,虚岁三十,今年大会你怎么报上名的?武道大会不是限定参赛者在二十五周岁以内么?” 毛茅羽说:“你记错了,我去年周岁二十四,虚岁三十,今年正好二十五周岁。” 沈利嘉问:“那你今年虚岁多少?” 毛茅羽说:“随便多少,无所谓。” 沈利嘉又拍桌子:“你虚岁虚六岁,怎么不上天啊?” 花独秀赶紧拉住:“你小点声,小心被别人听到!” 沈利嘉轻哼一声埋头吃菜,不再多说。 花独秀说:“隔壁那位到底是什么人?菜你也吃了,酒你也喝了,不能白吃白喝啊,你得告诉我。” 毛茅羽想了想,说:“行,就冲你请我吃饭,我就告诉你,但是不能让小傻子听到。” 沈利嘉怒道:“这顿饭我结账,隔壁那桌也我结,我必须听到,要不然你把吃进肚子的酒菜给我吐出来!” 毛茅羽权衡了一下,吐是不可能吐的,只好点头: “那行,你可以听。” 毛茅羽说:“她是海潮帮帮主的婆娘,帮内有人造反,杀了帮主,正好被我碰上,我就一口气把那些人全杀光了,然后帮她做了海潮帮的帮主。” 沈利嘉笑问:“毛毛虫,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正义感啊?” 毛茅羽说:“因为这个女人天赋异禀,特别会做木匠活,对我有用。” 沈利嘉说:“我也会做木匠活,我跟你混怎么样?” 毛茅羽摇头:“你不行,你家没有林场,没有我需要的木料。” 沈利嘉说:“林场还不容易,我给你买一千亩,一万亩,不就是钱吗?我对钱没有兴趣,我就对高科技有兴趣。” “怎么样,答不答应?一万亩林场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花独秀摆摆手:“行了别胡扯了。毛兄我问你,你是不是入赘到海潮帮了?” 沈利嘉一惊。 毛茅羽看了花都秀一眼:“名义上,我是她的未婚丈夫,实际上,她是我的工匠助手。” 沈利嘉又是一惊。 花独秀面带神秘笑意,伸手重重拍了拍毛茅羽肩膀。 “老兄,我说我怎么看你那么有眼缘呢,咱俩还真是天生的兄弟!” 毛茅羽皱眉:“别胡说,我爹妈就生我一个孩子,谁跟你是天生的兄弟?” 花独秀说:“我的意思是,咱俩惺惺相惜。” 毛茅羽问:“这个词,是互相欣赏互相赞美的意思吗?” 花独秀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毛茅羽说:“嗯,那就是惺惺相惜,我也很欣赏你。” 沈利嘉举手道:“我也要做赘婿,我也要跟你们惺惺相惜!” 花独秀,毛茅羽:“你起开!” 这顿饭吃的有滋有味,尤其是花少爷,简直开心的不得了。 不是因为他乡遇故知,老友再相逢。 而是因为这个老友竟然也是个“不知廉耻”的赘婿。 嗯,没错,毛茅羽的容貌细看挺秀气的,就算说他是个小白脸也没人反对。 毛茅羽非但生的有模有样,而且本事高,又有女人缘,简直跟花少爷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且不说毛茅羽轻松打进决赛圈,他那破箱子拿出来,就是个身高八尺的相扑选手也不敢轻易跟他打啊,谁见了他的箱子不怂? 而且那个年轻寡妇看起来挺顺眼的,花少爷真心祝福毛茅羽能够幸福。 饭罢,小胖子结了账,众人又返回军营,准备观看下午场的比赛。 下午场对花独秀来说很重要。 因为,下午两场的种子选手全是重量级的。 一场有鲍一豹出赛,另一场,有铁王庙少主,北郭铁男出赛! 这两场比赛,在圈内人士来说,绝对是重量级中的重量级,是必看的比试。 花少爷已经准备好了。 虽然没有花生瓜子八宝粥,但花少爷确实准备好了。 这个北郭铁男,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何了不起的本领? 下午场,一探究竟! 第一五六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北郭铁男现身 下午第一场。 毫无疑问,这场最大的种子选手,本届武道大会的夺冠热门,便是豹王门鲍一豹。 八人信步入场,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另外七人极有默契,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了鲍一豹。 鲍一豹站在那里,虽个头不是多么突出,容貌也没有帅出天际,但那股顶天立地,睥睨天下的气势,怎么看都是一个王者。 另七人手中各有兵刃,唯独鲍一豹空着双手,抱着膀子傲然而立。 七人立刻围成一圈,把鲍一豹围在垓中。 鲍一豹脸上一丝冷笑。 有种嘲讽的味道。 他勾了勾手指。 七人立刻挥刀砍上! …… 花独秀全神贯注的观看,脑袋里满是八人大战的图像。 尤其是鲍一豹。 今日才知道,原来豹王拳法是如此之精妙,威力又是如此之强大。 鲍一豹的实力,比之十个月前又进步一大块。 按境界来说,怕是到了“内力外放”大成之境。 距离圆满境界,也只是一线之隔。 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虽然是以一敌七,这场比赛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 鲍一豹一刀未中,一滴血未流,赤手空拳打翻七个对手,胜出。 而那七人,刀剑基本全被鲍一豹折断砸碎。 却一人未杀。 观众席上一阵喧哗。 鲍一豹,好强悍的年轻人! 豹王门,不愧是漠北顶级拳法世家,恐怖如斯啊? 简单清扫后,紧接着便是上午的第二场比赛。 这场比赛,最大的看点是北郭铁男。 当然,很多人并不知道北郭铁男是谁,因为名义上他是代表沙之城金刚门参赛的。 金刚门,只是漠北普普通通一个二流门派而已。 但有些人,尤其是来自各顶级豪门的观众们,却是知道北郭铁男底细的。 祖妙界铁王庙北郭家,那是何等的威名赫赫。 毛茅羽借着海潮帮的名义来参赛,尚且还要改个名字,叫什么宇毛毛。 当然,改不改的也没人认识他。 而北郭铁男,就是这么堂堂正正的用自己本名来参赛。 就是要在武道大会的赛场上,在万人瞩目之下,打败所有对手,手刃所有敌对门派门徒,在漠北武林立下一个大大的威名。 “哎,听说那个北郭铁男是祖妙界铁王庙的弟子?” “铁王庙?干什么的,打铁的么。” “打你妹啊,那是一个势力极大的邪/教,嫡系就是北郭家族。” “那他来咱们漠北界做什么?” “大概是想扬名立万。” “立个茄子,扬个鸡毛,咱们漠北豪门林立,能轮得到他嘚瑟?” “你看他如此冷酷,如此镇定,说不定实力不凡呢。” “装批谁不会啊?驴屎蛋/子外面光。” “这场比赛,有波动拳派的张不鸣,杀机帮的胡导,墨刀门的上官泽,这三人都是有实力冲击冠军的人。这个什么北郭铁男,怕是要凉啊。” “凉了好,上官泽最帅,天下第一帅,谁都不许跟我抢,我就支持上官泽!” “……” 这场比赛,除北郭铁男外,其余七人里还有三个一流高手。 这三个高手,才是分组时委员会刻意分过来的种子选手。 毕竟,金刚门是个二流门派,分组委员会他们是没资格参加的。 而几大豪门虽然知道北郭铁男背景,却不想让他顺利晋级。 便故意安排了三个热门选手在这一组。 当然,这三人绝对不是几大顶尖豪门的弟子。 他们才不会让自己人去以身试险。 就像上一场的鲍一豹一样,北郭铁男抱着膀子在场上一动不动。 那么冷酷,那么帅气,似乎他是一个裁判,而不是一个选手。 充满不屑。 花独秀仔细打量。 北郭铁男,此人相貌俊朗,眉清目秀,长发自然束在脑后,额前有一缕刘海随风轻飘,脸上刚毅之色甚浓。 他身材匀称,不胖不瘦,除了皮黑黑一点之外,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 算是一个帅哥吧。 当然,比起花少爷还有点距离,但比之绝大多数男青年,他又强了很多。 尤其是那股自信,冷静,乾坤在握的精神气。 简直是令人心生折服。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七人各自捉对厮杀。 这场比赛有三个种子选手,一开始就拼斗的极其激烈,非常好看。 其中六人捉对厮杀,北郭铁男不动,立刻就空出来一个选手。 这人看别人打的正欢,上上下下的,不好硬插进去参与,只好把视线转到北郭铁男身上。 他提着一把钢刀,大步朝北郭铁男走去。 北郭铁男抱着膀子,微微低头,眼睛似闭非闭。 那人走到北郭铁男面前,看北郭铁男毫无反应,只得大喝道: “小子,醒醒,看刀!” 说罢,也不管北郭铁男醒没醒,他直接一刀当头砍下! 北郭铁男当然是醒的。 武道大会,如此重大的比赛,谁能在这里睡着? 装批谁不会,我让你装! 那人砍下的这一刀毫不留情,一刀取命绝不犹豫。 如闪电般,刀势瞬间到了北郭铁男脑袋前一寸的位置! 一寸,太近了! 而且刀锋的加速度极快。 这个距离,除非是花少爷这种深谙“魔流叱风痕”绝技的顶尖高手,不然谁也躲不开。 年轻刀客甚至眼中都冒出了不敢置信的神采。 这人是活腻了么? 来武道大会送死来了? 围观群众里境界比较高的武者也惊出一身冷汗。 北郭铁男在搞什么花样,竟然不挡,不避? 他是要在最后关头炫耀自己绝顶的速度吗? 下一瞬。 “铛……!” 一声巨响,砍刀毫无花哨的砍在了北郭铁男的脑门上。 北郭铁男没有炫耀他顶尖的速度。 没有闪避。 但,想象中飙血,甚至是脑袋被砍成两瓣的景象,没有出现。 他还是抱膀子站在那里,微微低头,眼神似睡非睡。 年轻刀客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钢刀。 没错啊,是精钢打制的啊,不是木头的。 哪怕是把木头刀,如此力道一刀砍下去,怕是也要把人砍死吧? 如此,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虽然另外三场战局打的精彩纷呈,但已经没人在意。 上万观众,全都盯着北郭铁男。 年轻刀客有些犹豫。 要不,我再砍一刀试试? 如果还砍不动,我就不砍了,我去一边歇着去。 打定主意,年青刀客手中钢刀一振,一股狂躁气息油然而生。 “我这一刀,哪怕是块铁疙瘩也能砍开,何况是人?你再不醒醒,真的要被我砍死了!” “‘斩铁’圆满境,看刀!” 他使出十足力量,狂霸一刀再次当头砍下! 刀锋迅速到了距离北郭铁男脑袋一尺的位置。 这次,北郭铁男动了。 睡醒了。 他左手轻轻一抬,捏了一个剑诀。 但并没有使出什么剑招,而是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劈来的钢刀! 这一刀的力道,何止三五百斤。 这一刀的锋利,何止削铁断金。 但,北郭铁男就用两根手指,就这么轻易的捏住了。 而且他没有释放出内力,没有用内力外放的气膜来护住双指。 靠血肉之躯夹住了这柄钢刀。 全场观众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哗然! 神乎其技,不可思议。 他是铁人吗? 哪怕是个铁人也扛不住一个“斩铁”圆满境高手的全力一劈吧? 全场议论纷纷,甚至连其他六位正在激战的选手也默契的放缓彼此争斗。 一边装模作样的打架,一边悄悄打量北郭铁男和他面前的年轻刀客。 最痛苦的就是这位年轻刀客。 他劈也劈不动,现在想抽刀也抽不出来。 铁男,太紧了。 我是说,他两根手指把刀刃夹得太紧了。 年轻刀客试了几次都抽不出来,但是这把刀又不能不要了。 一个刀客,连自己的刀都不要了,那跟任人宰割有啥区别? 作为一个合格的刀客,他这点素养还是有的。 哪怕拔不出来,他也不松手。 北郭铁男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刀客一眼。 年轻刀客有些慌乱,满头大汗,依旧保持着双手握住刀柄的僵硬姿势。 北郭铁男的左手,手腕轻轻一转。 “铛!” 一声脆响,钢刀断为两截。 他的两指间,夹着一截断刃。 北郭铁男,笑了。 第一五七章 金刚不坏之身,钢铁直男! 北郭铁男两指夹着半截刀刃,缓步走向年轻刀客。 他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对年轻刀客脸上惊恐的表情十分有兴趣。 一步走,一步退。 铁男走,刀客退。 “当啷。” 铁男把手中刀刃丢掉,黑乎乎的大手朝刀客脖子抓去。 刀客肯定不愿束手就擒,他一边退一边鼓起勇气,用残刀猛砍北郭铁男的手腕。 北郭铁男不躲不避,手掌一翻,手心朝上。 一把抓住断刀。 “喀嚓!” 五指抓透刀身。 五个窟窿。 铁男往回一拉,年轻刀客抓不住,钢刀脱手。 北郭铁男面带微笑,把手中钢刀随手丢掉,继续往前走。 他是一步一步的走,如果年轻刀客转身撒丫子就跑,肯定立刻就能拉开距离。 但他转不了身,出于某种原因,他强烈的预感到,或许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那把铁爪就能捏住他的后颈。 捏住之后是什么后果,不好下结论。 可能是轻轻捏住,给他认输的机会。 也可能是使劲儿点捏,直接身首异处。 以北郭铁男冷酷无情的眼神和聛睨一切的神态,捏死他,大概跟捏死一直蚂蚁没什么区别吧? 从这个角度来说,似乎后者,“身首异处”的概率更大一点。 年轻刀客满脸惊恐,步步后退,而北郭铁男的大手缓缓靠近他的脖子。 终于,抓到了。 就在铁男大手轻轻握住年轻刀客脖子的瞬间,刀客猛然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我认输,我认输!别杀我!” 那叫声之惨烈,不听到他说什么,还以为他脖子已经被捏断了呢。 北郭铁男闻声手一松,年轻刀客身体瘫软在地,已经彻底虚脱。 还好,他得到的是前者,是“轻轻捏住”。 北郭铁男越过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年轻刀客,继续向前走。 在刀客眼里,缓步前行的北郭铁男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类了。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似魔鬼的步伐。 另六人已经停止厮杀,全都停了下来。 北郭铁男微笑着朝最近的一个剑客走去。 剑客一声冷笑:“装神弄鬼!” “看剑,水滴石穿!” 他是杀机帮的胡导,是闯进第二轮,位列十六强呼声比较高的一位年轻剑客。 一剑刺出,剑锋忽然绽放出一片诡异红潮! 不是剑锋来大姨妈了。 而是胡导境界已经到了“剑气外放”之境,而且内力充盈,外放的剑气无比浑厚,看似就像溢出的红潮一样。 包括胡导在内,几个选手全都暗想:任你再头铁,遇上剑气外放境界的高手,怕是也只有脑浆横流的下场吧? 要知道,“剑气外放”非同小可,外溢的有形剑气具备无与伦比的穿透性和杀伤力,比之“斩铁”境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一剑刺到胸口,北郭铁男果然不敢拿胸硬顶。 哪怕他的胸很大,也很挺。 他手掌一横,迅速抓向红潮中的宝剑。 胡导一喜。 本来就没打算一剑就能刺中你。 但你主动拿肉掌往我剑上靠,我不削掉你几根手指头,岂不是对不起你如此配合? 胡导急刺中迅速剑锋一转,削向铁男肉掌! 北郭铁男五指合拢,“喀!”,竟然又抓住了剑锋。 为什么要说又呢? 胡导脸色一变,内力再催,几次想翻动剑锋,横削北郭铁男的手指。 可惜那股浓郁的红潮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对北郭铁男的肉掌没有丝毫伤害。 那把剑是转也转不动,抽也抽不出。 铁男嘴角一动,笑的更开心了。 他问:“你想扭一扭?” 胡导脸色胀/红。 他哪里是想扭一扭,他是想转动剑锋,削断铁男哥的手指啊。 铁男笑道:“我替你扭?” 胡导说不出话。 铁男手抓剑锋,缓缓扭了一圈。 锋利无比,红潮笼罩的铁剑,生生被他扭成了麻花。 如果是单单一把宝剑,哪怕是再坚硬的宝剑,扭成麻花也不是太难的事。 至少场上八人,包括躺地上不敢起来那位,都能轻松做到。 但现在,这把宝剑可是红潮覆盖啊。 胡导浑厚的内力浸透剑身,覆盖宝剑,已经极大的加强了宝剑的刚强程度。 现在这把宝剑,比之最硬的铁还要硬了十几倍。 以内力对抗内力,铁男哪怕是硬生生把这把宝剑崩断,也可以理解。 对了,正常来说钢剑承受不住巨大压力,崩断掉才是合理的结果。 但,它就是变成了麻花。 没有崩断。 而且北郭铁男也没有逼退胡导的内力。 就在一片红光中,北郭铁男把胡导的宝剑拧成了麻花。 其实以胡导实力,不说稳稳能够杀入十六强,至少也有一战之力。 但现在,他华丽的剑招,他绝顶的武学全都没机会使了。 对于一个剑客,剑,就是他的生命。 而现在,他的生命,被拧成麻花了。 胡导的心情肯定很复杂。 气愤,惊讶,惶恐,不服,肯定有很多种情绪糅合在一起,让他无法立刻做决定,到底该怎么办。 就像先前那名年轻刀客一样,不到面临死亡,谁会跪地求饶? 毕竟,他们是代表宗门参赛的卓越弟子,场边是上万的观众。 众目睽睽呢。 但观众们不这么认为。 他们觉得胡导要认输了,毕竟实力的差距已经相当明显。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认输,饮恨退出比赛时,胡导真的从剑柄上脱手了。 甚至脸上都是深深的失落,一看就是失败者不甘又屈辱的表情。 似乎是有要认输的意思。 只是他另一只手,却猛然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对准北郭铁男的脖子大动脉狠狠刺下! 匕首上,洋溢着比之刚才宝剑更加浓郁的红潮。 锋利的匕首迅速刺到面前,北郭铁男似乎来不及躲了。 以他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性格,他应该也不会躲。 而且他的手里还抓着一根大麻花,另一只手像个老干部一样背在身后。 胡导看到了希望,脸上一扫颓丧神色,变得疯狂而狰狞! 北郭铁男眼睛一亮,又笑了: “狡猾的凡人啊。” 他手中长长的大麻花轻轻往前一递,剑柄变成了剑锋,轻松捅穿胡导的心脏。 而这时,胡导手中的匕首距离北郭铁男的喉结,只有一寸的距离。 甚至匕首剑锋上的红潮,已经隐约能够触碰到北郭铁男的皮肤。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北郭铁男松手,胡导仰面摔倒。 胸口,倒插着一根拧成几圈的长剑,鲜血透体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黄土地。 杀机帮,胡导,死! 七个对手,一死,一废,还剩五人。 这五人立刻变成了同仇敌忾的亲兄弟,当然不用再互相打了。 还打个屁啊。 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位皮肤黝黑的北郭铁男小哥才是最能打的那位,才是这个小组真正的种子选手。 五人互相一个眼神,立刻就达成了一致。 先连手干死北郭铁男,再一较高下。 墨刀门徒上官泽沉声说:“几位师兄,不需要保留了,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都使出来吧。” “不然被他废去了手中家伙,再想使也晚了。” 众人沉声道:“好!” 北郭铁男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越过胡导尸体,信步走向下一个对手。 不对,是下五个对手。 一脸冷傲,一脸聛睨一切。 五人立刻同时抢进,从不同方向或砍或刺或砸或崩,联手狙杀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这次没有笑,绷着脸。 他就像一个人形机器,原地站住不动,两只大手四处乱抓,想要抓住刺向他的兵刃。 有胡导前车之鉴,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兵刃被他抓住。 哪怕是牺牲自己的兵刃创造时机,其他人能够趁机砍死铁男。 但砍死之后呢? 自己没有家伙什照样出不了线,那不是给别人做嫁衣么。 所以,北郭铁男四处抓握,五人上下翻飞,打的激烈无比,一时却不能伤到北郭铁男。 刀剑碰到他的铁臂,隐隐有沉闷的“铛铛”声传出,似乎他的双臂本就是某种软金属做成的一样。 “铜皮铁骨”? 不像。 “铜皮铁骨”是强化自己的筋骨皮肤,也能达到这种效果。 但北郭铁男的皮肤根本就没有变色,没有刻意强化。 就是血肉之躯,虽然微微黑了点。 比之“铜皮铁骨”却要强了很多。 一盏茶功夫很快过去,五人依旧在疯狂联手进攻,却没有效果。 这五人里有一个练拳的。 波动拳派,张不鸣。 五人里唯一不怕被铁男哥毁去兵刃的,就是他。 因为他没有兵刃。 无敌铁拳就是他的兵刃。 眼看久攻不下,张不鸣一声大喝,吼道: “随我来!” 张不鸣全身气势陡然暴涨,双拳凝成黑亮之色,淡青色光芒若隐若现。 “死死若拳!” 张不鸣迎男而上,知男不退,双拳齐出,猛轰北郭铁男胸口。 巨大的风压甚至卷起漫天黄土,上官泽等人只好眯着眼,手中兵刃握的更紧了。 张不鸣击中北郭铁男之前,北郭铁男肯定会出手阻拦,那就是他们刀剑齐出,把北郭铁男大卸八块的时机! 张不鸣携雷霆之势轰来,包括上万观众在内,所有人都捏一把汗。 这一次,他们能杀掉,哪怕是逼退北郭铁男吗? 迎着张不鸣恐怖双拳,铁男的嘴角,又笑了。 “人类啊……” 第一五八章 最不精彩的一场比赛,观众发怒 迎着张不鸣的双拳,北郭铁男再次往前迈了一步。 同样是双拳齐出。 没有丝毫的花哨。 什么“铜皮铁骨”,什么“内力外放”,通通没有。 就是双拳齐出,猛的怼在张不鸣双拳之上。 “轰……!” 一声炸响,张不鸣立刻嘴巴紧闭,忍痛后退。 巨大的反震瞬间把他震出内伤,张不鸣差点一口老血咳出来。 他忍住,咽了下去。 不可能,不应该啊? 他明明没有凝出多强的内力,为何会有如此的威力? 他到底凭什么! 二人周围狂风大作,这股纯粹力量的碰撞,威力远超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程度。 北郭铁男身侧和身后是四把刀剑! 他再往前踏出一步,一大步。 堪堪避开身后四道夺命白光,北郭铁男继续抬拳,继续朝前砸去。 张不鸣大惊,只好咬牙继续凝出狂霸气膜覆盖双拳,继续跟北郭铁男对拳。 只是这次效率高了不少,二人几乎是瞬间对拳。 “轰……!” 一声炸响,张不鸣终于憋不住,喷出一口血雾。 你妹啊,这还怎么打? 老弟,你这是无膜胜有膜啊,这不是欺负人吗? 北郭铁男对拳后没有任何异样,继续朝前迈步。 张不鸣实在是不想打了,他想转身逃跑。 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这简直就不是人类,是魔鬼啊。 你好歹身子抖一抖,晃一晃,意思意思啊。 你这简直是违反物理定律,我都这样了,你跟一点反震力都感受不到一样。 合适吗? 倒不是张不鸣不想转身就逃,实在是他做不到。 因为轰完那一拳,铁男哥又是双拳齐发轰了过来。 这时候怎么跑? 一转身,后背就露给了敌人。 高手对决就是一瞬间的事,谁敢冒险把后背给敌人? 也就铁男哥敢了。 铁男哥岂止是把后背露给敌人,他还一次露给四个敌人。 没错,就是那四个坑货。 张不鸣真是恨死他们四个了,你们倒是赶紧砍啊。 快砍死他啊。 求你们了! 可惜他等不到了,铁男哥又是双拳轰出,张不鸣只得咬牙出拳。 “喀嚓!” 一声脆响,张不鸣脸色瞬间惨白,汗如豆大,滚如雨下。 白森森的小臂骨直接被砸的从胳膊肘那里捅了出来…… 疼吗? 张不鸣不知道,他只看到万恶的铁男哥居然又往前走了一步,间不容发直接双拳再次一收一出,轰过来了。 这时候,任你是铁打的筋骨也白搭。 双拳“铜皮铁骨”化,又包裹着强横护体气膜,仍旧抵挡不住北郭铁男的肉拳。 靠胸脯给他打,那不等于把命送给他么? 张不鸣豁出去了,直接脚底一滑,迅速仰面向后摔倒! 关键时刻,谁还没个保命神技? 还别说,他这么一倒,北郭铁男直接原地转身,不弄他了。 铁男哥打出的双拳猛然张开,迅速抓向砍向自己后脑的刀剑。 “喀嚓……!” 两声脆响,两把精钢砍刀毫无意外的被他抓断。 另两柄长剑刺来,铁男哥肩膀一抖,手中断刃一丢,击飞两柄长剑。 迎着面前四人,铁男哥大步前行,铁拳横飞,佛挡杀佛。 那叫一个鸡飞狗跳啊。 …… 这场比赛持续了大概一个半时辰。 为何这么久? 因为大家上蹿下跳,跑的飞快,铁男哥又闲庭信步,追了好久才逼的他们弃刀认输。 反正再拖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上万观众不是瞎子,他们联手尚且不能赢,哪怕是拖到后半夜也白搭,仍旧赢不了铁男哥。 甚至观众们都忍不住大骂起来。 “快点认输!无耻,跑个鸡毛!” “别浪费时间了,大热天的,老子都快晒成人干了!” 说话这位是个没打伞的。 “你们赢不了的,没希望的!认输吧,不丢人!” 最后,全场观众的呼声响成一片: “认输!认输!认输!……” 这还能打吗? 剩下四人只好黑着脸选择认输。 裁判宣布北郭铁男胜出后,甚至很多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终于特么结束了,这场比赛真没意思。 一点都不精彩,一点都不好看。 赶紧结束,赢钱的兄弟们还急着去赌场兑换筹码,享受发财致富的喜悦呢。 但谁也不敢否认,这位皮肤黝黑,像是木头人的北郭铁男小哥,真的是非常厉害! 厉害的没边。 或者说,这场比赛的几个高手,压根就没有试出北郭铁男真实实力的资格。 花少爷忍不住鬓角流下一道汗水。 不是吓的,也不是紧张的。 是热的。 心里燥热。 北郭铁男这小子,可以啊? 很能打啊? 钢铁气球啊? 不错,是个好对手,值得我花少爷亲自出手。 怪不得纪宗实力如此之强尚且不敢去祖妙界复仇。 实在是铁王庙这些人太恐怖了。 只是可惜,这一场战斗,纵然北郭铁男以一敌七,却基本没暴露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拳法招式,没看出来。 就是往前走两步,手爪子抓来抓去。 内力功/法,也没看出来。 铁男哥根本就没怎么动用内力,当然看不出他内力雄不雄厚。 花少爷的如意算盘算是白打了。 也不算白打,至少见到了这位铁王庙少主的真身,也知道了他令人震惊的实力。 比赛已经结束,纪宗众人没人说话,没人走动,全都表情肃穆的坐在原地。 冷眼看着北郭铁男的背影缓缓消失。 包括花少爷在内。 花少爷在思考,如果真遇上他,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思来想去,花少爷很难下结论。 纪撷岱默默叹了口气,拍拍花独秀肩膀: “秀儿,咱们回去吧。” 花独秀点点头,看老者有点恍惚,赶忙扶着纪撷岱站起。 花少爷楞了一下。 怎么短短一场比武的功夫,紫爷爷似乎又苍老了几岁? 是因为内心受到震撼,感觉这次武道大会复仇无望? 花独秀笑了笑,轻声说: “紫爷爷,别看这小子装的二五八万的,他真对上我,我打的他连一二三都分不清。” 纪撷岱苦笑摇头:“你呀。” 花独秀说:“念泽丫头,别发呆了,你不热啊?走,咱们回去。” 纪念泽起身,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 花独秀皱眉:“傻了吗?伞呢?” 纪念泽无言的打起伞来。 花独秀又说:“给我和爷爷打,你自己打个毛。” 纪念泽一愣,眼神中终于恢复一丝神采。 花独秀说:“没看出来咱爷爷中暑了吗,我扶着爷爷,你给我俩打伞。” “反正你这么白,晒晒也黑不到哪去。我就不同了,我就算白也不能晒的。” 纪撷岱笑道:“行了,就属你这个嘴不饶人。” “我老头子硬气着呢,不用你们扶,我自己走。” 花独秀说:“念泽丫头,你不用杞人忧天瞎操心,这个人是留给我揍的,你的对手,是那位。” 纪念泽顺着花独秀的眼神看去。 金刚门观战的席位距离他们不是很远,大概不到百丈。 此刻,北郭铁逸正笑眯眯看着花独秀三人。 那眼神,似乎是在嘲笑纪宗未战先怂,士气大丧? 纪念泽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北郭铁逸一眼。 纪撷岱回头喊道:“都起来,回去了!” 纪宗众弟子赶忙起身,随老头等人一起下了观众席,朝客栈行去。 第一天的比赛,落下帷幕。 又是一夜分析,推演,谋划,交代。 花少爷哈欠连天,好不容易等到三位家老分析论证完毕,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返回客房休息。 他为何这么累? 因为今天用眼太过,用脑也太过。 从上午到下午,四场比赛,参赛选手全是各门各派年青一代的顶尖高手。 而且他们在比武场上施展本门精妙武学,为取得出线资格,几乎把会的所有绝技都使了出来。 当然,个别来不及施展的除外。 而观众们完全没有顾忌,没有打扰,可以全程无漏点的观摩。 多好的机会? 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所以,花少爷趁机把这些人的精妙招式无限看细,每一招如何起势,如何发力,如何转圜,如何进退,全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进而再推断这些外在招式创造的本意,使招时内力的调动,筋骨的流转。 有哪些剑意在里面,适合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又有哪些缺陷。 从外到内,从结果到初起,这一整天花少爷几乎把所有人都琢磨了个遍。 不但看,还要深深印在脑海。 最重要的是,要如何把看透的精髓融入到自己的剑招之中。 哪怕是刚才听三位家老讲话时,他的脑中也在飞速运转。 脑中,一个人影在飞纵使剑。 而招式,则是今天场上那些人招式的变种。 只取其神,不取其形。 神,就是剑意,就是剑招背后的东西。 只有掌握这些精髓,才能真正使出这些招式的威力。 普通武者或许能趁机学到这些门派的一些招式,但招式都是死的,学到也没什么了不起。 就像豹王门能用铁王庙的武学跟粘杆司的密探大战。 但威力平平。 因为只得其形,未得其神。 一天下来,花少爷真的是累的够呛。 回屋,倒头便睡。 不能熬夜,明天四场比赛依旧非常重要。 尤其是上午第一场。 因为这场,他的万年小跟班,沈利嘉将要出战! 而七个对手里有豹王门的一个年轻高手,鲍一战! 第一五九章 我不是一个只会逃跑的小胖子! 第二天的比赛,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依旧是万里无云,依旧是烈日暴晒。 上午第一场比赛,八名选手里的种子选手,毫无疑问是来自于豹王门的鲍一战。 鲍一战是豹王门资深家老鲍东山的得意弟子,实力不凡,在鲍一豹外出历练时,他曾被视为三代弟子里的领军人物。 小胖子沈利嘉站在场上,不停的拿着手帕擦汗。 没办法,胖子最怕热了。 他回头朝纪宗所在的看台区域望去,瞬间就找到了花独秀的身影。 姐夫的眼睛太亮了。 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明星。 哪怕是大白天,哪怕是在上万人里,沈利嘉一眼就找到了他的姐夫。 花独秀表情严肃,眼神中带着万千期许。 只要你打赢这一场,能出线,我就带你回困魔谷。 打不赢,自己留在漠北,继续练武。 这是花少爷对沈少爷的承诺和安排。 沈利嘉微微对花独秀点点头,又转过头来打量面前的七位对手。 鲍一战肯定是最强的那一个,但另外六人也不是弱鸡。 要不要鼓动大家一起围攻鲍一战? 只要干掉鲍一战,剩下大伙再争夺出现名额,局面就顺利多了。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沈利嘉吞吞口水,刚要来一招“合纵连横”,迎面两个刀客却迅速朝他冲来! 我去,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不去搞鲍一战,怎么反而先来搞我? 两个刀客无比默契,但刀法迥异,显然是两个风格完全不同的门派弟子。 他俩不约而同的打算先杀沈利嘉,纯粹是因为沈利嘉是练拳的,手里什么家伙都没有。 而他又是个一脸无害的小胖子,看起来更好干掉,如此而已。 沈少爷来了脾气。 我好歹是姐夫的小跟班,欺负我,不就等于欺负我姐夫么? 我败了,不就等于我姐夫败了么? 哪怕是为了姐夫的脸面,我也不能败给这些阿猫阿狗啊? 沈利嘉气势一振,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耗油根,啊剁根,嘉嘉不留根!” “哎呦,你们太坏了,怎么专砍我胳膊啊?哪有这么打架的?” 沈利嘉头皮发麻,这架,太难打了。 两个刀客夹击沈利嘉,与此同时,也有两个剑客围攻鲍一战。 剩下的两个自视甚高的武者不屑于参与围攻,他俩对打了起来。 大概一刻钟后,鲍一战率先打倒两个剑客,对决的两人也分出了胜负。 鲍一战自然而然的又跟胜出那人对决。 而沈少爷被两个刀客砍的没点脾气,只能勉强招架。 好在他内力还算充足,打不过,至少还能躲,还能跑。 全场嘘声一片。 “小胖子,别跑啊,回去干啊!” “看不出来,他两条肉呼呼的小短腿跑的还挺麻利。” “小胖子的拳法才‘铜皮铁骨’境界,居然敢来参加武道大会,这不是找死吗?” “快别跑了,横竖挨上一刀,干脆投降算了!” 群众的呼声越来越大。 沈利嘉才懒得理他们,一边擦汗一边跑。 反正姐夫只说能出线就行,可没说不许我跑。 很快,鲍一战击败了对手,把视线望向沈利嘉这边。 沈利嘉也发现了鲍一战。 哎呦,这狗东西很强啊? 已经淘汰掉四个对手了。 沈利嘉二话不说,迎着鲍一战撒腿急奔。 他带着两个刀客朝鲍一战冲去。 鲍一战双拳立刻凝成黑紫之色,狠狠朝沈利嘉轰击! 沈利嘉闪身避开,继续急奔。 没错,朝鲍一战背后远离他的方向跑去。 鲍一战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渣滓!” 但他不能追。 因为跟在沈利嘉身后的两个刀客到了。 砍谁不是砍? 两人二话不说,提刀对准鲍一战的脑门狠狠挥刀。 不到一刻钟,鲍一战又把两个刀客打趴下。 比武场就只剩鲍一战与沈利嘉了。 沈利嘉不跑了。 他就站在那里,抱着膀子笑呵呵的看着鲍一战缓步朝自己走来。 那姿态,跟个胜利者似的。 观众们又是一通喊骂: “无耻!香宗门徒太无耻了!” “小胖子,你快投降吧,人渣!” “肯定是豹王门胜出!” 沈少爷依旧不搭理这些人,随你们喊什么,我自岿然不动。 我沈利嘉的敌人,只有鲍一战一人。 别的,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懒得出手罢了。 而豹王门,也是香宗的最大敌人。 因为,两个门派都是练拳的。 同行是冤家。 鲍一战走到沈利嘉面前一丈处,嘲讽道: “你怎么不跑了?” 沈利嘉说:“儿子打爸爸,哪有爸爸跑的道理?” 鲍一战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沈利嘉笑道:“鲍一战,你不是我对手,你下去吧,换鲍一豹上来。” 鲍一战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 “沈利嘉,如果我没记错,去年一豹师弟去香宗踢馆,曾狠狠揍过你一顿?” “就凭你,还想挑战一豹?醒醒吧。” 沈利嘉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也好,我就先收拾掉你,第二轮再收拾鲍一豹。” 鲍一战咬牙道:“不知天高地厚,你现在认输也迟了!” 说罢,鲍一战双拳一振,猛然冲向沈利嘉。 沈利嘉后背一阵冷气直冒。 来了。 上次,鲍一豹把我打得好惨。 隔了那么多天都被姐夫看出来,还惹姐夫生气。 报仇这种事,只有自己亲自动手,才能体会到里面的快感。 我一定要证明给姐夫看,我沈利嘉不是个废物,我也很能打! 哪怕经过这一年的拼命练武,我仍旧打不过鲍一豹。 我打不过他我还打不过你鲍一战? 沈利嘉深吸一口气,努力克服对豹王拳的畏惧,双拳凝成铁青之色,大吼一声迎着鲍一战冲了上去。 四拳猛然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沈利嘉咬牙不退,再次凝出强横内力。 “耗油根!” “啊剁根!” “嘉嘉不留根!” 鲍一战脸上满是狂霸之色,根本不把沈利嘉放在眼里,双拳劲力越来越凶,越来越猛。 拳劲激荡,以二人为圆心,两丈内黄土飞扬,像是刮起了十级大风一样。 就是这么铁拳互轰。 没什么你来我往,没什么上下翻飞。 四拳相对,轰击! 再四拳相对,轰击! 围观群众们沸腾了。 “小胖子,好样的!” “有出息,面对豹王拳还敢迎难而上,我看好你!” “小胖子,哪怕你输了也虽败犹荣!” “小胖子,小胖子,小胖子!” 谁都知道豹王拳是漠北界最顶级的厉害拳法,这位鲍一战,又是那么的强势和凶猛。 一个同样练拳的小胖子,一个刚才还只会跑来跑去抱头逃命的小胖子,忽然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这的确调动起全场上万观众的同情心。 观众席爆发出跟刚才完全相反的呼喊声。 绝大多数人都在支持小胖子沈利嘉。 鲍一战凶神恶煞,拳势凶猛。 而沈利嘉就像个倔强的邻家小胖一样,一次次的被鲍一战恐怖拳劲打的退步,但下一刻他又冲了上来。 像是一个勇敢的水手。 面对一波猛似一波的海浪,水手一次次的拉紧风帆,抵御海浪侵袭。 努力维持着自己这艘小船不翻。 对轰了十几拳,沈利嘉终于忍不住,“哇”一口喷出了赤红的鲜血。 内伤压制不住了。 鲍一战又往前走了一步,狞笑道: “死胖子,你再坚持也没意义的。拼拳法,我豹王拳是天下九界当之无愧的第一!” “看好了,什么叫‘顶级拳法’,你不会死不瞑目的。” 鲍一战紫黑色的铁拳上忽然绽放出金黄色的气膜。 而且周身莫名风起。 一股轰天灭地的气势油然而生,最后汇聚在鲍一战的双拳之上。 鲍一战狰狞道:“结束了!” 沈利嘉深吸一口气,暗道:是死是活,就看现在了! 他低吼一声,双拳紧握,同样凝聚出强横内力。 一股乳白色的气息,缓缓从双臂透出。 但这股气息时而浓郁,时而淡薄,显然,沈利嘉是刚刚踏进“内力外放”境界,还不能很好的掌控自己外放的拳劲。 而且,连沈利嘉自己都非常郁闷。 自己外放的内力,怎么是乳白色的? 像牛奶,又想豆浆,怎么看都不吓人。 简直毫无气势可言啊。 甚至还有点喜感。 鲍一战冷笑:“可笑的‘内力外放’,一切都结束了,死吧。” “倾搂霸世……!” 一拳雷霆轰下! 沈利嘉一脸不屈,咬牙大吼:“震五劳·摧六腑……!” 迎着包裹在金黄色之中的无敌铁拳,沈利嘉狠狠一拳轰了上去。 “轰隆隆……!” 巨大的声响,二人对拳的地方几乎要炸出一个土坑出来。 鲍一战面不改色,而沈利嘉眼珠子一瞪,被强横劲气震的倒飞出去。 连退四步,沈利嘉咧歪着终于稳住身子,没有倒下。 他的双手在微微发颤。 全场观众更加沸腾:“小胖子,顶住!” “加油,不要倒下!” “不要认输,我们与你同在!” “小胖子,小胖子,小胖子!” 此刻,对沈利嘉最关心的,不是万千观众,不是观众席上香宗的家老和弟子。 而是花独秀。 对沈利嘉最了解的人,就是花独秀。 比沈风还要了解,比沈利嘉自己还要了解。 花独秀面无表情,只是冷静的看着场中沈利嘉。 丝毫没有心疼的意思。 沈利嘉赶忙深吸几口气,不着痕迹的甩甩胖手。 鲍一战继续踏步向前:“可以啊,小胖子,没想到你能接住我这招?” “你令我刮目相看,不过结果是没有区别的。” “下一拳,我不是要败你,而是要打死你了,炸成漫天碎肉那种,你做好心理准备。” 说罢,鲍一战深吸一口气,双手忽然虚空一抓。 在那一瞬间,似乎空气都被他抓破了。 他的双拳,莫名凝聚出无比狂躁的拳劲。 跟刚才“倾搂霸世”不同,这一招,似乎能够把周围空气压缩,把浑厚的拳劲压缩,把力量的释放压缩在一点上。 这一拳打出,绝对会有惊天动地的穿透力。 就像他说的,一拳轰出,怕是瞬间能把人炸成漫天碎肉! 鲍一战招式摆好,右拳附近的空气“滋滋”作响。 他狞笑道:“看招,豹王·山隐龙秀……!” <sript>;</sript> 第一六零章 请不要打我的肚子,它很娇贵 豹王门,豹王拳绝技第二式——山隐龙秀,是一招穿透性和毁灭性极强的招式。 传说这招可以隔着十层厚的牛皮甲,把皮甲后的壮汉打的内脏稀碎。 无与伦比的穿透性。 沈利嘉知道这招的厉害吗? 他当然知道。 同是练拳的,香宗对豹王门研究的太深了。 研究的越透彻,后果越凄凉。没办法,差距就是差距,香宗那些老家伙对豹王拳是既羡慕,又无奈。 就在鲍一战飞身而起的同时,沈利嘉猛吸一口气,全身胖胖的肥肉似乎在那一瞬间凝结起来。 尤其是他雪白的肚子,似乎真的拧成了一块腹肌。 沈利嘉的眼珠子鼓鼓的,腮帮子也鼓鼓的,吸进的一口气鼓胀全身,又立刻急剧收缩。 压缩到右拳之上。 沈利嘉没有喊话。 一张嘴,气息就要泄了。 他死死盯着鲍一战,暗道: 狗东西,小爷让你领略一下我们香宗拳法的厉害! 绝四海·吞八荒! 沈利嘉咬牙狠狠一拳轰出,乳白色气膜包裹着的铁拳猛然对上鲍一豹的铁拳。 “嘭……!” 一声巨响,沈利嘉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大变。 虽然他银牙紧咬,嘴角还是有一阵阵气雾刺穿,整个身子倒飞而出,狠狠摔倒在地。 鲍一战微微吃惊,喘了几口很快恢复镇定。 想象中的爆炸没有发生,漫天肉雨的场面也没出现。 沈利嘉又咳出一口老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这一拳,他虽抵御住鲍一战大部分内力,但那可怕的穿透性依旧无法消弭。 现在,沈利嘉体内充斥着鲍一战的拳劲。 这劲气到处激荡,几乎要把沈利嘉的骨架拆散。 酸麻,剧痛! 不愧是豹王拳,果然他奶奶的厉害,该死的! 沈利嘉吐出一口血水,踉跄着朝一边走了两步。 因为这个方向,他可以正好看到花独秀渺小的身影。 虽然隔着几十丈远,但姐夫那明亮的双眼似乎就在自己面前。 很亮。 像一座灯塔。 大海上的灯塔。 鲍一战沉声说:“这招,是‘绝四海·吞八荒’么?” 沈利嘉点点头。 他似乎是在看着鲍一战,实际他是在看着鲍一豹身后远方的花独秀。 只是他们恰巧在同一个方向而已。 花独秀依旧面无表情。 身旁坐着的纪念泽有点紧张的小声问:“沈公子不是你的朋友吗?” 花独秀无声的点点头。 纪念泽说:“那他应该认输了,再打下去,怕是要有生命危险。” 花独秀目光不动,嘴角微抬: “认输,就不是我认识的嘉嘉了。” 纪念泽皱眉:“他还要打?有意义吗?” 花独秀沉声说:“打,就有意义。” 纪念泽:“……那如果他被打出个好歹怎么办?” 花独秀脸色阴沉的厉害:“我立刻杀了鲍一战!立刻杀光豹王门所有人!” 纪念泽:“……” 鲍一战又往前走了一步,恰好挡住沈利嘉的目光。 沈利嘉只好又踉跄着朝一边微微动了动,这样,他就能继续看到姐夫的目光。 鲍一战看沈利嘉浑身肥肉乱颤,狼狈不堪,笑道: “像你这么胖的武者还真是少见,你怎么不减减肥呢?” 沈利嘉小声说:“我为什么要减肥,我又不是吃不起。” 鲍一战一愣。 他随即想到那天花独秀来退亲的事。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花独秀疯狂嘲讽豹王门穷,出不起彩礼钱,被豹王门上下视为奇耻大辱。 鲍一战咬牙道:“你很有钱么?” 沈利嘉笑道:“比你有钱……一万倍。” “钱有个屁用!” 鲍一战一声怒吼,猛然冲上来,狠狠一拳打在鲍沈利嘉小腹之上。 沈利嘉痛的弯下腰去,连退数步。 不是他不想躲。 刚才鲍一战“山隐龙秀”绝技震的他浑身骨架都要散了一样,现在还没缓过来。 根本避不开鲍一战迅猛一拳。 只能硬挨。 鲍一战打完并不追赶。 他冷笑道:“你不是有钱么?不是吃得起么?” “我今天就把你身上的肥肉都给你榨出油来!” 沈利嘉捂着肚子缓缓直起腰。 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喘着粗气。 沈利嘉说:“你……你别打我肚子。” 鲍一战走了一步,问:“为什么?” “它……它里面全是好吃的,你别打它。” 鲍一战狞笑:“行,那我就先打你的肥脸!” 说着,他又是一拳砸去。 “嘭……!” 一拳打在沈利嘉肥肥的腮帮子上,打的沈利嘉又是连退三步。 鲍一战说:“你左边腮帮子鼓起来了,要对称才好看。” 说罢,他又是一拳,打在另一边腮帮子上。 沈利嘉的脑袋,立刻肿的跟猪头一样。 上万观众,鸦雀无声。 谁都看得出来,小胖子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真的打不过鲍一战。 而鲍一战是在玩,不然以他现在状态,只需再来一招绝技,沈利嘉绝对抵挡不住。 全场观众都为小胖子捏了一把汗。 没人再喊了,让他坚持? 让他挺住? 挺住什么,被一拳一拳活活打死么? 那太残忍了。 这时,沈利嘉再次直起了身子,抬起了头。 似乎是在看鲍一战,实际,他依旧是在追寻姐夫的目光。 花独秀的目光,已经阴冷下来。 脸上非但毫无表情,还冷的吓人。 跟平时嬉笑顽劣的花少爷判若两人。 甚至连周围纪宗门徒都觉得莫名寒气逼人。 沈利嘉硬挨几拳,拖延时间,身上被震的酸麻无力的筋骨渐渐缓了过来。 他依旧在看着花独秀的目光。 那目光,在别人看来无比的阴冷。 但在沈利嘉看来,那是最大的鼓励,是最强悍的兴奋剂。 姐夫还在看我,他还没有放弃我。 他依旧相信我能赢。 我能赢吗? 我肯定能! 因为,姐夫的判断从来没错过。 他相信我能赢,我就一定能赢! 沈利嘉深吸几口气,右手握拳,放松,握拳,放松,胳膊伸张几下,试着把那股酸麻劲儿尽快彻底卸掉。 鲍一豹又走到沈利嘉面前,说: “你的脸越来越肥,我得给你打回去,不然,没法榨油。” 说罢,鲍一豹黑紫色的铁拳猛然砸了上去! “嘭……!” 沈利嘉仰面倒退一步,随即立刻稳住身子,握紧的右拳狠狠朝鲍一豹脸上反打砸去! 鲍一豹可以躲开。 但他没有躲。 任由沈利嘉这一拳打在自己脸上。 只是打的他微微侧了侧脑袋,身子一动不动。 “你就这点力气?” “吃这么胖有什么用,肥肉又不能转化成力量。” 鲍一豹猛然又是一拳打在沈利嘉脑袋上。 沈利嘉一个踉跄,立刻稳住身子,反手就是一拳! 鲍一战还是没有躲。 “嘭。” 这一拳打在他的眉角,挤破了皮。 鲍一战的眉角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狞笑道:“你就这点本事么?哪怕是只蚊子叮咬,也不止得到我这点血。” 鲍一战身子一拉,狠狠一拳轰在沈利嘉胸口! “喀嚓……!” 一声脆响,沈利嘉似乎听到了自己肋骨被打裂的声音。 一连倒退五六步,沈利嘉才捂着胸口停住身子。 痛,太特么痛了。 钻心的剧痛。 怪不得昨晚姐夫没来看我,没来鼓励我。 他知道我对上鲍一战会是这么个局面。 他在让我自己抉择。 让我自己面对。 差距摆在这里,鼓舞的再怎么热血沸腾,也无法弥补实力的差距。 沈利嘉抬头,瞬间又看到了花独秀那明亮的眼神。 忽然,视线受到了阻碍。 那是额头的鲜血流下,淌进了眼睛里。 沈利嘉赶紧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再睁眼时,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 昏暗。 就连天上的烈日也无法刺透这鲜血覆盖的视野。 但,沈利嘉还是瞬间就看到了那一双眼睛。 遥远的看台上,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 那是姐夫! 姐夫的目光,真的就如大海上的灯塔一样,昏暗中,只有它,才能指引自己前行。 感受到鲍一战再次走到自己面前,沈利嘉咬牙道: “该我了!” 鲍一战冷笑:“该你了。” 沈利嘉血红的眼睛盯着远方的灯塔,拼尽全力狠狠一拳砸去。 “嘭……!” 鲍一战被这一拳打的咧歪了半个身子,惊讶道: “小胖子,你的肥肉果真要转化为力量了么?” 沈利嘉惨笑:“不然呢,我大鱼大肉白养它这么久?” 鲍一战道:“有点意思!” 轮到他了,鲍一战深吸一口气,牙齿紧咬,又是凶狠一拳砸在了沈利嘉鼻子上。 沈利嘉眼泪留下来了。 他捂着鼻子缓缓蹲下身去,浑身颤抖,浓稠的鲜血从指缝里滴淌下来。 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 不是他被打哭了。 是真特么疼啊。 而且鼻子受到重击,天然的就会引起泪腺流泪。 可不真是我被打哭了啊。 姐夫,你千万别笑话我,我可以被人打出翔,也绝不会被人打哭。 沈利嘉本想蹲下,结果腿一软,摔倒在地。 抖了一会儿,他再次爬了起来。 鲍一战皱眉:“躺地上不挺好的么,你怎么又起来了?” 沈利嘉瓮声瓮气说:“地上沙子太烫,我们胖子最怕烫了,还是站着舒服点。” 鲍一战:“……那你还要打吗?” 沈利嘉点点头:“打啊,不打……闲着干嘛?该……该我了。” 鲍一战拧着脖子,向前伸着脑袋: “该你了!” 第一六一章 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 两个疯子,傻子,痴汉,二百五。 他俩就这么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生生持续了两刻钟之久。 起初,鲍一战是能够凝聚强横拳劲,一拳彻底打倒沈利嘉的。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打倒一个敌人,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要的,是在精神上摧毁对手。 要让这个小胖子怕。 让他明明还能站起来,却不敢再站起来。 让他由内到外的畏惧自己。 当沈利嘉接下了鲍一战的必杀绝技“山隐龙秀”时,鲍一战的心态就变了。 之前,他是想拿下这场比赛,取得出线权。 但之后,他是想摧毁对手的意志,让对手畏惧自己。 从他给沈利嘉机会打自己第一拳开始,这个无聊,但又可怕的游戏就开始了。 鲍一战绝对想不到沈利嘉会如此坚挺。 沈利嘉的上半身已经没有一点好肉了。 全是血,全是浮肿。 但,他还没有倒下。 比平时大了一圈的脑袋,肉/缝里仍旧有一双机灵的小眼睛。 这双眼睛,牢牢的看着前方。 看着远方看台上,那道一直没有变过的目光。 沈利嘉想到了一首歌。 这首歌传唱度很高,历史很悠久,据说是几个超级大神创作的。 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叫我坚毅望着前路。 叮嘱我,跌倒,不应放弃。 花独秀的目光,真的没变过。 甚至,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眨眼睛了,就这么直直的望着沈利嘉。 有人问,这么久不眨眼睛,花少爷眼睛不干痒涩吗? 对了。 花少爷的眼睛,何止是干痒涩,现在简直是殷红如血,恐怖吓人。 再配合惨白的脸色,一动不动的僵硬身姿,他就跟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了几百年的老粽子一样。 纪念泽担忧的看着花独秀,可她不敢说话。 周围几个纪宗门徒也看出了异常。 他们有的知道,沈利嘉是花独秀在困魔谷的小兄弟,小跟班。 有的不知道。 但看花独秀的诡异表情,谁都知道,他现在状态很不正常。 最好别惹他。 无人敢说话,无人敢打搅花独秀。 再说沈利嘉。 又是使出全身力气一拳打出后,一个踉跄,沈利嘉差点自己把自己闪倒。 但他终究还是站住了。 鲍一战的情况稍好点,但好不了太多。 他的脑袋也肿了起来,脸上全是血。 咬咬牙,鲍一战又给了沈利嘉一拳,打的沈利嘉晃了好几下才站稳。 沈利嘉喘气,握拳,准备打回去。 鲍一战已经好久不说话了,这时,他忍不住问: “小胖子,你……你怎么,还不倒?” 沈利嘉先是咬牙打完这一拳,然后喘息说: “我倒了,要么……趴着看地,要么……仰着看天,没,没意思。” 鲍一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又问: “你……你还有多少,力气?” 沈利嘉说:“我有……多少肉,就有……多少力气。” 鲍一战惨笑:“这么?” 沈利嘉也笑了:“还行吧。” 鲍一战说:“我不信。” 沈利嘉说:“不信,就试试。” 鲍一战点点头,终于又抬起胳膊,一边喘气一边运劲。 过了几息时间,他终于攒足力量,甚至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狠狠打向沈利嘉。 不知从何时起,寂静的全场又想起了呼喊声。 先是一两个人呼喊。 然后是几十个人,几百人,上千人。 最后,全场上万观众,半数人都在一起喊。 “加油!加油!加油!” 不喊名字,不喊小胖子,就喊“加油”二字。 因为,他们不光是在给小胖子沈利嘉加油,也在给鲍一战加油。 这才是武道精神。 实力强,一刀秒,没什么好加油的。 那只是简单的实力高低的较量。 而这一场,才是真正意志与气势的较量。 是真正体现武道精神的较量。 生生不息,永不言败,无限希望。 这,就是漠北人最在乎,最追求的东西。 虽然两人就是这么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拳,毫无艺术美感。 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灵魂深处的震颤。 “加油!加油!加油!” 既给小胖子加油,也给鲍一战加油。 鲍一战这一拳,毫无花哨的打在沈利嘉的脸上。 这两刻钟以来,不论彼此怎么打,对方都没有躲过。 打完这一拳,鲍一战踉跄着把沈利嘉扑倒。 沈利嘉又咳出几口血,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鲍一战,挣扎着要爬起来。 不太容易。 爬不起来,变成了跪着大喘气。 鲍一战问:“死胖子,能不能……别起来了。” 沈利嘉说:“不,不行。你打完我了,我还……没打你。” 鲍一战苦笑:“又……轮到你了?” 沈利嘉点头:“你……快点起来,轮……轮到我了。” 鲍一战只好用双肘撑地,先是跪起,然后再晃晃悠悠站起。 沈利嘉也站了起来,大口喘气,颤抖着抬起右臂。 鲍一战听着全场巨大的加油声,忍不住也有点豪迈的感觉。 “死……胖子,吃胖了……真的有用?” 沈利嘉点头:“有,有用的。现在……就是它们反哺我的时候。” 鲍一战苦笑:“我还是……不信。如此高亢的……加油声,是不是给了你……无穷的斗志?” 沈利嘉摇头:“不是……他们,是你……身后。” 鲍一战一愣。 什么狗屁肥肉能提供更多力量,他绝对是不信的。 但沈利嘉能坚持到现在,真的已经一再再的突破了他的认知。 这个小胖子实力不如自己,境界不如自己,内力不如自己。 甚至拳头不如自己硬,抗击打能力不如自己强。 但他就是坚持到了现在。 鲍一战以为,是全场的加油声给了他不可思议的力量。 听沈利嘉说身后,鲍一战艰难回头,朝自己身后看了一眼。 几乎是瞬间,于千万人中,他看到了花独秀那亮瞎人眼睛的目光。 像是万古长夜中的两盏明灯,像是天幕上的两颗启明星。 又像是择人而噬的两颗极端嗜血的獠牙。 像野兽,又像恶鬼。 还像神灵。 一个激灵,鲍一战浑身抖了一下,脸色大变。 他缓缓回头,问:“花……花独秀?” 沈利嘉点点头,他的拳头已经举起。 “该,该我了。” 鲍一战眼睛上翻,嘴角隐隐有白沫泛出。 沈利嘉一拳打出,但没有打中目标。 因为,鲍一战在他出拳的瞬间,整个身子忽然软倒在地。 沈利嘉被诓了一拳,什么都没打到,踉跄着向前扑倒。 砸在了鲍一战身上。 沈利嘉怒骂:“王……八蛋,你躲什么……躲,快起来,该,该我了!” 鲍一战:“……” 这一战,最终以沈利嘉坚持到最后而获胜。 当裁判宣布沈利嘉胜出时,全场无人欢呼,无人鼓掌。 全场肃穆,是对两位选手致以的最大敬意。 花独秀终于闭上了眼睛。 闭了好大一会儿。 再睁开时,花独秀扶着椅子起身,小声说: “紫爷爷,我去看看嘉嘉。” 纪撷岱点头:“去吧,秀儿。” 来到治疗室,沈利嘉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这里有军队最好的大夫,有帝国抽调来的高级术师,小胖子会得到最好的治疗,花独秀松了口气。 他就在沈利嘉身旁坐着,静静的看着他。 香宗的宗主和门徒跟他说话,他也只是礼貌的笑笑。 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是想看着这个倔强的小胖子。 一个时辰后,治疗结束,术师和香宗门徒告辞离去。 出于礼貌,香宗宗主还要去隔壁房间慰问一下鲍一战的伤势。 漠北武者就是这么矫情,明明彼此非常敌视,面子上却还要装作非常敬仰的样子。 花独秀自己在房间里陪着沈利嘉。 曾经年少时,嘉嘉只是一个躲在自己身后的小跟班。 我去哪,他就粘着我去哪。 待年龄稍长,嘉嘉身上的土匪基因被激活,他成了神泉城的银枪小霸王。 我看谁不顺眼,嘉嘉二话不说带上一票土匪就去砸人家的店。 我说喜欢什么,嘉嘉立刻就不惜万金买了送给我。 后来,发生了那件事。 我心如死灰,把自己流放到了魔流府,嘉嘉的生活里没有了我,便把自己流放到了更远的地方。 漠北,香宗。 而我三年后回来,他得到消息立刻就赶回来陪我。 如此呆萌的一个小胖子,没想到他认真起来,竟能拼到这个程度。 我知道,他能赢。 但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磊落,光明的方式来赢。 完全没耍花招,正面打赢了对手。 嘉嘉,你长大了啊,你是要证明给我看,你真的长大了。 对得起“男子汉”三个字了。 花独秀看着整个上半身都缠着绷带,脑袋肿成两个大的沈利嘉,不由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又过了一会儿,小胖子悠悠转醒。 醒来的第一瞬间,他就看到了他的姐夫。 沈利嘉又流泪了:“姐夫,姐夫,我,我是不是赢了?” 花独秀抓住他的手:“对,你赢了,你做到了。” 花独秀低头看小胖子的手。 皮全部裂开了。 若不是有术师紧急疗伤,他的指关节甚至白骨都要露出来。 沈利嘉说:“姐夫,你不知道,要不是你一直看着我,我真的坚持不下来的。” 花独秀点头:“傻孩子,姐夫什么都知道,姐夫会一直看着你的,就算你背对着我,你也要相信,我一直在看着你。” 沈利嘉腼腆的笑了笑。 他跟鲍一战对决时,偏执的必须要在面对花独秀的角度上跟鲍一战打。 每次摔倒站起,他都要固执的挪到那个角度上。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的手臂:“好了,不要说太多话,先好好休息。” “晚上,到我客栈来住。” 沈利嘉激动道:“姐夫,我一定尽快恢复!” 花独秀点头:“等我打完武道大会,姐夫带你回家。” 第一六二章 十六强选手接连出线 离开诊疗室时,花独秀恰好碰到隔壁的鲍一豹。 花独秀心情不佳,懒得搭理,径直要离开。 鲍一豹问:“他伤的怎么样?” 花独秀停住脚步,背对着鲍一豹说:“你想说什么?” 鲍一豹冷笑:“没想到小胖子进步如此之大,真是令人惊讶。” 花独秀沉默一瞬,轻声说:“嘉嘉身上挨得揍,我会从你身上找回来。” 鲍一豹说:“那我等你。” 花独秀不再多说,大步离开。 …… 诊疗室在比武场外,但同样是在军营之中。 因为守护沈利嘉的缘故,花独秀再回到比武场时,上午的第二场已经到了尾声。 一个叫做“海戮”的刀客很快就要胜出,七个对手已经倒下了五个。 花独秀刚坐下,纪撷岱问:“小胖子伤势如何?” 花独秀笑笑:“还行,术师说有点脑震荡,还有内伤,不过脏腑都还好,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 纪撷岱说:“这孩子,真是硬气。” 花独秀点点头,没再多说。 当然,休息十天半个月,虽然已经出线,但第二阶段的比赛肯定是没法参加了。 这个无所谓,能出线,特别是打败了鲍一战,就已经足够了。 看纪念泽一直偷偷看自己,花独秀笑道: “念泽,这个海戮是什么人,刀法很不错的样子?” 纪念泽松了口气。 “他是沙暴门的选手,据说是军队里年青一代里第一高手,代表军队出战的。” 花独秀点点头:“怪不得,看他刀法大开大合,非常适合战场杀阵,跟讲究招式细腻的江湖刀法大有不同。” 两人闲聊几句,花独秀身上之前那股寒冷的气息完全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比赛结束,海戮不出意外的拿下出线权。 短暂午休后,下午场继续。 下午的两场,种子选手,分别有纪清亮和高剑东。 这两人都毫无疑问的顺利胜出。 本届大会的大热门,血刀门的门徒,惨败在高剑东剑下。 花独秀依旧是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观看比赛。 参赛选手,个人实力或许有高有低,有强有弱。 但他们使出来的招数,剑法,刀法等,却都是一等一的顶尖武学。 尤其是这些招式背后所蕴含的意境,哪怕是这些门徒境界还不够高,还使不出剑意来,但花少爷却通过看慢他们动作,精准分析他们招式,反向来推断出这些武学应该体现出的意境。 所谓武学,不是说招式使的精准就是对的。 一定要把招式背后的“精气神”学到,练出来,才算是成功。 每一个创出剑法的大神,在创出新剑法时,肯定都有他的想法寄托在里面。 这种想法会融入进剑招里。 如果后代的弟子只学会剑招,但体会不出先祖的思想,只得其形,不得其神,那么他使出剑法的威力也要大打折扣。 花少爷的目标,就是反推出每一个参赛选手武学的意境。 这是一个非常难的工程。 哪怕是花少爷的双眼能够看清一切细节,他那聪明绝顶的脑袋能够非常快的分析总结。 仍旧不容易。 第二天的比赛结束。 沈利嘉的伤势已经得到控制,没有了生命危险,只需要慢慢疗养自会复原。 花独秀得到香宗宗主的许可,把小胖子接到了纪宗包下的客栈里,住在自己房间。 小胖子伤势太重,第二阶段的比赛基本等于放弃了。 沈利嘉笑嘻嘻的看着一旁指挥店小二收拾屋子的花独秀。 没办法,花少爷把自己的床让给了沈利嘉,他让店家在旁边又按了一个稍小的床铺。 花独秀没好气道:“笑个屁啊。” 沈利嘉说:“姐夫,我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我怕黑,晚上不敢自己睡,你就让我睡你的床。” 花独秀无语道:“就你这点出息!” 床铺装好,店小二离开,花少爷疲惫的躺倒在床上。 沈利嘉问:“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累啊?看了一天比赛,至于这么累吗?” 花独秀说:“嘉嘉,我有一个决定。” 沈利嘉问:“什么决定?” 花独秀说:“后面的比赛,魔流府的武学我是肯定不会用的,我是纪宗门徒嘛。本来我还打算用‘花氏剑法’来打赢对手,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沈利嘉问:“又想用‘魔流叱风痕’了?” 花独秀说:“屁。我连‘花氏剑法’也不想用了。” 沈利嘉一惊。 “别冲动啊,武道大会上高手多着呢,这才刚出来八个晋级选手,除了我不算,剩下那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花独秀点头:“我知道。” 沈利嘉问:“‘魔流叱风痕’不用,‘花氏剑法’不用,难道你在纪宗又偷学了什么厉害剑法?” 花独秀笑笑:“我这人懒得很,什么剑法不剑法的,我绝对不会下苦功夫去学的。” “在纪宗,我只学一门武学,就是‘一气化双流’。” 沈利嘉两眼冒光。 没办法,“一气化双流”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 花独秀转头看向沈利嘉,认真说: “连我家小胖子都这么硬气,这么光明磊落,我既然代表纪宗出战,既然答应替紫爷爷和念泽报仇,我就不能用困魔谷的武学。” 沈利嘉问:“那你用什么?” 花独秀说:“我用漠北的武学,打赢漠北的比赛。” 沈利嘉想挠挠头,只是手上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没法挠。 “姐夫,恕我直言,你好像真的不会所谓的漠北武学啊?除开‘一气化双流’这门功/法不算。” 花独秀笑道:“不会,我不能现学么?” 沈利嘉:“现学……” “要不我把香宗绝学‘斩筋断脉七伤拳’偷偷教给你?” 花独秀说:“不用。你那拳法的精髓我都看得差不多了,还教个屁。” 沈利嘉不服道:“谁说的,今天比赛,我的本事才使出来三分之一,你看到的是不完整的我!” 花独秀摆摆手:“行了别吹牛了,天都黑了,快躺好睡觉吧。” “你的药丸在哪?” 沈利嘉勉强抬臂指了指床头柜: “第二排的抽屉里,一个木盒,里面有我提前准备的疗伤圣药。” 花独秀笑问:“什么疗伤圣药?” 沈利嘉得意说:“姐夫你知道的,我们香宗除了拳法天下无敌外,还是漠北首屈一指的丹药研发中心。” “这几颗疗伤药丸,内含特殊红枣提取物,再混合一十八种名贵中药制作而成,对疗伤非常管用。” “我就知道这次比赛得受重伤,所以提前准备了几盒。” 花独秀打开抽屉,里面好几个木盒,长的都一样。 他随便打开一个盒子,取出一粒药丸,细细打量。 “红枣?红枣能有什么疗伤功效?” 沈利嘉说:“红枣里的某类特殊提取物,对内伤有非常好的治疗效果,只是它含量很低,这一颗药丸,含有的提取物大概是五十斤红枣的量。” 花独秀一惊,五十斤红枣才提取一点,那真是挺稀罕的了。 花独秀把药丸递到沈利嘉嘴边:“张嘴,吃枣药丸。” 沈利嘉没张嘴,还翻翻白眼。 花独秀皱眉:“看我干什么。” 沈利嘉悠悠说:“姐夫,你诅咒我。” 花独秀道:“我诅咒你个毛啊,赶紧吃了,再喝点水,睡觉!” 沈利嘉幽怨的看了花独秀一眼,乖巧的张嘴吞下枣药丸。 第三天的比赛,依旧是如火如荼。 上午第一场,一个神秘刀客引起了花独秀的极大关注。 他叫胡三刀,来自沙暴门。 也就是说,他是军队推荐的选手。 但他的刀法,与先前出线的海戮完全不同。 残忍,狂躁,毒辣,恐怖。 刀刀见血,刀刀饮血。 胡三刀的刀法,甚至让人觉得是在走一条邪路。 而他最强的对手,恰恰也是一个刀客。 来自血刀门的年轻高手。 本次大会最受期待的几个门派之一,就有血刀门。 在赌场,他们出线的赔率要远低于老牌豪门纪宗。 也低于豹王门,沙暴门。 只是可惜,他们的第一个选手败于高剑东,那是没办法的事,高剑东是上届大会的亚军,是本届大会呼声最高的夺冠选手之一。 血刀门第二个选手,败于沙暴门的胡三刀。 就是这场比赛。 三个选手,已经败了两个。 最多也就能有一个人出线。 太可惜了。 不知道赌场里多少人要哭干眼泪。 第二场。 这场,有一个花独秀非常欣赏的少年出场。 云中水。 花独秀笑呵呵道:“许久不见,阿水弟弟似乎长高了啊?” 纪念泽翻翻白眼:“你都长高了,还不许别人长高?” 花独秀一惊:“有吗?我身子还在发育?你这么在意我?” 纪念泽轻哼一声,不想搭理他。 云中水不止是长高了些,他的气质也变了。 以前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剑。 内敛,深沉。 而现在,更像是一把拔出一半的剑。 依旧是内敛,深沉,但多了一股毕露的锋芒,让人不敢轻试其锋锐。 他的眼神依旧是漆黑如墨,长发垂下,遮住了三分之一的面容。 头也微微低着。 还是那么的内向。 但就在裁判敲响铜锣,宣布比赛开始后,云中水立刻像是换了一个人! 那把拔到一半的剑,完全出鞘了。 第一六三章 第四天的比赛,终于来临! 云中水第一剑刺出,花独秀就放心了。 剑意,汹涌的剑意,如头顶的烈日一样耀眼。 进攻,进攻,永远的进攻。 料敌先机,攻其必救,一往无前,心中无他。 花独秀的脑海里几乎瞬间就出现了这些词汇。 若是普通武者观看,还只能说,云中水的剑法好凌厉,好快。 顶尖高手,则会看出云中水剑法中的更深精妙。 而只有真正懂剑的人,才能体会到云中水剑法中流畅而进取的意境。 就如纪念泽,她悟性已算是极高,但看花独秀练剑,起初只是觉得比较厉害而已。 等到花独秀摊开分析讲解之后,她才能在脑海中生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随心所欲,无边无疆,处处是神机。 她从花独秀胡乱挥刺的剑法中,看出了这份意境。 纪念泽小声说:“比之去年来纪宗挑战时,云中水简直是判若两人。” 花独秀不无得意道:“我很欣慰啊。” 纪念泽看了花独秀一眼:“你欣慰什么?你又不是他师父。” 花独秀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纪念泽噎了一下:“我再跟你说话我今天就不吃饭了。” 花独秀抬起一根手指:“莫要轻许承诺,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纪念泽重重哼一声,这次真的不打算再理花独秀了。 半个时辰后,比赛落下帷幕。 云中水胜出。 花独秀指着场中少年说:“念泽,你看,剑意这个东西,要么求精,要么求繁。无论哪种,做到了都不可小觑。” 纪念泽轻哼。 花独秀说:“你知道我是哪种吗?” 纪念泽还是轻哼。 花独秀说:“我之前是求精,现在是求繁。” “但在第二轮的赛场上,我注定是又精又繁,成为漠北历史上最耀眼也是最帅气的天外剑仙。” 纪念泽忍不住了,无语道:“你昨晚没睡好吗?” 花独秀问:“怎么了?” 纪念泽说:“是不是现在还没清醒,怎么还在说梦话?” 花独秀摊手:“哪有梦话,你不信我?” 纪念泽嗤笑道:“就你,还剑仙,仙是那么好当的么?” 花独秀叹气道:“好吧,那就不当剑仙了。念泽,今天你要减肥了。” 纪念泽问:“什么?” “你不是说再跟我说话就不吃饭了么?一会儿我们吃,你看着吧。” 纪念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花独秀众人起身去吃午饭,周围几个吃瓜观众小声议论。 “那边有个年轻人,他说自己是“剑仙”,哈哈,简直笑死个人。” “他好像是纪宗弟子?” “纪宗门徒确实是用剑的,不过他是哪个?长的这么瘦瘦巴巴,还打扮的跟听曲儿的公子哥一样,一看就不抗打,纪宗怎么选了这种人参赛?” “别瞎说,你忘了么,他就是目前个人赌注榜排第一的那个花独秀!” “哦对了,原来是这个奇葩,怎么还没轮到他出场?” “花独秀是第四天出场,我倒要看看,他会败的多惨!” “败了不算惨,拿那么多钱赌他赢的人才最惨!” “五万两啊,一把扔,真是大手笔。这要是给我,分散开买几大门派的高手,那还不赚疯了?” “还剑仙,狗屁!五万两纹银打水漂的剑仙,真的是没听说过。” “五万剑仙!本届武道大会最大的笑话,哈哈!” 一句无心玩笑,花少爷莫名有了一个外号——“五万剑仙”。 而且这外号悄悄的传开了。 没办法,赌鬼太多,凡是跟赌场扯上关系的新闻,往往传的都很快。 下午场的比赛,比之上午场要激烈很多。 第一场,豹王门的鲍一翀胜出。 花独秀不禁感慨:豹王门的底蕴,果然可怕。 拳法境界比之香宗无疑要强了很多,而且年轻弟子里豪杰辈出,非但武艺练得好,而且精气神非常旺盛。 鲍一豹,鲍一战,鲍一翀。 这三人,全都自信满满,而且沉稳大气。 天知道豹王门还有多少优秀弟子。 花独秀有种感觉,豹王门正如点钟的太阳一样,充满生机。 不简单。 再一比,第三代弟子中,纪宗除纪不亮一枝独秀外,纪清亮性格略显内敛,纪念泽是个被复仇情愫充斥的女子。 纪明亮,纪洪亮等所谓“卓越”弟子,跟鲍氏这三位一比,完全上不了台面。 几十年后,十分堪忧啊。 下午第二场的种子选手,又一个奇葩货。 他来自香宗,是沈利嘉的师兄——香吉士。 同样是个小胖子,同样嘻嘻哈哈,同样手无寸铁。但跟其他练拳选手不同,他没有穿鞋,他光着脚丫子。 花独秀记得沈利嘉悄悄说过,他这个师兄很有意思。 让自己仔细看。 花少爷来了兴趣,他倒要看看,这个小胖子到底是怎么个有趣法。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香吉士主动发起进攻! 就在他出招的瞬间,不但花独秀大跌眼镜,全场上万观众全都发出惊讶,不解,嘲笑,赞叹等等各种乱七八糟的呼喊声。 因为这位香吉士选手,他竟然倒立而起,双手撑地,用两只脚丫子施展拳法! “喂喂喂,这小子是不是入错门派了,他不应该去漠南神腿门练武吗?” “一直倒立,不会头晕脑胀吗?” “真有意思,早知道我就买他十两赢了,陪是肯定要陪,至少给他一个鼓励啊。” “我有个问题,他的脚丫子若是踢在人脸上,会不会把人熏晕?听说胖子都特别能出汗……” “原来他‘拳法’的精髓就是生化攻击啊,厉害了,跟那个拿木箱子放毒气的神经病有的一拼。” …… 不管观众多么吵闹,说着什么样不可理喻的话,最终,香吉士艰难赢下了这场比赛。 原因嘛。 最重要的当然是这场比赛里没有顶级豪门的顶尖高手。 其次,是他以脚驭拳法,确实打出了令人难以招架的特殊威力……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谁让他赢了呢? 如此,香宗派出两个参赛选手全部出线。 此战之后,不论他俩在第二轮表现如何,香宗都可以跻身漠北第一流门派之列。 第三天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第四天的比赛! 纪念泽,花独秀,他俩的出场,都是在第四天。 因为要参赛,二人不能在观众看台上待着,早早的在军营休息区等待。 这是一个大帐,四面通风,倒也不热。 除了门口驻守的众多武士外,大帐内共有二十四个年轻人在这休息。 默默等待自己出场的时间。 第一场的八人,已经入场了。 大帐里这么多人却非常安静,没什么人说话。 因为大家坐在一块,互相看着,谁也不想留下主动攀交情,或者要联手先干掉谁的印象。 在漠北,架可以打输,但荣誉感绝对不能有丝毫的玷污。 侠义,比什么都重要。 花独秀仍旧是一身公子服,只是肩膀,肘子,膝盖等部位更加宽松,而袖口,腿脚,衣领更加紧致,更适合跟人动手打架。 在一群武服青年中,他是绝对的另类。 花独秀小声问:“念泽,你紧不紧张?” 纪念泽摇头不语。 花独秀偷偷看了看坐在远处的北郭铁逸,不由得皱起眉头。 北郭铁逸正面带笑意的看着花独秀二人。 似乎是胜券在握的意思? 花独秀小声说:“念泽,你别怕他。这小子的套路我都告诉你了,你只需按照这十个月我教你的剑法来打,肯定能赢。” 纪念泽轻轻点头,还是不说话。 她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而且那眼神正凶狠的盯着北郭铁逸。 花独秀叹口气:“你这样不行啊,我说什么来着,不要陷入仇恨里不能自拔,这样会毁了你。” “哪怕你再想杀他,你也要把他当成是普通的对手,是一个前进路上的垫脚石,而不是必须挖出来,必须清理踢走的绊脚石,懂吗?” 纪念泽依旧微微点头不语,眼神还是凶巴巴的瞪着北郭铁逸。 花独秀只好站起来,挡在纪念泽面前。 纪念泽皱眉:“你干什么?” 花独秀不满道:“你是我媳妇,你老看别的男人做什么?还当着我的面,我不要面子的么?” 纪念泽脸色微红,低头说:“谁是你媳妇,又没结亲。” 花独秀趁机摸摸纪念泽的脑袋:“嚯,头发真顺滑。” 纪念泽气呼呼一把打开花独秀的手,佯怒道: “大庭广众,你干什么!” 果然,几乎所有人都在眼神怪异看着他俩。 花独秀回头扫视一圈,大大方方说: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把妹么?” “切……” “吁……” “臭不要脸……” 众人小声嘀咕几句,外面驻守的武士立刻吼道: “保持安静!” 没人再说话了,但所有人的眼睛依旧盯在花独秀和纪念泽身上。 作为少见的女选手,而且又生的如此美艳动人,纪念泽本就很吸引人眼睛。 花独秀笑道:“听我的,比赛开始后暂时放下心中执念,以平常心去打,知道么?” 纪念泽点点头,但眼中仍难掩一丝焦躁神色。 花独秀愁啊。 这样怎么能行? 北郭铁男那么强,甚至都没怎么打,一路走两步平推过去就打赢了所有对手。 这个北郭铁逸也绝不是善茬。 十个月前那一战根本没怎么打起来,花独秀不好判断他的真实实力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但肯定不会次于现在的纪念泽。 万一一会儿开场,纪念泽又抱着必死的心情去拼个两败俱伤,岂不是正中北郭铁逸下怀么? 想到这,花独秀站起身来,缓步朝北郭铁逸走去。 纪念泽眉头一皱,刚想起身拉住花独秀,却晚了一步。 抓了个空。 纪念泽犹豫一番,最终还是老实坐下,一双眼睛紧盯着花独秀的身影。 花独秀飘飘然来到北郭铁逸面前,扬了扬下巴,一脸“诚恳”的说: “来了,老弟?” 第一六/四章 意外的第一场结果 原本大帐里二十四个人,可能有接近二十个人看花独秀调戏纪念泽,另还有几个“老实忠厚”之人不屑于看。 但现在花独秀来到北郭铁逸面前,口出问候之语,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二十四个人,二十三个看过来,还有一个是花少爷自己。 北郭铁逸身子往后一躺,两条胳膊自然舒展,二郎腿惬意的翘起: “花独秀,有屁就放啊,千万别憋着。” 花独秀不怒反笑:“好啊,那你张嘴。” 说着,花独秀转身,快速一撩衣襟后摆,装作模样要放屁。 当然,花少爷这么讲究的人,怎会当众放屁? 不不不,哪怕是他自己一个人独处,他也不会的。 花少爷,精致人儿。 北郭铁逸立刻脸色拉了下来。 他真想一脚踹在花独秀屁股上,把他踹个狗啃屎才好。 但这里是选手休息区,最忌动手。 一旦闹事,他立刻就会被逐出军营,取消武道大会参赛资格。 唉……忍了。 花独秀等了一会儿,发觉北郭铁逸没有踢他屁股,脸上还有点惋惜神色。 “铁逸老弟,你怎么没张嘴啊,说好的吃屁呢?” 北郭铁逸:“……” 花独秀说:“我花独秀如此天纵英才,哪怕放的屁也是香的,不信你靠过来好好闻闻。” 说着,花独秀撅了撅臀部,微微靠近北郭铁逸。 北郭铁逸的额头已经有青筋开始跳动,大手抓着椅子扶手,抓出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花独秀再次惋惜道:“不闻啊?那算了,以后你想闻也没机会了,我花独秀的香屁可不是谁想闻就能闻得到的。” 北郭铁逸冷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花独秀转过身来,面对北郭铁逸说: “没什么事,就是闲聊天。我忘了上次是谁了,也像你刚才那么说我。唉,你们这些人难道就不知道最基本的礼貌吗?公众场合,动不动就让人放屁,污染了空气,影响了大家的心情,一会儿比赛发挥失常,算谁的责任?” 北郭铁逸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花独秀说:“我来啊,就是想警告你一下。” “纪念泽是我的女人,一会儿比赛你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但现在你老色眯眯看她,是几个意思?” “当我不存在吗?公然调戏有夫之妇?还要不要点脸?” 北郭铁逸重重哼了一声,眼神有些吓人:“滚!” 花独秀说:“怎么滚,你给我打个样。” 说着,花独秀伸手入怀,掏出几张银票: “来来来,表演一个,滚的好,少爷我重重有赏。” 语罢,花独秀把手中银票猛的摔在北郭铁逸脸上。 花少爷也生气了。 花少爷生气,后果很严重。 北郭铁逸“腾”的站起身子,恶狠狠瞪着花独秀,脸色涨的跟猪肝一样。 被人拿银票甩脸上,脾气再好也受不了。 他本就肤色偏黑,现在是黑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 就像快要熟透的桑葚一样。 花独秀丝毫不惧,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北郭铁逸。 他二人相距不过几寸距离,甚至鼻尖隐隐都能碰到,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声。 围观众人没想到他俩说着说着竟会演变到这一步,谁也不说话,都静静的观看。 他们巴不得这两个二货赶紧打起来,然后双双被驱逐出场。 纪念泽也没说话,她相信花独秀。 不是相信他俩急眼了打起来花独秀能打赢。 花独秀肯定能赢,这是毋庸置疑的。 她是相信,花独秀做事有分寸,绝对不会突破底线,不会让局势朝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 果然,二人对峙没多大会儿,外面的武士又进来大喝: “干什么,干什么!懂不懂规矩,都给我坐下!” 花独秀迅速坐在北郭铁逸的座位上,脸上又换了一副欠揍的模样。 这下好了,现场只剩北郭铁逸还傻站在大帐里。 曾有位哲人说: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花少爷此举大含哲理:坐你的座儿,让你无座可坐。 武士皱眉问:“你叫什么名字?没听到我说话么?还站着做什么?” 北郭铁逸气的脑袋发昏。 他的椅子被花独秀占去,虽然旁边还有空位,但他哪里甘心就这么走开? 自己的位置被公然抢去,还不能说。 说,就是打报告。 大家都是武者,潇潇洒洒做人,堂堂正正做事,你的位置被人抢了,还找军爷打报告啊? 丢不丢人? 可是不说,坐在一旁,岂不是等于自认败给花独秀了么? 武士又吼道:“你是聋了么?不服从规则,我请你立刻出去!” 北郭铁逸气的一跺脚,在紧靠着花独秀的椅子上坐下。 就在他坐下的瞬间,花独秀不着痕迹的踢了他椅子腿一下。 还好花少爷穿的是公子服,袍子下摆挡住了他的小动作。 无人看见。 北郭铁逸坐下的一瞬间,悲剧发生了。 “喀嚓!” 椅子塌了…… 北郭铁逸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好他反应够快,立刻一个铁板桥又跳了起来。 动作倒还算干净自然,没有太过狼狈。 花独秀摇头感慨:“老弟,你的铁臀功练得不错啊,这么结实的椅子,你一腚就坐塌了。” 众人无不捂嘴轻笑。 在场的选手都是各门各派的精英弟子,眼光都不差,谁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有花独秀捣的鬼。 但谁也不说。 那位武士刚要转身离开,听到椅子碎裂的声音又转过身来,满脸怒意的盯着北郭铁逸。 “我坐,我坐……” 北郭铁逸赶紧拱拱手,强忍满心怒火,迅速在远离花独秀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是唯恐这位军爷再发飙,真把他撵出去。那样的话可就太惨了,他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 铁王庙是牛批,超级牛批,在祖妙界那是如雷贯耳,哪怕是官府也要礼让三分。 可惜,这里是漠北界,而且还是在最受武者尊崇的武道大会上。 铁王庙来势汹汹,势必要借此大会在漠北界好好立个威风。 他绝对不能坏了神教的大计。 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导致他成为开赛以来第一个不守规矩而被除名的选手,那北郭家可真是出了大名了。 得忍啊。 武士重重哼了一声,冷漠的眼睛扫视众人,转身离开。 花独秀从容起身,“哈,哈,哈!”轻笑三声,回到纪念泽身旁。 “媳妇儿,你看到了吧?这小子就是个砂锅头,砂锅头你懂不懂?” “这是我们困魔谷的土话,意思是说这人脑袋里汤汤水水,浆浆糊糊,哪怕是下面用火烤也白搭,傻子!” 北郭铁逸“腾”的又站了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花独秀不理他,继续说: “跟个傻子打,用那么认真嘛?随随便便就能赢了。” 北郭铁逸压低嗓音,怒吼道:“花独秀!” 花独秀回头,刚要说话,却立刻闪电般挨着纪念泽坐下。 大帐外,那名军爷去而复返…… 北郭铁逸真的要哭了。 纪念泽忍不住捂嘴而笑。 我的天,谁要是惹上花独秀,真的会被活活气死的。 这是什么人啊,脑回路怎么长的? 正这时,外面忽然有巨大的声啸传来。 大帐内众人一惊:比赛场里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观众席会发出那么大的嘈杂声? 难道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 连怒气冲冲进来的军爷一时也忘了训斥北郭铁逸,回头朝赛场方向看去。 北郭铁逸趁机赶紧坐回自己椅子上,悄悄松了口气。 而花少爷,则笑眯眯一脸不怀好意的瞅着他,甚至还频频颔首。 北郭铁逸转过脸去,实在是不想多看花独秀这贱人一眼。 很快一个武士快步跑来,传令道: “第一场比赛结束,请第二场参赛选手上场!” 众人闻声大惊。 这才一刻钟多点就结束了? 谁啊这么变态? 一刻钟就打完了比赛? 难道是血刀门的第三位选手? 那位军爷为:“谁赢了?” 传令武士道:“高宗门徒,高王人!” 众人一愣: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小傻子? 不对啊,这一场比赛的种子选手是来自血刀门的一位门徒。 哪怕爆冷,他没有赢,也不至于七个人就坚持了一刻钟,悉数落败? 高王人胜出,也意味着本届大会的大热门,血刀门,三位门徒全部落选。 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哭晕在茅厕里,因为他们赔的血本无归。 在场二十四人里有一人满脸喜色,抚掌而笑。 花独秀拱手道:“王飞师兄,恭喜啊。” 高王飞起身道:“客气,客气。” 传令武士又喊:“第二场的选手,请跟我上场!” 八道身影站起身,一股肃杀气氛弥漫开来。 属于他们的舞台,就要来了。 八个人,只能有一个站到最后。迎接他的,将是更有挑战性的舞台,以及更大的荣誉。 花独秀拍拍纪念泽肩膀: “我不能出去,你比赛时看不到我。” 纪念泽点点头,脸上表情有些复杂,似乎哪里空落落的。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沈利嘉打架时为何要执着的面朝纪宗所在的看台这边。 花独秀说:“但是,我与你同在。” 纪念泽身子一震,微微抬头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撑不住的时候,想想我每天跟你说的话。” 第二场的选手已经跟着传令武士离开,纪念泽也要走了,花独秀用充满信任和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纪念泽走出几步,回头道:“谢谢你。” 花独秀灿然一笑:“老夫老妻的,谢个毛。” 纪念泽狠狠瞪了他一眼,抬拳作势要打人。 然后扭头离开。 与她同时瞪花独秀的,还有那个幽怨的北郭铁逸。 花独秀看纪念泽的背影离开,又缓缓在椅子上坐下。 没想到第一场出线的,竟然是高王人? 那个皮肤白白的,身材小小的二傻子? 虽然他剑法练得不错,洞察力也很强,甚至能跟自己正面对上一招。 但让他来参加武道大会? 喂喂喂,不是开玩笑吧? 同样是脑子不太好,人家毛茅羽只是偏执,可不呆不傻啊? 高王人,那是又呆又傻。 高宗那些大佬的心也真大,不怕高王人被人算计,受到伤害么? 好吧,他来参赛了。 可,一刻钟就已经胜出,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的全场爆炸性的嘈杂声,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六五章 纪念泽对决北郭铁逸 高王人是怎么胜出的,今天第一场比赛到底发生了什么,花独秀怕是要不得而知了。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纪念泽能否打赢。 或者说,她能不能活下来。 花少爷太了解纪念泽了。 这个臭丫头,整天板着个脸,冷兮兮的,实则她心里有一团火。 这团火,关系不到非常亲近时根本看不到。 而每当听到跟铁王庙有关的讯息时,这团火就会转化为想要复仇的怒火。 上次遇到北郭铁逸,她恨不得以同归于尽的心情去拼。 要不是自己拦着,一年前就已经悲剧了。 一年后的今天,念泽在比武场上再次面对北郭铁逸,不知道是命运的安排,还是纯粹的巧合。 不过这样也好,花独秀多少还能松口气。 如果面对的是北郭铁男那个神经病,以纪念泽宁死不屈的性格,怕是真要阵亡在赛场上。 让她认输,她肯定不听的。 而北郭铁男又绝对不可能手下留情,毕竟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世仇,在上万人面前击杀对方门派弟子,何乐而不为? 面对北郭铁逸,纪念泽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花独秀猜不透北郭铁逸实力究竟到了何等地步,但他对纪念泽的实力了如指掌。 纪念泽,绝对不弱! 外面,万人围观的比武场黄土铺地,劲风呼啸。 八道身影围成一个直径十余丈的大圈,彼此对峙着。 纪司不安的小声问:“师叔,念泽没问题的吧?” 纪撷岱眉头深皱,默默道:“没问题要上,有问题也要上。这是她不得不面对的考验……” 纪司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师叔,您是故意如此安排?让念泽在预选赛阶段就对上铁王庙的人?” 纪撷岱看了纪司一眼:“秀儿和清亮有他俩的使命,念泽有念泽的使命。不能突破心中迷障,哪怕是一路走到最后,也必将输给自己的心。” 纪司默默点头。 以纪宗在漠北的地位,在大会组委常委会的话语权,预选赛阶段的选手安排,他们多少是可以决定一点的。 至少可以决定本门弟子的安排。毕竟,常委会就那么几个人,彼此利益一交换,事就定了。 就比如,几大巨头联手阴掉呼声极高的血刀门,让这个快速崛起的后起之秀在今年的大会遭遇巨大打击。 看似公平公正的武道大会,里面却少不了各个老牌巨头夹带的私货。 只有到了第二阶段比赛,纯粹靠选手抽签确认对手,那才是真正的公平公正。 随着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八道身影,除纪念泽与北郭铁逸外,全都同时动了。 大概是知道纪念泽与北郭铁逸仇恨极大,其余六人谁也没有去招惹他俩,分别捉对厮杀。 纪念泽目不斜视,直直的盯着北郭铁逸。 这个人,皮肤黝黑,身材挺拔,健壮,脸上带着自信而冷傲的笑意。 甚至,他的面容还很英朗。 虽然跟花少爷没法比,倒也算是一个帅哥,型男。 纪念泽的脑海里,一个声音从刚才起就不停的在喊: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复仇!复仇!复仇……! 纪念泽深吸一口气,想到花独秀的话,她强行压制脑海里疯狂的呼喊声。 淡定,淡定,平常心。 杀他便杀他,不必多言! 虽然纪念泽从没杀过人,还是个素手,但杀掉面前这个仇敌,她绝不会有一丝犹豫,不会有一丝愧疚。 北郭铁逸缓缓抬手,对着纪念泽勾了勾手指,嘴角一丝嘲弄的玩味神色。 看那嘴型,北郭铁逸似乎是在说:来啊,我发发慈悲,送你去见你的父母。 纪念泽脸色大变。 杀死他!! 脑海里的声音忽然几倍的扩大,几乎完全充斥了她所有的听觉! 纪念泽立刻手中宝剑一振,快速冲向北郭铁逸。 没什么花哨动作,纪念泽一剑刺向北郭铁逸的脖子,直取要害。 北郭铁逸暗笑,双拳立刻格挡,在与宝剑碰撞时竟发出金属撞击之声。 纪念泽抽剑又刺,几番强攻,但都被北郭铁逸从容砸开。 他有种暴风雨中我自岿然不动的感觉,表现的非常泰然。 全场观众惊叹,以赤手空拳硬怼精钢兵刃,北郭家的武学当真是独树一帜,令人敬佩。 渐渐的,纪念泽又恢复冷静。 这场比赛,她绝对不可能速胜。 她脑海里回想起花独秀的嘱咐:先求不败,再图小胜,积小胜为大胜。 绝对不要急于求胜,否则只会速败。 要一点点来。 纪念泽看北郭铁逸自信出拳,面对她削铁如泥的宝剑毫不在意,不由得心中冷笑。 难道铁王庙的人真的都是铜头铁臂,刀枪不入的么? 哪怕你是铜头铁臂,我也要“斩铁”! 纪念泽气势再提,手中宝剑凝出一抹凌厉剑气。 杀! 再次出招,纪念泽使出“斩铁”境界。 哪怕是一个铁人,纪念泽也有信心一剑斩断! 在那一瞬间,北郭铁逸气势也变了。 他皮肤肤色更暗,双拳化为“铜皮铁骨”境界。 纪念泽暗道,原来你不是个铁人啊? 试试这招! 纪念泽出剑越来越快,而且剑锋异常精准,几乎剑剑都如闪电般袭向北郭铁逸周身要害。 北郭铁逸无法保持那份淡然,身子开始左右躲闪,双掌又击又打,但仍旧是自信招架纪念泽的进攻。 他脸上挂着迷之自信的微笑,眯着眼盯着纪念泽。 纪念泽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心态,剑法越来越精妙,越来越快。 剑法,是纪宗剑法。 只是她融合了花独秀所创“招蜂引蝶剑法”的一些思路,让自己剑法更加迅猛,更加精准骇人。 纪念泽的剑快如闪电,她上下翻飞围着北郭铁逸织出一道密集的剑网。 观众席上,纪撷岱虽脸上满是关切神色,却并没有太过担忧。 开局到现在,一刻钟过去了,念泽的节奏还算稳妥。 没有急着要拼个胜负出来,也没有立刻拿出压箱底的本领。 纪宗弟子,最怕的是什么? 是一招定输赢。 因为纪宗从来没有那种惊世骇俗,威力绝大的剑法。 纪宗弟子,最擅长的是什么? 是用守身不败的思路,用几乎无穷无尽的内力来耗死对手。 这就注定有纪宗弟子出场的比赛,几乎都很难出现速胜的场面。 念泽丫头到目前为止还算稳住了局面。 北郭铁逸也没有急着求胜。 纪念泽强,他就强,纪念泽快,他就快。 似乎他只是在被动的招架纪念泽的进攻。 纪撷岱看了一会儿,眉头渐渐皱起。 纪宗的强项,放眼漠北武林,甚至整个天下九界,但凡有点见识的武者应该都知道。 就是鏖战。 而北郭铁逸似乎正在配合纪念泽,似乎丝毫不介意长久的打下去? 纪撷岱暗道:不对,这小子怕是打了其他算盘! 对了,念泽终究是女孩子。 在万众瞩目的比赛场上,打败一个女子,算不得太出彩的胜利,哪怕这个女子是纪宗的优秀门徒。 但如果是在纪宗最擅长的领域来打败纪宗弟子呢? 把纪念泽活活累死,累趴下,把她内力耗尽,让她不败而败! 恐怕,这才是北郭铁逸的真实想法吧? 北郭家今年参加武道大会,为的是在漠北扬名立威。 为下一步渗透,侵入漠北界提前一壮声势。 如此一来,单纯的打赢比赛,取得名次,并不能引起最为轰动的效果。 就比如先出场的北郭铁男,他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干掉全部七个对手,以一个傲人的姿态出线。 但他没有。 他偏偏是以一种“汝等皆不配我认真”的态度,一步两步间接连打败对手,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晋级第二轮。 如此,他才能引起围观群众对他真实实力,以及武学套路的好奇,进而产生对铁王庙的好奇和联想。 北郭铁男那场没有遇到足够实力的对手,没有遇到豪门弟子,没有人值得他一展实力。 但北郭铁逸遇到了。 没错,就是纪念泽。 所以,北郭铁逸会让纪念泽充分展示纪宗功/法的强悍之处,然后用更加浑厚的内力来打败她。 他不单单是打败纪宗某一个门徒,而是要打败纪宗内力无敌的招牌! 纪撷岱沉默了。 求速胜,只能速败。 甚至北郭铁逸连速败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求鏖战? 怕是恰好落入北郭铁逸的如意算盘里。 怎么选都不好办。 纪撷岱一时想不到破解之法了。 难道真的要走到比拼内力极限那一步? 念泽,希望你能让所有人惊叹吧。 …… 纪念泽久攻不下,渐渐有些耐心耗尽。 正如紫帽老者分析的那样,她快,北郭铁逸就更快,她强,北郭铁逸就更强。 但我就是不败你。 他脸上还一直挂着玩味的笑容,完全是一副你能耐我何的嘴脸。 纪念泽气血有些翻涌,她在强行控制自己暴躁的情绪。 第二场已经激战半个时辰,另外六人倒下了四位,只剩最后两人在决战。 谁也没有来打搅纪念泽与北郭铁逸的战局。 纪念泽再次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大盛。 与此同时,一股淡青色剑气透剑而出! 整只长剑完全笼罩在淡青色光芒之中,凌冽的杀气弥漫开来。 真有本事,你敢赤手空拳接我“内力外放”境界? 北郭狗贼,受死吧! 第一六六章 花少爷剑法的精髓,在至深剑意 纪念泽“剑气外放”境界一出,手中长剑的威力再上一个台阶。 剑气,实质性状的剑气,杀伤力和破坏性惊人,远非金石可比。 北郭铁逸稍稍后退,立刻内力一振使出“内力外放”境界。 跨境界的比斗,没什么意义。 哪怕是当年的花少爷,他简直是见谁揍谁,但以“不入流”之境界与“内力外放”境界高手拼命,他也不敢让自己的小红剑触碰到对方外溢的劲气。 更不敢被对方打中。 不然,下场会十分凄惨——稀碎,无论是剑,还是。 北郭铁男双拳上一股暗黑色光芒涌动,随着他的铁拳硬接纪念泽长剑。 纪念泽剑招快到了极致,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淡青色光芒中,像一座大钟,完全罩住了北郭铁男。 如果粘杆司的付云通在此,他会感觉这一幕非常熟悉。 纪念泽的做派,简直就是翻版的花独秀。 她妄图以极快剑招来取胜。 可惜,纪念泽不是花独秀,他没有花独秀那么洞察细微的双眼,哪怕是有也没用。 花独秀最终破局的,还是靠“花氏剑法”与“魔流叱风痕”的完美结合。 单单快,还不能决定胜局。 而北郭铁逸,也不是付云通。 付云通内力浑厚,掌法强悍,但他已经到了巅峰,到了天花板,已经触摸到资质的上限。 北郭铁逸的天花板,还远远没有到。 对手越是厉害,他的洞察和反应就同步强化的厉害。 转眼二人激战一刻钟,仍旧难分上下,而且二人只是流汗,喘息,却谁也没有显露出疲态。 另一边的拼斗已经结束,胜出的是一个刀客。 他明智的没有去打搅纪念泽二人,干脆远远的盘腿坐在地上,好整以暇的观摩,休整。 一掌震退纪念泽,北郭铁逸揉了揉手腕,笑道: “你就这点本事吗?” 纪念泽咬牙不语。 “为什么不让纪清亮跟我对决,以纪宗在组委会的地位,这点很容易安排的吧?” 纪念泽脸色微变,只是默默运气,依旧不语。 北郭铁逸说:“你们做了一个明智的安排。如果是纪清亮跟我打,他完全能够衬托出我的真实实力,更能让我惊艳全场。而你,不能。” “打赢一个女人,对我神教扬播威名毫无助益。” 北郭铁逸缓缓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纪念泽。 “你自己认输吧,不要再浪费大家时间了。” 纪念泽脑袋里一声轰鸣,顿时气息有点紊乱。 握着长剑的手都有点抖。 用后背对着我,什么意思? 看不起人? 你狂妄到如此程度吗?! 北郭铁逸轻飘飘说:“纪宗的人,不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都太弱了。” 纪念泽忽然一声清吒,剑势大变! 无比的躁动,无比的凶戾,无比的难以掌控! 乃至长剑上的淡青色剑气汹涌四溢,远远看去,竟跟喷泉一样。 北郭铁逸迅速回身,双掌齐飞,猖狂大喝道: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 二人的激战,立刻进入无比危险的白热化程度。 粗重的喘息声,漫天飞扬的黄沙土块,几乎能刺破肌肤的狂躁劲风。 这一切,疯狂的吞噬着纪念泽和北郭铁逸的内力。 看台上,纪撷岱先是眉头深皱,继而缓缓舒展。 熟悉的感觉来了。 一气双化,双流并举,源源不绝。 纪念泽使出第二境界的“一气化双流”功法,一边疯狂消耗内力去战斗,一边快速运转另一条经脉,重新生出新的内力。 小成境界。 现在真的进入到之前料想的轨道,纪念泽与北郭铁逸到了完全比拼内力的阶段。 疯狂消耗,就看谁先扛不住。 无数的观众震惊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加油声。 纪念泽,一个女子,竟能展现出如此实力,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不愧是纪宗门徒,内力之强悍,功法之精妙,当之无愧的漠北第一。 北郭铁逸似乎早就料到纪念泽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 但他没有料到,纪念泽能够坚持这么久。 这几乎是拼尽全力,几乎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打法。 完全不计后果,不留后招。 但,纪念泽竟然一口气疯了一刻钟之久! 毕其功于一役,正常人也就一两招之间,她毕了一刻钟,吓不吓人? 北郭铁逸的内力远比纪念泽浑厚。 但纪念泽直接把内力引爆到底,又靠着“一气双化,双流并举”的绝技保持住这种爆炸状态。 北郭铁逸的内力快速消耗。 看着纪念泽疯狂的神态,北郭铁逸不由得认真起来。 纪宗功法,果然名不虚传。 一个“柔弱”女子尚且能做到如此地步,怪不得当年纪宗高手敢挑上祖妙界,妄图毁灭神教。 毕竟还是有几分底气的。 只是可惜,功法再强,打不死人也是白废。 我倒要让你看看,内力该怎么用才能打死人! 北郭铁逸额头满是汗水,显然一直这么拼,他也有点吃不消。 “看招,移罡化极!” 一声爆喝,北郭铁逸前进一步,第一次主动反击! 纪念泽一瞬间由攻转守,避开北郭铁逸铁掌,顾不得回气,立刻又是最猛烈的进攻。 北郭铁逸不再拖沓,铁王庙的精妙掌法一套接着一套使出,气势惊天骇地,狂霸无匹。 坐在远处休整的刀客不由得呆了。 这两人果然是有血海深仇,不然不可能拼斗到如此程度吧? 这哪里是要分个胜负出来,这简直就是不共戴天啊? 稍有不慎,立刻惨死当场啊? 甚至跟前几场拿命拼斗的场面都完全不同。 前面哪怕是死伤惨重的比斗,气氛也没有现在这么嗜血,疯狂。 吓人,太吓人了。 刀客下意识的想再往后躲一躲,因为纪念泽二人卷起的漫天风沙吹打在脸上实在是太疼了。 可他又想观摩,又得用胳膊当着脸颊,很难受。 忍了半天,他终于还是起身又退了一丈多远才算好受点。 在某个瞬间,纪念泽的眼神变了。 由疯狂,嗜血,血红,慢慢变成了明亮。 越来越亮。 北郭铁男被她逼到如此地步,已经不得不施展出真实本领,把她当做合格的对手,这让纪念泽信心大增。 纪念泽还恨北郭铁逸吗? 当然是恨的。 非常恨,父母都死在北郭氏手里,她绝对放不下这份仇恨。 那么,她被仇恨驱动了情绪,影响了判断了吗? 有一阵,影响了。 这一阵,她又恢复了相对平衡的判断。 但不论影不影响,她始终都在控制着自己的心,控制着自己的节奏。 没有因为对手是北郭铁逸,没有因为对手的嘲讽而乱了心智。 花独秀的话,终究还是起了作用。 到目前为止,她的底牌已基本全都打了出来。 但显然,她依旧不能胜北郭铁逸。 甚至北郭铁逸全力施展铁王庙精妙武学后,她在剑法招式上的劣势还越来越明显。 纪宗,缺少天下顶级的剑法秘籍啊。 只能靠“双化双流”秘法来硬撑。 北郭铁逸越打越凶。 他改变主意了。 纪念泽已经足够能威胁到他,也足够让他正视。 现在,是该当众杀死这位纪宗门徒,为铁王庙正式踏进漠北界献上仇敌的又一抹鲜血了! 纪宗,注定是铁王庙走上更高境界的垫脚石。 北郭铁逸内力再催,强悍的压力让那名仔细观摩的刀客恨不得再退一丈。 比武场外,选手休息大帐。 花独秀起初还能坐在那里,静静思考。 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不安,甚至起身在账内来回走动起来。 时间过去多久了? 怎么变局还没到? 难道念泽又被仇恨冲昏头脑,开始发疯了? 不对啊,如果念泽昏了头脑,北郭铁逸早就应该胜出了。 裁判没有宣布,比赛场那边还有呼喊声传来,说明比赛还在进行。 念泽啊念泽,你一定不要慌,也不要乱了步骤。 一定要听我的话啊…… 听我的话,哪怕是不能取胜,至少也不会被打死。 你死了,我岂不是又失去一个未婚妻? 以后,谁还敢跟我定亲? 啊? 呸呸呸! 怎么想到这上面去了。 比武场内。 纪念泽和北郭铁逸的脸色一样都惨白起来,没有多少血色。 以最疯狂的姿态,最强悍的招式,最迅捷的频次对拼这么久,内力消耗的像是热锅里翻炒的冰块一样快。 哪怕是身具“双流双化”绝技,纪念泽也到了极限。 体力不行了。 没有体力,甚至连真气都推动不了,真气不在经脉里流动周天,就无法催生出新的内力。 这就是真相。 哪怕是比拼纪宗门徒最为擅长的内力,北郭铁逸也稳站上风。 他越来越疯狂,似乎是看出纪念泽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双掌一片浓如墨汁的狂躁黑雾透体而出,狠狠拍向纪念泽胸口! 纪念泽的眼睛,太亮了。 简直跟花少爷一样亮。 就在北郭铁逸出绝招的瞬间,她的脑海里回想起花独秀的一句话: “冷若冰霜,流萤似火。” “念泽丫头,你的剑意便是如此。只有摒除杂念,全力遵循自己的剑道,绽放出专一的剑意,剑招才能达到最强威力。” “而且,不到至险时刻,不能绽放至强剑意。” 这个不能,到底是说主动的不能,还是说人不由己的不能,纪念泽一直每太搞明白。 但到了这一刻,她明白了。 激战近乎一个时辰,她的剑招中毫无疑问的包含着独属于她的剑意。 但,威力并不足以彻底威胁到北郭铁逸。 只有到了此刻,她完全疯起来,不计后果,不问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她的剑,才真正大放神威。 冷若冰霜,流萤似火。 不到至险时刻,不能绽放至强剑意。 不是不能做到,而是不知如何做到,不知这八字剑意到底有何等的深度。 但现在,至险时刻到了,至强剑意来了吗? 来了! 迎着北郭铁逸强悍到让人几乎要心生恐惧的强悍掌力,纪念泽双眼亮到极致,却忽然精光深深内敛。 瞬间,她出剑了。 没有后退,没有闪避,没有招架。 向前,主动进攻。 在那一瞬,纪念泽感觉周围空气里无比稀薄的水汽都在迅速凝结成冰。 冷! 冷若冰霜。 但她握着长剑的手,却是无比的火热。 热到几乎烫手的地步。 而且剑势之快,比之她之前最疯狂的出招还要快了一个境界。 剑锋摩擦空气,几乎要烫红起来。 流萤似火。 原来如此! 纪念泽像是变了一个人,电光火石之间,她与北郭铁逸狠狠撞击在一起! 第一六七章 纪念泽,胜!北郭铁逸,废! 在与纪念泽短兵相接的瞬间,北郭铁逸感觉眼角有点刺痛的痛觉。 不是很痛,但是很清晰,很确切。 就是刺痛感。 像是数九的寒冬中,每一片雪花都能刺中最不敏锐的神经末梢。 像是最炽热的热浪里,每一道火热的阳光都让自己更加虚弱无力。 他的铁掌到底有没有拍中纪念泽,他不知道。 好像是拍到了,因为他隐约听到了声响,非常尖锐。 又好像是没拍到,因为纪念泽柔弱的身子没有炸成血雾,甚至都没有倒飞而出。 瞬间相交,分离。 纪念泽站在北郭铁逸身后一丈外,手中拿着一只断剑。 剑刃只剩不足一尺,另一截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北郭铁逸凝神立刻回身,看到纪念泽的断剑,狂笑道: “不知天高地厚,纪念泽,你连剑都没了,还想跟我斗?” “哈哈哈!” 北郭铁逸狂笑三声,在笑声中,纪念泽踉跄着回身,一脸冷漠的看着北郭铁逸。 她视线下移,看向他的双臂。 北郭铁逸气喘吁吁,狰狞道:“你看什么?!” 说着他眼角又是一阵刺痛,这种刺痛迅速变为难以忍受的绞痛! 非但是眼睛绞痛,全身都开始要痛的颤抖起来。 顺着纪念泽的目光,他轻轻抬起手臂,却发觉双臂手腕处异常平整。 两只手,没了! 突然,两道血雾顶破焦烂的肉疤,猛烈喷出。 “啊……!” 一声尖叫,北郭铁逸不受控制的狠狠摔倒在地,在地上翻来滚去惨呼不止。 他的双手从手腕处齐根切断,断处却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隐隐有烧焦的感觉。 手腕断处随着他的剧烈翻滚,立刻变得血肉模糊。 纪念泽轻声道:“狗贼,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北郭铁逸全身颤抖,浑身汗如雨下,脸色白的像纸一样。 听到纪念泽说话,北郭铁逸强忍剧痛停止翻滚,阴毒的盯着纪念泽那冰冷又美艳的脸庞。 纪念泽说:“我看到了你的懦弱。” 北郭铁逸怒火攻心,猛的一口老血喷出来,立刻又痛的翻滚不止。 现在,问题来了。 纪念泽心道,我要不要杀了他? 现在杀他,不说轻而易举,至少问题不大。 哪怕她内力已经耗尽,剑也断了,但斩杀现在状态的北郭铁逸,并不难。 想了想,她放弃了。 让对手生不如死,万念俱灰,永远活在难以自抑的仇恨中,那才是最大的复仇。 比杀了他还要解恨。 纪念泽深有体会。 北郭铁逸钢牙紧咬,他身上瞬间有黑色电流涌动,但立刻全身剧痛无比,这股电流又瞬间消散。 纪念泽看到了,冷笑道:“你这些邪术,等着带进棺材吧。” “你的双臂,神仙也救不回来,任你有什么邪术也是白费。” 纪念泽不再理北郭铁逸,大步朝四五丈外的那名盘腿而坐的刀客走去。 刀客吓得立刻跳了起来。 他眼神中有一丝惊恐。 我的妈呀。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纪念泽走到他面前,沉声问:“你叫什么?” 刀客吞吞口水,说:“楚……楚中天。” 纪念泽看看手中断剑,问:“我剑断了,你还想打吗?” 楚中天暗道,打? 你开玩笑呢。 谁还敢跟你打? 看着纪念泽的双眼,楚中天感觉浑身一片冰冷,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一样。 纪念泽轻轻扬起断剑,楚中天立刻把手中钢刀仍在地上,双手高举: “师妹别冲动!我,我认输!” 大概是怕纪念泽削去他的双手,楚中天立刻又放下胳膊,把双手藏在身后。 就像小学生罚站一样,规规矩矩,战战兢兢。 在那一瞬间,纪念泽有种奇妙的感觉。 她好像掌握到某种神秘的力量。 不是那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而是说,她现在能够绽放出某种让人畏惧的气质。 这种气质,来自于刚才那一瞬间,她在剑意上的巨大突破。 深度看懂,彻底掌握属于自己的剑意之后,她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花独秀这个臭家伙,居然看的那么准,说的那么对,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判断。 纵然我已经觉得他很牛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他。 嘻! 纪念泽回头朝场边裁判看了一眼。 那名军官还处于震撼之中,被纪念泽眼神一盯,立刻浑身抖了抖。 他快步跑到场上,喊道: “比赛结束,比赛结束!纪宗,纪念泽获胜!” “……” 全场观众从震撼中醒来,立刻响起巨大的吵杂声。 乱套了。 纪念泽最后一击的表现,完全超出了她应有的境界,完全打破了全场观众的预想,完全颠覆了所有人对她的认知。 要说是她之前故意保留,麻痹对手,只待最后一击? 普通观众或许会这么想,但各门各派的绝顶高手绝对不信。 纪念泽,分明是在最后关头突破了极限,到达了某个新的境界。 但又不完全是广义上界定的境界。 之前她是“剑气外放”入门境界,至多是小成境界,她剑锋上的剑气甚至都无法压缩在剑锋之上,激动时还会四处乱射。 面对北郭铁逸强悍无匹的双拳,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多数武者也看不懂。 当然,极少数顶尖高手看懂了。 他们超凡的洞察力能够在瞬间看懂这一切。 其实很简单。 纪念泽在一瞬间找到了自己最精纯的剑意,这股剑意凌驾于北郭铁逸境界之上,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完全割开了他外放的内力。 然后,附着着淡青色剑气的剑锋切进了他的双臂。 硬如精钢的双臂,哪怕失去了外放劲气的保护,依旧是非常的强悍,可以说是刀枪不入的。 但,纪念泽淡青色的剑气这次没有四处溢出,而是完美的裹在剑锋上,切断了他的手腕。 同时,剑锋承受不住这瞬间的高压,自己崩断了。 对,没错,不是被北郭铁逸强悍的肉身砸断,而是铁剑自己崩断。 这就是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全部故事。 如果说哪里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我指连这些顶尖高手和纪念泽本人都没有发觉到的意外,只能是北郭铁逸那莫名掉线了一瞬间的洞察力。 以他的境界和实力,哪怕是不敌,至少也该敏锐的察觉到纪念泽的变化。 但他掉线了,虽然只有极其微小的一瞬间。 就是他眼角被刺痛的那一下,那股莫名而来的寒意让他掉线了一瞬。 不过,败了就是败了。 比武场这里驻守了很多高级术师,他们当然能替北郭铁逸接回双手。 但作为一个武者的生涯,他走到了头。 纪念泽的剑完全烧坏了他手腕的肌肉和神经,断手已经濒临坏死,哪怕是接回去,这双手的力量估计最多也就能端起碗,能拿起筷子。 饿是饿不死。 但,废了。 比武场外,选手休息大帐内。 花独秀还在来回走动,忽然,他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常。 非常微弱,说不清楚。 就像是在冰窟窿摩擦出了一颗火星。 然后,赛场那边响起巨大的轰鸣声,人声鼎沸,群情激昂。 花独秀立刻侧耳细听。 他们在喊什么? 喊什么的都有,太乱了,上万人狂呼乱叫,混合成难以分辨的杂音。 听不清到底在喊些什么。 花少爷急啊。 念泽丫头,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你若有事,哪怕我把铁王庙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打出翔来,也无法弥补失去你的后果啊。 我可不想当鳏夫。 快来消息,快来消息。 快来我期望中的好消息! 传信武士没让花独秀等太久,不一会儿,先前那个武士快速跑来,大喊道: “第二场比赛结束!” “纪宗,纪念泽获胜!” 喊罢他快速离开,大帐里仍旧是只剩花独秀等十六个选手。 花独秀的心,落回肚子里了。 随即,少爷双拳在握,狠狠的虚空锤了一下: “漂亮!” “不愧是我花独秀的……女人!” 周围武者全都面面相觑,然后露出鄙夷的神色。 “臭不要脸!” 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花少爷立刻回头:“谁?谁背后说我坏话呢?” 见识过花少爷疯狂嘲讽北郭铁逸的场面,谁还敢不识趣的当面跟他顶嘴啊? 自然没人承认。 花独秀搓搓鼻子,高傲道: “你们啊,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家念泽多漂亮,身材多高挑,连武功都那么好,你们是不是对我羡慕嫉妒恨啊?” 众人都跟吃了苍蝇一样看着花独秀。 老弟,你这是自恋啊,还是宠妻狂魔啊? 谁还娶不起个媳妇咋的,嘚瑟啥呀? 花独秀大大方方坐好,翘起了二郎腿,忍不住还唱出了声: “我轻轻的尝一口,你说的爱我,还在回味你给过的温柔……” 没错,这也是他太爷爷留下的神曲。 其余众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什么情啊爱啊,我的天,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张口就来,大哥,要点脸行吗? 男女大防的社会,大家都很内敛的,都很注意形象的。 你宠媳妇,你恩爱,你回家宠,回家恩爱能行吗? 肉麻死了。 秀恩爱死得快,没听过吗? 花少爷才懒得管他们爱不爱听,花少爷的座右铭就是: 怎么开心怎么来,怎么得意怎么活,这个感觉,倍儿爽! “加一颗奶球我搅拌害羞,想你的时候就吃上一口……” 没错,花少爷继续唱起来。 他流行中带着一丝美声唱法,那个婉转柔和,那个娓娓绕梁,简直就是山路十八弯,弯的人脸都要绿了。 “喀嚓。” 一声脆响,某个选手的凳子扶手被抓断了。 …… 第一六八章 终于轮到花少爷上场 中午简单吃过午饭,花少爷又回到大帐内休息。 因为下午要参赛,他是不允许离开这里的。 没法当面向纪念泽祝贺,也没法亲眼看看她有没有受伤,实在是有点遗憾。 但只要纪念泽赢了,肯定就是按照自己设想的剧本走,问题就不大。 那丫头肯定突破了桎梏,找到了自己的本源剑意。 花少爷翘着二郎腿,双目微闭,等待着下午场的开始。 他在想一些事。 想这个让自己惊艳的准媳妇,到底是要不要收。 哪怕她杀了北郭铁逸,我再杀了铁王庙少主北郭铁男,也只是在声誉上复仇。 用杀掉铁王庙少主,在整个漠北武林面前把十年前丢掉的面子一次性捡回来。 但要说完全复仇? 那还不至于。 甚至永远都不可能完成。 纪念泽的父母,以及黑帽老者纪幺岱的爱徒,全都死在祖妙界,死在铁王庙那些厉害的护法和教徒手里。 那时候,无论是北郭铁逸还是北郭铁男,还都是十多岁的孩子,根本没有参与血案。 他们不是直接凶手。 若说要趁着这次大会的胜利,再次杀到祖妙界来个大杀四方?强势干掉邪/教十大护法? 绝对不现实。 十年过去了,纪宗的实力在增长,铁王庙的实力也在增长,甚至增长的更为可怕。 他们已经漫出祖妙界,开始朝其他界域渗透。 从这个角度来说,念泽父母的仇怕是永远都没法报了。 正因为如此,纪宗上下才退而求其次,对这届武道大会击杀铁王庙少主抱有那么大的期望。 而且,武道大会之后,纪宗与铁王庙的仇恨只会越来越深,双方死在彼此手里的人越来越多。 未来的某一天,肯定还要发生惊天大战。 如此推断的话,纪宗门徒还会死更多更多的人。 花少爷挠挠脑袋,实在是懒得过多思考这些东西。 他最烦动脑子。 这种事百思难得其解,只能是到时候看情况。 鲍氏所收藏的地图残片没在鲍青纲身上,八成还在豹王门的某个角落藏着。 打完武道大会,豹王门,粘杆司,甚至是铁王庙,在返程途上肯定还会截杀我,抢夺我手里的地图残片。 那好,我就反其道而行之,先跑到豹王门,把鲍氏收藏的残片盗出来。 到时候,无论紫爷爷他们同不同意,我都要走,早走。 念泽丫头跟我走,我就照顾她一辈子。 如果她不愿意,那我只好做一个挨千刀的负心汉了。 对,就酱! 打定主意,花独秀不再多想,放空思绪迷迷糊糊小憩了会儿。 一个武士赶来,大喊道: “下午第一场的选手,请跟我来!” 花独秀惊醒过来,揉揉眼睛:“轮到我了?” 其余几个选手无语道:“睡醒了吗?没睡醒就再睡会儿,你来不来没影响的。” 花独秀站起身来,拍拍屁股: “那不行啊,俗话说得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重在参与嘛!武道大会,多神圣的盛会,多难得机会,我好不容易赶上了哪能不去。” 传令武士皱眉道:“禁言!所有人保持安静,跟我走吧。” 八人跟着武士来到比武场,自发的围成一个大圈,彼此戒备着。 当然,花少爷没有一点戒备的意思,他手搭凉棚四处乱看。 “喔……原来我坐在观众席里,这么不显眼啊?都找不清谁是谁。” “哈,毛毛虫够意思,来看我的比赛了。” “小豹子也来看我了。这小子,还是那么冷酷无情啊,居然都不替我加油助威。” “咦,那不是念泽丫头么?她果然没受伤,上午打完也不休息休息,立刻来看我的比赛,真是好感动……” 花独秀左看右看,自言自说,周围几个选手都有点无语。 其中一人刚要说话,裁判狠狠一声锣响,宣布比赛开始! 花独秀看向左边:“老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那人想了想,轻咳一声道:“比赛开始了,本来不想说,不过既然你问了我还是说了吧。” 花独秀说:“那你快说,千万别憋着,对身体不好。” 那人道:“谢谢你关心啊。那什么,你知道你的外号吗?” 花独秀挠挠头:“我有很多外号,比如玉面金枪小郎君,比如困魔谷十大杰出青年,比如万千少女的梦,等等,不过我这人不在乎虚名,那些都是浮云。” 周围几人:“……” 花独秀问:“那你说的到底是哪一个外号?” 那人道:“是最新的外号,我也是刚听人说的,好像是什么‘五万剑仙’?” 花独秀奇道:“啊?五万剑仙?什么五万剑仙?” 那人说:“听说有人在赌场押注买你赢呢,一把买了五万两,大手笔啊。” 花独秀说:“手笔很大吗?” 那人说:“五万两纹银,这还不大?虽然比起一些夺冠热门还差了些,但是单笔投注里面肯定是最多的了。” 花独秀一惊:“什么,还有比五万两更多的?” 那人耸耸肩:“当然了。听说买高宗高剑东赢的赌注已经累积到突破二十万两了,买豹王门鲍一豹赢的,也累积到十几万两。” 花独秀不高兴了。 这两个家伙,凭什么赌注比我高? 哪怕是累积赌注也不行! 虽然我花独秀不在乎虚名,可也不能被人看扁了啊? 这绝对不能行,晚上得找嘉嘉去。这家伙从小穷怕了,身上带的钱比我多得多,得把他的钱也坑出来。 花独秀和人聊天,其他几位选手都安静等着,谁也没急着动手。 看比试迟迟没开始,观众席开始发出疑问的嘈杂声。 裁判跑到场边,大喊道: “怎么回事,比赛已经开始了,快开打!” 花独秀摆摆手,喊道:“马上,马上。” 身旁人捏捏手骨,咯嘣咯嘣响:“可惜啊可惜,哪个不开眼的人居然会买你赢,真的是想当散财童子吗?” “开始吧,老子听你絮叨一上午,先把你清出去!”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花独秀,眼神中满是狰狞神色。 花少爷细皮嫩肉的,身材也不强壮,穿着也不像个武者,偏偏手里的小红剑还是跟木棍,怎么看怎么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秀才。 花独秀说:“等一下!” 那人皱眉:“怎么了?” 花独秀说:“我中午没睡好,你们几个先打行不行?我先做一套健美体操,抖擞一下精气神,行不行?” 众人要倒,赶紧稳住身子。 那人怒道:“不行!我先料理你!” 身子一动,花独秀又喊道:“再等一下!” 那人一个踉跄,差点自己绊倒自己: “你又怎么了?” 花独秀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咱们八人能相聚一次,也是缘分,说不定上辈子还是好兄弟。” “你们这么一拥而上,对我群起而殴之,哪里还有一点缘分的意思?” “能不能最后再打我?” 那人回头跟其他几人对视一眼,叹口气道: “行吧,看你这副柔弱模样,打赢你也算不得什么成就。” 另几人也是一脸嫌弃。 都到了这时候了还好意思开口求饶,请大伙最后再揍他,真是奇葩一个。 算了,那就先留着这只弱鸡最后再揍吧。 就当是七人里胜出者的小小奖品,留着最后品鉴,或许有惊喜哦? 七位选手全都认真起来,彼此寻找对手。 花独秀松了口气:“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花少爷赶忙后退三丈,远远躲开这七人,然后一手掐腰,一手高举,弯腰,起来,弯腰,起来…… 做起了塑形健美操。 于是,广阔的比武场上出现了一副荒诞的局面。 七人彼此互殴,打的不可开交。 赌场投注最高的那位“五万剑仙”,反而远远躲在一旁,一会儿下腰,一会儿压腿,一会儿晃脑袋。 就差来一套眼保健操了。 观众席一片嘘声。 很多人还专门朝纪宗所在区域看来,脸上满是嘲讽神色。 仅仅就在一个时辰之前,纪念泽大发雌威,全场观众看向纪宗众人的眼神还满是敬佩呢。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啊。 纪绔岱脸色微红,皱眉道:“紫师弟,花独秀在搞什么鬼?” 纪撷岱无语道:“我……我不知道。” 纪绔岱说:“他该不会是用钱收买了这七人吧?” 此话一出,纪绔岱自己都觉得臊得慌,赶忙闭嘴不说。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 排除花少爷本身就不差钱外,单单那笔巨额赌注,以花独秀的赔率他若是真的创造奇迹,胜利出线,赌场要狠狠大出血一把,陪给四大才子一笔巨款。 出线热门的赔率是很低的。 像鲍一豹,赔率只有一比一点一。 也就是说,押注十两,赌赢了,只能拿回来十一两。 当然,这也不少了。 而花少爷顺利出线的赔率是多少? 一比三。 五万五千两,赢了,就是十六万五千两! 绝对的巨款了。 当然,钱是一回事,漠北武者最痛恨的行为就是被钱收买。 这不单单是侮辱武者的人格了,简直就是连人家家族,门派,甚至连整个漠北武林都侮辱了。 话虽如此,官府掌管的沙暴门,以及在暗处的粘杆司,却经常用一些罕见的顶尖武功秘籍收买漠北门派之人。 而且,哪怕是这些人为此背叛出山门,江湖上对他们的行为却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苛。 同样是收买,同样是背叛,钱不行,秘籍却可以,这世界就是如此的可笑。 打脸不行,背后捅刀子却可以,这是什么逻辑? 所以,花少爷拿钱收买其他选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 “五万剑仙”花少爷彻底成了被遗忘的观众。 他远远躲在一边,仔细的观摩其他选手拼斗。 七人终于决出了胜者。 胜者是位年轻的术师,名叫路仁贾,他年纪轻轻就已到了“操控”小成境界。 相对于拳法和兵刃,修炼道术也有四个境界。 感知,操控,化形,合一。 只是道术在五行天地界异常盛行,在漠北,却非常小众。 路仁贾激动坏了,他高举双手,兴奋的庆祝自己的胜出。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打赢了全部对手,胜利拿到出线权,爽了! 但观众席上想象中的欢呼声并没有响起。 奇怪。 难道我不是众望所归?不是民心所向?不是大家最尊敬的胜利者吗? 欢呼声呢,呐喊声呢?尖叫声呢? 至少我那些师兄弟,师长们,至少他们该替我欢呼吧? 对了,应该等裁判先宣布我获胜,敲我激动的,把这茬忘了。 路仁贾赶紧满怀希冀的看向裁判,一脸傻笑。 裁判脸黑黑的指了指远处的花独秀:“看什么看,还有一个你没打完呢!” 第一六九章 术师,术师,又是术师 天下九界,不但有拳师,剑客,刀客,刺客等武夫,还有另外一个庞大的习武群体。 他们就是五行术师。 除五行天地外,帝国的其他几个界域很少有修道派门。 哪怕是有,修为境界也到不了很高的程度。 拳师练的是一口内力,剑客驾驭的是一道剑气。 而术师,他们一切术法的根基就在于“无极真气”。 每个人出生时四柱八字都是确定的,先天命格与五行属性也是确定的。 先天五行中比较单一的人,相对适合修炼五行术法,因为这类人能更加容易的与相应属性的元素产生共鸣,更容易施展术法。 五行比较均衡的人,命格或许不错,一生少挫折,但修炼五行仙术却是千难万难。 站在花少爷面前的青年,是个“土”系术师。 术师有一套专门的成就体系: 入门境界——感知——术师称号, 小成境界——操控——真人称号, 大成境界——化形——尊者称号, 圆满境界——合一——天尊称号。 路仁贾,实力到达操控小成境界,应该叫他“路真人”才对。 花独秀客气道:“路真人,恭喜你啊,你居然打赢那么多人,真是厉害,我实在是很为你高兴。” 路仁贾笑道:“我也很高兴,花师弟,请吧。” 花独秀奇道:“请什么?” 路仁贾说:“请你退场啊,你不认输退场,裁判就无法宣布我获胜。” 花独秀说:“可是我没打算认输退场啊。我翻越几百上千里的荒漠来到沙之城,代表纪宗参赛,一架不打就认输,回去怎么交代啊?” 路仁贾一愣:“喔,对了,我都忘了你是纪宗门徒了。” 花独秀骄傲道:“是啊,我们纪宗很厉害的,名气很大。” 路仁贾点头:“是的,纪宗的内功独步天下。而在我们道门里,‘无极真气’才是一切。操控五行元素,使用一切术法,都必须依靠无极真气。” “而纪宗功法能够快速修炼内力,就相当于我们道门可以快速修炼无极真气,想想就觉得很惊艳的样子。”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愉快的聊了起来。 反正花少爷已经看了半天的戏,也不急着打架。 而且他对这位年轻的术师还挺有好感,花少爷对五行术法有不少困惑,难得逮到一个对他没有恶意的术师,正好聊一聊。 观众席上的吃瓜群众们又开始吵杂起来。 “特么的到底打不打啊?” “这是比武大会还是相声大会?你俩要唠能不能打完下去再唠?” “臭不要脸的‘五万剑仙’,要认输就赶紧,别耽误大家时间!” “纪宗怎么派了这么个不靠谱的弟子来参赛,你看他打扮的跟要相亲的公子哥一样,简直是形同儿戏!” “快把他的大帅脸打出血吧,我实在是看够了!” “呸!” 看台上各种嘲讽怒骂的声音不绝于耳,尤其是靠近纪宗的区域,观众们干脆连纪宗一块骂了。 纪绔岱板着脸说:“师弟,花独秀的口遁很厉害啊,你说他能不能把那位术师劝退?” 纪撷岱尴尬道:“师兄说笑了,口遁当然是没用的。” 纪绔岱生气道:“那他怎么还不打?真是急死人了。” 纪撷岱叹口气:“大概秀儿有他自己的打算吧。” 看台上的叫骂声越来越响,路仁贾挠挠头: “花公子,我很高兴认识你,不过咱俩一直这么聊也不合适啊,你看裁判一直瞪咱俩呢。” 花独秀说:“这样啊?那真是好可惜,我还有好多疑问没请教呢。” 路仁贾大方道:“没事!比赛结束后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跟师傅师叔们住在东城‘小鹿客栈’。” 花独秀点头:“路师兄,你真是个宽厚的人,跟我一样,我对你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路仁贾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先天命格应该也是属土,所以才会对我有种亲近感。” 花独秀激动道:“是啊是啊,真的是太巧了,一切的巧合都是上天注定,都是缘分呐!咱俩真的是上辈子的亲兄弟,这辈子的好基友。路师兄,你这个朋友,我花独秀交定了!” 路仁贾也感动了:“花师弟,你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 “路师兄!” “花师弟!” 二人越说越动情,差点就要执子之手,与子同唱一首歌了。 裁判终于忍不住,怒道:“你俩到底有完没完,到底打不打?!” 花独秀歉意的摆摆手,喊道:“最后两句,最后两句!说完马上就打。” 路仁贾宽厚的笑笑,花少爷耸耸肩,道: “这些人啊,真是猴急。” 路仁贾说:“可能是他们急着看下一场呢。” 花独秀说:“刚才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五行属土,是‘大驿土’,路师兄,你是什么土?” 路仁贾笑道:“我没你这么富贵,我是‘路旁土’,注定是个辛苦命。” 花独秀感慨道:“为谁辛苦为谁甜,低微到尘埃啊。路师兄,等你出师了可以来困魔谷破魔城找我,我带你飞。” 路仁贾高兴道:“真的吗?听说有人押了五万两纹银买你赢呢,是你的朋友吧?你们真有钱,五万两,我想都不敢想。不过对不住了,打完这场,你朋友的这些钱都要打水漂了。” 花独秀摆摆手:“嗨,什么钱不钱的,我从来不在乎钱。钱是工具,是让人生活愉快的工具,而不是生活的目的。” 路仁贾道:“你说的话很有哲理,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花独秀刚要高谈阔论一番,裁判干脆跑上场来,站在二人面前大吼: “有完没完?!到底有完没完了!你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还是怎么着,还能不能打了?!是不是需要我宣布你俩同时退场,同时落选你们才高兴?” 路仁贾赶紧歉意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们马上就打,现在就打!” 花独秀笑道:“不就是打个架吗,瞧你们这个认真劲儿,请你下场吧,我俩现在就打。” 裁判瞪着眼珠子,最后警告道: “我下场之前你俩要敢再说一句话,还没动上手,我立刻宣布你俩同时落选!” 路仁贾吓得赶紧捂住嘴猛点其头。 裁判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路仁贾双拳一振,地上黄土快速上涌覆盖住他的双拳,形成两个铁锅一样大的土块拳套。 他的眼神先是有一丝歉意,但不敢说话,只是慢步朝花独秀走来。 那意思是,我慢慢走,你有时间认输退场。 花独秀当然不会退场。 他从后腰缓缓抽出小红剑,一脸的轻松愉快。 路仁贾一愣,可又不敢问,只好又往前走了两步,右拳拉开架势,狠狠一拳朝花独秀胸口打去! 这一拳力道非常之大,但速度却并不算快。 足够花独秀躲开。 路仁贾的意思是他只是想取胜,不想伤害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花公子。 刚才的聊天,让他对花独秀油然心生亲近之感,他不忍心真的伤害花公子。 毕竟,他拳头上包裹着坚硬的土块,打在人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实,哪怕他的速度再快一倍,五倍,十倍,花少爷也能从容避开。 但花独秀没有避,而是迅速把内力灌注到小红剑内,径直刺向路仁贾的拳头! “嘭……!” 一声响,路仁贾拳头上覆盖的土块崩裂,散落一地。 路仁贾一愣,这是“斩铁”境啊。 花独秀笑道:“路兄,我可不是绣花枕头哦,好好打吧。” 路仁贾点点头,认真起来。 花少爷不是绣花枕头,而是境界达到“斩铁”圆满境界的高手,想赢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路仁贾有一丝高兴,又有一丝无奈。 高兴的是,这个看起来非常绅士友好的花公子果然不是个废材,他武功境界虽然不是多高,但也不低,确实配得上参加武道大会的资格。 无奈的是师命难违,他跟花公子必须要真刀真枪打一架了。 路仁贾一声大喝:“看招,多重岩重拳!” 他双拳上土块拳套猛然厚重许多,立刻对花独秀发动猛烈进攻。 他像是一个拳击手,每一拳轰出,拳头上的土块非但没有拉低他的速度,反而在轰出的瞬间还会发生形状改变。 比如,土块猛然拉长,就像是拳头上又长出了新的拳头。 花独秀左闪右避,快速斩断路仁贾的土块拳头。 路仁贾无极真气再催,铁锅那么大的土块拳套迅速绽放出三道,四道,五六七道长长的土块拳头。 双拳轰出,十几道土拳分袭花独秀全身要害! 花独秀皱眉,双眼立刻看慢路仁贾的动作。 这招很不错啊? 拳上加拳,打击范围和速度都成倍的提升了。 不过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够。 花少爷面前红光大作,十几道土拳悉数被他斩断,跌落一地。 路仁贾连续抢攻,地上黄土不间断的冲向他的双拳,快速凝聚成一道道新的拳头凶狠轰向花独秀。 路仁贾步步前进,花独秀步步后退。 路仁贾连着抢攻了三丈远,忽然身子快速后退,两只大手狠狠拍在地上。 他的眼神无比认真的盯着花独秀。 “看招,地振高冈……!” 第一七零章 花少爷对术法产生极大兴趣 路仁贾一声大喝:“地振高冈!” 花独秀立刻一惊:“一派西山千古秀?” “好诗,好诗啊!” 路仁贾不知道花独秀在说些什么,他喊出招式,脚下的黄土地迅速高高隆起,几乎是几息之间就高达两丈多,像是一座石塔一样。 乃至石塔影子都盖住了地上的花少爷。 看台上观众们大呼刺激。 确实,在历届漠北界武道大会的赛场上,术师高手太罕见了。 路仁贾说:“花公子,你要小心了!” 花独秀意气风发,诗兴大发,豪情也大发,一甩袖子道: “一声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啊。来!让我领略一下兄台的高招!” 路仁贾说:“我来了!” 花独秀说:“你来吧。” 路仁贾站起身来,双手猛然一震,脚下两丈高的土塔竟然迅速弯腰,朝着花独秀激射而去。 几乎是一息之间,路仁贾到了。 他脚下的土塔直径约莫半丈,随着路仁贾一拳轰出,脚下的土石猛然涌出几十道胳膊粗细的土拳。 花独秀刚要出剑,忽然脚下一动,地面竟然莫名下陷。 花少爷一个咧歪,差点闪着老腰。 这时,漫天的土石拳头轰了下来! 这还不算完,花少爷所在的区域猛烈下陷,而周围的地势相对高了起来,同样无中生有的生出无数土塔朝下陷区域砸去。 这可不是胳膊粗细的土拳,而是一人都怀抱不过来,直径半丈的巨大土塔。 “轰隆隆……” 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连比武场外的观众席都能明显感觉到大地在颤动。 好可怕的威力。 花独秀,怕是要被砸成肉泥了吧? 漫天黄土弥漫,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散去。 路仁贾喘着粗气,操控脚下的土塔高高拔起。 举目四望,他找不到花独秀的身影了,忽然心里一惊: “哎呀,我明明看到他身影一闪,他应该跑出去了啊?怎么没人了?” “不会真的被砸在下面了吧?” “坏了,我……我把花兄弟打死了。” 路仁贾非常惶恐不安,就是比武嘛,他真没想闹出人命。 先前打败的几个对手,全都是被他打趴下而已,顶多就是个断手断脚,绝对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站在两丈多高的土塔上,路仁贾的身影竟有点落寞。 难得认识一个能聊得来又欣赏术法的朋友,转眼间,自己竟把他打死了? 这时,看台上的观众们又呼喊起来,但是风有点大,路仁贾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但显然不是在恭喜他取得胜利。 比武场外的裁判再次跑来,气呼呼的仰头大喊: “你俩到底搞什么情况,打不打,不打赶紧走!” 路仁贾挠挠头:“军爷,我当然打了,可是……可是这不是打完了吗?花公子人找不到了,他……他是不是被埋在土坑里了?” 路仁贾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指指土塔下面的土坑。 土坑直径两三丈,坑坑洼洼,一片狼藉。 裁判大怒道:“什么埋在土坑里,他不就在你身后站在呢吗!你俩是不是故意到这里演戏来了?” 路仁贾大惊,立刻转身。 身后一个面带笑容,和蔼可亲看着自己的超级美男子,不正是花独秀花公子吗? 路仁贾额头流下一道冷汗。 随即他心里隐隐一喜:“你,你没被我打死?” 花独秀说:“老兄,能打死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等着呢,要不咱们晚上再聊?我请你吃晚饭。” 路仁贾说:“那,那好啊。” 花独秀笑眯眯的点点头,忽然胳膊一抖,路仁贾只觉得后脑莫名一痛,眼前一黑超前扑倒。 花独秀立刻扶住他。 感觉到脚下的土塔失去支撑,似乎随时都会崩塌,花独秀赶忙揽着路仁贾跳下,把他平躺着放在地上。 花独秀对裁判招招手:“老哥,老哥,可以了,你快宣布吧。” 裁判翻翻白眼,举起手来大声喊道: “本场胜者,纪宗,花独秀!” 花少爷高兴的向全场观众挥手致意。 其实,他是想跳上那座两丈高的土塔去致意的。以他的体重应该不会压塌土塔,但他刚结交的朋友还在地上躺着,他就这么高高在上的庆祝胜利,似乎不是很合适? 算了,还是低调一点吧。 对,低调了好,低调使人少一点麻烦。 裁判宣布比赛结果,围观群众不乐意了。 “作弊!肯定是作弊!他两人串通作弊!” “假赛!把他们抓起来,武道大会竟然打假赛,绝对不能饶恕!” “堂堂纪宗弟子,公然贿赂对手,太无耻了!还‘五万剑仙’,无耻之极!” “果然修炼术法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不滚去五行天地?太丢漠北武林的脸了!” 纪宗门徒们神色甚是尴尬,简直是有些抬不起头来。 别人不知道花独秀实力,他们可是知道的,真的是亲眼见过,开过眼界的。 花独秀在荒漠里,一人力扛十余个铁王庙高手,那实力绝对不是盖的。 贿赂? 怎么可能。 花独秀就算再阔气,也不至于白扔钱吧? 他明明可以凭实力打赢,绝对不可能再砸钱去贿赂对手。 而且漠北武者视荣誉为生命,路仁贾怎会轻易被贿赂? 可惜众口铄金啊,根本无从反驳。 年轻术师展现出的实力很强,而花独秀又赢的太轻松,太莫名其妙。 甚至他二人还来来回回聊了好久。 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鬼。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啊,太难受了。 纪宗门徒们只是红着脸压低斗笠和遮阳伞,谁也没有反驳。 这种事肯定是越描越黑的,不如不反驳,大会组委会肯定会调查清楚真相。 裁判是军中高手,而且离得很近,他自然看得清。 花独秀出手速度快到可怕,在路仁贾反应之前就一剑击中他的后脑,把他打晕。 甚至观众席很多顶尖高手也看到了,只是他们自持身份,懒得多说罢了。 观众席上的吃瓜群众情绪越来越激昂,裁判挥舞双手,怒道: “比赛结果真实有效,这就是最终结果,不要喧闹,不要喧闹!” 围观群众更怒了:“五万剑仙真是好有钱,竟然连裁判都收买了,无耻到没有底线啊!” “吁……” 场面越来越混乱,甚至有一些不明真相的情绪激动群体开始脱鞋,然后甩着膀子朝比赛场里扔臭鞋。 当然,臭鸡蛋和西瓜皮,白菜帮是肯定不允许带进这里的。 观众要扔东西也只能是扔臭鞋。 武道大会上被观众扔臭鞋,这已是几十年不曾有过的丑闻。 上次发生这种事,还是很早很早前,那时,确实有几个友好门派联手做局,极大干扰到比赛的公平公正。 但之后的比赛,出于对武道精神的尊重,以及漠北武者强烈的荣誉感,这种作弊情况几乎再没发生过。 时隔几十年,这一幕竟然发生在了花少爷身上。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当然,群众们反响这么大,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外围赌场的盘面。 除了顶尖门派的门徒外,大多数普通群众都是有下注赌局的。 如果是顶尖门派的人,他们绝不会买花独秀输,因为大门派都有自己的情报来源,都知道这位看似顽劣不堪的小白脸,真实实力强的可怕。 一年前他就能打败无数踢馆者,甚至还敢到高宗和豹王门惹事。 一年后,据说来沙之城的路上,纪宗跟仇敌有过激烈大战,花独秀表现惊艳。 但是普通观众不知道啊,他们买注,谁会买花独秀赢? 结果,花独秀真赢了。 花少爷赢,投注到其他选手身上的赌注就打了水漂。 甚至那位一口气砸了五万两纹银的赌客,直接赚的盆满钵满,发了超级横财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伤害,太特么深刻了。 “假赛!假赛!假赛!” “不服!不服!不服!” “无耻!无耻!无耻!” …… 场面有些控制不住啊,花少爷纳闷了,我赢的光明正大,赢的坦坦荡荡,你们这是做什么,见不得我赢啊? 后面我还要一路赢下去,你们岂不是要活活气死? 花少爷犹豫要不要退场,退吧,走到赛场边缘肯定要被人扔臭鞋的。 当然,以花少爷速度,神仙的鞋也砸不中他。 但是,有辱斯文啊! 不退吧,在这一直站着挨骂也不是个事儿啊? 愁人。 这时,比武场的入口大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众多身披轻甲,手持长矛的精锐武士鱼贯而入,把比赛场跟观众席隔离开来,控制住局面。 一个将军模样的武者骑着高头大马缓步走进比武场,环视四周,激昂的观众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那位将军厉声道:“本人以漠北界总督府的名义宣布,开赛以来的所有比赛结果,全都客观公正,真实有效!如有人妄图引起混乱,浑水摸鱼,莫怪本官下手狠辣,决不轻饶!” 全场无人说话。 顶尖门派的门徒,没必要说话。 比赛结果当然是客观公正的,他们的眼睛非常雪亮。 而且这里是总督府的军队大营,武道大会是军/民融合的典范,是两者合作的纽带,谁也不会在这时候跟官府对抗。 而普通观众,则没人敢说话。 威慑力太强。 裁判松了口气,看向花独秀:“花少侠,请吧。” 花独秀拱拱手:“多谢多谢。” 花少爷看了地上昏睡的路仁贾一眼。 若不是场面要失控,他真想多跟这位老兄打一会儿。 顺便好好研究一下术法究竟是什么原理。 土系术师,能调动大地的力量帮自己战斗,金系术师,能操控飞刀飞剑随自己起舞。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上次被粘杆司付云通截杀,场面太过凶险,保命尚且不易,根本来不及细细观摩对方的武学套路。 这次,他想观摩,而且这位路仁贾人也不错,甚至都聊成朋友了。 可惜,终究是时间太紧。 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 毕竟,在遥远的五行天地界域,那里也有一块地图残片等着自己去抢。 呸呸,怎么能叫抢呢,花少爷做事能叫抢么? 去拿,去取。 早晚得去,早晚还得跟术师打个头破血流。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花独秀学乖了,不敢再左右招手示意,径直大步朝出口走去。 来到武场出口站着的那位骑马将军面前,花独秀抱拳道: “这位将军,贵军真是好强的军容啊,比我彭叔不遑多让。” 骑马将军板着脸:“……” 花独秀点头致意,大大方方离开演武场。 下午第一场,结束! 第一七一章 第一轮结束,花少爷发了大财! 花独秀离开比武场后,立刻回到看台,正襟危坐仔细观看下午第二场的比赛。 第二场仍旧是高手如云。 不过呼声最高的,自然是来自高宗的门徒,高王飞。 花少爷一来,立刻又引起很多吃瓜群众的窃窃私语。 什么无耻剑仙,什么丢漠北武道的脸云云。 好在台下武士们戒备森严,目光如炬,谁也不敢再公然向花少爷丢臭鞋。 纪宗一众门徒谁也没有来祝贺花少爷出线。 倒不是说他们看不起,或者对花少爷有什么意见,完全不是了。 真相是,不知为何,他们现在看花独秀就跟看一个大神一样。 潇洒倜傥,气度犹在,武道大会如此紧张又危险的比赛,在他面前仿佛就跟玩儿一样简单。 谈笑间,简直是樯橹灰飞烟灭啊。 花少爷,真英雄也! 纪念泽偷偷看了花独秀一眼,轻哼道: “喂,烦人精,你发财了啊?” 花独秀目不转睛的看着赛场,轻声问:“什么?” 纪念泽说:“‘五万剑仙’阁下,现在是不是该喊你十五万剑仙了?” 花独秀哈哈一笑:“什么五万十五万的,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浮云,都是浮云。” 纪念泽说:“你心可真大。” 花独秀皱眉道:“好了,别絮叨了,专心看比赛,说不定这场比赛的胜者就是第二轮你的对手。” 纪念泽轻哼一声,自言自语说:“无趣。” 花独秀暗道,你个冷淡女居然说我无趣? 要不是我忙着学招式没空,我现在非得打你小屁股不可。 留着日后再打。 这场比赛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最终还是高宗门徒技高一筹,获得最后胜利。 如此,四天的比赛全部打完。 进入第二轮的十六位选手,全部确定下来。 随后,会休息三天。 因为有很多人受伤不轻,需要接受高级术师的治疗,恢复状态。 当然,像沈利嘉那种重伤选手,第二轮就算上场也没有战斗力了。 这种级别的比赛,差之毫厘或许就是胜负之别。 散场后,花独秀先回客栈看望小胖子。 小胖子可美了。 他雇了两个可爱的小萝莉伺候自己起居,斟茶倒水的,还上午下午一天两次的给他擦拭身子,那叫一个美啊。 要不是花少爷不同意,他恨不得让两个小萝莉伺候他大小便。 花少爷的原话是:“你要是上厕所都得让人帮忙,那不如死了算了!” 来到客栈,小胖子身上缠着白白的绷带,正在跟两个萝莉吹嘘自己武功多厉害。 花少爷皱眉,不高兴的哼了一声。 沈利嘉笑嘻嘻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姐夫来看我了,明天记得早点来哦。” 两个萝莉同样笑嘻嘻的。 他们是医馆的实习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好奇心最强的时候。 花独秀坐在床头,问:“怎么样,今天恢复的如何?” 小胖子说:“军队的术师太厉害了,治愈术啊,我的天,简直跟魔法一样,我眼睁睁看着我受伤的皮肉渐渐愈合。” 花独秀仔细看了看沈利嘉的伤口,果然,虽然窗口仍旧触目惊心,浑身还有深深的淤青,但伤口大部分都闭合了,很快就能结疤恢复。 “治愈术?这么厉害的吗?” 小胖子大点其头,又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 花独秀说:“这么说来,会治愈术的术师简直比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还厉害啊?” 小胖子说:“但是术师只能治疗特定的伤势,尤其是打架受的伤,内伤外伤都行,但感冒发烧之类的他们不会治疗。” 花独秀点点头,对术法的兴趣又增加了些。 “对了,嘉嘉,你身上有多少钱?” 沈利嘉腼腆道:“姐夫,你终于来找我要钱了。” 花独秀皱眉:“别废话,有多少?” 沈利嘉掏了掏,抓出几张银票,说: “这会儿身上只有二百五十两。” 花独秀翻翻白眼:“你个二百五,这点钱够干毛的,算了。” 沈利嘉贼兮兮道:“但是,我在外面还有一笔巨款!” 花独秀眼睛一亮:“外面?什么外面,你放高利贷?” 沈利嘉说:“那不能,我沈公子行的端做得正,我是正经人,谁干高利贷啊?再说那玩意来钱儿也慢。” 花独秀说:“行吧,你先说是多巨的款?” 沈利嘉往花独秀身边靠了靠,小声说: “姐夫,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赢,所以我提前把全部身家,一万六千两银子,在赌场全都买了你这场赢!” “我怕你说我乱赌钱,就没敢告诉你,嘿嘿。” 花独秀一惊:“你小子胆子不小啊?” 沈利嘉道:“谁说的,我胆子可小了,不过我对姐夫有百分百的信心!” 花独秀算了算:“我这里五万五的本,连本带利回来是十六万五千,加上你的本利,妥妥的超过二十万两了。” 沈利嘉一惊:“姐夫,你哪来这么多钱?难道传闻中买你五万两的,是你自己?” 花独秀说:“我跟四个小兄弟凑的,怎么样,要不要入伙?” 沈利嘉一拍床头:“肯定入啊!我这些钱你全拿去,一路买,买到底!姐夫肯定没问题的!” 看花独秀若有所思,沈利嘉又问:“姐夫,你不是从来不碰黄/赌/毒的吗?怎么这次主动聚众豪赌?” 花独秀说:“我赌的不是钱,我是在创造大势。做人啊就得顺势而为,如果势头不在自己这边,该造势就得造。” 沈利嘉挠挠头:“……我听不懂。” 花独秀懒得解释,暗道:据说排第一的高剑东,赌注已经累积到二十万两,鲍一豹是十几万两,这次我连本带利再押回去,不知道能排第几? 算了,管他呢,我花独秀又不是在乎虚名的人,什么第一第二的,虚名,浮云而已嘛。 花独秀一伸手:“把钱都给我,我要凑个整数。” 沈利嘉二话不说,立刻翻箱倒柜把官营赌场开具的契约拿给花独秀。 “姐夫,我感觉我很有赚钱头脑!” 花独秀奇道:“何出此言?” 沈利嘉说:“你看啊,我爹开妓院,辛辛苦苦那么久才赚个几万两,我什么都没做,随随便便躺着就赚了一万六千两,这还不算有赚钱头脑?” 花独秀无语道:“那是你跟对了我,笨!” “行了,我还有事出去,你躺会儿吧,晚上我给你打包剩菜回来吃。” 沈利嘉要哭了:“你去哪玩?带上我,带上我啊,我不要吃剩菜。” 花独秀鄙夷了一眼:“你就老实躺着吧,等你恢复了再带你出去。” 说罢,花独秀推门离开。 沈利嘉后悔啊。 不是后悔伤这么重没法跟姐夫出去浪。 他是后悔,早知道姐夫说几句话就还要出去,他真不该早早撵走那两个小丫头。 都没人陪自己说话解闷了。 花少爷离开客栈,叫上四大才子找到路仁贾,请他好好吃了一顿,做了个马/杀鸡,彼此正式结为好朋友。 比赛时路仁贾可是一点没有放水,败给花少爷丝毫不生气,反而觉得花少爷主动来找他玩,是个坦荡的好人。 简单交流过道术的一些基本常识,花独秀不想刚认识就问的太深,便跟路仁贾约定好,欢迎他日后去困魔谷历练,做客。 然后五大才子信步来到官营赌场。 如果要问五大才子此刻是什么心情? 就一个字:爽! 就这个感觉,倍儿爽! 咱们老百姓呀,今儿个真呀真高兴! 十几万两,再加上沈利嘉的那份,足足二十万两巨款! 烟雨郡一整年的赋税也就四十万两,现在,花少爷几个年轻人手里等于是握着一郡半数的赋税啊。 真的是巨款了。 要不是整个沙之城被数万武士严密护卫着,四大才子还真有点怕。 万一被抢了怎么办? 那还不得心疼死啊! 来到赌场前台,这里早就人满为患,大家都在忙着赎回赌注,清兑之前赌局的成果。 花独秀被四大才子围在中央,大家都知道花老大讨厌被人触碰,这种拥挤的场合肯定内心很不欢喜。 花独秀眉头轻皱,伸出一根手指缓缓说:“我是花独秀。” 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不可否认,绝大部分人是不认识花少爷的。 花少爷这么多天来就出场了那么一会儿,而且比武场的看台最多也就一万多观众,绝大多数赌客是买不到,或者舍不得买那么贵的黄牛票的。 再说了,比武场那么大,看台上普通观众目力也看不清花独秀面容。 沙之城里现在有多少外来流动人口? 几万?十几万? 说不准,反正很多。 有多少赌客? 绝对也很多。 因为沙之城的原著居民在这个五年一届的盛会面前,也大都转化成了赌客。 花少爷此话一出,以五大才子为中心,嘈杂闹哄的局面迅速安静下来。 大家小声窃窃私语:“是五万剑仙!五万剑仙来了!” “花独秀来了,快看!” 花独秀又慢悠悠说:“我来兑现我的五万赌资。” 无论是赌场接待还是全场赌客,都不敢说话了。 这里是官营赌场,来这里押注的全是资金更加充足的赌客。 因为只有总督府背书的官营赌场,才能承接巨额赌资。 同样的,他们给出的赔率比外面小赌场也要低一些。 而花少爷的名声,显然在这些赌客里更加响亮。 大厅里上千人全都转过头来,上下打量花少爷等人。 “他就是花独秀?” “嚯,果然是好年轻,好有气质,好……好帅气的小伙子啊。” “你听说没,花独秀的外号‘五万剑仙’,以前不知道是谁重金为他押注,原来是特么他自己给自己押注啊!” “武功厉害,又超有钱,还是纪宗门徒,就是不知道他成亲没有?我家姑娘给他做侍妾不知道行不行?” 窃窃私语,小声的赞叹和酸溜溜的羡慕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忽然,几个军方武士从大厅内部走出,把人群分开来到花独秀面前。 领头武士客气问:“您是花公子?” 花独秀点头:“正是我。” 那人说:“请花公子随我来。您的金额过于巨大,我们已开通顶级会员通道为您服务,并安排一队武士护送您和您的资金离开。” 花独秀说:“不必了,我不是来提款的。” 武士首领一惊:“那您……” 花独秀从衣兜里掏出两张契约,朗声道: “连本带利,这两份契约能兑换超过二十万两纹银。” 武士首领脸色一变:这个金额怎么又增大了? 不是只有十几万两的吗? 我的天,二十万两,看来真的要考虑去总督府大库里借调府银了。 大总管大人听到这个消息估计该睡不着觉了。 周围赌客全都吓得噤若寒蝉。 这么多钱,哪怕是蹲地上捡银元宝,累死自己也捡不够这么多吧? 花独秀说:“这二十万两纹银,我继续押注。下一场不论我对上谁,还是押我赢!” 第一七二章 最大的赔钱货,就是公子你啊! 此话一出,全场的窃窃私语全都停住,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一样。 所有人看向花独秀的眼神,从欣赏,惊叹,赞美,羡慕等等,统一变为:这小子疯了吧? 连对手是谁都还没确认,就敢明目张胆的宣布买自己胜? 还直接买二十万两的赌注? 你这么牛,你怎么不直接买你夺冠呢。 这小子怕不是疯了吧? 武士首领有些为难,说道:“花公子,现在对决名单还没确定,赔率也没法确定,您就是要买,我也没法给您安排啊。” 这话不假。 今天来这里办业务的各位赌客,全都是来兑现筹码的。 输的,鸡飞蛋打,赢的,欢天喜地。 第一轮结束后,会有三天的休息调整期,这三天就是赢钱的赌客们来赎回自己赌资的时间。 而新的赌局和赔率,则需要三日后公开抽签,确定对决名单后再公布。 毕竟,每个人面对的对手是不确定的,输赢的概率也不一样,需要设置的赔率现在也无法确定。 花独秀摇摇头:“不用,这么多钱我们拿着也不放心,万一看上哪块地皮,看上什么产业,一冲动把钱花了岂不是很糟糕?” 武士首领暗道:你怕是担心被人抢吧? 他笑道:“花公子不必担心,现在整座沙之城处于我军严密警戒之中,虽然不敢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但是绝对非常安全,明抢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发生了,我们也会一查到底。” “而且一会儿我会安排一队武士护送几位回到纪宗驻扎的客栈,确保您沿途的绝对安全。” 花独秀摆摆手:“老兄,我真不是怕被人抢啊,以我的实力,要抢也只有我抢别人的份,谁能抢我?” 武士首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全场赌客无论大佬还是普通百姓,全都静悄悄的看着花独秀。 看他继续表演。 花独秀继续说:“这二十万两赌资,我们继续押在贵处,继续押我赢,不论三日后抽到的对手是谁。麻烦您安排人给我开一个契约,等对决名单出来,赔率确定后,我几位兄弟会过来把契约完善的。” 武士首领说:“那行吧,既然花公子执意如此,几位请跟我来。” 花少爷跟着武士首领朝贵宾厅走去,留下办事大厅里目瞪口呆的上千赌客。 花独秀紧走两步,靠近武士首领问: “老哥,老哥。” 武士首领回头:“花公子什么事?” 花独秀悄悄问:“听说高宗的高剑东累积投注额到了二十万两,排第二的鲍一豹也有十几万两,现在我投注二十万两,能排第几?” 武士首领说:“第一轮比赛结束了,先前的投注在陆续赎回,一切又清零了。您这笔二十万的赌注,可以说是现在的独一份。” 花独秀问:“那清零之前呢?” 武士首领说:“具体金额我不知道,但是大体的榜单我还有点印象。” “排第一的,已经不是高剑东了。” 花独秀一惊:“那是谁?” 武士首领说:“北郭铁男。” 花独秀一惊:“竟然是他?” 武士首领点头:“其他选手的赌注都是一点点累积上来的,只有花公子和北郭铁男,你们俩是突然几笔怼上来的。” 花独秀明白了。 铁王庙为了在漠北界制造轰动,跟他一样,自己投自己,押注了巨量赌注。 看不出来,铁王庙还挺有钱啊? 也对,铁王庙是域外势力,他花独秀跟纪宗四大才子严格说也都是域外之人。 只有域外之人才会这么玩。 漠北的名门大派,一则自视甚高,看不起土财主,富二代,不屑于靠赌钱发财。 再则,漠北这些门派很少经营产业,根本也没多少余财能拿来押注。 花独秀问:“那北郭家给北郭铁男押了多少赌注?” 武士首领吞吞口水,说:“几乎是第二名的一倍,四十万两!” 花独秀脑袋一懵。 四十万两! 我的天,大手笔啊? 等于是我们富饶广博,千万人口,商贸发达的烟雨郡一整年的赋税啊。 铁王庙,真特么有钱。 花独秀叹口气:“那我只能排第三了啊,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武士首领摇头:“不,二十万两的话,你只能排五。” 花独秀再受打击:“第五???” 武士首领点头:“我记得很清楚。” “比赛开始前,赌注榜还是均衡匀速上涨,但比赛开始后,很多选手的榜单几乎是妖孽一样的跳动。” “累积赌注超过二十万两的,总共有四个人。” “北郭铁男,高剑东,冷月夜,鲍一豹。” 花独秀明白了。 冷月夜就是血刀门呼声最高的那位门徒,他莫名其妙败给了高宗弟子,高王人。 没错,就是那个白白瘦瘦的小傻子。 花独秀感慨说:“我是赔付二十万,这几位,可是赌注过二十万,岂不是赔付额更高?贵司真是有钱,这都赔得起,厉害,厉害。” 武士首领苦笑道:“倒也不算太亏。花公子是畅快人,有些不该说的,我不妨透露一二。” “像高剑东,鲍一豹他俩,赔率只有一比一点一,很低,投注二十多万两,赔出去还是二十多万两,而血刀门的冷月夜,投注二十多万两,可全都是我们的净利润了啊。”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下。 黑,真特么黑啊。 赔的少,赚得多! 不对! 这不是还有我和北郭铁男么? 一个北郭铁男投注四十万两,那赌场得陪多少? 怕是要赔哭了! 花独秀脸色变幻,越想心里越得意,最后变成了笑脸。 武士首领说:“还好,我们大首领知道祖妙界铁王庙势力极大,北郭铁男又是北郭氏少主,虽然在咱们漠北还没什么名气,但绝对实力不凡。” “所以,北郭铁男给出的赔率,只有一比一点二,只比高剑东和鲍一豹高零点一而已。” 花独秀一惊:我擦嘞,算来算去,敢情就我赔率高啊? 你们就看不起我,以为我不会出线? 以为谁都能打赢我? 别人都是一比一点一,一点二,你给我安排一比三? 我花少爷就这么没点名气嘛? 武士首领苦笑:“所以,我们赌场最大的亏损,还是在花公子身上。花公子真是令人大为惊叹,不但砸钱豪气云干,连武功也如此不凡。” “那场比赛我有看过,花公子出手的速度,真的是惊为天人。” 说着,他很深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暗道:可以啊,老弟,我下手那么快,你都能看得清? 内行人啊。 坏了,这么一来,岂不是下一局我胜出的赔率要降下来? 烦,烦啊。 好想一口气追上去。 现在有个财大气粗的北郭铁男挡在前面,四十万两,我怎么追啊? 烦银! 花独秀说:“你们事先能知道北郭铁男的本事,难道就不知道我的?” 武士首领说:“我们毕竟是隶属总督府,大方向是维护一界稳定,情报上覆盖的还不是很细。” 花独秀说:“你们跟粘杆司熟不熟?” 武士首领一愣:“粘杆司?百宝庄园的粘杆司么?” 花独秀点头:“对,你们不都是帝国下辖的机构么,我听说粘杆司搞情报很专业,如果你们能提早问问他们我花独秀是什么本事,或许就不会陪这么多钱了。” 武士首领擦擦冷汗道:“花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总督府虽然跟粘杆司都归属帝国,但条线不同,平时交往极少。大家各忙各的,他们也不会主动来跟我们交流什么情报。” 花独秀奇道:“你们各忙各的,那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武士首领道:“没错,基本就是这样。” 花独秀点头:“哦,我知道了,多谢老哥指教。” 办好手续,领了契约,武士首领果然派了二十位全副武装的军队武士护送五大才子返回客栈。 当然,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武士,哪怕花独秀浑身贴着银票在大街上嘚瑟,怕是也没几个人敢明抢他。 按照花独秀的要求,四大才子这些天跟纪宗众门徒们住在一起。 他们出名了。 二十万两赌资啊,经过今晚众目睽睽的表演,很快整个沙之城都会知道,那位“五万剑仙”又炸了个大雷子。 这二十万赌资的契约就在四大才子身上,虽然沙之城戒备森严,治安良好,但万一真有铤而走险的不法之徒呢? 所以,四人还是跟纪宗大部队在一起比较安全。 花少爷跟三位家老汇报了一声,安排四位兄弟住下不提。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花少爷在乎吗? 也在乎,也不是很在乎,这个不太好讲明白。 钱本身,花少爷不怎么在乎。 通过钱财能办一些事,能达到一些目的,这个花少爷比较在乎。 钱是手段,花少爷在乎的不是手段,在乎的是手段之后的结果。 钱可以买到东西,但不能买到一切。想得到什么东西,尤其是钱买不来的东西,归根到底还是要通过本身的硬实力才行。 所以花少爷重新开了一间客房,他要静心,要用这三天的修整期好好做点事情。 这几天的比赛,除了自己参赛的那天没有看全,其余比赛他全都无比认真,一丝不苟的看下来。 他脑海里积攒了无数名门弟子的精妙招式。 以及数不清的加工,分析,探索的记忆。 这几天因为白天用眼过度,用脑过度,花少爷晚上无法再强打精神来处理这些记忆。 他等得就是这三天。 花少爷安排好一切后,立刻严令四大才子和沈利嘉,乃至纪宗任何人不得打搅自己。 因为花少爷,要闭关了! 第一七三章 三日闭关,新的突破! 有人说,闭关,这是什么地方啊,是闹市!你在闹市闭关? 没错,花少爷就是在闹市闭关。 为此,他还请紫帽老者给他安排了两个武功高强的门卫。 没错,就是两个实力不凡的二代弟子。 别管他俩愿不愿意,心里什么滋味,也不管别人怎么看,绿帽家老跟新晋的黄帽家老有什么异议,紫帽纪撷岱一锤定音,安排! 于是,花少爷的客房跟外界隔绝了。 非但是两个门卫,整栋客栈都被纪宗门徒强势封锁起来。 莫说是外人,哪怕是纪宗门徒都只能在一楼二楼行走,到不了花独秀所在的三楼。 花少爷吃喝拉撒睡,还有泡澡,全都在客房里完成,他半步不出门,不见客。 还有人说,闭关都是数月,甚至数年才能有所成就,你花少爷就闭关三天,有毛用啊? 没错,就闭关三天,还真的有用! 那么问题来了,花少爷这三天究竟要干什么? 说来简单。 其实,他只干一件事,就是从上百位各门各派顶尖高手里,筛选出几十个已经隐约找到自己独特意境,或者招式中含有独特意境的人。 深度研究这种意境,把意境附着在这些人最为精湛的招式上,然后化为己用。 具体怎么做? 在另一个世界做。 没错,在地图残片带来的异世界里做这些事。 自决定闭关的这天晚上开始,花独秀从房间内反锁上所有门窗,又用柜子抵住,保证空间的绝对隔绝。 这么做不是为了防止被打扰,而是当有人非要破门而入时,他能听到巨大的声响,被影响到,然后尽快从灵异世界里退出来。 地图残片,绝对不能暴露在别人面前。这是他,是他们花家最为珍贵的秘宝。 房间里只留一盏微弱的细烛。 花独秀平躺在床上,放空心绪,把地图残片轻轻放在额头位置,进入灵异世界。 在进入的一瞬间,面前一道惊雷迅速劈下! 花少爷吓了一跳。 不等他跳起来,巨大的紫雷直接在他面前三丈外劈出来一个巨大的深坑。 一阵焦糊味传来,深坑里浓烟滚滚。 花独秀挠挠脑袋,抬头看天:“干嘛,干嘛,许久不见,给我来个下马威么?” “真是拔刀无情,说好要做彼此的小甜甜呢?” “我可没恶意啊,也不是来找你印证什么,就是借你这块宝地闭关三天,行不行?当然,既然咱俩是彼此的小甜甜,‘不行’二字你肯定是不许说的。” “那我开始了,你可千万别把我弄出去啊,小甜甜。” 看漫天黑云没有要再霹雷的意思,花独秀松了口气。 自从一年前掌握到向内窥探的能力后,他再也没有来过异世界。 不是因为他拔刀无情,而是进入这个世界对自身的精神有极大损耗,进而会损害神识。 这种损害日积月累,会对大脑形成不可逆的损伤。 如没有必要,最好不要频繁进来。 现在,必要的时刻来了。 花独秀默默站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身边劲风呜呜作响,头顶黑云压的极低,似乎随时都会倾盆暴雨而下。 花独秀一动不动,眼睛空洞的望着前方。 脑海中在思索他筛选出的几十个人的精湛招式。 按照他的预想,脑海中思索的一些东西,在某些情况下是可以在这个灵异世界形象化的。 但这次,异世界没有那么善解人意。 花独秀想了半天,这里也没出现哪怕一个人影。 愁银啊。 说好要做彼此的小甜甜呢? 你肯定知道我想要什么,这点忙都不帮。 哼。 不帮算了,我自己琢磨。 花独秀手指微动,红光一闪,雅卓出现在他手中。 你说坑不坑,小红剑都能瞬间幻化出来,可他想要研究的武者却幻化不出来。 难怪花少爷会不开心。 好吧,屏空思绪,先从第一场比赛开始。 这场比赛的胜者,是赵不柱。 其实赵不柱的实力很强,可惜他被分在第一场,第一场嘛,肯定要打的比较激烈,场面比较白热化,这样才能引爆观众的热情。 所以,八位参赛选手实力比较均衡,都是次顶尖的高手。 真正顶尖门派的顶尖高手,反而都在后面场次。 也就是说,他们谁最终出线都是有可能的。 花独秀从记忆中选取了几位武者,他们的招式中隐隐蕴含着特殊的意境。 没错,这就是灵异世界的优势所在了。哪怕幻化不出这些武者的影像,花少爷一样可以很逼真的在脑袋里想出他储存的画面。 这在外面现实世界几乎不可能。 花独秀眼神空洞,但身子动了。 他提着小红剑,动作非常之慢,但又非常之认真。 他缓缓的舞动起来。 一开始,花少爷使出的招式完全就是四不像。 连一点美感都没有,一点杀伤力都体现不出来。 因为花少爷根本就不是在练招,他是在找剑招中蕴含的剑意。 一遍遍的试,一遍遍的找。 翻来覆去就那么一两招。 过了好一会儿,花少爷的招式中似乎多了一点非常流畅的艺术感。 多了一点灵魂。 又过一会儿,花少爷使出的剑招中,生命气息越来越浓。 就像是渐渐活了过来一样。 每一个孩子诞生后,随着年龄生长,她都会形成独特的性格。 哪怕是再接近,也会有细微的不同。 因为,人与人之间是有各自独特灵魂的。 而花少爷反复操练这一招,就是要渐渐找到独属于这一招的灵魂。 进而,独属于这一招的剑意一点点清晰起来。 他手中使的剑,跟真正拥有这招和这剑意的武者,越来越像。 又过一会儿,花少爷此招已经舞的极为熟练,而剑意简直就跟当天那位武者使出的一模一样! 不,甚至可以说,花少爷使出的剑意已经超脱了那名剑客的剑意。 不是改变了,而是更加完善,就像是那名剑客再练五年能达到的更加完善的意境一样。 花少爷,提前做到了。 这名剑客甚至都还没意识到他剑招中的意境,那剑意还是个待放的花苞,而花独秀已经能够提前让这花苞绽放出美丽的花蕾了。 这,就是花少爷的高明之处。 松了口气,又试了试,确保已经完全掌握后,花少爷又开始琢磨下一位武者。 第一位是练剑的,琢磨起来比较容易,毕竟,花少爷也是名剑客。 嗯,五万剑仙。 但后面几位,是用刀和练拳的。 这就有点难度了。 刀走沉,剑走灵,拳走风。 刀是砍的,剑是刺的,拳是轰的。 当然,各有各的优势,各有各的长处,无论哪一个练好了都是大神。 花少爷要做的,就是把精湛刀法和刀法中的意境,转化为自己的剑招。 拳法,同理。 又是慢慢的出剑,慢慢的挥刺,慢慢的转身。 动作僵硬,难看到极点,简直比三岁孩子耍的还差。 但却无比的认真,无比的专注。 花少爷一遍一遍的练,仍旧是翻来覆去就那一两招。 因为在花少爷看来,一套武功,真正体现精之大华的,就在关键处那一两招。 神韵,在那一两招最为浓郁。 剑意,在那一两招最为深刻。 练啊练。 几十遍,上百遍,几百遍后,花少爷终于把刀法和拳法的招式转化成自己的剑招,并且保留住了那份独特的意境。 呼,好难! 但,容易的事做起来有什么意思? 要么不做,要么,我花独秀就要做别人做不到的事! …… 不知道过去多久,花少爷隐约听到天外有沉闷的撞击声传来。 非常有节奏,连响三声,等一等,再连响三声,像是远方的闷雷一样。 花独秀擦擦额头汗水,暗道:这是什么声音,莫非是有人敲门? 心神一动,花独秀退出灵异世界。 “咚咚咚。” 果然是有人敲门。 还好,这人比较守规矩,自己没说话他就一直敲,没有擅自推门瞧一瞧。 当然,门被花独秀反锁着,又用衣柜抵住,推也推不开。 除非是敌人打上门来了,任你多少个柜子抵住也白搭。 花独秀收好地图残片,起身开锁开门。 是送餐的师兄来了。 花独秀奇道:“原来是纪霸师兄,现在什么时辰了?” 纪霸生的五大三粗,又黑又壮:“花师弟,天刚亮,紫师叔让我给你送早餐。” 花独秀接过餐盘,想了想,说: “纪霸师兄,这样,每天你就晚饭时给我送一次饭吧,多送肉食,这样我可以坚持的更久一些,把时间更多的用在修炼上。” 纪霸说:“行,我这就回去跟紫师叔汇报。” 纪霸朝花独秀房间瞥了一眼,转身离开。 两个守门的门徒翻翻白眼,忠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来到客栈一楼,纪霸把花独秀的话转述给紫帽老者。 老者想了想,问:“秀儿是在房间里练剑么?” 纪霸道:“听守门的师弟说,花师弟的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练剑。” “我送餐的时候看了一眼,房间里很整洁,就是床铺有点乱,似乎花师弟就是普普通通睡了一觉。” 普普通通睡了一觉? 紫帽老者一头雾水,猜不透花独秀到底搞什么花样。 这小子虽然脑回路清奇,语出惊人,但屡创奇迹,从没让人失望过。 老者决定无条件支持花独秀的要求。 紫帽老者说:“传令下去,除了我本人安排的送餐之人外,谁也不许到三楼走动。” “那什么,让绿师兄和黄师侄也都从三楼搬下来吧,搬到二楼住。” 纪霸脸色一变。 师叔,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为了保持安静的氛围,我们好多二代弟子已经被从二楼撵下来了。 现在,您连绿师叔和黄帽师兄都要赶下来? 要赶你去赶,我可不敢。 看纪霸面露难色,紫帽老者一瞪眼: “瞧你那怂样,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守住三楼楼梯,谁也不许上去!” 纪霸面带潮红道:“是,是,紫师叔。” 紫帽老者猛的起身,背着手朝三楼走去。 他要亲自去“请”绿帽和黄帽家老搬家。 纪霸擦擦鬓角冷汗,暗道:不愧是紫师叔,说怼谁就怼谁,说瞪眼就瞪眼。当年的紫帽大神,至少在气势上依旧不老啊…… 这些,花少爷一概不知。 他简单吃过早饭,洗了把脸,方便方便,把装着大地雷的木桶盖上盖子,然后捏着鼻子用两根手指把木桶和剩菜餐盒递到门外。 门外那两个中年门徒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简直都绿了。 但他俩能怎么办?互相用眼神推诿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有一个人伸手接过了花少爷那热乎乎的小桶。 这个花独秀,真是太令人无语了! 这是拿我们当什么了! 哼! 那位中年门徒板着脸,提着小桶愤愤下楼。 花少爷洗了十几遍手,终于踏实了。 不得不说,屋里密封太好,有些气味散不出去,花少爷有点窒息。 但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啊,花少爷只好赶紧开窗用扇子一通扇,差不多了就再次封闭门窗,躺倒在床上开始修炼。 这次,他开始研究第二场的选手。 这一场的胜者,是一位命格特殊的轻度神经病患者。 毛茅羽。 又称宇毛毛,毛毛虫,等等。 第一七四章 紫帽的慰问,花少爷不安的信号 如果要问,毛茅羽有什么厉害招式吗? 还真没有。 他的速度很快,力量很足,内力也很浑厚。 唯独没什么厉害招式。 那要问毛茅羽有什么剑意吗? 哦对不起,他是玩木箱子的,不是练剑的。 真要这么想,那就错了。 大错特错。 毛茅羽不但有自己独特的意境,而且境界之高,之绚烂耀眼,非比寻常。 他身上,有强烈的嗜血,嗜杀气息。 哪怕是举着木箱子当砖头砸人,也有一股独特的气息。 这种气息,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剑意”。 花独秀没法琢磨毛茅羽的招式,只能琢磨他的气息。 人不犯我,我也犯人。 人若犯我,我二话不说就往死里干。 这是毛茅羽的风格。 他是一个杀手,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杀手的格调,就是一击必杀,出手必完成任务,绝不留尾巴。 而且,必定要留一条退路。 哪怕打的再凶,也不能玩命。 因为,杀手是受雇杀人,即便是完成任务,但有命杀人,没命去拿报酬,这也不符合一个杀手的行为准则。 研究半天,花独秀决定还是跳过他,直接到下一场比较好。 一个神经病,费那么大劲研究他干嘛?时间多宝贵啊? 再说他也没什么招式好研究,他的意境反正花少爷已经足够摸透。 真遇上毛茅羽,套套感情,承诺请他几顿大餐,估计就把他搞定了。 直接进入下一场。 这场,是重头戏。 因为这场的胜者,是鲍一豹。 鲍一豹虽然没有完全展露自己的实力,但他的成长速度非常之快,跟一年前相比有了质的变化。 花独秀决定好好研究研究小豹子的招式和意境。 鲍一豹,北郭铁男,鲍一战,海戮,纪清亮,高剑东,胡三刀,云中水,路仁贾……甚至包括沈利嘉,花独秀用三天的时间,把他们全都仔仔细细,从内到外,好好的研究一遍。 掌握了他们的精妙招式,深谙他们的独特意境。 三天,花少爷在灵异世界里待了三天,终于把预选赛的所有有价值高手全部摸了个透。 还剩最后一个夜晚。 过了这晚,明天一早比武场就会重新开放。 到时,总督大人会亲自出面,由他亲自抓阄,确定十六强的出场顺序和对决名单。 从明天早晨起,第二阶段的比武,就要开始! 纪宗能否一雪前耻,花少爷能否实现承诺,他跟纪念泽的婚约结果如何,何时才能得到豹王门收藏的地图残片,能不能顺利返回困魔谷,这一切,距离揭开谜底越来越近。 花少爷正在吃晚饭。 吃的津津有味,却不狼吞虎咽。 花少爷是精致人嘛。 一天就吃一顿饭,而且全天十二个时辰几乎都在灵异世界里挣扎修炼,连睡眠时间都压缩到最低,花少爷对食物的渴求超乎了自己的预想。 他觉得自己是个淡泊的人,吃东西只求填饱肚子,并且营养均衡就行了。 现在他才知道,他真的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吃喝的越美味越好啊。 都怪以前太有钱,顿顿都是吃大餐。 现在减餐了,并且大量吃油腻的大肉,他才体会到美食的珍贵。 打完比赛,一定要下馆子好好吃一顿! 过过瘾! 正吃着,门外响起脚步声。 花独秀一愣,紫爷爷? 他怎么来了。 没错,花少爷瞬间就从脚步声中辨认出来者是紫帽老头。 紫帽老者敲敲门,笑道:“秀儿,你的饭量可是比纪霸都要多一倍了啊。” 纪霸就是那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的饭量不说也罢。 就是个饭桶。 花独秀回头冲老者笑了笑:“爷爷,快进来坐。” 一进屋,紫帽老者不由得微微一惊。 整整三天,花独秀吃饭,睡觉,泡澡,甚至大小便,全都在房间里完成。 窗子锁住,绝大部分时间门也是锁着的。 但花独秀非但整个人干净清爽,连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异味。 难道这小子拉的粑粑都不臭的么? 嘿嘿!他还不知道花独秀每次大解完都立刻开窗通风的。 也就一会儿会儿的功夫嘛。 “秀儿,你不会是在屋里睡了三天吧?” 花独秀揉揉熊猫眼:“爷爷,你看我这眼睛像睡大觉的样子吗?不过你的提议很好,我是该好好补个觉了。” 紫帽四处看看,除了床铺微微有些乱,泡澡用的木桶那周围有点水渍,别的地方都规规整整,跟三天前刚入住进来时完全一个样。 花独秀绝对不是一个有耐心收拾屋子的人。 “紫爷爷,有什么事要通知我吗?” 紫帽说:“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明天上午总督大人会亲自抽签,根据抽签结果,立刻举行第二阶段的比赛。” 花独秀说:“放心吧,我肯定能一口气赢到最后的。” 紫帽说:“你倒是信心十足。” “这几天大伙研讨了很多,也对每一个敌人做了精准分析,甚至你们仨彼此对决的场面怎么办,我们都做了预案。” 花独秀一愣:“我们三个碰上?那概率很低吧?” 紫帽说:“不低的。以你来说,其余十五人每人都可能是你的对手,念泽和清亮出现的概率,都是十五分之一,他俩出现一个的概率,是十五分之二,这个概率其实已经很高了。” “以念泽和清亮的实力,怕是不能走到最后,也不能杀掉北郭铁男。所以,我跟绿帽,黄帽已经正式告知他俩,不论在哪个环节,一旦跟你抽到同一场,立刻弃权退出。” 花独秀小心脏忽然莫名一揪。 “这……这对他俩不太公平吧?武道大会可是漠北武者最大的盛会,也是最神圣的殿堂,让他俩不战而降……” 紫帽说:“这是为了隐藏你的实力。” 花独秀说不下去了。 紫帽严肃道:“预赛你做的很好,几乎没怎么暴露真实实力。在遇到不得不全力以赴的敌人时,当然也应该把最锋利的爪牙藏起来,不给对手研究你的机会。” 花独秀只得点点头。 纪宗上下,尤其是紫帽老者,对复仇太过执着了。 这已经超乎了武道大会的荣誉,超乎了对公平对决的敬意。 紫帽说:“你的敌人,北郭铁男,他的实力同样几乎没有暴露,咱们对他的实力上限一无所知,你一定不要大意。” “说不定,第一场你就会遇到他。” 花独秀暗道:那样最好,干掉铁男,后面我就可以吃着火锅唱着歌,轻松夺冠了。 在潜意识里,花少爷已经把北郭铁男当做最强的敌人了。 紫帽说:“当然,如果是念泽或者清亮遇到他,我们给他俩下的命令,是不计后果的试出他的武学路数,更多的展示给你看,然后不惜任何代价的给他带来创伤,增加你遇到他时的胜率。” 花独秀又是一阵心揪。 干嘛啊这是? 为了干掉北郭铁男,为了让我能提高哪怕一点点胜率,就这么不顾一切的牺牲念泽和清亮,合适吗? 你们这样做,弄得我很不能心安啊。 我花独秀虽然放浪不羁爱自由,但别人对我好,我是一定要加倍还回去的啊。 你们这样子,简直是让我不杀铁男全家无以回报了啊? 看花独秀撅噘着嘴,眉头轻轻皱着,紫帽又笑呵呵拍了拍花独秀肩膀: “别担心,这届武道大会,没想到咱们纪宗三位弟子全都出线,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你不知道,这几天有很多友好门派的朋友来祝贺咱们,大家都很开心呢。” 花独秀陪着笑了笑,虽然皮笑肉不笑,但花少爷哪怕是假笑,也使整间屋子都阳光明媚,春风送暖了。 气氛稍微轻松了些。 紫帽说:“这届武道大会,十六强名额比之前几届集中度更高。” “咱们纪宗三个弟子,全部出线;高宗三个弟子,全部出线;豹王门三个弟子,出线两个;沙暴门两个弟子,全部出线;香宗两个弟子,全部出线。” “这就十二个人了。” 花独秀不明白这里面代表的含义,静静听紫帽老者分析。 紫帽继续说:“剩下四个名额,是赵不柱,宇毛毛,北郭铁男,云中水。也就是说,十六强的名额,被九个门派瓜分。” “上一届,是十一个门派,上上届,是十二个,更早的,基本都在十二到十四个门派之间。” “一门出线两个选手的情况都很少见,但今年,咱们纪宗和高宗竟然三个弟子全都出线,这意味着,巨头垄断漠北武林的局面将会越演越烈,稍弱小的门派会越来越难以生存。” 花独秀终于说话了:“紫爷爷,这根我有什么关系?大事您几位家老做主就是了,我还年轻,你跟我分析我也听不懂啊。” 紫帽老者笑道:“少跟我装了,你的头脑可一点不比别人差,我看啊,这些年轻人里顶数你机灵。” 花独秀嘴上陪着傻笑,实则心里越来越担心。 可千万别对我寄予厚望啊,我就是一个风一样的男子,注定不会留在纪宗,老老实实为什么宗门之崛起而奋斗的。 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打完武道大会,我可就得脚底抹油跑路了。 紫帽老者还要继续长篇大论的分析纪宗的未来,花独秀赶紧用一个橘子堵住了他的嘴。 “紫爷爷,明天就开打了,我还有最后一点套路没研究完,还得继续闭关。您快回去吧,别耽误我大事哦。” 紫帽老者苦笑道:“你这孩子。” 虽然不知道花独秀到底是闭的什么关,琢磨的什么大事,但他对花独秀莫名的充满信心。 花独秀干脆拉着紫帽老者的胳膊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往门外推去。 “紫爷爷,您岁数大了,不能这么唠唠叨叨个没完,小心得老年痴呆啊。我看您还是找绿师伯下下棋,打打牌什么的比较好,快走吧快走吧。” 紫帽老者无语,只得又嘱咐两句,摇头叹气的离开。 花少爷再次把门窗封锁好,洗了把脸,然后宽衣解带躺在床上。 还剩最后一晚。 这一晚,是三天来最为重要的一晚。 因为,他要在灵异世界里,把这三天掌握的几十个顶尖剑招和独特剑意融会贯通! 第一七五章 十六强抽签,花少爷新征程开启 花少爷自创“招蜂引蝶剑法”,意义究竟在哪里? 难道真的就跟绣花一样,练一下眼力,练一下下手轻重? 不是的。 通过“招蜂引蝶剑法”,花少爷可以把乱七八糟的各类剑法融会贯通,做到伸手即来,如臂指使。 就是两个字:自然。 漫天蜜蜂,无穷无尽,数也数不清,而且又无比的微小。 身处其中,又要小心避开不要撞到蜜蜂,又要刺中蜜蜂,还不能刺伤,还要保持剑招不走形。 关键还要非常之快。 如果能做到,那么,毫无疑问这剑招你已经熟稔于心了。 不说是多牛批的高手,至少也是个熟练工。 这一晚,花少爷要做的,就是用“招蜂引蝶剑法”,把三天来练好的几十个超牛批大招融合到一起。 做到随手使剑就是大招,随便一动就惊为天人,华丽到极点。 不但各门各派的顶尖武学要毫无缝隙的融合在一块,更要在使出剑招时,把剑招蕴含的独特剑意使出来。 花少爷是个讲究人,绝对不能接受只有形,没有神的剑法。 各门各派的武学,运转思路千差万别,起承转合南北迥异,节奏套路大相径庭。 总之,就是很难糅合到一块去。 更不要说,还要招招使出来,都要蕴含明晰的剑意。 难,今晚修炼的难度,简直是难上加难。 超级难。 花少爷喝了一大杯水,在床上躺好。 进入灵异世界后,花少爷手中红芒一闪,雅卓出现。 深吸一口气,花少爷低吟道: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啊……” “以有招生无招,以无招胜有招,能不能做到这点,今晚就是关键。” “我,没有时间了。” “小甜甜啊,今晚你一定要再接再厉,继续配合我啊。咱们可是老铁,我的心愿就是你的心愿,我好你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对吗?” 花独秀说罢,嘴角一咧,露出一个贱不喽嗖的笑容。 谁知三天来一直风平浪静的异世界忽然狂风大作,紫雷像是发了疯一样噼里啪啦无比狂暴的朝花少爷狠劈下来! 花独秀脸色大变:“我去,老铁,你这……扎心了啊!” 紫雷似乎狂暴到难以控制,连准头也控住不好,总之就是在以花独秀为圆心,直径四五丈的范围里眼花缭乱的狠劈下来。 花独秀心头狂跳了几下,他想到了一年前在异世界寻求激发双眼力量的往事。 那次的酸爽,足足让他养了近一个月才把受损的精神缓过来。 一次次惨死在灵异世界,虽然在现实世界并不会伤到一根汗毛,但对冒犯者的神识会有极大的创伤。 主要是太伤/精神,太伤脑力了。 所以,花少爷在这一瞬间有点慌。 大哥,我明天还得抽签,还得打十六强呢。 你再给我来一次酸爽到焦糊,到爆炸,我还怎么打啊? 所以,花少爷一时没敢乱动。 谁知道异世界的生命在发什么神经。 反正我规规矩矩站在这里,总不算惹你吧? 花少爷不敢乱动,一是有点怂,再就是想琢磨一下到底自己是哪里触发到灵异世界的莫名暴躁。 琢磨半天,啥也没琢磨出来,但他也没死出去。 天上降下来的狂雷没有一丝一毫的衰减,但也没有任何一道雷电劈在他身上。 反而还把周围的大地劈的沙石横飞,一片混沌。 这是搞什么情况? 跟我闹着玩呢? 转念一想,花独秀忽然明白了异世界的意思。 尼玛。 老哥稳啊,小弟我误会你了啊? 你这是用漫天砂石替代蜜蜂,让我练剑啊? 刚才我还想呢,该怎么在这里幻想出一堆蜜蜂来,你懂我啊? 老铁,抱拳了! 花少爷大喜,立刻飞身而起,不负好时光,疯狂的耍起剑招来。 每一剑,都遵循着某一个名门大派的顶尖招式。 每一剑,都要刺中飞射的砂石。 每一剑,都要快如闪电,丝毫不能有犹豫和思考。 每一剑,都要有独特的剑意在里面,让剑招充满灵魂,充满生命,充满令人惊叹的威势。 花少爷的身影渐渐与漫天紫雷,与无尽飞沙走石融合在一起,难分彼此。 …… 次日一早。 花独秀伸了个懒腰,揉揉惺忪的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走到门口,推开衣柜,打开铜锁,拉开房门,喜道: “两位师兄,早啊。” 负责值守的两人困得要命,没好气说:“花师弟,起来了?” 花独秀挠挠头发,说: “哎呦,头皮好痒,屋里的水桶太小了,麻烦师兄给我找个大一点的桶,再烧几锅热水,还有上等海盐,还有玫瑰花瓣,还有今早刚挤出来的鲜牛奶,还有……” 花少爷说了很多样,多到这两人都快记不住了,他最后说: “弄好后叫我,我先去吃点东西,吃完马上来泡澡,然后精精神神的跟大伙去抽签!” 说罢,花独秀胡乱套上一件外衣,朝楼下跑去。 “早饭,早饭,我要吃最丰盛的早饭!” 两位中年门徒看着花独秀消失的身影,又互相对视一眼,既有种深深的痛苦无力感,又仿佛看到了希望。 “师弟,咱们俩是不是终于解放了?” 另一人道:“花师弟好像出关了,咱们……咱们赶紧找紫师叔禀报一下?” 先前人说:“快走快走!这一晚站的,我腿都麻了!” 他二人下楼后,正看到花独秀陪着紫帽老者有说有笑的吃着早饭。 花独秀吃的很快,毕竟昨晚消耗太大,他好饿啊。 一抬头,花独秀奇道: “两位师兄,我的洗澡水烧好了吗?东西都买全了吗?搓背的小姑娘请来了吗?” 两位门徒吞吞口水,神色可怜的看向紫帽老者。 紫帽老者老眼一瞪:“问你们话呢,都准备好了吗?” 两人一个抖索,道:“这就去,这就去。” 紫帽老者一敲桌子:“抓紧!” 二人赶紧朝外面跑去,闻着周围桌桌摆放早饭传来的香气,肚子不争气的咕咕作响。 紫帽老者立刻又变为和蔼可亲的模样: “秀儿啊,来,再加个鸡蛋,好好补补,一定要吃饱,吃好!” …… 天啊,还有天理吗? 还有人/权吗? 还有公平正义吗? 我们俩还是纪宗的未来,是扛起大梁的先锋队吗? 真的好委屈…… 一通忙活,时间到了。 花少爷闭关三日,今早重新换洗一新,神采奕奕的像是要参加婚礼的新郎一样。 一切准备就绪,纪宗大队人马赶到比武场。 今天,这里的人气更旺,更高! 甚至除了看台上一万多个有座的观众,还有很多人找关系,走后门,在看台下密密麻麻围了好几圈,站着观看十六强的比赛。 这也算武道大会的传统了。 毕竟,观众席位是远远不够用的,想看比赛的人实在是太多,尤其沙之城的百姓,他们跟官府的官差多有亲朋关系,每届大会,都会有很多沙之城的居民被放进来免费看比赛。 什么?外地人不高兴? 不高兴你也托关系走后门啊,你试试能走得通么? 走不通? 走不通就对了,老老实实花钱买票去吧! 买高价黄牛票去吧! 巨大的比武场已经得到修整,再次变成一开始那种平坦的样子。 就好像路仁贾造成的那些破坏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 地面也是黄黄的,先前比赛洒下的血渍全都清理掉了。 焕然如新。 劲风猎猎,吹动比武场外插着的一圈大旗,很有种沙场点兵的肃穆感。 比武场的最北侧,在观众席的后面,竖起一个高近五丈,长近七八丈的巨大木板。 几十颗大树削成木板拼凑而成那种。 上面贴着娟白的宣纸,纸上画着奇怪的线路图。 花独秀暗道:这是什么东西? 弄个巨大的板子放那干嘛,遮阳么? 还别说,木板下的好大一块区域还真的是块阴凉地,远比周围要凉爽的多。 十六个年轻武者走上比武场,背对着身后的巨大木板,安静的等待着。 在他们身后连夜搭起一个巨大木台,木台上,漠北界总督马走日威风凛凛的站在上面,表情十分肃穆。 他的右手旁,有一个精致的瓷瓶。 所有人都知道,十六位选手的出场顺序,以及对手,一会儿都会从这个瓷瓶里得出。 时辰到了。 总督大人先是慷慨激昂的讲了一刻钟的套话。 无非是赞扬漠北各大门派激流勇进,侠义传家,赞扬参赛选手英姿勃发,出类拔萃等等。 然后,一个大将军捧着一个精钢打制的小盆走上木台。 他先是微微掀起钢盆,让所有人都检验一遍。 里面,放着十六个蜡封的小球。 全都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标记。 然后,大将军把蜡球悉数倒进总督面前的瓷瓶里。 瓷瓶的脖子又细又长,只容一只胳膊探进去,那些蜡球即便是做了标记马总督瞎摸之下也很难操作。 抽签,开始了! 马总督面朝前方平视,根本不看瓷瓶,然后伸手进去摸出一个蜡球,光明正大的交给身旁的大将军。 大将军取开,高高举起,向四面八方展示。 当然,距离太远,纸上的字迹观众席上绝大多数人是看不见的。 但是木台下的十六个参赛选手能看得清。 他们离得很近,眼力也极好。 作为切身利益攸关方,他们不可能配合官府作弊,所以,大将军念出的名字,绝对就是真实抽签的名字。 大将军深吸一口气,吼道:“第一位,花独秀!” 第一七六章 出人意外的戏码,上演了! 花独秀仿佛被一万斤的锤子当胸狠狠锤了一下一样。 懵了。 我的天,第一个就念到我? 不会吧,我风头这么盛? 连抽签都是第一? 这岂不是预兆着我花少爷稳稳的要拿冠军了么? 花独秀回头看去,果然,大将军高举的纸片上写着他的大名。 嚯,第一次发现,“花独秀”三个字写出来竟是如此的气势如虹,龙飞凤舞。 写我名字的人肯定是个术法大家啊,不错不错,真的是力透纸背,刚劲有力,完全把我名字的气场写出来了。 赞一个! 展示完毕,北看台后一个军/方高手高高纵起,跳到了木板的最高处。 五丈高的距离,不算看台本身的两丈,这人竟能提气跳到三丈之高。 这轻功,真是匪夷所思。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手执粗大的毛笔,在跳到最高处悬停的那短暂功夫,快速的写了一个“花”字。 然后又坠落下去。 然后又跳起来,写了个“独”字。 然后…… 没错,第三次跳起来,写了个“秀”字。 虽然悬停在最高点时也就一息之间,但这人字写得极快,而且一点都不连笔,字写得非常规整,非常好看。 尤其字迹中不失军人特有的豪迈气息。 无数的观众发出惊叹的呼声。 好强的轻功啊。 好沉稳的手劲啊。 花独秀看着这位大高手写完自己名字,不由得撇撇嘴: “搞这么花哨,就不能搬个梯子过来写么?跳来跳去的,万一把墨洒出来咋整?你出洋相事小,把我名字弄污了可事大啊。” 话虽如此,花少爷根本无心欣赏军中高手的轻功书法秀。 他在等待,第二位会是谁? 而模板上线路图他立刻也懂了。 那是一个名单。 左边从上到下八个人,右边从上到下八个人。 每两个人,会有一个类似于中括号的线连起来,然后导出一条新线。 这样的两条新线,再组成一个更大的中括号,导出另外一条线。 对了,这完全就是一个对阵图。 而花独秀的名字,在左边第一个。 这意味着,马总督取出的第二个名字,也就是要写在左边第二个的,就是他的对手。 马总督依旧是眼看前方,大手在瓷瓶里随机取出一个蜡球,交给大将军。 花独秀吞吞口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大将军捏碎蜡球,取出里面蜷曲的纸片。 展开,看了一眼,然后高高举起。 花独秀醉了。 在看到纸片上名字的一瞬间,花独秀有种喝醉酒的感觉。 虽然他极少喝酒,哪怕是跟四大才子一起也是小酌一点,从不多喝。 但在这一刻,他无酒自醉。 只听大将军浑厚的嗓音大吼道: “第二位,纪念泽!” 话音一落,全场轰动。 出现这种状况的概率简直太低了。 但,它就是出现了。 第一场,居然是同门相残? 我的天,这就有意思了啊。 纪念泽看到自己名字的瞬间,也娇躯猛的一震。 脸色都白了很多,没什么血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哪怕不让我遇到北郭铁男,让我遇到其他人也好啊! 我要堂堂正正的跟对手对决,我要代表纪宗跟天下英雄一较高下! 但第一场,我就要跟花独秀这个死鬼较量? 还较量个屁,三位家老已经一致决定,无论是我还是纪清亮,不论哪一场,只要遇到烦人精就认输退场,不可让烦人精的实力过多展露。 这公平吗? 从武道大会的精神来说,非常不公平。 对纪念泽不公平,对武道大会不公平,对一两万热切的观众也不公平。 但,对纪宗来说,一切为了复仇,为了增加花独秀的胜率,必须要这样做。 三位门徒闯进第二轮比赛,这已经足够保证纪宗的威名,也能保证下届武道大会纪宗的地位和名额。 现在纪宗更在乎的,是如何确保花独秀能以最佳的状态击败,甚至是杀掉北郭铁男,为十年前的惨败挽回尊严,一报大仇,让纪宗不可侵犯的名号重新响彻漠北武林。 纪念泽银牙咬了又咬,最后转过头来,对着嘿嘿傻笑的花独秀狠狠瞪了一眼,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烦人的家伙,笑什么笑! 打屎你信不信! 第二轮我好不容易冲进来,却一剑不发就要认输,多大的委屈? 你还笑? 你最好把北郭铁男打死,不然,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随着总督依次取出蜡球,十六位选手的次序全部确定下来。 左边,从上到下分别是: 花独秀,纪念泽,云中水,赵不柱,海戮,鲍一豹,香吉士,高王人。 右边,从上到下分别是: 北郭铁男,鲍一翀,高剑东,纪清亮,宇毛毛,沈利嘉,胡三刀,高王飞。 花独秀眉头深皱。 好家伙,这么个排法,不打到最后决赛,显然我是碰不到北郭铁男了啊? 左边八人的第一名,和右边八人的第一名,一决雌雄,争夺冠军。 万一北郭铁男拿不到右边第一,我岂不是白忙活,都没机会跟他交手? 艾玛。 这就有意思了。 完整的出场秩序和对战表出来后,总督大人又勉励几句,然后在大将军陪同下离开土塔,到北看台的贵宾席落座。 高高的对战展板,正好替贵宾席遮住晒人的阳光。 真会找地方。 然后又有大会组委会的几个常务委员上台,宣讲第二轮比赛规则,呼吁一定要赛出风格,赛出水平,要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等等。 包括豹王门鲍青纲,纪宗纪绔岱等,都陆续上台讲话。 持续了大概一个时辰之久。 好家伙,花独秀原以为这些成名武者只是打架猛,没想到讲起大话空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尤其是这些人一个个看起来非常人狠话不多的样子。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一个时辰,对现场观众是种无聊的等待,但对场外的赌客们来说却是最疯狂的时刻! 对决赛程表出来了,赌场立刻就给出相应的赔率,并且开始接单。 其实,十六个人所有的组合他们早就都摆出来了,每个组合都提前研究出了合理的赔率,只等总督大人确定赛程后,赌场直接把相应的赔率公布出来即可。 赌场,无论是官营的,还是私人的小赌场,全都人满为患。 拥挤的满满的。 在官营赌场的接待大厅,一队武士护送着贞卿等四人来到前台。 所有人都意识到,“五万剑仙”花独秀的小弟们,又来押注了。 还特么是第一场,很快就能分胜负,出结果。 这次不是五万两,是特么二十万两啊。 巨款! 要么全部打水漂,要么就变成四十万。 没错,花少爷的赔率,是一比二。 纪念泽? 对不起,她的赔率还要低很多,一比一点四。 也就是说,赌场认定纪念泽胜出的概率比较大。 原因很简单,纪念泽战胜北郭铁逸一战,充分证明了她自己的实力,而花少爷,还没机会证明自己。 另一方面,纪念泽是纪撷岱的嫡孙女,而花独秀,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小赘婿。 谁输谁赢,似乎一目了然。 贞卿等人一出现,大厅里吵杂震天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盯着纪宗四大才子。 贞卿从怀里取出那份契约,轻轻拍在柜台上,大声说: “二十万两,买第一场,花独秀赢!” …… 比武场,讲话终于结束了。 木台被一群训练有素的武士迅速拆卸运走,除花独秀和纪念泽外,其余选手退出场外,他们同样在贵宾席落座观战。 场上,花独秀跟纪念泽大眼瞪小眼。 花独秀想安慰几句,比如,你还年轻啊,五年后还能再来啊,别伤心啊,机会有的是啊之类的。 但是,话到嘴边,哪怕是花少爷没心没肺,他看着纪念泽那不甘又委屈的神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念泽这孩子,唉。 纪念泽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直勾勾瞪着花独秀。 小嘴微微撅着。 看台上,纪宗众门徒一个个跟见了鬼一样,什么样脸色都有。 纪绔岱小声说:“紫师弟,这可真是太巧了。咱们昨天才刚商量好,万一孩子们碰上怎么办,今天第一场他俩就碰上了。” 纪撷岱重重哼了一声:“打完比赛,咱们一定要向组委会抗议,要求彻查!如果是官府故意让咱们内耗,我非得让他们给我念泽一个足够分量的补偿!” 说着,纪撷岱打量了纪绔岱一眼: “你不就是组委会的几个常委之一么?好了,那你先给我一个说法看看。” 纪绔岱翻翻白眼:“给什么说法,天意,这就是天意!看你的比赛吧,唠唠叨叨,怪不得花独秀说你老年痴呆!” 纪撷岱又哼一声,抱着膀子转过身去,懒得搭理他。 纪绔岱叹气道:“不战而降,怕是观众们又要骂咱们纪宗无耻了……” 纪撷岱:“……” 裁判一声锣响,宣布比赛开始。 全场观众都来精神了,同门内斗啊,大戏啊,听说那位“五万剑仙”还是纪宗的上门女婿,这可热闹了。 什么? 你说什么? 纪宗招上门女婿,就是给纪念泽招的? 我的天,那可有意思了。 无耻赘婿大战正宫娘娘啊? 绝对的大戏。 纪宗不愧是百年豪门,还是人家会玩,这波操作简直就是陆陆陆。 他两人地位差距实在有点大,纪念泽是纪宗三巨头之一的紫帽家老的嫡孙女,而花独秀是个无耻的小白脸赘婿。 他俩抽签抽到一组,怕不是小赘婿要主动认输? 赘婿敢跟正宫娘娘交手? 回去要跪一个月搓衣板的好吗。 流言蜚语迅速传播,很快,全场观众都知道这件大新闻。 第一场比赛,两个选手竟然是准夫妻关系! 而且,一个是正宫娘娘,一个是上门赘婿。 有意思了。 气氛难得的轻松起来。 近两万观众有吹口哨的,有喝倒彩的,有大声为花赘婿加油鼓劲的。 还有一群人,不知为何竟然集体唱起了歌。 你拎一只鸡,我拎一只鸭,怀里还抱着一个胖娃娃呀…… 完全没有了十六强决战的紧张气氛。 裁判武士大声呼喊:“肃静,全场肃静!不许喧哗!” 他喊了半天,喧闹的场面好歹稍微降下来一点。 他擦擦满头汗水,又冲花独秀二人喊: “比赛开始了,请立刻交战!” 花独秀对他点点头,然后看向纪念泽,歉意道: “念泽,对不起了,你……” 纪念泽似乎下定某种决心,打断他道: “烦人精,你有没有信心,一路打到最后?” 花独秀说:“十足信心。” 纪念泽说:“既然如此,我想堂堂正正的向你印证一招。” “就一招,我知道我打不赢你,但我想向你求证一些东西。接我一招的话,应该也不会暴露你太多底牌。” 花独秀苦笑:“你这孩子,还是不甘心认输啊?” 纪念泽坚定道:“只有你……才能真正懂我的剑意,才配验证我至深的意境。” 花独秀耸耸肩:“那你来吧,先说好,回头紫爷爷打你屁股你可别找我求救,是你自己非要不听话惹事的。” 纪念泽小脸一红,随即恢复正常。 她抽出长剑。 这把剑,是紫帽老者的宝剑。 是的,念泽丫头自己的剑已经断掉了。 深吸一口气,纪念泽的气息快速变化,整个人都变得耀眼夺目起来。 她的周围,温度似乎在急剧下降。 甚至周身几尺内有淡淡雾气凝结。 剑意,无比强悍的剑意啊。 这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看到了,纪念泽绽放的气息竟然能冷到凝结身体周围的水汽,太惊人了。 全场观众都看出纪念泽气势的变化,渐渐的全都闭上嘴巴,仔细观战。 无耻赘婿,五万剑仙,超级小白脸花独秀,竟然不主动认输? 真要打? 夫妻对决,剑斩狗胆赘婿的戏码,真的就要上演了? 第一七七章 念泽啊念泽,你是个大坑啊你! 纪念泽一招未出,剑意就已蔓延如斯,花独秀大为惊叹。 怪不得她能击败北郭铁逸,甚至还斩断他的双手。 果然,这丫头在剑意上有了巨大的突破。 欣慰,真是令人欣慰啊。 没白瞎我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谆谆教导,真是孺子可教啊。 越想花少爷越是得意。 须知,自己境界高了,如果跟别人说,别人听不懂,那是一件很无趣的事。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我能了解那个境界的快乐,然后帮着你也了解了,咱们相视一笑,哈哈哈哈,一切尽在不言中,却已经胜却人间无数,岂不美哉? 这便是花少爷此时的心境。 纪念泽眉头一皱,冷道:“你小心点,我来了!” 花独秀乐呵呵道:“来得好,来得好,快来吧。” 纪念泽有点生气。 我找你证道,你一脸迷之傻乐,逗我呢? 能不能认真一点? 这一招,对我很重要的啊。 花少爷一边傻乐,一边双眼绽放出大道先师的光彩。 纪念泽心中一凛。 这个臭家伙,他故意的! 明明双眼都绽放光华了,还装作一副傻呵呵的模样。 好! 那你便替我证道吧! 纪念泽一声轻吒,曼妙的身姿迅速动了起来。 一剑刺出,周身寒气更胜,她的身后直接留下一道淡白色的通道。 不到两丈的距离,几乎是瞬息而至。 那么,花独秀准备好了吗? 也准备好了,也没有。 以他的目力,只要花少爷愿意,他瞬间就能把对手最为迅捷的动作看慢,然后从容应对。 要说没有,实际花少爷此时还徜徉在自己培养出一个掌握甚深剑意的顶尖剑客的喜悦之中。 而且这个剑客还是自己的……嘿! 换谁谁不高兴? 夫妻间互相成就,互相欣赏,这本就是有德者追究的境界啊。 纪念泽跟北郭铁逸的比赛他没有观看,但云中水的比赛他是看过的。 毫无疑问,云中水也找到了他的甚深剑意,境界又有更高突破。 根源在哪里? 还是在花少爷身上啊。 花少爷点拨了阿水,帮他pòjiě了迷障,打开了心结,坚定了意志,这才有他今日剑意的新境界。 念泽丫头也是如此。 一想到自己亲手培养了两个顶尖剑客,花少爷就满心欣慰。 自己好不是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而且这两人都是自己欣赏的人,真是让人心里美呀。 花少爷眼中绽放的光华,其实,就是这种志得意满的光华,并不是纪念泽以为的早就充分准备,胜却在握的光华。 只是,她这一剑已经到了。 花独秀感到一股莫名恐怖的杀气猛然到了自己面前,大吃一惊。 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立刻催动双眼力量,把前面的纪念泽看的无限缓慢。 纪念泽眼神坚定,气势惊人,剑锋精准的可怕。 正对自己心脏位置。 这娘们,好狠的心啊? 这是真要抱着必杀我的心态来啊? 而且,她剑锋上那道炽热的东西是什么? 剑气?气膜? 明明是淡白色的,看似柔软无比,可那股恐怖的高温又是怎么回事? 花独秀惊出一身冷汗。 他下意识的想躲。 但他忽然意识到,我不能使用魔流府的身法,我是代表纪宗出战的。 即便是不用“魔流叱风痕”,以花少爷现在充分把身法融入到自己一举一动之中的速度,他也能避开纪念泽这一剑。 但,他又犹豫了。 纪念泽的眼神,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决绝。 这丫头肯定是想拿我证道。 她的剑意,是我点拨出来的。 所以,她肯定觉得,只有我才能验证她的剑意究竟到了何等程度。 以及,未来的路方向在哪里,如何走的更远,境界更高。 我,是她的试金石。 未来的路在哪里? 方向在哪里? 花独秀早就替她琢磨透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纪念泽。 或者说,境界这种东西,言传是没用的,必须让她在某一个点上自己领悟。 顿悟。 就像她“冷若冰霜,流萤似火”的独特剑意,说一万遍也没用,只有到了那个最紧张,最危险,最关键的时间点上,纪念泽才会瞬间领悟。 瞬间突破,掌握这种境界。 然后,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驾驭这种境界对敌。 念泽丫头,你要找我证道? 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未来的路,在哪里,未来的方向,在哪里。 说了这么多,实际都是在一瞬间做下的决定。 想完这么多,纪念泽的剑也到了。 瞬间,剑气刺破了花独秀华贵的外衣,触碰到了他的肌肤。 纪念泽坚毅到极点的眼神忽然大变,手腕一抖,立刻变招! 可惜,来不及了。 剑锋贴着花少爷胸口猛然划出一道血线。 而纪念泽巨大的冲劲无处释放,剑虽然在最后一刻撤走,身子却仍然快速前冲。 而且,她慌了! 非常惊慌。 这个可恶的烦人精,你不怕死的么! 你怎么不格挡,怎么不躲开啊! 纪念泽的脑袋几乎是又气又急又担心,电光火石之间她一头撞进花独秀怀里。 花独秀也懵了。 我擦嘞。 大妹子,我高估你了啊? 你还真刺我啊? 在血线飚出的瞬间,独秀感觉到左胸口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袭来。 哎呦,好痛好痛。 我花独秀从小到大几乎都没受过伤,今天真是倒了大霉,居然被自己媳妇刺伤了。 还差点被她一剑刺穿心脏,小命都差点呜呼哀哉! 纪念泽慌乱撤剑的瞬间,她撞着花独秀滚出去近一丈远。 没办法,她证道的决心太强了,冲劲太猛,在刺中花独秀的瞬间,彼此又太慌张。 两个人竟然抱着滚了一丈远才停下。 花独秀胸口大片的出血,浸透了自己的衣服,又洒了纪念泽一身。 纪念泽低头看了一眼,花独秀被她压在身下,胸口大片的殷红,而且眼神迷离。 纪念泽,懵了。 “喂喂!臭花独秀,你千万别死啊!快醒醒,快醒醒啊!” 纪念泽手忙脚乱的封住花独秀胸口穴道,然后抓着他肩膀一通摇。 花独秀眯着眼睛说:“姐姐,别摇了,天晕地转的,我想吐。” 纪念泽大喜:“你没死?你没死?” 花独秀微微睁开眼睛,没好气说: “你个坑货,坑相公的败家娘们,我招你惹你了,下手这么狠,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你……” 纪念泽哪里还管花独秀说什么,只要他没死就行。 纪念泽脸红红道:“我,我要不要扶你起来?” 花独秀冷哼道:“你最好赶紧扶我起来,不然一会儿裁判直接宣布你胜出,你就等着紫爷爷打烂你的屁股吧!” 纪念泽又羞又气,可是又不好反驳。 是啊,万一裁判真宣布她胜了,后面的对决遇上北郭铁男,她能赢吗? 能赢北郭铁逸是一回事,而北郭铁男? 很难讲。 打不赢的概率更大一点。 花独秀又说:“念泽,我发现一件事。” 纪念泽一愣:“啊,什么事?” 花独秀幽怨说:“你该……减肥了。你好沉啊,压得我骨架都快散了。虽然你身上某些部位肉嘟嘟的压我身上 挺舒服,可是老这么压着,谁受得了啊?” “我都快喘不上来气了……” 纪念泽发觉她还“骑”在花独秀身上,两只玉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两条精致大腿紧紧夹着花独秀的腰。 虽然比之刚才互相搂抱好了很多,但这么个姿势,两万人瞩目之下实在是不太雅观。纪念泽赶紧“腾”的跳了起来。 她悄悄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脸上带着迷之微笑,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滋味,丝毫没有自己爬起来的意思。 纪念泽心里恨啊,她真想再补一剑,让花独秀死个通通偷偷,彻彻底底! 大概是担心裁判误判,纪念泽跳起来后立刻又弯腰把花独秀粗暴的拉了起来。 花独秀拍拍身上尘土,皱眉道: “我早上刚泡的澡,换的新衣服,被你这么一弄,全瞎了。” 纪念泽气的浑身发抖,可又无可奈何。 花独秀轻轻揭开衣领看了看,还好,刚才那一剑只是划伤皮肉,没有伤到筋骨。 而且纪念泽已经为他封住伤口,血也止住了。 算是一个轻伤。 裁判走上前大喊:“这算是分出胜负了吗!” 花独秀再次瞪了纪念泽一眼,纪念泽赶忙大喊: “还,还没有!还没有!请……请等一下!” 裁判点点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又回到他观战的角落里。 花独秀笑道:“你呀,什么时候办事能稳重点?像我这么稳重又淡定的气质,你何时才能学会?整天毛毛躁躁的,我早晚还得死在你手里。” 纪念泽怒道:“谁让你不躲开!你又不是躲不开!” 花独秀说:“我不躲你就刺,你怎么这么死心眼?你就不会提前留点准备?” 纪念泽咬牙说:“我就是要一往无前,怕死你就躲!” 花独秀说:“我想躲就躲,不想躲就不躲,要你管?” 纪念泽更怒了:“你不躲,我就刺死你!” 花独秀气笑了:“能耐了啊,臭丫头,谋杀亲夫你还上瘾了?来,杀我杀我,现在就杀。” 花独秀一拽衣领,又把胸口露给了她。 纪念泽气的愤愤把手中宝剑一丢,跺跺脚转过身去。 就没见过这么气人的人! 还大男人的,小气鬼! 没点肚量,就知道跟我置气,有什么出息! 花独秀看纪念泽真生气了,笑呵呵走了两步,如玉一般的妙手在她肩上拍了拍。 纪念泽猛的一抖,抖落花独秀的咸猪手。 但仍旧站那里不动。 花独秀说:“丫头,刚才,你找到路了吗?” 纪念泽不语,她还在生气。 花独秀说:“内心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剑招再狠,杀伤力再大,也是徒有其表。只有像我这样,想刚就刚,想柔就柔,这才是更精妙的境界。” 纪念泽背对花独秀,缓缓皱起了眉头。 花独秀的话,似乎暗含着某些哲理? 花独秀继续说:“刚才那一剑,我当然可以避开,从容淡定潇洒快活的避开,轻而易举。” “但是,你呢?你只有炙热的杀心吗?该收手时,你能做到心境瞬间转圜,完美收招吗?你不能。” “所以,你把我刺伤了,还差点刺死我。” “刺人谁不会刺。能刺,心念一动,能收,收放自如,悉由我心,这才是更高的境界。” “你呀,还是太过锋芒毕露,一旦展露杀气,就完全没有软下来的掌控力。” “我送你八个字,你回去好好琢磨。” 纪念泽身子一震,她明白了,花独秀看出来她是想一招证道,而他,也确实是在帮她找路找方向,并且找到了。 纪念泽没有转过身来,但是说话了,而且语调放的略显温婉。 “哪八个字?” 花独秀说:“亢龙有悔,盈盈可泽。” (本章完) 我真不是剑仙9 第一七八章 鞋如雨下,气氛不算融洽 这是两句卦象。 前四个字,亢龙有悔,在这不是指一门非常有名的掌法。 不要多想啊。 而是说“亢龙有悔,与时偕极”,意思是气势盛到极限,将会不得避免的由盛而衰。 纪念泽的剑意,至寒,又至热,杀伤力极大。 也十分贴合她的性格。 但,钢虽不弯,重压之下却易折。 纪念泽刚刚踏进这个境界,还远远没有意识到这点。 等将来某一天她意识到时,说不定已经晚了。 后面四个字,盈盈可泽,不要多想,跟盈盈可握是两回事,不是花少爷嫌她大。 这四字对应一句话,“否泰才交万物盈”,是在告诫纪念泽,要温婉一些,要懂得进退,要在两极之间寻找一个点,不盛不衰长生之道的点。 至于纪念泽能不能听懂,能不能勘透,这就不是花少爷能操心的了。 哪怕他说的再明白,不到某个关口,当事人是无法真正从灵魂深处领略这句话的含义的。 心里懂了,跟灵魂懂了,是两码事。 或者说,纪念泽品味这八字的过程,更加有助于她大道前行,比直接讲透更有用。 花独秀说完,静静等待。 纪念泽在品位这八个字的含义。 她隐约能理解一点花独秀的意思,但花独秀的话似乎是让她按下刚刚掌握的精深剑意,掉过头来往回看。 这个她有点接受不了。 就像我已经马上爬到山顶了,你说别急着爬,回头看看,甚至往下退两步先。 这怎么理解。 裁判等得有点烦躁,再次大喊: “你俩到底打不打!” “花独秀,你不许再说话!” 观众席一片吁声。 有的是吁裁判。 人家小两口说几句话怎么了? 没看到纪念泽把花独秀刺伤了吗,人家小媳妇心疼汉子,互诉衷肠,相濡以沫,咱们就当看戏剧一样看着不行吗? 吵吵啥? 但更多的人是在吁花独秀。 “废柴!下去吧!” “快认输吧!连女人都打不过,你以为你是什么谦谦君子?不行就是不行,别装了!” “打不过媳妇,还冲人家嚷嚷,你一个臭不要脸的小小赘婿嘚瑟什么啊,认清自己的位置!” “……” 这些人属于钢铁直男,没什么情趣那种。 反正喷花少爷的全都没好话。 一句比一句难听。 而且纪宗门徒所在的区域附近,那些叫骂的声音尤其响亮。 似乎是担心比赛场上花独秀二人听不到,所以必须得让纪宗门徒听到,或许他们赛后还能认真转述和深刻领会叫骂的精神呢。 纪念泽隐约听到观众席潮水般对花独秀的叫骂声,她有些歉意。 转过身来,纪念泽眼中有些特别的情愫,她看着花独秀小声说道: “对不起。” 花独秀摆摆手:“别道歉,千万别道歉,你一道歉,那股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高冷范儿就塌了。” 纪念泽又是一怒:“你闭嘴!” 花独秀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你还是这样说话我比较习惯。” 纪念泽冷哼:“神经病。” 纪念泽转身要走,她似乎要跟裁判说话。 裁判心里松了一口气,你们小两口终于有结论了,可别在打情骂俏个没完了。 老哥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花独秀肆意的欣赏纪念泽转身离开的背影,他觉得纪念泽又成长了,十分欣慰。 纪念泽款款的背影,坚毅中似乎真的有了一丝柔性美。 花独秀心里一颤,赶紧叫住她: “丫头,我还有一句话。” 纪念泽回头:“怎么?” 那一瞬间,阳光打在纪念泽后脑,整个人似乎都被光晕盖住,花独秀感觉眼睛被刺痛了。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好美。 花独秀脸色微红,支支吾吾道: “那个……那个什么,我有个弟弟,名叫阿水,你知道的吧?” 纪念泽无语道:“云中水什么时候成你弟弟了?” 花独秀说:“这不重要。” “我曾指点他八个字,‘一往无前,心中无他’。这八个字,既是剑法上的境界,也是做人的道路。阿水弟弟现在很好,我很欣慰。” “但我最初告诉你的八个字,‘冷若冰霜,流萤似火’,却单指剑法上的境界,现在,你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 “今天我说的这八字,你可以看做是精神层面,人生道路上的指点。” 纪念泽哑然无语,随即又笑了: “你呀,晚一点再告诉我不行么,现在又叫住我。” 花独秀说:“我怕你笨,想破头了还想不懂,回头又怪我。” 纪念泽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朝裁判走去。 神经病! 裁判再次松了口气。 刚才看似他俩有结论了,结果花独秀又叫住她,不知道又要唠多久。 还好,就几句话而已。 这场莫名其妙的比赛,终于要结束了。 观众们也等够了,花独秀这个小白脸终于要输了,闹剧啊,无聊至极! 快点进行下一场吧! 纪念泽走了几步,花独秀忽然又喊道:“丫头!” 纪念泽再次回头,阳光还是打在她后脑上,但这次纪念泽脸上表情不是很配合,花独秀没有找到刚才那股惊艳感,反而有点心里发毛。 纪念泽薄怒道:“你有什么话不能一气说完吗!” 花独秀尴尬道:“你又凶我……” 纪念泽没好气道:“有话快说!” 花独秀小声道:“你,你可别说错了啊,可别让裁判老哥误会了,我可是肩负着重任的。” 纪念泽冷脸道:“我知道!” 裁判一脸无语的看着这小两口,你俩一步三回头,玩什么花样呢? 能不能稍微尊重下本裁判,尊重下全场要沸腾的观众? 纪念泽走到裁判面前道:“我认输,请您宣布花独秀获胜。” 裁判一愣:“什么?谁输?谁获胜?” 纪念泽一字一句道:“我认输,花独秀获胜。” 说罢,她自动下场,朝贵宾席位行去。 没错,十六强选手里不参赛的,一律在贵宾席就坐。 不允许回到自己宗门所在的看台区域,也不必去场外的等候大帐里等着。 可以观战。 纪念泽的脚步异常坚定,面带笑容。 她不甘认输,要用一招证道。 花独秀,满足了她。 虽然还不甚明白花独秀那八个字的高深含义,但她隐约能感觉到,似乎花独秀为她未来很长一段路程做了思考和安排。 这就足够了。 纪念泽走开,现场只剩花独秀一人,还有场边正跟花少爷大眼瞪小眼的裁判。 观众席上一阵阵呼喊: “快点宣布赘婿落败!” “快结束这场比赛!” “胜者都离开了,无耻赘婿怎么还不走,看看你胸口的血,你有脸眷恋这里吗?这里不属于你!” “快滚……!” “……” 唉,观众们实在是太不友好了,花少爷有点内伤。 哪怕他脾气再好,心胸再宽广,这么被人喷也很难受的。 花独秀耸耸肩:“老哥,快宣布吧。” 裁判说:“行吧,反正你实力也不差,你俩谁晋级对纪宗都是好事。” 花独秀说:“老兄慧眼识珠。” 裁判清清嗓子,面向观众席,大声喊道: “本场比赛胜者,花独秀!” 观众们大笑:“败者,花独秀!宣布了,无耻赘婿赶紧退场吧,吁……” 有些人不说话,因为没有听错。 有些人疯狂嘲讽,因为听错了。 他们潜意识的听到自己想听的信息,大脑欺骗了他们,明明裁判喊的是“胜者”,他们却听成了“败者”。 裁判一脸黑线。 他对花独秀说:“老弟,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怎么吸引到这么大的仇恨。” 花独秀说:“大概是我太优秀了吧。我又帅气,武功又厉害,还有才华,最重要的是,我此刻在赌场刚赚了至少二十万两纹银。”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哥,我现在就是那棵树啊,你能理解我么?” 裁判有点呆:“什,什么?二十万两?” 花独秀点头,裁判吞吞口水,幽幽道:“老弟,我现在非但不能理解你,我还想朝你的帅脸上打一拳,你知不知道!” 花独秀耸耸肩:“怪我喽?” 没错,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赔率是多少,但至少不该低于一比二吧? 看台上,投完注的四大才子已经迅速跑了回来,来观看花少爷的比赛。 看他们四个喜气洋洋的表情,显然又赚翻了。 弱者,总是畏惧强者,却疯狂的想要践踏更弱者。 大部分的观众,他们错误的以为花独秀是个地位低下,靠脸吃饭的弱者。 一个本该灰头土脸的弱者,凭什么赢了,而且还大赚二十万两银子? 他们绝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所以,他们骂的更疯狂了。 花独秀说:“老哥,我觉得你有必要再强调一遍。” 裁判点点头,恨归恨,他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裁判对着嘈杂的观众席狠狠挥舞手臂,再次大吼: “本场胜者,胜者!花独秀!花独秀晋级……!” 这下,全场观众都静下来了。 这次,终于全都听清,全都听对了。 胜者,竟然是花独秀? 不是纪念泽吗? 怎么又变成他了?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难道花独秀刚才絮絮叨叨的,再次用嘴遁改变了结果? 他连裁判都能贿赂? 裁判继续大喊:“比赛结果真实有效,获胜者,花独秀!” “轰……” 更加凶狠的叫骂声铺天盖地而来。 然后,漫天的臭鞋头子从四面八方朝比赛场里扔了过来。 跟下雨一样。 花独秀暗道:还好,还好,幸亏我没急着下场,不然这会儿该被臭鞋堆起来了。 裁判立刻引导大批武士入场维持秩序,在众多武士的保护下,在漫天的叫骂声中,花少爷潇洒退场,来到被重兵包围的北看台就坐。 没有一个鞋子扔中他。 不是因为花少爷身法快,躲开了,而是因为刚才那波民愤太凶猛,没等花少爷退场观众们就把鞋子扔完了。 总不能去抢别人脚上的鞋子来扔吧? 花少爷落座后态度和蔼可亲的向周围人打招呼,客气的表示侥幸晋级,哪里哪里。 当然,主动祝贺他的人压根也没几个。大家都是潜在对手,漠北武者从来不搞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不祝贺就是不祝贺。 有一个人却是发自内心的替花独秀高兴,恨不得拍出彩虹屁来。 那人身上还绑着绷带,不过脸色却红润很多,此刻他正面带喜色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说:“嘉嘉,你的对手可是毛毛虫哦。” 正是沈利嘉。 沈利嘉“腾”的站起身来,指着不远处坐着的毛茅羽大喊道: “他遇上我等于是倒了大霉,我非得废了他的破箱子不可!” 毛茅羽大怒,骂道:“老子是个杀手,老子莫得感情,老子杀了你!” 第一七九章 顶尖高手们的实力 小胖子沈利嘉和毛毛虫毛茅羽这对冤家,或许是老天开了个大大的玩笑,竟然让他俩在武道大会的比武场上再次相遇。 当然,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宇毛毛(毛茅羽)稳赢。 且不说他那残暴而血腥的手段,杀人不眨眼的做派,就算比身体状况,他也稳赢。 沈利嘉在预赛阶段受伤太重,哪怕是有高级术师疗伤,哪怕休整了这几天,他依旧是浑身缠着绷带。 只是精神头还不错,小胖子跟毛茅羽对喷起来丝毫不落下风。 “放肆!闭嘴,老实坐下!谁再喧哗,立刻赶出场外!” 维持秩序的武士大声警告,这两个活宝只得愤愤一屁股坐下,谁也不看谁一眼。 花独秀苦笑。 前两天还坐一个桌上喝酒呢,今天一点就着了,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两个神经病啊。 花少爷成功晋级八强,上午的时间还早,裁判宣布继续比第二场。 云中水和赵不柱二人上场。 如果说花少爷领衔的第一场比赛平平无奇,毫不精彩(单指战斗场面而言,感情撕批大戏超级喜感),那么,云中水这场比赛可谓精彩纷呈。 云中水,就是花少爷新收的阿水弟弟,剑法如冲天的利箭,又如狂奔的犀牛,只是前进,只是进攻,不知后退,不知防御。 完全的一往无前。 他剑法境界并非超高,顶多“剑气外放”小成境界,但他的剑意太强了。 谁能想道,一个身材瘦小,像是营养不良的小朋友,一把剑在手,竟能绽放出如此光芒的气势。 而赵不柱则是个多面手。 可攻可守,经验丰富,剑法老道。 他境界比之云中水稍高些,内力也更加充沛。 二人刚交手时,虽然是云中水进攻,赵不柱防守,但一时看不出孰强孰弱。 棋逢对手。 两刻钟之后,强弱开始显现。 赵不柱强,云中水弱。 强是强在内力浑厚,弱是弱在难以为继。 沈利嘉小声说:“小瘦子怕是要败哦?姐夫,小瘦子败了,你八强的对手就是赵不柱了。” 花独秀面带微笑,自信摇头: “不,阿水肯定能赢。” 沈利嘉一愣:“我怎么看不出来?” 花独秀说:“别急,阿水弟弟学精了,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的精妙剑意。” 正如花独秀所说,云中水是在试探赵不柱的底线。 虽然他渐渐处于劣势,赵不柱越打越强,但进攻的一方仍旧是云中水,防守的仍旧是赵不柱。 战术上,渐渐劣势。 但战役层面,云中水始终压制着赵不柱。 这才是关键。 主动进攻的,永远比被动防守的要多一个选择空间。 似乎是察觉到赵不柱的底牌都使出来了,云中水剑势陡变,猛然绽放出刺眼的光华! 那是无比快速的剑锋闪烁出的阳光。 阳光混杂着他的剑气,令人无法分辨,观之四面八方一片亮,从眼到心都是惊骇。 几乎是在一瞬间,云中水像是变了一个人。 同样是在进攻,之前,云中水还有章法,还只是招招预判,招招领先。 而现在,他的剑似乎只是单纯要进攻,要杀人。 根本不在乎什么招式,什么先手,后手。 就是一往无前,根本不在乎面前是纸糊的老虎,还是钢铁的堡垒。 就是一往无前。 赵不柱心中一慌,还要强行防御,但云中水的剑已经夹带着巨大威能从他面前飞过。 太快了。 这个小瘦子,速度快到来不及应对。 一招,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赵不柱的右肩被刺穿。 整条右臂都无力的垂下来,但又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云中水解除了他的威胁,转过身来对他淡淡笑了笑: “承让了,师兄。” 赵不柱吞吞口水,小声道:“没有,没有。” 这两人都是满头大汗。 赵不柱是一瞬间惊吓过度,激出了一身汗。 云中水是内力稍弱,久战之下流了好多汗。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全场观众猛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显然,这场比赛的接过大出很多观众的预料。 明明赵不柱稳站上风,可就在一瞬间云中水像是剑神附体一样,剑势凶狠的可怕,最后一剑重伤对手。 这个瘦瘦弱弱,毫不起眼的云中水,绝对不是善茬! 很快,裁判宣布了比赛结果,二人都下场休息。 打完这一场,时间临近午时四刻,裁判宣布上午的比赛到此为止,全体午餐休息。 某间客房内,云中水的师伯,天云剑宗云掌门面带疑问的看着云中水。 “阿水,明明可以速胜,你为什么要拖那么久?” “你这样,等于是无谓的展露出很多底牌,后面的对决,你的对手会有所准备的。” 云中水低着头说:“下一场,我赢不了。” 云掌门一愣:“赢不了?你的真实实力你最清楚,不可能轻易落败的。” 云中水的下一个敌人是谁? 是花独秀,花少爷。 按照对决顺序,前两场的胜者会决出第一个四强选手。 云中水不愿多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云掌门说:“花独秀一年前确实是赢过你,甚至也赢过阿海。但那是一年前,这一年来你已经脱胎换骨,尤其剑意之强,莫说是寻常年轻人,就是门中二代弟子,能跟你比拟的怕也不多。” 云中水依旧低头不言。 他就是这么个性格。 不爱言语。 只有在比武场上,只有他手中握着一把剑,他才会充满自信。 但现在,他竟然说下一场赢不了? 他的自信呢? “阿水,咱们天云剑宗在武道大会历史上最好的成绩就是八强。你现在已经踏进八强,只要再打赢花独秀,就能创造历史。” “而咱们天云剑宗,也会在整个漠北武林大大的扬眉吐气,地位高升,甚至我都可以提出要求,申请加入武道大会常委会。” “这里面的分量,你知道有多重吗?” 云中水点点头。 这里面的分量,很重。 但凡参加武道大会的门派,都算是武道大会组织委员会的一员。 但比赛的规则,赛程的安排,下届比赛的名额划分,全部由常务委员会那几个巨头控制。 纪宗,便是常委会一员。 如果云中水这届大会能够进入四强,云宗主便敢向巨头们提出申请。 能不能成,另说。 只要提出加入常委会的申请,他在各巨头眼中,在漠北武林的分量就已经有了。 云宗主看着云中水:“阿水,你会尽力的,对吗?” 云中水点点头:“我会竭尽全力,但没有用。” 云宗主皱眉。 竭尽全力我爱听,但……没有用? 还没打,你就说没有用? 云中水抬头,看着云宗主眼睛道: “我能有今日的进步,其实全靠去年花独秀对我的点拨。” 云宗主一惊:“什么?他对你的点拨?他何时……” 说到一半,云宗主记起来了。 “他那次来,就是为这事?” 云中水点头:“他人很好的。” 云宗主脸上表情变幻。 他本以为云中水会很恨花独秀,甚至正是因为败给花独秀,阿水才会在修炼上一往无前,突飞猛进,为的是有一天报仇雪恨。 没想到,阿水蜕变的根源竟然是那次花独秀主动找上门来。 云宗主起身,拍拍阿水肩膀: “走吧,下午场要开始了,好好观摩。毕竟,这么好的机会五年才有一次。” 其实,进入到第二阶段的比武,时间更加不固定了。 如果缠斗时间过长,一天就打一场也未尝不可。 如果进行的快,太阳落山之前,可以一直打。 而且,无视伤残,轮到了就必须要上场。 不能打就认输。 这就是十六强的规矩。 下午第一场,是海戮与鲍一豹对决。 海戮来自沙暴门,号称军中年轻一代中第一高手。 鲍一豹更不用说,豹王门第三代弟子里的翘楚,传闻是未来掌门继承人的热门人选。 他二人激斗,场面非常好看。 海戮使刀,刀法完全是军中风格,大开大合,狂暴霸气。 鲍一豹使拳,拳法刚猛霸道,如山般浑厚,如雷般震撼。 整个比武场遭到极大破坏,刀气,拳劲,把黄土地毁的满是纵横沟壑。 激战一个时辰,终究是鲍一豹更胜一筹,击败海戮,取得胜利。 他赢的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 说不难,是因为他实力确实在海戮之上。 海戮毕竟是军中武士,论单打独斗,论武学境界,他比鲍一豹差了一截。 说不易,是鲍一豹在刻意收敛,尽量不展露豹王门的顶尖拳技。 既要赢,又要保证不被未来的对手看透底牌。 如果求速胜的话,鲍一豹全力施展,或许用不了半个时辰他就能赢。 第二场,是香宗门徒香吉士,对决高宗高王人。 香吉士是个怪人,他跟人打架喜欢倒立起来,以双腿使拳法,极为怪异。 高王人更是个怪人。 有他出现的那场预赛,结束的非常之快。 花少爷当时身在比武场外的休息大帐,没能亲眼看到比赛场面,这次正好仔细观摩。 比赛开始了。 香吉士脱去鞋袜,加速助跑,冲锋,在距离高王人一丈多远的地方猛然前扑,一个空翻朝高王人砸去! 高王人在干嘛? 他蹲在地上,似乎有点怕热,怕晒的样子。 整个人都蜷在那里,畏畏缩缩的。 跟个小猴崽子一样。 所有观众都捏了一把汗。 香吉士的右脚可是狠狠踏下来了啊。 或许是知道高王人杀阵非常快,香吉士第一招就是杀招,气势极大,踏下的右脚如同奇山压顶一样,有万钧之力。 高王人微微抬头,看向香吉士的大脚。 他的脚,已经变成了暗黑之色。 “铜皮铁骨”大圆满境界,无坚不摧,刚猛如精钢大锤。 “你要踩我?” “你要踩一把剑的话,脚丫子可是会被刺穿的啊……很疼的。” 就在香吉士的大脚踏上高王人脑袋的瞬间,高王人的手里,多了一把剑。 一把出鞘的剑。 (系统出了点问题,没有自动更新,手动发布) 第一八零章 如海的剑意,花少爷都吃惊不已 没几个人能看清高王人究竟是怎么出的剑。 但几乎所有人都有种错觉。 他们面前的黄土比武场,似乎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一片汪/洋。 大地震动犹如波涛翻滚。 香吉士就像是大海上航行的一叶扁舟,上下起伏,随时充满倾覆的危机。 而高王人,则像是一道白虹,冲天而起,从海潮中瞬间击翻了这艘小船。 只一招,只一剑。 香吉士躺在炽热的黄土地上,身子在微微颤抖,双目睁的大大的。 高王人在他身后一丈处。 他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目光在地上到处寻找,终于看到了什么,缓缓蹲下身去。 “这里的蚂蚁,比我们野狼城的要大一倍……钳子也好大。不过,他们不怕热吗?地面好烫。” 香吉士在他身后挣扎了好久,终于翻了个身,趴在了地上。 不是他不想起来,而是起不来。 他果断颤抖着抬起一条腿,向裁判示意。 对,哪怕是认输也要用腿,用他还完好的那条腿。 认输,认输,不打了。 这个小子剑法简直通神了,太特么吓人,谁愿打谁打吧,我是打不过他。 裁判快步跑过来,问:“你抬着一条腿是什么意思?” 香吉士苦笑:“就跟抬胳膊一样,宣布认输……” 裁判点头:“你确定认输?” 香吉士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军爷,能不能先让人把我抬下去?地面好烫……” 裁判翻翻白眼,向场下维持秩序的武士们招招手,然后面相观众席大喊: “比赛结束!香吉士认输,本场胜者,高宗,高王人……!” 全场又是惊雷般的呼喝。 十分嘈杂,跟在茅厕里引爆了一颗威力巨大的二踢脚一样。 激起民愤啊。 花独秀一言不发,紧紧盯着仍旧蹲在那里在地上画圈圈的高王人。 怪不得上一场比赛结束的那么快,怪不得赛场里呼喝声那么巨大。 原来这个小傻子已经强到如此地步了。 而且,他一点都不懂得隐藏自己实力,只要别人对他下手,他直接就是绝技加身。 刚才那一招,如果猜想的不错,应该是高宗白虹剑法绝技——沧海明玥。 相传,白虹剑法是海外一处名叫六弦山·天波浩渺的地方传出来的精妙剑法。 高宗先祖曾在海上遇到风暴,漂流了不知多久,最后到了这个地方,学到了大神的白虹剑法,然后返回漠北,建立高宗。 当然,这些都是纪不亮上次悄悄告诉花少爷的。 上一场,因为没在比武场,花少爷没能看到高王人出手。 今天,他终于看到了。 强,非常之强,连花少爷都一时想不出破解之法。 高王人出招的瞬间,他的剑意弥漫成无尽的海洋,而他自己,在所有人眼中似乎都幻化成了海洋中的一道冲天白芒。 浩瀚的剑意,快到惊人的速度,浑厚的力量,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难以抵抗。 高宗剑法,当之无愧的漠北第一。 如果后面的比赛遇到高宗弟子,该怎样赢他? 这是个问题,花少爷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虽然只看到一招,只有一瞬间,但以花少爷的目力,已经足够了。 今天晚上,他势必要把“沧海明玥”这招研究个通通透透。 这才是真正的顶尖剑招。 而且这剑招如此完整而不收敛的展现在自己面前,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这场结束,日头已经偏西。 短暂商议后,总督大人指示今日比赛到此为止,明天一早再赛。 裁判遂宣布散场。 花独秀跟着纪念泽等人回到客栈,他一脸的浑浑噩噩,连吃饭都提不起精神来。 纪念泽,花独秀,沈利嘉三人共处一桌。 没错,花少爷出关后,沈利嘉又厚着脸皮搬到花少爷房间睡了。 谁让他是个患者呢。 小胖子现在简直是无法无天,香宗门主让他回去,他不听,花少爷撵他走,他也不听,甚至吃个饭,他都得粘着花独秀。 总之就是不给花独秀和纪念泽独处的机会。 纪念泽说:“喂,你能不能先吃饱饭再想?” 花独秀摇了摇头。 纪念泽没好气说:“那个高王人只不过才使出一招就把你吓成这样,若他再使第二招,第三招,还不把你胆子吓破?” 花独秀忽然抬头,问:“上届大会,决赛是纪不亮跟高剑东打的?” 纪念泽点头:“是。” 花独秀问:“以纪不亮的剑法,怎么可能赢高剑东?” 花独秀声音不大,而且其他桌的门徒们也在叽叽喳喳的各自谈论今日比赛。 他这么问,倒也没引起什么特别注目。 纪念泽说:“谁说的实力只看剑法?头脑,也是实力的一种。” 花独秀歪了歪脑袋:“头脑?纪不亮有头脑?” 纪念泽狠狠瞪了他一眼:“比你有!” 花独秀摇头:“我不信。” 沈利嘉义正言辞道:“我也不信!” 纪念泽白了沈利嘉一眼,耐心解释道: “上届比赛,高剑东的剑招全被不亮师兄躲过,他只缠斗,不接招,最后靠‘一气双化’的强横内力耗赢了比赛。” 花独秀揣摩道:“只缠斗,不接招?只缠斗,不接招……嘿,那他还真有点……脑子。” 沈利嘉敲敲桌子:“姐夫,你能不能晚上回来再想?” 花独秀一愣:“怎么了?” 沈利嘉说:“博虎他们在赌场等了半个时辰了,咱们还去不去啊?” 花独秀惊道:“对了,忘了这茬了!” 胡乱拔了几口炒饭下肚,花独秀“腾”的站起身来。 周围好多纪宗门徒吓了一跳,都转头来看着他。 花独秀笑嘻嘻问:“念泽,哥哥带你出去玩,你去不去?很刺激,很过瘾那种。” 纪念泽直截了当说:“不去。” 花独秀叹口气:“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想带你开开眼界呢。” “嘉嘉,咱们快走!” 花独秀二人在纪宗众门徒的注视下,快步离开。 又高又壮的二代弟子纪霸正好坐在隔壁桌,他转身小声问: “念泽师妹,花师弟是不是发大财了?” 纪念泽点头:“听说是的。” 纪霸吞吞口水:“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纪念泽问:“什么传闻?” 纪霸说:“回来路上我听别人议论,说花师弟的外号,要从‘五万剑仙’变成‘四十万剑仙’了!” “四十万两啊!太吓人了,天上要是真掉下四十万两银子,怕是咱们这间客栈都能砸塌吧?” 纪念泽:“……我不知道。” 花少爷去干嘛了? 当然是去官营赌场,收钱啊! 二十万的赌注,一比二的赔率,直接翻翻啊! 二人喜气洋洋的来到官营赌场,花少爷忽然发现,这里的气氛跟往日大为不同。 放在以往,来兑现赌资的,下注的,打听赔率的,人挤人,吵杂不堪。 哪怕是有大批武士维持秩序,这里也吵闹的让人心烦意乱。 但今天,这里安静的像是一座深山古寺一样。 虽然仍旧是人满为患,但大家都在安静的等待着什么。 兑现筹码的,新投注的,也全都在柜台小声小气的办理。 唯恐惊扰了什么沉睡的巨兽似的。 花独秀二人刚到赌场门口,目光锐利的武士首领立刻迎了上去。 “花公子,您来了!” 这人花独秀还算熟悉,上次来下注就是他接待的。 花独秀抱拳道:“老兄,你是在等我?” 武士首领道:“是啊,你四个兄弟已经先一步到了,上峰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所以安排我提前在这里等你。” 花独秀奇道:“引起混乱?能引起什么混乱?” 武士首领没好气的说:“花公子忘了比武场那一幕了吗?” 花独秀奇道:“哪一幕?” 沈利嘉轻轻碰了碰花独秀胳膊,小声说: “漫天臭鞋那一幕。” 花独秀回过神来了:“哎呀,你是说这个。也对,我一下子赚这么多钱,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眼红,如果我再大摇大摆的来赌场嘚瑟,怕是又会被臭鞋洗礼吧?” 武士首领道:“很有可能。” “所以,上峰安排我在这里等您,直接带您走后门,到顶级贵宾厅聊一聊。” 花独秀说:“可以的嘛,老兄请带路。” 武士首领带着花独秀二人朝后门走去,沈利嘉不安的小声说: “姐夫,他们会不会是赔不起,偷偷把咱俩给喀嚓了?” 花独秀摇摇头:“区区四十万两而已。官府的面子,武道大会的荣耀,价值远超四十万两,不至于的。” 沈利嘉一把抓住花独秀胳膊:“我不管,反正我是伤患,一会儿人家真要砍人,姐夫你背我跑。” 花独秀无语道:“背,背!” 再说赌场大厅内。 博虎等四人在大厅的贵宾区喝茶等待,周围密密麻麻的赌客们也在默默等待。 这里的贵宾区是开放式的,只是在宽广的大厅里安放了几组长凳方桌而已。 这时,一个武士快步走到博虎面前,压低声音道: “花公子已经到了,在内室,请四位随我来。” 博虎等人立刻起身,跟着武士要走。 面前一个肌肉虬扎的赌客拦住众人,嚷嚷道:“你们去哪?” 博虎说:“我们去哪,需要向你汇报吗?” 虬扎赌客问:“‘四十万剑仙’他人呢?” 所有人都盯着博虎几个,博虎有点心虚: “你们想干什么?” 虬扎赌客狰狞说:“我们只是想瞻仰一下花公子的风采。” 博虎说:“花公子在外面大门口,你们去外面瞻仰吧,我们要走了。” 虽然感觉到今日的气氛有点异常,但这里是官营赌场,而且大厅里有几十个武士驻扎,四大才子倒也不担心什么。 难道他们还敢明抢? 来赌场内部,是不允许携带兵刃的。 他们四个本身就是一等一的好手,真有个风吹草动,他们也不怕。 刚要跟着武士离开,虬扎赌客忽然激动的大喊道: “无耻赘婿,狗屁剑仙!老天爷瞎了眼让你赢四十万两银子,先吃老子一鞋吧!” 说罢,他快速脱下臭鞋,抡开膀子猛的朝博虎脸上扔去! 这一声大喊,像是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的波纹。 “吃老子一鞋!吃老子一鞋!” “赢老子们四十万双臭鞋回去吧!” “……” 巨大的叫骂声立刻响彻大厅,数不清的臭鞋从天而降,从四面八方朝博虎等人所在的位置扔来。 赌场大厅里,鞋如雨下…… 第一八一章 花公子,提个条件吧 四大才子的心里当然有所准备,知道今天肯定要犯个众怒。 谁让他们赢那么多钱,谁让花少爷赢的那么不光彩。 真的是躺着就赢了。 不但是躺着,他还搂着纪念泽在地上打滚,嘤嘤嘤,你侬我侬的,啧啧啧。 但考虑到这里是官府运营的赌场,现场还有大批武士驻守,他们顶多是被人眼红,被人唾弃,但不至于被人下黑手吧? 黑手确实是没下。 黑鞋下了不少! 这些赌客们也不推嚷,也不动手打人,就是脱了鞋朝四大才子脑袋上丢。 博虎抱着头大叫:“兄弟们,结‘天罡北斗独秀阵’!” 四大才子赶忙背靠背,四人面朝四个方向,双掌齐出,把漫天砸下的臭鞋打飞。 若问什么是“天罡北斗独秀阵”? 我也不知道,谁知道这四个奇葩怎么研究出来的这个奇怪阵法。 不过看他们站位,似乎是为了保护四人中间的人。 这个人,本应该是花少爷,如今,却变成了那个倒霉的传令武士。 若问这阵法威力如何? 我也不好评判。 只知道不到一盏茶功夫,四大才子连着挤在他们中间的那位武士,五个人几乎被数不清的臭鞋掩埋了。 只露脖子以上还在挣扎,他们拼命往上够,想要呼吸点没毒的空气。 跟五只要咬人的老王八一样。 传令武士恨啊。 你们四个不跑,那你们留下吃臭鞋啊,干嘛还把我挤在中间? 我想跑啊,我不想吃臭鞋啊! 真是心里苦。 大厅里的驻守武士赶忙出动维持秩序。 赌客们只是来发泄一下情绪,谁也不想在这里闹事,武士们一出动,他们立刻表示配合执法,坚决不做影响社会稳定的不安定分子。 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排泄之后的痛快感。 根据笔者总结,但凡排泄,就会有快感。 比如大便小便,比如打喷嚏,比如打嗝放屁,比如扣鼻屎耳屎。 现在看来,扔臭鞋也能带来快感。 二十几个武士赶忙捂着鼻子扒开鞋山,拉出五个几乎晕眩的倒霉蛋,挤开围观众人,护送着狼狈不堪的四大才子离开大厅,朝后厅撤退。 来到顶级贵宾厅,花少爷和沈利嘉正惬意的品茶,吃着小点心。 他们面前是一个富态的老者,脸上笑眯眯的,一看就是个好说话的人。 这人是总督府的大总管,相当于困魔谷总督府彭路的身份。 四大才子慌慌张张跑进贵宾厅,花独秀眉头一皱,立刻捂住了口鼻。 沈利嘉惊道:“我去,好强烈的脚气味儿,四位老哥你们几天没洗脚了?” 博虎哭丧着脸说:“别提了,我刚才差点都吐了!” 沈利嘉奇道:“自己被自己的脚丫子熏吐了?这怎么行,一会儿我请客,咱们去泡个脚,再做个马/杀鸡。” 贞卿说:“别杀鸡了,我们四个刚刚差点被生化武器给杀掉……” 博虎走到花独秀面前,端起桌上的茶杯就要喝。 刚才被熏得太厉害,嗓子眼都在冒烟。 花独秀眼神一动:“等一下!” 博虎问:“老大,咋啦?喝你一杯茶都不行?” 花独秀眉头皱的更深,口鼻捂得更紧。 “你的手指,怎么绿了?” 博虎看了一眼自己的大手。 可不,都被熏绿了。 刚才他大发神威,双掌击飞无数双臭鞋,顺便手指也戳到了这些臭鞋上无数的脚汗。 这里是沙漠,大热天的,鞋垫上有点脚汗太正常不过了。 四大才子同时伸出手来,仔细看自己的双手。 全特么是绿的。 花独秀瓮声瓮气道:“我强烈建议你们先去泡个澡,最好是把手指头搓下一层皮来,不然,以后谁也别跟我坐一块吃饭。” 沈利嘉鼻子还缠着纱布,没有完全恢复,只能用嘴巴辅助呼吸。 他忽然自己掐住了自己的嗓子眼。 “我……我好像被命运掐住了咽喉,我无法呼吸……” 博虎赶紧扑了上去:“兄弟,你中毒了啊,哥哥来救你,我给你人工呼吸!” 沈利嘉一个鹞子翻身,一脚踢翻博虎:“我宁可吃屎!也不要跟你人工呼吸!” 花独秀赶紧摆手:“行了行了,瞎闹什么,也不看看场合!把契约留下,你们四个赶紧给我出去!” 贞卿快哭了,只好从怀里掏出那份赌注契约,然后跟其他三人快速离开。 今天真是丢了大人了。 糗透了! 花独秀大喊:“开窗,开窗,快开窗!所有窗子都打开!” …… 花独秀看着桌上契约,犹豫了好久,终究还是没有下手去拿。 他看了沈利嘉一眼:“嘉嘉,你把契约给总管大人看下。” 沈利嘉同样犹豫了一番,一咬牙,从身上撕下一段纱布,在手指上缠了几圈,用两根手指夹起契约,递向已经笑不出来的总管大人。 总管老爷爷看了沈利嘉一眼,脸上表情苦涩。 小伙子,你不敢用手碰,难道我就敢吗? 我也是个讲究人啊。 我也怕中毒,我也怕手指变绿啊。 花独秀说:“总管大人,您看下,这份契约没错吧?” 总管迅速扫了一眼面前的契约,说道: “没错,没错,小伙子,你快把契约藏到怀里,小心别弄丢了,四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沈利嘉把契约放回桌上,用茶杯压住。 这样就丢不了了。 只是,这杯茶也不用再喝了。 他心里暗道,这个糟老头真是坏得很,我胸口的伤势还没好,这要是把它塞怀里,我伤口还不得立刻发炎溃烂? 这是想搞死我啊? 沈利嘉挪了挪屁股,离总管又远了点,一脸的臭屁表情。 总管摇头苦笑。 花独秀问:“那您是什么意思,不打算兑现了么?” 总管笑呵呵道:“怎么可能,这份契约代表着漠北界总督府的信誉,客人押注的赌资,赢了,我们怎会不兑现?” 总管说着,肥肥的脑袋又一转:“可是……” 花独秀眼睛一眯。 他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 总督府的大总管都出面了,如果没事,犯得着这种大人物亲自来跟赌客见面? 胖胖的大总管说道:“可如果真把四十万两赌资给你,我们赌场的现金流立刻就会断掉,存银已不足以承接其他客人的赌注。” 花独秀说:“赌场背后不是还有总督府吗?敞开大库,互通有无嘛?” 总管尴尬道:“我们开赌场,基本原则是自负盈亏,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用大库的钱来填赌场的窟窿的。” 花独秀问:“我记得鲍一豹的赌注也非常高,他今天也打赢了,你们陪不陪?对了,还有明天的北郭铁男,累计赌注比我还高,实话实说,他明天肯定能赢的,您陪不陪?” 总管挥挥手,周围戒备的武士全都退下。 房间里味道散的差不多了,窗户也都关的紧紧的。 偌大的贵宾厅,此刻只剩花独秀,沈利嘉,大总管三人。 大总管认真道:“鲍一豹胜出,我们肯定赔,因为那都是散客,不陪是要出事的。” “至于北郭铁男,我们已跟铁王庙的胤护法谈好,如果他真的胜出,赌场是不用赔的,只退回本金即可。” 花独秀皱眉:“为什么?” 大总管笑道:“对方有一些条件,想用应陪的赌资换取这些条件。” “我们决定答应。” 花独秀和沈利嘉对视一眼。 好家伙,没钱赔了,还可以玩丧权辱国这一套? 既然如此,那我也有条件,谁还不会趁火打个劫? 对了,我有什么条件? 我好像没什么条件可提啊。 大总管笑道:“所以,我今天跟两位会面的意思,是两位这四十万两赌资,我们可以把本金二十万两还给你们,但需要赔付的另二十万两,花公子可以换成一些条件,由我们总督府来为你完成。” 花独秀说:“铁王庙野心勃勃,对渗透漠北界处心积虑,或许有很多有求于你们的地方。可是我没有啊?” “我就是个踏踏实实过日子,从不惹是生非,更没有什么野心的小赘婿,我没什么条件需要总督府来实现啊?” 花独秀看向沈利嘉:“嘉嘉,你有什么事需要总管大人帮忙吗?” 沈利嘉想了想,说:“还真有!” 花独秀一愣,大总管一喜。 有条件就好,就怕你们没什么条件。 真没什么条件的话,难道逼着我安排杀手把你们做掉? 沈利嘉说:“总管大人,明天我会跟宇毛毛对决。这个人我很讨厌,能不能吹黑哨,把他吹死,让我赢?” 花独秀往后一躺,懒得说话了。 大总管上下打量沈利嘉。 沈利嘉浑身上下包裹着绷带,虽然满面红光,动作敏捷,伤势已经恢复大半,但傻子都能看出来,他这状态根本打不了比赛。 更遑论众目睽睽之下打赢宇毛毛? 宇毛毛那是什么人,哪怕他今夜莫名吃坏肚子,一夜拉稀拉五十次,明天上场照样能打的沈利嘉喊爸爸。 总管大人说:“小伙子,你知道明天会有多少人观战吗?接近两万!整个漠北的大小门派,甚至域外势力都有人来,那是什么场面?” “这么多人,我怎么给你吹黑哨,总督府的信誉可远远不止二十万两。这个条件……我没法答应。” 沈利嘉往后一躺:“不能答应是吧,那我也没什么条件了。” 第一八二章 忽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看着两个年轻人大大咧咧躺在椅子上,直勾勾看着自己,大总管有点不开心。 我本人出面,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漠北界总督府在跟你们谈判。 你们就是两个江湖门派的小小门徒,能坐在我面前说话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居然还敢躺在那里看我? 还敢拒绝我的提议? 江湖和官府再怎么井水不犯河水,也要讲究一个论资排辈吧? 我堂堂总督府大总管,哪怕是你们的掌门坐在这里,也不敢如此不识抬举。 难道真要逼着我安排杀手干掉你俩不成? 话虽如此。 情报不对等,就容易出现误判。 就比如,这位胖胖的大总管还不知道他另一个同行的遭遇。 在遥远的困魔谷,花少爷想干点什么,彭总督都会十足的配合,彭路呢?彭大总管哪里敢对花少爷吹胡子瞪眼,想瞪眼,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只要花少爷想闹,天大的窟窿都能捅下来,那岂是一个大总管能补的上的? 当然,花少爷不是个不识抬举的人,他也不想让别人为难,毕竟今晚的会面,初衷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嘛,不是为了让矛盾升级。 看大总管脸色难看,花独秀说道: “我有个提议。” 大总管说:“花公子请讲。” 花独秀说:“比赛还没打完,我现在是八强,后面还有四强,还有决赛。这样,我这四十万两银子,原封不动的继续投注下一场,还是买我赢,赔率不论。” 大总管脸色阴沉:“花公子就这么自信能赢?还是说,四十万两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你想拿走更多的钱?” 花独秀摇头:“我对钱没兴趣,钱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但是,既然赌场有总榜,我就不能忍受别人压我一头。哪怕是这四十万两全部鸡飞蛋打,我也不心疼,但我必须要在赌榜的第一名上待着。” 大总管眼睛一亮。 花独秀继续说:“四十万两继续买我下一场胜出,输了就输了,赢了的话,我还是不拿钱,继续再买下下场。” “不过总管大人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等到我得了冠军,该兑现契约时,我一定会想到一个合适的条件提给您,用这个总督府可以做到的条件来抹掉应赔付的款项。” “您觉得如何?” 大总管想了想,虽然花独秀有点疯狂,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不过这个提议却是可以接受的。 不接受,要么咬牙从总督大库里拿钱赔给他,要么就派出杀手干掉他。 毕竟那是下策,武道大会举办了十几届,六十年了,整整一甲子,总督府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当然也不能轻易在花独秀身上破戒。 接受的话,后面还有几场比赛,或许花独秀在哪里马失前蹄,把钱全亏掉了也不是没可能。 甚至这可能性还很大。 你能打,比你还能打的人多了去了。 花公子,你是没见过世面呐? 听说粘杆司那些人安排了一个极其厉害的校尉参赛,只要遇上他,花独秀就只有死的份。 更不要说今年还有祖妙界铁王庙少主压阵,那小子,别说你们年轻人,就是成名许久的老江湖怕也不是他对手。 但,奇迹真要发生了呢? 假如花独秀真能赢到最后,那就按今天的决议来执行。 反正你说了,你肯定会提出一个条件,一个总督府能做到的条件,来抵消应陪的款项。 大总管松了口气,笑眯眯道: “可以!花公子,你的提议我接受了,不过事先要说好,假如你真赢到最后,你提出的条件不能太苛刻,必须是我们总督府能够做到的才行。” 花独秀说:“放心吧,我这人最讲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我怎么会故意刁难您呢。” 大总管说:“那就好。” 沈利嘉插嘴说:“我也有个提议。” 大总管白了沈利嘉一眼:“沈公子有什么话说?” 沈利嘉说:“前些天我逛了好几个赌场,感觉这边玩法都很单一啊?” 大总管问:“什么意思?” 沈利嘉大大方方道:“实不相瞒,我家也是开赌场的,我想跟大总管聊聊我家开赌场的一点心得。” 大总管来了兴趣:“哦?你不是香宗门徒么?对了,听你口音,你不是漠北界人氏。” 沈利嘉说:“我家在困魔谷,砸钱砸进了香宗。” “赌博嘛,打一轮押一轮,很没意思的!不知道总管大人听没听过胆拖,连投,复试,串串等玩法?” 大总管一愣:“……没听过。” 沈利嘉说:“出于一个商人的职业素养和敏锐洞察力,为了与贵府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我觉得我有必要向您讲解一下以上玩法的无穷乐趣。” 沈利嘉大谈特谈,把更多新颖玩法悉数讲给大总管听。 大总管越听越惊,越听越兴奋,越听越坐不住了。 漠北界跟困魔谷风俗差别太大了。 这里是武者的天下,侠义之风盛行,人人尚武不爱财。 而且几个大绿洲里的城市规模都不大,甚至连神泉城那种级别的城市都不多。 博/彩行业远远没有发展起来。 纵然是在沙之城,这座堪比烟雨郡城的大城里,赌场的生意也算不得多好。 只有到了五年一届的武道大会举办期,这里的赌场才会猛然热闹起来。 玩法,相对单一的很,跟风俗开化,人口众多的困魔谷完全没法比。 沈利嘉一通介绍,大总管立刻叫人进来:“立刻把赌场的三位大首领叫来!” 三位大首领很快赶来,总管大人情沈利嘉又讲了一遍。 三位首领顿时茅塞顿开,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还能这么玩? 如此多的花样? 这不是要赚发了么! 沈利嘉摇头晃脑道:“后面还剩下的场次不多了,如果从预选赛就开始这么玩,比如八选三,八选二,两场串,三场串,定一买二买三,我相信贵赌场至少能多赚一倍的利润。” 大总管说:“你们三个,都听懂了吗?” 三人激动道:“听懂了!” 大总管说:“时不我待,立刻研算赔率,今晚子时之前,推出新型玩法!” 三人起身:“是,我们立刻就去办!” 花独秀深深看了沈利嘉一眼。 这小胖子,可以啊。 看得出,其实沈利嘉是想谈合作的,甚至想给漠北界是引入更先进的经营模式和管理团队。 但交浅言深殊为不妥,或许将来沈家能够通过大总管这条路子,把黄/赌/毒的生意做到漠北来? 很有可能。 换好了契约,大总管安排大批武士把花独秀二人送回客栈。 现在的花少爷,绝对是重点保护人物。 身价太高了。 而且仇恨莫名其妙拉的也太狠了,很多人都想送他两只臭鞋。 回到客栈,四大才子笑嘻嘻迎上来,勾肩搭背的簇拥着花少爷回房间。 他们四个,又变成香喷喷的了。 关好门窗,博虎说:“老大!下一场打云中水,你稳赢啊!等于是下一场赌注,咱们稳赚啊!” 花独秀摆摆手:“低调,低调。” 贞卿思索说:“不过咱们赌注压到那么大,赌场能不能赔得起?” 花独秀点点桌子:“你有心了。今天大总管露面,正是要跟我谈这个。” 贞卿一愣:“大总管?什么大总管?” 花独秀说:“贵宾厅里坐我面前那个胖乎乎的老者,就是漠北界总督府的大总管大人。” 四大才子脸色微变。 互相对视一眼,他们感觉似乎闯了个大祸,丢了个大人,同时又错失了一个大好良机。 没错,他们四个,论武艺同龄人里或许只能说中上,但论到经营头脑,商机眼光,他们绝对是一流的。 跟沈利嘉是一丘之貉。 花独秀抬手道:“没关系,错过了这次,还有下次。” “这次,四十万两他们就不想赔了,等下场再投注,赌资到了八十万两时,咱们的地位会更加超然。” “你们四个去谈,家里有什么生意,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前想一想。” “反正打完武道大会,我很快就会离开漠北界,不会留在纪宗继续习武。” 博虎说:“老大,你走了我们四个留在纪宗也没什么意思。漠北界民风尚武,而且城小人穷,就算来这里做生意怕是也赚不了大钱。” 贞卿点头:“不过做点进出口贸易还是可以的,咱们几家的货物产量那么大,如果能趁机把生意做到漠北界来,对家族来说,也算开辟出新的板块,咱们在家族的身份地位也能抬高不少。” 芝山说:“没错。咱们在家族里都不是嫡子,将来不可能继承家主之位。如果能联手把漠北界的生意吃下来,虽然绝对值没有太多,但好歹能在家族立足,混个家老问题不大。” 四大才子一番讨论,热火朝天,花独秀跟沈利嘉是懒得插嘴的。 他俩都是家里的独子,简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看看时间已是不早,花独秀打断众人: “行了,都听我说。” “贞卿,这份新的契约,依旧你保管。” “等我打完阿水,你们四个立刻找赌场提出兑换现银。他们没这么多钱,肯定会派上层人物跟你们交涉。” “你们刻意把赌注里面的几十万两拿出来作为筹码,跟他们谈一谈怎么合作,反正我已经答应了,只要是总督府能做得到的条件,都可以提。” “就这样,你们都回吧,我困了,大家都早点休息。” 四大才子立刻离开。 花少爷没心没肺的要早睡,他们可睡不着。 他们要找地方继续密谋未来的生意大计。 而花少爷简单洗涮后吹熄蜡烛,躺在了自己床上。 沈利嘉这个没心没肺的,已经开始打呼噜了。 早知道就不同意他搬回来了,哎,这个小胖子! 听着沈利嘉平稳的呼噜声,花少爷缓缓取出地图残片,悄悄按在了自己脑门上。 灵异世界,我又来了! 小甜甜,你想我没? 第一八三章 铁男,头铁! 花少爷已经掌握几十种精妙剑招,以及配套的几十种独特剑意,为何今晚还要冒险进入灵异世界? 因为他还没有掌握高宗剑法的精妙。 高宗“白虹剑法”,号称漠北第一。 实际它也确实担得起“漠北第一”这四个字。 预赛阶段,花独秀没能看到高王人出手,而高剑东和高王飞都可以隐藏实力,并没有使出威力绝伦的杀招。 这三人里,只有高王人不在乎暴露,上手就是杀招。 所以,今天的观战,花少爷收获极大。 再回想上次跟纪不亮,纪清亮一同到高宗踢馆的场景,花少爷在灵异世界手持雅卓缓缓舞剑,一点一点找寻“白虹剑法”的精妙剑意。 高王人使的那招名叫“沧海明玥”,使出时,一人一剑,犹如无尽波涛中冲天而起的一道白虹,太震撼,太犀利了。 花少爷由慢到快,又由快到慢,反反复复练了不知道几百遍,始终感觉缺点什么。 行,已经具备。 但神,总也找不到。 非常不容易找到。 这是因为每门剑法都有专门配套的心法,功法,内息套路,只看透招式,却不知道对方剑法的相关配套,就无法完整的使出最强的威力,也就很难使出剑招中蕴含的剑意。 之前那些武者的剑意花少爷是怎么使出来的? 确切的说,是试出来的。 根据那些武者的招式起势,发力来源,呼吸吐纳等等一切细节,花少爷来回尝试,反推出这些招式背后的配套细节。 整套武学肯定是反推不出来,能做到的话那就是神了,名门大派哪还有秘密可言? 但简单模拟某一两招绝技,大体使出这些绝技的神采,花少爷经过无数次的反推和模拟试炼,最终还是做到了。 现在,他忽然发现,高宗“白虹剑法”是个例外。 他反推不出来,试了几百遍也试不出来。 只能得其形,不能得其神。 如此,剑招使出来威力就大大的不如。 其实不单是“白虹剑法”,某些最顶尖的武学,他同样没能百分百得到其剑意。 比如豹王拳,比如那位来自沙暴门的胡三刀的血腥刀法。 一个重要原因,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遇上足够强悍的对手,也没有展现足够完整的武学给他看。 另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这些顶尖武学本身就非常玄奇,不是简单看看就能参透其中诀窍的。 还好除开个别顶尖高手的武学,其余绝大部分漠北门派的精妙武学,他都试出个不离十,甚至有些还有所超越突破。 试了又试,花少爷决定放弃。 没办法,真的是太难了。 他看到的还是不够,远远不够。想要参透“白虹剑法”的玄妙,怕是要再多看几场,多看一些更为完整的展示才行。 这时,天边似乎有声音在呼唤。 “姐夫……姐夫……” 也不知道呼唤了多久,花少爷注意力从高宗剑法上收回,注意到这呼喊声。 他灵识一动,立刻退出灵异世界,在床上睁开了眼。 小胖子跟死猪一样趴在自己床上,嘴里一阵阵的闷哼: “姐夫啊,姐夫你快醒醒……” 花独秀迅速把脑门上的地图残片收起,皱眉问:“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嘟囔什么呢?” 小胖子一喜:“艾玛姐夫你可算醒了,我都喊你半天了。你再不醒,我真要过去给你掐掐人中,看是不是永远的睡过去了。” 花独秀没好气说:“喊我做什么,有屁快放。” 小胖子说:“我该吃药了……” 花独秀说:“那你吃啊。” 小胖子撒娇道:“姐夫你喂我嘛。” 花独秀翻翻白眼:“你有手有脚的,自己不会拿?” 话虽如此,花独秀还是起身,抹黑点燃一根细烛,然后来到小客厅的书桌那里。 没错,花少爷住的是一间套房,外面有个小客厅,里面是他跟沈利嘉的卧室。 拉开抽屉,花少爷翻出两个长得差不多的锦盒,想了想,打开其中一个,取了一颗药丸,又端了一杯水过来给沈利嘉。 “来,吃枣药丸。” 沈利嘉接过药丸刚要吃,又从嘴边拿了回来。 “姐夫,你拿错了,这个不是枣药丸。” 花独秀一愣:“哦?是吗?” 沈利嘉坏笑道:“这个可不能乱吃,我若吃了,今晚你可就惨了。” 花独秀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拿着水杯等着。” 花少爷把那颗药丸放回锦盒,又从另一个锦盒里取出药丸。 这次对了。 小胖子服下药丸,顺了顺气,重新躺倒在床上,美滋滋道: “哎呀,早知道我就伤的再重点,这样就可以一直有姐夫陪着,多幸福啊。” 花独秀吹熄蜡烛,没好气道: “你倒是想得美,天天晚上伺候你,我不累啊?你还是赶紧恢复的好,然后赶紧给我搬出去。” “明天有你的比赛,快睡吧。” 沈利嘉说:“不就是毛毛虫么,你看他这么处心积虑,肯定他是被那位漂亮的小嫂嫂迷了心智,打定主意要在武道大会好好出个风头呢。没事,我把出线权让给他就是了,莫得关系。” 花独秀点头:“你这状态,打肯定也打不赢,让给他吧,都是朋友。” 沈利嘉愤愤道:“这个朋友今天还呛我呢,如果我没受伤,我绝对一脚踢爆他的破箱子,气死他!” 闲聊几句,二人各自躺倒入睡。 次日一早。 第二轮,十六进八的比赛继续进行。 第一场,北郭铁男对决鲍一翀。 北郭铁男无需过多介绍,虽然还没完全展露实力,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家伙绝对不是善茬。 而鲍一翀,则是豹王门里不次于鲍一豹的卓越年轻人。 预选赛时他的实力几乎没有真正展现,寻常门派的优秀弟子根本没资格试出他的极限。 他甚至曾是未来豹王门掌门继承者的有力人选之一。 当然,这都是以前,现在鲍一豹在豹王门的超然地位,比之从前更加稳定。 二人上场,比赛开始。 鲍一翀说:“铁男兄,得罪了。” 北郭铁男笑道:“无妨,我正想见识下豹王拳的精妙所在。” 鲍一翀双臂一阵,一股浑厚又雄伟的气势冲天而起: “如你所愿。” 鲍一翀双拳黑化,金黄色内力汹涌而出,瞬间形成一个气膜完美裹在双拳之上。 所有观众都大吃一惊。 这是“内力外放”大成境界啊。 已经能够把外放的内力压缩成一道气膜,这种老练程度,这种极高境界,已经妥妥的秒杀九成以上的选手了。 鲍一翀立刻发起冲锋,铁拳对着北郭铁男脑袋猛然轰下。 北郭铁男没有躲避,也没有抬拳格挡。 他拿脑袋给鲍一翀轰。 当然,在那一瞬间,北郭铁男的脑袋变得漆黑如碳。 铜皮铁骨境界。 “轰……!” 一声巨响,北郭铁男身子姿势不动,但被强悍的冲击力度震的倒滑出去三尺多远。 鲍一翀咬牙道:“好硬的脑袋。” 北郭铁男笑道:“我不但脑袋硬,我哪里都硬,真的。” 鲍一翀说:“那我便试试看!” 鲍一翀立刻又冲上来,双拳如连珠箭一样快速轰击,几乎是从头到腰全部打了个遍。 北郭铁男整个上半身全是铁黑之色,站着任由鲍一翀猛击。 鲍一翀每一拳打在他身上,铁男就被震的倒滑出去一尺多远,如此连翻轰击,等到鲍一翀再停手时,他二人已经到了比赛场的正中央。 从边缘一路打到了赛场中央。 漫天黄土飞扬。 他二人滑过的地方,黄土地上真的是有两条明显的航道。 那是北郭铁男双脚拨出的两条潜坑,以及鲍一豹巨大拳劲震出来的痕迹。 北看台,沈利嘉小声说: “姐夫,这个家伙头铁啊。拿刀砍,砍不动,拿拳头砸,也砸不动。我若是有他这么硬的脑袋,鲍一战早就吓尿了。” 花独秀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比斗,点头说: “想破他的防,怕是不容易。” 沈利嘉说:“上次他站那不动让人砍,没点事。现在他只是‘铜皮铁骨’境,就能硬抗鲍一翀‘内力外放’的拳劲,真的是超出一个境界的碾压。” 花独秀说:“不过也没想象中那么难。你仔细看,鲍一翀要变招了。” 花独秀话音刚落,场上鲍一翀非但没有泄气,反而又绽放出更为强大的气息。 他狞笑道:“我知道你的实力,你们铁王庙从出生就磨炼铁身术,几乎是天生就能刀枪不入,天然高出寻常武者一个大境界。” “但,面对浩瀚拳意,我知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如此淡然?” “看招,豹王·倾搂霸世!” 鲍一翀绝技上手,气势立刻大变。 以他为中心,直径一丈之内狂风卷起漫天黄土,竟犹如平地生起龙卷风一样。 就在鲍一翀提拳冲来的瞬间,北郭铁男双拳忽然滋生出阵阵黑雾。 不,那不是黑雾,那是他外放的劲气。 虽然没有压缩成气膜,但确实是“内力外放”的拳劲。 观众们皱眉:北郭铁男的境界只是“内力外放”小成,甚至是入门程度吗? 为何这拳劲如此稀薄无力? 来不及细想,鲍一翀强悍无匹的双拳猛然轰在铁男前伸的双拳之上! 四拳相对,野蛮对轰! 第一八四章 留一线,不要急 “轰……!” 一声巨响,强烈的空气压缩又炸开,以二人对拳为中心,气爆竟把地上黄土犁出了几寸厚的沟壑。 而北郭铁男,对拳的瞬间他双腿微微一弯,把承受的拳劲悉数转移到右后方,整个身子快速向后滑去。 没错,他不倒,也不跳,仍旧是脚不离地,向后滑了三尺远,又稳稳当当停在那里。 漆黑如铁的双拳上,阵阵黑丝如开水壶的蒸汽一样咕哝着往外冒。 鲍一翀收势,立刻再次凝聚强悍拳劲。 “铁男兄,下一拳,我可要破你的防了!” 北郭铁男道:“我会用力,请小心。” 鲍一翀大喝:“来!” 狂霸拳势一出,弥漫而开的汹涌拳劲却受到莫名引导,迅速朝着一点挤压而来。 鲍一翀身子犹如离弦之箭,快速朝北郭铁男冲去。 凌空之中,鲍一翀右手虚空一抓,周身无形拳劲似乎都压缩的有了行迹一样。 他虚抓的右手,竟有“滋滋……”之声冒出。 拳劲压缩着空气,空气强烈的附着在鲍一翀右拳上,像是带了一个昏暗的空气拳套。 不,是拳劲拳套。 “豹王·山隐龙秀!” 北郭铁男深吸一口气,双拳快速收回,黑气滋生的更加汹涌。 鲍一翀卷着漫天黄土瞬间而至,北郭铁男低喝道: “破雷霆……!” 黑气弥漫的铁拳猛然探出,砸在鲍一翀的铁拳之上。 “轰……!” 巨响,震耳欲聋的巨响。 强烈的劲风径直把黄土吹散,拳劲四射,地上竟变成一个小型的火山口的造型。 北郭铁男与鲍一翀双拳相对,彼此对峙,稳如奇山。 这次,北郭铁男没有被打退,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观众们都惊住了。 好强悍的内力,好狂霸的拳劲。 同样是“山隐龙秀”,鲍一翀使出的威力,要远胜前面出场的鲍一战。 这一招,强就强在无与伦比的穿透性上。 显然,鲍一翀破开了北郭铁男的防御,但北郭铁男用他深不见底的内力正面抵消掉此招的威胁。 硬碰硬,所以才会产生如此之大的震动和响声。 北郭铁男忽然一声轻喝,鲍一翀右臂一酸,忍不住退后两步。 二人分开。 鲍一翀笑道:“不愧是北郭家的少主,内力恐怖如斯,今天我怕是打不赢你了。” “不过,若是我使出更强招式,或许能把你打伤。” 北郭铁男轻声说:“彼此留一点底牌,毕竟后面还有比赛呢。” 他的意思是,哪怕鲍一翀输了,后面还有鲍一豹,没必要现在就把豹王拳的绝技一个接一个都使出来,让全场观众白白观摩。 鲍一翀脸色阴沉下来:“你说的有道理。” 北郭铁男说:“那咱们到此为止?” 北郭铁男笑了,他认为鲍一翀试出了彼此的差距,加之双方势力合作之意甚浓,鲍一翀应该会适可而止。 但他想错了。 鲍一翀坚决说:“不。” “一豹是一豹,我是我。哪怕贵我两派关系匪浅,只要还能站着,豹王门的门徒就不会认输。” 北郭铁男说:“这实在没有必要。” 鲍一翀说:“没有必要,但我有这个需要。” 说罢,鲍一翀阴沉着脸,再次双拳一振,汹涌劲气充斥全身。 他还要战。 还有更为惊人的绝技没有使出来。 北郭铁男有点头疼。 不是先前被打的脑壳疼,而是面对如此刚烈的“准盟友”,有时候讲道理似乎不是很管用。 北郭铁男说:“且慢。” “这样,我打你一拳,若你能站定不倒,咱们继续来过。若你倒地,咱们都留点力气,你认输,可否?” 鲍一翀点头:“来!” 说着,他双腿稳稳扎了个马步,双拳虚空抓握,强悍到风雷变色的拳劲快速凝聚。 北郭铁男深吸一口气,右手缓缓抬起。 他五指分开,小臂上黑丝汹涌而出,围着漆黑的大手快速旋转。 “注意了,移罡化极!” 北郭铁男左脚前迈,右掌五指分的更开,掌心竟然隐隐有一个黑色旋涡凝出。 像是整个小臂上所有黑色气流汇聚而成一样。 北郭铁男身子前探,猛然一掌拍向鲍一翀的铁拳! “滋滋滋滋……!” 一阵电流声响,黑色旋涡中有黑色闪雷冒出,神秘而危险。拳掌相交,无声对撞,像是闷雷憋在了铁锅里。 下一瞬,铁锅轰然炸成漫天碎片,巨大的轰鸣声腾空而起。 “呃……!” 哪怕鲍一翀双脚站的再稳,在闷雷炸碎铁锅的瞬间,他整个身子一阵酸麻,倒飞而出。 后背着地。 当然,在着地的一瞬间,鲍一翀强行突破全身的酸麻异样,立刻又跳了起来。 四目相交,一方是深深震惊,一方是从容微笑。 鲍一翀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两息之后,他呼出一口气,鼻子里还呛出几滴血丝。 北郭铁男问:“如何?” 鲍一翀说:“神秘而强大。” 鲍一翀缓缓抬起左手,向裁判示意:“我认输。” 这场比赛,以北郭铁男的胜出而告终。 接近两万名观众,没有想象中的欢呼鼓舞,也没有嘈杂抗议,到处都在小声的谈论议论。 这是一场令人难解又震惊的比赛。 北看台,沈利嘉皱眉问:“姐夫,这是什么鬼招数,你看懂了吗?” 花独秀摇摇头:“似乎是一种黑色的雷电?” 沈利嘉说:“雷电?那不是他外放的内力么?” 花独秀说:“我看不懂。不过多亏了鲍一翀死硬不认输,好歹逼出北郭铁男一点真货。” 非但是花独秀看不懂,在场有很多顶级门派的大佬,这些人走南闯北纵横江湖,可谓是见识非凡。 但他们也从没见过如此属性的黑色内力。 如果单从结果来看,鲍一翀全力应对之下,尚且不能承受北郭铁男一拳之威,那北郭铁男全力施展下的真实实力,绝对恐怖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他才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啊。 祖妙界,铁王神教,当真是神秘又强大。 或许从这一战开始,很多顶级门派的大佬会特别注意这个外来的势力。 会调查他们的一切情报,会研究他们的武学秘籍。 武者,永远对未知的强大最为沉迷。 裁判宣布金刚门北郭铁男胜出,二人缓步下场,各自回到北看台,作为观众观看第二场比赛。 今日第二场,是高宗高剑东,对决纪宗纪清亮。 这两个人,可以说是本届武道大会的两个夺冠热门。 高剑东是上一届的第二名。 上一届参加比赛时,他才十九岁,竟然能一路闯关斩将拿到第二名的成绩,在当时可谓是惊为天人。 五年后再来,他的实力会到了何等程度? 令人期待。 而纪清亮,就像是命运使然,他今年也是十九岁。 他作为纪宗排名第一的参赛选手,说是本届大会的夺冠种子,绝对不夸张。 毕竟,纪宗纪不亮可是上一届武道大会的冠军得主。 比赛过程跟大多数人想的差不多。 激烈,持久。 二人都是使剑高手,尤其是高剑东,白虹剑法被誉为漠北第一剑法,由他手里使出来简直就像天神下凡一样,惊艳到令人忍不住要心生膜拜。 纪清亮在剑法造诣上稍逊于高剑东,但境界只稍稍弱了一线,完全能顶得住高剑东怒海狂涛一般的进攻。 他没有复制当年纪不亮的做法,根本没想打持久战,用功法上的绝对优势来拖垮高剑东。 纪清亮不是纪不亮。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战斗。 哪怕最后的结果是输。 高强度的对决,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 最终,纪清亮败。 几乎半个比武场都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因为两人的剑气太强了,黄土地被剑气砍成了老树皮一样。 甚至比武场的边缘,驻守武士们还要用盾牌来抵御剑气,防止看台上的观众被误伤到。 剑者与剑者的比赛,远比拳者要惊艳华丽太多。 全场观众全部自发的起立鼓掌。 没有人嘲笑败者,也没有人恭喜胜者。 就是发自内心的为两位选手鼓掌。 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的比武,这才是代表漠北青年武者巅峰状态的战局。 激烈而持久。 就酱。 纪宗几位家老面面相对,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痛楚。 果然,面对顶尖强者,纪清亮还是稍稍差了一点火候。 这一点火候,往往就是质的区别。 幸亏一年前定下了另一个人选,不然,这次的复仇大计就要泡汤了。 不对,不是泡汤。 如果把全部希望寄在纪清亮身上,而他又真的遇上了北郭铁男,那么后果…… 很可能又是饮恨。 如今,纪清亮败了,但计划还在进行,复仇的可能性还存在。 若问这场比赛收益最大的人是谁? 不是得到巨大享受的观众,也不是拿到晋级资格的高剑东,而是全称把高剑东“白虹剑法”看到灵魂深处的花独秀。 作为一个剑客,作为一个传承有“花氏剑法”,并自创“招蜂引蝶剑法”的顶尖剑客,再没有什么能比亲眼观看到一场盛大而毫无保留的剑客比武更舒服的了。 花独秀甚至觉得,哪怕是那四十万两赌注不要了,全打水漂扔了,能看到这场比武,这次来沙之城也值了。 麻蛋,今晚又睡不好了。 又要拿出几个时辰来疯狂试招。 一队武士冲进场中,趁中午休息时间快速平整被毁的不成模样的比武场。 吃过午饭,下午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 下午,有沈利嘉和毛茅羽的对决。这场比赛的结果几乎已经成了定局,哪怕是傻子也认为沈利嘉必输无疑。 看台上,花少爷担心沈利嘉意气用事,免不了又是一番交待。 花独秀说:“嘉嘉,不要勉强,毛兄疯起来怕是连自己都杀的,你可千万别激怒他。” 沈利嘉点头:“放心吧,姐夫,我上去就踢他一脚,他要敢还手!” 花独秀说:“怎样?” 沈利嘉说:“我就立刻认输。” 第一八五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毛茅羽的噩梦 沈利嘉堂而皇之道:“我跟一个神经病较什么劲?是吧姐夫。” 花独秀点头,笑而不语。 不远处的毛茅羽已经起身,阴冷着脸问: “死胖子,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沈利嘉不羞不躁的说:“我还用说你坏话?一会儿你小心点,看好你的破箱子,当心小爷我一脚给你踢爆了!” 毛茅羽大怒:“我现在就砍死你!” 沈利嘉也怒了:“你砍砍试试?敢动我一根寒毛,看我姐夫打不死你!” 附近观众:“……” 花独秀羞耻的转过头去,他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两人了。 几个武士赶忙冲过来拉住他俩,裁判在场下大喊: “停手,停手!你俩要打下来打,敢私自斗殴,立刻取消你俩参赛资格!” 沈利嘉得意洋洋道:“来啊,打我啊?你大爷的,反正我这一身伤也不打算晋级,现在敢碰我一根手指我立刻躺倒,赖上你了,你也别想晋级!” 沈利嘉扭了扭屁股,一脸勾引神态。 拉架的武士们忽然莫名其妙的松开了手,连他们也看不惯小胖子的嘴脸,他们潜意识的想让毛茅羽狠狠揍他一顿。 当然,毛茅羽也不好再上。 看着沈利嘉那气人的眼神,毛茅羽真恨不得一掌拍死他啊。 但这里场合不对,我且再忍他一刻罢了。 沈利嘉从容转身,潇洒迈步,拍拍屁股: “毛毛虫,来,跟着小爷我屁股后面走,你这个路痴不认识路。” 毛茅羽刚安静下来的情绪又怒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利嘉说:“那你打我啊,打我啊?打赢我我也跟你一起做赘婿,咱们一门兄弟三赘婿,岂不美哉?” 毛茅羽二话不说真冲了上去! 什么狗屁晋级赛,老子就在这里灭了你! 沈利嘉吓坏了,“妈呀”一声撒腿就往前跑。 看台总共就三层,沈利嘉几乎是连跑带蹦的从看台上跳了下来,朝裁判大喊: “救命,救命啊,杀人啦!” 裁判立刻转过身去,假装没看到。 你快被人砍死吧,嘚瑟个什么劲啊。 沈利嘉跑到他面前,毛茅羽已经追了上来,裁判总不好真装看不见,万一还没宣布比赛开始,浑身绷带的小胖子就被对手手刃掉,也不符合规矩啊? 他只得又转过身来,伸手拦住毛茅羽: “宇毛毛!” 毛茅羽瞪眼道:“你别拦我!” 裁判说:“现在你赶紧去场上,我立刻鸣锣,立刻宣布比赛开始!” 那意思是,你快去场上,我一敲锣你就砍死这个鸡贼的小胖子。 大兄弟,你放心,绝对不耽误事! 我也受不鸟了,快砍死他! 毛茅羽咬牙道:“好!” 毛茅羽大步流星走到比武场上,裁判又命令几个武士推着沈利嘉也来到场上。 沈利嘉半推半就的,十分不情愿,嘴里还絮叨道:“干嘛,干嘛,人家还没准备好呢,猴急什么啊……” 麻蛋。 怎么还能推着人家上场的,没看到我是个患者吗? 就不能有点爱心? 武士们刚一下场,裁判立刻迫不及待的敲响了铜锣。 比赛开始。 毛茅羽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撸/着袖子,龇牙咧嘴的朝沈利嘉走来。 沈利嘉一惊:“你,你干什么?” 毛茅羽说:“刚才你不是闹的挺欢吗?我现在就把你脑袋砸扁了,看你还怎么喷粪。” 沈利嘉高举双手:“冤枉啊,我那不是怕你紧张嘛,故意活跃一下气氛的。” 毛茅羽几步走到沈利嘉面前,右手猛的把箱子举到高空,作势要砸。 沈利嘉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后退一步: “你这个人说话要算数,说砸就砸,可别弄出什么刀子飞镖的,我可不是北郭铁男,捅一刀真就死了!” 毛茅羽说:“你不值得我浪费飞刀!” 说着,毛茅羽手持箱子猛的砸下! 沈利嘉是知道的,他的箱子做工精细,而且用料考究,木材全是及其罕见的特殊木种,非常坚硬。 哪怕毛茅羽手下留情,不打算拍死他,这么砸下来箱子怕是砸不坏,他的脑袋少不了要砸一个大包了。 沈利嘉大喊:“我投降,我认输!” 一边喊一边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人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 原本这片场地就被高剑东和纪清亮破坏的不成样子,虽然快速平整一番,但很多小坑小沟根本没彻底抹平。 沈利嘉倒退着走,忽然脚后跟磕在土坑上,身子踉跄着向后倒去。 倒也就倒吧,还正好能躲开这一箱子。 反正毛茅羽也不是真想拍死他,顶多就是想收拾他一顿罢了。 谁让小胖子这么嘴欠。 他这么一倒,一条腿绊住了,另一条腿条件反射似的踢了起来。 毛茅羽的箱子贴着沈利嘉的胸口砸下,正好跟沈利嘉的膝盖撞在一起。 “叮!” 一声轻响,沈利嘉听到了,毛茅羽也听到了。 沈利嘉仰面躺在地上,傻傻的看着毛茅羽。 毛茅羽脸色大变,立刻挥掌对着木箱特定角度拍了几下。 可惜,沈利嘉这一腿踢得好巧不巧,正好引动木箱的自毁程序,而且撞的太狠,根本不可逆。 毛茅羽赶紧猛的把木箱朝远处扔去,一头扑倒在地: “要炸了!”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木箱炸成了漫天碎屑! 一股浓重的黑烟腾空而起,地上竟被炸出一个半丈深的大坑。 恐怖如斯,这简直比当年在船上炸的那次威力还大。 他这木箱里不知道储存了多少火药,现在好了,一股脑全炸完了。 沈利嘉从地上爬起来,傻眼了。 毛茅羽也爬了起来,先是回头看了一眼碎成一地零件木屑的木箱,又缓缓转过头来盯着沈利嘉。 那眼神,像是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独狼看到了肥美的小绵羊一样。 沈利嘉浑身一哆嗦,尴尬道:“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毛茅羽双手撑在地上,忽然握紧。 坚硬的土石都被他抓出了十道指巢。 “我的‘要你命三千’啊……我杀了你……!” 毛茅羽发疯一样猛的朝沈利嘉扑去,沈利嘉一个激灵立刻跳了起来,飞也似的朝裁判狂奔: “我认输!我认输!救命啊,我不打了!” 毛茅羽震怒之下速度有多快? 更不要说沈利嘉身上伤还没好利索。 几乎是一息之间,毛茅羽猛的把沈利嘉扑倒在地,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把沈利嘉的肥脸死死的按在地上,另一只砂锅大的拳头立刻就要打。 裁判本不想干预。 可是总督大人还有无数名门大派的大佬都在观众席看着呢。 小胖子刚才千真万确是喊出了投降,认输。 而且嗓门之大,简直是让人振聋发聩。 都认输了还被人一拳打死,亏不亏? 香宗能愿意? 死者家属能答应? 他身为裁判,那种高度的事业心和责任感,那种公正无私的使命感也不能答应啊。 于是,裁判立刻冲了上去,趁还没造成严重后果前一把拉住了毛茅羽。 “宇毛毛少侠,请你注意!沈利嘉选手已经认输了,你不能再打了!” 毛茅羽尖啸道:“不行,我要打死他,我要打死他!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要杀人!” 裁判一人隐约有点拉不住,立刻又有一群武士冲了上来,抓胳膊的抓胳膊,压腿的压腿,还有两个人抱住了毛茅羽的腰。 大家都发觉到一个异常。 毛茅羽身穿着厚厚的蓑衣,头顶宽大的斗笠,但他的蓑衣似乎很厚,而且摸起来很硬。 被人抱住,毛茅羽立刻不动了,情绪迅速冷静下来: “你们放开我,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打死他了。” 裁判说:“你确定?” 毛茅羽说:“非常确定,你们轻轻的放开我,别弄坏了我的蓑衣。” 裁判一个眼神,大伙缓缓松手,放开了毛茅羽。 但是全都围着他,如果他还要打死沈利嘉,大伙肯定还会一拥而上,再把他抱住。 毛茅羽拍拍身上黄土,狠狠瞪了沈利嘉一眼: “小子,你的命我先记下,等打完武道大会……” 沈利嘉灵机一动,打断:“毛毛虫,上次我赔给你的钱还有没有?” 毛茅羽一愣:“早花完了,干什么?” 沈利嘉说:“要不我再赔你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咱们是好兄弟,讲义气,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毛茅羽重重哼了一声,懒得搭理沈利嘉,推开围着他的几个武士,大步朝北看台走去。 沈利嘉松了口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呸呸呸!地上好烫啊,哎呦我的脸都烫出油来了……” 小胖子一边擦脸一边揉腰,好歹捡回了一条命,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裁判翻着白眼说:“行了,沈利嘉,你快下场吧,我要宣布结果了。” 沈利嘉赶紧一躬到底:“多谢老哥救命!把希望留给百姓,把危险留给自己,老哥真是救苦救难的人民/子/弟/兵啊。” 裁判挥挥手:“行了行了,下场后你小心点,别再招惹宇毛毛少侠了。” 沈利嘉心有余悸说:“打死我我也不敢招惹他了!” 下午的第一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说是一场比赛吧,其实谁都猜到沈利嘉必败无疑,宇毛毛闭着眼都能赢。 没办法,沈利嘉受伤太重,浑身缠着绷带,跟个小白猪一样,怎么看怎么没点战斗力。 而宇毛毛预选赛时展现的惊人杀伤力可是有目共睹的。 甚至很多人都说,宇毛毛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十六强选手里,无论是谁碰到沈利嘉,几乎都是直接晋级,天大的运气啊。 在赌场,沈利嘉这局胜出的赔率是一比十,而宇毛毛胜出的赔率是一比一点一,大家的判断,可见一斑。 但谁也没有料到比赛会以如此闹剧一般的形式结束。 又是几个武士下场,把木箱炸出的深坑推平,又把散落一地的钢针,飞刀,短矛,钢锯,锥子,痒痒挠,菜刀等等零件归拢在一起,打包还给宇毛毛选手。 下午第二场,今天第四场,也是全部十六进八的最后一场,马上开始! 选手是:沙暴门,胡三刀,高宗,高王飞! 第一八六章 别激动,我有存货,哈哈哈! 从预赛至今,前前后后也打了很多天了。 所有的选手都露过脸,露过手。 要说本届武道大会最为神秘的选手,北郭铁男当之无愧的第一,而第二,则肯定是宇毛毛和胡三刀里取一个。 宇毛毛神秘是神秘在他的兵器上。 没错,就是那个猛烈炸碎掉的木箱子。 而胡三刀,则神秘在他的武学上。 胡三刀,是个年轻的刀客。 他的刀,不知是何材质打造,总之通体暗红,犹如凝固的烈火,又像是曾被鲜血一次次浸透。 他的刀法,无比的嗜血,无比的霸道,施展起来,漫天都是刀影,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无穷无尽,让人心生绝望。 胡三刀来自沙暴门,也就是说,他是军中年轻武者的代表。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刀法与同样来自军中的海戮完全不同。 非但刀法毫无相似之处,简直整个人的气场跟军/人都南辕北辙。 他是一个阴冷又酷寒的人。 却偏偏拿着一把火热的刀。 而他的对手,高王飞,是号称漠北剑法第一的高宗门徒,实力极强,剑法通神。 二人激斗半个时辰,完全是用刀巅峰与用剑巅峰的强强碰撞。 战至后期,胡三刀的刀几乎狂霸到一种要张开血盆大口弑人的程度,几乎是刀刀见血,刀刀饮血。 高王飞哪怕是咬紧牙关展现出最精湛的剑势,整个人依旧被这把血气惊人的邪刀砍成了血人。 这才是血刀,比之所谓的血刀门刀法更加残忍嗜血,更加震人心魄。 半个时辰后,高王飞,败。 败的毫无悬念,毫不可惜。 所有观众都意识到,这位胡三刀怕是大有来头。 至此,十六进八的比赛全部结束。 北看台后面的巨大木板,上面的左右两列排布图同时向中间延伸了一列。 左边的四位选手,从上到下分别是: 花独秀,云中水,鲍一豹,高王人。 右边四位,从上到下分别是: 北郭铁男,高剑东,宇毛毛,胡三刀。 八个人,来自七个门派。 除高宗外,再没有哪个门派能够同时有一个以上的选手进入新一轮的比赛。 这意味着,高宗的名望在本届武道大会会得到一个空前的提高。 八强,基本就代表了本届武道大会最强的几位选手。 不存在侥幸,不存在漏网之鱼。 被精准测算出来的十六位选手,两两对决之后,再剩下的绝对是真正的强者。 若说十六强里还有运气好的人侥幸出线,在十六进八之后,靠运气绝对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几十年来一直如此,只有实力超凡的人,才能走到八强关口。 道理是这样没错的,但看着巨大展板上的八个名字,总有人觉得哪里不太对。 就好像一群狼里面混进了一只哈士奇。 一群蜜蜂里面混进了一只苍蝇。 打眼一看,没什么毛病,细细品味,总觉得有一个人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说的是谁呢? 嘿! 你猜猜? 今天的比赛落下帷幕,两万观众,北看台的参赛者,军/方,官府巨头悉数退出比武场,离开军队大营,回来沙之城城区。 吃过晚饭,四大才子没有露面。 他们还在研究该用多少赌资跟总督府大总管做交易,该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以及他们所代表的四大巨商如何携手互助,同步开发漠北市场。 他们的心全在这上面,反正下一场花老大对上云中水是稳赢的局面,关不关注的没差别。 后面几年,甚至十几年,他们的全部精力就都要放在做生意赚钱上,什么武道,什么江湖,什么漠北第一,对这四位来说那都是第二位的。 沈利嘉则老老实实跟在花独秀身后,他俩去了一个地方。 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毛茅羽。 沈利嘉不放心啊,一脚踢爆了人家的兵器,后面的比赛毛茅羽还怎么打? 这家伙会不会思来想去又一怒之下找到沈利嘉,把他给喀嚓了? 这是个神经病,是个脑袋不太好使的冷血杀手,当然还是趁他没发飙,趁姐夫还在,赶紧让姐夫出面带着我一起见一见他比较好。 赶紧赔给他点钱,让他回去再研发制造新的箱子,千万别记恨自己。 来到海潮帮所在的客栈,通报过姓名后,海潮帮的门徒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沈利嘉。 那意思是,你竟然还敢来这里? 竟然敢主动找毛茅羽? 不怕掉脑袋么? 小胖子,你也头铁啊? 海潮帮请出了毛茅羽,他正在吃饭,出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根鸡腿。 毛茅羽先看到花独秀,毛茅羽笑道: “花什么秀,你是来请我吃饭的么?” 花独秀尴尬的笑了笑,朝一边微微闪身,露出了身后的小胖子。 沈利嘉强装笑颜,心惊胆战举手打了个招呼: “嗨,毛毛虫,鸡腿好吃吗?” 毛茅羽脸色立变,猛的把鸡腿朝沈利嘉脑袋扔去: “好吃你个头啊!老子杀了你!” 花独秀赶紧拉住他,好言相劝: “误会,误会,今天那不都是误会嘛?小胖子也没想真给你踢爆,他是不小心,不小心。” 毛茅羽气的胸膛起伏,重重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花独秀赶紧拉着沈利嘉追了进去。 三人来到一间宽敞的卧室,小胖子关好门窗,乖乖的跟着花独秀在八仙桌旁坐下来。 看毛茅羽脸色难看,沈利嘉赶紧傻笑着给两位大佬斟茶倒水,又拿出二百五十两银票来赔礼道歉。 什么?为什么才二百五十两? 你磕碜谁呢? 当年的大手笔赔款呢? 心理落差也太大了吧? 没办法,大把的银子都被他姐夫搜走押进赌场,沈利嘉身上没多少钱了。 当然,二百五十两也不是小数目。 毛茅羽大手一挥,银票被风卷起,飘到沈利嘉面前。 “小胖子,收起你的钱吧,不用你赔。” 沈利嘉一惊:“不用赔?那你想怎样?” 毛茅羽起身,从床底下一口气拉出了三口箱子。 跟他炸碎掉的木箱一模一样的箱子。 花独秀跟沈利嘉都惊住了。 花独秀惊叹问:“毛兄,你搞了这么多?” 毛茅羽立刻又把三口箱子推进床底,回到八仙桌旁说: “‘要你命三千’用的火药太不稳定,跟一般的对手打肯定没问题,但若要杀到最后阶段,一个肯定不够用。” 沈利嘉说:“那你这一年还真没闲着,听说慢工出细活,你生产速度这么快,能造出什么精品吗?” 毛茅羽说:“它的制造工艺已比较成熟,我闭着眼睛都能弄出来,缺的无非是稳定的火药,坚硬的木料,还有精细的构件。” 花独秀松了口气:“原来你有这么多备货,那我就放心了。嘉嘉还担心呢,他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箱子,后面的比赛岂不是无以为继?” 沈利嘉说:“是啊是啊,早知道我就高高兴兴而来了,不该那么愧疚的,说实话晚饭我都没吃好。” 毛茅羽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小胖子,以后你离我的箱子远一点,再敢碰一根手指头,我决不轻饶!” 沈利嘉赶紧说:“是,是,你让我碰我也不碰了。” 告别毛茅羽,兄弟俩心情舒畅的返回纪宗所在的客栈。 关好房门,二人各自找舒服椅子坐了下来。 花独秀问:“嘉嘉,你这么一直跟着我住,合适吗?你又不是纪宗弟子,香宗的长者不生气么?” 沈利嘉说:“生个毛的气啊,反正打完武道大会我就跟姐夫回困魔谷,他们爱生气不生气。” “再说了,我爹每年大把的银子孝敬他们,我还不能有点特权?而且我本事学的不差啊,打进了十六强,也算给香宗长脸了。” 花独秀皱眉:“你小子,你这是怕我不带你走,提前赖上我了?” 沈利嘉说:“哪有啊,谁不知道纪宗武学那是奇山北斗一样的存在,我跟师傅说来纪宗熏陶熏陶,感受感受,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还嘱咐我多跟着纪宗大佬增进感情,有机会就好好经营一下。” “姐夫,你就是纪宗大佬,你得多提携我上进。” 花独秀没好气道:“我提携你个屁。” “今天你睡客厅,替我守门,我要闭个小关。” 沈利嘉一愣:“闭关?又闭关?” 花独秀说:“四十万两在赌场押着呢,我不能掉以轻心啊,下一场肯定要打赢。” 沈利嘉说:“打云中水,姐夫你闭着眼都能赢。” 花独秀道:“别瞎说,阿水进步很大的。不说了,时间宝贵,你卷铺盖去客厅睡吧。” 沈利嘉闷闷不乐,撅着小嘴把被褥铺盖铺在客厅里,一言不发的躺了下去。 花独秀又用衣柜把客厅与卧室之间的木门牢牢顶住,喊道: “除非是着火了,不然不要打搅我,你提前把你的药丸拿出来放枕头那,半夜别喊我了。” 沈利嘉低沉道:“知道了。” 花独秀又说:“谁来我都不见,就说我闭关了,有事明天一早再说。” 沈利嘉:“知道了。” 花独秀点点头,吹熄屋里蜡烛,宽衣解带在床上躺好。 地图残片的事非同小可,哪怕是沈利嘉他也不想告诉。 倒不是自己小心眼。 而是天下很多势力都在暗中调查,收集这东西,沈利嘉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知道的多了,怕是要被有心人盯上。 再说今日的比赛。 从北郭铁男对决鲍一翀,高剑东硬刚纪清亮,到胡三刀大战高王飞,这三场比赛全都极有看点。 花独秀看的非常认真,非常仔细,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很多精彩绝伦的画面都能立刻出现在脑海里。 而且,随着赛程越来越靠后,顶尖高手们越来越无法掩藏自己的真实实力,至强招数也是层出不穷。 花独秀决定趁热,趁脑海里印象好足够清楚,尽快把今天看到的绝技摸透,摸清,最好是能反推出这些绝技背后的东西。 然后,看能不能变为己用。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取出地图残片缓缓贴在了自己双目之间。 “小甜甜,我来了哦……” 第一八七章 拔刀无情,简直是拔刀无情啊! 花独秀大大方方来到灵异世界,虚空挥挥手,对着四面八方点头致意。 现在花少爷已能够确定,这个灵异世界,绝对的是能够感知到闯入者,能够给闯入者以反馈,并且有自己独特性格和脾气的怪异存在。 是一个有一定智慧的生命体。 而它存在并运转的原理? 花少爷不知道。 想要研究懂这个问题,怕是还有无比漫长的路要走。 花少爷放眼打量四周。 这家伙,四面八方全是空旷的荒野,极远方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高山,头顶是黑压压的乌云。 就这场景,怎么琢磨他的原理? 太难了。 而且也不好琢磨它的性格。 花少爷只能让自己心态放宽,然后释放足够善意,至于别的怎么做?对一个灵异世界来说,想送点礼物贿赂一下增进下感情,也没法送啊。 所以他来到这里,立刻自来熟一样的频频往四面八方打招呼。 至少留个和蔼可亲的好印象嘛。 花独秀手捧喇叭,对着天空大喊:“小甜甜,我又来了!你想我了没有!” 一道闷雷劈下,把花少爷面前平地炸出来一个足够埋他十几次的大坑。 丝丝青烟从坑底冒出,花独秀吞吞口水。 “小甜甜,你的思念实在是太热烈了,我有点吃不消啊,你还是别想我了,怪吓人的。” 收回思绪,花独秀开始思索今天的几场战局。 北郭铁男对决鲍一翀,这是早晨第一场。 以鲍一翀的实力,如果不是遇到北郭铁男,而是遇到其他对手的话,他进入八强的概率是很大的。 鲍一翀的豹王拳练得炉火纯青,哪怕是跟豹王门的二代弟子们比也不遑多让。 但是,面对北郭铁男,他几乎没有任何赢面。 尤其是北郭铁男最后使出那招。 那阵黑色的电流状劲气,是什么? 真的是他外放的内力么? 大手虚空抓出的黑色旋涡,又是什么? 是内力外放后的特殊用法? 或许是花少爷孤陋寡闻,他活这么大,遇上的“内力外放”境界的高手也不少了,但没有一个可以如此操控内力的。 每个人根据体质,天资,性格,武学属性等等不同,内力的形态也会有所不同,但从没听说外放的内力能以黑色雷丝的方式出现。 花独秀右手缓缓伸出,伸在面前。 “黑丝……” 咦,那里怪怪的? 换个名字吧。 “黑色的内力……” 花独秀开始幻想,很快,右臂上有一股内力缓缓透出。 花少爷还没能迈入“内力外放”境界,他当然无法把内力如此绽放到空气中。 这一切,实际都是他的幻觉。 灵异世界就是有这个能力,可以把脑海里拼命幻想的一些东西实质化。 比如此刻他小臂上弥漫而出的内力。 那内力竟是紫色的,非常罕见。 花独秀没在意这些细节,嘴里絮叨道:“黑丝……黑丝……” 咦?不是说好的换个名字吗? “黑……黑……” 紫色的内力,果然缓缓变为黑色。 花独秀又开始絮叨:“雷丝……雷丝……” 咦,哪里又怪怪的? 他小臂上的黑色内力原本是水蒸气一样的丝状涌出,现在,它们慢慢变成了电流状。 快速闪烁,犹如小臂是一片浓郁到极点的黑云。 密密麻麻,整个小臂都在放电。 花独秀心里一喜:嘿,小甜甜够意思,我现在越来越接近铁男的状态了。 花独秀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的小臂,用心感受此时此刻的异样状态。 他没有注意到,原本还算安宁的灵异世界,莫名的起风了。 不但起风,天上的黑云翻滚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黑云里,隐隐有电光闪烁。 它在孕育着威力绝伦的闪电风暴。 花少爷太投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灵异世界的异常。 或者说,这世界的环境原本就该是这样恶劣的,只是最近它心情好,这几次才没有大发雷霆。 花少爷的脑海里一股特殊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他尝试着让小臂上无限幻化出的黑色闪雷汇聚到手掌之中。 没错,就像是北郭铁男做到的那样。 密密麻麻的黑色雷丝犹如实质化一样,开始围着小臂旋转起来。 一边旋转,一边朝手掌汇聚。 花独秀孤零零站在荒野之中,头顶的黑云几乎要压破了天际,要彻底碾碎大地一样。 “来啊……来啊……快到我手里来……” 花独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掌,那里,无数的雷丝在快速汇聚。 黑丝雷球,马上就要成型! 正这时,天空忽然强烈放光,非常之亮! 花少爷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忽然,一道直径十几丈的恐怖绝伦的巨大闪电猛然劈下,把花独秀所在的区域瞬间抹灭! 十几丈,超级恐怖的一道惊雷,生生在大地上制造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花独秀根本都没有反应的机会。 一身冷汗,花独秀从床上猛的摔了下来,赶忙睁开眼睛。 “我去,你发什么神经?” 花独秀一边喘粗气,一边盯着手中的兽皮残片问道。 外间,沈利嘉哼哧道:“姐夫,你发什么神经?” “我刚要睡着,你吓我一跳,还说我发神经?” 花独秀一脸黑线:“我……我做噩梦了,没事了,继续睡吧嘉嘉。” 沈利嘉翻个身,问道:“做噩梦?姐夫,你不是要闭关么?闭关闭到梦里去了?” 花独秀皱眉:“别吱声!” 沈利嘉瘪瘪嘴,懒得搭理花少爷。 花独秀点着一盏细烛,借着烛光仔细打量手里的小块兽皮。 嘿! 真的是拔刀无情啊。 高兴的时候是我的小甜甜,不高兴了翻脸就降雷劈我,还有没有点战友感情? 不过话说回来,我没怎么招惹你啊,好好的劈我做什么? 而且退出灵异世界的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直径十几丈的巨大深坑。 十几丈啊! 哪怕是我脚底抹油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在一瞬间飞出去十几丈。 这是铁了心要把我赶出来了。 咋回事? 花独秀想了又想,猜了又猜,终究还是没什么结论。 要不要再进去一次? 还是别了。 频繁进出灵异世界对神识伤害很大,尤其是被它强行击杀赶出来,对脑袋的伤害更大。 如果再进去,还是被惊雷瞬间击杀,那这一晚怕是不大好缓过劲来。 明天还有比赛呢,花少爷可不想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参赛。 罢了,用脑子来琢磨吧。 小甜甜来大姨妈了,惹不起,惹不起。 花独秀重新躺倒在床上,眼睛半睁半眯,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他在思索北郭铁男,高剑东,胡三刀等人的武学招式。 可惜,太难了。 单凭脑袋思索,根本没法形成一个直观的印象,更不能前后连贯,用自己来模拟对手使招。 跟在灵异世界完全没法比啊。 不知过了多久,花少爷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 吃饱喝足,花少爷随纪宗大队人马进入军营,来到比武场。 其余人全都在纪宗的观众席就坐,而花少爷则去了北看台。 今天依旧留在北看台的选手,还剩八人。 淘汰掉的选手,各自返回自己宗门区域观战。 全场观众坐好,大将军简单讲了几句,然后裁判一挥手,花独秀和云中水双双起身,并排着朝台下走去。 花独秀上下打量云中水,笑嘻嘻道: “阿水弟弟,你这家伙不地道啊,来沙之城这么多天都不知道来看看老哥我么?” “我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就等你来呢。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喜热闹,我要是主动去你们客栈,天云剑宗那肯定是众星捧月,夹道欢迎我啊,可是那场面我不喜欢。” 云中水脸上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安静的听花独秀絮叨。 但花独秀知道,云中水冰冷的外表下,是一颗纯粹和洁净的心。 阿水弟弟肯定一点都不讨厌自己。 花独秀继续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话少了点。不过没关系,你哥哥我最讨厌的就是口气大本事小的人,最喜欢的就是人狠话不多的人,就像你这种。” 云中水终于说了一句:“我也是。” 花独秀错愕道:“你也是?你也是什么?” 云中水小声说:“你若能少说几句,我就更喜欢你了。” 花独秀翻翻白眼:“你真讨厌。” 来到场上,二人相隔一丈站定。 裁判猛地一敲铜锣,比赛开始! 花独秀笑眯眯看着云中水。 小红剑依旧藏在后背的锦衣里面,花少爷没有要出剑的意思。 就是笑眯眯的看着云中水。 云中水宝剑出鞘,皱眉道:“你看够了没有?” 花独秀说:“没看够。阿水弟弟,怎么办,我越看你越喜欢,咱俩上辈子是不是亲兄弟?” 云中水无语。 花独秀说:“我花独秀虽然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是我很信眼缘。两个人一旦能彼此看的顺眼,肯定是有特别原因的。” 云中水幽幽问:“你说完没有?” 花独秀不满道:“还没说完,急什么,聊两句咋啦?我都快一年没见你了,说两句还能咋地?” 云中水低头说:“这里是比武场,不是茶馆。” 花独秀环视赛场,点点头:“行吧,那就不说了,比武,比武。” “你这孩子,人狠话不多,这性格是极好的,可也得分场合啊,咱俩他乡遇故知,不应该先沟通沟通感情么?” 云中水:“……你快出剑吧,打完再沟通。” 花独秀摆摆手:“今天不用剑。” 云中水错愕道:“不用剑?你想让我直接认输?” 花独秀说:“我若让你认输,你服不服气?” 云中水想了想,说:“我服气,我知道打不过你,但是我不能接受不打就认输。” 花独秀点头:“是个好孩子。” “这样,今天我教你点新花样。” 云中水收起手中剑,问:“什么新花样?” 花独秀说:“刀剑无眼,你的剑法已经足够给我带来威胁,万一打急眼了咱俩互相有个闪失,那便不美了。” “今天我教你一个新的比剑方法——用眼神比剑!” 第一八八章 以一往无前对一往无前 花少爷是什么意思? 眼神比剑,是不是很熟悉的味道? 没错,正是他跟紫帽老者乐此不疲,经常对练的那种玩法。 云中水错愕道:“眼神比剑?怎么比?” 花独秀说:“很简单,弟弟你悟性这么高,我一教你就会。” 云中水:“……那你教吧。” 花独秀虽然看似不着调,有些放浪,不过在武学一途上,他的造诣真的非常之高。 他说能用眼神比剑,那就肯定能。 云中水还是很信任他的。 花独秀说:“你先把剑收起来,我担心一会儿你急眼了真砍我。” 云中水只好宝剑还鞘。 想了想,又把剑插在后腰,双手空了出来。 花独秀赞叹道:“真是个好弟弟,我说什么你都信。” “如果现在我忽然出剑刺你,以我的速度,你绝对来不及拔剑抵挡,这场比赛就要结束了。” 云中水说:“我认识的花独秀不是那样的人。” 花独秀一愣:“你……” 花少爷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他遇上的人,大部分都觉得他无耻,他狡诈,他坑爹,他不求上进,他是个小白脸。 总之,不是个好东西。 甚至连四大才子也没有真正看到花独秀的精神内核。 他们只是觉得大家都是富家子弟,在这个鄙视富二代的大环境下他们应该抱团取暖,而且四人看花独秀剑法高超,做事高调,天然有种领袖气质,这才推他为团伙老大。 要说发自内心的赞赏,或者是被花少爷的什么人格魅力所吸引? 拜托,远远不止于。 纪念泽对他怎么看? 花独秀不知道,大概念泽丫头也不是抱着欣赏的眼光去观察他的精神世界,去发现他的内心。 只是感兴趣,觉得花独秀这个人跟别的青年不同而已。 反正还远远没有上升到“爱恋”的程度。 此时此刻,云中水一句话,却直击到花少爷的本心。 他认识的花独秀,是个怎样的人? 云中水没说,但总归不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奸诈小人。 他们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这是第三次,彼此的交集的确不多,但这个人狠话不多的瘦弱小子认可了他,认可了花少爷的人格。 这就够了。 裁判忽然大喊:“你俩到底打不打?花独秀,你怎么见谁都那么多话,不打就赶紧认输!” 花独秀赶紧向裁判挥挥手,大声道:“马上开始,马上开始。” 他收起感动,笑道:“阿水,你站着不要动,一会儿我请你吃橘子。” 云中水:“……能开始了么?” 花独秀点头:“你呀,总是这么猴急。” “你仔细看我的眼睛,我先出招。” 说罢,花独秀忽然眼神一厉,目光中似乎有一道杀气腾腾的宝剑射出,直刺云中水胸口。 云中水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避开此剑。 但想到花独秀的话,他只是身子微微晃了一下,没有躲避。 胸口微微一麻,似乎真的被什么东西刺到一样。 花独秀问:“感受到我眼神中的剑了么?” 云中水点点头:“我试试。” 说罢,他眼神转了转,忽然一道目光朝花独秀肩头射去。 花独秀立刻以目光相击,然后擦着他的剑痕刺向云中水右臂。 云中水身子微震,目光似退非退,立刻又是向前猛攻。 花独秀摒弃自己剑法,用前些天闭关时揣摩到的天云剑宗剑法应对,以快打快,以强对强,与云中水强势厮杀。 云中水眼中精光大盛。 他甚至下意识的双腿微分,牢牢站成马步形态,双手握拳,身子微微前探。 像是要使劲儿崩出来一个屁一样。 花独秀依旧长身而立,潇洒而自然。 只是一双眼在绽放着绚烂的光芒。 说好的实验实验,结果云中水几乎是立刻就摸到了这种玩法的真谛,马上跟花独秀干了起来。 不愧是花少爷欣赏的剑者。 有悟性。 他二人相对不足一丈,这一丈间的空气像是都在闪光,无数的刀光剑影激烈碰撞。 如果此时扔上去一个西瓜,或者哪怕扔个苹果,香蕉,似乎立刻就会被砍成几十瓣。 不需要试招,不需要磨合,云中水出招便是一往无前,再没有收回的意思。 花独秀本意便是借机指导云中水剑意,同样是以一往无前的剑意来跟他对攻。 若是两人真刀真枪的打,这场比拼的华丽程度绝对不次于前面任何一场。 甚至还有过之。 全场观众议论纷纷。 很多人都说,纪宗的那个五万剑仙又开始施展嘴遁神技了。 真的是令人发指,逮着谁就用嘴上。 没错,花少爷从开始打到现在,几乎每场都要用一张嘴把对手说退场。 哪怕是没能直接说退,也要把对手的战斗力说低至少百分之五十。 嘴遁强者,恐怖如斯。 而这场,明明是八进四的关键比赛,在花独秀不知说了什么之后,两个本该大打出手的对手却“含情脉脉”的对视起来。 全场观众可看不出所谓的“眼神对决”,不在场上,他们也感受不到那股丝毫不次于真刀真枪对决的凶险和刺激。 裁判感觉到了。 花独秀二人并没有站在宽阔的比武场中央,他俩就在北看台附近,距离裁判非常近。 裁判分明感觉到二人相对立的空间里,有一股莫名的杀气弥漫。 而且他二人眼神快速闪动,全身肌肉紧绷,绝对不是在“含情脉脉”的简单对视。 而是在比拼某种他不得而知的技法。 总之,是在比赛,是在对决。 非但是他,北看台上的总督府顶尖武士,几位参赛选手也全都看出了端倪。 这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比拼。 回到场上二人。 以天云剑宗剑法对天云剑宗剑法,花独秀起初是处于劣势的。 他的眼神略显飘乎,为的是闪避云中水强悍无匹的剑意。 但随着时间推进,花独秀渐渐找到他在灵异世界时的状态,每一个眼神都开始杀气弥漫起来。 慢慢的,他开始不输于云中水,斗了个旗鼓相当。 云中水双目全神贯注,但大脑却深受震撼。 花独秀,他竟然在天云剑法的造诣上运化如此之深! 他明明就只会我曾经使出的几招,简直就是现学现卖,但就是这几招,花独秀却使的深谙天云剑法精髓。 而且更为吓人的是,他的剑意几乎与自己完全一样! “一往无前,心中无他。” 这不应该是独属于我的剑意么? 花独秀的剑意,不应该是那种随性而起,飘逸洒脱的风格吗? 他怎会跟我一样? 难道剑意还是可以想变就变的? 剑意不是由深植于灵魂深处的精神凝化而出的吗? 云中水震撼于此,剑招中便有了一丝犹豫。 花独秀眉头一皱,立刻用更加凶狠的招式逼迫云中水。 以比之云中水更为一往无前的剑意去逼迫他。 云中水眼神中一阵慌乱,立刻又稳住心神,咬牙应对。 花独秀立刻剑意一收,引动云中水招式杀来,再以针锋相对的气势跟他对决。 如此很快一盏茶功夫过去,全场两万观众全都坐不住了,大喊大叫起来。 “无耻贱人滚下去!” “快认输,别耽误大家时间!” “把他驱逐出武道大会!” “花独秀无耻,纪宗无耻!” “我呸……!” 观众席上骂声越来越响,骂的也越来越难听,甚至连纪宗都捎带着骂上了。 纪绔岱看了纪撷岱一眼:“师弟,你是不是平时没少跟花独秀玩眼神对招的把戏?” 纪撷岱说:“怪我,怪我。” 纪绔岱轻哼一声:“如此重大的比赛,他竟然跟对手这般较量,真是不知所谓!” 纪撷岱苦笑。 是啊,秀儿,你想玩,分分场合行不行? 又不是所有人都能懂,你这不是自找挨骂吗? 可为何天云剑宗的门徒/会配合他以眼神比剑? 他俩很熟么? 奇怪。 比到现在,云中水的剑意基本已到了瓶颈。 他奈何不了花独秀,但花独秀又没有撤招的意思,仍旧跟他对决。 云中水,此刻变成了配合花少爷练招的状态。 不是阿水不想杀破局面,实在是他已经尽力了。 花独秀似乎是在思考,所以才以拖等变。 下一刻,他似乎想通了,立刻眼神一变,原本的一支利剑瞬间变为千姿百态万花筒,几乎是五彩霞光瞬间把云中水笼络其中。 云中水大吃一惊,立刻奋力招架。 花独秀眼神一收,故意放云中水进来,却立刻又涌现出无敌铁锤般的一股重击。 云中水要疯了。 面对铁锤重击,用剑硬抗是没用的。 剑走清灵,不能与重锤硬击。 在那一瞬,云中水甚至想后退一步。 但他忍住了,他眼神大变,不理重锤,立刻以强横到极点的方式反击回去,拼个两败俱伤! 花独秀的铁锤瞬间消失,转而双目中飞出万千身影,似乎每一个身影都是他本身一样,都同样拿着剑,避开云中水的剑招反杀向云中水。 云中水真要哭了。 你这是玩的什么花样啊,哥哥! 若现在真是比武,云中水早就输了。 他已经完全招架不住花独秀的剑意。 无穷无尽,花样百出的剑意。 让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乃至要精神崩溃的剑意。 他想退出,想投降,花独秀却不许。 他的眼神又变了。 犹如大海波涛汹涌,一道白芒刺破天际,从天而降! 云中水心头大骇:这不是高宗“白虹剑法”的精妙剑意么? 错不了,先前高王人使过的,绝对错不了。 花独秀,花大哥,花大神,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你究竟要跟我表达什么含义?! 第一百九章 以后记得来困魔谷找我玩 花独秀高宗剑招使出,云中水立刻兵败如山倒,“蹬蹬蹬”连退三步,气喘连连。 不愧是漠北第一剑法,云中水完全想不出破解之法,连正面硬抗的机会都没有。 云中水吞吞口水,皱眉说:“你怎会使高宗剑法?” 花独秀笑道:“我只会使高宗剑法么?” 云中水心头一震。 刚才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缤纷剑招,那让人无可阻挡的惊人剑意,出处何止是高宗一家? 而且,花独秀从一开始就是用的天云剑宗剑招,凝出的,是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剑意。 一往无前,心中无他。 花独秀问:“阿水,你秀哥今天教你的东西,你领会到了嘛?” 云中水眼神空洞的摇摇头。 花独秀说:“那你回头可一定要好好想想,往正确的方向想,千万不要让今日一战,再次成为你的心魔。” 云中水幽幽道:“你说晚了,我现在就有心魔了。” 花独秀:“……” “好吧,看在你如此诚实的面上,我再多提点你一句。” 云中水立刻侧耳倾听。 花独秀说:“坚持你的本源,用‘一俊遮百丑’,啊不,是用‘一专降百变’的态度,于万花丛中,真正做到‘一往无前,心中无他’。” 云中水想了想,问:“那你为何不坚持本心?” 花独秀说:“你跟我比什么,我是世所罕见的练武奇才,一百年都生不了一个,你跟我比,有意义吗?” 云中水一脸羞愧:“……我就是问问。” 花独秀说:“行,那我告诉你。因为我的本心就是博采众长,化有招为无招,化万古长夜为缤纷世界。” “所以,我看到的越多,我懂得越多,我能展现的就越多,我的实力就越强。” 云中水说:“那你确实是万中无一。” 花独秀高兴道:“你说对了。不对,是十万中无一,百万中无一。” 裁判看他二人似已分出胜负,而且群众的呼声实在是太大了,作为仲裁者,不能不尊重群众的意见。 毕竟,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是军/队武士行事的指导纲/领和工作方法。 裁判大喊:“你俩打完了没有?” 花独秀摆摆手:“打完了,马上分胜负!” 裁判无语:“打完了还马上个毛,快点!” 花独秀说:“昂!” 不再搭理裁判,花独秀转头对云中水说: “弟弟,快认输吧,顶着大太阳,太热了。” 云中水咬牙切齿。 他虽不想认输,但心里明白的很,不论是以这种新奇的眼神比剑,还是真刀真枪的比试,他都不是花独秀对手。 但,被击倒不支而败,与站着主动认输,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或者说,在别人看来,他的长剑还插在后腰,还一剑未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就认输,岂不是太搞笑了点? 花独秀看出他的心思,认真看着他说道: “阿水,你这么在乎世俗的眼光,如何能体会我的教导,将来如何能走到更高境界?” “我刚才指点你那几句,我白说了?你白听了?” 云中水心头一震,长长出了口气,点头道: “好,我知道了。” 花独秀说:“阿水,以后有机会,记得来困魔谷找我玩。” 云中水问:“你要回去了?” 花独秀点头:“我来漠北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后面还有很多事回去要做,不会在这久留的。” 云中水难得向花独秀微微一笑:“我会去找你的。” 说罢,他向裁判举起右手,大喊道: “裁判,我认输!” 裁判点点头,立刻宣布比赛结束,花独秀获胜。 花独秀赶紧说:“老哥,老哥,安排一下!” 裁判说:“安排什么?” 花独秀说:“安排人保护我啊!” 花独秀朝四周一指,不得了,无数的观众又开始脱鞋了。 不过这次花独秀靠近北看台,漠北界的很多重量级人物,甚至总督大人都在这边观战,北看台附近的观众还比较收敛。 而距离这里稍远的地方,观众们已经开始朝比武场投掷毒气弹了。 铺天盖地的臭鞋扔进比武场,现场气氛那叫一个热闹。 裁判大吼:“武士进场,维护秩序!维护秩序!” …… 第一场比赛,结束了。 花独秀胜出,进入四强。 天云剑宗所在的位置在正南方,距离花独秀二人比试的地方太远,他们没能看透花独秀二人目力比剑的过程。 当云中水举手认输时,他的师父脸色立刻大变。 不战而败,不战而败,云中水,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你可知道,天云剑宗史上最接近四强的机会,就被你这么轻易葬送了! 四面八方的吃瓜群众认出旁边天云剑宗众门徒,疯狂开启嘲讽模式: “听说无耻剑仙这场押了四十万赌注,他赢了,你们天云剑宗如此配合,能分到多少钱啊?” “怕是能分不少吧,十万八万总该有的?嚯,天云剑宗发大财了!” “嗨,有钱能使鬼推磨,别说认个输,哪怕是认无耻剑仙当爹怕是也没问题!” “就是钱多钱少的事儿嘛!” “呸!无耻至极,漠北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门派!” 天云剑宗众门徒全都脸色阴沉的很,别提多难看了,但谁也没有出言反驳。 只是无比克制的憋着这股气。 这是武道大会几十年来沿袭下来的传统。 武道门派,绝对不能跟普通观众起冲突。 已经,观众最多骂骂/娘,而武道高手随便动动手,那可不得了。 如果产生了某些极其恶劣的后果,比如把观众打伤打死,引发混乱等,该门派将永远失去参加武道大会的资格。 公道自在人心,要允许弱势群体发声,允许不明真相的群众提出质疑。 因为,他们才是大多数,是漠北武道永远昌盛的基石。 所以,面对难以入耳的侮辱言语,无论是纪宗还是天云剑宗,全都选择了充耳不闻,低头不语。 随你们骂去吧。 很快,裁判宣布进行第二场比试。 两个选手分别是,鲍一豹,高王人。 鲍一豹,代表了豹王门年青一代的至强实力,是豹王门唯一挺进八强的选手,也是本届武道大会的夺冠热门。 高王人,一个看似柔弱不堪,比花独秀还要不成样子的年轻武者。 他干干瘦瘦,皮肤白的有些病态,甚至走路都是“之”字形的走,好像随时会被一颗石子绊倒似的,也随时会因为脚边有一只小虫而蹲下身子细细打量,根本不管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但就是这个小傻子,接连两次创造最短取胜的记录。 当然,花少爷那种和纪念泽搂搂抱抱,和云中水眉来眼去的速胜不算数。 高王人虽精神有些不正常,但每场的取胜却都是实打实用剑砍出来的。 绝对没有水分。 二人站在赛场上,鲍一豹面色平静的看着高王人,而高王人则回头朝北看台望去。 那里,高剑东忍不住站了起来。 “人弟,扛不住就认输,不要受伤!” 他不想喊的,但一想到豹王拳的狂霸,狠绝,他实在是很替高王人担心,忍不住大喊了一嗓子。 北看台这边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看客,高剑东如此大喊,非但没人觉得他丢了高宗的脸,反而眼神中颇多赞赏。 赞赏他对同门师弟的真挚手足之情。 高王人挠挠头,自言自语道: “师哥说什么?扛得住,不受伤?” “他说什么啊……” 鲍一豹站在他面前两丈处,上下打量高王人。 一个小瘦子,似乎脑袋还不怎么好使。 但毕竟是得到“白虹剑法”精妙剑意的门徒,不能小觑。 我会给与你足够的尊重的。 裁判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鲍一豹双臂一振,率先发动进攻。 他可没什么怜悯弱者的多余情愫,只要站在赛场上,他就只有一个选择: 胜! 鲍一豹瞬间到了高王人面前,右拳虚空一握,一股狂躁的气息从全身乍现。 鲍一豹凶狠一拳轰向高王人胸口! 至此,高王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抽出宝剑。 他白白的小脸大为惊讶,赶忙双手抱着剑鞘挡在胸口,硬受鲍一豹一拳。 “嘭……!” 一声巨响,高王人被打的倒飞而出,狠狠摔在地上,甚至还一连翻了两个滚才停下。 鲍一豹皱眉:这么弱? 观众们也惊呆了:搞什么名堂? 鲍一豹一拳打飞高王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乘胜追击。 高王人踉跄着从地上爬起,看了看手里的宝剑。 宝剑被一拳砸弯了。 他试着抽了抽,完蛋,抽不出来。 挠挠脑袋,高王人似乎想不出办法,干脆双手抓住剑鞘两头,在膝盖上猛的一磕。 宝剑连剑带鞘断为两截…… 群众们更加惊讶:什么情况? 高剑东满脸紧张,甚至额头都留下了一丝汗水。 看高王人的样子,这一拳似乎并没怎么伤到他,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鲍一豹朝着高王人走了几步,沉声问:“高师弟,你打不打?” 高王人说:“打,你等我一下,不许再偷袭我。” 鲍一豹:“……” 高王人从断鞘里抽出断剑,又抠出那节断刃,撕掉袖子把剑刃裹了裹,左手握住。 他双手挥砍几下试了试,喜道: “成了!你来吧,咱俩打一架!” 第一九零章 剑痴,亮瞎所有人眼睛的剑痴! 高王人双手各持一剑,像模像样的挥舞一番。 他的右手,拿着一柄断剑。 他的左手,拿着一截断刃。 鲍一豹黑着脸问:“我可以出手了吗?” 高王人笑道:“可以,你快来啊。” 鲍一豹一声轻哼,立刻提拳而上。 高王人不理鲍一豹,竟然信手把两把古怪的断剑丢上了天空。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小傻子到底是怎么被高宗选中的? 如此关头,兵刃都敢丢? 难道闻名漠北的第一剑派,连个正常点的弟子都选不出来吗? 不同于全场吃瓜观众,花独秀立刻眼神收敛,全身一震。 这小子,又是那一招啊。 那一招? 当初花独秀陪纪不亮,纪清亮到高宗踢馆时,他胳膊差点被高王人绞断的那一招。 白虹双化! 这招,花独秀知道,鲍一豹也知道。 他对高宗武学知之甚深,一见对手双剑丢空,马上知道高王人要使出这般绝技。 鲍一豹双拳立刻凝成黑紫之色,拳劲再催。 高王人已经高高跃起,在一丈多高的空中双手接住两把短剑。 “来了!” 花独秀和鲍一豹心中同时喊道。 高王人眼神忽然变得异常明亮,他全身迅速弥漫出汪洋大海的幻影,连很多不懂功夫的观众也清晰感觉到了。 而高王人本人,就像是海面上一轮明月,非常的耀眼。 耀眼却不刺眼,皎洁如斯。 高王人从天而降,如一道白芒一样砸向鲍一豹。 鲍一豹深吸一口气,右拳从两道剑锋中猛然轰了进去。 这是“白虹双化”的唯一空门。 他才不像花独秀那么傻,给高王人双剑绞断手臂的机会。 鲍一豹的铁拳,在透进空门的瞬间就释放出磅礴的劲气! 一力降十会! 鲍一豹强横无比的拳劲在高王人双剑之间猛烈炸开,高王人脸上微微有吃惊神色,但立刻变为大喜。 他双剑突然交叉一劈! 两道几乎是有形的白芒随双剑砍下,鲍一豹立刻感觉自己的无形拳劲被切割开,而且白芒仍旧朝自己脑袋砍来。 他心里一惊:卧槽,白虹双化这招还能这么玩? 怎么没听说有如此变招? 鲍一豹毕竟不是沙场小白,他来不及撤拳,立刻拳头释放内力,一股金黄色气膜覆盖住拳头。 然后拳面一偏,避开砍下的刀锋。 鲍一豹展开右拳,食指对着贴着手背砍下的剑身狠狠一弹。 “铛……!” 一声脆响,二人一错而过,各自落地。 鲍一豹忍不住额头一丝冷汗滑落。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转身,因为那个瘦弱白皙的身影已经满是兴奋的追了过来。 …… 全场观众无比安静的看着比武场上的精彩比斗。 这场比赛怎么说呢,非常激烈,非常精彩,可谓是史诗般的享受。 因为高王人完全不留余地,上手就是绝技,一招连着一招,恨不得把他会的绝招全都一股脑浇在鲍一豹身上。 鲍一豹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的。 哪有这么比武的,这又不是决赛,两人也没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干嘛这么拼? 留点余地不好吗? 咱俩谁强谁弱,分出个高低来不就行了么? 从场面上看,显然是鲍一豹更胜一筹的。 因为他的招式使的更为精纯,内力更为浑厚,策略也非常老练。 但高王人像是玩上瘾了一样,尤其是这会儿,他手中两把断剑一遍又一遍的施展“白虹双化”,一遍又一遍的双剑飞绞,搞的鲍一豹都快学会了。 大概高王人很少跟人如此拼斗。 他很“珍惜”这次机会,把鲍一豹当成了免费的练手对象。 偏偏“白虹双化”招式无比精妙,几乎没有破绽。 而且高王人总是能玩出点新花样来,最后一刻总能变招,鲍一豹虽然一连接了好几次,次次都有新体验,次次都有新收获,次次都不敢大意,也没能破解高王人的杀招。 又是一次对轰分开,高王人把断刃一丢,手中只余一把断剑。 他低喝一声,又要使出另一绝招。 这招,是他前面打了这么久还不曾使出过的绝技。 鲍一豹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只看高王人的起势就知道,这招绝对非同小可。 高王人剑势朝前,一腿朝后,深吸一口气。 汹涌的剑意透体而出,像是白雾一样朝四周迅速扩展。 鲍一豹心头一震,暗道:好可怕的剑意! 他感觉到了什么? 感觉到像是一个超级神射手拉满神弓,而箭矢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要被狙击的焦虑感。 高王人脚下猛烈一震,他的身子快如闪电,斜刺着冲天而起。 一剑,刺向鲍一豹。 鲍一豹后背寒毛倒竖。 他感觉自己距离高王人非常之远,似乎是万里之遥。 但高王人如此一剑刺来,就如同神射手的神箭射出,万里瞬间缩为咫尺,咫尺一剑到。 偏偏还不是雷霆之威,没有那种头脑轰鸣的错觉,就是一道白芒来了,从天而来,转瞬即至,跨越万里来杀自己。 天呐,这招,难道是传说中的“天越白虹”? 这个小傻子怎么什么都会,高宗的老头子们怎么什么都教,还有没有点底线? 不看看智商及不及格吗就瞎教? 不怕他出去惹事么? 不知道这会给别人带来很大痛苦吗! 鲍一豹想的没错,这招正是“白虹剑法”甚深妙招——“天越白虹”。 上届武道大会时,高剑东也曾使出过此招,但这招太过消耗内力,他只用了一次,被狡诈的纪不亮避开后,再没机会使出。 鲍一豹能避开吗? 能。 但是他不愿避开。 从开始打到现在,面对高王人一波接一波,波波不停顿的绝招轰炸,他全都是正面硬抗。 一次没躲。 他有属于他的荣誉感,有他自己的坚持。 他要胜,要一路挺进四强,挺进决赛,而且是用强横实力一路打进去。 绝对不靠什么花招,什么诡计。 就跟北郭铁男一样,我脑袋都可以给你砍,但我要赢你,绝对是一拳打到你服。 未来豹王门跟铁王庙合作,甚至是跟其他势力合作,豹王门的话语权强弱,地位高低,靠的只有实力。 而他,站在武道大会的赛场上,就是豹王门实力的代言人! 高王人一剑刺来,鲍一豹全身都被金光色气膜包裹,尤其是他的铁拳,拳头上的气膜已经厚到近乎实质。 “撼天……!” 鲍一豹狂霸一拳朝天轰去,跟高王人的剑猛烈相撞。 “轰……!” 一声巨响,高王人倒飞出去两丈多远,身子像是断线的风筝。 而鲍一豹也好不到哪去,他胸口隐隐有些闷,嗓子头有点甜,但他忍住了。 眼看高王人要落地,鲍一豹立刻冲上去。 不能再让他没完没了的进攻了,我得赶紧解决掉他! 有人问,高王人内力很强么? 怎么可以接二连三,接二十连三十的使出绝技? 哪怕是纪宗强者,也不敢这么玩吧? 没错,高王人内力真不怎么强,至少比之高剑东,比之鲍一豹要差了很多。 但他使剑招,只重剑意,不重内力。 跟当年花少爷的做法类似。 只是他高王人的剑意更加汹涌,更加纯粹,更加有杀伤力。 远超花少爷剑意之锋芒,更让人气愤的牙龈痒痒。 尤其是“白虹剑法”本身的剑意已经非常之高,之独特,高王人使出来,哪怕是没什么内力灌注,鲍一豹依旧不敢轻视。 反而是他每一拳轰出,都要保持“铜皮铁骨”境界,甚至是“内力外放”之境。 不然,高王人咄咄逼人的强悍剑意随时能划伤他的肌肤。 轻易破防。 对招之时,鲍一豹随时可能重伤。 这场比赛,花少爷看的津津有味,热泪盈眶。 这几天想了又想,琢磨了无数遍的高宗剑法,他又有机会好好观摩了。 简直不要太爽。 高王人的做法正是花独秀所追求的。跟花独秀不同,高王人的剑意更加纯粹,走“专精”的路子,跟花独秀“驳杂”是两个极端。 但骨子里是一样的,都是依靠剑意来破对手的防御,来减少内力境界的比拼和损耗。 而且,在高王人不要钱般的猛攻下,鲍一豹也无法再内敛拳意,完全把豹王拳的精妙招式展现出来。 花少爷一双眼,真是恨不得连眨一下都觉得是巨大的浪费,是非常可耻的浪费。 必须好好看,认真看,看到心里去,刻到脑海上啊。 绝技对绝技,爽! 鲍一豹急速追来,高王人踉跄落地,转身猛的把手中断剑朝鲍一豹脸上扔去。 鲍一豹反手打飞断剑。 断剑竟然在空中解体,碎成一片钢渣。 原来,刚才强横对击之下,高王人的断剑经受不住巨大压力,已经半碎不碎,根本无法再用。 这就是境界高低的差别。 高王人没有往宝剑里灌注内力,哪怕是他剑意强悍,宝剑仍无法承受内力高手的轰击。 鲍一豹冷笑:你剑都丢了,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放心,我不会打死你的! 鲍一豹瞬间冲到高王人面前,看着高王人那傻乎乎,又眼睛发光的惨白小脸,狠狠一拳砸下! 第一九一章 你究竟是练剑的还是玩杂耍的? 高王人的小脸,是多么的无辜,多么的让人下不去手啊。 如果手中没有剑,他就是个小傻子一样。 有点痴痴呆呆的感觉。 还是那种瘦瘦小小,浑身都是不健康白色的那种小傻子。 鲍一豹舍得打他吗? 换成是花少爷,在这一瞬肯定停手了。 花少爷对敌人都舍不得下狠手,除非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不要说对这种楚楚可怜的小傻子。 他绝对不会下手的。 但鲍一豹性格不同,他更加凶残,更加冷血,更加疯狂。 哪怕是考虑到未来豹王门跟高宗的关系,他不会打死高王人,但这一拳他肯定也不会留情。 只会留命。 留小傻子一命。 前文说了,高王人手中无剑时,怎么看怎么是个身体不健康的小傻子。 而一旦他手中有剑…… 没错,不知道他何时又捡来了那把断刃。 或许是他刚才感觉到手中断剑已废,故意飞出去时落在了断刃旁边。 总之,他手中有了一把剑。 那把缠着袖子的断刃,赫然出现在他手中。 高王人的眼神立刻精光大盛,由呆萌憨厚变成了自信狂躁,跃跃欲试。 鲍一豹头皮一麻。 哈麻皮。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高王人迅速挥剑向前,口中道:“明玥!” 犹如月光从房顶的破洞洒下,高王人就是那一道乳白色的光芒。 冲天而起。 鲍一豹铁拳轰到,拳头都几乎砸到高王人胸口了,高王人整个身子却迎着鲍一豹飞了出去。 “嘶……!” 一声细响,高王人飞出去三丈多远,满脸兴奋之色。 反观鲍一豹,他胸口衣服完全被撕碎,露出精壮的胸肌。 以及,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炽热的鲜血喷射而出,鲍一豹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伤痕,赶忙反手一阵拍打,封住血口要穴。 他怎么做到的?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他的速度能快到我眼睛都看不清的地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就算是花独秀在此,以他的速度也不可能让我完全看不到任何痕迹,却能如此重伤于我! 当然,花少爷才不信鲍一豹的判断,花少爷最棒,花少爷最快,他想伤谁就伤谁。 鲍一豹血灌瞳仁,全身都爆发出类似野兽的暴躁气息。 胸口的血液让鲍一豹失去冷静,也失去了克制。 他胸膛剧烈起伏,呼吸越来越深重,甚至全身肌肉都在凝结膨胀。 精壮的汉子,更加精壮。 不对,现在已经不是精壮了,而是强壮。 肌肉虬扎,满脸狰狞。 鲍一豹,发怒了! 像是一头饿了数天,猛然发现羚羊的猎豹,鲍一豹怒吼一声,全身包裹耀眼的金黄色气膜猛然朝高王人冲去。 高王人立刻转身,看着那头飞来的黄金豹子,他欢喜之色更浓。 右手紧紧握住断刃,高王人嗫嚅道: “来了,来了,你能替我验证……” 说着,他竟然把手中断刃超前丢去。 高王人立刻变成了赤手空拳,脸上表情也迅速痴呆化。 但他的双手迅速朝后腰一摸。 两把匕首出现在手中! 反手而握。 高王人脸上痴呆神色一扫而空,空洞的双眼立刻精光绽放。 “替我验证……‘白虹贯日’!” 高王人整个身子拔地而起,手中是两把短匕在脑袋前交叉,张嘴一口咬中先前丢出的断刃。 三刀流! 索……啊不对,高王人身子莫名剧烈旋转,明明三把剑都是那么的短小,可每把剑都像是在绽放白色的光华,像是一个风车,巨大无匹,激烈旋转,对着黄金豹子硬碰硬撞了上去。 在两万观众看来,高王人像是一个快速旋转的白色风车。 而在鲍一豹看来,这特么那里是一个风车,这就是一个三棱粉碎机啊! 三道白芒像是三条斩碎一切的万钧钢刀,快速旋转之下,还有什么是无法斩碎的? 哪怕是一座山丢过来,撞上如此巨大粉碎机的后果,怕是也要变成一地细沙? 话虽如此,鲍一豹绝不后退。 他不信邪了,一个内力平平的小傻子,哪怕是剑意再怎么惊人,难道还能突破物质定律,用幻想杀死我? 我的铁拳,可是实实在在的断金碎铁,我的护体气膜,可是实实在在的刀枪不入,你的剑意? 你有剑意,我特么还有拳意呢! 来啊,就是干啊! 看谁硬! 鲍一豹钢牙紧咬,以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气势冲了上去。 拳剑相交,天空一阵耀眼的白芒乍现。 二人再落地时,高王人手中两把短匕又碎成了一地钢渣,嘴里的断刃也裂成了五六七块。 撒了一地。 而鲍一豹,胸口除先前那一道伤口外,又多了一道三菱行的巨大伤口…… 鲜血喷涌而出。 古有放血疗法。 就是说,如果你血压高,控制不住,可以割破血管,人为的放出点血来,血压就自动降下来了。 但是千万不能放多。 放多的后果不是血压低,而是要死人的。 此刻,鲍一豹的血压降没降下来不知道,他的怒气是绝对降下来了。 冷静了。 鲍一豹赶忙封住胸口穴道,三菱行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形状太难看了。 或许在另一个世界,他是高贵的象征,尤其是外面再加一个圈。 但在这一刻,他是鲍一豹的耻辱。 顾不上过多思考,鲍一豹迅速转身,正看到高王人手中和嘴里的三把兵刃碎为一地钢渣。 鲍一豹暗道:你剑法高超又能如何? 在我强横内力之下,硬碰硬,你的兵刃只有彻底粉碎的下场! 哪怕我受伤再多,只要你没有兵刃,对一个剑客来说,你就败定了! 鲍一豹斗志又昂扬起来,心情又振奋起来,怒吼一声,双拳再次凝出金光气膜,准备进攻。 而高王人,双手空空,又变成了那副小傻子的模样。 鲍一豹像离弦之箭一样冲了上去,大喊: “结束了,结束了!” 高王人的手藏在后面,像是在拍屁股上沾染的土灰一样,等他手收回时,莫名的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又是一把短匕! 鲍一豹看到他手中短匕时,心情是复杂的。 老弟! 请问,你后腰到底藏了几把匕首? 都亮出来,让我数一数行不行? 似乎是看到鲍一豹羞愤难当,想一头撞墙的表情,高王人周身莫名风气,劲风吹起了他的衣襟,露出了他细小的腰肢。 以及,腰肢上的武装带,和,武装带上竖插着的一排短匕。 粗略一看,怕不下十几把之多。 鲍一豹一个踉跄,冲锋到半路虚踏几步停了下来。 他在大喘气,他在直勾勾的盯着高王人。 小哥哥,你是玩魔术的吧? 你撒谎,你一定不是个练剑的。 你是练飞刀的! 不然,那个剑客会在腰上别了这么多短匕? 鲍一豹想哭。 这还有十几把短匕,以现在的节奏打下去,难道说,我身上还要再添十几道伤痕吗? 我不是人吗,我这么受伤,这么流血,我就不痛,不虚吗? 我就不会死吗? 你别玩我了。 高王人一脸傻乐,他在等鲍一豹冲过来决斗。 高王人内力平平,打到现在,他的脸色之惨白,是真的累的惨白,而不是原来那种不健康的白。 他边等边休息,如果鲍一豹还冲上来,他就继续放大招。 如果鲍一豹不冲上来,他就歇会儿。 反正怎么着都行,小傻子不急。 那鲍一豹到底冲不冲? 冲。 不冲就不是鲍一豹了。 鲍一豹双拳紧握,忽然一声巨吼,上半身的衣服全部自动炸碎,炸成漫天碎布,散落的到处都是。 他的气息已经狂躁到一个惊人的地步。 甚至可以说,哪怕是一个巅峰期的中年人,哪怕是豹王门的那些壮年高手,全力施为之下,斗志之强,气息之盛,也就是如此了。 鲍一豹双目赤红,身上血管根根暴露,像是匍匐在肌肉上的蚯蚓一样。 恐怖,骇人。 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还好。 如果念泽嫁给这种魔鬼筋肉人,新婚之夜还不得吓死啊?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女子喜欢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筋肉人。 至于纪念泽喜不喜欢,花独秀不得而知。 最好是不喜欢,不然他花少爷要怀疑人生了。 鲍一豹大喝一声:“憾靖宇,废天煞,灭雷霆!” 他像是一个拔地而起的巨灵神,每一步迈出,地上都留下一个一寸多深的脚印。 这次,鲍一豹一点不急,就这么一步两步,一步两步,双脚似魔鬼的爪牙一样朝高王人走去。 高王人立刻意识到这招的厉害,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他立刻从后腰又抽出几把短匕在手,似乎也在犹豫。 怎么应对,能不能应对,应对的后果是怎样。 可惜,他脑袋有点傻,这三个问题不太好想出来。 干脆不想! 凭感觉,干! 高王人接二连三迅速把手中短匕扔向半空,然后往嘴里含了一把。 他抬头看天,天上有好多把短匕在旋转,跳跃,在到达顶点后开始下坠。 他的双眼,似乎有两道白芒射了出来,射向天上的短匕。 在这一刻,高剑东都慌了,全身都在哆嗦。 因为,连他也不知道高王人究竟在想什么,究竟打算用什么招式。 “白虹剑法”里,根本就没有如此起势的招式! 第一九二章 饮恨,饮恨啊! 高王人究竟要做什么? 全场两万观众猜不透,他的对手鲍一豹猜不透,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师哥高剑东也猜不透。 大概只有高王人自己才知道他想干嘛。 高王人把一堆短匕扔上天后,忽然全身气息一变,左腿在后,右手在前,手中一剑对准鲍一豹。 他的背后,似乎坠下一轮巨日! 几乎是一瞬间,鲍一豹懂了,高剑东也懂了。 最懂的,最惊讶,差点跳起来的,是花独秀! 因为,这是他花氏剑法独有的剑意! 一剑西来,东方不亮。 没错,高王人在这一刻,竟然模拟出此招的独特剑意,并且有模有样的,简直跟花少爷使出来如出一辙。 下一刻,短匕落下,高王人纵身而起,依旧是以绝技“白虹贯日”迎向鲍一豹。 或者说,他不是“白虹贯日”,更像是“白虹落日”。 只是这次他没有玩出三刀流,而是一剑在手,漫天短匕被他强横的剑意卷起,形成一个匕首旋涡,被他顶着冲向鲍一豹。 他背后的巨大落日,不像花独秀那样是红色夕阳,而是乳白色的。 那种令人看不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错觉,却跟花独秀一模一样。 鲍一豹像是一个巨汉,他双拳交叉一震,周围两丈内恶风呼啸,地上黄沙颗粒被风流卷的到处横飞,若砸在人身上肯定生疼。 当然,鲍一豹附近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抬头看去。 高王人简直就像是从落日里而来一样,带着匕首旋风坠向自己。 鲍一豹吃过这招的苦头,他强行收拢自己略有些涣散的神识,尽力不受他剑意干扰,然后狂霸一拳朝高王人轰去。 一拳轰出,拳头上的气膜压迫的空气滋滋作响,似乎他不是在向空气挥拳,而是在向某个肉眼难辨的有形物质挤压。 高王人到了。 二人毫无花哨的猛烈对撞。 短匕组成的旋风刀阵在碰到鲍一豹铁拳气膜时立刻开始解体。 不是简单的破裂,而是一寸一寸的碎成钢渣。 高王人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他的剑风继续旋转,那些碎成钢渣的刀锋并没有被恶风吹散,反而贴着鲍一豹的手臂卷了下去。 短匕越碎越多,风刃也越卷越密,鲍一豹几乎就跟顶着沙尘暴在出拳一样。 终于,顶在前面的短匕全部解体,高王人咬牙翻身,没敢跟鲍一豹对轰,而是用极快的速度贴着他后背/飞了出去。 描写慢,实际这些都在一眨眼间完成。 二人一错而过,各自落地。 高王人的短匕全部碎成渣,只剩手中一把尚在。 而鲍一豹,两肩,脖子,整个上半身像是被密集的食人鱼啃咬了一茬一样,皮开肉绽。 鲍一豹有点不敢置信。 以他强横无比的内力气膜,根本不该受到如此创伤? 按道理是这样。 只是双方交锋的气势太强,短匕碎片被两股风压挤迫,虽然没能伤到他的右臂,但钢渣还是猛然击打在他的肩头和脖子上。 就像是打铁崩出的火星。 铁锤没打到人,火星却崩在了身上。 鲍一豹右拳一握,插在肩头脖子上的无数碎钢渣悉数被崩飞。 一片血雾飞起。 鲍一豹忽然有点晕。 打了这么久,他有点失血过多。 流血多或许是好事,能降血压,能冷静状态,但流太多也会导致头晕无力。 鲍一豹看向高王人,这个小傻子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腰上的武装带还插着好几把。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鲍一豹忽然有种无力感。 他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他的境界超过高王人太多太多,但是高王人似乎有无穷的剑意,单靠剑意就能抹掉鲍一豹境界上的优势。 这是一个纯粹的剑者。 只要手中还有剑,他就能不停的创造奇迹。 而且,他竟然还会“花氏剑法”? 当初花独秀去豹王门退婚,跟鲍一豹小小打了一架,用的就是这招“一剑西来,东方不亮”。 高王人虽然没有完整使出这招,但他把这招的剑意揉进了“白虹贯日”里,使“白虹剑法”如虎添翼,更强一筹。 难道是花独秀教他的? 不太可能。 高宗是纪宗的有力对手,花独秀不可能把自己看门绝技教给对手。 那结果只能是一个,花独秀跟高王人曾经过交手,高王人自己学来的。 高王人傻乐道:“你,你还打吗?我有点累了。” 鲍一豹狠狠瞪了高王人一眼,你还知道累? 高王人的小脸上果然满是汗水,刘海根根黏在额头上,更显得他无比的瘦弱不堪。 鲍一豹心一动:他累了,我再坚持一下,用内力优势打败他? 就跟上一届大会,纪不亮对决高剑东时用的那种策略? 他有点心动。 虽然这跟自己本来考虑不太一样,不能堂堂正正用豹王拳绝技打赢对手,却要以鏖战来拖到赢。 但能赢,总比输了强吧? 鲍一豹眼神转动,高王人又说了: “我师哥说不让我受伤,所以我没敢尽全力,打的很小心的。现在我累了,再跟你打,可能要受伤哦,我师哥要不高兴了。” 鲍一豹:“……高剑东不高兴又能怎样?” 他不高兴,我特么还不高兴呢! 高王人不能受伤,那我呢? 我这一身的剑伤我高不高兴? 艹! 高王人似乎看不懂鲍一豹的嘲讽意思,傻乎乎说: “那你来,咱们继续打,我还有……还有五把短剑,小心点的话大概还能打一个时辰。” 鲍一豹刚要鼓起的斗志又泄了下去。 看着高王人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不打算再硬拼折损自己的短匕,鲍一豹有点想放弃。 再打一个时辰,纵然自己内力足够充盈,血也不够流啊。 身上伤口太多了,哪怕是已经封住主要穴位,流血速度大为减慢。 但毛细血孔还是在不停渗血。 每次他剧烈引动内力,施展绝技时,鲜血就会冲开伤口,混合着汗水哗哗的往下淌。 可不是闹着玩的。 鲍一豹问:“你真能打一个时辰?” 高王人仔细算了算,说:“如果你不再使刚才那招,能坚持一个时辰。如果你再用那招,我有点吃不消,大概要少上两刻钟。” 鲍一豹脸色难看。 滚犊子吧你! 你当我豹王拳的绝技是不要钱的,一次又一次的使出来给所有人看? 我就算不心疼,我皮也疼啊,那些伤口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大强度的拉伸。 再使一次,我得多流多少血? 哪怕是真打上一个时辰,观众们不饿吗?不用吃午饭的吗? 快拉倒吧。 鲍一豹深吸几口气,下定了决心。他朝远处的裁判挥挥手: “裁判,到此为止吧,我,我认输。” 此话一出,裁判大为惊讶,连高王人也十分不解: “不行,你不许认输!” 鲍一豹皱眉:“干嘛,你还赖上我了?” 高王人说:“我还有好几个想法没验证呢,你很抗打,你再陪我打一会儿。” 鲍一豹怒道:“我特么闲的吗我!” 说罢,不理高王人,鲍一豹大步朝场外走去。 他要赶紧包扎伤口,控制伤势。 输了便输了,不是自己弱,实在是这个高王人太奇葩。 输了就输了吧! 鲍一豹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他想赢,非常非常想,但最强的一招已经使出来了,却没有重创高王人。后面再打,纯粹就是打烂仗,白白浪费时间,白白消耗内力。 弄不好失血过多还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恶果。 高王人挠挠头皮,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裁判立刻安排武士护送鲍一豹前去处理伤势,然后宣布高王人获胜。 而且是无伤胜出。 这小傻子还真特么听他师哥的话,说不受伤就不受伤,邪门了。 高王人的胜出,在普通观众眼里似乎有点难以理解。 豹王拳的精妙和气势,以及鲍一豹的高深境界,浑厚内力,怎么看怎么都是第一流的。 哪怕说他能夺冠,大部分观众也认可。 反观高王人呢? 他虽然一次次的顶住鲍一豹的绝技猛攻,而且绽放出炫彩夺目的超强剑意,但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剑意,什么是剑意? 还不是影响人大脑判断的一些幻觉么。 一方是实打实的强,一方是虚无缥缈的幻觉,一直打下去,谁会赢? 对不起,高王人赢了。 观众不好理解,顶尖高手们却能够理解。 高王人的剑意,已经高到了一个程度,一个超乎常人能理解的程度。 脱虚向实,可以这么解释。 他不经意间已经能够用剑意来抵消对手“内力外放”的强大境界。 他的剑意就是他的剑气,甚至比剑气更加恐怖。 因为剑意不是剑气,不需要消耗过多内力来维持。 破防的能力却丝毫不必剑气差。 高宗众门徒高兴了,好一个高王人,竟然把夺冠热门,把豹王门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给干下去了! 真是意外的惊喜,大意外,大惊喜啊! 众人个个脸上欢欣鼓舞,互相夸赞高王人做得好,简直跟过年一样喜庆。 豹王门众门徒虽然遗憾,但他们眼睛是雪亮的,知道鲍一豹尽力了,再打下去仍旧改变不了比赛结果。 只能说,鲍一豹遇到了克星。 没办法。 而北看台上那位呢? 那位花公子,还处于震惊之中。 仅仅交手过一次,这个小傻子就摸到了自己花氏剑法的剑意,这还是人吗? 哪怕是那些境界上差很多的剑招,剑意,花少爷尚且要仔细观战,晚上还要在灵异世界翻来覆去琢磨很久,才能掌握。 这个小傻子,只跟自己交手一次,几乎是一息之间的事,就把自己的剑意摸到了? 难不成,他比我还牛批? 比我还天赋异禀? 比我还非人类? 我不信,我绝对不能接受! 我花独秀才是独一无二,一枝独秀的那一个天才剑仙! 但,事实就这么无情的摆在面前…… 第一九三章 一物降一物,高剑东滑铁卢 不论花少爷愿不愿意,委不委屈,甘不甘心,高王人确实用他的实力证明了自己。 证明自己是一个卓越的剑者。 甚至在对“剑”的理解上,他并不次于花独秀。 君不见,高王人以“白虹剑法”单一剑意,尚且能把鲍一豹逼到几乎要困兽犹斗的境地。 花少爷以“花氏剑法”,能做到吗? 应该做不到。 除非再配上“魔流叱风痕”绝技。 那样的话,鲍一豹同样只能饮恨当场,毕竟,魔流府史上最年轻的长老可不是盖的,再年轻,那也是长老。 既有长老之名,也有长老之实的。 打完这场,太阳已经跑到了天空正中。 裁判宣布比赛暂停,午休一个时辰。 下午第一场,是北郭铁男对阵高剑东。 有了上午高王人惊艳到极点的表现,所有人都对高宗,对高剑东有了无比巨大的期待。 高剑东,高宗年轻一代弟子里当之无愧的头马,天才少年,早在五年前的上一届武道大会,他以十九岁的年龄拿下第二名的好成绩。 若不是纪不亮鬼点子多,心思缜密,故意从开局就刺激高剑东消耗内力,最终谁赢谁输,谁能拿下上一届的冠军,还真在未知之数。 所以,时隔五年,当高剑东再次踏上比武场时,他的身份也就确定了。 第一种子选手。 甚至赌场的赔率表,高剑东的赔率始终稳定的很,丝毫没有波动。 就是一比一点一。 花少爷是多少赔率? 最初是一比三,现在是一比二。 也就是说,花少爷是百分百的赔,高剑东是百分之十的赔。 十倍的差距。 纵然如此,买高剑东的人还是多如牛毛。 因为大家都觉得,哪怕是赢百分之十,那也是稳赚的。 买你花少爷虽然赢了翻翻赚,可就你那两把刷子,万一贿赂对手失败,嘴遁也不灵,岂不是一败就全赔了? 谁敢买你? 所以,花少爷的总赌注虽然高,其实绝大部分都是他们几个人凑钱买的。 散客,很少有人买花独秀胜出的。 下午这场,自从北郭铁男打赢鲍一翀,充分证明自己实力后,到了北郭铁男对阵高剑东,官营赌场难得改变了高剑东的赔率。 他的赔率,从一比一点一,提高到一比一点五,提高五倍。 而北郭铁男的赔率,是一比二。 很高,换算赌赢的收益,是高剑东的一倍。 也就是说,赌场的判断,仍旧是高剑东技高一筹,赢面更大。 跟赌场判断相一致,广大赌客们踊跃押注高剑东,对高剑东胜出的期待更大。 二人上场,裁判鸣锣宣布开始。 高剑东长剑出鞘,挺身而立,自信而强大。 北郭铁男上下打量高剑东,笑道:“又是个凡人。” 高剑东皱眉:“我当然是凡人,那你呢,你是蝼蚁么?” 北郭铁男道:“我是神。” 高剑东等了一会儿,说:“接着说啊,你怎么漏下两个字。” 北郭铁男问:“什么?” 高剑东一脸嘲讽道:“你是神……精病,话要说完整,不然会引起歧义的。” 北郭铁男丝毫不生气,点头道:“你会懂我的。” 他双掌一翻,一股磅礴气势冲天而起。 高剑东抖了个剑花:“怎么,不站在那里让人砍你脑袋了么?这么好的事,怎么轮到我时就不玩了呢?” 北郭铁男说:“同样是凡人,你比其他人强一点。” 高剑东皱眉:“行了别废话了,来吧,让我领略一下祖妙界第一豪门的实力!” 北郭铁男脸上表情逐渐认真,他沉声说:“会很快的,你小心了。” 话音一落,北郭铁男率先冲上,二人立刻爆发激战。 高剑东再次展现出“白虹剑法”的无上精妙,整个比武场像是化作汪洋大海,高剑东就是出海的明月。 而北郭铁男,则像是海面上那颗顽石。 黑漆漆,毫不显眼。 但任你风浪再大,再急,哪怕一次次彻底把它吞没,顽石依旧屹立在那里。 浪来,似乎永远的吞没了顽石,但浪去,顽石毫发无损,再次露出它漆黑的样子。 甚至北郭铁男都没有使出前一场那种黑色电流,紧紧是靠肉身“铜皮铁骨”境界就在高剑东的狂攻下保持不败。 高剑东的境界,比之高王人高了很多。 高王人大概介于“斩铁”圆满与“内力外放”入门之间,而高剑东,至少是“内力外放”大成境界。 从境界上来说,他跟鲍一豹算是棋逢对手。 北郭铁男是什么境界? 不知道。 因为他没有完全展示,他单单是用“铜皮铁骨”境界就挡住了高剑东的所有进攻。 戏剧性的一幕,真的是戏剧性。 上一场,鲍一豹境界高到可怕,而对手高王人没什么境界,手中兵刃碎了一把又一把,却凭着惊人的剑意打赢了比赛。 而这场,高剑东境界高到可怕,长剑附着着锋利的白芒,威势惊人,但在北郭铁男面前他却寸步难进。 相似的场面。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啊。 战局持续了半个时辰,高剑东把先前高王人曾用过的那些精妙剑招悉数使了一边,甚至场面更大,更加壮观绚烂,似乎威力更大,但依旧奈何不了北郭铁男。 甚至连伤都伤不了北郭铁男。 久攻不下。 高剑东有点绝望了。 大家都是同龄人,凭什么你这么强? 明明你的境界没我高,凭什么我伤不了你? 北郭铁男始终面带微笑,进退间颇为淡然,完全没有仓促的意思。 高剑东停手了。 他站在北郭铁男面前两丈处,穿着粗气死死盯着他。 北郭铁男面带微笑看着他。 高剑东怒道:“别笑了!” 北郭铁男问:“为何?” 高剑东咬牙道:“你的笑,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北郭铁男说:“我的笑,只给弱者,跟侮辱与否无关。” 高剑东:“……” 北郭铁男说:“若是高王人站在这里,我便不会笑。” 高剑东皱眉:“为何?” 北郭铁男说:“因为他懂剑,真正懂剑,而你,不懂。‘白虹剑法’的威力,你只得其形,不得神韵,还没资格作为一个强者站在我面前。” 高剑东:“……” 北郭铁男说:“我早说过,你啊,就是凡人。” 高剑东咬牙切齿,一脸怒容,却又无可奈何。 若是放在寻常,有人说他高剑东不懂剑,不懂“白虹剑法”精妙,他肯定嗤之以鼻。 但现在,尤其是上午见识到高王人拿鲍一豹当靶子,一套套,一遍遍的使出“白虹剑法”,高剑东真的有一丝触动。 高王人在一遍遍的试验中,分明试出了一点新东西。 无与伦比的剑意。 高宗剑法的剑意,高剑东当然领略到了,而且很强。 但高王人上午展现的,比高剑东所领略到的剑意还要特殊。 更加纯粹,更加一往无前。 不是强大不强大的问题,而是心境的问题。 高剑东展现出的气势甚至比高王人还要强大,问题不在这里。 高王人,他整个心都在剑上,只要手里有剑,他仿佛就有了灵魂,仿佛灵魂与剑的灵魂产生了共振。 这个境界,高剑东隐约看出一点,但他自己绝对做不到。 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到。 现在,北郭铁男直接点透,高剑东的内心更为震撼。 是了,人弟比我懂剑,比我懂得“白虹剑法”的神韵。 作为一个剑者,他比我强大。 不,不是比我强大,而是比我更配称之为“剑者”! 高剑东有一丝落寞的味道,但绝对不颓丧。 高王人比他更懂剑,他首先是高兴,因为高王人相当于是他的亲弟弟,这是一个孤儿,父母十多年前都死在了和仇家的对决中。 高王人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大哥哥怎么会嫉妒小弟弟的成就? 他落寞就落寞在,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懂剑的那个人,自己才是高宗年青一代里走得最快的那一个人。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我不懂剑。 多么痛的领悟。 高王人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你说我不懂剑,那你就来做我的靶子,让我懂剑!” 北郭铁男说:“有意思吗?” 高剑东说:“有。” 说罢,高剑东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 如果北郭铁男不是在故意骗他,那么,剑意的高低要远比修炼境界的高低更为可贵。 或者说,在某些对决中,剑意的杀伤力更为可怕。 他收敛境界,仅仅保持在“斩铁”大圆满之境,然后剑锋虚指对准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皱眉。 高剑东仍旧闭着眼,但他身上磅礴的剑气完全消散掉了。 与此同时,一股肉眼难辨,但脑海里可以幻化出某种景象的剑意喷薄而出。 高剑东的剑意并不低。 只是相比于高王人,还远不够纯粹,还只是就剑意而剑意,不能从灵魂深处自然而然的弥漫出来。 是修炼出的,不是野生的。 高王人的剑意跟修炼无关,就是从灵魂里野生出来的。 这也不怪他,高剑东境界太高了,对决中他更喜欢以来境界和剑招的碾压来取胜。 现在,他放弃了境界,闭着眼,全身心的去体会手中之剑,体会“白虹剑法”的精妙剑意。 俗话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句话不是说不杀人就是贤者,而是说,当一个人真正放下心中执念,真正可以抛开一切,自证空明时,他立刻就是神佛的境界。 不需要过程,不需要谁来颁个资格证书。 精神上到了,他就到了。 现在的高剑东,就有点这个味道。 他闭上眼,收回外放剑气,在两万人的关注下,在费尽所有力气都打不赢的对手面前,他认可了对手的话,他要进入那个“空明”的状态。 北郭铁男暗道,有意思,有点意思。 你要成为第二个高王人? 还真让我点醒你了? 高剑东嘴唇微动:“剑起……白虹,贯日!” 第一九四章 超越凡人的眼光,我,认同! 高剑东怕死吗? 正常是个人,都怕死。 哪怕是那个小傻子高王人,你说他怕不怕死? 他肯定也怕。 所以,高剑东肯定是怕死的,至少是不想现在就死,不想死在武道大会的比武场上。 他还年轻呢,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当他面对强悍对手却闭上双眼,又撤回外放内力时,他同样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想尝试找到一些新东西。 哪怕这样做会有很大的危险。 这危险,不是说北郭铁男会趁机偷袭他。 危险,来自于他要主动进攻北郭铁男! 没错,你没有看错,我也没有写错,高剑东竟然闭着眼朝北郭铁逸发起了进攻。 完全凭感觉。 而且他的剑锋,他的全身上下,一丝内力都没有溢出来。 真的是彻底放弃“剑气外放”境界,就是要拿命去试。 高剑东的身子开始旋转,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白虹杀向北郭铁男。 撤去剑气,高剑东的身形似乎都小了些,气势也大为降低。 但他的身影却更加坚定。 一往无前,不论面前是一只小白兔,还是一头嗜人猛虎,高剑东的身影,同样坚定。 北郭铁男脸色微微阴沉下来:“真当我不愿杀你么?” “竟敢拿我做试验,那就送你上路吧,反正,高宗早晚也是一块绊脚石。” 北郭铁男右手虚空一抓,一股强悍的黑色内力透体而出,围绕小臂急速旋转。 北看台的花少爷眼神一厉,暗道:又是这招! 没错,北郭铁男小臂上的黑色劲气很快变为电流形态,然后在手掌凝聚成一个漩涡。 只是这漩涡比之先前要大了很多,大概比拳头大了一圈,像一个煎药的砂锅一样。 漆黑如墨,电流滋飞的大漩涡! 迎着高剑东冲来的剑锋,北郭铁男一掌拍了上去。 高剑东虽然闭着眼,但作为一个顶尖武者,天才青年,他的心灵是亮的,感官是无比敏锐的。 他强烈的感觉到面前的巨大危险。 尤其是闭着眼,脑海里更感觉面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而自己,就像是一条小鱼是要一头扎进这个巨大黑洞里去。 扎进去后会发生什么? 如果是真的黑洞,高剑东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但如果是现实世界,他大概会被北郭铁男打成重伤,甚至是立毙当场。 那他要睁开眼睛,要绽放出强悍内力护体吗? 不要。 他就是要这个感觉,就是要这个状态,他要逼着自己去找到高王人已找到的东西。 哪怕代价是他承受不住的大。 当然,不要,但并不意味着他真的要傻傻去送死。 高剑东在空灵中寻找灵魂中与手中剑相通的那一个点。 不到一息之间,高剑东的剑与北郭铁男的铁掌碰上了。 高剑东佩戴了十几年,万金难求的顶尖宝剑,在触碰到黑色雷电漩涡的瞬间,剑锋开始崩碎。 一寸一寸的崩碎。 人在前进,剑也在前进,但剑锋没有前进。 就像一根腊肠伸进狗嘴里,你一直往里伸就能碰到饿狗的嗓子眼吗? 碰不到,狗嘴和狗牙咔咔一直畅快撕咬,给你吃干净了。 三尺长的宝剑瞬间被绞碎大半,而高剑东仍旧没有睁眼,没有释放内力。 北郭铁男猜想,在最后关头,怕死的本能会让高剑东慌张应对,但一切都晚了,他八成会被自己一掌拍死。 除非没有拍中胸口,拍在肩上或许他能捡回一条狗命。 但功体肯定是废了。 又是眨眼功夫,长剑已经碎到了根部。 距离剑柄只有不足三寸。 可以预见,如果高剑东不收手,不躲闪,他的手臂会率先废掉,然后是脑袋,然后是生命。 高剑东收手了吗? 没有。 但绞碎的过程停住了! 狗嘴咬到了硬骨头,咬不动了! 不是北郭铁男手下留情,而是高剑东在生死一线找到了那个点! 那一瞬间,高剑东就像是高王人附体,猛然睁开双眼,精光大盛! 他仅剩三寸的剑锋,骤然绽放出强横到令人心颤的白芒剑意! 没错,这道白芒不是外放的剑气,而是强悍的剑意。 “白虹剑法”的至强剑意,纯粹而强大,高剑东,做到了! 残剑从北郭铁男面前一闪而逝。 他的铁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像是止不住一般涌出,洒了一地。 高剑东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刚刚痊愈,又像是千辛万苦终于爬上一座高山,站在山巅大声呼喊。 畅快,但难以为继。 最后的一瞬间,那猛烈绽放的剑意几乎要掏空他全部的精神力量。 没错,内力犹在,但精神无比疲惫。 而且,他不像高王人那么无聊,在后腰藏那么多bǐshǒu。 剑碎了,而且是碎成渣,不是断为两截,他没法再打下去了。 北郭铁男止住手上伤势,转头看向高剑东: “你……你可以啊。” 高剑东哈哈大笑:“北郭铁男,请你告诉我,我现在还是凡人吗?” 北郭铁男摇头:“你具备挑战我的资格,就不算是凡人了。” 高剑东一把丢掉手中剑柄,生机勃发道: “好!我认同你的判断,认同你的眼光,数年后等我实力到了,我会再挑战你!” 北郭铁男面无表情说:“欢迎。” 高剑东看向远方裁判:“我认输!” 北郭铁男握了握拳,手上伤口有点痛。 刚才他还是犹豫了,被高剑东瞬间的变化惊艳到,北郭铁男竟没有反手追杀。 现在高剑东直接喊出了认输的话,再想杀他以绝后患怕是晚了。 …… 八进四的比赛,已经比完了三场,四大强者决出了三位。 最后一位四强,将在两个神秘人物里决出。 宇毛毛,胡三刀。 宇毛毛,来自漠南地区的一个二流帮派,海潮帮。 漠南跟漠北并不是两个界域,漠南是漠北大沙漠南端靠近蛇谷的一片茂密山林。 这里跟漠北不同,这里海洋湿气长驱直入,在遇到蛇谷巨大的高山时冷却又变为降水,降水造就了这片林带,可以说,漠南林带非常适宜人类居住。 只是这片山林东西狭长,南北较窄,面积不够大,无法承载足够多的人口。 漠南的百姓尚武之风远逊于沙漠绿洲里那些百姓,漠北界的豪门大派也全部都在大沙漠里。 所以,海潮帮别说没什么卓越人物在武道大会崭露头角,甚至是它这个名号也没多少人听过。 很多人都说宇毛毛是运气好,在十六进八的关键比赛上遇到了沈利嘉。 沈利嘉那是什么状态? 被鲍一战打成了大粽子,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的人。 谁遇上他都能轻松取胜,进军四强。 这个宇毛毛纯粹是走了狗屎运。 他从看台下来,提着个木箱子默默朝比武场走去,整个人都有点萧瑟,还有点滑稽。 毛茅羽仍旧穿着招牌似的蓑衣,头戴硕大的斗笠,整个人都藏在茅草之中。 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一个怪人。 再说胡三刀。 他是沙暴门弟子,按照推断应该是来自于军方的年轻武士。 但他的刀法与军人完全不同,完全不见大开大合的气势,反而阴毒刁钻的很。 甚至他的刀都是血红色的,无比的嗜血。 他与同样来自沙暴门的海戮完全是两个风格,那位海戮,哪怕不说他是沙暴门选手,在场高手也能看出他的出身——一个军/队武士。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胡三刀不是来自军中,那他来自哪里? 不得而知。 一个神秘人。 神秘而强大,就像是北郭铁男一样。 一路打下来,胡三刀还没有遇到能把他底牌完全逼出来的对手。 哪怕是强如高王飞,面对他依旧没有胜算,他的刀法实在是太强了。 胡三刀提着他的赤红宝刀,阴沉着脸盯着毛茅羽。 毛茅羽的视线紧贴着斗笠边缘,锐利的盯着胡三刀:“你看我做什么?” 胡三刀冷笑:“看你,又如何?” 毛茅羽眉头一皱:“你再看一个试试?” 胡三刀一愣,这人脑子有病吧?怎么还能这么说话? 他说:“我一直在看你,还用怎么试?” 毛茅羽咬牙道:“那我就让你死!” 胡三刀:“比赛还没开始,你这么迫不及待?” 毛茅羽自言自语道:“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要杀人……” “铛……!”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毛茅羽一息都没等,立刻提着箱子冲了上去! 敢看我? 弄死你! 2 第一九五章 毛茅羽的箱子,胡三刀的刀 几乎没人知道胡三刀的真实来历。 几乎不代表没有。 军队和官府很多大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来一个胡三刀顶着沙暴门的名号来参赛,但花独秀知道。 在北看台观战时,胡三刀总是若有若无的打量他。 不是那种觊觎贪恋花少爷美色的打量,那种偷窥的眼神太恶心了,如果是的话,花少爷恐怕早就难受的跟浑身有虫子在爬一样。 男的偷窥男的,我的天。 胡三刀看向他的眼神,是那种搜寻,验证,试图看透花独秀深浅的眼神。 搜寻什么? 验证什么? 为什么要提前看透我的实力深浅? 我是八强对决图里左边的第一位,你是右边的最后一位,想要碰面,只有一个可能。 就是双双打进决赛。 花独秀思来想去,基本可以确定胡三刀的身份。 沙暴门,官府直营的门派。 自己跟漠北官府的唯一交集,就是来沙之城的路上,曾被众多黑衣人围杀抢夺黄金吊坠那次。 参考付云通可知,那些黑衣人应该是隶属于漠北百宝庄园粘杆司的密探。 而这位胡三刀,极有可能就是漠北粘杆司安插进来的高手。 他想从自己身上搜寻的,是地图残片的存在。 他要验证的,是我确实有随身携带地图残片。 看来,粘杆司做事还是有底线的,只要花少爷不到人少的地方走动,不给他们截杀的机会,他们也不敢在沙之城公然对花少爷下手。 甚至这么久了,粘杆司对纪宗包下的这间客栈一点动作都没有。 没有秘密探查,没有渗透。 他们是打算在武道大会上跟花独秀交手时,公开公正的击倒花独秀,再抢走他的宝物。 而且,粘杆司对花少爷很信任啊,知道他实力极强,肯定能一路打下去,终究会和胡三刀碰面。 只是可惜,造化弄人。 这个一路打下去,要打到决赛两人才能碰面。 不知道看到这个结果后,粘杆司那些打着如意算盘的人是该哭还是该笑? 又或者,两人万一有谁进不了决赛,无法在最后的赛场上碰面,是不是等武道大会结束后,等纪宗人马离开沙之城,在返程途中再下黑手? 随意吧,花少爷不在乎。 花少爷在乎的是,这人到底有多强的实力?粘杆司派出来的这位校尉,到底够不够资格在赛场上挑战自己? 他要好好的看。 比赛开场立刻就进入到白热化。 毛茅羽的箱子得到了极好的改进,他右手提着牛皮做成的抓手,四指紧贴箱面,每根手指对应的敲击点和敲击力度都能引出不同的致命武器。 他的箱子时而喷出一阵火焰,时而射出十几道闪着寒光的毒针,时而大片刀疯狂收割,甚至还能像狼牙棒一样长出满身的钢钉。 毛茅羽或挥砸,或爆射,各种花样一齐使出,竟跟胡三刀打成旗鼓相当的局面。 所有观众都无比认真的看着比武场上的决斗。 这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 大概神龙帝国上千年的历史以来,还从来没有一武者能一场比武中同时使出这么多种兵器的。 毛茅羽就是这么个奇葩。 他不但兵器奇葩,哪怕是现在跟胡三刀拼的凶险无比,激烈到极点,他一身蓑衣和头上斗笠也不曾取下。 难不成他得了什么怪病? 不能被太阳晒到的怪病? 或许是吧。 不然,沙漠里极少下雨,他老穿着个蓑衣做什么。 话虽如此,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问题: 宇毛毛这位选手,哪怕他不用这种奇葩兵器,他的实力也很强! 因为面对胡三刀,他一点都不怂! 非但气势不怂,实力也不怂。 胡三刀的血刀一片暗红,同时,他内力外放,整个刀身上跟着火了一样,赤红色的气膜汹涌而炽烈,杀伤力惊人。 剑(刀)气外放,而且至少是大成境界。 武道大会打到现在,能到如此境界的人屈指可数,也就鲍一豹跟高剑东两个而已。 虽然他俩都落败了,但不容否认,在所有参赛青年的武学修炼境界上,他俩几乎是顶尖的。 现在,又出现一个顶尖刀客么? 他能否打破鲍一豹和高剑东的诅咒,迈进四强? 胡三刀刀法精悍,前两刻钟他以防守,以观察分析宇毛毛箱子秘密为主。 一旦他观察的差不多,大体了解箱子的操作特点,内置杀器种类后,胡三刀立刻开始反攻。 一旦他开始进攻,他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疯狂而嗜血,变得令人难以控制,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 他手中的血刀,赤红色的刀气炽烈如火,每一次狠狠砍向毛茅羽的箱子时,观众们都捏了一把汗。 毛茅羽的箱子已经彻底变成漆黑之色。 纵然他箱子的木料非常结实,但面对刀气覆盖的血刀,它仍旧脆弱的跟豆腐一样。 木箱现在的状态已完全“铜皮铁骨”化。 毛茅羽的内力浸透整个木箱表面,把木箱无限强化,外表看起来像是跟黑铁打制的一样。 二人激烈对决,都是攻多守少,场面非常刺激。 忽然,观众发觉以二人为中心,方圆两三丈的范围里似乎有一股淡蓝色的气息弥漫。 一开始这股气息很淡,随着时间流逝,气息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明显。 有人大喊:“小心,宇毛毛放毒了!” 没错,毛茅羽一直在释放毒气,但开始时没那么激烈。 开玩笑,万一被对手发觉,用刀气吹散我的毒气,那不白放了么? 当这种无味的毒气浓郁到一定程度时,观众们发觉了,身处场中的胡三刀也发觉了。 他立刻屏住呼吸,大怒:“狗贼!” 毛茅羽提箱快速飞身而退,大喝道:“接招,‘烈焰杀虫剂’!” 木箱立刻射出一道小小火箭,箭头上裹着一块特制的磷片,在射出的瞬间,由于空气的摩擦磷片立刻燃烧起来。 然后整片淡蓝色毒气瞬间被点燃! “轰……!” 熊熊大火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到一息之间,胡三刀身处的两丈内火光冲天,一闪而逝。 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毒气,这是一种可燃气体,是毛茅羽在茅坑蹲大号时偶然发现的。 然后他千方百计收藏了一些,又密封起来塞进“要你命三千”里。 过程非常凶险,毛茅羽差点把茅厕炸了,差点就激起了民愤(粪)。 如此短暂而快速的火烧,并不能把人烧死。 这招的目的比较复杂。 第一目的,就是用暴烈的高温烤的对手睁不开眼睛,听不到异响。 然后,毛茅羽的木箱又迅速朝双拳护头的胡三刀喷出一股浓郁的绿色气体。 如此,第二目的就来了。 烈焰瞬间烧空了胡三刀周围的氧气,他一时呼吸不畅,下意识的就要大口呼吸。 恰好此时毛茅羽的真正毒气喷来了。 大口的吃吧。 安息上路吧。 胡三刀瞬间的窒息,而且双目闭上,耳朵也被猛烈的炸响影响到,几乎没可能察觉到喷来的绿色毒气。 但作为一个顶尖高手,胡三刀先是判断出这股瞬间燃起的大火烧不死人,甚至重伤都不可能,随后他又敏锐的判断出这可能是对手的障眼法。 于是,胡三刀立刻血刀横扫,一股如龙卷风般暴烈的刀风砸向喷射而来的毒气。 毒气激荡而开。 毛茅羽怒道:“浪费可耻!我喂你你就该吃掉!” 喊罢,毛茅羽加大剂量,冲到胡三刀面前又狠狠喷了一道绿色毒剂。 胡三刀已经睁开了眼睛,暗骂:真是个疯子! 他一边用强横刀气震开喷来的毒气,一边快速朝毛茅羽冲去。 一丈多的距离,转瞬即到。 一直到现在,胡三刀始终屏着呼吸,哪怕是这些毒气喷到自己脸上,他也不会吸进去一丝一毫。 冲到毛茅羽面前,胡三刀双手持刀,如天神而降狠狠砍向毛茅羽。 在那一瞬间,无论是毛茅羽还是全场观众,似乎都感觉到一股天崩地裂的威势。 就像是这一刀能够砍开天空,能够把半边天都染成赤红之色一样。 这招蕴含无上刀意:血刀吞天。 毛茅羽一时的失神,没能及时后撤。 等他反应过来时,胡三刀的血刀已经狠狠劈下。 “可恶……!” 毛茅羽全身都被巨大的刀威压制住,只好双手抱着木箱怼向天上劈来的血刀。 “嘭……!” 一声巨响,漆黑如碳的木箱被劈出一个巨大豁口。 但木箱没有被砍碎,甚至没有砍成两瓣。 不是木箱的材质结实,而是毛茅羽内力浑厚,“铜皮铁骨”化的木箱抗住了血刀的劈砍。 毛茅羽立刻手指一弹,木箱迅速滑开一个手指粗细的空洞,如鱼线一样细密的钢丝猛然射出。 钢丝不是射向胡三刀,而是射向他砍在木箱上的刀。 几乎是一眨眼功夫,无数钢丝把血刀缠住。 毛茅羽大喝:“放手……!” 边喊他猛的一拉,想要把对手的刀缴获。 胡三刀怎能让他如愿? 他气势立刻一震,整个血刀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一股狂躁杀气弥漫。 他要用刀气绞碎所有钢丝。 毛茅羽早有准备,内力迅速涌出,钢丝瞬间变为漆黑之色。 胡三刀刀身一翻,却没有如想象中那样震断缠在上面的钢丝。 他大怒道:“你放手……!” 双手握住刀柄,胡三刀猛的一拉,想要把钢丝拉断,或者把木箱从毛茅羽手里拽过来。 二人同时较劲,漆黑的钢丝承受不住如此力道,根根寸断。 钢丝一断,互相拉拽的两人同时朝后倒去。 观众们惊呆了。 这特么是高手之间的对决么?怎么跟小孩子过家家抢东西一样? 胡三刀也不想啊。 他只想一刀砍死对手,哪里愿意这么跟对手拉拉扯扯个没完? 但来不及多想,他立刻又感到寒意刺骨! 第一九六章 发明大师,帝国工匠,宇毛毛! 毛茅羽向后倒的瞬间立刻手指一敲。 “嗖嗖嗖……!” 一片钢针密雨漫天射出,瞬间把胡三刀全身覆盖。 胡三刀暗骂一声麻烦,立刻全身气膜包裹,然后迅速自转。 依靠激烈的转速和全身气膜的强横防御,在无差别钢针爆射下胡三刀毫发无损。 还没落地,胡三刀再次调整起势,又是绝技加身朝毛茅羽杀去。 这招叫做“一刀断魂”。 以最强内力推动血刀横扫,挡者披靡,悉数中分为二。 毛茅羽看出这招的厉害,他面对胡三刀来不及转身避开,立刻大手一拍,把木箱竖着按在地上,浑厚内力瞬间盖住木箱表皮,甚至还有绿光透出。 果然,毛茅羽也是“内力外放”境界的高手。 黑皮绿光的木箱,猛然被血刀砍中。 毛茅羽立刻大喝:“死来……!” 他手指一动,立着的木箱瞬间从上到下滑出十几个小孔,一股股浓绿色的液体喷射而出! 不用猜也知道,这东西肯定有剧毒。 胡三刀刀刃砍进木箱半寸深,他来不及侧身,更不会弃刀退走,立刻爆喝:“开……!” 绿色浓液在喷到他面前三寸时,像是遇上了炙热的烈火,迅速激散成漫天水汽和一阵水雾。 只是这阵没来得及完全烤干的水雾洒到胡三刀身上,立刻就是一股白烟冒起。 这东西有强烈的腐蚀性! 胡三刀感觉胸口有一股剧烈灼烧痛感袭来。 皮肤表层被毒雾侵蚀了。 仅仅是毒雾就这么强的腐蚀性,如果是浓液直接喷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后果? 怕是连骨头都要融掉吧? 胡三刀大怒,双手青筋暴起,握着血刀猛然绽放出超强刀气。 “嗤……!” 一阵刀气乱射的响声,本就砍进木箱半寸的刀身用四射的狂霸刀气灌进木箱之内。 木箱表层有毛茅羽浑厚内力护持,而木箱内部却没有。 内部的零部件太精密了,如果用内力覆盖会影响到这些机关的发作,所以毛茅羽外放的内力只是护住了木箱表层。 毛茅羽也怒了。 木箱内的机关被血刀刀气破坏,他立刻四指乱弹,木箱一阵乱射,却没有按照他的设定射出该射之物。 射出了两个痒痒挠,一个镊子,一个改锥,还有一个……类似于挖耳勺的小东西。 太小了,胡三刀没看清那是什么,反正他相信这东西绝对没有危险就是了。 胡三刀破坏了木箱内部,立刻抽刀而退两丈之外,仰天大笑。 “宇毛毛,你这破玩意真的能杀人吗?哈哈,哈哈哈!” 毛茅羽暴怒,在当初沈利嘉不小心踢中的部分狠狠一拍,大力把木箱朝胡三刀扔去! “我炸死你个龟孙……!” 木箱朝胡三刀飞去,胡三刀可是见识过这木箱爆炸威力的,立刻纵身后跳,远远避开。 “轰……!” 一声巨响,平地惊雷,木箱把比武场炸出来一个焦黑的大坑。 毛茅羽脸色难看到极点。 不但是胡三刀,连全场两万观众都感觉到了毛茅羽的怒意。 要知道,上场小胖子沈利嘉不小心踢爆他的木箱时,哪怕他二人认识,勉强还算个朋友,毛茅羽都差点忍不住要打死他。 真正的怒意冲天。 胡三刀仰头一脸嘲讽,朝毛茅羽大步走去:“宇毛毛,你的兵器毁了,可惜,很可惜啊,你要败了。” 毛茅羽冷冰着脸,不说话。 胡三刀继续说:“我本来想杀掉你,不过你是个人才,很懂机关淫巧,或许未来会有你能效力的地方。” 什么效力的地方? 胡三刀这是替上峰操心,起了招揽之意。 胡三刀说:“你认输吧,我不伤你。” 毛茅羽咬牙道:“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要杀人……” 他的眼神是冰冷的,他的气息是炙热的,任谁都知道,此刻他是处在一个要爆发的前奏上。 胡三刀丝毫不在乎,他狰狞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宁顽不灵啊?” “那行,我就送你一程!” 胡三刀提刀冲上,他要结束这场战斗,要结束这场闹剧。 冲到毛茅羽面前,毛茅羽忽然大叫一声,竟然张开双臂朝胡三刀扑去。 胡三刀冷笑:你以为你是鲍一豹,赤手空拳还想跟我较量? 死吧! 胡三刀的血刀迎着毛茅羽肩膀砍去。 他明明可以先一刀砍断毛茅羽的胳膊,但考虑到这是一个技术性人才,符合“用好现有人才,稳住关键人才,吸引急需人才,储备未来人才”的粘杆司人才引进方针,还是别砍断他胳膊了。 万一将来大家在一口锅里吃饭呢。 以公允的眼光来看,宇毛毛绝对符合“关键人才,急需人才,未来人才”这三个标准。 未来的社会,绝对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人才是第一资源,不能不重视啊。 而且官府那么多大佬都在北看台坐着,他们肯定对宇毛毛也特别欣赏。 所以,胡三刀打算一刀把毛茅羽砍成重伤,让他失去再战之力,结束这场比赛。 但治愈之后,这刀伤绝对不能影响他未来对粘杆司效力。 想的还不错,至少胡三刀自以为自己想的不错。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毛茅羽。 你看看你看看,年轻人办事啊就是不靠谱。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毛茅羽是什么来历,有过什么过往经历,从哪里学来这一身本事,对帝国什么态度,他一无所知,仅凭自己想象就决定留手,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毛茅羽是什么人? 他是一个杀手,只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活着。 他的理想是什么? 制造最厉害的箱子,杀最厉害的人,做最牛批的杀手。 哎不对,这么说的话,好像他跟粘杆司很搭配哦? 算我没说。 胡三刀狠狠一刀劈在毛茅羽肩头,而毛茅羽的铁拳已经几乎要打在胡三刀脸上。 胡三刀微微后仰了一下脖子。 打脸还是别打了吧,未来我可是要成为你上司的,怎能让你打我的脸? 观众席上密密麻麻的观众都发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虽然这位宇毛毛选手行为诡异,作风搞怪,但他人气很高,大家都挺喜欢他。 一个喜欢搞小发明的武者,一个为了防晒随时穿着蓑衣的帅小伙,怎么看怎么比胡三刀这个一身血腥的血刀客要惹人喜欢的多。 只是这位行为艺术家,这位发明小能手就要败了。 胡三刀的刀猛然砍中毛茅羽的肩头! 但,料想中刀子切肉的声音并没有发出。 反而发出巨大的金属撞击声。 不对! 哪怕是毛茅羽以“铜皮铁骨”状态硬接自己一刀,也不至于破不了他的防,不至于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你以为你是北郭铁男? 头铁? 胡三刀来不及细想,他的眼神中又冒出了更为惊悚的表情。 因为,茅草覆盖下的毛茅羽的手腕上,忽然刺出了三根又狭窄又尖锐的钢爪! 原本是白光透亮的钢爪,迅速变为漆黑之色。 “噗……!” 毛茅羽一爪挥下,胡三刀胸口血线飚出。 深可及骨的巨大伤痕,太骇人了。 胡三刀立刻收刀急退,左手在胸口一阵拍打,封住穴道止血。 毛茅羽仰头大笑三声:“可笑,可笑啊,哈哈,哈哈哈!” 胡三刀怒道:“哪里可笑!” 毛茅羽说:“刚才你牛批吹的震天响,怎么到头来还是我送你一程?岂不可笑?” 胡三刀浑身颤抖,死死盯着毛茅羽:“你身上穿的什么?” 毛茅羽说:“你管得着嘛?” 胡三刀:“……” “看来是我大意了,我以为能让我认真对待的,只有他一人,没想到……” 毛茅羽说:“别废话了,我是个杀手,你死定了!” 说罢,毛茅羽朝胡三刀发起冲锋。 他的右手手背上,三根稍稍内弯的钢爪无比狰狞,像是猛虎的铁爪,又像是毒蛇的獠牙。 胡三刀生气了。 宇毛毛,你辜负了我的好意。 本来还想留你一命,现在,你去死吧! 他深吸一口气,全身气势猛烈提升,似乎他站立的区域都在迅速被鲜血染红,周围化做赤地一片。 他举刀,刀身像是燃烧的火炬,火焰是血红色的。 “一刀平日月……!” 胡三刀大喊一声,以全身内力灌注血刀,迎着毛茅羽猛然砍下。 毛茅羽傻吗? 当然不傻。 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招的恐怖之处。 但他怕吗? 他什么时候怕过。 杀手的胆是铁做的,从来不虚。 毛茅羽不避不躲,左臂抬到头顶,立刻有两片直径近一尺的折叠钢盘冲破茅草,从手臂上弹了出来! 而且,钢盘迅速变为漆黑之色。 毛茅羽就这么顶着钢盘,朝天空中劈下的巨大血刀冲去。 硬碰硬! 杀手的胆,就是这么硬。 第一九七章 什么是人才,这就是人才! 胡三刀这一刀,真的是砍出了水平,砍出了风格,砍出了境界。 刀锋狠狠砍在毛茅羽左臂的钢盘上,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钢盘碎做两瓣。 巨大的劲气碰撞,直接把毛茅羽全身的蓑衣震成粉碎,漫天茅草飞舞。 有钢盘防护,毛茅羽左臂硬接这这一刀,右手的钢爪立刻要抓向胡三刀,但他又快速收手按在了自己头上。 因为斗笠差点被吹跑,他不想晒太阳,赶紧用右手按住。 一伸一缩,快的像个偷桃的猴子。 二人撞击后各自后跳一丈,拉开距离。 毛茅羽的雨衣(蓑衣)终于没了,当然,遮阳帽(斗笠)还在。 全场观众一齐发出巨大的惊讶声,他们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场面。 褪去蓑衣,原来毛茅羽是一个非常精瘦的汉子。 他从上到下穿着紧身黑衣,非常显线条。 当然,观众们不是惊叹于毛茅羽的身材。 他们惊叹,是因为毛茅羽全身上下都绑着各式各样的黑色小箱子。 只有一两寸厚,黑铁打制,紧紧捆在身上的小箱子。 肩膀,小臂,胸口,后背,腹部,大腿,小腿。 真正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全身都是装甲。 怪不得他一直穿着蓑衣,原来,他身上还武装着这些东西。 这才是他最大的依仗,最强的兵器,最骄傲的发明。 他身上众多的箱子,就在刚才的瞬间只有双臂上的两个铁盒展露了功能。 右臂铁箱,里面有三根钢爪,是他进攻的利器。 左臂铁箱,里面有折叠的钢盘,是他防御的盾牌。 看台上的两万观众立刻炸锅了,激动的大声议论起来。 厉害,厉害啊! 真的是人才,不,是天才啊! 奇技/淫/巧还能这么玩? 真正的高科技啊。 北看台的官老爷们密切的小声交谈。 他们在研究,如果把这人招揽进军队,给他们的武士全都配上这么厉害的装备,那战斗力绝对会大大的提升一个水平。 花独秀两眼冒光,惊讶道:“厉害,厉害了,毛兄真的是太牛了!” “不愧是我花独秀欣赏的人啊!” 话说回来,当初他们一起乘船渡海时,花独秀可以确定,当时毛茅羽还没发明出这种可穿戴的装备。 暴雨之后,沈利嘉的手下像拖死狗一样拖毛茅羽时,他的蓑衣下面只有瘦骨嶙峋的,还有杀手专用的黑色暗杀服,绝对没有什么铁盒子。 也就是说,他这一身装备是自码头那分开这一年来才搞出来的。 哎呦我去,怪不得他对嘉嘉态度好多了,就连嘉嘉踢爆他箱子的大仇都能原谅。 原来毛兄心里是感谢这个金主的啊,没有嘉嘉的几千两科研经费投入,怕是毛兄也没有今日的科研成果转化。 想到这,花独秀大点其头:不行,等我赢了钱,我也要给毛兄投资,这么好玩的装备,我也要搞一套! 对了,怎么越看毛毛虫越像一个熟人? 像谁来着? 花独秀右拳一击左掌,想起来了! 上次带瑶瑶泡澡,安排的那位脱泥师(托尼老师……),简直跟他长的一模一样。 哈,干脆你别叫宇毛毛了。 你叫脱泥毛得了。 且不说观众们反应,胡三刀都惊住了: “你,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毛茅羽掰掉被震裂的钢盘,轻轻丢在地上,又对着左臂的铁盒左右按了按,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他把斗笠微微压低了下,低着头,一手掐腰,一只脚踮着脚尖。 非常帅。 造型一百分。 毛茅羽轻声说:“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胡三刀皱眉:“她?谁?” 毛茅羽指了指自己胸口,笑道:“她叫‘要你命四千’,是被你砍爆的‘要你命三千’的升级版本。” 胡三刀:“……” 毛茅羽说:“本来,我想靠她来打最后一场的,没想到被你提前破去了我的蓑衣,让她暴露了。” “不过没关系,能杀掉你,用你的小命来庆祝她的诞生,也不算委屈。” 胡三刀脸色越来越难看:“你很狂啊?” 毛茅羽又拍了拍左臂的铁盒,里面一阵异响,猛然又弹出一个小圆盘。 虽然小圆盘比先前砍废的那个小了一号,但是边缘更加锋利,甚至有一圈细密的齿牙。 毛茅羽说:“我是个杀手,我好久没杀人了,今天就拿你来开刀!” 说罢,毛茅羽猛的一拨,左臂上的钢盘迅速旋转起来! 他立刻用内力催动钢盘,让钢盘旋转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 这是什么? 这是钢锯啊! 还会自动旋转切割的钢锯! 毛茅羽左手钢锯,右手钢爪,猛然朝胡三刀冲了过去。 比赛进入到一个新的环节。 都以为今天的比赛要结束了,大家要赶紧退场去各家赌场兑现筹码,谁知道局面又发生这般新变化。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夕阳已经西落,天气炎热,两万观众又渴有乏,但谁也没有怨言,仍旧在津津有味兴致盎然的观看比赛。 毛茅羽全身机甲一再突破观众们的想象,变着花样的创造出新的攻防手段。 胸口突然弹出一个拳套,小腹忽然射出梨花暴雨,小腿上甩出一圈钢丝,肩膀上顶出一个犀牛角…… 真的是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 胡三刀就是跟这么一个奇葩在战斗。 这个奇葩不仅仅是善于发明,善于创造,他本身的速度也极快,内力极强,境界也不低。 机甲护体,可谓是如虎添翼。 胡三刀绝望了。 他甚至想问一句:哥哥,你穿着这么一身铁疙瘩,不累吗? 不热吗? 脱了行不行,脱了你就轻松自然又美丽,咱们再打好不好? 毛茅羽全身都是机甲,这些机甲本就是由超级坚硬的黑铁打制,再加上他内力外放灌注其上,胡三刀血刀砍上去都没用。 只能砍出一阵火花。 毛茅羽全身机甲都展示的差不多了,但至今为止,他大腿上那两个硕大的铁盒子还从没打开过。 后背的铁盒子也没打开过。 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可怕武器。 又是剧烈碰撞,毛茅羽抽身而退,双腿立刻弯曲,两手自然下垂。 胡三刀眉头一皱:“你又要干什么。” 毛茅羽的面容被斗笠遮挡,没错,他现在仍旧带着斗笠。 胡三刀只能在帽檐那看到一个弯起的嘴角:“我要放大招了。” 胡三刀一惊:“大招?你还有大招?好,你尽管放马过来!” 毛茅羽手指扭动,大腿两侧的铁盒忽然双双打开,里面是满满的两盒刀片。 不,不是简单的刀片。 是菜刀造型的刀片,很宽,很短,后面还有个把。 但是为了在铁盒里多放几把菜刀,这些刀片都做的很薄,而且没有安装木柄。 毛茅羽说:“真正的艺术,要来源于生活,要服务于生活。” “接招吧,无敌菜刀雨!” 毛茅羽快速抽刀,双臂快速甩动,大腿外侧铁盒里的刀片被暴雨般迅速扔出! 朝胡三刀脑袋扔去。 不知道毛茅羽练了多少遍,大概是一万遍,也可能是十万遍。 总之,他的动作太流利了,一看就是熟练工。 而且不单单是速度超快,频率超高,他扔出的每一刀都力道非常之大,甚至每一刀都有破空声响,非常吓人。 你想啊,每一刀都有空气炸裂声响,几十刀快速扔出,那是什么场面? 你再想,如果这么多刀都朝着自己脑袋飞过来,那又是什么场面? 刺不刺激? 过不过瘾? 胡三刀面对的就是这种场面。 他觉得一点都不刺激,不但不刺激,还挺吓人。 二人离得太近了,菜刀转瞬即至,真的是比先前那些钢针暗器还要快了许多。 毕竟,射钢针靠的是机括,而射菜刀靠的是毛茅羽浑厚的内力。 胡三刀来不及避开,立刻提刀疯狂左右挥砍,把飞来的钢刀击飞。 一边砍,一边朝后退。 他想把距离拉远点,留出更多的反应时间,然后伺机跳开。 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那么,毛茅羽怎么办? 给他机会吗? 别开玩笑了,一个杀手,在使出杀招时,怎么能给对手活命的机会? 胡三刀退一步,毛茅羽走一步。 胡三刀稳步后退,毛茅羽稳步前进。 当然,毛茅羽一动,出刀的速度和力道都受到影响,微微下降。 同理,胡三刀倒退着击打菜刀,他出刀的精准度也受到一点影响。 又扯平了。 地上已经散落了几十把菜刀,毛茅羽一路走过去,他故意使劲跺脚,用内力震荡地面,把菜刀弹了起来。 而他大腿上的铁盒,里面似乎有强力磁石,那些地面上散落又震起来的刀片……又吸回到了他的铁盒里。 真是日了狗了。 胡三刀想哭啊。 本来还打算着耗到你的刀片丢光,我再重新反杀。 这家伙,你还玩动态发展,持续利用? 早知道我就不退了。 胡三刀立刻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快速挥刀。 小样,等你丢光了刀片,我立刻就使出绝技砍你。 绝对不再给你整什么新幺蛾子的机会! 胡三刀站住了,毛茅羽呢? 他还在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一步,地上的刀片就吸回来几个。 而且越走越近,他的菜刀对胡三刀的威胁就越大。 距离近了,加速度更快,势能更强,威力更大。 胡三刀的压力更大。 他立刻大喊一声,挥刀幅度陡然加大! 你不是要捡起地上的刀片吗? 那我把它们打飞,打的远远的,一丈开外,我看你还怎么捡! 果然,毛茅羽丢来的刀片被砸的飞出去老远,基本没可能再捡回来了。 这么一来,我就可以继续后退了啊? 你来追我啊? 再追一会儿,你就没刀可丢了。 毛茅羽丝毫不生气,立刻肩膀一抖,轻轻撞了后背铁盒一下。 下一刻,后背铁盒里数不清的刀片如雨点子般滑出,精准的朝大腿张开的铁盒里落去…… 这才叫动态发展,这才叫持续利用。 这才叫掌握核心科技,笑看风起云涌。 胡三刀傻眼了:“我,我能问候你老母亲吗?” 第一九八章 至强一招,终极兵器! 菜刀多就了不起吗? 菜刀多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来,我告诉你。 菜刀多了,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毛茅羽得到后背铁箱支援的大批菜刀,再也不捡地上的那些。 他改变了策略,快步朝胡三刀冲去。 一边冲,一边继续漫天菜刀激射。 胡三刀真是服气了。 他想远远避开,但菜刀来的太密集了,不好走。 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菜刀砍中。 他想用大招一劳永逸的震飞,甚至是把对手劈个半死,但刚才那一击被对手顺利接下,再发斩击怕是也不能一击奏效。 而且发大招,是需要时间积蓄足够内力的。 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看宇毛毛能玩出什么新花样了。 你菜刀再多,总有扔完的一天。 到时,咱们再来打过。 毛茅羽没让胡三刀失望,他菜刀还远远没有扔完忽然就大步冲了过来。 一丈外,毛茅羽高高纵起,凌空继续发刀。 胡三刀咬牙继续快速挥砍击飞。 从天上也没用! 你发刀的速度我完全能驾驭得住! 一瞬间,毛茅羽飞到了胡三刀头顶。 毛茅羽位置很高,大概跳到了接近两丈的高度,而且在最高点时恰好是头下脚上,跟胡三刀来了个头顶对头顶。 这么一来,他大腿铁盒里的几十上百把菜刀片全都洒了出来。 划重点,地球是有引力的,而菜刀很重。 胡三刀当然不会笑出声来,毛茅羽可不傻,他不是不小心,而是有意为之。 如此多的菜刀,毛茅羽立刻全身内力一震,猛然大手飞速狂拍。 刀片不再是甩出,而是被他掌力瞬间打飞! 密密麻麻如下雨一样朝着胡三刀周身射去。 见过箭如雨下的,没见过菜刀如雨下的,今天长见识了。 与此同时,他后背的箱子莫名开了一个口,里面忽然喷出一股浓稠的绿色液体。 正好在高点垂直向下喷射,喷口正对着胡三刀的脑袋。 没错,在场两万观众都知道,这玩意是腐蚀性极强的毒液。 胡三刀先是看到几十把菜刀从天而降,而且反射着日光,一片耀眼。 他立刻眯起眼睛来,血刀抬到头顶快速飞舞。 但随即,他在漫天刀光中隐约看到了一抹绿光。 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我的头上怎会有一抹绿? 我生活很过得去啊? 胡三刀傻吗? 他一点不傻,在看到绿光的同时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宇毛毛这个狗东西又放毒! 菜刀可怕,但这些毒液更为可怕。 先前哪怕是一阵不算浓的毒雾吹到身上,立刻衣服被腐蚀烂了,皮肤像是火烧一样剧痛。 这特么要是一股子浓液浇头上,那人还能活吗? 胡三刀当机立断,立刻砍刀一震,就地翻滚。 “噗噗噗……!” 身上硬挨了几刀,好歹他千钧一发之际滚离了毒液的杀伤范围,躲过一劫。 浓绿毒液射在胡三刀先前站立的地方,地上立刻“滋滋”的冒出一股浓烟,黄土地像是开锅了一样冒着绿泡泡。 毒,太毒了! 毛茅羽落地,轻轻压了压斗笠,冷眼盯着胡三刀。 胡三刀撑着血刀站起。 他后背插了两把菜刀,大腿插着一把,肩头插着一把。 若不是他瞬间“铜皮铁骨”护体,还用内力反震,这些菜刀怕不是要把他分尸了。 毛茅羽的内力,太强了。 这些刀劈下的力道也极可怕。 毛茅羽冷笑道:“你很厉害,这都杀不了你。” 胡三刀喘着大气,咬牙把身上几把菜刀悉数拔出,丢在地上。 “你更厉害,我没想到在武道大会上能有人把我伤到如此程度。” “不过,我不会倒在这里。我的对手,不是你。” 毛茅羽一愣,随即仰天大笑:“你的对手不是我?搞笑,我的对手也不是你,是所有人!谁挡我的路,我就杀掉谁!” 胡三刀悄悄止住身上流血,沉声道:“喂,咱俩耽误的时间太长了,一招分胜负如何?” 毛茅羽说:“好,那便用最强一招分生死!” 胡三刀无语。 我是不介意杀了你,但我说的是分胜负,不是分生死啊。 你是个人才,哪怕是对我一再下如此毒手,我可以击败你,打残你,但依旧是不想杀了你。 你的价值,恐怕连你自己都还没意识到有多高。 毛茅羽不理胡三刀想什么,大声道: “小心了,接我最强的一招,终极兵器!” 胡三刀立刻收敛精神,把全身内力汇聚到双臂之上,准备用自己最强之招来结束这场战斗。 毛茅羽取下后腰的铁盒,猛的一拍,然后朝胡三刀发起了冲锋。 胡三刀全身肌肉虬扎,穴脉喷张,至强一刀迎着毛茅羽猛然砍下! 毛茅羽把全部内力灌注在双手和铁盒上,猛的一丢,大喊: “给我炸……!” 胡三刀猜想到了。 这特么肯定是一个炸药包。 不对,应该叫火药包。 这个世界,还没有威力巨大,用途广泛的炸药,只有粗糙的火药。 毛茅羽丢的这个铁盒,里面大部分的空间都是火药,并且已经被他用内置机关点燃了火线。 胡三刀没躲,没退,仍旧是狂霸一刀劈下,凌空砍爆了铁盒。 铁盒瞬间爆炸。 但炸出的火光和冲击波悉数被胡三刀至强刀势冲掉了。 毕竟只是一个一尺见方的铁盒。 它炸开的高温和冲击波在扩散的一瞬间就撞上了胡三刀的超强刀气,毕竟是胡三刀至强绝技,这股刀气完全抵御住了爆炸的威力。 话虽如此,这场面看起来真的是超级刺激。 胡三刀一刀砍爆铁盒,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黑烟四射,而胡三刀屹立烟火之中,毫无惧色,也毫无损伤,跟天神下凡一样。 太厉害了! 看台上无数观众发出了惊叹声。 胡三刀心中一阵冷笑。 发明小子,这就是你最后的依仗,最强的招数了么? 你盒子爆炸的威力,先前我已经见过了。 没错,就是沈利嘉意外踢爆那一次。 声势甚是惊人,这个谁都无法反驳。 但在绝顶高手面前,在顶尖内力和护体气膜面前,这种级别的爆炸,根本就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黑烟中,他没有察觉到毛茅羽趁机进攻。 毛茅羽依旧在远处默默站着。 胡三刀嘴角弯起。 他听到了满场的惊叹声。 这一刻,他砍碎了对手最后的依仗,而且声势和场面极具震撼力,自己又毫发无损。 打赢他,自己就是四强选手,距离生擒花独秀,抢夺神秘吊坠更近了一步。 等于是距离自己的高光时刻更近了一步。 这一声巨大爆炸,简直就是人生巅峰的前奏曲啊。 美妙,简直美妙。 还别说,我都有点爱上这种爆炸了呢。 真特么是艺术,美! 别看胡三刀内心戏那么多,实际这都是一息之间的事。 黑烟还未散去,胡三刀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响。 “钉!” 声音很小,像是什么东西打开了。 胡三刀立刻全身戒备,全身瞬间散发出强悍气膜护体,防备一切偷袭。 但他明显的感觉到,毛茅羽没有动,还在两丈之外站着。 大概是傻眼了吧,他的绝招就这么被我破了。 “啪嗒。” 一个无比精致的金属小盒摔在地上,小盒被刚才的爆炸烧的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出先前是什么材质。 小盒开着口,里面空空如也。 黑烟散去,胡三刀看到自己的血刀上挂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随风轻轻晃动,似乎很薄,很轻盈。 胡三刀再看看地上小盒,明白了。 小盒肯定是藏在炸药包里面的,在铁盒爆炸的瞬间,这个小盒被抛了出来,而且触发了打开机关。 然后,浓烟中小盒里的东西就飞了出来,好巧不巧的挂在了自己血刀上。 这是什么东西? 胡三刀想皱皱眉,但没皱动。 大概是太累了吧? 他看着刀上的东西,觉得很严肃。 那是一个短套型的东西,薄薄的棉布材质,黑不溜秋,一头还破了好多个洞,另一头则是一个手腕粗细的开口。 卧槽。 胡三刀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特么是一只袜子! 胡三刀猜不懂为何宇毛毛要把一只袜子处心积虑的藏在所谓的“终极兵器”里。 这袜子黑乎乎的,脚指头的地方还破了好多洞,一看就是穿过的。 辣眼睛,哪怕是看一眼就觉得眼睛在刺痛。胡三刀一阵恶心感袭来,立刻就想把袜子抖落掉。 但他如论怎么使劲儿,他的手就是不能动哪怕一下。 不但是手不能动,全身都不能动了。 只有眼珠子能动。 怪不得刚才皱眉都皱不了,我去! 胡三刀立刻全身肌肉紧绷,寒毛倒立,后背迅速被冷汗浸透。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九九章 四强诞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为“终极兵器”? 毛茅羽是如何用“终极兵器”定住了胡三刀? 而胡三刀却丝毫都没有察觉? 这一切,还是要毛茅羽来解答。 他微笑着,漫步朝胡三刀走去。 胡三刀惊恐的看着他。 他发现毛茅羽嘴鼻之上缠着一个东西。 一个两寸厚的口罩。 只是毛茅羽戴着斗笠,在他低头时,全场观众和胡三刀都没注意。 现在他走进了,胡三刀才看出他嘴上戴着东西。 他几时戴上的?刚才扔火药包的时候明明还没有口罩的啊? 毛茅羽走到他面前三尺停住脚步。 “你的心里应该充满疑问吧?” 胡三刀想说“是”,但他开不了口,说不了话,只剩眼神依旧惊悚的看着毛茅羽。 毛茅羽压低声音,指着自己嘴上的东西说: “这叫炭包,能净化空气,屏蔽毒气。” 胡三刀一惊:果然,我是中毒了。 毛茅羽从兜里取出两只加厚胶皮手套,戴上后小心的把血刀上挂着的袜子取下,塞回地上的特制金属盒里,确保密封好了又放回后腰的盒子里。 毛茅羽松了口气,把手套塞在胡三刀怀里,然后取下了嘴上的炭包口罩。 “你认出她了?没错,那是我的袜子。” “我想制造一种最厉害的‘神经武器’,但是神经毒液这玩意太容易挥发,尤其是在高温中。你不知道,我做多了多少次试验,抓了多少毒蛇,费了多大力气……还好蛇谷别的没有,就是不缺毒蛇。” 没错,漠南紧挨着蛇谷,海潮帮所在的镇子向南翻过几座大山后就是毒蛇的海洋。 毛茅羽说:“不过,我终于找到了方法。” “我让毒蛇咬我,毒液进入我的体内,然后我用内力把这些毒液悉数逼到右脚上。” “我再穿上特制的密封靴子,不停的走路,然后脚上出汗,浸透袜子。” 胡三刀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眼神不再是害怕,而是简直就是在看一个魔鬼了。 毛茅羽似乎很想分享一下他最为得意的发明,继续说道: “你不知道,寻常的毒蛇咬人是把人毒死。但我抓的这种毒蛇咬人,是让人全身麻痹,好几个时辰都一动不能动。” “哪怕是我,也抵御不了这种神经毒素。” “所以,后来我只能让毒蛇咬我的脚,然后锁住气血流动,然后不停走路,直到我的脚恢复知觉为止。” “然后,让另一条蛇继续咬。” 毛茅羽得意道:“你知道我抽干了多少条毒蛇吗?三千条!你知道我这双袜子穿在脚上多久没脱下来吗?整整一百天!” “就在我把靴子走烂那天,我才发现,不能再捂下去了,我的袜子都快融化了。而且我的脚已经完全变异,差点截肢,我足足在河里泡了一个月,毒倒了下游好几个村庄的牲畜,这才保住一脚。” 毛茅羽拍拍胡三刀的肩膀,感慨道: “幸好火候抓的恰到好处,万一刚才我袜子被高温烧掉了,我的终极兵器就只剩一只鞋垫可用了。” “老弟,你这把血刀不错,送给我吧,我可以砸碎了当做更新型兵器的原料。” 说罢,不管胡三刀同不同意毛茅羽一把抢过刀来,又用特殊药水给挂过袜子的地上消了消毒,这才会心一笑,转头而走。 全场两万观众,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到顶尖门派的武者,再到漠北界总督大人,全都看不透场面上是什么情况。 胡三刀狂霸一刀砍爆了铁盒,但他显然没有受伤,因为他强悍的刀气和护体气膜完全抗住了爆炸威力。 但黑烟散去后,胡三刀就一动不动了。 哪怕是毛茅羽信步走到他面前,取走了他的刀,还有刀上挂着的一个什么东西,胡三刀都没有动哪怕一下。 只有毛茅羽的嘴巴一直在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莫名其妙,完全看不透到底发生了何事。 但,局面似乎对胡三刀不太有利,哪有面对敌人走来走去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毛茅羽大步走开,胡三刀松了口气。 这个疯子,这个变态,这个神经病! 这个恶魔! 还好,还好。 哪怕是输给了你,我也认了。 指挥使大人交代的任务完成不了,但这条命是保住了。 面对这种恶魔,别说打赢他,能活下来真的都不容易。 至于刀? 哼哼,你先拿去吧。 得罪了我们粘杆司,用不了多久,连刀带你这个人都会被粘杆司笑纳的。 桀桀桀…… 毛茅羽走出一丈远,重新转过身来面对胡三刀。 胡三刀一愣:你已经赢了,怎么不走? 走啊,去找裁判,去宣布你打赢了我。 我绝对不会提出异议的! 若不是因为我现在动不了,我甚至都想主动向裁判喊话:我特么不打了!我认输! 毛茅羽迎着胡三刀不安的眼神笑道: “我的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无敌是多么寂寞啊,无敌又是多么空虚!我虽然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但我也需要一个听众。” “现在,我的听众,你可以带着我的秘密去死了。” “记住,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我要杀人!” 话音一落,毛茅羽一挺肚子,小腹上的铁盒瞬间弹开,一个透亮的瓷瓶飞了出去。 胡三刀敢对天发誓,他真的双腿都在发抖。 而且还尿了。 哪怕是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感觉不到自己的小弟弟。 不怪我太胆小,实在是你没有遇上过这种神经病人,不知道跟他打架有多可怕! 未知的恐怖才是最吓人的。 这么一个精致瓷瓶打着旋飞来,猛的砸在了胡三刀脑门上。 碎裂。 瓷瓶里的液体淋了胡三刀一身。 如果他的嗅觉没有丧失,胡三刀就能闻出来,这东西很香。 又腥又香,很怪异。 瓷瓶碎掉的瞬间,上面绑着的两块火石立刻崩断撞击。 “啪。” 似乎无足轻重的轻轻一撞,撞出了一颗小小的火花。 “轰……!” 身上的液体被点燃,猛然着起了熊熊大火! 胡三刀瞬间懂了,这特么是鱼油! 而且还是精炼的,易燃又耐久的特制鱼油! 胡三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全身瞬间被大火吞噬。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也就是一盏茶功夫,胡三刀被烧成了灰,一点残渣都不剩,连骨头都烧化了。 像是人间蒸发掉一样。 这一刻钟里,裁判没有进场,毛茅羽没有下场,北看台的官老爷们甚至都忘了出言干预。 两万观众也惊呆了。 武道大会打到现在,死的人多了去了,一二十个总有。 一刀断头,甚至身子被腰斩的,血喷如注的,观众们都见识过,尖叫过,也见怪不怪了。 而且毛茅羽在预赛阶段也杀过人。 他那个木箱子发动起来,砍人跟割麦子一样,一茬一茬的,观众们见识过。 后面沈利嘉一脚踢爆木箱,造成威力巨大的爆炸,观众们惊叹过,感慨过,也想过:这东西万一是在人面前爆炸,那得是什么后果? 现在,他们又见到更加惊悚的杀人方式: 用一个瓷瓶把人迅速烧成灰。 从世界上抹去。 惊悚,震撼,恐怖,邪门…… 这些标签立刻贴在了毛茅羽身上。 两万观众看向毛茅羽的眼神,变了。 变成了忌惮和敬畏。 毛茅羽完全不在乎,他就那么大大方方扛着血刀朝场下走去。 走到裁判面前,只是一个眼神,裁判立刻浑身颤抖。 毛茅羽说:“你还不宣布么?” 裁判吞吞口水,赶紧大喊:“比赛结束!胜者,海潮帮,宇毛毛……!” 毛茅羽点点头,默默朝武道大会的会场外走去。 路过北看台时,花独秀快步跳下看台走到他前面,上下左右的打量。 所有人都静悄悄的看着花独秀二人。 此时此刻,绝对没人敢招惹毛茅羽的,这真的就是个魔鬼。 他那满身的黑色箱子,谁知道里面还藏着什么大杀器。 当毛茅羽走到花独秀身边时,花独秀笑道:“毛兄,你这一身铁甲好厉害啊,比‘要你命三千’强了太多太多,恭喜!” 毛茅羽说:“我要感谢你和小胖子,不是你俩的科研经费,我还造不出来她。” 花独秀问:“她叫什么?” 毛茅羽说:“‘要你命四千’,三千的升级版本,全新设计,全新体验。” 我独秀说:“方便的话,以后能让我玩玩吗?” 此话一出,离得近的几个观众脸色大变。 显然,花独秀是认识宇毛毛选手的,但敢开口向宇毛毛要机甲玩,怕是猴子在跟老虎商量能否伸手摸一下它的屁股? 毛茅羽想了想,摇头道:“你的内力不够浑厚,发挥不出来她的威力。” 花独秀说:“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我内力强着呢。” 毛茅羽:“……” 花独秀说:“常言道,英雄脚臭,好汉屁多,你用香/港脚打败了他?” 毛茅羽:“……” 周围观众:“……” 花独秀道:“你不用不好意思,咱俩是老铁,在我眼里,你既是英雄,又是好汉。” 说着,花独秀还起身拍了拍毛茅羽的肩膀。 那里有一个黑色的铁箱,花独秀拍上去,“砰砰”作响。 围观群众的心都吊了起来。 小白脸你可别乱拍啊,万一拍炸了,或者拍出什么易燃易爆气体,或者有毒气来,你不怕死,我们可怕得很啊。 毛茅羽说:“我要回去休息了,还要检修,补充机甲的损耗,没事别来打扰我。” 花独秀道:“好。但你记住,下场北郭铁男,你打不过他,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千万别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跟他拼。” “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毛茅羽皱眉。 他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自言自语道:“我是个杀手,我莫得感情……” 说着,他转身离开。 花独秀手盆喇叭,大喊道: “毛毛虫,你这么厉害一身机甲,以后我就不叫你毛毛虫了!我叫你‘黑铁侠’好不好!” 毛茅羽左脚绊了右脚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他站稳身子赶紧快步离开,一息都不愿多待。 北看台一角,某个不显眼的区域。 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眼神凌厉的光头汉子恶狠狠对身边人说: “查,给我查!这个羽毛毛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历,什么目的!把海潮帮那些人给我秘密抓起来,严加拷问!” 身边人一凛,把海潮帮的门徒抓起来? 老大,这里可是沙之城武道大会啊,会不会太犯忌了? 巨汉转头瞪了一眼:“今晚子时之前,我要结果!” 身边人赶忙抱拳小声说:“是,是,指挥使大人!”

第二百章 八十万两,赌场不能承受之重 随着毛茅羽的胜出,本届武道大会的四强全部产生。 花独秀,高王人,北郭铁男,毛茅羽。 这四人代表了漠北武道的未来,代表了年青一代门徒能达到的最强水平。 当然,很多观众都说,这届不行啊,连花独秀这种嘴遁选手都能一路赢一路赢,最后杀进四强,水分太大了! 花独秀真的不行吗? 当然不是。 都说观众的眼光是雪亮的,那是在他们能看懂的前提下。 实在是花独秀实力高到一个程度,而对手根本就无法让他施展出真本事,观众看到的就不是一场精彩的比赛,只能看到稀里糊涂的花独秀就胜出了。 这能怪花少爷吗? 不能啊,因为花少爷是个爱好和平,讲究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大家和谐共处的人,能不打架就不打架。 只要决出胜负,并且是让对手心服口服就可以了嘛。 而且真正的高手,尤其是那些豪门巨派的门徒们,他们是看得出花独秀实力的。 哪怕花独秀几乎没怎么出手,但蛛丝马迹间还是展露出了一二。 顶级门派之间都在流传,这届武道大会的四强或许是最近几届以来阵容最强的一界。 甚至未来多少年之内都很难超越了。 别的不说,上届的亚军高剑东,埋头苦练五年后再来居然只能止步于八强。 而夺冠大热门血刀门,更是一个都没能出线,全部灭在了十六强晋级赛上。 甚至大热门鲍一豹,纪清亮等人,也都没能进入四强。 谁敢说四强弱? 打败了众多实力公允的大热门,这届四强选手会弱? 不存在的。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观众与武者们的观点产生背离,导致的一个后果就是,赌场开始大发其财。 无论是官营还是私营的,都发了大财。 花独秀对决云中水这场不算。 因为几乎所有散客都买了云中水赢,并且大买其买,好像不买就会吃亏一样,结果花独秀用一己之力把散客全灭。 高王人与鲍一豹这场,大部分都是买鲍一豹赢,同样的感觉,好像不买鲍一豹赢的人脑袋都有问题,跟高王人一样有问题。 结果鲍一豹如论如何都赢不了高王人,最后认输收尾。 第三场,北郭铁男对决高剑东。 高剑东是本届大会的头号种子选手,夺冠第一热门,被投注的热情可想而知。 后果也可想而知,赌客们的赌资几乎全都被闷在里面。 第四场,毛茅羽对决胡三刀。 这场比赛更为夸张,毛茅羽胜出的赔率是一比三,胡三刀则是一比一点五,单算赌赢的利润整整差了四倍。 为何? 因为胡三刀代表的是军队,头上挂着十万军中武士里年轻第一人的名号。 而且他的血刀血气冲天,可谓见神杀神,见魔屠魔。 这样的人,好歹能进四强了吧? 而且他可是打败了高王飞,充分展现过实力的。 毛茅羽展现过什么? 十六进八的比赛,他的对手是浑身被绷带缠满的小胖子沈利嘉,几乎是眼睛一瞪就能取胜的比赛。 饶是如此,他的木箱子还被沈利嘉一脚踢爆了。 但结果是让人无语的,毛茅羽胜了。 而且是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取胜。 胡三刀不但败了,他败的连他自己搞都没了,化作春泥更护泥去了。 买胡三刀的赌客再次遭遇滑铁卢,惨败! 四强赛打完,赌场大发其财,赌客血本无归。 这就结束了吗? 不! 永远不要低估赌客参与的热情是多么的高涨,也不要低估他们想要翻盘的愿望是多么的强烈。 无数的赌客依旧前赴后继的涌进赌场,挥舞着他们仅有的资产要押注心仪的选手。 都说鱼的记忆只有不到七息,那么人类呢? 尤其是赌客的记忆有多久? 赌场刚刚把他们的巨额赌注吃掉,他们又拿着仅剩的资产冲进来了。 这一晚,花少爷没出门,他继续闭关。 纪宗门徒都习惯了,谁都知道花独秀所谓的闭关,无非就是关上门来睡大觉。 也可能他是在补觉,在养精蓄锐?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那倒也能接受。 毕竟,花独秀下一场比赛的对手可是高王人啊。 他可是连鲍一豹都无可奈何的人。 好好补补觉,养精蓄锐,准备大战,嗯,没毛病。 但是花少爷天天都是早睡晚起的,不应该缺觉啊? 为了保证选手们都在最好的状态下对决,也为了保证四进二的比赛足够精彩,每次四强赛结束后武道大会都会闭会一天,让伤患尽快疗伤,让体力不支者尽快恢复。 到了傍晚时分,闭关几乎是一天一夜的花少爷,出关了。 没人知道他闭关在干嘛。 据替他看门的两个门徒说,花独秀在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且屋子里摆设都没怎么动,只有床铺乱糟糟的。 看来花少爷还是在补觉。 唉。 泡了个澡,神采奕奕之下花少爷出门了。 他带着四大才子和沈利嘉大摇大摆的来到官营赌场。 这次大家都学聪明了,直接从后门走特殊通道,避开了前厅的赌客们。 六人在赌场最豪华的接待厅里落座,这里桌椅全都是高档红木材质,地上铺着精美的石砖,大厅四角站着四个美丽动人,面带微笑的年轻侍女。 每人面前一个果盘,一杯红酒,一个温热的小手帕。 大总管还没到。 花独秀笑问:“嘉嘉,看到没,这就叫格调。” “你家的‘天上/人间一条龙大保健会所’,弄得怎么样了?格调有这里高吗?” 沈利嘉说:“姐夫,不是我吹。别看这里档次高,哪怕说是第一流也没问题,但跟咱们一条龙大保健比,还是差了点意思。” “别的不说,咱家年轻漂亮的姑娘绝对不会只站在那里傻笑,只要客人坐下,她们立刻就会过来揉肩捶背,嘘寒问暖,让客人感觉到如家一样的温暖。” 沈利嘉话音一落,站在四角的四个姑娘都笑不出来了。 什么叫只会站在那里傻笑? 你有什么需求你说啊,你想让我们揉背你说啊! 你不说我们怎么能知道呢? 什么叫傻笑?我们招你惹你了? 讨厌的小胖子! 闲聊几句,大总管到了。 众人起身寒暄几句,一同落座。 大总管苦笑道:“几天不见,各位的身价又大为不同啊。” 花独秀说:“钱财本是身外物,不着方寸也风流。” 大总管说:“花公子真非常人也。” 花独秀笑笑,说:“大总管,这是我们的契约,如今我打进了四强,连本带息的话,这张契约可就值八十万两了。” 大总管一阵心揪。 八十万两啊! 你怎么就不能败一场呢? 看你柔柔弱弱的样子,甚至连我手下随便一个侍卫都打不过,你怎么可能一路打进四强? 还特么一路押自己赢,一路押,一路赢。 一直爽啊? 真是邪门了。 花独秀说:“这八十万两我依旧一文不兑现,继续押注,押我下一场还赢。” 大总管眼皮跳了跳。 四大才子也有点惊悚的看着花独秀。 只有沈利嘉忽闪着小眼睛到处乱看,丝毫不在乎场面紧不紧张。 八十万两,这个数额已经大到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高度了。 整个烟雨郡,十几个城市一年的赋税,也就不到四十万两。 而在人丁稀少,环境恶劣的漠北界?整个界域一年能收多少赋税? 怕是跟烟雨郡一个郡的收入差不太多。 假如花少爷现在撤出,不玩了,要求兑现八十万赌资,会发生什么? 首先,官营赌场靠着八进四好不容易回笼的利润会全部亏干净。 其次,赌场的本金也会全部亏干净。 第三,总督府的大库要大出血,要反补一大笔钱才能把这个窟窿补上。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哪怕是为了官府的信誉,大总管咬牙也敢接下来,不就是钱儿嘛,漠北总督府这些年多少还是有点积蓄的。 最可怕的是,花独秀这八十万两赌注一文钱都不兑现,他要继续押注。 最最可怕的是,花独秀打过的每一场比赛,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完全没有赢面,但他都赢了。 而且是无伤(和纪念泽那场是意外,嗯,没错),轻松又愉快的胜出。 这上哪说理去? 现在他又砸进来八十万两,买下一场继续赢。 我的天,万一花独秀再次上演见证奇迹的时刻,总督府的大库真要大大大出血了。 十万将士还吃不吃饭?总督大人还不得跳起来? 想到这,大总管反而不愁了。 债多不压身,尤其是压根就还不起,也不打算还的债。 大总管双手抱膀,微笑道:“吃点水果。” 花独秀依言端起果盘尝了尝,感慨道:“不错不错,冰镇小瓜,味道真不错。” 四大才子看花独秀吃了,也每人尝了一口。 大总管说:“前次,四位小兄弟跟我提了一些商业合作项目,我很认同,而且我可以代表总督府表态,我们会提供一些土地,官方信用背书,特许经营权等作为筹码,在未来跟四位小兄弟好好合作。” “但是,现在花公子掌握的筹码又翻了一倍,单单是商业合作的分量,怕是已不能平衡掉几位的巨额赌注了。” “所以,花公子有什么条件的话,现在真的可以提了。” “价值几十万两,甚至几天后,价值超过百万两的条件!” 第二零一章 花少爷提出的条件 花独秀摆摆手:“不急,不急。嘉嘉,你想到什么事要拜托大总管帮忙了吗?” 沈利嘉想了想,挠挠头道:“我这人无欲无求,风轻云淡,没什么事需要总管大人帮忙啊。” 花独秀点点头,这小子,会见风使舵了。 沈利嘉问:“姐夫,那你呢?虽然咱俩都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但为了让大总管大人好做,该提点条件还是要提啊。” “总不好真把总督府逼破产了吧?” 沈利嘉嘴上说的傻乎乎,表情也是傻乎乎,似乎是无心之举,但所有人听在耳朵里都吓得心颤颤。 一个十七岁的傻小子,当着一界总督府大总管的面,威胁要把人家逼破产? 古往今来,敢这么说话的怕是也就沈利嘉一人了。 果然,大总管的脸色变得微微有些难看。 花独秀佯装生气:“你这孩子咋说话呢,你以为这是在困魔谷啊,面前坐着的是彭路啊?” 大总管一愣:“你们认识彭老弟?” 花独秀笑道:“林叔是我叔叔,瑶瑶是我妹妹,彭路嘛,算是我忘年交朋友吧。” “大总管您看,这是林叔给我写的介绍信,若不是林叔介绍,我想投奔到纪宗习武怕是还有点难度呢。” 贞卿赶忙接过花独秀从怀里取出的卷轴,看也不敢看,直接递给大总管大人。 沈利嘉翻翻白眼,白了花独秀一眼。 姐夫,论装批,还是你最牛。 林叔,哪个林叔? 这还用说,当然是困魔谷总督彭天林。 而瑶瑶,自然便是彭天林的独女,彭瑶瑶。 大总管带着疑惑的神色打开卷轴,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果然有点来头,怪不得口气这么大。 连彭天林那个不苟言笑的家伙都能厚着脸皮把他夸出花来,一再推荐保举,真是不敢想象。 而且这封卷轴绝不是伪造的,同为官府大员,大总管一眼就能辨认出这东西真假。 他立刻换上一副高兴神态道:“怪不得我看花公子亲切呢,原来是自己人。花公子既然是彭总督的子侄,老朽卖个老,便也拿你当子侄看待?” 花独秀说:“应该的,伯伯客气了。” 四大才子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花独秀。 刚才沈利嘉大言不惭,大总管脸色难看,他们还以为今天要闹到不愉快呢。 谁知道大总管竟然主动套起了近乎。 这能怪大总管吗? 不能。 刚才谈条件谈不到一块那一瞬间,他甚至真的想安排密探把花独秀等人做掉,直接一了百了。 但花独秀证明了他跟彭总督的关系后,做掉花独秀就已经不可能了。 他虽然是大总管,但地位比之一界总督依旧是天壤之别。 彭天林是什么人,那是在蛇谷坐过五年总督,又调到困魔谷的老牌重臣,是宰政大人的亲信。 他的子侄,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吗? 哪怕是漠北界总督本人坐在这,也无法下这个决心。 所以,大总管只能打感情牌,看怎么化解这个兑付巨大赌资的矛盾。 花独秀客气说:“伯伯,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事想麻烦您。只是这件事做起来有点难度,前几日我的筹码不够多,不敢开口,现在有八十万两在这,我多少底气足了点。” 大总管心里咯噔一跳。 老弟,你没逗我吧? 这么大筹码对应的条件,你确定提出来不会吓到我? 大总管佯装镇定:“花贤侄说说看,如果我做不得主,我会禀报总督大人,让他老人家定夺的。” 花独秀朝四周看了看。 大总管一摆手:“你们都下去吧,把门窗都闭好。” 几个侍女躬躬身子退下。 花独秀说:“多谢伯伯。” 大总管说:“花贤侄请讲。” 花独秀认真道:“伯伯,您觉得我打进决赛,甚至是夺得最后冠军的概率,大不大?” 大总管暗道,我巴不得你赶紧输! “呵呵,贤侄一身武学惊天动地,而且难能可贵的是真人不露相,打进四强尚且轻松自如,打进决赛嘛,绝对没问题的。” 花独秀说:“多谢伯伯抬爱。” “我跟您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打进决赛没什么问题,只是最后一战,对决北郭铁男时胜负尚在未定之数。” 大总管一惊,完了,他要真打进决赛,这八十万两要变成多少? 虽然赔率还没看,但妥妥的要超过百万两。 不知道现在修改赔率还来得及吗? 给你调成一比负一行不行?不论输赢你这八十万两都给你没收掉! 花独秀接着说:“所以,我打算打完下一场我的赌注就停住,最后的决赛不买了。” 大总管说:“那也有过百万两银子了。” 花独秀说:“下场我跟高王人的赔率,不是一比二了,是一比一点五。也就是说,我赢,八十万就变成一百二十万。这些钱,我只取个零头,只要二十万两。” 花少爷的赔率从一比二降低到一比一点五,并不是说赌场觉得他赢面提高了,而是全部四位选手的赔率都降下来了。 没办法,越是到最后,武者的实力越是接近,赔率也就越接近。 花少爷的对手高王人,他的赔率是一比一点二,仍旧比花独秀低一半多。 大总管说:“二十万两,赌场倒是拿的出来。” 花独秀说:“我们兄弟六个凑了五六万银子,能翻成二十万,也足够了。” “那一百万,除了我四位兄弟提出的条件,我要再加一条。” 众人都立起耳朵,看胡独秀究竟要提出什么条件。 四大才子提的条件价值并不算很高,说值个十万八万的都抬举他们了。 真正能配的上百万两级别的条件,那得是什么? 百万两,能够颠覆赌场,让总督府大库大出血的巨大金额,花独秀究竟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大总管声音微微有点颤抖:“花贤侄,希望你不要让我,让总督大人为难啊。” 花独秀笑道:“不会的,我这个条件,说易不易,说难,也不难。” “我要求,立刻以总督大人的名义发布召集邀请,让各大门派,尤其是名列武道大会常务委员会的常委门派,让这些巨头的掌门、主要长老、堂主、家老,悉数到沙之城来观看最后的决战。并且,要参加决战后的荣耀庆典。” 所有人都惊住了。 包括四大才子,沈利嘉,大总管在内,他们在花独秀说话之前都想了很多个条件。 各种难度系数堪称恐怖的变态条件。 但没有一个人想到花独秀会说出如此一个条件来。 大总管问:“贤侄,我能问一句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吗?” 花独秀道:“伯伯,你知不知道北郭铁男是什么人?” 大总管说:“是祖妙界铁王庙的少主,教主之位的第一继承人。” 花独秀说:“那你知不知道,纪宗跟铁王庙的深仇大恨?” 大总管说:“略有耳闻。” 花独秀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我跟紫帽家老纪撷岱,纪念泽是什么关系?” 大总管尴尬道:“你是紫先生的关门弟子?” 他知道花独秀是紫帽老者的上门孙女婿,但是这种事毕竟不甚光彩,他就没明说。 花独秀“义愤填膺”道:“纪念泽是我未婚妻,纪撷岱是我爷爷!我未婚妻的父母都是死在铁王庙手里,等于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都死在他们手里!紫爷爷收我为关门弟子,他被铁王庙打成重伤,这么多年来一直深受暗疾之苦,如此仇上加仇,你说我该不该替他们报仇?” 花少爷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谁敢说他不该报仇? 大总管点头:“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花独秀说:“没错。我能打败高王人,北郭铁男也一定能打败宇毛毛,我俩必将在决赛碰面。” “然后,我一定要在几万观众面前,在整个漠北武林同僚见证下,亲手打败北郭铁男,手刃仇敌,让纪宗十年来背负的仇恨和屈辱,彻底洗刷掉!” 大总管深受震动。 原来他提出要把豪门大派的首领人物悉数邀请来,目的是让所有人见证纪宗的复仇。 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如果这么说的话,倒是还能理解。 大总管沉吟道:“总督大人亲自发布邀请,各大门派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只是有些门派的掌门人尚在闭关之中,由他人暂代掌门之位,包括你们纪宗也是如此,这样的话……” 花独秀说:“不论是否闭关,必须把他们邀请到沙之城,让他们见证我的复仇!” 大总管咬牙说:“行!我答应你,我会尽量跟总督大人协调,争取让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一齐到沙之城共襄盛会。” 花独秀说:“不单单是掌门人,主要的长老,堂主,家老,总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要邀请来,越多越好!” 大总管皱眉:“单单各门派的掌门人来还不够么?” 花独秀坚决说:“不够,绝对不够,必须要来的越全越好!” “伯伯,我花独秀是个在乎仪式感的人,我这一百万两必须花的物有所值,必须要让纪宗复仇的场面足够震撼,让足够多的人看到,让铁王庙的脸丢的干干净净!” “铁王庙还想涉足漠北界,哼,不管他们花样搞的有多多,只要触了我的逆鳞,我必须弄死他们!” 第二零二章 大计铺开,连锁反应! 花少爷说的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几乎连他自己都感动了。 什么时候我花独秀竟是如此的热爱集体、关心集体、自觉地为集体尽义务、做贡献、争荣誉了? 想宗门之所想,急宗门之所急,时刻为了宗门的利益而奋斗不止,直至牺牲一切? 我真的这么伟大?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不大信的。 一个四肢不勤的纨绔少爷,除非是涉及到他的切身利益,不然他是不会多出一点力,多费一点心的。 花少爷说这么多,说的这么感人肺腑,其实是为了隐藏他的真实动机。 什么动机? 这动机就是,虽然他大言不惭的要打着当众雪耻的名号把漠北顶级门派的大佬都召集来,其实主要是为了把豹王门上至门主,下至长老、堂主,一网打尽,全都弄到漠北来,然后! 桀桀桀桀桀! 然后,花少爷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千里奔袭豹王城,直捣黄龙,盗取地图残片! 有人说,那万一豹王门门主随身带着地图残片来沙之城咋整,花少爷岂不是要扑空了? 不会的。 第一,武道大会这里人多眼杂,而且漠北最有见识的顶层阶级都在,谁知道这些大佬里还有没有懂行的,万一被他们发觉到豹王门收藏了一个魔气深重的宝物,会是什么后果? 第二,当年花独秀夜探豹王门,曾亲耳听鲍青纲说过,此物是豹王门最重要的宝物,绝对不能离开豹王门半步。 也就是说,除非发生极端情况,豹王门只会把地图残片深深留在门庭内,而不会动不动就藏在身上带离豹王门。 以豹王门的实力和算计,哪怕是门主和主要家老按照召集邀请赶来沙之城,留在豹王门的门徒战力依旧会很强。 而且会更加戒备森严。 高层离开,豹王门对有心者而言不是变得好闯了,反而是更危险了。 寻常高手想要潜进豹王门,几乎是难上加难,但花少爷不同。 花少爷不需要帮手,不需要协助,他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以魔流叱风痕为依仗,他一个人潜进豹王门,事成的成功率反而比好多人一起动手更高。 为了这个谁都想不到的真实目的,花少爷眼含热泪的提出了如此一个出人意料的条件。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九浅/一深,九真一假,这样说出来的话才有信服力。 无论总督府怎么调查,花独秀确实是纪宗的入赘女婿,而且纪宗冒天下之大不韪,堂堂武道大会竟不派嫡传弟子,反而派一个入赘女婿来参赛,目的就是为了复仇。 为了复仇,面子什么的都可以不要。 而一旦复仇成功,丢掉的所有面子就都可以捡回来。 越是名门大派,越是要维护荣耀。 腿可以被打断,但不能跪下。 腿断,将来还有再接起来的机会。 跪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现在,在武道大会上公然打败,甚至是打死铁王庙少主,就是纪宗接上断腿的机会,也是纪宗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抛开花少爷这里不谈,视线转移到军营某个密室之内。 军营之大,远不是比武场那点范围可比。 能够驻扎十万大军,整个军营的规模可想而知。 密室内,几个火盆里木柴熊熊燃烧,里面放着洛铁,钳子等物,阴森恐怖。 两个中年汉子被反手绑着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似乎进入半昏迷状态。 他们的身上,脸上,全是鞭子抽出来的血痕,显然没少挨打。 在他们对面站着几个人。 其中最前面的两人是漠北界粘杆司指挥使,巴图,总督府统军大将,谢立亭。 巴图说:“弄醒他,让他说话,把今早交代的事再说一遍。” 身旁一个校尉走过去猛的一巴掌抽在跪地囚犯脸上,大喝: “别睡了,醒醒!” 那人迷迷糊糊抬起头看,看到面前校尉,吓得哆嗦一下,哭喊道: “别打了,别打了,我都说了!我知道的都说了!” 校尉道:“把今早的话再说一遍!” “是,是!我都说,我都说……” 那人把毛茅羽的来历,所作所为,身份特点等等,但凡知道的全都详细说了一遍。 大将谢立亭听完,眉头深深皱起。 巴图一挥手,手下校尉把这两人全都拖了下去。 巴图说:“谢兄,我派胡三刀参赛可不单单是要拿名次,他还肩负着我们粘杆司的重要任务。现在任务还没完成,他却死在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手里,你说该怎么办?” 谢立亭反问:“你说该怎么办?” 巴图说:“取消他的参赛资格,把他抓起来,交给我们处理。” 谢立亭笑道:“武道大会是何其严肃的场合,一个打到四强的选手,岂是说抓就能抓的?哪怕他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是海潮帮帮主的野姘头,咱们也不能用这个理由来捉他。” 巴图说:“那你想怎样?” 谢立亭说:“抓也行,但是捉到之后,要把他关在我们军中大牢里,等我们审完了,再交给你们粘杆司。” 巴图笑了。 “谢老哥,咱俩认识的时间不短了,都是为帝国服务,这件事好商量。” 谢立亭说:“别,你是粘杆司,我是总督府,虽然都是帝国一份子,但是上面可不一定这么认为。咱们端上面人的碗,就得为上面人办事,还是分清楚一点比较好。” 巴图说:“那行,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谢立亭道:“巴兄弟不妨说说看。” 巴图说:“毛茅羽这人虽然杀了我的手下,但他确实是个人才,罕见的人才。不如这样,老哥你把他捉了,咱们两家一起审,一起挖,挖出来有价值的东西,全都共享,怎么样?” 谢立亭说:“你想让我什么时候捉?” 巴图说:“拖得越晚越不利。下一场他的对手是北郭铁男,北郭铁男是什么人,你我都知道,这位毛茅羽脑子又不太好用,万一打到最后控制不住,被北郭少主一掌打死了,损失的还是你我两家啊。” 谢立亭问:“你的意思,是立刻动手?” 巴图说:“不,不是现在。” “那什么时候?” 巴图说:“现在捉,影响不好,官军围攻客栈那成什么了,难免被有心人以讹传讹。我的建议是,明天在比武场上捉他,捉完立刻给两万观众和所有漠北门派一个交代,一劳永逸。” 谢立亭说:“你倒是挺为我考虑。不过我说了,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我无法在武道大会期间捉拿参赛选手,更何况他还进了四强。” “哪怕他不是漠北界人氏,我也不能捉他。现在的四强选手,真要细究,怕是只有高王人一个漠北土著。” 巴图说:“怎会没有理由呢,理由我已经审出来了。” 谢立亭问:“什么理由?” 巴图说:“毛茅羽明明已经三十岁,却谎报年龄,自称二十五岁,这点够不够?” 谢立亭眼睛一亮:“年龄嘛,这事可大可小……嗯,行!” 巴图道:“好,那明天就期待谢兄大展神威,捉拿诈骗者毛茅羽!” 谢立亭走后,老冤家付云通走了进来。 巴图脸色难看。 付云通笑问:“指挥使大人,你的计策似乎失败了啊?” “胡三刀不但没干掉花独秀,没拿到那东西,甚至连面还没碰上就被人干成灰了。” “那么请问,提督大人去年安排下的指令,你打算怎么完成?虽然我已经回禀过,提督大人也同意你的做法,可是你的做法没有奏效。” 巴图山一样的身板对背对着付云通,他冷冷道:“你说完了没有?” 付云通说:“说完了,请巴指挥使指点迷津。” 巴图咬牙道:“大会结束后,我会不计代价,不计后果的抢回提督大人要的东西!这么说,你满意了么?” 付云通说:“我矫正一下,不是我满不满意,是上峰满不满意。” “行了,指挥使大人好自为之,提督大人的脾气你比我更懂。后面有什么计划,有哪里需要兄弟我协助,尽管说,千万别客气。” “告辞。” …… 离了粘杆司的巢穴,谢立亭立刻赶忙总督府,回禀总督大人,把毛茅羽的身份,他跟粘杆司指挥使巴图的合作条件一一汇报。 这时,大总管已跟花独秀谈完,已经马不停蹄的赶回总督府,向马总督汇报了花独秀的条件。 马总督大手一挥,立刻召集武道大会常委会的几位大佬开紧急会议。 这次不是在军营里,而是在总督府的一间密室。 参会者,漠北界总督马走日,大将军谢立亭,纪宗绿帽家老纪绔岱,豹王门首席家老鲍青纲,高宗宗主高大商,铁擎帮帮主赵日天等六人。 其中大将军谢立亭是以沙暴门门主的身份参会。 这样,实际是五个门派,一个总督,他们六人共同决定了漠北的许多大事。 而且铁擎帮近十年来渐渐势弱,未来数年内就会被挤出常委会。 血刀门就是十五年前被挤出去的,今年强势而来,想要在这届大会上重振旗鼓,重回巅峰,可惜遭到几大势力的暗算,沙场折戟。 密室铁门关好,桌上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谁能想到,说好井水不犯河水的官府与门派的最高权力人物,漠北界最有权势的几个人,竟然会聚在如此一间昏暗狭小的石室里密谈。 马总督简单说了说这次紧急召集常委会的用意,然后示意谢立亭把毛茅羽的事解说一遍。 众人听后全都皱眉不语。 以马总督的身份地位,断无污蔑一个漠南小门派门徒的必要。 所以,毛茅羽,也就是宇毛毛选手,他肯定是犯规了。 马总督问:“各位,明天比赛开始前,谢将军会下令捉拿毛茅羽,你们意下如何?” 几个巨头依旧不语,谁也不愿带头说话。 马总督只好点名问:“高宗主,这里你是老资格,老前辈,这事你怎么看?” 高宗主是个平时态度十分和蔼的老者,头发全白了,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眼睛一直眯眯着,超级平易近人那种。 但在这里,在这一刻,他的脸上满是阴鸷之色,怎么看怎么像个枭雄。 高宗主沉声说:“只要马总督拿出的理由足够令人信服,能够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老夫就没意见。” 马总督问:“他虚报五岁年龄,这个理由够么?” 高宗主说:“不够。” 众人一齐看了高宗主一眼。 好家伙,够直接,够硬气。 不愧是漠北武林的领袖人物。 马总督被噎了一下,手指轻轻敲着石桌,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马总督轻声说:“这人超龄五岁,坏了规矩,我必须把他拿下。拿下他,等于是给败者一个交代,给后来者一个警示,于情于理我都不怕天下人说。” “所以,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本督执意要拿他!” 第二零三章 漠北之巅峰 说罢,马总督看向高宗主。 这种情况下就没法再谈了,因为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吵架是上不得台面的,而讲道理,谁也讲不服谁。 毕竟大伙说的每一句话,代表的都是各自门派的利益,都不是意气用事。 触及利益比触及灵魂还难。 这里说的每一句话所涉及到的利益,都不是小事,都会关乎漠北很多门派势力的兴衰。 高宗主说:“既然如此,那就投票吧。” 大家表示同意。 通过举手表决,支持拿下毛茅羽的,有豹王门鲍青纲,沙暴门谢立亭,铁擎帮帮主赵日天三人。 高宗主看了赵日天一眼。这个人,要尽快赶出常委会,甚至要尽快安排他“意外身故”,他的屁股已经坐歪了。 不支持抓捕毛茅羽的,有纪宗绿帽家老纪绔岱,高宗宗主高大商。 马总督本人是不能表态的,不然就会出现三比三的情况。 除非常委会再扩大一员进来,或者减掉一员,如此奇数的情况下,总督是可以表决的。 马总督笑道:“三比二,看来大多数人是同意明天拿掉毛茅羽的。” 高宗主问:“捉了毛茅羽,四强就少了一人,这怎么解决?” 马总督说:“原本应该是毛茅羽的对手胡三刀补位,可惜他死掉了。这样,我提议从八进四被淘汰的选手里选出一个来补位。” 高宗主问:“怎么选?” 马总督说:“打,就像预赛一样,最强的那个补位进来。” 高宗主点头:“行,那我同意。” 豹王门鲍青纲说:“我也同意。” 纪宗纪绔岱说:“我没意见。” 另两人自然也是同意。 高宗主又说:“如果选出来的是高剑东,怎么办?” 这又是一个问题。 因为高剑东是败给了北郭铁男,然后止步八强。 而按照对阵图,北郭铁男在四进二的对手,就是毛茅羽。 这就出现一个问题:如果四强落选者里选出来的是高剑东,四进二的比赛依旧是北郭铁男对决高剑东,那还有必要打吗? 高剑东/突破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也是高宗主同意马总督提议的原因所在。 高剑东重新胜出,挺进四强的概率很大,如此,则本届大会四大巅峰,高宗独占其二,何其风光无限。 但即便是突破了,以高宗主的眼光来看,他依旧不是北郭铁男的对手。 进了四强赛也是再次败北,再取其辱。 所以,这个问题必须要事先谈好。 他可以让步,但一定要用让出的空间去争取对己方有利的其他空间。 马总督说:“那你想怎么办?” 高宗主说:“毛茅羽落选,剩下有资格补位的选手其实就三位,云中水,高剑东,鲍一豹。我的意见是,无论谁胜出,新的四强重新抽签,重新确定对手。” 马总督笑道:“那若是高剑东胜出,重新抽签没抽到北郭铁男,却抽到贵派高王人呢?” 高宗主面不改色说:“那也按抽签结果执行。” 马总督说:“高宗主真是老成谋广啊。大家怎么看?” 豹王门鲍青纲立刻说:“我同意。” 纪宗纪绔岱说:“我没意见。” 其余两人也都没意见。 表决通过。 马总督说:“行,今天的两件大事都谈妥了,下面,我要提第三件大事,各位参详一下。” 马总督身子向前一探,神态桀骜,以巨大的压迫感说道: “本督要签发召集令,以帝国漠北界总督府和武道大会组委常委会的双重名义,邀请漠北界各门各派的门主及主要首领人物来沙之城,共同观看本届武道大会的决赛,并一起庆祝武道大会召开一甲子。” “我会上报帝国中枢,请一位重量级人物前来坐镇,与漠北群豪共壤盛举!” 豹王门鲍青纲皱眉:“时间怕是来不及吧?奇界大皇宫距离漠北界何其之远,一来一回最快也要数月之久。” 马总督说:“巧了,帝国一位皇子殿下正在漠北东部驻跸,今晚我就派人去请的话,快马加鞭,五六日便可请来。” 这又是一个重要信息。 帝国皇子竟然来到漠北,而且没有在沙之城停留,径直往东方行去,这是一个很强的政治信号。 若非马总督亲口说出,在场众人谁也不知道这等信息。帝国皇子身份何止重要,除非有曝光的需要,否则他的行踪就是绝密中的绝密。 大家脸上表情都有些凝重。 尤其是纪宗纪绔岱。 帝国皇子隐蔽行踪,从漠北往东行走,那是去祖妙界啊? 为何要去祖妙界? 祖妙界有什么风吹草动么? 帝国皇子去了,会给祖妙界官场带来怎样的地震?会给祖妙界的局势带来怎样的影响? 至于原因,难道是因为铁王庙无所不用其极的渗透? 来不及多想,马总督继续讲道: “六十年一甲子,弹指而过。今年这届武道大会,相信各位都看出来了,进入四强的选手都不是泛泛之辈,实力比之往届强了太多太多。” “这是一个信号,漠北界的江湖,要有新风吹进来了。” 众人肃然。 确实如此。 花独秀,北郭铁男,毛茅羽…… 时代要变了,每个人隐约都能感觉到一些。 马总督说:“我强烈要求,漠北武林各门各派,尤其是在场几位泰山北斗,务必要把闭关的宗主,成名的家老,掌权的堂主悉数请来,咱们共同见证武道大会迈进新的历史篇章!” “武道大会之后,在帝国皇子见证下,我会召开漠北武道恳亲大会,大家聚在一起,把武道大会的规则再次修正完善,让漠北武林更加和谐,更加良性发展。” “这就是我的目的。” “那么,表决吧。” 毫无疑问,马总督的发言震撼了各位首领,表决顺利通过。 若问在座各位的真实意见,估计除了纪宗纪绔岱外,谁也不愿把宗门的顶层大佬全部搬来。 尤其是豹王门鲍青纲,他掌门师兄虽已经出关,但名义上尚未出关,实际是在密室里跟几位老妖怪秘密研究“一气化双流”。 没错,他们得到了“入门”级别的功法,希望能够顺着内功思路推导出更高深的一些东西。 他是绝对不愿来这里露面的。 而纪绔岱,他从这里面嗅到了一丝特别的味道。 花独秀已经顺利打进四强,而且一路并没有遇到特别难缠的对手,真实实力几乎没怎么暴露。 如果他跟北郭铁男真的在决赛相遇,上演一场惊天复仇大戏,而整个漠北界武林豪门的顶层大佬全都能亲眼见证,这对纪宗的声望会是怎样的提升? 当年远征祖妙界惨败的阴影,将会彻底消散,纪宗将重新屹立于受人尊敬的漠北界最顶尖豪门之列。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当然,前提是花独秀能赢,并且要在决赛时打赢北郭铁男,而不能在四进二的比赛中提前遭遇北郭铁男。 这又是一个问题了。 原本他和北郭铁男只能在决赛相遇,但现在要重新抽签,对决次序又要改变。 纪绔岱心绪有点烦躁的看了马总督一眼,马总督看似随意,实则眼神中有很多东西的回看了他一眼。 纪绔岱何等精明老辣? 他立刻感觉到马总督眼里的特别味道。 但不能问。 只能自己品味,自己猜。 猜对了,就是默契,猜不对,就是接不住对方的好意,怨不得别人。 会谈结束后,大佬们各自返回。 鲍青纲,高大商,纪绔岱,这三人谁也没有耽搁,回去立刻召集紧急碰头会。 鲍青纲和高大商二人跟门徒说什么,列位大体都能猜到,暂且不提。 且说纪绔岱返回后,立即召集紫帽家老纪撷岱,黄帽家老纪司,四强选手花独秀来到他的房间,紧闭门窗开研讨分析会。 纪绔岱把今晚常委会的内容大体讲述一遍,花独秀心里一喜。 可以啊,没想到马总督办事这么有魄力,我还以为我提的条件挺难完成,谁知道他借力使力,没付出多大代价就把我的条件完成了。 还顺便给自己弄了个大大的政绩。 等等,我是不是亏了? 一百万两砸出去,总感觉有点替他人做嫁衣裳的感觉? 想到这,花独秀心里的欢喜又沉寂下去。 喜不起来了。 我花独秀什么时候吃过亏? 敢占我花独秀便宜的人哪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不行,这个场子我得找回来。 正暗自琢磨,忽听得有人叫他。 “花独秀,花独秀!你怎么又愣神了?” 花独秀一惊,抬头发觉三位家老都直勾勾看着他呢。 花独秀尴尬道:“绿师伯您说到哪了?请继续啊?” 纪绔岱没好气道:“我继续个屁,我都讲完半天了,紫师弟和黄师侄都阐述了自己的分析,你也说说看,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花独秀一愣,紫爷爷和黄师兄都讲完了? 我怎么没听到,你俩闭着嘴用眼神讲的吗? 纪撷岱敲敲桌子:“秀儿,你到底听没听我们说什么,这件事很严重的。” 花独秀说:“听了听了,你们不是说马总督要求各大门派的首领人物悉数来沙之城观看决赛,并且参加一甲子庆典么?” “这很好啊,人多热闹,虽然我不爱凑热闹,但马总督为了漠北界武林繁荣,为了社会和谐劳心劳力,我是很赞赏,也很支持的。” 纪撷岱叹口气:“那是刚才的话题。现在我们谈的,是毛茅羽要被拿下,重新选出一位四强选手,重新抽签的事!” 花独秀大惊失色:“什么?毛……毛茅羽要被拿下?要重新抽签?!” 第二零四章 越是名门大派,心眼子越贼! 花少爷差点跳了起来。 这些信息他确实没听到,刚才真的愣神了。 现在从紫爷爷嘴里听到,花独秀是又惊又怕。 “为什么,为什么要捉拿毛茅羽?为什么要重新抽签?” 绿帽家老有些无语的瞪了花独秀一眼,小样,还说你没走神,敢情刚才说的你一句没听到啊。 你这是走神走到姥姥家去了。 他只好耐着性子把这件事从头至尾又说了一遍。 并且一再强调,今晚说的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决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哪怕是纪念泽也不行,哪怕是说梦话也不行。 花独秀暗道,哪怕是在梦里跟纪念泽说梦话也不行吗? 花少爷听完整个事情来龙去脉,惊的合不拢嘴。 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 如若这样,很多事就跟自己设想的不一样了啊。 当然,毛茅羽他是不担心的,开完会后他立刻就会派小弟去知会毛茅羽一声,让他连夜逃命,不会留到明天武道大会现场被抓。 问题还是重新抽签。 不行不行,一会儿我还得去找大总管伯伯,把我的条件再加加码,事态发展要脱离自己掌控,这可不是好兆头。 纪绔岱说完,问:“花独秀,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花独秀说:“绿师伯,你是问我假如在半决赛遇到北郭铁男怎么办吗?” 纪绔岱点头:“没错。一会儿我就下令,让门下弟子配合总督府的传令官回天鹰城,掌门师兄会率领大批弟子赶来沙之城。” “只是他们速度再快,也只能赶得及观看决赛,半决赛怕是赶不上,很多名门大派的首领人物也赶不上。” “整个漠北无数豪门大佬大张旗鼓而来,若不能见证你跟北郭铁男一战,岂不可惜?” 花独秀一摆手,说道:“没事,我掐指一算,半决赛我碰不到铁男那小子。” 纪绔岱一愣:“碰不到?你怎么知道碰不到?” 花独秀说:“我不说了吗,我掐指一算啊,绿师伯你不知道我的外号是‘五万剑仙’吗?我都是‘仙’了,这点小事还是能算得出来的。” 纪绔岱无语摇头,叹了口气。 “你现在已经不是‘五万剑仙’了。” 花独秀问:“不是了吗?我还挺喜欢这个雅号的,就是这个‘五万’小气了点。” 纪绔岱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听说你从官营赌场赢了八十万赌注?”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毫不变色:“不是我,是我几个兄弟凑钱捧场的。” 纪绔岱说:“又听说你把这八十万全砸进半决赛,依旧买你赢?” 花独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纪绔岱说:“什么好像不好像的,官营赌场的天榜都张出来了,你的赌注排第一,已经超过百万两了。” 花独秀奇道:“除了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还有其他人买我赢?” 纪绔岱说:“大概有眼瞎的吧,而且还不少。” 花独秀:“……” 纪绔岱说:“现在坊间都在传,你是‘百万剑仙’了,是武道大会历史上第一个单场赌注破百万的选手。” 花独秀喜道:“‘百万剑仙’?这个好,这个格局比什么‘五万剑仙’强多了,我很喜欢。” 纪绔岱打断道:“说正事吧。现在的问题是漠北界豪门大派的顶层大佬齐聚沙之城已成定局,咱们怎么才能确保花独秀跟北郭铁男的对决放在最后决赛上。” 说着,三位家老一齐看向花独秀。 花独秀奇怪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都说了我是‘剑仙’,我能掐会算,我和铁男肯定会在决赛才碰面。” 纪绔岱说:“你这么厉害,那你算算云中水,鲍一豹,高剑东他三个谁会胜出,补位四强?” 花独秀说:“云中水肯定不行,他的实力比之鲍一豹和高剑东都差了点。” “鲍一豹和高剑东嘛……应该是半斤八两,不好说谁输谁赢。” 纪绔岱说:“你不是‘剑仙’吗,不是能掐会算吗,怎么又不好说了。” 花独秀说:“我这个‘仙’时灵时不灵,若要掐指推算,灵不灵会跟很多因素有关。” 纪绔岱问:“什么因素?” 花独秀说:“我的心情。” 众人:“……” 纪撷岱摆摆手:“行了,咱们说正事吧,时间不早了别扯淡了。” 纪撷岱看着花独秀说:“是这样,假如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和北郭铁男依旧在决赛碰面,那咱们就要确定,你在半决赛碰到谁胜算更高?更容易保持良好状态进入决赛?” 花独秀想了想,说:“高王人是个剑痴,看似傻傻乎乎的,但他在剑上的造诣怕是还远远没有碰到底线,我看不透他。” 纪撷岱说:“高王人目前几乎没什么伤势,状态极好,最好不要碰到他。” “而鲍一豹和高剑东明日肯定会拼尽全力,无论谁胜出,肯定都要负伤。而且他俩的实力上限都充分展露过,明日还会再展露一次,你可以好好观摩。” 花独秀问:“这……这是说,我遇到鲍一豹或者高剑东是比较理想的结果吗?” 三位家老一齐看着花独秀:“没错。” 花独秀挠挠头:“你们分析的天花乱坠,可是我又不是神,我也决定不了啊,比赛顺序不是要抽签决定的么。” 三位家老仍旧盯在花独秀脸上,不说话,不转头。 花独秀有点毛:“干嘛这么看我?” 纪绔岱说:“你不是神,可你是‘仙’,想想办法,让咱们的推算变成现实。” 花独秀苦笑:“我是个‘假仙’,说着玩的,我真不会变戏法。” 当然,会不会变只有自己知道,花少爷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背后的小动作。 知道的多了,难免会有聪明人推断出他的第二层考量。 没错,就是千里杀到豹王城的考量。 纪绔岱忽然问道:“花独秀,超过百万两的赌注,赌场就算砸锅卖铁,怕是也赔不起你吧?” 花独秀一惊:“赔,赔不起吗?那怎么办?” 纪绔岱说:“总督府还要养十万大军,真赔给你百万纹银,这十万大军还不得喝西北风?还不得造反?” 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是,是嘛?这么严重?” 纪绔岱说:“如果你真赢了,并且还要兑现这百万赌资,我敢确定,你活不到拿钱那天。” 花独秀头皮一麻,我去,你们敢不敢不要这么精明啊? 说好的习武之人不爱财呢? 怎么连我这点小小的赌注都推算的一清二楚,你们才是“仙”,个个都是人精。 花独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说道:“师伯,您说马上会有一位皇子来坐镇观看决赛?什么皇子,帝国皇帝陛下有几个皇子?” 纪绔岱说:“好几个皇子。” 花独秀问:“这人不在奇界大皇宫待着,跑漠北来干甚?” 纪绔岱说:“不该咱们知道的,不可说,不可问,我不知道。” 花独秀:“……” 好家伙,皇子都来了? 皇族啊,千年皇族! 神龙帝国有上千年的历史,人家这皇族可是正儿八经的奉天承运,花少爷啧啧称奇,莫名的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还是第一次生出来。 很奇怪。 纪绔岱忽然起身,拍拍花独秀肩膀,说道: “‘百万剑仙’阁下,好好想想,让你的掐算成真啊。” 说罢,转身离开。 黄帽家老纪司也站起身来,拍拍花独秀肩膀: “花师弟,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说不定有人比你更愁,更想听见你的‘掐算’呢。” 说罢,转身离开。 屋里就剩紫帽老者和花独秀两人。 他俩大眼瞪小眼。 花独秀尴尬说:“紫爷爷,我怎么感觉他俩话里有话啊?” 纪撷岱说:“他们是在为你考虑。” “只是咱们纪宗是名门大派,他俩自持家老身份,有些话不便明说。我是你师父,便由我来说吧。” 这句话就是胡扯了。 越是名门大派,背地里小动作就越多。 大会常委会里各种勾心斗角,各种暗地里操纵安排,就连议事的地方都选在狭小昏暗的密室里,哪里有一点光明正大的味道? 纪撷岱想跟花独秀说什么? 当然是建议他主动向赌场示好,主动拿出一大块赌注来换取跟总督府大人物见面的机会,然后再……再争取把他的掐算变成真。 花独秀佯装吃惊:“武道大会不是很神圣的比赛么,难道赛程可以人为安排?” 纪撷岱讪笑道:“事在人为嘛。” “你若不懂怎么做,没关系,我陪你去,我这张老脸多少还管点用。” 花独秀暗道,紫爷爷,不是我说大话,您这张老脸还真不管什么用,还得是我的银票管用。 花独秀赶紧摆摆手,说: “我懂,我懂,这种事还是我去做吧,您是纪宗三巨头,如此掉身份的事还是别出面了,传出去不好。” 纪撷岱认真问:“那你能搞定吗?可别连总督府的人都见不到,那就麻烦了,我看我还是陪你一起去比较好。” “为了咱们纪宗大计,我这张老脸就豁出去了!” 说着,紫帽老者腾的站起身子,一股舍生取义的凛然感觉。 花独秀赶紧说:“我能,我一定能,我已经掐算出来了,这件事肯定能搞定!” “您的老脸还是留脑袋上,您快歇着去吧!” 第二零五章 神了!剑痴高王人是个人才啊! 花独秀觉得这屋待不下去了。 官府的动作比他想象中还要快,要快的多。 不久前他还在跟总督府大总管谈判,回头大会常委会就开完了,三位家老就来找他谈话。 而且总督府传出来的意思,比他要求的要多得多。 花独秀立刻找到沈利嘉,一通耳语安排,再三嘱咐要隐蔽行事,然后朝官营赌场奔去。 不知道是花独秀面子大,还是他百万两巨款面子大,总之,他提出的要求大总管口头答应了。 花独秀猜想既然他们能做到广邀漠北豪门领袖,那么安排一下四强对决顺序应该也没什么难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另一个大金主,铁王庙势力有没有提出一些条件。 毕竟,他们的财力也很强。 花独秀掐指算啊算,觉得铁王庙目的是夺取冠军,是在漠北扬名,顺道再杀几个纪宗弟子立威,大概不会在乎在哪个环节遇上哪个对手吧? 反正都是干。 不像他们纪宗,非得把复仇之战安排在决赛的赛场上。 瞅瞅,这就是气度,纪宗比之铁王庙,终究是气弱了些。没办法,人家是来装批的,纪宗是来找回丢掉的面子的,站的高度就不同。 再者,铁王庙在漠北界毕竟是新晋势力,总督府大概不会把调整名单如此重大的事告知铁王庙。 毕竟,帝国皇子此番北来,目标在谁还不好说呢。 折腾到临近子时才忙完,花少爷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回想这一天的前前后后,花少爷感觉似乎有一只大手在眼界之外做着一些小动作。 至于这些动作跟自己的关系? 似乎不是很大。 或者说,比较有限。 发生的这一切应该是关乎到天下九界的一些纷争,动乱,以及势力碰撞整合。 但是花少爷手里掌握的信息太少,根本琢磨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打个哈欠,懒洋洋睡去。 只要跟他没关系,他才懒得多想,没头绪正好,省脑细胞了。 花少爷睡了,整个沙之城却沸腾起来。 街上一支支马队纵横驰骋,一间间客栈的房门被敲开,震惊,不安,喜悦,赞同,各种表情出现在不同人的脸上。 然后,不论他们是否愿意,总督府的意志无比强硬,必须执行。 并且武道大会常委会已经讨论通过,以总督府和武道大会常委会联袂发出的广邀豪杰的通告,谁也无法抗拒。 大庆一甲子庆典势在必行。 如果变成一只苍鹰从天空向下俯视,就会发现今夜的沙之城分外明亮。 火把点的比往常多了数倍,而且四座城门全都打开,密集的马队离城,沿着官道朝四面八方离去。 数日后,整个漠北界无数门派的重量级人物都会被调动起来,陆陆续续汇聚到沙之城。 总督府给的时间节点,就是决赛之前必须赶到。 时间来得及。 次日一早,军队比武场再次人山人海,两万多观众把看台上下挤的满满当当。 今天,是半决赛的日子。 不出意外的话,赛程应当是上午一场,下午一场。 花独秀跟高王人在看台下静静等待,第一个进入决赛的人,将从他俩之间产生。 但花独秀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这场比赛打不成了。 今天比赛的主角,应当是鲍一豹和高剑东。 外面,大将军谢立亭还在讲话,大谈武道大会创立以来对漠北武林的推动助益,对社会和谐发展的巨大贡献,简直就是声泪俱下,令人感怀。 当然,他的主要目的是烘托一甲子庆典的重大意义。 外面讲的天花乱坠,台下花独秀和高王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花独秀说:“人弟,你啥时候偷学的我的剑招?” 高王人傻笑道:“你说哪个啊?” 花独秀说:“就是‘一剑西来,东方不亮’那招啊。” 高王人想了想,恍然大悟说:“喔!就是你上次跟我打架用的那招?” 花独秀点头:“对对,就是那招。我就使了一次,还没头没尾的,没想到你全记住了,还学到了,小样,脑袋很聪明啊?” 高王人挠头傻笑:“真的吗?我很聪明吗?” 花独秀说:“是很聪明,不过你若是跟我比啊,还差很多。” 高王人傻笑不语。 花独秀说:“你的剑意很厉害,但是还有局限性。人弟,你知道你的局限性在哪吗?” 高王人摇摇头。 花独秀暗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但是这场架打不成,我没法在比武场上赢你,气势上一定要赢你。 大家都是练剑的,我花独秀可是“百万剑仙”,怎么也要比你强一点才行吧? 花独秀假装成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捋着青雉的下巴说: “这剑呐,不在手里,而是在心上。” “人弟,你看你,手里一旦没有剑,你立刻就没了自信,这怎么行?作为一个剑客,要心中有剑,手里拿什么都是剑,拿什么都是最厉害的剑客,这才算懂剑。” 高王人似懂非懂,直勾勾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取出自己的小红剑,说道: “你看,我的剑就是一根小木棍,不是精钢打制,甚至都不算是一把剑,但这一点都不妨碍我成为人人敬仰的‘百万剑仙’。人弟,你懂我的意思吗?” 高王人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花独秀不知道他到底懂没懂自己在说什么,反正懂不懂也无所谓,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只是觉得高王人是个练剑的胚子,人虽然傻了点,但一点不坏,让人生不出讨厌感来。 所以,花少爷愿意跟他聊几句。 还得把自己“百万剑仙”的优越感聊出来,虽然花少爷不在乎虚名,但大家都是练剑的,他怎么也不想输给高王人。 花独秀说:“那我问你,如果把你裤腰带上的匕首全丢掉,你手里的宝剑也丢掉,你还能跟人打架吗?” 高王人一慌,紧张道:“那,那怎么打?” 花独秀笑道:“那我给你一根草呢?” 说着,花独秀真的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根狗尾巴草来,头上毛茸茸,下面一根细杆那种。 他把狗尾巴草递给高王人:“这是你的剑吗?” 高王人眼中忽然有奇异的光芒透出,他直勾勾看着手中的狗尾巴草,一言不发。 微风吹拂,狗尾巴草在高王人手中轻轻摇动,甚是可爱。 花独秀觉得这个小傻子挺有趣,又轻轻把他手里的狗尾巴草揪出来,丢掉: “现在呢,你的剑呢?” 高王人的双眼忽然光芒大盛,他看着空无一物的自己的右手,浑身忍不住都在颤抖。 花独秀暗道,坏了,这小傻子要发病。 完犊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来想点拨他两句,让他后面跟铁男好好打一架的,结果把他忽悠出毛病来了。 隔壁吴老二啊? 这就尴尬了。 正犹豫要不要叫人来给他看看,高王人举在面前的右手忽然白光一闪,一道清白色的烈焰疯狂涌出! 像是手掌的自然延伸,这道白色气焰薄薄的,扁扁的,但却有两尺多长,十分吓人。 花独秀吓得倒退一步,惊道:“人弟,你,你这是什么情况?!” 高王人喜道:“我的剑,我的剑!” 他小手猛的一挥,手掌冒出的白光竟然把旁边的石砖辟出一个深深的剑痕! 花独秀惊呆了。 这肯定是外放的剑气。 错不了,“剑气外放”境界就是这种效果。 但大多数人只能把剑气覆盖在手上,或者兵刃上,从没见过能把剑气射出两尺多远的,而且还能一直保持住这个状态,就像是手里真的有一把“剑”一样。 花独秀感觉他无意间给高王人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同时,他也给自己打开了一道大门。 机不可失,花独秀立刻双眼凝出特别力量,无限把高王人的动作,呼吸,眼神,手势等通通看慢,然后大脑飞速运转,分析他使出如此剑气的根源所在。 只是可惜,短短几息功夫后,高王人手中的无形剑消失不见。 而且高王人还累的不轻,额头都渗出一层细汗。 他一把抱住花独秀,欢喜道: “你厉害,你厉害!你教我练剑!” 花独秀无语道:“大哥,你教我练剑还差不多,你这简直就是神了!” 二人在台下闹腾,外面人谁也没有注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比武场的主席台上。 那里,谢立亭的讲话已经进入尾声。 一甲子庆典的事已经说完,他现在在讲武道大会的规则是多么的神圣不可侵犯。 花独秀暗道:还好昨晚让嘉嘉通知毛茅羽,如果他不跑,今天可就惨了,正好被拿来祭旗。 我这是救了他一命啊?小样,下次再见面一定让他送我一套机甲,就算是报答今日救命之恩吧! 不错,不错。 果然,谢立亭忽然痛心疾首的喊道:“海潮帮门徒毛茅羽,假立名字,篡改年龄,严重践踏武道大会规则!” 花独秀暗笑,践踏你妹啊,人家都跑了,你还在这马后炮。 只听外面谢立亭紧接着大喊:“来人,把毛茅羽给我拿下!” 花独秀一惊。 拿下? 嘉嘉昨晚回来说毛茅羽答应连夜逃跑,现在叫人拿下,拿下什么? 拿下他碎成一地的茅草么? 难不成…… 花独秀忽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来,他一把推开高王人,快速朝外面跑去。 高王人赶紧追了上来,嘴里还喊着:“教我教我……” 瞬间跑到太阳下,花独秀转头一看,卧槽! 毛茅羽正在猖狂大笑,昨晚根本就没逃! 他就在北看台上呢! 随着谢立亭大手一挥,本就团团围着北看台的上百个精锐武士立刻刀剑出鞘,联手抓捕毛茅羽。 毛茅羽大概是连夜赶制出一件新的蓑衣,此刻的他仍旧是整个人都裹在茅草之中,头上戴着大号的斗笠。 他双臂一扬,猛然把两个木箱朝前方丢去。 卧槽! 北看台的观众,要么是官府大员,要么是顶尖门派的高手大佬,眼见木箱朝自己飞来,大伙不约而同的飞身跳起,跟抢钱一样朝四面八方扑去。 这玩意里面满是黑/火药,会爆炸的。 大家都亲眼见过的。 果然,木箱还没落地,双双轰然爆炸。 以爆炸点为中心,半径一丈内的椅子架子,不论木头还是铁做的,全被炸的面目全非,一片狼藉。 这威力远胜先前被沈利嘉踢爆的那只木箱,显然昨晚得到消息后,毛茅羽立刻改造了他这两个木箱,装进去更多黑/火药。 毛茅羽借着爆炸威力猖狂大叫,神态嚣张到了极点: “爆炸,爆炸!最完美的艺术,最巅峰的创造!” “炸碎一切吧……!” 第二零六章 猖狂不过毛茅羽! 花独秀暗道,这个疯子今天没吃药吗? 你怎么还不逃,不但不逃,你早早把箱子玩炸了还怎么杀出重围? 哦对了,这小子还有“要你命四千”…… 两声巨响把全场两万多观众都惊住了,谁也没有料到现场会发生如此变故。 刚才还是一片其乐融融,军民/联欢的场面,转眼官府跟江湖门徒就干起来了。 而且还干的那么炽热,那么猛烈。 毛茅羽立刻朝看台外冲去。 看台只有三层,几乎两步就能冲到。 但这看台的落差又极高,毛茅羽刚冲上一步,周围立刻有几十把钢刀迎头劈下。 这几十把钢刀之后,还有上百个武士包围着。 是里三层啊外三层,里里外外又三层。 想走,太难了。 哪怕你再能打,一个人打一百个行吗?这里可是军营,十万大军了解一下? 早晚得把你累趴下。 毛茅羽怕死吗? 他怕。 你以为他真是疯子啊?他脑袋好用着呢,他才不想死在这里。 但有句老话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毛茅羽为了自由,他可以抛弃生命……吗? 不可以。 但他可以抛弃爱情。 对了,那位爱他,疼他,愿意用下半辈子守护他的小寡妇,毛茅羽决定是时候离开她了。 毛茅羽双臂一阵,全身茅草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的漫天飞舞。 就像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 与此同时,数不清的钢针藏在漫天茅草中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啊……!” 一阵哀嚎声,妄图阻拦砍杀毛茅羽的十几个武士悉数中招,被射成了刺猬。 没办法,离得太近了,这钢针射的又突然又猛烈,还有漫天茅草障眼,他们一时没能避开。 但倒下这十几个武士,没什么实在意义。 因为他们身后还有上百个武士冲上来。 不杀出重围,根本就逃不出北看台。 逃不出北看台,更没机会逃出军营。 再说了,外面还有沙之城,有高耸的城墙,有无尽的沙漠。 毛茅羽,基本是凉了。 但看他的气势表情,完全没有一点要凉的意思。 干倒一圈武士,毛茅羽忽然大脚一跺,猛的朝天上窜去。 众人暗笑:哪怕是你能跳两丈高,最终不还得掉下来么? 跳什么跳,你以为你是谁啊,一条胳膊啊,还能呼叫一头雕兄来驮你走? 毛茅羽叫不来雕兄,但在他跳到最高点时,他的小腿上忽然喷出一股浓烟滚滚的热流。 卧槽! 高科技,绝对的高科技! 神龙帝国最缺什么?人才啊! 毛茅羽发明的这玩意虽然十分不稳定,而且推力有限,但他本身已经跳起来近两丈高,超过了三层看台的高度。 加之小腿上两股热流猛然喷射,把他瞬间顶的朝外面飞去。 所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毛茅羽继续猖狂大叫:“老子是个杀手,老子莫得感情,老子……哎呦!” 这玩意虽然只喷了两息时间就喷干净了,但温度实在太高,把毛茅羽脚丫子烫的剧痛无比。 嗯,看来隔热技术还是不太过关。 毛茅羽半空中赶忙把小腿上铁盒解开丢掉,铁盒落地自动炸成碎块。 呵,还带自毁程序。 毛茅羽借着这一喷之力飞出北看台,落地立刻发足狂奔,拉着一溜黄土弥漫朝军营外逃去。 直到这时,两万多观众,无数江湖大佬才反应过来。 北看台,一地茅草,随风飘摇。 “轰……!” 全场大乱。 谢立亭的本意,是先捉住毛茅羽,再慢慢细数他的罪证,趁机再次宣扬武道大会的神圣不可侵犯,并立刻把毛茅羽押进大牢。 一百多个军中好手瓮中捉鳖,又有高大的看台天然阻隔,以有心打无心,任毛茅羽再牛批怕是也无法逃出生天吧? 除非他长出翅膀来。 毛茅羽没有长出翅膀,但他确实“飞”走了。 而且他逃的太快,很短的时间就冲到了军营栅栏附近。 那里虽然驻守着众多武士,可惜并不是多厉害的高手,毛茅羽没费太大力气就冲开阻拦,逃到军营之外。 再往后,就看不到了。 谢立亭傻眼了,马总督傻眼了,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两万观众大声呼喊唯恐天下不乱,不明真相的江湖人士大声抗议要求公正,军方又赶紧调集军队追赶抓捕,现场乱成一锅粥。 花独秀擦擦鬓角冷汗,暗道,这个毛茅羽够疯狂的,真是个超级奇葩。 还好昨晚偷偷给他警示,万一今天他稀里糊涂被抓,这么有趣的人物,岂不是要永远没有再见之日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可了大惜了! 纵然天下之大,他逃出生天,但只要有缘朋友之间总还有再见之时。 花独秀默默说道:“毛毛虫,你可一定要保重啊,你这一身宝贝疙瘩我还想借来玩玩呢……” 大批武士入场维持秩序,谢立亭大声宣布毛茅羽犯下的“累累罪行”,过了好半天整个比武场才安静下来。 秩序虽然安静下来,但好多人心里都在暗爽。 尤其是江湖之人,大伙心道: 好一个一甲子庆典,真的是庆出了新花样,庆出了新境界。 官府终究还是搞笑了些,海潮帮给咱们武林同僚长脸了啊。 虽说毛茅羽串改年龄,举止不端,但不可否认,他血虐军方年轻第一高手胡三刀,飞天逃离军大营的做派真的很过瘾。 多少武者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他疯狂的做到了。 毛茅羽的大名,注定将长久的流传在漠北武林界。 闹剧结束,那么新的问题来了:四强选手,少了一个,还剩仨。 四强怎么打? 谢立亭擦擦满头大汗,撕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喊: “经过大会常委会讨论决定,毛茅羽犯规并逃走,现取消四强资格,空出的名额从先前八进四的落败选手里重新选拔!” “并且,选出新的四强选手后,四位选手重新抽签,重新确定比赛顺序!” 两万多观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确实,这算是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 也比较公允。 毛茅羽不但自己跑了,他先前的对手,胡三刀也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八强中只剩下三位选手有资格竞争空出来的四强位置。 随着谢立亭点名,云中水,鲍一豹,高剑东三位选手来到比武场上。 云中水一脸沉静,但眼神中有种莫名的惊动。 他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对他来说本已经结束的武道大会之旅,居然还会有再次上场的机会。 而鲍一豹和高剑东二人自信满满,脸上毫无惊讶意味。 他俩昨晚就得到了消息,知道今天会再次上场,争夺空出来的四强席位。 上场后,鲍一豹与高剑东相对而立,互相打量。 显然,他俩十分默契的把出线的对手放在了彼此身上。 而阿水弟弟则像是个多余的人,在一旁小小的站着。 谢立亭眼神示意,场边裁判立刻一声锣响,宣布比赛开始! 所有人都以为鲍一豹与高剑东会猛烈碰撞,谁知道这两位老兄竟是十分默契的同时朝云中水杀去。 可怜的阿水弟弟,纵然他剑法通神,不容小觑,但在鲍一豹和高剑东两位高手的夹击下,他坚持了不到一刻钟就落败退出。 比赛仿佛又回到正轨上。 鲍一豹和高剑东血拼近一个时辰,最终鲍一豹棋高一筹取得胜利。 高剑东仰天长叹,无奈退场。 看台上高宗所在区域,宗主高大商默默叹气,看来想要独占两个四强名额,终究不是那么容易的。 豹王门所在区域,首席家老鲍青纲满脸喜色,一豹终于迈进四强了!不容易啊,今年这届武道大会,高手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好歹坐上了末班车,豹王门的威名,保住了! 花独秀在场下暗暗吃惊,本以为高剑东能赢呢,毕竟他在对决北郭铁男时,最后关头剑意又有突破。 可惜,最终还是小豹子的铁拳胜出一线,真是孺子可教,未来不可限量啊。 那么,花少爷的对手就是小豹子了。 花独秀心里暗爽。 小豹子啊小豹子,你是不是已经在做春秋大梦了,觉得迈进四强之后又能一步迈进决赛? 然后在数万观众面前,在所有漠北武林大佬面前好好的打一场决赛? 好好的装个批? 好好的给豹王门露个脸? 嘿! 可惜,你要遇上我喽。 比赛结束后,比武场上又快速搭起高高的木台,总督大人在大将军谢立亭的陪同下登上木台,抽签定乾坤。 全场两万多观众全都静悄悄的,无数双眼睛盯着马总督的大手。 马总督淡定抽出的第一人,是花独秀。 全场两万观众立刻发出巨大的嘘声,还有吁声。 “‘百万剑仙’怎么不去死!怎么还没踢出去!” “就是!高剑东和鲍一豹双双进四强才合适!无耻剑仙滚出去!” “吃老娘一鞋!” “吁……!” 纪宗众门徒已经习惯了,脸上连尴尬之色都没大有。 骂吧,骂吧,尽情的骂吧,只要别骂我们纪宗就行。 说实话,要不是担心紫师伯打人,我们也想跟着观众们一起骂这位“无耻剑仙”。 场上武士立刻维持秩序,严令禁止喧哗。 好在这次大伙都克制住了,没人往场上扔鞋。 毕竟总督大人只是念个名字,大伙给个应有的叫骂就行了,没必要给太刺激的反应。 马总督苦涩一笑,不着痕迹的朝极远处站在台下的花独秀看了一眼。 然后继续抽签。 花独秀紧紧盯着马总督。 老哥,老哥,你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后面的好戏全靠着这个顺序来上演呢。 我一百万都不要了,你要敢坑我,我非得把你们总督府坑破产不可! 马总督取出蜡球交给谢立亭,谢立亭取开,脸色丝毫不变,大声喊道: 第二零七章 万千少女的梦——花少爷出场! “第二位选手,鲍一豹!” 当念出鲍一豹的名字时,好多人都松了口气。 八进四时,鲍一豹是败在高王人手里的,所以鲍青纲和鲍一豹最怕的就是又把他跟高王人抽到一组。 那样的话,鲍一豹的四强比赛打与不打意义不大。 那个剑痴,根本没法打。 而北郭铁男? 别人或许不清楚,鲍氏这些人是清楚的。 祖妙界北郭氏的势力,太大了。北郭铁男的实力,太强了。 鲍一豹不是自惭形秽,客观的说,他觉得自己真不是北郭铁男的对手。 豹王门预想的理想状态,是鲍一豹跟北郭铁男在决赛场上相遇,经过激烈拼杀,最终北郭铁男获得冠军,他获得亚军。 这样,豹王门的实力能够得到充分展示,宗门的面子和荣耀能够保全,铁王庙对豹王门也会高看一眼,而且豹王门第二铁王庙第一,这种姿态对未来的合作更为有利。 鲍一豹跟花独秀对决,那真的是理想状态了。 花独秀很满意,纪宗很满意,豹王门也很满意。 马总督抽出的第三位,是北郭铁男,第四位,是高王人。 尘埃落地。 大将军谢立亭宣布,今日比赛到此为止,因为鲍一豹与高剑东比试太过激烈,为确保公平,四强选手再休息一天,后天一早举行半决赛第一场。 虽然今天没有举办四强比赛,但鲍一豹和高剑东的比赛可谓是精彩绝伦,而且又出了个毛茅羽惊天逆转,逃出重围的戏码,观众们期待而来,满意而归。 很少有人抗议。 他们也没空抗议,因为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那就是四强的名单变了,出场对决顺序也变了,赌场那边每场的赔率肯定要重新设置! 两万观众里,粗略估计至少有一万多赌客。 甚至场外搞不到票,舍不得买高价票,只能听消息的赌客更多。 这么重大的情况,赌客们最关心的还是自己下的赌注,毕竟,那可是真金白金,是白花花的钱啊! 散场后大批人流涌向各个赌场,反而是军营附近的人少了很多。 花独秀立刻委托四大才子去打听情况,看毛茅羽在城里有没有落网,有没有逃出生天。 很快,消息传回。 毛茅羽冲出军营,立刻遇上埋伏在外面的粘杆司校尉,双方大打出手,毛茅羽再次冲出包围,杀到城外,朝北方逃窜。 至于为何是往北,而不是往南,这是昨晚花独秀特意交代过的。 粘杆司那些人最擅长什么? 搞情报,暗杀。 他们既然调查毛茅羽,就肯定知道漠南林带有他需要的原材料。 而这次比武大会,毛茅羽的机甲装备消耗厉害,八成会选择逃回漠南林带维修补充。 所以,往南逃的路有重重埋伏的概率很大。 至于毛茅羽逃出城后最终有没有被抓,谁也不知道。 毕竟,粘杆司的校尉可不是吃素的,跟军队武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是专业的密探。 逃就逃了吧,花少爷也不想因为这点事就去找大总管或谁打听,主要是瞎打听很可能还会暴露他走漏消息的嫌疑。 另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谋划,安排。 所谓兄弟爬山,各自努力,祝君好运吧。 休息一天,花少爷继续闭关。 当然,他学聪明了,不敢在灵异世界研究北郭铁男的“邪术”,而是熟练,融合之前已经掌握的那些精妙剑招,剑意。 另外,参考最近几战的心得,他对小红剑雅卓的安全性更加上心。 面对北郭铁男,高剑东的宝剑碎到只剩一个把。 面对鲍一豹,高王人虽然最后赢了,但他连剑带匕首,废了不知道多少把,耗到最后才打赢。 无论是高剑东还是高王人,都是本届大会用剑选手里的巅峰代表。 他们内力远比自己浑厚,“白虹剑法”也远比自己的“招蜂引蝶剑法”精妙的多,剑意也不差,但手中剑依旧说碎就碎,令人动容。 宝剑常有,而小红剑不常有,花少爷只有这么一把。 别说是碎了,就是裂了,有刮痕了,花少爷都不能原谅自己。 而北郭铁男和鲍一豹都是自己要面对的敌人。 前车之鉴,前车之鉴啊。 闭关的这一天,花少爷在灵异世界不停的练剑,不停的把之前掌握的剑招剑意融会贯通,并且再次和自己创造的“招蜂引蝶剑法”相融合。 “招蜂引蝶剑法”的精妙所在,不是她本身剑招威力多牛批,而是我想刺什么就刺什么,我想刺多大力度就刺多大力度,我的剑,绝对不能被空中乱飞的蜜蜂碰到,只有我碰它,不能它碰我。 这一点,十分符合花少爷现在的需求。 我的剑,想刺你就刺你,但你想碰到我和我的剑? 那不行。 其实花独秀还有一个研究课题,就是高王人今天突然剑气外放,在手上凝出一道几乎如实质型的气剑。 这简直就是新的突破了,可惜花少爷境界太低,仅仅“斩铁”圆满境,尚不能剑气外放,完全体会不到那种感觉,只好放弃研究。 以后内力充盈了再说吧。 一天的休息时间转瞬即过。 后天一早! 武道大会继续进行,半决赛的第一场,花独秀对决鲍一豹。 经过一整天的重新投注,目前赌场的天榜选手赌注投注差距极大。 就比如现在站在比武场上,遥遥相对的两个人来说。 花独秀在官营赌场的的总投注量已经破百万。 妥妥的天榜第一,比天榜第二的北郭铁男高了接近三十万两,比第三和第四的高王人,鲍一豹高接近五十万两。 很厉害吧? 但这个数据只是官营赌场的。 在其他私营大小赌场里,几乎没人买花独秀赢,无论他赔率比鲍一豹高多少,就是没人买。 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什么? 不得不说,大部分群众还是比较盲目的,大部分赌客也进不了比武场现场观战,他们只能通过江湖风评传闻来判断选手实力。 花独秀是什么名声? 无耻剑仙,嘴遁选手,柔弱不堪的小白脸。 就凭江湖流传的这些名声,有几个脑袋正常的赌客敢赌他赢? 掌握真理的永远都是一小部分人。 这一小部分人,人数虽然极少,但他们掌握的资源却一点不少。 这一小部分人,已经通过各种信息渠道,各种蛛丝马迹,推断出花独秀必定能战胜鲍一豹,挺进决赛。 而且花独秀的赔率又远比鲍一豹高的多得多,不趁机买一笔,赚一笔,更待何时? 别忘了,花独秀自己的八十万两都在那压着呢! 八十万,突破天际的赌注了! 这八十万两,就是其他押花独秀赢的赌客心里的定海神针。 这些人的钱,全都不约而同的压在了官营赌场,似乎是能围绕在“定海神针”附近,他们更有安全感。 越是站在顶点的人,有时候越是相信一些虚幻的东西,比如气运。 总赌注过百万,这就是最大的气运。 好了,不过多分析,视线继续回到比武场。 有人说,但凡有花独秀出场的比赛,注定都是骂声一片,全场喝倒彩。 这是不对的。 因为喝倒彩的,要么是抠脚大汉,要么是赌场失意者,要么是又丑又老的情场过气男。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他们恨花少爷,源自于花少爷的优秀,花少爷的出彩,花少爷的俊美无匹,甚至是花少爷的超级多金。 那么问题来了,有恨的就有爱的,哪些人喜爱花少爷?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所有的小姑娘,小媳妇,甚至是老娘们啦! 总之,无论老幼,只要是女性,几乎全部都十分喜欢这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小帅哥。 只是,他们对打打杀杀的活动兴趣不大,更看不了动不动就喋血当场,断头断胳膊的血腥场面。 而且武道大会的入场门票价格炒到非常高,寻常人家根本舍不得买。 之前的比赛,花少爷全都没怎么认真打,轻松取胜。 甚至还有小夫妻撒娇催胸胸的戏码。 但这场不同,或者说,从这一场开始,花少爷真的要好好打,真的要使出全力了。 所以,他不想再听到一边倒的喝倒彩,他需要支持自己的观众,需要加油喝彩声。 不是为了满足什么虚荣心,花少爷不是个在乎虚名的人,他需要有另外一种声音和势力,来压制每当他出场就一片叫骂和扔鞋的壮举。 这也是一种气运。 所谓主场优势,不就是这种气运吗? 也是奇了怪了,花少爷一出场,不论是在比武场,还是在赌场,到处都是臭鞋乱飞。 这场开始,要认真打了,闹剧不得歇歇吗? 你们扔鞋的不累,花少爷躲鞋躲的也累啊。 所以,他安排四大才子做了一件事。 咳咳,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好意思。 他让四大才子买下了几乎所有能买到的黄牛票,然后免费送给沙之城的万千少女们。 条件只有一个,自己去看,不能转赠,不能倒卖,而且,要坐在一块,大声为花少爷加油助威! 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 几千张票当然是一送而空啊! 不但是一送而空,四大才子还专门挑选那些年纪轻,相貌美,最喜欢追星,最有活力,又敢喊敢跳的妹子来送票。 至于那些内敛的小媳妇儿? 那些昨日黄花的老娘们儿? 对不起,下次再请您们来哈,黄牛票实在是不好买,数量有限,先紧着萝莉粉丝团供应哈。 对不住对不住,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别生气别生气。 当花少爷跟鲍一豹站在比武场上时,紧挨着北看台的一大片区域全是花少爷的粉丝应援团。 年轻貌美,热情似火,穿的还特么贼少。 那个养眼啊。 请允许我擦擦口水再继续打字。 妹纸们的数量只有两三千人,在两万多人的比武场上当然只是少数,但她们的热情和加油呼喊却盖过了全场观众。 而且其他区域的观众也没人跟花独秀应援团对着干,对着喊啊,都是中老年大老爷们,喊个毛啊? 一饱眼福还来不及,谁吃饱闲的跟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们对着喊,掉不掉价,磕不磕碜,脸不脸红? 自从花少爷踏进场地开始,全场都是应援团妹妹们的尖叫声,呼喊声,真的是压倒全场,气势如虹。 不像是比武,反倒像是明星见面会。 花独秀很满意。 听说当年太爷爷花杰伦出场时阵势比这还大,花少爷猜想,那场面一定更加震撼。 不愧是我太爷爷,厉害! 裁判似乎有点受不了,赶紧一声锣响,半决赛第一场,开始! 鲍一豹也受不了了。 武道大会,何其神圣? 现在都成什么了。 无语。 他是想质问花独秀一句的,你这特么搞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还是个武者吗?你还要不要点脸? 但他不敢问。 他怕花独秀趁势反问:你羡慕嫉妒我? 靠! 那不是自己找呲么,绝对不能给花独秀装批的机会。 不能问! 就当做没看见,没听见。 他双拳一振,铁青色立刻覆盖双拳,并且一股耀眼的金黄内力透体而出,在双拳上形成一层肉眼可见的气膜。 人狠话不多,咱就是干! 第二零八章 粉丝太热情,简直要不战而胜啊 花独秀小红剑在手,一脸自信。 看鲍一豹脸色沉稳的朝自己走来,花独秀说道: “贤师侄,咱们又见面了,近来可好?” 鲍一豹冷哼:“你的嘴放干净点,我不是你什么狗屁师侄。” 花独秀摇头苦笑:“这世道啊,唉。我一片好意跟你打招呼,你却满嘴屎尿屁,还让我嘴巴干净点,还有天理吗?” 鲍一豹说:“……” 花独秀笑道:“贤师侄,你可以啊,居然打进了四强,真是可喜可贺,后生可畏!本届大会跟往届可不同,别说四强了,能进八强都不容易!” “你看高剑东,两次机会都没抓住,两次都倒在四强的门口,唉!还是贤师侄厉害,竟然闯进四强了。” 鲍一豹冷道:“你是在变着法子的夸自己吗?这么嘚瑟有意思吗?” 花独秀叹口气,说:“我不想嘚瑟,我每次都是实话实说,可总有人觉得我是在嘚瑟,我也很无奈。” “就比如说,每次有人不自量力的想跟我较量较量,还自以为一根手指就能打爆我,出于善意我都会先提醒一句,我很厉害的,可是没人听啊?我说实话,没人听啊?” 鲍一豹忍不住低吼道:“花独秀,你有什么好猖狂的?你到底有什么资本猖狂?!” 花独秀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我有钱?我现在值一百多万两……” 鲍一豹怒道:“有钱有个屁用,你武功很厉害吗?能打得我吗?” 花独秀说:“可是我有一百万啊?” 鲍一豹更怒了:“有钱就能获得武者的尊重吗?就能得到天下武道的认可吗?” 花独秀说:“可是我有一百万啊?” 鲍一豹快要跳起来了:“你有一百万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花独秀不说话了。 其实他有其他话想说的。 比如鲍一豹这句:有钱有个屁用,你能打赢我吗? 对不起,花少爷还真能打赢你,而且比赛的赛程都是托这一百万的面子人为安排的。 比如这句,有钱就能获得大家的认可吗? 对不起,花少爷不需要别人的认可,花少爷自己对自己满意了,就比全天下人的认可还要值得认可。 至于最后一句,有钱可以为所欲为吗? 这个问题,花少爷不想讨论。 至少,哪怕他有一百万两,有一千万两,他也有遗憾无法挽回。 所以,有钱,真的是不能为所欲为的,有些事是注定跟钱没关系的。 花独秀说:“这个问题我不想讨论,反正你没有一百万两,不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你站在山脚,理解不了我这种站在山顶人的想法的。” 花独秀不再刺激鲍一豹,鲍一豹迅速冷静下来。 他狰狞道:“留着你的废话回家说吧。我只问一句,那晚来我家盗物的,是不是你?” 花独秀说:“我废话多,你废话也不少。是不是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鲍一豹视线看向花独秀的脖子,那里有一根细细的金丝,胸口的衣襟微微有些突起,显然他脖子上挂着一颗吊坠。 鲍一豹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里先是微微有些惊悚,随即又变成渴求,贪婪的神色。 花独秀眉头一皱:“你尝试过了?” 鲍一豹想了想,点头道: “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不但要击败你,还要连本带利把你给我的羞辱都拿回来!” “豹王门和纪宗是联盟门派,我不会杀你,甚至不会废掉你,但你的……哼哼哼。” 花独秀无语道:“贤师侄,我什么时候羞辱过你?我那都是实话实说,也不行?还有,你废话好多啊,到底打不打?不打我走了?” 鲍一豹说:“好,你急着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花独秀耸耸肩:“你这人才真的是说话如放屁,先是不让我废话,然后你自己废话一大堆,刚才又说不会打死我,现在又说成全我求死,贤师侄,做人说话要实事求是,要凭良心啊,你这么胡说乱放,真的好吗?” 鲍一豹不再多言。 没办法,这个花独秀口齿伶俐,脑袋反应又快,论斗嘴,怕是谁也斗不过他。 只能靠拳头。 鲍一豹低吼一声,立刻发起猛烈进攻! 鲍一豹的拳法厉害吗? 厉害,超级厉害。 他的境界呢? “内力外放”大成境界,比花独秀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花独秀不敢大意,宁心静气好好招架。 尤其是他的剑,绝对不能有一点闪失。 花独秀决心代表纪宗打武道大会,那么,无论是魔流府身法还是花氏剑法,他都不会用。 好在这一年来他天天“苦练”招蜂引蝶剑法,已把诡异又玄妙的身法融入到一行一动之中,他的招式已很难看出“魔流叱风痕”的痕迹。 而来到沙之城的这段时间,他又通过闭关把漠北几十上百家门派的精妙招式和剑意融会贯通,就算是不用“花氏剑法”也能大展神威。 如此一来,花独秀每一剑都精妙异常,煞是好看,而且又无比辛辣,招招都刺在鲍一豹痛处。 花独秀真的就像是一个剑仙一样,华丽,高端,潇洒,自信,又杀机无限,令人眼花缭乱。 无论会不会武功,无论是高手还是平民,无论是男是女,观众们都看出来了,这个花独秀,果然有两把刷子。 本来想骂人的抠脚大汉们也不骂了,惊愕的看着花独秀使剑。 而他的青春应援天团更是跟炸了锅一样,拼命加油助威。 闹着玩的嘛? 偶像大展神威,花公子简直像是天上的帅仙下凡一样,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那么的帅绝人寰,让人小鹿乱跳,让人无法呼吸,让人忍不住就要大喊大叫。 四大才子分散站在四角,他们本来还想扮演点不光彩的角色,怕妹子们不敢喊,想当个托,鼓动带领妹纸们喊的。 结果,他们四个反而被晾在那里,妹纸们疯了。 要说四大才子为啥不跟着一起喊? 拜托,老爷们谁还不要点脸,喊的出口吗? “花公子我爱你……!” “花公子你最棒,加油加油加油,你永远最棒……!” “花公子我要给你生猴子……!” 咳咳,过了,过了啊。 除了疯狂向花独秀示爱,给花独秀加油助威的,还有很多妹子破口大骂鲍一豹。 “小黑蛋赶紧认输……!” “那个笨蛋你不许动手,把手背后面,站着让我秀哥哥打……!” “敢伤到我家秀哥哥一根汗毛,打断你的狗腿……!” “小黑蛋还不快跪下求饶……!” “老娘一腿夹死你个小黑蛋……!” …… 四大才子后悔了,真是不该挨着美女们坐的。 这简直就是油锅啊,底下还烧着烈火的油锅。 真是太羞耻了。 姐姐们,妹妹们,拜托,你们还是喊“花公子我爱你”吧,可千万别喷鲍一豹了,实在是无法入耳啊。 三千姐妹团喊的起劲,周围的观众全都哑火了,一会儿看看场上比斗,一会儿看看热情洋溢的姑娘们。 一会儿再看看藏在姑娘人堆里的四个叛徒。 四个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叛徒。 大伙的眼神真是又羡慕又同情啊。 更尴尬的是北看台的大佬们。 没错,四大才子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把应援姐妹团安排在紧靠北看台的区域。 北看台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一界总督,统军大将,附近城池的城主,邀请来的江湖名宿,成名大佬等等。 总之,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他们一个个跟吃了苍蝇一样,脸色古怪,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比斗。 就好像谁也没听到旁边看台的喊叫声似的。 但加油助威声可以接受,臭骂鲍一豹的话就不好入耳了。 看马总督脸色难看,谢立亭悄悄安排几个武士到隔壁看台维护次序。 结果,几位年轻武士刚要严令她们安静,瞬间就被姐妹团骂的狗血淋头,灰溜溜败了回来。 搞笑,敢阻止我们给秀哥哥加油助威? 知不知道秀哥哥为了请我们来看比赛,花了多少银子? 知不知道秀哥哥为了让我们开心,送票之余还送了多少精美首饰物件? 知不知道秀哥哥现在的一招一式是多么的好看,多么的美? 多么的让人欲罢不能? 让我们安静的坐下? 打死你! 快起开! 谢立亭无语,只好烦躁的摆摆手,遣退手下武士,然后向场边裁判示意一二。 裁判就站在北看台之下,距离姐妹应援团最近,几乎是以一人之力,以自己不怎么宽厚的后背,完全承受了三千姐妹疯狂的呐喊。 看到谢将军示意,裁判赶紧叫停比赛,一路小跑上去,默默跟花独秀交代一番。 意思是,你的粉丝骂的太厉害,太难听了,大将军都管不了,你快想想办法吧。 别人不要脸面,漠北武道和官府的大爷们还不要点脸面? 花独秀一阵错愕,回头看了应援团一眼。 什么?刚才没太注意,我的应援团威力竟如此之大? 大到连马总督都看不下去了? 鲍一豹气愤道:“花独秀,你最好管一管!这么叫骂下去,你就算打赢了我你良心过得去吗!” 花独秀一愣:“我有什么良心过不去的?” 鲍一豹怒道:“我现在被骂的气血翻涌,你就算赢也是她们骂赢的,不是你打赢的!” 裁判怕花独秀不同意,立刻说: “没错!你就算赢了我也不宣布你赢!” 花独秀无语的认怂:“好好好,惹不起,惹不起,我怕了还不行吗?” 叹口气,花独秀大步走到姐妹团附近,又是招手示意,又是弯腰感谢。 姐妹团尖叫连连,比之刚才还要热烈。 北看台的大佬们只想翻白眼看天,实在是受不了这一幕了。 全场两万观众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花独秀。 可以啊。 没想到你个无耻剑仙还有如此人气? 还有这么多粉丝支持者? 真是低估了你了。 花独秀和姐妹团互动再三,彼此隔空拥抱数次,还厚着脸皮打了几个飞吻,最后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双手合十拜了拜。 意思是,请大家安静观看,拜托了! 果然,姐妹们都坐下了,热烈的气氛略微降温。 做完这些,花少爷重新回到赛场,对裁判摊手说: “大哥,现在可以了吧?为了安抚她们,我真的使出洪荒之力了。” 裁判擦擦冷汗,说:“洪荒之力?我看你挺享受的啊?哎,就这样吧!” 裁判下场,花独秀又问鲍一豹: “贤师侄,现在你满意了?再打输,你可不要闹,不要找我耍泼打滚三上吊。” 鲍一豹气的豹眼圆睁,怒道:“滚!” 第二零九章 在同一条河里跌倒两次 重新开战,鲍一豹气势更盛。 当然,这不能怪他。 谁让看台的粉丝骂人骂的那么难听,谁让花少爷说话那么膈应人。 鲍一豹出手就是绝招,他要尽快打败花独秀,摆脱花独秀的纠缠,拜托那些疯娘们的嘲讽。 世道变了。 打败花独秀已经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不信? 你看,花少爷跟鲍一豹前脚刚开打,那些坐下不超过一盏茶功夫的姐妹们又尖叫着跳了起来,拼命为花公子加油,拼命骂鲍一豹的娘。 北看台的大佬们干脆放弃了,只当听不见。 没法管,难道你还能把她们赶出去不成? 观看比武,要的不正是这个气氛吗? 鲍一豹的拳势刚猛无匹,每一拳轰出都有地动山摇的威势。 花少爷坚决不跟他正面硬碰,而是靠缤纷炫目的剑招和让人目瞪口呆的万花筒剑意对决。 没错。 前半场,花独秀只是用数也数不清的精妙剑招来对敌。 全场观众为什么不丢鞋了? 一方面,是因为有花独秀应援姐妹团在,在众多美女面前谁也不好意思脱鞋不是? 另一方面,是因为花独秀的剑招太华丽了。 不但是华丽,简直招招都是世上最为精妙的招式! 漠北尚武,人人都会两手。 哪怕武功低微,眼界还是有的。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连不懂武功的姐妹应援团都看出来了,花独秀虽然一招一式使出来,认不出到底是什么剑法,但剑招的确精妙无比。 更难能可贵的是,花独秀的剑飘逸到了极致,招式转圜间毫无生涩别扭之感。 明明是两种路数风格差别极大的剑招,前招使完后招接上,完全没有违和感。 就看花少爷的剑落在哪里,后招立刻就从哪里重新起势。 就看鲍一豹人到了哪里,剑锋就立刻追到哪里。 这还只是刚才比斗发生的事。 重新再战,花独秀感受到鲍一豹急于求胜的心,他明明可以靠“一气双化”的内力优势边拖边打,以拖待变,但他没有。 从预赛到现在,花独秀轻松走来,被几乎所有人误解。 而现在,就是他正名的时刻。 小豹子,不要怪师叔狠心,谁让你撞到我怀里了呢。 时也,命也。 花独秀迎着鲍一豹狂霸无比的双拳,立刻剑意强催,每一剑每一招都绽放出刺人双目,炫彩多变的剑意来! 毫不客气的说,在场两万多观众,包括各门各派的大佬,藏在人堆里的顶尖高手,还有北看台的官老爷们,他们哪怕见识再广博,也从没见过有人能把剑使出如此花样来。 这一招使来,漫天雪花飘落,寒风刺骨。 下一招使来,疾风骤雨狂催,杨柳倒拔。 再下一招,嚯,烈日炎炎,火凤冲天,百鸟为之臣服。 花独秀接连使了十几招,鲍一豹接连退了十几步。 不是鲍兄弟不给力,实在是花少爷太凶猛。 剑招可铛,剑势可断,但剑意怎么防? 高王人单单“白虹贯日”的剑意就让鲍一豹大跌跟头,而现在花少爷? 眼花缭乱的剑招,双目眩晕的剑意。 整个比武场成了花独秀表演的舞台。 再没有人觉得他是个废物,是个嘴遁强者,是个不要脸的“无耻剑仙”。 甚至都没人觉得到太阳的炙热,空气的翻滚。 所有人的切身感觉,全凭花少爷展现何等剑意。 或冰冷,或火热,或兴奋,或低沉。 真的是冰火两重天,爽快乐无边。 那些名宿,那些前辈,那些大佬,全部目瞪口呆。 越是高手,越是震惊。 如果说高王人的剑意是极纯粹,极浑厚,那花独秀的剑意就是极猛烈,极多变。 高王人的剑意,像是海上的浓雾,浓的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明明知道,却看不到我。 花独秀的剑意,像是北极的极光,飘逸整个星空,色彩斑斓,形状起伏,让你捉摸不透下一息会是什么新花样出来。 很多门派的大佬不但是震惊,甚至会惊恐。 没错,就是会心生寒意,遍体冰寒。 为何? 因为花独秀不经意间会使出一些他们门派所独有的精妙剑招。 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而且只是剑招中的非常有限的几个动作。 但,那股精粹而刺眼的剑意绝不会错。 多少人用尽多少个年月,拼命苦修之下尚且不一定能掌握如此精粹的剑意,而花独秀只是使出其中一两个最为精妙的招式,就把整个剑法蕴含的剑意使出来了。 可怕不? 非常可怕! 但你还不能说他是偷学你家剑法。 你家的剑可以前刺,可以平砍,别家也可以,花少爷也可以。 除非他真的完整使出一大段剑招来,那样才能说他是使的你家剑法。 但花少爷的剑,偏偏只使最为精妙的那一瞬,剑意也只采风格最耀眼的那一瞬。 在别人看来,真的就像极地的极光一样,色彩多变,毫无规矩可循。 一个门派震惊,又一个门派震惊。 随着花独秀剑招越使越快,越使越花样百出,越来越多的门派坐不住了。 不单是练剑的门派,练刀的,练拳的,练气的,练暗器的,甚至是练五行术法的“路仁贾”所在的门派,全都慌了。 因为他们全都从花独秀身上看到了自家的精妙招式,看到了自家绝技所蕴含的特殊意境。 哪怕花独秀使的是剑,招式有所改变,但那股意境是不会错的。 很多门派大佬面面相觑:天下间还有如此神奇人儿? 他何时学到如此之多的精妙剑招,不,不应该说是学到,是何时掌握了如何之多的精妙剑招? 甚至掌握之外,还改进加工出非常多新的剑招。 根据刀法,掌法,腿法等等,创造出非常多的新剑招。 而且剑招里还有震人心识的独特剑意。 这已经不能说是偷学,盗学剑招了,这就是一个天才,一个过目不忘,甚至能再加工,再改进的绝顶天才。 剑仙,真的是剑仙。 “百万剑仙”这个称号还真没叫错,此子,世所罕见! 非常不简单! 一开始,是全场观众静默,只有三千姐妹团拼命加油助威。 慢慢的,很多立场比较中立的百姓开始小声为花独秀加油。 再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喊起来。 喊声最后汇聚成四个字“百万剑仙!” 百万剑仙! 名副其实,真金白银,实至名归! 这一场比赛打下来,花独秀“剑仙”的名号是跑不了了。 而且再不会有人嘲讽他是什么“无耻贱仙”,人家就是剑仙,当之无愧的“剑仙”。 谁见过有这么使剑的? 漠北百姓就是如此。 当你没有证明你自己,只能靠小计俩取巧的时候,他们就骂你,嘲讽你,看不起你。 当你真正展现实力,证明你是对的,他们是错的时,他们不会脸红,不会心生嫉恨,他们会发自内心的赞扬你,给你欢呼。 漠北,人人尚武,侠义之风盛行。 大家就是这么坦坦荡荡。 打到现在,时间过去三刻钟。 鲍一豹满头大汗,心生绝望。 花独秀在他眼里再不是那个花架子弱鸡了。 他是一个比高王人还要疯,还要可怕的顶尖剑客。 高王人剑意虽强,但强拼之下他还有机会毁去高王人的剑。 但现在? 别说毁剑,鲍一豹连碰到花独秀剑的机会都很少。 因为花独秀太小心了,而且一直是他在进攻,鲍一豹防守。 花独秀虽然才只是“斩铁”圆满境界,但无边剑意一出,百变的杀伤力让鲍一豹防不胜防。 或炽热如火,或阴寒似冰,或巨鲸,或猛虎,真的是剑意多变到鲍一豹无从招架的程度。 可以说,花独秀对剑的掌控太过厉害,既以绝顶剑招剑意避免了小红剑与鲍一豹铁拳的硬刚,又丝毫没有影响手中剑强悍杀伤力的绽放。 鲍一豹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他纵然还能再坚持一个时辰,但已经没有意义。 第一,他毁不去花独秀的剑。 第二,他耗不尽花独秀的内力。 在这么打下去,自己真的就完成成了花独秀表演的配角了。 他现在的绝望感,比之先前与高王人比试时还要深,还要浓。 怪不得花独秀如此猖狂,如此傲娇,他真的是一个人才,配得上“剑仙”的名号,有足够资本嚣张。 最可叹的是,花独秀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自己是在猖狂,是在傲娇,是在嚣张。 正如他所说,他说的每一句话,真的都是事实。 只是别人看轻了他,误解了他,以为他是个废物,是个只靠嘴巴逞强的弱者。 呵,到底谁才是废物,谁才是弱者,真正动起手来,见了真章,一切水落石出。 在某一个瞬间,鲍一豹放弃了。 他明明还有几个压箱底的绝招没使出来,还可以更加狂暴,更加凶狠,但已经没有意义。 君不见,花独秀甚至都能使出蕴含“山隐龙秀”意境的剑招来,你再出什么绝技,还有意思吗? 师兄弟互相切磋吗? 鲍一豹万念俱灰,前一瞬还在血拼,后一瞬忽然就卸去了所有的拳劲,眼神空洞,全身脱力。 他在豹王城年青一代人里,从来都是最顶尖的那一个。 乃至鲍家要崛起到更高程度,要向更宽广世界发展,他都觉得自己重担在肩,是要肩负宏伟的使命。 这场武道大会,就是他崛起的最好机会。 可惜,他先败于高王人,又败于花独秀。 两次都是败在恢弘剑意之下。 折让鲍一豹生出难以抑制的巨大挫败感。 原来我就这点本事? 难道我的拳真的敌不过别人的剑? 那我还自命什么不凡,我为什么就不能败,比我强的人,太多了! 要杀要剐,随你吧。 我败了。 恰好花独秀刚猛一剑刺来,他忽然发觉鲍一豹神态大变,吓了一跳。 花少爷立刻无限看慢鲍一豹的神态动作,瞬间分辨出:这不是圈套,小豹子是真的失了斗志。 花独秀急忙撤招,小红剑贴着鲍一豹的脖子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然后花独秀踉跄着朝一丈外扑去。 艾玛,小豹子,你这么突然放弃,弄得我很尴尬啊? 硬着陆啊? 闪着我的老腰怎么办? 花独秀落地后收剑,转身看了鲍一豹一眼。 鲍一豹背对着他,低头不语,身子像秋风中树枝上最后一片枯叶一样摇摆。 花独秀有点心疼。 以前的鲍一豹是对手,但这个对手一旦没了威胁,就算不上是对手了。 是一个还算熟悉的人。 而且花少爷是师叔辈嘛,后辈如此落魄,能不心疼? 花独秀轻步走过去,拍拍鲍一豹肩膀: “师侄,认清差距,才能追赶差距,才能拥抱更强的明天。” “节哀啊。” 哪怕花独秀说话气人,鲍一豹真的是生不出恨,也生不出喜,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心里一片灰暗。 他嘴角一动,无声的笑了笑。 “我败了。” 他轻声说,依旧低着头。 花独秀又拍拍他胳膊:“没事,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有空来天鹰城找我,我教你打拳啊。” 第二一零章 实至名归,百万剑仙 花独秀胜了。 但他开心吗? 他不开心。 花独秀张口闭口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好像非常心怀天下一样。 实际他一点也不心怀天下,他只心怀他自己,还有他在乎,他喜欢的人,但他又确实希望多点朋友,少点敌人。 他的亲人,他的朋友,甚至连路仁贾,连云中水这些还算不上朋友的人,他会心念念的,会希望他们能更好。 生活更好,武功更好,心情更好。 之前,鲍一豹是他的对头。 从来盟重大绿洲第一天起,他们就彼此看不顺眼,甚至因为地图残片的事,他们注定要成为对手。 随后,花独秀因为一些原因,截胡抢了鲍一豹的未婚妻,又一再羞辱,打败他。 而鲍一豹呢? 他本来是个极其自傲的强者,却在花独秀面前屡碰钉子。 其实,他俩之间并没有什么私仇,鲍一豹也没伤害过花独秀,顶多就是打了沈利嘉一顿。 反正小胖子打趴下鲍一战,算是亲手报了仇。 报了仇,大家就算扯平了。 抛开之前的仇怨不提,花独秀还是挺欣赏鲍一豹的。 鲍一豹这个人,该冷静时冷静,该疯狂时疯狂,而且行事还算光明磊落,没有粘杆司那些人那么阴毒,做事敢于放在明面上。 勉强算是一个人狠话不多的人。 花独秀最欣赏的,就是人狠话不多的精致人。 此刻,他竟然在自己夺命杀招面前瞬间撤防,把自己的生命毫无可惜的放在花独秀面前,而且还默然认输。 这让花独秀有一丝同情和心疼的感觉。 就在不久前,鲍一豹还为了抢夺四强名额跟高剑东拼到最后,用实力和信念胜出。 但现在,面对自己这座高山(花少爷不由自主的点点头),他被巨大的挫败感打击到谷底,甚至在那一瞬间连生命都愿舍弃,这种人,花独秀是很难再去伤害他的。 虽然不是朋友,但花独秀的心里已经认同了这个人。 裁判已经宣布花独秀胜出,全场响起雷动的掌声。 没错,是全场。 再没人朝花独秀扔臭鞋了,也再没人嘲讽他是“无耻贱仙”,从今天起,花独秀“剑仙”之名将深深刻在沙之城的比武场上。 花独秀看鲍一豹依旧眼神空洞的站在那里,不由得有点心酸。 他二人该下场了。 裁判没有叫他们,没有撵人,他也看出鲍一豹的身形甚是落寞。 一个年轻武者,或许将来他能一飞冲天,成为名震九界的超级强者,又或许他一蹶不振,成为门派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隐形人。 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现在,就是那一念之间。 花独秀想了想,在鲍一豹身后小声问: “师侄,你试过‘那东西’对不对?实话告诉你,那东西隐藏着很厉害的秘密,我的剑意就是在‘那世界’里练出来的。” 鲍一豹身子微微一震,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花独秀一眼。 鲍一豹小声说:“你……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花独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我只是通过一些手段,把我擅长的东西发挥到极致,才有了现今的实力。” “你很强,整个漠北无数门派的无数年轻人,能比得上你的,屈指可数。如果你今天败给我,过不去这个坎,那你就永远的败掉了,永远没有再赢我的机会。” 鲍一豹眼神复杂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第三次拍拍鲍一豹肩膀:“贤侄,我是一座高山,我的背后,或许还有更多,更高的山,你这才碰到第一座就泄气了,以后怎么办?你怎么成为绝世强者?” “好自为之吧。” 花独秀感觉自己够意思了,已经说了足够多的话,最后给了鲍一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潇洒转身,要下场。 刚走两步,花少爷又想起了什么。 转身,花独秀笑问:“对了,上次我教你的歌,你学会没有?” 鲍一豹一愣:“歌?什么歌?” 花独秀哼唱道:“这街上太拥挤,太多人有秘密,玻璃上有雾气在被隐藏过去……” 鲍一豹脸色又阴沉下来:“事已至此,你还要嘲讽我?” 花独秀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想不开,放弃了不想练武了,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来跟我学唱歌啊,我太爷爷有好多成名曲。你长的虽然丑了点,但生起气来还挺萌的,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丑萌丑萌’。” “学会了我家的歌,当个‘野兽流’丑萌歌手,一样能成大神,师叔我可是呕心沥血的在为你将来打算啊,你考虑考虑。” 鲍一豹全身紧绷,双拳紧握,使出全身力气怒吼道:“你给我滚……!” 花独秀咧咧嘴,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识好人心,不识好人心啊……” “贤师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鲍一豹更加颓丧了。 他叹口气,看了一眼花独秀转身离开的背影,默默下场。 半决赛的第一场比赛,结束。 花独秀胜出,胜利挺进决赛。 到了这个环节,比赛节奏会拉的比较慢。 虽然还有一下午的时间,但第二场比赛安排在次日上午举行。 上午是武者状态最好的时段,日头也没那么晒,气温没那么高,体力消耗也能小一点。 更重要的是,还要考虑数日后的决赛安排。 毕竟,帝国皇子即将驾临,比武场,军营,沙之城都要做相应的准备,包括决赛赛程,也要跟皇子驾临的时间相匹配。 吃过午饭,下午的时间花独秀没有闲着。 他开始安排很多大事。 第一步,让四大才子校对契约,先把赢到的一百二十万两纹银里面的二十万两赎回,算上沈利嘉,兄弟六人平分这笔钱。 投资出去的卡片,或黄金级别,或白银级别,但现在收回时,全都变成了黄金级卡片,一堆黄金卡片。 承兑金额在一万两以上的,百宝庄园才会给黄金级别的卡片。 无论在天下九界哪里,只要有百宝庄园的地方,出示这种卡片就可以换出一万两银子。 按照花独秀的要求,二十万两变成了二十张承兑金卡。 花独秀每人分了三张。 不论之前大伙投资多少,现在赢了钱,就是平均分。 分完,还剩两张,就是两万两。 花独秀问:“你们还有用钱的地方吗?这两万两算是公共基金,有需要花的地方,咱们就花掉它。” 大伙想了想,一齐摇头。 贞卿说:“老大,打完武道大会,你就离开漠北?” 花独秀点头:“没错。不但我离开,我建议你们也都各自回去。” “将来我有很多事要做,五行天地,祖妙界,赤冥界,奇界,蛇谷,等等,或许我都会去的,将来咱们还会见面。” “你们回去后借着这次跟总督府打通的渠道,好好经营自己的产业,不要在这浪费青春。” 按照花独秀的理解,既然学不到“一气化双流”,那四大才子继续留在纪宗就没什么意义。 这里又不是什么吃喝玩乐的胜地,环境气候也不咋地,留这里学也学不到真本事,玩也玩不痛快,何必呢。 四大才子一阵点头。 未来怎么走,他们这几天一次次密谋,已经规划的差不多了。 而且每人手里都有三万两,这算是一笔巨额启动资金。 花独秀拿起桌上一块金卡,交给贞卿说: “这张你拿着,你小子办事考虑最周到,最稳妥,这一万两算是咱们兄弟几个的储备基金,以后有什么花钱的地方都从基金里出,不用谁请客。” 贞卿也不客气,直接接过。 花独秀又点点桌上最后一张金卡: “最后这张,我想把它送给纪宗。” “这里,毕竟是咱们有过青春回忆的地方。而且我能感觉到未来的时局会有很大变化,漠北的名门大派也都有所警觉,各自备战。一万两,钱虽然不多,也足够纪宗上下用度很长时间了,希望纪宗上下能把主要精力都放在练武上吧。” 博虎感慨说:“老大,原来你是个念旧的人,都要离开了还挂念着纪宗。” 花独秀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贞卿,这件事还是你去办,等我离开纪宗后,你把钱和我的意思转告给绿师伯。” 博虎不满道:“老大,你也给我安排点事啊,我办事也挺靠谱的。” 花独秀说:“等着吧,你家不是蛇谷的么?未来我肯定要去一趟蛇谷,有用得着你帮忙的地方。” 博虎大喜,蛇谷?那是自己根据地啊。 只要老大来,甭管啥事我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博虎家在蛇谷,是贩卖人口的大奴隶主。 芝山家在祖妙界,是开兵工场的。 郑明家在赤冥界,是开酒厂的。 贞卿家也在蛇谷,是搞黄/赌/毒的,数他家的生意最暴利。 花独秀算了算,按照老爹当初交代,先祖查到的地图残片的线索,除了漠北这一块比较明确,是在豹王门收藏,其余几块的位置都非常笼统。 五行天地,蛇谷,祖妙界,赤冥界都有,甚至奇界大皇宫里收藏的还不止一块。 花独秀若想揭开魔气的秘密,解开花家双眼的神秘力量,找回幼年时和沈清月缺失的那段最重要的记忆,怕是就必须要收集到很多块地图残片才行。 甚至是全都收集到才能揭开一些东西。 收集到之后怎么做,这些残片聚在一块会发生什么,花独秀不知道。 只能等收集到之后再看了。 而面前坐着的这几位兄弟,就是未来他再出江湖,寻找地图残片时的天然助手。 花独秀没有说客气话,以后确实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跟四大才子谈好,花独秀立刻把他们撵出去,房间里只留沈利嘉一人。 沈利嘉跃跃欲试,他知道姐夫肯定有大事要安排。 确定门窗都关好,无人偷听,花独秀在沈利嘉耳边说: “嘉嘉,等决赛打完,当天你立刻跟我离开沙之城,咱俩……” 第二一一章 精细安排,第二阶段计划启动 花独秀把计划大体讲述一遍,沈利嘉越听脸色越白。 花独秀说完,沈利嘉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姐夫,你疯了?” 花独秀没好气说:“你傻啊?我这么聪明的人我会疯?你疯了我都不会疯。我有必须要取的东西落在豹王门,等我取了之后,就是咱们离开漠北返回困魔谷的时刻。” 沈利嘉奇道:“有东西落在豹王门?姐夫,你上次去丢东西了?” 花独秀说:“不是上次,反正就是有东西我要取回来,你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嘛。” 沈利嘉说:“行吧,反正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花独秀说:“嗯,记得保密,这件事千万不能透露出去,连博虎他们四个都不能说。” 沈利嘉说:“放心吧姐夫,你这是掉脑袋的事,我肯定不会乱说。” 花独秀眉目一瞪:“胡说,什么叫掉脑袋?我这么睿智的脑袋怎么会掉?你的掉了我都不会掉。” 沈利嘉:“……惹不起,惹不起。” 把沈利嘉撵走,花独秀又把紫帽家老,绿帽家老请来。 有些事,总要交代一下的。 三人落座,紫帽家老问: “怎么样,秀儿,状态调整的如何?” 花独秀笑道:“我一直是一百分的状态,还用调整?瞎调整万一调成负的怎么办?” 紫帽家老自动忽略花独秀的胡扯,点头道:“从咱爷俩第一天见面我就知道,你小子办事,肯定靠谱,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绿帽家老瞅了紫帽一眼。 什么? 花独秀办事靠谱? 老弟你可别在这闭着眼瞎吹了,满纪宗上下几百口人就数花独秀最不靠谱。 不过话说回来,他真的一路打进决赛,而且在半决赛跟鲍一豹对决时展露出超强剑势,真的是惊艳全场。 连绿帽家老也震惊的很。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竟然有如此实力,简直骇人听闻。 紫帽说:“北郭铁男打败高王人是大概率事件,你俩终究还是要在决赛场上碰面。秀儿,你觉得你胜算有几分?” 花独秀说:“那我要先看过铁男跟高王人的对决之后才能推导分析。他跟我一样,这一路打过来基本没怎么展露实力,还看不出他的底线。” 紫帽眼神忽然一亮,看看绿帽,小声道: “或许,咱们是时候把铁王庙的一些秘密告诉秀儿了。” 绿帽点头:“对。他俩在决赛碰面几乎已成定局,是时候把铁王庙‘魔道之力’的情报告诉他了。” 尼玛,高王人就这么被你们说死了? 还有天理吗? 花独秀一愣:“‘魔道之力’?两位大佬,你俩有事瞒着我啊?” 紫帽笑道:“因为之前你一直没有碰到铁王庙的教徒,所以提早告诉你也没什么必要。而且这桩密辛牵扯甚大,可以说是铁王庙最大的秘密和依仗,轻易不便明说。” “现在时机到了,是该让你知道了。” 花独秀一脸不满。 好啊,我都答应替你们打武道大会了,还一路打进决赛,准备跟北郭铁男较量较量,你们还一直瞒着我,直到现在才告诉我某些秘密? 上次在小树林,要不是我力挽狂澜,以一敌十,大家早就重新投胎去了,哼! 行吧,我且看看,你俩到底知道点什么秘密。 紫帽严肃道:“秀儿,你可知北郭铁男跟人对决时,手上凝出的黑色雷电状气旋是什么东西?” 花独秀一惊。 黑色雷电状气旋? 那不就是每次我想在灵异世界试验,立刻就被轰出来的罪魁祸首么? 花独秀赶紧问:“我不知道啊,爷爷,您知道?那您快说,铁男手上那是什么东西?” 紫帽不慌不忙说:“那便是‘魔道之力’!” 紫帽家老娓娓道来。 所谓“魔道之力”,是在内力,无极真气之外的另一种“力”。 当然,剑意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力,一种让人产生幻觉,对破防特别有效的虚幻之“力”。 话说回来,广义上来讲,“魔道之力”跟内力和无极真气都是一回事。 练拳的有拳劲,练剑的有剑气,术师则能用无极真气调动五行之力。 而“魔道之力”,便是修炼出跟以上内力不同的另外一种“力”。 这种力,传说始创于千年前帝国大君主所斩杀的那位大魔头。 而今流传下来的旁支末技,其实已经势弱了。 铁王庙因为一些原因得到了一部分“魔道之力”的修炼方法,能够凝出那种黑色闪电似的力量。 这种力量的威力远比寻常武学威力要大得多。 而且“魔道之力”还能对人的精神产生一定的震慑,不容小觑。 紫帽家老一通讲解,花独秀却越听越糊涂。 他还是没弄懂所谓“魔道之力”到底是什么原理,从何而来,如何发威。 可惜紫帽二人所知有限,也无法给花独秀更多解答。 花独秀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紫爷爷,我从困魔谷而来,有些事您可能不知道。” “困魔谷是传说中千年前魔头陨落的地方,帝国在困魔谷有无数密探,专门探查,抓捕受魔气感染,或得到魔气力量的人。” “照你这么说,铁王庙甚至都得到魔头的一些传承,为何帝国没有来剿灭铁王庙呢?” 紫帽看着花独秀:“你怎么知道没有?” 花独秀一愣:“还真有?” 紫帽说:“铁王庙在祖妙界的存在非常特殊。他即是一个门派,也是一个宗教,或许正是靠着掌握的‘魔道之力’,铁王庙在祖妙界装神弄鬼,传道布教,信众非常之多,势力极大。” “而且铁王庙台面上非常规矩,根本不给帝国降罪的机会。暗地里,帝国鹰犬——粘杆司的密探们,却连铁王庙的大门都进不去,来多少死多少,简直成了一个顽疾。” “现如今,铁王庙与帝国的矛盾越来越激化,听说铁王庙的触手已经脱出祖妙界,开始朝其他界域蔓延,未来他们能成多大气候,难以预料。” 花独秀说:“我去,紫爷爷,那你坑我啊。” 紫帽一愣:“我怎么坑你?” 花独秀说:“铁王庙这么厉害,你让我在武道大会上公然打死他们少主,那我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紫帽哈哈一笑:“你这孩子。” “打死北郭铁男,整个漠北武道都会念你一个情,甚至漠北界总督也会念你一个情,帝国也不会亏待你。你说,我有坑你吗?” “铁王庙或许很快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还怕得罪他们?” 花独秀想了想,也对。 铁王庙是邪/教,他们实力雄厚,若是将来渗透进漠北,肯定会对漠北现有的武道生态造成极大破坏。 同时也会对漠北的百姓造成信仰上的冲击,动摇社会的稳定,官府也不会答应。 自己岂不是稀里糊涂成了抵挡这股恶浪的第一道磐石? 算了,打就打吧,反正都到这一步了。 又不是打不过,桀桀桀。 花独秀问:“那我遇上北郭铁男时,他用‘魔道之力’打我,我该怎么招架?” 紫帽说:“我有三个字告诉你,你一定要记好!” 花独秀赶紧正襟危坐。 好家伙,就等着你说干货呢。 不愧是纪宗,不愧是我紫爷爷,果然懂得不少。 不枉我捐出一万两银子孝敬你个老头子。 紫帽家老盯着花独秀双眼,认真道:“招架的办法就是:凭,感,觉!” 花独秀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遍:“招架办法是什么?” 紫帽说:“凭感觉,跟着感觉走。” 花独秀差点跳起来:“凭感觉?!凭什么感觉,跟着感觉走,紧抓住梦的手吗?爷爷,你是不是在逗我?让我白日做梦?” 紫帽苦笑:“秀儿,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花独秀气呼呼道:“只要你不逗我,我就听,你要是瞎说一通,我不但不听,我的大礼包也不送了!” 紫帽家老不知道什么是大礼包,没当回事,叹气道: “是这样的。纪宗跟铁王庙当年没少干仗,在那股黑色雷电上吃了不少亏。事后我们这些老家伙坐下来研究,得到的最重要的结论就是,关键时刻,全凭感觉去应对,万万不可提前打什么前量。” “因为‘魔道之力’是超脱在常人理解范围之外的神秘力量,只有在对决的那一瞬间,在面对‘魔道之力’的瞬间,武者的本能感觉才是对的,就凭感觉去应对就行了。” “因为未知,所以提前的准备只会影响到正确的求生本能。” 花独秀叹口气,不想再说话。 搞半天,说了等于没说。 这家伙,浪费我感情啊。 还影响到正确的求生本能,干脆跪地求饶不就完了? 紫帽老者赶紧安慰几句。 他可不想花独秀现在就泄气了,架,还没打呢。 花独秀摆摆手,没好气说:“行了行了,你俩话都说完了吧?” 紫帽一愣:“说完了。” 花独秀说:“那现在听我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两位大佬交代。” 绿帽家老说:“你这小子,神神叨叨的,有话直说。” 花独秀认真道:“决赛之后,不论输赢,我要消失几天!” “这几天,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俩都得替我兜着!” 第二一二章 行,那我就打死他! 注意到没? 之前花独秀一路自信,哪怕是知道决赛要面对北郭铁男,而北郭铁男又是个一等一的狠角色,花少爷也没觉得自己打不赢。 但现在,根据紫帽和绿帽的反应,花独秀有点怀疑了。 这两个老家伙活了六七十年,早年间纵横漠北,怕是大场面见识过不少。 但,他俩对北郭氏掌握的秘密都没什么办法,不但没什么办法,简直是连那玩意什么原理都闹不懂,自己莽撞的冲上去,会不会吃亏? 纵然自己剑法超凡脱俗,却仍旧在常人能够看得懂的范畴之内。 再牛批的剑意,仍旧是剑意,很多顶尖剑客都有独特剑意的。 这个算不得是什么超乎想象的跨时代的创新。 而北郭铁男掌握的“魔道之力”却不同。 非但是那股神秘的黑色闪电,他的双眼似乎也能释放某些神秘力量。 能够莫名的震慑人的灵识,让人心生恐怖,身子不受控制的忽然定住。 顶尖高手对决,哪怕是一眨眼功夫的失神,后果都是致命的,更何况还心生恐怖,身子定住? 这点,必须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没啥事,就别看铁男那小子的眼睛了。 都是大老爷们,眉来眼去的看什么看,不看了。 总之,对上北郭铁男,胜负有点难料。 当然,这不是主要问题,实在打不过花少爷逃也能逃得掉,大不了逃到场外认输呗。 拼命是不可能拼命的。 花少爷认真道:“我有一件大事必须要做,在我离开的这几天,不论是总督府也好,还是那个门派也罢,什么理由都不管,绝对不许他们来找我。” “就说我身受重伤,不能见人,术师也不见。” 紫帽跟绿帽老者对视一眼,奇道: “你有什么大事,不能等庆典和颁奖大会之后再去办?按照传统,马总督是要亲自给你授予荣誉的。” 花独秀坚决摆手说:“我等不了,决赛打完,我立刻就要离开。” 紫帽神色凝重说:“行,那我答应你,我给你拦住所有来拜访的人。” 花独秀说:“不单单是拜访的问题,很可能庆典和册封大会我都没法赶回来,得让纪宗某个门徒替我去领奖。” 紫帽眉头一皱:“除非是你重伤濒死,不然,总督大人亲自颁奖的场合,你怎能不露面?” 花独秀说:“我猜,给冠军颁奖的人还不是总督,应该是那位恰巧出现在漠北的皇子殿下。” 紫帽家老沉默了。 花独秀说:“所以,这个压力两位一定要替我顶住。让清亮,不,让我媳妇儿替我去领奖,实在不行紫爷爷您亲自上也行,反正就说我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紫帽家老继续沉默。 甚至紫帽老者都忽略了花独秀媳不媳妇的胡说八道。 绿帽老者说:“花独秀,如果真是皇子殿下颁奖,你哪怕是躺着,怕是抬也要把你抬到现场去接受,别人怎好代劳?” 花独秀摊摊手:“不是说官府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的么?” 绿帽老者说:“那也要互相给与最基本的尊重,皇子殿下都出面了,你让我们怎么井水不犯河水?” 花独秀犯愁了。 沙之城距离豹王城六七百里,路上遍地荒漠,还得躲着沙丘,哪怕是毫不疼惜马力的跑,一来一回也得六七天时间。 那么,花独秀有多少时间呢? 决赛之后分出胜负,就算是他假装重伤不起,整个沙之城和比武场要大张旗鼓的装扮整理,顶多也就是三四天时间。 时间差太大了。 紫帽家老跟绿帽家老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搞定这事。 这简直就是无解的存在啊? 马总督要搞一甲子盛大庆典,又强势把整个漠北大小门派的头面人物全部请来,还有皇子殿下坐镇。 结果,典礼上要给冠军颁奖了,冠军不露面? 明明就在沙之城,却不露面? 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么? 紫帽老者苦着脸道:“秀儿,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花独秀义正言辞说:“咱们当初不是有协议吗?我把北郭铁男搞定,然后你们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更何况我要做的这件事非常重要,不但必须要做,还必须要你们替我打着掩护去做。” “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打败北郭铁男,一定能替纪宗一雪前耻。毕竟,北郭铁男的实力深不见底,我就算拼了老命也未必能赢。” 这是实在话。 花少爷真的没有必胜的信心。 无论是面对鲍一豹,还是高剑东或谁,他都有信心。 但面对北郭铁男,他只能说,尽力而为。 紫帽和绿帽又对视一会儿,互相都有点拿不定主意。 紫帽一拍桌子,盯着花独秀认真说: “老夫豁出去了,替你担起这事!但你要记住,咱们的协议不是打赢北郭铁男,不是拿冠军,而是在武道大会的赛场上公开的击杀他!” “杀死他!” “你知不知道?” 花独秀吞吞口水,看紫帽老者狰狞的眼神,忍不住有点怕怕的。 “紫爷爷,您别激动,就冲您这眼神,这气势,这杀气,我觉得哪怕北郭铁男的什么‘魔道之力’再厉害也不过如此了……” 紫帽老者懒得听花独秀胡扯,依旧紧紧盯着他。 花独秀叹口气:“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我一定手刃了这小贼行了吧?” 紫帽老者问:“你确定?” 花独秀说:“如果我确实打得过他,我一定替念泽父母报仇,替紫爷爷出一口恶气!” 紫帽老者说:“行,就这么说定了。你能打赢一切没问题,打不赢,我就把你关在地牢里,让你一辈子也离不了纪宗半步!” 花独秀后背一股寒气升腾。 嚯,这老头好狠啊。 我还是不是你孙女婿了,是不是你关门弟子了,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这么吓唬我,合适吗? 花独秀说:“紫爷爷,您知道吗?来之前我就下定决心,这次比武,我绝对不用魔流府的功夫,也绝对不用‘花氏剑法’,我既然是代表纪宗前来参赛,前来一血前仇,我就用纪宗学到的本事来打。” 花独秀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开赛至今,他确实丝毫没有展露魔流府的武学,也没有用他那三招“花氏剑法”。 紫帽老者皱眉:“你倒是有心。只是,你最强的本事不用,如何有把握打赢北郭铁男?哪怕你剑招再厉害,剑意再多变,碰上北郭铁男怕是也不好取胜。” 花独秀说:“我尽量吧。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真的使出别派武学,导致纪宗被观众痛骂,被漠北武林唾弃,你们也不要怪我。” 紫帽笑道:“只要你能杀掉北郭铁男,我不在乎你用什么方法,什么武学,我只要他的命!” “你不在乎虚名,我也不在乎。哪怕引起再大争议,只要干掉北郭铁男,纪宗的名声最终只会涨,不会跌,你放心好了。” 说罢,紫帽老者看了绿帽老者一眼。 绿帽老者翻翻白眼,懒得搭理这对爷俩。 话都让你们说了,纪宗你们来做主好了,还问我意思干嘛。 花独秀说:“行啦,我就不留二位吃宵夜了,你们回去吧,找纪清亮聊聊,说不定还要靠他替我出风头呢。” 两位老者走后,花独秀又把纪念泽叫来。 纪念泽已经看出花独秀在密谋安排什么,一拨拨的人进来出去的,而且每个人脸上神色都很凝重。 搞的像是要打仗一样,花独秀的客房就成了总参谋大帐。 纪念泽安静坐好,跟花独秀面对面坐着。 相顾无语。 花独秀叫她来做什么? 是想提前跟她告个别。 如果,这是说如果,这次他去豹王门抢东西,顺利还好,如果不顺利,被人打伤,追杀,他就没法再回来了。 就得跟沈利嘉直接逃回困魔谷。 这还是运气好的情况,运气不好可能就直接交代在豹王城了。 花少爷做事向来有头有尾,该交代的必须交代好。 他跟纪念泽虽然没什么“夫妻感情”可言,但既然两人有婚约,他就不能话都不说一句就离她而去。 念泽,我要离开了。 要离开纪宗,离开漠北,我要返回困魔谷了。 未来,我还要去其他界域,去做很多危险的事。 我没法真的像个赘婿一样,留在你身边,陪你,照顾你。 咱们,分手吧。 就像当初跟鲍一豹那样,和平解除婚约,你继续等你的幸福,我去拥抱我的自由。 虽然我很在乎这份婚约,我不想做一个不尊重婚约,不尊重感情的人。 但,与其用虚假的婚约束缚着你我,不如快刀斩乱麻,给你我都留一个活路。 花少爷真的是心中思绪万千。 他跟纪念泽默默相对,默默相视。 正常来说,无论是花独秀还是纪念泽,都不会跟对方这么一直盯着看。 从来都是眼神一碰即分,就好像被火烧到一样。 但,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同。 花独秀有点感伤,又觉得有点对不起纪念泽。 而纪念泽看一拨拨的人面色沉重的从花独秀房间离开,心情也吊了起来。 两人各安心事,就这么对望着。 花独秀决定了。 早说晚说都是说,早痛晚痛都是痛,不如干脆点。 迎着纪念泽意味万千的眼神,花独秀开口了。 “念泽,我……” 纪念泽说:“我答应。”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下。 我还没说我什么你就答应? 你知道我要说啥啊大妹子? 你就答应? 花独秀吞吞口水,咬牙道:“我,我是想带你离开漠北,到这个世界走走,看看……” 第二一三章 北郭铁男对决高王人 此话一出,花独秀自己都吓了自己一跳。 不对啊,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我是要跟她提前告辞的,怎么成邀请她一起走了?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也不看看,纪念泽是那样的人吗? 她缠绵的起来吗? 花独秀说完,立刻笑了。 一脸懵圈的笑:“对,对不起!我冲动了,我……” 纪念泽摇头:“没事。” 花独秀说:“其实,今天我是想跟你告个别的,因为武道大会马上要结束,不论能不能打赢北郭铁男,我都会尽力。打完最后一架,我就该回困魔谷了。” 纪念泽小声说:“我猜到了。” 花独秀尴尬道:“其实……其实我确实是有想带你到外面世界看看的,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没关系,哪怕你不同意,我也不会不高兴,毕竟咱们俩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就像是一个过客一样。” 纪念泽低头无语。 其实她已经给出了答案。 给过一次,就不能再给第二次,不然,那岂不是显得她太渴求了些? 不,纪念泽不是那样的人,她能表露一次自己的想法已属不易,绝不会再表露第二次。 而花独秀没能接到,他还停在自己的浆糊构思里。 花独秀说:“具体的事你可以问紫爷爷,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这样吧。” “如果以后你想出去玩,又不知道去哪的话,可以来困魔谷找我。我家在困魔谷南方的烟雨郡神泉城,我家宅子很大的,能……能住很多人。” 纪念泽默默点点头。 两人垂首无言,过了一会儿,纪念泽起身,告辞离开。 花独秀看着纪念泽的背影,心里很难过。 二人虽没什么肌肤之亲,也没太深的感情,但他俩毕竟是有正式婚约的。 而且这个婚约,从第一天起双方都知道早晚要解除掉。 多滑稽的一件事。 花独秀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何会说出那些话,扪心自问,他喜欢纪念泽吗? 或许有,或许没。 但绝对不讨厌。 毕竟两个人在一起闭关,一起练剑的时间也不短了,要说没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人啊,往往就是这么纠结。 花独秀拍拍脑门,长长出了口气。 罢了,爱咋咋地吧! 感情的事,花少爷向来理不清楚,最头疼的就是这个。 转眼,到了武道大会半决赛第二场开始的时刻。 对决双方,北郭铁男,高王人。 北郭铁男早早的来到比武场上,孤零零站在那里,等待比赛开始。 他个头中等,不高,也不算矮。 身材也是中等。 他皮肤很黑,像是在太阳下暴晒了一整个夏天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渔民。 北郭铁男的身子很结实,虽然没有虬扎的肌肉,但露在外面的双臂很有种金属质感,有种机械力量美。 他就那么抱着膀子,默默的站在比武场上,等着他的对手到场。 高王人此时正在入口处跟高剑东说话。 高剑东左叮咛右嘱咐,告诫他千万不要再像上一场跟鲍一豹打架时那么冲动,动不动就冒着生命危险跟对手死拼。 高王人只是傻笑,然后不停的点头。 高剑东看时候差不多了,拍拍高王人肩膀: “人弟,能赢最好,赢不了,切记千万不要伤着自己。” 高王人傻乎乎说:“知道了,师哥。” 高剑东说:“去吧。” 高王人转身要走,高剑东又叫住他。 “人弟,拿着我的剑。” 高剑东把自己的佩剑递给高王人。 当然,高剑东最初那把剑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这把剑虽然比不上先前那把,却同样是高宗收藏的顶尖宝剑之一。 接过高剑东的剑,高王人手里就有两把剑了。 高王人笑了笑,朝场内走去。 高剑东看着高王人的背影,眼里又是疼爱,又是赞赏。 但从武道大会的成绩而言,高王人已经超越他了。 高王人血虐鲍一豹,打的鲍一豹毫无办法,最后认输。 同样是面对鲍一豹,他却败了。 人弟比我还强? 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 …… 高王人进场,裁判简单说了说规则,一声锣响,比赛开始! 北郭铁男和高王人相对而立。 这是两个怪人。 北郭铁男像个手握重权的老爷一样,一副奇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神态。 高王人则一直面带善意的笑容,他又白又瘦,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北郭铁男冲他勾了勾手指:“来,砍我。” 高王人小心问:“真砍还是假砍啊?” 北郭铁男说:“真砍,用你至强剑意来砍。” 高王人点点头:“那我砍了啊,你可别躲,你要躲,我怕闪着腰。” 北郭铁男看了看高王人那细细的腰肢,点头:“行,我不躲。” 高王人双手各持一剑,双双一甩,把剑鞘丢开。 寒光凛冽的长剑,一看就是精钢百锻,上等精品。 宝剑在手,高王人的气势立刻变了。 不像是个小傻子,更像是一柄锋利的剑。 高王人二话不说,立刻双剑绞动,猛然朝北郭铁男冲去。 北郭铁男眼神一眯。 这家伙,明明那么瘦小,那么羸弱,但只要手上有剑,任谁都会感觉到他强大的威慑力。 一道白芒瞬间杀至,对着北郭铁男的脑袋轰然劈下。 北郭铁男下意识的想退。 甚至左脚都微微抬起来了。 不行。 刚才都答应他了,我说不躲,就不躲。 北郭铁男立刻全身凝出强悍内力,一股泛着金属光泽的气膜猛然凝出,瞬间覆盖整个上半身。 高王人到了。 他手中双剑不再是两把剑了,更像是两条即将化龙的吞天巨蟒,白色的巨蟒。 巨蟒的獠牙,猛然朝北郭铁男脑门吞下! 北郭铁男忽然后背一凉,立刻双臂抬起,交叉拦在脑袋前面。 “铛……!” 一声巨响,高王人受反震远远跳开,一脸奇怪的盯着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不敢置信的看看自己双臂。 血流如注! 尼玛。 有没有搞错啊?让你砍,你意思意思就行,上来就是“白虹双化”绝技吗? 一点都不知道我的客气之意吗? 好在北郭铁男护体气膜无比强横,高王人的斩击只是划破了外皮,没伤到筋骨。 赶忙止住血势,北郭铁男没好气道: “你砍完了,我可要动了。” 高王人说:“你不是说站着不动让我砍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北郭铁男道:“别瞎说,我只说不躲,可没说站着不动。” 看高王人一脸不高兴,北郭铁男决定不再说话。 搞笑,我可是堂堂铁王庙少主,是武道大会的绝对王者,跟你一个小屁孩说这么多干毛。 影响我高冷大魔头的人设。 北郭铁男说:“小子,我来了。” 高王人立刻有点紧张,又绽放出强悍气息,全身戒备。 既然高王人能破他的防,能伤到他,那便不能等闲视之。 平地生风,北郭铁男脸色肃穆,全身衣衫猛烈鼓动,一股如刀般的强烈劲风快速旋转。 北郭铁男右手虚空一抓,手指缝间似乎抓到了风之刀痕,猛然朝高王人拍去。 真的是狂风卷积着乌云,莫名生起的风竟像是漫天镰刀一样让人脖子发凉。 好可怕的掌法! “西舞天阙……!” 一掌拍出,高王人竟不敢以剑守备,立刻退出两丈多远。 北郭铁男一掌拍空,地上赫然出现几道铁犁翻过一样的巨大沟痕,到处都是翻滚的黄色土浪。 脚尖一点,北郭铁男继续前冲,双掌之上磅礴的掌力如惊涛骇浪一样疯狂涌出,夹雷霆之威朝高王人拍去。 高王人脸色严肃,双剑交叉护在面前,又退出去两丈远。 北郭铁男一路狂拍,高王人一路狂退。 二人飞过的地面,全都被炸翻成深浅不一的沟壑。 连出数招,高王人除了上来砍那两剑之外再无还手机会。 但他速度奇快无比,几乎是围着硕大的比武场绕圈退了一周。 北郭铁男狂追猛砸了一周。 再回到原点,北郭铁男的眼神已有些轻蔑之意。 高王人深吸一口气,忽然扬手把两把长剑丢向天空。 全场两万多观众都认识这招了。 哪怕不会武功的人也认识了。 “白虹双化……!” 高王人上来砍伤北郭铁男的就是这招。 被追了一圈,高王人决定反击时,仍旧是用这招? 高王人深吸一口气,瘦小的身子拔地而起。 随着他高高纵起,似乎一轮圆月在他背后升腾。 皓月当空。 如此明亮的皓月,它所有的光华都照在了高王人瘦小的身子之上。 高王人凌空握住两只长剑,身子忽然快速旋转起来。 像是一道龙卷风,不能承受,无处可躲,高王人携皓月之威撞向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双掌一震,喝到: “荒神出虎……!” 内息大动,他的身影猛然变成了虎型。 似乎周身炽烈延烧的内力也变成了猛虎的形状。 迎着坠天而来的高王人,北郭铁男一掌拍了上去! 第二一四章 绝技·西兑黑虎 这种级别的对战,寻常招式,寻找绝招,都已经派不上用场。 就比如北郭铁男先前使出的“浩气宪元”、“移罡化极”等招数,面对其他对手,这就是必杀之招。 但面对高王人这种剑中奇葩,以上杀招简直没点用。 不但打不中人,就算打中高王人也可以承受得住。 毕竟,高王人是达到“剑气外放”小成境界的练剑奇才。 一招“荒神出虎”,北郭铁男的实力完完整整展现出来。 所有的观众,包括眉头深皱的花独秀在内,全都感到了这招的恐怖威力。 像是天降一头猛虎,高几十丈,大几十丈,犹如从天神的牢笼中挣脱出来一样,它降世了。 猛虎全力一扑,高王人化作一道白光毫无惧意的撞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几十丈的巨虎像是打碎了的玻璃一样,瞬间支离破碎。 而高王人呕出一口鲜血,立刻急速后退。 破碎的镜像之中,北郭铁男狂躁冲出。 他的双掌像两条钢铁匹练一样,夹带狂霸到极点的天威拍向双剑拄地的高王人。 高王人的脸色,更加苍白。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降的两条巨大黑钢匹练,咬牙再催内力。 高王人像是坐在了火山口上一样,他的脚下,乳白色的光芒喷薄而出,直冲天际。 就在这股白色岩浆冲到天空北郭铁男面前时,一股无与伦比的巨大压力像是无形的枷锁,让这股剑气再难冲进一步。 瞬间,高王人腾空而起。 “天越白虹……!” 高王人身处岩浆之中,整个人几乎像是透明一样,完全包裹在喷涌的剑气之中。 眨眼功夫,高王人一剑刺到北郭铁男面前。 而北郭铁男的两条钢铁洪流恰好绞杀而来。 “炙羽铁虎……!” 钢铁洪流似乎瞬间又变成了两条扑来的虎爪。 只是这虎爪,像是铁为皮肉,钢为筋骨,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 “轰……!” 绝技撞击的瞬间,天空为之二分。 上半边,一片漆黑之色。 下半边,一片白芒之色。 势均力敌? 不,高王人吃了境界的暗亏,再次闷出一口老血,陡然坠地。 北郭铁男下定决心要一鼓作气击败对手,绝不像当初鲍一豹那样打到没完没了。 高王人急速坠地,北郭铁男凌空已经再次变招。 他双手左右一震,再次虚空一抓。 无边无尽的黑色气息像是遇到了强力的台风眼一样,迅速压缩凝结到铁男双手之上。 他的双手,从遥远的看台来看,就像是燃烧着熊熊火焰。 细长的两条胳膊,竟然燃烧起比一动房子还要大的火焰。 只是,这火焰是黑色的,而且还在以北郭铁男的双拳为风眼,剧烈暴动旋转。 天威赫赫! 又是毁天灭地般的恐怖绝技。 而且,北郭铁男就在高王人头顶两丈处,如此居高临下,更像是天神降下雷霆之怒,惩罚不听规矩的渺小人类。 高王人一把丢掉左手之剑。 宝剑打着旋飞出,斜插在三丈外的黄土地上。 再次深吸一口气,高王人双手持剑,脚下的大地莫名晃动。 黄土,不再是黄土。 竟变成了浩瀚而波涛翻滚的海洋。 不单单是高王人站立的位置像是汪洋大海,似乎整个比武场,连着三层的看台,所有观众都觉得自己是在浪迹滔天的大海上一样。 好强大的剑意,强大到整个比武场都为之沦陷。 高王人一声尖啸,再次振翅而起,双手持剑冲向北郭铁男。 他不是海上的一只飞燕。 不,绝对不是。 飞燕,那太渺小了。 高王人是什么? 他是一轮厚重的明月。 天空压下的恶风正如夜晚的黑,而高王人就是巨浪翻天的大海上,岿然不动的那轮明月。 无比的厚重,难以被撼动。 “沧海明玥……!” 绝技对撞,高王人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宝剑裂了一道痕迹。 这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是凡兵,哪怕内力浑厚,哪怕剑意滔天,没用。 高王人莫名生出一股不服输的气概,他完全不惧,顶着头上巨大的风压大吼一声,剑意再催。 他这轮明月,瞬间绽放出漫天光华。 月光,竟比太阳的光芒还要亮。 一声巨响,高王人和北郭铁男各自倒飞出去,凌空翻身落地,气息都有点乱。 北郭铁男不敢置信的看着高王人。 这小子,真是不简单。 明明招招处于劣势,却能越打越强,越拼越猛。 哪怕前面他已经被自己打的吐血,现在却仍能咬牙逼的自己坠地,几乎成五五之局。 怪不得鲍一豹悲愤无言,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力感。 面对这种剑痴,这种疯子,你要么一掌打死他,要么就要承受他无穷无尽的潜力反噬。 北郭铁男心思又变了。 他本以为以“西兑黑虎”之绝技就能立毙高王人,现在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西兑黑虎是铁王庙嫡传绝技,含“风”,“铁”两种极端属性,威力之大,含有匹敌。 但今天,一个又一个的绝技使出来,却完全被高王人接住了。 再用这套掌法,意义已经不大。 再用下去,就完全变成鏖战,变成内力的比拼。 当然,北郭铁男相信,不论拼不拼内力高王人也不是他对手,高王人终究要败。 只是拖得时间会久一些。 一旦打的久了,不但自己“西兑黑虎”的绝技会一再展露在两万观众面前,他铁王庙的威信也会受到质疑。 他要的,不单单是胜利。 他要的,是奇山压卵,是暴雨洪流般的胜利,是没人敢轻试其锋锐的威信。 所以,鏖战而胜,绝不是北郭铁男的选项。 他决定了,现在就要终结这场比赛。 终结这个漠北年轻的剑者。 让他短暂而绚烂的生命,在今天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能死在铁王庙惊世绝学之下,他,值了。 二人喘息对峙的短暂时间,全场观众爆发出巨大的嘈杂声。 太震撼了! 这才是真正的巅峰之战,超越普通人能够触碰到的境界,让人从眼睛到大脑,到全身,乃至整个灵魂都在震颤的精彩对决。 毫不夸张。 先前高王人与鲍一豹的对决,鲍一豹与高剑东的对决,全都精彩到爆,燃到爆。 但那还是人类的范畴。 在场很多名门大派的成名先辈都能做到。 但这一场,虽然二人只打了不到两刻钟,但二人所展现出的惊天动地的绚烂绝技,已经让人生出无限膜拜之意。 就像是非人类一样。 修炼的境界有高有低,跟人的资质,修炼年月,以及武学种类有关。 谁都能步步前进,快慢而已。 但北郭铁男和高王人,他二人这一场展现出来的,却更多的是一种意境上的恢弘。 你可以说是“白虹剑法”无比精妙,“西兑黑虎”无比狂霸,但换个人来使,绝对达不到如此威势。 这是意境,更是天资,是老天的眷顾,给了这两人如此无与伦比的能力。 哪怕是决赛也不过如此了吧? 能看到这一场,能看到现在,两万多观众,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顶尖武者,还是总督大人,全都有种巨大的满足感。 就是一个字:爽! 但,比赛还没结束。 二人还没分出胜负,比赛还要继续下去。 北郭铁男深吸一口气,双手微微抬起。 一股黑色电流凭空而生,开始蔓延到他的整条胳膊上。 电流黑的像是任何光线都无法穿透一样,密集的犹如一万道蛛网相叠加,偏偏这些电流的绽放范围还在急速扩大。 跟以往不同,以往还只是覆盖在双掌之上,而现在? 以双掌为中心,两尺之内完全是黑色闪电的天下。 花独秀大吃一惊:又是这招! 北郭铁男看来是打急眼了,竟然再次使出如此禁招。 “魔道之力”,认识的人绝不在少数,尤其漠北界马总督就坐在北看台之上,这是神龙帝国的禁忌。 先前他只是小展身手,就当是炫耀了。 而这次,他是真的要施展出这等禁招的惊世神威了。 马总督等人脸色难看。 虽然这里不是困魔谷,神龙帝国禁绝“魔气”余孽的命令没有得到彻底和完全的执行,但你这般公然强势使出,简直也太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吧? 祖妙界铁王庙,难道你们不知道皇子殿下为何会出现在漠北界与祖妙界之间的地域? 你们的狂妄,已经到了一个让人反感的程度。 这里不是祖妙界,你们最好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好! 马总督暗下决心,无论铁王庙许下多么诱人的筹码,无论对他未来晋升之路提供多大的帮助,他一定要在漠北界掐住铁王庙传教的脚步。 尤其是皇子殿下即将到来,这个决心必须立刻定下。 高剑东急坏了,他太担心高王人了。 以高王人的内力,如此绝技对撞,他手中之剑早该碎掉了,但显然,高王人强行用内力护住了手中长剑,这也对他内腑带来巨大压力。 看来,人弟是真的改变了。 他遇上了从来不曾见识过的对手,也必将把他不曾催动过的潜力激发出来。 北郭铁男双手的黑色闪雷凝聚到无比强横的地步,他双手轻抓,低语道: “剑者,接受九霄魔雷的洗礼吧……” 北郭铁男大步朝高王人走去! 第二一五章 意外之变,高王人翻盘?! 事已至此,北郭铁男已经不存在什么藏招,留手的可能。 “西兑黑虎”没能打死高王人,“九霄魔雷”就必须要倾力而出。 如果一边要考虑出招杀人,一边又考虑不让人看懂招式内核,畏手畏脚之下招式的威力必将大打折扣。 这里是比武场,三层看台加上看台下面拥挤的人群,人数已超过两万。 这里就是一个表演场,只有最华丽的神技,最疯狂的比斗才能赢得漠北观众的喝彩。 才能让观众的心灵受到震颤。 再说了,“九霄魔雷”何等之神秘玄奥,被人看透? 哪怕此刻看台上藏了不知多少漠北顶尖武者,但仅凭几招就想看透“魔道之力”的精妙所在? 绝无可能。 即便是人才辈出,高手如云的铁王庙,他们前赴后继把“魔道之力”开发到如此层度,也耗费了无数个年月。 能掌握“魔道之力”到如此威力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所以,当北郭铁男决定使出这招时,他真的没打算再留手。 双手的黑色闪电凝聚到最强时,北郭铁男猛的瞪了高王人一眼。 此时,二人相聚两丈有余。 高王人正喘着粗气,一脸惊讶的看着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的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描述的力量,仅仅是猛然一瞪,高王人忽然身子剧烈一抖,竟然僵在了那里! 他的神识,在一瞬间受到巨大冲击,脑袋突然陷入一种混沌状态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北郭铁男立刻双掌托天,把巨大的黑色闪电推上半空。 然后,他双手猛然一撕,两道黑色闪电合二为一,在巨大的拉扯力作用下,闪电云团猛然改变了形状。 一头直径两丈多大的黑色巨兽出现了。 像虎?不完全像,像牛?也不太像。 这头巨兽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拼命挣扎咆哮,它全身都被黑色闪电的枷锁包裹。 北郭铁男额头青筋暴露,汗如雨下。 他双手拼命控制,大喝道: “魔雷·麒麟……!” 双手疯狂轰出,半空中的狰狞巨兽瞬间挣脱黑雷枷锁,朝两丈外浑身僵硬的高王人扑去。 原来,这是一头麒麟兽。 北郭铁男喊出声时,观众们才意识道,这头黑雷凝成的巨兽真的像是传说中的神兽——麒麟,几乎是一模一样。 至于它形成的原理? 不得而知,完全看不懂。 至于它的威力? 呵,立刻就能检验。 麒麟巨兽是由黑色闪雷构成,速度之快简直就像闪电一样,瞬间就扑到高王人面前,轰在了他身上。 准确说,是张着黑洞洞的大嘴,瞬间吞噬了高王人。 在场顶尖高手其实能够看到,高王人在那一瞬间挣脱了被眼神束缚的状态。 但,“魔雷·麒麟”来的太快了,他没能躲开。 完全被吞噬了。 是的,前文描述虽多,实际北郭铁男凝出黑雷麒麟冲过来,也不过是一息之间而已。 麒麟兽吞掉高王人后,立刻陷入彻底的不稳定状态。 黑色电流剧烈闪动,高王人先前站立的地方,黄土地都被炙烤的一片焦黑,滋滋冒烟。 一息之间,麒麟兽猛烈爆炸,北郭铁男迅速后退避开这股强烈的电流无差别暴击。 这跟毛茅羽研究的黑/火药爆炸完全是两个概念。 黑/火药爆炸,产生的是高温,是冲击波。 而黑雷爆炸,除同样能把一切烤焦的高温外,还有瞬间释放的穿透一切,洗礼一切的高压电流。 爆炸之后,地上出现一个一丈多深的巨坑。 那个干干瘦瘦,皮肤惨白的高王人,就躺在坑底,一动不动。 如果走进看会发现,此刻他的眼睛,竟然是睁着的! 当然,北郭铁男没必要多此一举,再到坑沿那里去确认一下高王人的死活。 中了这招的人还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北郭铁男似乎耗费了巨大的神识力量,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 他稳住身子,慢慢朝场边走去。 裁判站在那里,直勾勾,呆愣愣的看着他,都忘记了要宣布比赛结果。 全场两万观众鸦雀无声,都静静的看着北郭铁男。 藏在人堆里的,以及在各门各派区域坐着的无数顶尖武者,他们陷入沉思。 这还是武学的范畴吗? 哪怕是五行天地的术师们,他们召唤五行之力,也没有如此的震撼啊? 五行之力,金,木,水,火,土,尚在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 而北郭铁男使出的黑色雷暴,这是什么鬼? 难道,这就是帝国封锁了千年,传闻中初代大君主击败的魔头所掌握的邪恶力量吗? 魔气——魔道之力? 漠北界是天下九界里武学最为昌盛的一个界域,有见识的人不在少数。 今天,“魔道之力”重现江湖,并且绽放出如此之强悍的威力,对未来武道的影响,难说利弊。 但很显然,看到这招威力的人里肯定会有很多会对这种力量心向往之,甚至会趋之若鹜。 北郭铁男不但在武道大会打响了名号,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广告。 铁王庙借金刚门的马甲渗透进漠北界武林,怕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高剑东面如死灰,遍体冰寒。 他身子先是慢慢颤抖,再往后,竟然剧烈抖动起来。 然后,高剑东腾的站起了身子,一股强烈的怒意汹涌而出,他一脚迈出,立刻就要跳下看台朝北郭铁男扑去。 但,一个布满老年斑的枯手拉住了他。 这只手又老又枯,似乎没什么力量。 但,高剑东暴怒的身子竟然被生生拉住,一步也迈不出去。 高剑东讶异回头,发觉是掌门师伯拉住了他。 掌门高大商小声道:“先坐下。” 高剑东咬牙切齿,斗争了一瞬,还是选择听掌门师伯的话,重新坐好。 周围高宗弟子全都义愤填膺。 难得高宗出了如此天纵之才的门徒,又是他们一向关爱有加的“剑痴”小师弟,现在他竟被人在场上用如此邪恶的招式活活打死,大伙岂能不怒? 高剑东咬牙道:“师伯,我知道武道大会的规矩,我正式请求,比赛结束后我要到铁王庙挑战北郭铁男!” 高大商语气清淡道:“急什么?” “王人还没败,也没死,这一招对他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你们耐心看。” 高大商声音不大,但周围高宗门徒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 高王人没败,没死? 都这样了还没败?没死? 所有人立刻转头,朝坑里躺着一动不动的高王人看去。 果然,如果平心静气的去感知,就能隐约发觉到坑底的那人尚有一丝气息。 而且,这股气息越来越悠扬,越来越浑厚,充满了心智成熟之强者的感觉。 这种感觉竟然出现在高王人身上,简直不可思议。 高王人是个什么样的武者? 手中没剑的时候,他跟个白痴,傻子没什么分别。 手中有剑的时候,他瞬间就会变得非常有攻击性,而且那种强者的气息是瞬间而起,瞬间而落,只随他出招才会生出。 那气息跟现在气息的悠扬感完全不同。 高王人手指动了动,随即眼睛左右看了看,慢慢从焦糊的坑底爬了起来。 他小心的爬出深坑,站在了久违的黄土地上,朝四周仔细观看。 原来,迷雾后面的世界是这样子的? 高王人的双眼绽放出了跟以往不同的光彩。 有人会问,高王人怎么了? 吃错药了? 并没有。 让我们回到不久前,高王人中招的那一瞬间。 首先,他被北郭铁男用眼神震铄了神识,整个脑袋一片混沌,看不清,听不见,甚至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信息。 他很慌。 在布满浓雾的大海上,一个干干瘦瘦的少年在努力的划船。 可是无论朝哪里划,他看到的永远是迷雾,永远找不到方向,看不到迷雾后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就在灵识受到刺激,高王人精神被剧烈干扰之际,这片布满浓雾的海上忽然起风了。 狂风猛烈的卷动着浓雾,连搭载着少年的小船也差点被掀翻。 少年不怕风浪,他在浓雾狂卷的缝隙里,意外的看到了一点透进的阳光! 终于,他的世界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浓雾了。 有了阳光,有了风,这个世界的面貌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会远吗? 但狂风没有彻底卷走浓雾,高王人立刻意识到巨大危险的临近。 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强行压住神识的震动,他看到了一只黑乎乎的怪兽从天而降,张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 无数的黑色雷电朝四周蔓延,这巨兽快的让人无法招架,几乎是在高王人挣脱灵识受制的瞬间,他就被“魔雷·麒麟”吞噬了。 然后,他的眼前陷入永远的黑暗。 麒麟兽爆炸的瞬间,高王人全身被强烈的电流击打,他几乎是立刻就晕厥了过去。 说晕死过去也没毛病。 这种力量的攻击,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 另一个世界中,似乎能吹散迷糊的狂风莫名停了。 小船上紧紧抱着船舷的少年默默叹口气,一脸失望。 本以为这次能看到迷雾后面的世界,没想到又是一场空。 他甚至都做好硬接被狂风吹翻小船,跌进水里的后果了。 结果,风停了。 只是,在风停后没多久,也就是一个叹息的时间,这个世界忽然雷电横扫,暴雨如注,海面猛然卷起百米巨浪! 疯了,无论是天空还是大海,瞬间,全疯了! 小船瞬间碎成渣,少年被巨大海浪卷起,猛的被抛上了天空。 这就是发生在高王人身上的事。 高王人的眼,其实一直都没有闭起来。 只是先前像是一具尸体,眼神也无比的空洞。 但随着他气息回归,手指轻动,他的眼神变得有神起来。 如果近看就会发现,高王人的眼睛无比的清澈,无比的闪亮,竟像是一块美到极点的宝石一样。 完全没有一丝杂质。 再没有一丝迷雾。 他站在坑沿,贪婪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原来,迷雾后面的世界竟然真是这样子的?我一次次在梦里见到的景象,原来都是真的?原来那才是真的? 天可怜见,我终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我再也不要被困在无边无尽的浓雾里了!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我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般迷雾,都烟消云散! 第二一六章 被打醒的高王人,高宗的未来! 这时,北郭铁男也发觉到异常。 首先,全场开始莫名的吵杂议论起来。 其次,面前的裁判没有宣布自己获胜,而是跟见鬼了一样看着自己的身后。 最后,他强烈的感觉到一股强者的气息出现在身后的比武场上。 北郭铁男立刻回头。 高王人! 他竟然没死? 他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他不但没死,还能从一片焦土的坑底爬出来,还能站在那里,这不可能的啊? 中了“魔雷·麒麟”的人,还从来没有能活下来的! 高王人,你还是人吗?! 北郭铁男强行让自己沉住气。 比赛还没结束,看来高王人比想象中还要耐打,还要强。 以北郭铁男的眼光,他自然能看出高王人受了极重的伤势。 毫无疑问,“麒麟”重创了高王人,但因为一些原因,他没有死透,又活了过来。 不单是活了过来,似乎他体内某种沉稳悠长的气息反而被这股神秘而强大的黑雷唤醒了。 他那么瘦小羸弱的身板,竟然蕴藏了如此强大的气息,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个小子,将来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必定是神教侵入漠北的一大障碍。 留他不得! 北郭铁男缓步朝高王人走去,他迅速调整气息,内力涌动,右手再次绽放黑色雷电。 高王人则回头看了看坑底。 那里躺着一把毫无灵气的长剑。 原本,这是一把寒光凛凛的绝世宝剑。 但现在,“麒麟”的巨大破坏力把它变成了一块废铁。 虽然看起来还是剑形,但高王人相信,只要他捡起这把剑,稍微内力震荡,这把剑就会碎成一地钢渣。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没有剑,如何对决? 高王人又转头朝远处看去。 那里,斜插着另一把长剑。 没错,正是先前高剑东给他的那一把。 高王人小手一伸,内力涌动,一股巨大的吸力竟把插在地上的长剑吸起,打着旋朝高王人飞来。 长剑自空中跌落,旋转间恰好剑柄落在高王人手中。 北看台的花独秀啧啧称奇:真的是世道变了,连小傻子高王人都会耍帅了。 不愧是我人弟。 高王人手握长剑的一瞬间,周遭一丈内立刻内力暴涨,汹涌而出。 就像是这内力从大地里喷涌出来似的。 当然,这都是眼睛看到的假象,实际是高王人内力瞬间的拔高太狠,全身的气息强烈涌动,这才有了大地喷泉的效果。 高王人双眼紧盯北郭铁男,默默道: “我的对手,就是你啊。” 声音极小,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但北郭铁男听到了,他微微一笑,同样小声说: “幸会了。这招,送你重返黑暗。” 高王人认真道:“我宁死也不会再回去。” 北郭铁男说:“那你就死吧。” 他手中无尽黑雷迅速凝结,以右掌为基,顺着指尖方向一条小臂粗细的黑线快速形成。 随着北郭铁男步步前进,手中黑雷压缩而成的线条越来越细,越来越黑暗,光都逃不出去的黑暗。 最终,这根闪雷凝成的光柱,长近一丈,而直径只有一根手指粗细。 巨大的能量压缩在如此细小的一条线上,威力可想而知。 高王人感觉到了这招的恐怖。 他问:“这招叫什么?” 北郭铁男说:“魔雷·黑切光牙。” 高王人细细品味,点头道: “是个好名字。我准备好了,你呢?” 北郭铁男道:“我也好了。” “那来吧。” 北郭铁男:“来!” 高王人没想到他刚挣脱迷雾世界,立刻就会迎来生死之战。 但他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有种跃跃欲试的期待感。 因为眼前的景象,很多人,很多事,包括他会的剑招,全都在梦里出现过。 高王人无比确信,梦中他见到的那些才是真实的,就像是现在。 而之前真实的迷航,却在此刻成了虚幻。 他要抓住真实,他不要虚幻的活在那个世界。 二人同时跃起,同时使出最强之招,猛烈对撞。 “魔雷·黑切光牙”对决“白虹贯日”。 黑色的世界,对决白色的世界。 北郭铁男右手刺出的黑色光线,看起来很细,很弱,但只有正面对上,才能体会到它究竟蕴含了多么巨大的破坏力量。 简直是切割一切,摧毁一切。 高王人蕴含“白虹贯日”剑意的强悍剑锋立刻被北郭铁男洞穿,光牙沿着剑身迅速突破,一路到了高王人手上。 刚捡来的宝剑,又特么没了。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剑客,当他手中没有剑时,这架该怎么打? 高王人来教你。 梦中,他已经见过答案了。 那是在观众看台之下,一个俊朗而和善的青年开导他的。 高王人双目紧盯黑切光牙,立刻内力疯狂喷涌,然后强势把喷出的内力压缩成一道乳白气焰。 这时候,内力已经不是内力,就是外放的剑气。 这点,所有达到“剑气外放”境界的剑者都可以做到。 而高王人狠就狠在他全身剑气瞬间压缩在右手之上,然后剑气化作气剑(是不是很拗口),随着他已经碎干净的剑锋猛烈喷出。 右手上,只剩一个干巴巴剑柄的宝剑像是剑魂附体,忽然又有了新的剑锋。 而且还是这世上最为锋利的剑锋。 看台上的花独秀又惊又泄气,惊的是,不愧是我人弟,好厉害! 感谢上苍,感谢大地,感谢我花少爷,要不是我点醒你这招,此刻你已经没命了。 泄气的是,花少爷本人还不懂这是什么原理,高王人到底怎么做到的,他好羡慕。 气剑猛然顶在了黑切光牙上,二者针尖对麦芒,狠狠对撞。 北郭铁男脸色黑中带白,白中带黑,一时把持不住,手中黑切立刻紊乱难以控制。 二人身影一错而过。 身后,惊天爆炸响彻天地。 一白一黑两股力量纠缠着猛烈爆发,把大地炸出一个大坑,把空气几乎都点燃了,气息无比的躁动。 北郭铁男的右手,一片焦黑。 高王人更惨,整条右臂都是黑的,不但黑,皮肤还烧坏了,整条右臂像是只剩骨头似的,滋滋冒烟。 残臂血流如注,鲜血滴的满地都是。 只是他近乎废掉的右手上,仍旧紧握着那把仅剩手柄的残剑。 北郭铁男猛吸一口热气,猛地转身。 “你还有兵刃么?” 高王人左手拍拍腹部,说:“没了。” 没错,这回高王人没系他的武装带。 就那两把剑,碎干净了。 北郭铁男点点头,胜负几乎就要分出了,他毫不犹豫的再次发起冲锋。 是时候了。 铁男哥非常认真,给与高王人完全的尊重。 “黑切光牙”杀不死你了,只废你一条右臂,我还有其他杀手锏,还能再废你左臂,废你全身,废你性命! 你的死,是一种莫大荣耀。 能杀你,也是我的荣耀。 北郭铁男双手同时虚空一抓,漫天电流再次凭空生出,像两条巨大的翅膀一样快速纠缠凝结。 高王人,就站在距离北郭铁男两丈远的地方。 二人的中间是巨大的焦坑。 他还能再战吗? 只有他自己知道。 反正,北郭铁男几乎是瞬间杀到,两股磅礴的黑色电流左右轰下,势要彻底把高王人从这世上抹去。 高王人不躲,不拦,他闭上了眼。 右臂废了,剑也没有了。 没想到我才刚拨开迷雾,流星刚划过天际,却立刻就要谢幕。 虽然不甘,但再拼下去也改变不了结局,顶多是让对手再废掉自己左臂。 没意义。 既然不是对手,不如就认了吧。 好歹离开了那个鬼地方,十几年如一日的恐怖日子终于结束了。 哪怕来到这个世界只有极短的时间。 但,足够了。 来过就足够了。 北郭铁男瞬间而至,忽然,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在耳边爆炸: “住手……!” 这声音大到什么程度? 大到北郭铁男气息都乱了,双掌上的黑色闪雷都几乎要被震散。 强横如斯。 北郭铁男一脚踏空,赶忙稳住身子,硬生生停在了高王人面前。 在他跟高王人之间,站着一个干瘦的老者。 高大商。 高宗宗主,亲自出手! 高王人吃惊的看着那个比他还要瘦小羸弱的背影,一脸震惊。 北郭铁男也非常震惊。 他何时来的? 自己出手时,明明比武场上只有自己和高王人两人啊。 几息的时间,这个干枯老者就从看台飞到了这里? 看台到这,十几丈远。 这速度,真的是快的吓人。 而且不单是快,老者一点内力没有绽放,单单是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北郭铁男就感觉面前像是耸立着一座山。 一座难以撼动的高山。 北郭铁男皱眉,问:“你是何人,要做什么?” 枯瘦老者说:“老朽高宗宗主。高王人已经败了,不用再比了,阁下请收手吧。” 北郭铁男内心一惊。 高宗宗主啊? 怪不得,怪不得。 不愧是漠北,老妖怪果然还是很多的。 北郭铁男轻笑:“老先生,这里是比武场,你出现在这里,挡在我跟高王人之间,是不是不合规矩?” 高大商说:“老朽自会承担一切后果,这场比赛你胜了,到此为止吧。” 二人已经说了几句话,全场观众这才发出巨大的呼喊声。 有人喊:“老头快起开,危险啊,小心那个黑小子一指头戳死你!” 有的喊:“你眼瞎啊,这老头超级厉害的好不好,他跟鬼一样突然就到了哪里,谁戳死谁还不一定呢!” 还有的喊:“犯规,犯规!有人干涉比赛!裁判你管不管?!” …… 绝大部分观众是不认识高大商的,但个别顶尖门派的老者认识他。 他们一个个连声惊叹:“不愧是高宗主,宝刀未老啊。” “我门下若是有这等天纵少年,哪怕是豁出老命也要保住他。” “三十年内,此子不死,高宗在漠北的奇山北斗地位绝对无人能撼动了……” 裁判不认识高大商,也没看清他怎么过去的,赶紧喊: “喂喂,你是什么人,快下来,不要干涉比赛!” 高大商轻轻抓住高王人的左手,缓缓后退几步,对裁判笑道: “军爷,我是高王人的师伯,王人认输,请您宣布吧。” 裁判一愣。 师伯? 师伯了不起啊,师伯就能说打断比赛就打断比赛? 不过这老头很厉害啊,我竟没看清他是怎么到的场上? 话又说回来,这个瘦瘦小小的高王人若是真被打死,还真是可惜的很。 裁判回头看了北看台一眼,大将军明白这里面干系,缓缓点点头。 裁判大喊:“行吧!既然你们认输,这场比赛就到此为止。我宣布,本场胜者,金刚门,北郭铁男……!” 高大商领着高王人就要下场,高王人回头又看了北郭铁男一眼。 “喂。” 他叫了一声。 北郭铁男轻哼:“干什么?” 高王人说:“等我养好了伤,我会再找你比试的。” 北郭铁男先是一愣。 还找我? 你不怕死么? 他笑了笑:“行,随时欢迎。” 第二一七章 这怎么打,如意算盘要落空啊? 三人分头下场。 观众席爆发出热烈而满足的欢呼声。 又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啊,过瘾,太过瘾了! 这场比赛的风头简直盖过了前面所有的比赛,甚至倒退十几年,前面几届武道大会的半决赛,决赛,从来没有过如此精彩的程度。 高大商领着高王人路过北看台时,高王人抬头看到了花独秀。 花独秀就在最下面一排坐着,正眼巴巴盯着他看呢。 高王人展颜一笑:“喂,谢谢你啊。” 花独秀一愣。 这小傻子的气质怎么变了? 他好像一点都不傻了? 难道以前都是装的? 不对,绝对不是装的。 难道说,是铁男那个小黑蛋把他打醒了? 或者是那什么诡异的电流把他的脑筋电活络了? 花独秀轻咳一声,大大方方摆摆手:“客气啥,人弟,抽空来找我玩啊。” 高王人点点头,转身要走,花独秀又喊道: “哎,哎,人弟!” 高王人又回头。 花独秀挠挠头,说道:“抽空给我说说,那招,就是那招,你怎么搞出来的哈?” 花独秀一通比划,他指的正是剑气凝成近乎实质气剑的那招。 “下一场我跟小黑蛋打,晚上找你聊聊,你告诉我了我替你揍他!” 高王人阳光笑道:“行啊。” 说罢,高大商领着他离开。 他的右臂伤势太重,几乎彻底废掉,必须要接受最顶尖术师的紧急治疗才行。 甚至能不能救回来还不好说。 花独秀叹口气,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花少爷很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 原因很复杂,也很多。 第一,北郭铁男未免也太猛了点,完全放开了打简直跟神鬼一样,轻易搞不定啊? 高王人对剑的理解都那么强了,最后还是败了。 后面的决赛,我怎么跟他打? 我才“斩铁”圆满境界,比高王人差老多,比北郭铁男差的更远。 我的剑意虽然五花八门,但单论至强剑意能达到的高度,高王人显然是超过我的。 哪怕他最后关头从一个小傻子变成了正常人,他还是无法抵挡小黑蛋的强势。 我怎么办? 愁人啊。 如果不用魔流府武学,想赢小黑蛋,几乎是没有一点希望。 现在的问题是,即便是用魔流府武学来跟小黑蛋打,想赢仍旧很难。 打不赢,就对不起念泽丫头,就对不起紫爷爷的期待。 就不能潇洒的想走就走。 紫爷爷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万一真发起火来,要把自己关在纪宗一辈子,我找谁说理去? 我也没理啊? 这是第一点。 第二,高王人展现出对“剑”的理解,单论高度已经超过了花少爷。 作为一个颇为洋洋自得,很享受“剑仙”称号的年轻人,前脚刚用无与伦比的剑意赢得万千观众的心,转头就发现,高宗的那个傻小子玩剑比自己玩的还溜,心里难免酸溜溜的。 花少爷不是一个在乎虚名的人,也不是一个贪图虚荣的人。 但是,单单就“剑”这一领域,他真的很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比所有人都更加懂“剑”。 看来啊,这个小傻子注定会是自己剑者路上的一个同行人,比学赶超,以学促做,剑之一途,到底将来谁能成就更高境界呢? 啊对了,人弟已经不是小傻子了,他好像被打醒了。 那就不能叫他小傻子了。 就人弟吧。 第三点不开心的,是他看到了高宗宗主的恐怖实力。 就在北郭铁男要击杀高王人的瞬间,高宗主隔着十几丈猛然大喝,这声狂喝很多人都听到了,但听到的声音并没有多大。 甚至比上一场花少爷的姐妹应援团的加油声还弱很多。 但强如北郭铁男,竟然一瞬间被吼得内息散乱,差点一步踏不稳跌倒在地,这就很恐怖了。 以花独秀的判断,北郭铁男的实力,怕是跟顶尖门派的一些家老,堂主差不多。 或者稍弱一点点,但绝对远超一切同龄人。 但高宗主以内力定向爆发,竟能把他震乱内息,这是何等恐怖的修为? 而且,别人看不清高宗主如何飞到场上,花独秀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他的双眼,最厉害的能力就是能把一切动作看慢。 能看清一切常人看不清的细节。 紧紧一两息之间,高宗主从看台飞身而下,双脚快到几乎都看不清点地频率,瞬间奔过十几丈的距离,横插至北郭铁男与高王人之间。 花独秀暗自比较,哪怕是他以“魔流叱风痕”绝技飞奔,比之高宗主的速度怕是也要慢上一点。 他不是害怕高宗主。 高宗主再猛,也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的麻烦。 他担心的是,同样是老牌豪门大派,豹王门会藏着多少这种老妖怪? 鲍一豹的老爹,首席家老鲍青纲,他正值四五十岁的壮年时期,花独秀曾跟他短暂交手,最后算是成功摆脱。 若是以花独秀现在的实力,正面对决,花少爷就算弱也不会弱太多。 毕竟,花少爷的内力早已今非昔比。 但,如果豹王门里同样藏着一群不问世事的老妖怪呢? 豹王门可是跟高宗,纪宗齐名的顶尖门派。 纪宗比较惨,八个铁帽子家老死的还剩仨,豹王门可没听说死过多少老家伙。 数日之后的那个行动,要小心,千万要小心啊。 可别盗人家的宝贝不成,反栽在那里,却把自己宝贝赔进去了。 花独秀愁眉深皱,思绪万千,周围的观众已经离席七七八八,散场了。 又是半天。 虽然半决赛只打半天,但精彩程度和被期待程度都远超之前的预赛,晋级赛。 观众们是期待而来,满意而归。 为了让参赛者调整状态,恢复伤势,也为了等待帝国皇子殿下和漠北界各门各派的掌门,大佬前来观战,这场结束后,将迎来长达五天的休整时间。 当晚,花独秀吃过晚饭,鬼鬼祟祟跑到高宗所在的客栈,客客气气的表示要拜访高王人。 对于花独秀,高宗上下倒不算陌生。 一年前,他曾跟纪不亮,纪清亮一同造访过高宗。 而且纪宗与高宗两派关系还算和睦,至少在武道大会常委会里,两派向来同进同退,颇有默契。 倒不是说谁仰仗谁的鼻息,而是两派同时位列老牌豪门,在利益诉求上比较接近,天然的要联手维护老牌门派的利益,打压新势力的崛起。 高剑东接待了花独秀。 闲聊几句,了解到花独秀的目的,高剑东领着他来到顶楼一间戒备森严的房间门口。 整个顶楼,里三层外三层被高宗门徒严加把守,别说是人,连个苍蝇也没法随意进出。 花独秀咋舌道:“剑东师兄,人弟那么能打,还有必要防备这么紧么?” 高剑东笑道:“现在人弟就是一盏含苞待放的白莲花,一旦来日绽放,毕定艳绝群芳。” “现在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趁他还没绽放就捏断这支花骨朵,我们当然要小心为上。” 莫说是高王人,当花独秀决定要闭关时,纪宗对他房间的封锁同样非常森严。 而且每次花少爷出门,纪宗都有至少四个二代弟子伪装成路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只是沙之城遍地是巡逻的武士,歹人轻易不敢出手罢了。 花独秀摇头叹气:“都说漠北人做事光明磊落,看来也不尽然啊。” 高剑东说:“事关一派至高利益,就像跷跷板一样,一方强就意味着另一方弱,当然不能儿戏。” 花独秀说:“有道理。” 高剑东跟看守房门的师兄打过招呼,然后敲了敲门。 “人弟,纪宗花独秀花师弟来看你了。” 房间内一个清朗声音道:“师哥,麻烦请花师兄进来。” 高剑东推进而入,花独秀赶紧跟了进去。 房间很宽敞,而且是个套间,外面是小客厅,里面是卧室。 此刻,高王人正老老实实在椅子上坐着,他的右臂缠了厚厚的白色绷带,不知道里面裹着什么,总之右臂比他大腿还要粗一些。 花独秀笑问:“怎么样,人弟,感觉好些没?” 高王人道:“好厉害的术师,我以为我这条胳膊废了呢,这都能救回来。术师说大概两三个月后就能拆线了。” 花独秀一惊:“两三个月就能复原?我记得你右臂几乎完全焦糊了,连剑柄都黏在骨头上,这还能救好?” 高剑东不满的瞪了花独秀一眼。 意思是,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啊? 高王人笑道:“花师兄说的没错,我也很惊讶呢,那术师的‘治愈术’简直就是起死人肉白骨的神技。” 花独秀默默感慨。 好一个术师,好一个“治愈术”,好一个起死人,肉白骨啊。 等我搞定了这边的事,去五行天地的日程要尽快安排了。 如此神技,我必须得摸清他们的门道才行。 闲聊几句,高剑东起身说: “花师弟,我知道你有事要跟人弟说,人弟重伤未愈,请你注意时间,我先告辞了。” 说着,高剑东看了一眼高王人椅子后面挂着的宝剑。 个中意味不言自明。 纪宗虽然是友好门派,花独秀和高王人也算多少有点交情,但这一眼的警告意味,他还是给了花独秀。 高剑东离开后,花独秀立刻起身把房门关紧。 边关还边小声絮叨:“屁股后面长尾巴了么?门都关不紧……” 门外驻守的几个高宗门徒从门缝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回瞪一眼,自言自语道: “小气吧啦!” 他大大咧咧回到茶几旁坐下,上下打量高王人。 “人弟,来来来,给你秀哥说说,那招到底咋回事,你是怎么使出来的?” 第一二八章 最后的闭关 高王人笑道:“这招还是你提醒我的,你都不懂,我该怎么给你解释啊?” 花独秀俊脸微红,摆摆手道: “嗨,你现在精神正常了,我也不瞒你。” “那天我其实是胡说一通的,就想摆摆谱,哪里知道随口说了几句,你就真的使出那么惊悚的招数来?” 高王人说:“我知道,不过那也多亏你。有些事,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的。” 花独秀点头:“我人弟说话越来越有道理了。” 高王人想了想,说:“其实,要做到手凝气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我总结了下,要做到这点大概需要具备以下几点能力。” “第一,内力足够强。内力不足,根本就无法喷出那么强烈的剑气来。” “第二,境界要够高,至少要到‘内力外放’小成境界才行。这样才能娴熟掌控自己喷出的内力,把它化为剑气,再把剑气笼络成特定形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对‘剑’的理解要非常之高,对‘剑气’的把握要非常之强。” “我那柄‘气剑’,其实最多也就能保持两息时间。两息过后,一则内力跟不上消耗,二则外放的剑气会不受控制的四射散开,无法长久保持‘剑’的形态。” 花独秀问:“无法保持剑的形态,就无法保持破坏力了吧?” 高王人点头:“剑的形态,其实就是在一瞬间,强行喷出巨大内力,又瞬间掌控这股内力凝缩到一线,破坏力当然强悍。” 花独秀明白了。 其实这气剑的原理说难不难,甚至很简单。 普通“内力外放”高手,往往只能把外放的内力覆盖在体表,形成一道强悍的护体气膜。 为什么? 因为内力外放的越远,操控难度就越大,大到寻常人的精神力根本无法掌控。 别说形成一把“气剑”,就是离开体表一寸,再往外绽放怕是立刻就要四散而去,白白浪费内力。 当然,武者可以透过手中兵刃来延长剑气距离,那种情况下,兵刃就相当于增长的双臂,算不得什么特殊。 而高王人这招“气剑”,其实难就难在瞬间的大量内力外放,更难在这些外放的内力还能瞬间压缩成一线而不至散射。 原理,就是这么简单。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招“气剑”跟北郭铁男的杀招“魔雷·黑切光牙”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黑切光牙”的来源并非内力,而是神秘黑色闪雷。 而且北郭铁男的右手较长时间的保持了那股黑雷压缩形态,远远超过高王人这种一瞬间的凝结。 威力也远胜“气剑”。 搞明白“气剑”的原理,花独秀松了半口气。 这玩意只能关键时刻灵光一闪,当个杀手锏,却没法常用。 而且现在也不是研究这招的时候,毕竟自己的境界还远远没到“剑气外放”小成境界。 花独秀只是松了半口气。 另外一半,跟北郭铁男有关。 花独秀又问:“人弟,小黑蛋的什么狗屁魔雷,你觉得那是什么原理?有没有发觉到什么破解之法?” 高王人想了想,一时没有说话。 花独秀认真道:“我可跟你讲啊,咱们是穿一条裤子,蹲一个战壕的。我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死在铁王庙手里,我们纪宗跟铁王庙有不共戴天之仇。等他们真的侵入漠北武林,肯定要大肆宣扬封建迷信那一套,搞什么唯我独尊,你们高宗在漠北武林执牛耳的地位怕是就要不保了哦?” “咱们应该同仇敌忾,对不对?” 高王人苦笑:“秀哥,你忽悠我也没用啊,北郭铁男那招数太过诡异,我哪能轻易就看懂?” 花独秀说:“没关系,看不懂正常,能看懂你就奇了,你就是天下第一天才了。” “来,给我讲讲,你都看出点什么?” 花独秀一脸鸡贼的盯着高王人,霸道的让人无法拒绝。 高王人又瘦又小,皮肤白净,整条右臂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他在花独秀的逼问下,别提多可怜了。 高王人只好把对战中看出的一些奇怪地方一一细说。 花少爷聚精会神的聆听,不时点头,又偶尔插嘴提问几句,非常重视高王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高王人说完后,花独秀身子往后一靠,陷入沉思。 高王人也不说话了,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发觉到高王人的目光,忽然笑道: “人弟,你很信任我啊?” 高王人一愣:“啊?” 花独秀说:“你看,我问什么你都说,简直比我家嘉嘉还听话。我很欣赏你,你这个弟弟,我认定了。” 高王人苦笑:“你问的这些,我掌门师伯,各位师叔,我师哥他们早就都问过一遍了,我不过是再复述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 花独秀奇道;“对了人弟,我前几次见你你都是傻乎乎的,就好像脑袋没开窍一样,怎么跟小黑蛋打了一架就转性了?” “他真的把你打醒了?” 高王人收起笑意,脸上表情渐渐冷峻起来。 花独秀眉头一皱,他明显感觉到了高王人气息的变化。 高王人说:“我从来都是我,没什么转性不转性。” 花独秀上下打量高王人:“嘿你小子,翻脸吓唬谁啊?不说拉倒,我还不想听呢。” 高王人翻翻白眼。 他当然不是生气,不是要对花独秀拉脸子。 而是这半天时间,有太多人问起他到底怎么回事。 甚至师叔们暗地里还交流,说高王人怕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体了?性格和心智竟然完全变了样。 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高王人了。 如今花独秀又问,他当然不高兴。 高王人是被什么附体了吗? 是换了新的心智和性格吗? 也是,也不是。 之前的高王人,他的心智没有完全长开,很大一部分被锁在了那个充满迷雾的大海上。 如论他怎么拼命划船,他都出不去。 而北郭铁男先是用“魔道之力”震慑他的神识,又用强悍的魔雷洗礼他的全身,这才彻底把他的灵智打开。 把本来的,完全的高王人解放出来。 你说他有了完全新的心智和性格? 也对,跟前十六年完全不同,可不就是新的吗? 但这其实是高王人从诞生本就该有的心智和性格,只是被封锁了十六年,晚出来了十六年而已。 现在他恢复了,很多人还以为他是中了邪或者被什么附体一样,岂不搞笑? 岂不令人生气? 当然,谁也没有恶意,只是觉得这种事发生的比较诡异。 肉身没变,性格,思想,认知完全变了一个人,就好像你天天睡的女朋友,她性格和认知忽然变成了你爸爸,你说说,换做是谁也会莫名的不好接受。 又闲聊几句,外面响起敲门声: “喂,花师弟,你聊完了没有?” 是高剑东的声音。 花独秀皱眉起身,嚷嚷道:“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小气的门派!说个话还给人家掐时间?你怎么不干脆坐我面前监视我?” 话音一落,外面的敲门声戛然而止。 高王人赶紧小声说:“你这个人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哎!” 花独秀大方道:“我说怎么了,我想到哪我就说到哪,光明正大,童叟无欺,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花独秀轻哼一声,最后交代: “人弟,你好好休息,我要回去闭关了。” “等决赛时你一定要来给我加油助威,看我替你狠狠揍小黑蛋一把!” 高王人笑道:“行!” 花独秀来到房门口,一把拉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脸讪笑的高剑东。 花独秀说:“剑东师兄,我可是一番慰问好意而来啊,别以为我有什么阴谋诡计,哼。” 高剑东说:“那不会,纪宗和高宗向来情同手足,我怎么会多想呢?” 花独秀把一个黄铜卡片递给高剑东: “这是一千两承兑卡,是纪宗和我本人的一点小意思,你拿着给人弟买点补品什么的,不用谢啊。” 高剑东大惊,门口驻守的高宗门徒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一千两? 可不是小数目啊! 买补品,一千两能买多少补品? 高剑东赶紧推辞:“不不不,我怎能收你的钱呢,你快拿回去。” 花独秀坚决的把卡片塞进高剑东手里:“又不是给你花的,这是给我人弟的,你推辞啥呀?” “不知道我花独秀现在身价百万吗?一千两,洒洒水啦,收着吧。” 不管高剑东同不同意,花独秀潇洒离去。 只留高宗众人一脸震惊的立在那里。 一个门徒问:“剑东,这……这要不要给掌门师叔说一声?我觉得这钱还是还回去比较好。” 高剑东看看手里卡片,脸上表情复杂。 一千两,可以在他们野狼城买下三栋大宅子。 或者够他们高宗上下三四百口人吃穿用度小半年开销了。 真的是大手笔。 花独秀回到纪宗包下的客栈,立刻向紫帽家老提出: 闭关,直到决赛开始为止。 紫帽家老当然全力支持。 非但是他,现在纪宗上下谁也没有花独秀使命更重,任务更巨。 尤其是今日一战,见识到北郭铁逸强悍到令人震惊的实力后,大家对花独秀的期许更加深沉了。 如果花独秀真能击败北郭铁男,一血前仇,那真的是一件天大的盛事。 意义比之卫冕武道大会冠军还要重大数倍。 小胖子沈利嘉又被撵了出去。 他伤势还没好,浑身缠满的绷带还没完全去除,闷闷不乐的被撵到了二层客房去住。 整个三层被纪宗上下完全封锁起来。 嗯,比高王人那边封锁力度还要大。 花少爷沐浴更衣,心平气和的躺倒在自己床上。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片干巴巴的地图残片。 小甜甜,我又来了! 第二一九章 皇子驾临,大佬云集,决赛开始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 花独秀在房间里足足睡了五天。 除了吃饭和大小解,花少爷几乎很少下床。 似他这么讲究卫生,沉迷于泡澡的一个人,五天来,也只有最后一天晚上出关时才好好泡了个澡。 一泡泡了两个时辰之久,直接在木桶里睡着了。 跟干了多少体力活累坏了似的。 门外驻守的纪宗门徒暗道:花独秀莫不是得了什么怪病? 得了不睡觉就会死,只要睡醒就会困的怪病? 要不然他睡了五天,怎么最后“出关”了还在睡? 花少爷为何一闭关就睡觉,这个怕是要永远成为一个谜团流传在纪宗里了。 花少爷闭关的五天平平无奇,而外面的沙之城,已经大大的变了模样。 为迎接帝国皇子驾临,沙之城的十万驻军几乎全部上街,全城都被庄重肃穆的气氛包围。 所有的街道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街道两旁的物件都规整的整整齐齐,所有百姓,无论贫富贵贱,全都被要求换上最为干净体面的衣服。 除衣衫不整者外,蓬头垢面,甚至胡子拉碴的,全被巡街武士抓起来,强行刮胡子洗澡,拾掇的干干净净再重新放出来。 甚至一些拾荒者,乞讨者,官府组织富商给他们送去了新衣和吃食,把他们集中关在特定场所里,不允许他们上街。 街上,除了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帝国武士,再就是摩肩接踵而来的漠北武者。 按照总督大人的邀请,漠北界各武道门派,不分大小,一律派出本门有地位有名望的大佬前来观看本届武道大会决赛,并参加决赛后的武道大会一甲子庆典。 这些大佬不可能就本人前来,身边的弟子,门徒,又跟着来了一大批。 整个沙之城真的是人满为患。 总督大人站在总督府高高的瞭望塔上,默默的鸟瞰全城。 他的身后,是沙之城城主,总督府大总管,大将军,百宝庄园庄主,粘杆司指挥使等人。 马总督感慨:“咱们沙之城,还是小了点啊。” 大总管笑道:“总督大人气逾霄汉,这件事做的如此大手笔,就算沙之城再大几圈,怕是仍旧配不上大人的魄力。” 马总督问:“皇子殿下何时到?” 大总管说:“大概今夜亥时进城。” 马总督说:“还是不允我出城迎接么?” 大总管躬身道:“是的。卑职几番请示,得到的指示仍旧是空出东城门,皇子殿下一行要低调进城,尽量不惊扰城内百姓。” 马总督叹口气,摆摆手: “行吧,那就把东城门至总督府之间的官道彻底清理出来,左右十丈内不得出现一个百姓,千万不能有人冲撞殿下仪仗。” 大总管道:“卑职遵命。” 马总督再次沉默下来,安静的俯瞰整个沙之城。 帝国皇子过境漠北,停留在漠北与祖妙界之间,这其中的缘由他是知道的。 甚至借机把皇子殿下请到沙之城,观看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一甲子庆典,也恰好符合皇子此番北来的目的。 至于其他…… 马总督一时难以抉择,决定等皇子殿下到了之后再做决定。 …… 次日一早。 沙之城熙熙攘攘,军队大营重兵云集,比武场已经不是普通人想来就能来的了。 没错,最后这一场,比武场的票是限售的,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购票人必须要通过城主府审核,由宗族家老作保,确保直系三代,旁系一代都没问题,政/治上完全靠的住的人,才有资格购买门票。 如此一来,大量的外地客商就完全失去观战资格。 两万观众席位,三分之一是沙之城的本地可靠观众,三分之一是漠北界大小门派的头面人物,三分之一是漠北总督府安插的便衣和密探,以及不明身份的特殊群体。 如此之高的观众质量,世所罕见,在以往的武道大会上完全不曾出现过。 北看台,跟前些日子的布局又大为不同。 正中的一片区域被隔离出来,上面是特制的华贵吊棚,左右后方都是厚重的紫色锦布。 正前方,是半透明的白纱。 吊棚内,不用说,肯定坐着帝国皇子殿下,以及漠北界的一众头面人物。 还有很多侍女打扇,保持吊棚内的空气流通和气温凉爽。 吊棚之外,密密麻麻围了三层警备力量。 内层是大内侍卫,中间是漠北界粘杆司的校尉,外层是军队的精锐武士。 从吊棚内可以看到近乎整个比武场,视野非常开阔。 但从外面,却几乎看不到吊棚内的任何细节。 老套路,比武场上搭起高高的木台,马总督中气十足,器宇轩昂的讲了一大通废话。 之前的裁判被换掉了,总督府大将军谢立亭全身铮亮铠甲,亲自站在比武场边上号令比赛。 花独秀和北郭铁男早早的就到了比武场上,百无聊赖的站在木台下,似听非听的听马总督说废话。 还好,天空白云朵朵,遮挡了烈日不算太晒。 趁着马总督讲话的功夫,花独秀眯着双眼,仔细朝北看台看去。 花少爷的双眼,看似眯成一条缝,实际却把北看台那座巨大的吊棚内景看的一清二楚。 就像他的眼睛能把距离无限拉进一样。 花独秀心头一动:坐在中间的小胖子,就是帝国皇子? 这也太其貌不扬了吧? 他年龄大概二十左右,个头不算高,脸上肥嘟嘟的,看神态也并非多么严肃沉稳,反而在跟身旁人笑呵呵聊着什么。 若非他身上衣服有皇族特殊的龙行暗花图纹,还真看不出他皇子的身份。 花独秀暗道:唉,本以为我花独秀就挺牛批的了,在困魔谷横着走,来到漠北我也是横着走,但遇上这个小胖子,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若非我这双眼睛,我连这小胖子长啥样都没机会看到。 只能卖力的跟小黑蛋打架,好好表演给人家看,跟耍猴一样。 地位啊! 天壤之别的地位。 花独秀摇头感慨,嘴里叹气连连。 北郭铁男离花独秀大概一丈远,他也在打量那座华美的吊棚。 可惜,他没有花独秀那种超凡的目力,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垂下的白纱,以及白纱后面的黑暗。 北郭铁男嘴角轻动,一串声音缓缓流进花独秀的耳朵里。 “你能看到他?” 花独秀一愣,转头看了北郭铁男一眼。 北郭铁男眼神朝华贵吊棚瞥了一眼。 花独秀嘴角一动,声音随着内力发动朝北郭铁男耳朵传去。 “小黑蛋,一会儿你卖力打,人家皇子殿下看得过瘾,说不定还能赏你个宫女什么的。” 北郭铁男鼻子猛的呼出一口气,似乎被花独秀的话呛了一下。 唉,真是不想跟你这种没溜的人说话啊。 过了一会儿,北郭铁男又传音过来: “我调查过,你来之前被几波人围杀过。他们的目的似乎是你脖子上的东西?” 花独秀眉头一皱。 哎呦,小黑蛋,你调查我? 不会是连你也打我宝贝的主意吧? 这东西不是应该非常神秘罕见的么,怎么好像我遇到的人,每一个都知道它的价值啊? 北郭铁男又有声音传来:“你能看到白纱后面的人物,这种能力,是不是跟你的吊坠有关?” 花独秀非常警惕。 自己就是看了看帝国皇子的尊容,又唉声叹气几声,就这样都能被小黑蛋看出端倪? 花独秀传音道:“我这双眼睛天生不凡,有透视神技,现在你在我眼里就是个裸男。” 北郭铁男胸膛起伏。 这个花独秀脑子有坑吧? 大概很多第一次跟花独秀交流的人,都会产生这种想法。 北郭铁男也是如此。 但北郭铁男似乎非常有耐心,又传音来: “你吊坠里面,装的是什么?” 花独秀说:“是一块全天下最美丽的蓝宝石,价值连城,把你们铁王庙全卖了也买不起我这颗宝石。” 北郭铁男气的轻哼一声。 显然,花独秀是在胡说八道。 经过五天的闭关,花少爷隐约能猜想到一点东西。 而且北郭铁男如此关心自己的吊坠,显然他也猜想到一些东西。 大家可能猜的都是对的,而且猜到一块去了。 花独秀主动传音问:“小黑蛋,‘魔道之力’,跟上古传说中的‘魔气’,有什么关系?” 北郭铁男身子一震,转头看了花独秀一眼,眼中有一丝“果然如此”的味道。 北郭铁男传音:“你想知道么?” 花独秀说:“你要说就说,不算就算了,我兴趣不大。” 北郭铁男哼道:“兴趣不大?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脖子上的黄金吊坠里藏着一小块兽皮地图,对不对?” 花独秀反问道:“什么兽皮地图?” 北郭铁男冷笑不语。 花独秀早就猜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那能震人灵识的眼神,那神秘的黑色电流,肯定是来源于“魔气”。 他能进入灵异世界,能发现一些东西,别人也一样能。 甚至比他走的更远。 像鲍氏,就属于守着金山饿死人那种,完全不知道开发地图残片的价值和意义。 天下九界,很多人知道有“魔气”存在,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兽皮残片”。 就像很多人知道门后面有宝藏,但不知道门在哪里,更不知道开门还需要钥匙。 “魔气”,就是开启宝藏的门,“兽皮残片”,就是被天下九界各巨头藏在最深处的那把钥匙。 花独秀心里叹口气。 唉,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完蛋,估计打完武道大会,铁王庙也会把我列为抓捕目标,就跟粘杆司似的。 不过这也变相的说明,铁王庙确实有地图残片。 老爹给的消息,是祖妙界有地图残片,但是具体在哪,不清楚。 铁王庙就是祖妙界的势力,这么说的话,祖妙界的那块地图残片怕是就在他们手里了。 省事了,不用再找了,知道目标了。 只是这个目标比豹王门要难缠很多倍。 大家没外人,在探索“魔气”这点上彼此都是参与者。 早晚,不是自己这块被别人抢走,就是自己抢走别人的。 错不了。 想到这,花独秀干脆传音问道: “小黑蛋,你家收藏了几块兽皮残片?” 第二二零章 花独秀对决北郭铁男! 花独秀的问题,北郭铁男没有回答。 他也没有再问新的问题,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静静等待马总督讲话完毕,然后宣布比赛开始。 花独秀暗自小心,一会儿打架,可千万不能让小黑蛋抢了自己的吊坠。 哪怕是顶不住立刻逃到场外认输,也绝不能丢了吊坠。 毕竟,他来漠北,到纪宗习武的目的,归根到底是为了搜集地图残片,不能舍本逐末不是? 马总督荡气回肠的讲了足足三刻钟才讲完,等他讲完,他自己一点不累,观众却是有闷又晒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全都蔫了。 脾气不好的还每当该鼓掌时就喝倒彩,弄得台下维持秩序的武士们一个个怒目圆睁。 讲完后,马总督擦擦嘴角的唾沫,意犹未尽的下了木台返回北看台。 谢立亭立刻命人拆掉比武场上的木台,然后猛击铜锣,宣布比赛开始。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精神头立刻又回来了! 百分百的回来了! 第十二届帝国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决赛,正式开始! 北郭铁男听到锣声,立刻深吸一口气。 随着他吸气,周身莫名风气,劲风旋转起漫天黄土直冲云霄。 北郭铁男就像是台风眼一眼,他的周围风势以一个难以想象的剧烈速度猛烈暴增。 几息的功夫,剧烈旋转的风沙打在人脸上就生疼的难以忍受。 当然,北郭铁男的周围除了花独秀外并无别人,这只是花独秀的猜测。 毕竟,花少爷最爱惜这张脸。 花独秀立刻后退。 三丈之外,他取出小红剑在手,默默警戒。 地上的黄土细沙卷起太多,北郭铁男的身影已经被遮挡住,看都看不见了,只能看到以他为中心的一个巨大风卷。 同样是风之力,但比之前一场跟高王人打,北郭铁男把境界又提高了一大截。 这是他对花独秀的重视,也是他对最后一战的重视。 尤其是帝国皇子亲自到场观战,整个漠北界的豪门大佬几乎全到,这简直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展现实力的舞台。 最华丽的亮相,自然需要最重量级的观众。 北郭铁男一声低喝,夹带无尽风沙冲向花独秀。 所有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北郭铁男内力之强以至如此程度,“内力外放”之下,结合招式属性,竟能掀起这般强烈沙暴,真是可怕。 而花独秀,相比之下他简直就像是风暴下的一朵牵牛花,似乎瞬间就能被这狂风撕烂一样。 花独秀暗道:来了,老弟。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花独秀体内“一气双化”功法已经开始运转,他到了小成境界,已可以一边保持最强大内力输出,一边蕴化周天,制造新的内力。 这便是“一气化双流”小成境界的无上奥义。 花少爷境界虽差了北郭铁男很多很多,但内力完全施展下,整个人,整条剑都是“铜皮铁骨”,都是如钢似铁般的坚硬。 “吒……!” 花独秀一声清啸,动招! 在那一瞬间,按照花独秀的起势,似乎要有十几种出招的可能。 任谁也无法判断他第一剑究竟会怎么刺出,会刺向哪里,是什么威力。 在普通观众眼里,花独秀几乎凭空消失。 不是消失,而是太快。 这种速度,尚且还不是“魔流叱风痕”,只是花独秀一遍遍训练后,把魔流府的精妙身法融进每一个动作里,天然就快到了这般程度。 北郭铁男还没到,花独秀却已经瞬移到了沙暴周围。 漫天红光。 直径近两丈的沙暴立刻被红光缠绕,迅速压缩,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越来越小。 花独秀每一剑刺出,强悍剑意就撕裂沙暴的一大块风墙。 仅仅两息功夫,北郭铁男强悍内力卷起的沙暴被击毁大半,但同时,他的劲气也提到最强。北郭铁男一声大喝,翻掌跟花独秀正面拼杀。 他凝出狂风,为的就是此刻以风之势跟花独秀对轰。 “西风不竞……!” 北郭铁男一声低喝,双手虚空抓起两把风之刃,猛烈朝花独秀脑门砍去。 无形的风刀,却比有形的钢刀威势还要大。 花独秀有心尝试小红剑的强度,立刻以“白虹剑法”的剑意冲天而起,硬刚北郭铁男此招。 “轰……!” 一声炸响,花独秀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跳回地面,快速撇了小红剑一眼。 很好。 内力完全覆盖之下,哪怕是正面硬怼铁男绝招,小红剑也承受得住。 花独秀脑门开始流汗。 但他不在乎。 他必须保持完全的冷静,只有冷静,才能分心操控一道真气流转周天,才能给手中的小红剑持续不断的最强内力支撑。 花独秀双臂一展,又是一个新的起势。 北郭铁男双臂化作两道钢铁宝塔,从半空跳来。 花独秀动的瞬间,整个比武场立刻化作一片赤地。 像是火山口底的岩浆一样,到处都是红色炎流,连空气似乎都被这股炙热烤的扭曲了。 好强的剑意! 花独秀等的就是此刻,背靠无尽炎流,花独秀像是被猛烈喷发出的那一道岩浆一样,撞向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大喝: “炙羽铁虎……!” 花独秀低语:“火克金,没用的!” 铁塔砸向炎流,炎流没被激散,反而瞬间吞没铁塔,快速把它溶解。 “嗤……!” 一声尖锐声响,花独秀强悍剑招瞬间绞杀北郭铁男双臂,二人同时倒飞。 北郭铁男的双臂被划开无数道血口,可惜不深,伤势并不重。 不及落地,北郭铁男强势再冲。 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立刻由无尽岩浆化作巨大熔炉,当头一剑砍下,就像是锻造师对着铁水砸下的巨锤一样! 北郭铁男咬牙: “可恶……!” 他眼睛莫名一瞪,二人快速接近,相聚已不足一丈。 花独秀瞬间失神。 几乎就要吃下北郭铁男,巨大铁锤就要锻造在他脑袋上,可这一切场景瞬间消失。 花独秀再次变回一朵纤弱的喇叭花,而北郭铁男一招“金光十虎”,强悍拳意化作十道金色陨石,十道又合一,猛烈砸向花独秀。 别说是朵喇叭花,哪怕一切最坚硬堡垒在这招面前也只有彻底瓦解的下场。 花独秀失神的瞬间立刻狠咬舌尖,靠剧痛来唤醒自己。 “哎呀……!小黑蛋你!” 花独秀立刻无限看慢十道金色拳光,双腿纠缠,身子快速扭动,以小红剑为锋,堪堪避过这一击。 瞬间二分,二人交错落地。 花独秀吓得面如土色,大口喘气。 北郭铁男咬牙道:“好聪明的小子,竟懂得以属性相克来对招……” 花独秀说:“跟你打,不琢磨点套路怎么能行?” 没错,花独秀在灵异世界苦练多日,以他现在实力,能想出唯一压制北郭铁男的方法,就是用属性的相生相克来战。 正常来说,武者对决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但花独秀能。 北郭铁男武学庞杂,属性多变,但根本属性为“铁”。 他的绝技“西兑黑虎”,一方面为风,一方面为“铁”,还有部分为“火”。 而更强悍的“九霄魔雷”,属性显然为雷。 换做别人,面对如此多种的属性,早就头晕了,根本无力招架。 但花独秀不同,他掌握了几十上百种不同剑招,不同剑意,可以用剑意模拟出无数种不同属性的剑意来,几乎是处处克制北郭铁男。 以属性相克来弥补境界之差,这便是花独秀闭关五天的研究成果。 至少目前来看,一切还算顺利。 可惜,北郭铁男使诈了。 他用魔气来震慑了花独秀的神识,这样花独秀颇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北郭铁男忽然闭上了眼。 花独秀皱眉:“你干什么,没有勇气面对现实么?” 北郭铁男沉声道:“看不到你的剑招,你的剑意对我的影响就会降到最低。” 花独秀笑道:“剑意是五感之外的第六感,你闭眼也无用!” 北郭铁男不愿多说,双手虚空一抓,再次凝出一股磅礴气息。 他的身前一股黑色内力快速凝结,隐隐成流着金属光泽的猛虎形态。 高大两丈有余,完全把北郭铁男包裹在内,这只猛虎立刻就要择人而噬! “看招,荒神出虎……!” 北郭铁男双掌以猛虎之威快速冲向花独秀,花独秀不惊反喜。 太好了,你闭眼我就不怕你使诈了! 花独秀立刻红剑一振,一股炎流金龙的剑意喷涌而出。 “来……!” 花独秀化作巨大金龙的龙头冲向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铁齿紧咬。 哪怕是闭着眼,他也能感觉到花独秀的强悍剑意。 正如花独秀所说,眼耳鼻舌身意,剑意超脱在五识之上,哪怕你闭上眼,只要你有意识,就能接受到花少爷的强悍剑意。 当然,比之耳目之震撼,剑意的影响还是下降了。 在北郭铁男脑海里,他是一头钢铁猛虎,而花独秀,则化作了一条飞溅着火光的吞天巨龙。 龙虎斗! 虎,是钢铁之虎。 龙,是烈火之龙。 属性再次被克制啊。 在那一瞬间,北郭铁男猛然又睁开眼睛,一股诡异的力量瞬间震在花独秀灵识之上。 “你……!” 烈火金龙不见了。 猛虎刚猛一抓拍在了花独秀胸口之上。 “轰……!” 二人立刻撞在一起,花独秀身子像是断线的风筝,悠悠飞到两丈高空,转头柔软的摔了下去。 花少爷死了吗? 那还不至于。 重伤是肯定的了。 他落地立刻翻身而起,呕出一口老血。 北郭铁男要趁势进攻,花独秀赶紧抬手阻止:“等一下!” 北郭铁男停在他面前三丈外,皱眉问:“什么?” 花独秀捂着胸口又呕出一口血,身子都在打颤: “小黑蛋,你……你不要脸啊!” “你这家伙简直是说话如放屁,说好的闭眼呢?!” 第二二一章 双双闭眼,写意化决战! 看台上。 纪念泽小声对身旁纪撷岱说:“爷爷,他……他还能顶得住吗?” 纪撷岱脸色肃穆。 “没想到北郭狗贼狡诈如斯,屡次用‘魔道之力’震慑秀儿灵识。若是这样,后面就没法打了。” 纪念泽着急道:“那怎么办?!” 纪撷岱沉声道:“或许,武道大会历史上最奇葩的一幕要诞生了。” 纪念泽一愣:“最奇葩的一幕?” 紫帽老者点头:“放心,秀儿还没使出‘魔流叱风痕’,北郭铁男也没使出‘九霄魔雷’,他二人还没到决胜负的时刻。” 纪念泽说:“可是他已经受重伤了!” 紫帽老者说:“你小看秀儿的韧劲了。这一掌打在别人身上能把人打死,可打在秀儿身上,也就是一掌罢了。” 纪念泽:“……” 比武场上。 花独秀苦笑:“你们铁王庙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一点都不守信用,说话如放屁啊简直。” 北郭铁男皱眉:“我可承诺过什么?” 是啊,人家本来就没说不睁眼的啊。 花独秀边胡扯边感受伤势情况。 还好,北郭铁男在二人相交的瞬间睁眼震撼花独秀灵识,借着剑意余威,铁男“荒神出虎”的杀伤力被抵挡大半。 不算致命,但肯定要缓一会儿才行。 花独秀揉着胸口说:“小黑蛋,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北郭铁男道:“什么商量?你不用拖延时间,没有意义。” 花独秀忽然闭上了眼睛。 他说:“你害怕我的剑意,我害怕你的‘魔道之力’,这样,不如你我都闭上眼睛,咱们来个瞎子打架,看谁厉害?” 北郭铁男:“……有必要么?” 花独秀说:“那你睁着眼好了,反正我是要闭着的。你这人不实在,不地道,花花肠子太多,老套路我。” 北郭铁男:“……” 花独秀说:“我跟你说,从现在起,我的剑招剑意会完全绽放,你最好能顶得住,不然我保证揍哭你。” 北郭铁男:“……那你来啊。” 花独秀想了想,担心关键时刻会忍不住睁开眼,干脆从怀里取出一条纱巾,仔仔细细把眼睛蒙上,在后脑系了个扣。 北郭铁男也悄悄伸手入怀,取出一条黑巾,蒙住自己双眼。 他嘴上说的硬气,实际面对花独秀百变又专门克制他武学属性的剑意,他着实也很头疼。 蒙蔽双眼,确实可以缓解掉很大一块影响。 花独秀左右摇了摇头,睁眼看了看。 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 太好了,这样哪怕我忍不住睁眼,也不怕小黑蛋套路我。 花独秀再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胸口伤势,大喝道: “小黑蛋,我来了!” 北郭铁男怒道:“我叫北郭铁男!你瞎喊什么!” 花独秀仍旧大声喊:“好!北郭铁蛋,我来了!” 北郭铁男:“你……!” 花独秀小红剑对天一指,一股气流冲天而起,旋转着冲向漫天彩云。 花独秀轻喝:“一气动山河……!” 这招,连花独秀自己都忘了是偷学的那个门派的剑招。 但可以确定的是,由他手里使出来,这剑招非但无比精纯,剑意更是令人心生凛然。 漫天彩云涌动,时而黑如墨,时而烈如火,时而寒如冰。 这是一个后招变化极多的剑招。 花独秀出先手,自然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身子高高纵起,背靠漫天彩云,猛的朝北郭铁男飞去。 北郭铁男双臂一振,立刻收回,双掌成爪,抓着强横无比的钢铁意志。 “来……!” 二人猛烈对撞,快速搏杀,再不是一触即分,而是狂风暴雨般几不停歇的疯狂缠斗。 说是缠斗,在两万多观众眼里,这就像是最华丽的烟火表演。 烟火的背景,像群山之巅,像碧绿草原,又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拼斗的两人几乎要融入这副烟火里,猛烈的绽放着五花八门,绚烂多姿的色彩。 这哪里是生死相搏,这简直就是在表演艺术。 这还是围观观众的视觉。 换成北郭铁男和花独秀二人,置身其中则更为惊叹。 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一旦遇上势均力敌的对手,又都是意境奇高的对手,这场比斗竟能到达如此让人炫目的程度。 尤其是北郭铁男。 他眼上蒙着黑巾,但仍旧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处的幻境之震撼。 整个人置身虚空之中,脚下几十丈外是势能掀天的大海,头顶是闪着惊雷的黑云。 狂风呼啸,这风却不是湿的,而是卷着火山口的炙热灰烬,似乎要把他活活蒸熟一样。 他的对手呢? 再不是花独秀。 这个天地都能倒悬的世界,他不知道花独秀在哪里。 他的对手,就是这一方天地,就是这百变的天地。 脚下的大海,随时都会猛烈一掌滔天巨浪拍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入万丈深渊。 头顶的黑云,每一次猛烈撞击,紫色的惊雷就会把他生生炸成彻底焦糊。 风在卷,卷起海浪,卷起热浪,卷起一道道深入骨髓的冰之寒霜。 在任意一个瞬间,巨浪,热流,寒霜,所有的一切,又都会化成一柄柄破天之剑,哪怕是天下九界最为雄伟的奇山山脉在此,也绝撑不住任意一剑的凛凛神威。 太阳是剑,黑云是剑,海浪砸出的每一朵水花都是剑。 甚至每一丝风来,也都是剑。 无穷无尽的剑意。 变化无穷,令人叹为观止的剑意。 北郭铁男就是在跟这样的世界对决。 他的双手,时而握出爆炸性的黑暗内力,震碎一切巨浪,时而拍出如虎,如狼,甚至如万米巨鲸一样的钢铁洪流,碾碎一切寒冰。 当火山灰烬卷来时,他又施展出更为强悍的风暴,把周身十几丈,几十丈完全化作升龙气势的霸王台风,卷走一切炙热气流。 他可以飞。 在这天随时变成地,海随时变成天的世界,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瞬间飞到世界的尽头,又一瞬间王者归来。 他可以,这个世界也可以。 这个世界就没有尽头。 至少,北郭铁男脑中的世界就是如此,哪怕我一瞬间万里之外,脚下的翻天巨浪仍旧可以抓来。 一念万里,又一念永恒。 想要在这个世界胜出,只能比这个世界更疯狂,更有力。 更快,又更永恒。 时已至此,他在拼什么? 大家都闭着眼,只能让这个写意的世界更为恢弘。 如何胜出? 北郭铁男起初寄希望于更为强悍的境界。 当他发觉无论他的铁掌化为一百丈,一千丈,还是一万丈,都无法驱散漫天的黑云,无法拍碎无尽的海浪时,他知道,比拼意境,他赢不了花独秀。 当然,输,也没那么简单。 于是,北郭铁男改变了策略。 他要用浑厚的内力来打败花独秀。 花独秀剑意虽强,但内力比他弱了太多。 北郭铁男打定主意,忽然深吸一口气,整个身子像是神佛下凡,迅速增大。 十丈,一百丈,一千丈。 内力提升,提升,再提升。 “内力外放”大圆满境界,完全绽放时,气势之强可谓惊天动地。 强如花独秀也只能暂避三舍,不敢在这时拿他的小红剑冒险。 北郭铁男的双脚,已能够踏碎惊涛,他的双掌,已能够顶破黑云。 在这一瞬间,北郭铁逸的脑海里终于有了花独秀的踪影。 如此激烈战斗两刻钟,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脑海里生出花独秀的影子。 就是此刻。 “六阳之泽·神荒黑虎……!” 北郭铁逸双掌猛烈一拍,再拉开时,无边无尽的黑色内力喷薄而出,化作一头无边无尽的黑虎。 黑虎不是无形黑气,而是有形钢铁巨兽,它张开血盆大口朝花独秀吞去。 拼内力,花独秀必败无疑。 但,他能避吗? 避不了。 这招的压迫感太强,花独秀要么向前,要么站着不动,要么,倒飞躺倒。 左右,完全被刚猛气息封锁住。 花独秀燃起一股冲天的斗志。 如果能刚下这一招,北郭铁蛋的试探就彻底结束了。 所谓“西兑黑虎”,对自己就没用了。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猛的一把撕开蒙住双眼的白纱。 哎呦? 我嘞个擦? 啥时候小铁蛋也蒙上双眼了? 让你坑我,那我也坑你一次好了! 花独秀凝神聚气,双眼圆睁,把迅速奔来的北郭铁男动作无限看慢。 哪怕是强悍到可怕的招式,无限变慢后,也会有破绽。 也会有反制空间。 完美无缺的武学,是不存在的。 花独秀大脑飞速旋转,眼睛死死盯着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这招,有破绽吗? 有! 能利用吗? 很难! 为什么? 因为他的气势太强横,全身都包裹在刚猛气膜之中,以小红剑去破他,很可能会对小红剑造成难以挽回的损毁。 这就是境界上差距带来的无力感。 “铜皮铁骨”圆满境界,面对“内力外放”圆满境界,有时候,哪怕能看透破招之处,也不敢轻易去试。 高王人的剑一个接一个的碎掉,怎么碎的? 就是这么碎的。 但不打又不行。 而且由不得花独秀多想。 北郭铁男,到了! 第二二二章 前戏结束,真正活力全开! 面对北郭铁男“西兑黑虎”至强一招,花独秀必须要做出抉择。 接不下,他的武道大会之路就走到此为止。 甚至还不如高王人走得远。 高王人还走到了北郭铁男真正绝技展露的阶段。 能接下,就是双方使出全部底牌,真正迎来决胜负又决生死的时刻。 花独秀决定冒险。 他瞬间一个起势,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巨大的铜钟之声。 不是寺庙里那种铜钟,而是比房子还大,比山还大的那种天地铜钟,猛烈撞击发出的巨大轰鸣声。 震人心神。 震到什么程度,震到整个身子发抖,而灵魂跟不上身子抖动的程度。 几乎能把人的灵魂震出窍那种程度。 “灵之一动,煌煌神丧”,这是花氏剑法的第三招。 而且是全力发动,剑意发挥到最强。 事已至此,用不用花氏剑法区别已经不大。 漠北几十个名门大派的精妙剑招,比之花氏剑法并不差多少。 花独秀就是要借这招的巨大神威来加持自己势能,来一定程度的抵消北郭铁男的势能。 以剑意来破境界。 钟声一响,花独秀飞起。 迎着北郭铁男的铁掌,他的小红剑猛的刺出。 花独秀的双眼百分百的全神贯注,一动不动的盯着剑锋与北郭铁男铁掌相接的瞬间。 “剑起……!” 花独秀心里一声大喝,他拼尽全力燃烧自己的内力,把几乎全身内力都涌到剑锋之上。 一股淡紫色锋芒越出剑锋。 很淡,但确实出来了。 “内力外放”境界! 花独秀使出全部内力,把内力化为剑气,逼出了剑锋之外。 不单如此,借鉴五天前他跟高王人的谈话,靠着强悍的精神控制力,他把外放的剑气凝在了一点。 小红剑剑锋的一点。 破! 一点而透,花独秀立刻收剑,整个身子头下脚上翻起,从北郭铁男头顶飞了过去。 然后,他全部身子都蜷缩起来,护住了小红剑。 “呃……!” 一声痛哼,整个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灼烧痛感。 一阵血雾。 二人一错即分,各自落地。 全场观众鸦雀无声。 但凡有见识的武者,刚才都看出来了,以花独秀的境界硬拼北郭铁男这招,下场只能是一个“死”字。 但那一瞬间,几乎能把人脑袋震晕的煌煌巨音似乎产生了作用,花独秀一剑飞起,竟然没死?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巨音,再怎么神奇也抵挡不了绝对力量的碾压吧? 而且,北郭铁男绝没有在最后关头放水收手的可能。 二人就是这么粗暴直接的对撞了。 这又是一桩难以破解的谜团。 能看透的,只有站在金字塔最顶尖的寥寥不多的武者。 北郭铁男揭掉脸上黑巾,转身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也转过来了,龇牙咧嘴的盯着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轻笑:“喂,你身后怎么冒烟了?” 花独秀强忍痛意,指了指北郭铁男右手: “小黑蛋,你的手怎么了?” 北郭铁男右手握得更紧了。 原来,花独秀把全部内力灌注在一点,导致全身破防,在北郭铁男强横气膜震铄剐蹭下,他后面衣服扯烂了,后背完全没了一块好皮。 还好只是剐蹭,伤的是表皮,筋骨没有大碍。 而北郭铁男就比较惨了。 他的右掌心被花独秀瞬间点穿,有一个红豆大小的血痕。 面积虽小,手掌却打穿了。 花独秀整个后背受创,但却只是皮伤。 这一击,算是棋逢对手,半斤八两。 花独秀看了看手里的小红剑,心满意足的松了口气。 只要小红剑没事,他就是胜者。 二人各自悄悄止血控制伤势,然后再次遥遥对峙。 花独秀说:“喂,小黑蛋,你的‘九霄魔雷’还不用么?” 北郭铁男说:“你想试试?” 花独秀问:“‘九霄魔雷’,算不算你的压箱底本事?你还有其他本事吗?” 北郭铁男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花独秀点头:“那行,咱们打个商量,你别在用那招晃我眼睛,我也不再用属性相克的剑意来晃你,怎么样?” 北郭铁男想了想,点头道:“行!” “但你若不用属性剑意克我,怕不是我对手啊?” 花独秀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另一个称号吗?” 北郭铁男问:“什么称号?” 花独秀说:“真·帝国破魔城预备十大杰出青年·魔流府之光·史上最年轻长老·秀,听过没?” 北郭铁男:“……没听过。” 花独秀说:“小黑蛋,似你这么孤陋寡闻,还混什么漠北界啊,你回祖妙界当你的富贵少主不好么?” 北郭铁男说:“我对你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号不感兴趣。” 花独秀说:“那你可要小心了,我马上就会让你捶胸顿哭,大呼后悔。” 北郭铁男说:“你不就是跟着魔流府主学了三年‘魔流叱风痕’么,有必要说的那么浮夸?” 花独秀生气道:“你这不是知道的挺清楚嘛?你啊不实在,太不实在了。” 北郭铁男:“……哼。” 花独秀道:“说好了,不许闪我眼睛啊?你要是再闪我,我就雇人在沙之城每条街上都贴大字报,就写你堂堂铁王庙少主说话如放屁,完全不守信用!” 北郭铁男汗颜:“你放心,我……说话算数的。” 花独秀点头:“那就好。” 闲聊这几句,二人的伤势都缓过来不少,至少各自偷偷止了血。 花独秀右腿缓缓后退,身子压了下去,右手持剑从左肋下向后方探出。 花独秀微微一笑:“你看好了,我要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北郭铁男两手同时虚空一抓,黑色电流凭空生起: “来,让我领略下魔流府的高招。” 花独秀说:“如你所愿。” 他转头朝看台上看了一眼。 没错,他给了人堆里紫帽老者一个眼神。 老者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轻声说:“灭踪·雨泣……!” 话音一落,花独秀全身开始水汽蒸腾。 就像进了桑拿房一样,莫名其妙的浑身有白色水雾冒出。 花独秀一剑前探,瞬间消失不见! 北郭铁男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速度? 这还是人吗? 哪怕北郭铁男洞察力惊人,本身速度也奇快,面对花独秀如此招式,他本能的立刻爆退。 退,退,再退! 一连退出去三丈多远,花独秀紧追三丈远,小红剑划出万千剑痕,始终笼罩在北郭铁男面前。 三丈后,北郭铁男双手的黑色闪电已经凝聚的足够狂暴,他立刻双掌一拍,想要来一招“空手入白刃”,接住花独秀的小红剑。 这能让你接住? 接住那还能玩吗? 花独秀立刻抽身,上下翻飞围着北郭铁男飞快急刺。 北郭铁男双脚稳稳踏在地上,双掌引动惊人电流,硬接花独秀剑击。 打法又变了。 花独秀几乎是能够摆脱地球引力和空气阻力一样,整个人就是围着北郭铁男疯狂输出。 没有什么剑招。 就是在北郭铁男快速翻掌的间隙,在无限电流的间隙快速出剑,直取北郭铁男脑袋。 很多有见识的顶尖武者眉头深皱,交头接耳: “这诡异身法,莫不是魔流府镇派绝学?” “错不了,绝对是‘魔流叱风痕’,老夫当年曾在困魔谷跟魔流府门徒交过手,就是吃的它的亏!” “花独秀一介纪宗门徒,怎么会使魔流府的不传绝学?” “看他使的境界非常之高,水汽弥漫,怕不是‘魔流叱风痕’大成境界,‘灭踪·雨泣’?” “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年龄?而且听说他在纪宗时日不短,怎么可能又掌握到别派神技的大成境界?” …… 很多人转头朝纪宗所在的位置看去。 漠北太大了,花独秀的过往,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先前,所有人都只觉得花独秀是一个在剑法造诣上堪称通神的天才青年。 但现在,见识到花独秀在身法上的超强实力,众人的眼光又变了。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顶尖武者里大部分人都有了共识:这个花独秀,来历绝不单纯。 他跟魔流府的关系,一定非常紧密。 年纪轻轻,竟能把魔流府镇派绝学掌握到大成境界,这是常人能做到的么? 那么问题来了。 纪宗跟魔流府是什么关系? 他们知不知道这个花独秀身份特殊? 纪宗出于什么目的而培养一个魔流府出身,并且身份不凡的年轻人? 纪宗众门徒一板正经的坐在那里,目不斜视,对周围悄悄打量,指指点点的武者视若不见。 在场的纪宗门徒,除了四巨头外(没错,黑帽宗主已经到了,再加上新晋家老纪司),其余几十人全都是纪宗最为核心的二代弟子。 他们,当然都清楚花独秀的来历和背景。 紫帽老者轻轻皱眉,自言自语说: “秀儿为何不再施展精妙剑招?剑意也完全放弃不用?” 没错,此刻的花独秀就像是一道幕布一样笼罩在北郭铁男头上,完全是靠速度在猛攻,根本没什么惊艳剑招使出来。 纪念泽小声说:“爷爷,他在用自创的剑法打呢。” 老者一愣:“自创的剑法?秀儿还有自创剑法?” 纪念泽说:“没错,他说这叫‘招蜂引蝶剑法’……” 老者错愕道:“还有这样的名字?这可真是……” 紫帽老者苦笑一声,继续认真观战。 纪念泽说的没错。 花独秀使的正是招蜂引蝶剑法,整个漠北,认识这种剑法的恐怕只有纪念泽一人。 连小胖子沈利嘉都没见过。 这套剑法,若说没有剑意,也不对。 若说有剑意,又不那么明显。 “招蜂引蝶剑法”,究竟有什么剑意? 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剑剑有物,招招不空。 顺便还片叶不沾身。 花独秀正是完美的展现出这种剑意。 只是这剑意完全没有先前的惊艳感,对比之下,确实普通了些。 但,北郭铁男却在如此“普通”的剑意下,渐渐感受到完全“不普通”的威胁! 没错。 花独秀随心所欲,招招不空的剑招,已经开始一点点往里填充东西。 他要把熟练掌握的几十上百种剑招,每一招随心凝为一式,再自然的把它们合为新的招式! 进阶版——招蜂引蝶剑法! 第二二三章 这也不许用,那也不许用! 花独秀剑法精妙之处,便在剑招挥洒之时,万千剑意喷涌而出,令人如处花海眼花缭乱,又犹如沧海浮之一粟完全无可招架。 但,这些是花独秀本心剑意吗? 不是。 这些,只是花独秀“偷学”武道大会几十家顶尖门派的精妙招数,推导研究出的剑意打法。 说到底,是个大杂烩。 是拼凑的产物。 单拿出某一种剑招来说,花独秀恐怕只能使个一招两式,完全不成气候。 但他厉害就厉害在可以几十上百种不同剑招揉在一块使,变化万千,还毫无转圜的生硬感。 但,这些毕竟是外面拿来的。 真正独属于花少爷所有的剑意,真正贴和他性格和气质的剑意,便是现在他所用的“招蜂引蝶剑法”。 原本看似平平无奇的剑法,随着花独秀越使越快,越使越密,而且每一个简单的挥刺都越来越变成先前那几十上百种精妙剑招的“凝练点”,他的剑招威力越来越大。 可以这么理解。 之前的“招蜂引蝶剑法”,就像是天空下起暴雨。 雨点虽密,尚且是水滴。 而现在,他仍旧是快速刺剑,但雨点却变成了钢针。 没错,每一剑都是一个精妙剑招和剑意的凝结,看似平平一剑,剖开来看,却威力极大。 就像钢针之于雨点。 钢针雨仍旧很密,但淋在身上? 这就是北郭铁男现在的感觉。 他没有料到,花独秀的剑法还能如此进阶。 再这么下去,总会百密一疏,饶是他掌法再怎么精密,也防不住暴雨似的剑光。 花少爷一息之间可以刺到十几只蜜蜂,如此速度,北郭铁男真的吃不消。 他双掌翻飞抵御的同时,内息快速凝聚。 终于,北郭铁男一声尖啸,全身积压的巨大能量瞬间爆发,万千电流无差别猛然四射爆发。 就像一个刺猬,瞬间把全身的刺都射了出去。 花独秀想要看慢射来的电流,可惜电流不是拳脚兵刃,速度之快已经超过他的目力。 “滋……!” 一阵剧痛,花独秀被黑色电流击打的全身酸麻,赶忙施展“灭踪·雨泣”远远逃开。 北郭铁男炸开花独秀,立刻双掌抓出两道黑雷,这黑雷快速凝结延长,有婴儿小臂粗细,但长达一丈还多。 这像什么,就像北郭铁男双手各拿一道闪电做成的鞭子,黑色电流蔓延的鞭子,疯狂/抽打花独秀。 北郭铁男冲上来当头一鞭抽下,花独秀再次用诡异身法爆退。 “轰……!” 下一瞬,花独秀站立过的地方生生被北郭铁男抽出一个一尺多深,焦糊冒烟的长沟。 花独秀头皮发麻。 我的天,这什么招数啊? 神鬼之力啊简直是。 这还怎么打? 我小红剑再硬,也硬不到这个程度啊? 退,只能是退。 花独秀内力快速涌动,魔流身法保持在巅峰状态,快速后退。 北郭铁男紧追不舍,手中黑雷双鞭疯狂/抽打。 随着二人围着比武场快速移动,原本平整的地面被抽的沟壑纵横,焦土翻飞,一片狼藉。 追了整整一圈,花独秀吓得够呛,北郭铁男累的够呛。 北郭铁男气喘吁吁,忽然不跑了,双手电光一闪,手中双鞭立刻散去。 花独秀也停下脚步,擦擦额头冷汗。 “喂,小黑蛋,这招叫什么?” 北郭铁男咬牙道:“……魔雷·黑岚斑。” 花独秀说:“怪不得你不用兵刃,我的天,你这鞭子抽出来,什么兵刃也没它好使啊。” 北郭铁男说:“你到底打不打?” 花独秀说:“打啊,我又没败,当然打。” 北郭铁男说:“那你跑什么?” 花独秀说:“我不跑难道被你一鞭子抽成两个花独秀吗?” “你有你的绝技,我有我的绝技,我的绝技就是——跑得快。不信你再追一圈试试。” 花独秀作势要跑,北郭铁男赶忙抬手:“不用试了!” 北郭铁男小声说:“你不要脸面,我还要的,这么追下去没意思,咱们尽快分胜负吧。” 花独秀贼兮兮道:“什么没意思,我觉得就很有意思,是你这人太无趣了,跑跑更健康啊?” “老弟,你知道上一届武道大会,我们纪宗是如何得冠的吗?” 北郭铁男不知道,但料想应该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赢法。 没错,上一届大会,纪不亮就是这么打打跑跑,跑跑打打,活活把高剑东耗空内力,高剑东仰天长叹饮恨而败。 花独秀一边开着“魔流叱风痕”快跑,一边开着“一气化双流”转化内力,几乎可以跑到天荒地老,跑到北郭铁男怀疑人生。 没意思吗?明明很有意思啊? 北郭铁男说:“我发现你很喜欢跟人顶嘴?” 花独秀说:“有吗?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何顶之有啊?” 北郭铁男:“……” 花独秀说:“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先沉默吧,我大人有大量,我让着你点。” 花独秀决定先不说说话了,省的小黑蛋再挑他毛病。 他掀开袍子后摆,从后腰解下一个皮囊。 解开封口,花独秀“吨吨吨……”一口气把皮囊里的水喝干,打了个嗝,擦擦嘴巴。 北郭铁男一脸黑线。 花独秀说:“老弟,你喝吗?” 北郭铁男不说话,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说好的沉默呢? 沉默呢? 花独秀苦着脸说:“这是我媳妇给我配置的功能饮料,里面有盐,有柠檬汁,有蜂蜜,我的天,别提有多难喝了。” 北郭铁男:“……” 花独秀把皮囊朝远处一扔,笑道:“不过这东西特别补充体力。你知道的,我们纪宗‘一气双化’绝技,只要体力能保持,内力几乎就是无穷无尽的。” “所以,你若再使刚才那招,我就一直跑,跑到明天早上我也不累,反正你追不上我。” 北郭铁男脸黑黑:“……你能要点脸吗?” 花独秀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小孩子才分对错,咱们大人应该只看输赢。” “小黑蛋,咱俩商量一下,你别再使那个什么‘魔雷·黑岚斑’,我看那招对你内力消耗极大,我反正跑得快,再用几次你可是要顶不住了。” 北郭铁男咬牙:“不劳你费心。” 花独秀说:“我就当你同意了,来,咱们继续打!”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小红剑紧握,又是恐怖剑意弥漫而出。 这次,北郭铁男感觉到花独秀的背后似乎生出一轮火红的落日。 落日非常之大,距离他俩非常之近,就像花独秀本人就在落日之内。 一股萧瑟的秋风吹过,北郭铁男竟感到了一丝凉意。 然后,还有点悲情。 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什么感觉呢? 就好像花独秀背后的落日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当落日彻底落下,天色黑下来,他也将长眠于此,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北郭铁男轻轻甩了甩脑袋,双手虚空一抓,立刻又是强悍电流滋生。 他轻声问:“这是什么剑招?是你自己家的?” 花独秀说:“算你有见识。这是我们花家祖传绝技,名叫‘一剑西来,东方不亮’。” 北郭铁男一愣,随即狞笑:“好!我便会会你这祖传的绝技,来!” 话音一落,北郭铁男快速前冲,右掌虚空一拍,激起漫天黄土。 随即,他左手黑雷快速凝成一道黑线。 一道几乎能吞噬一切物体,连光都逃不出去的恐怖黑线。 “魔雷·黑切光牙”! 花独秀被激起的黄土遮挡视线,第一时间没有看到北郭铁男藏在身后的左手。 时不我待,他浩瀚剑意已出,立刻开着“灭踪·雨泣”朝北郭铁男飞去。 魔流府身法加花氏剑法,这几乎是花少爷来漠北之前的看家本领了。 如今有强悍内力加持,花独秀可以肆意妄为,无限使用,完全不用考虑内力不支的窘况出现。 瞬间,二人相交。 花独秀大惊失色。 他看到了北郭铁男左手的黑线。 “我去……!” 花独秀的小红剑,几乎是瞬间就要与“黑切光牙”撞上。 花少爷敢吗? 他绝对不敢啊! 雅卓就是他的命/根子,他宁可自己身受重伤,也绝对不能接受雅卓被损毁。 间不容发之际,花独秀立刻手掌震飞小红剑,身子飘逸,用左掌猛劈黑切光牙。 不是花独秀铁掌硬,也不是他胆子肥。 实在是短短一瞬间,他真的避不开了。 开着“灭踪·雨泣”来放绝招,二人相交的瞬间速度得有多快? “嗤……!” 花独秀借着一掌之威,胸口要害终于避开黑线。 但,整条左臂被黑线炸成一片焦糊,滋滋冒烟…… 二人相交落地,北郭铁男立刻转身再战。 花独秀二话不说顺手捡起地上小红剑撒腿就跑。 一分一毫都不带犹豫的,赶紧快跑。 你追,我跑。 追了十几丈,北郭铁男又不追了,花独秀也不跑了。 北郭铁男立刻把左手黑线撤去,呼呼大喘气。 花独秀则赶紧忍着剧痛轻点左臂穴道,控制伤势。 北郭铁男咬牙道:“你能不能不跑?” 花独秀生气道:“我不跑难道被你打死么!” 北郭铁男也生气了:“那你还参加个屁的武道大会!” 花独秀更加生气:“我就参加,你爱打不打!” 北郭铁男:“……” 花独秀趁这功夫简单用手巾把左臂的伤口包住,他的左臂伤势极重,好在他刚才以闪避为主,没有全力用掌去拍,不然现在他的左臂已经彻底报废了。 花独秀恨恨瞪了北郭铁男一眼: “喂,你到底想不想打?” 北郭铁男:“……到底是谁不想打?” 花独秀说:“那你不许用这招。” 北郭铁男更无语了:“我干脆什么都不用,站着被你砍,行不行?” 花独秀点头:“那也行,你是认真的吗?” 北郭铁男:“……不是!” 花独秀感受一番,左臂虽然受创严重,甚至外表皮肤严重烧伤,但筋骨没有大碍,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要没废就好。 若是放在以前,花独秀肯定急眼了。 这伤就算好了怕是也要留下疤痕啊? 完全不能接受啊? 太影响我形象气质啊? 但现在不同了。 他知道武道大会常委会那边安排了厉害术师,只要没废掉,他们就能给你复原。 五行仙术·治愈术,太神奇了。 话虽如此,至少这场比试花少爷的左臂是没法再用了。 花独秀说:“我看你也累了,我不欺负你,不耗你内力。不如这样,你不许用眼睛闪我,不许用‘黑切光牙’,不许用‘黑岚斑’,然后咱们一招分胜负,如何?” 北郭铁男:“……我该谢谢你吗?” 花独秀:“谢就免了。我现在严肃认真的问问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二二四章 既决胜负,又分生死! 北郭铁男:“……你是花独秀。” 花独秀认真说:“现在不是提我大名的时候,哪怕我的名字对你来说非常的如雷贯耳,现在,我跟你说点别的。” “我未婚妻是纪念泽,我的老丈人,丈母娘全都死在你们铁王庙手里,我恩师紫帽家老的内伤也拜你们所赐。” “所以,这一招是我复仇之招,咱们决胜负,又决生死。” “如何?” 北郭铁男深吸一口气:“好!希望你言而有信,跟我最后决生死!” 花独秀说:“我绝对不跑,来吧!” 说罢,二人不再言语,各自凝聚出最强实力。 一招,分输赢,定生死! 有人会问,北郭铁男傻吗? 明明他的许多绝招花独秀都接不下来,干嘛要答应花独秀不用那几招? 吃饱了闲的吗? 当然不是闲的。 从开打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 这么长的时间里,无论花独秀还是北郭铁男都在全力施为,疯狂压榨自己的内力。 尤其是北郭铁男。 他使出的招数,“西兑黑虎”完全靠浑厚内力来达到恐怖破坏力,而“九霄魔雷”,更是要用巨量的内力来催生出神秘的黑色电流。 饶是北郭铁男内力充沛,如此消耗之下,他也到了勉为支撑的阶段。 别看刚才他追着花独秀跑了一圈好像没怎么样,实际一直保持双手黑雷长鞭的形态,对他内力是一个极大的耗费。 更是极大的浪费。 因为花独秀一直跑,他白白维持着那种高输出状态,连碰都没碰到花独秀一下。 不吹不黑,如果他再使出“魔雷·黑岚斑”,再追着花独秀围着比武场跑一圈,北郭铁男真要内力枯竭吐血倒地了。 花独秀呢? 花独秀看似也在疯狂消耗内力,尤其是他手中小红剑始终处于“铜皮铁骨”大圆满境界加持之下,内力消耗非常可怕。 但是,人家会“一气化双流”神技啊。 一边对决,一边运转周天,持续不断的催生出新的内力。 就像一边给马喂草,一边让马儿跑,理论上这马是可以一直跑的。 当然,不考虑胃下垂的情形。 花独秀还占了一方面优势。 他的剑招,他无与伦比的剑意,完全是有内而发,让人心生幻想而来。 跟内力并没有太大关系。 哪怕是个三岁小孩,如果他对剑理解足够深刻,举手投足也能绽放出剑意来。 除开他“魔流叱风痕”的巨大消耗,他的其他剑招基本都没有大量耗费内力。 这么讲的话,花独秀看似毫无廉耻的要求北郭铁男不许用这招不许用那招,实际完全是底气十足,坦而荡之的说出来。 绝不是无理取闹。 绝对不是要占北郭铁男的什么便宜。 如果继续耗下去,花独秀就是不正面跟你打,最后谁胜算大? 不言而喻。 花少爷是放弃了当年纪不亮取胜的做法,以完全的尊重和诚意来说出这句话的。 对,就是我不跑,你也不许用这用那。 咱们各退一步,靠“真本事”来打。 反正围观群众离得远,也听不到他俩说什么,花少爷向来有一说一,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北郭铁男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二人彼此对峙,都在全力准备最后一击。 看台两万观众全都安静的看着,谁也没有讨论,没有说话。 大家都意识到,最后的对决,来了。 纪宗所在区域,紫帽老者纪撷岱一脸凝重。 他心里一声叹息。 按照这个节奏打下去,花独秀完全可以以时间换空间,把北郭铁男拖垮。 显然,这孩子挺倔,他选择了更令人敬佩的方式来面对北郭铁男。 他要趁北郭铁男还有余力之时,正面跟他对决。 纪撷岱一方面是深深的欣赏,花独秀的做法完全符合漠北武者的习性——侠义,光明。 但同时,纪撷岱又非常焦急。 北郭铁男掌握的绝招太多了,而且招招都是威力绝伦,人力和凡兵几乎难以抗拒。 花独秀,能行吗? 我纪家的仇,能报吗? 北郭铁男,会死在秀儿剑下吗? 只有天知道。 北看台,华丽吊棚内。 帝国皇子殿下,就是那个穿着锦服的小胖子,脸带欣赏的观看场上比赛。 看到二人对峙,即将最后对决,他转头笑问: “漠北的年轻人,实力都到了如此程度了?很厉害啊。” 马总督赶紧说:“回殿下,漠北百姓人人尚武,年轻人更是朝气蓬勃,令人感怀。” 皇子敲着梨木扶手道:“可是我看,这个花独秀所使的武套路学,好像不完全属于漠北界吧?” 马总督脸色微红,身子压的更低:“是,殿下目光如炬明察秋毫,这位花独秀花少侠来漠北习武前,曾是困魔谷魔流府弟子,后被除名才拜入漠北纪宗门下。” 皇子轻哼道:“漠北界武道大会的决赛,一个是祖妙界邪/教少主,一个是来自困魔谷的两姓家奴,真是好精彩的比赛。” 他说这话时,明明语气满是嘲讽之意,偏偏脸上仍旧带着一丝笑意,跟他欢喜小胖子的形象南辕北辙。 就像一个人笑着发火,哭着开玩笑,怎么看怎么别扭。 偏偏这位皇子殿下就是这么一个人。 马总督满头汗水滑落,身子躬的更低了。 皇子摆摆手道:“行了,坐好吧。” “马总督,你的用意我都懂。老成谋国,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忠臣,只是对漠北这些所谓的‘豪门’太过客气了些。” 马总督赶忙说:“是,是。” 皇子道:“帝国的策略近些年变来变去,也难为你们这些封疆大臣了。不过我是什么态度,你可知道?” 马总督道:“属下知道。” 皇子道:“我跟‘宰尉’叔叔看法一致。乱世当用重典,沧海月尚未收回,铁王邪教又到处掀动风波,越是豪门大派,越要打压!” 马总督赶紧连连称是。 他脸色涨得通红,心里苦不堪言。 殿下,这里是漠北界啊。 你要灭豪门,你先从其他界域开始灭,上来就拿最硬的骨头啃,不怕硌着牙吗? 越是名门大派,明面上跟官府越是老死不相往来,实际暗中跟官府的关系却越是紧密。 无论是武道大会常委会的几个巨头,还是困魔谷破魔城的魔流府,都是如此。 反而是那些合气门之类的二三流门派,要么逍遥世外,当他们的土大王,要么干脆就当官府的鹰犬走狗。 观众席上发生的事暂且按下不提,继续说比武场场上。 北郭铁男盯着花独秀,越看越觉得这个长相俊美,打扮华丽的青年非常不一般。 他沉声道:“你只说不许用那三招,可我‘九霄魔雷’的绝招多着呢,你不怕我用别招杀你?” 花独秀说:“能的你,你怎么不上天?我不信你还有什么本事没使出来。” 北郭铁男:“……” 花独秀说:“我准备好了,你呢?” 北郭铁男说:“我……我还没有。” 花独秀:“……” 北郭铁男问:“真要分生死吗?” 花独秀说:“你看我身后,看台上。” 北郭铁男视线后移,朝花独秀身后看去。 瞬间,纪宗几十号门徒几乎能杀人的眼神映入他的眼帘。 北郭铁男轻笑:“我明白了,你是背负着某些承诺,对不对?” 花独秀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啊,虽然我本人跟你无仇,但我必须要杀你。” 北郭铁男道:“那行,咱们就分生死。打死你,你的兽皮残片就归我了。” 花独秀:“……那你能不能在我临死前告诉我,你们铁王庙究竟收藏了几块残片?” 北郭铁男:“抱歉。” 花独秀问:“那你这些黑色雷电招数,都是从残片的灵异世界里开发出来的么?” 北郭铁男:“抱歉。” 花独秀又问:“铁王庙收藏的残片,在你身上吗?还是在祖妙界你们总坛放着?” 北郭铁男:“……你这么问,你觉得我会说么?” 花独秀气愤道:“你什么都不说,那我可生气了。” 北郭铁男说:“我准备好了,来吧。” 花独秀说:“你来!” 北郭铁男:“好!” 北郭铁男双拳一握,脚下无边无尽的黑色气焰猛烈勃发。 跟上一场的高王人类似,只是完全释放内力之下,北郭铁男的气势比之高王人又要强了许多。 无尽黑色气息冲天而起,却并没消散,而是转变形态化作一团巨大的黑色雷暴。 北郭铁男瞬间释放的内力太浓烈了。 他相信了花独秀的话。 这就是最后的对决,他要用最强一击,彻底轰杀花独秀。 不留余地。 天空中的雷暴已经瞬间扩大到数丈之大,简直跟一栋三层楼房一样高大了。 北郭铁男双掌一分,大喝: “魔雷·麒麟……!” 天空黑雷巨兽猛然朝花独秀扑去,那形态,分明真的就是一头麒麟兽。 高王人曾正面挨了这招,非但没死,反而把他被困的部分灵识解放出来。 并非说这招不强,实在是世事难料。 花独秀绝对不会小觑此招。 他准备用什么招式来对决? 他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没使出来吗? 好像没大有了。 花独秀,毕竟只是一个纨绔少爷,也就在魔流府待了三年,在纪宗待了一年,算是真的学点武功。 其他时间都在干嘛? 逛青楼,听曲子,写写画画,泡澡养花,反正就是不学武功。 是真没多少压箱底货色。 面对从半空扑来的麒麟巨兽,他绝对不会躲,不会退。 因为男子汉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他决定,正面上! 花独秀的脚,微微抬了起来。 第二二五章 落下帷幕,多方抢夺! 在麒麟兽轰到的瞬间,花独秀整个人开始剧烈升温,开始冒烟。 同时,花独秀的双眼威力使到最强。 他把麒麟兽的血盆大口看的通通透透,然后双脚一点,整个人冲进麒麟兽嘴里。 在这一瞬间,麒麟兽像是凭空静止住了一样。 只有它全身的黑色电流还在无差别的蔓延。 每一次这些电流击打在花独秀身上,他都感觉浑身一振酸麻,而且被电到的地方皮肤立刻焦糊。 花独秀使了什么邪术? 竟能把从天而降的麒麟兽定住? 当然不是定住。 花独秀施展出“魔流叱风痕”大圆满绝技——“魔流残痕独凭风”,以一种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在空间近乎凝结的状态下,单身匹马闯进麒麟兽大张的嘴里。 与此同时,他以快到几乎世间不存在的速度,把他会的一切剑招瞬间使了出来,瞬间压缩出几十种不同剑意包裹住自己,快速前冲。 漆黑一片的麒麟兽腹内,像融化的油画一样模糊的无形无质的剑意裹着花独秀,避开了最致命的黑雷。 这是他从高王人与北郭铁男一战时推导出的结论,即,剑意在强到一定程度时,可以“克刚”,可以抵消对手外放气息的破坏力。 只是,花独秀境界太低,他不是高王人,他做不到那种无敌剑意。 他只能把自己“五花八门”的剑意发挥到极致,把所有剑意拼凑成类似高王人的那种强度。 就是这种形态类似“油膜”的花花绿绿的东西。 以花独秀的境界和本事,能把这种特殊剑意维持住一瞬间,也是他的洪荒之力了,这招使完决没有第二次机会。 哪怕他内力再怎么源源不断,瞬间用空,再生出新的不也得需要时间吗? 很快,花独秀看到了麒麟兽的后门。 这麒麟太逼真了,逼真到连后/庭都那么的真实。 花独秀甚至在想,如果小铁蛋不把此招化作麒麟形态,而是化作貔貅形态,那这唯一的破绽岂不是也就没了? 那才叫无与伦比的杀招。 三层楼房那么大的麒麟兽,它的后门到底有没有,有多大,花独秀不知道,但他横穿麒麟兽,的确看到了无尽黑暗中的一丝光亮。 花独秀破体而出,来到北郭铁男面前,全身的剑意油膜跟不上他的速度,消散在背后。 没有什么招式,花独秀就这么一剑刺了过去。 北郭铁男的右手护胸,左掌推了出来。 这几乎是他的本能了。 北郭铁男甚至都未必看到花独秀出剑,他只是看到了一道虚影从雷暴里飞出,飞向自己。 而且时间之短,容不得任何思考和判断的空间。 就是肌肉反应,北郭铁男抬起了左掌。 花独秀的剑,到了北郭铁男颈上。 北郭铁男的左掌,到了花独秀右胸。 那么问题来了,花独秀能避开他的掌力吗? 避不开了,来不及了。 哪怕花独秀眼力再强,速度拉到如此境界,连花独秀自己也无法再做更多动作,只能一剑刺到底。 只能向前。 “噗……!” “嘭……!” 花独秀的小红剑刺穿北郭铁男脖子,剑身从他后颈透出一尺多长。 北郭铁男的左掌,以钢铁之意志拍在花独秀右胸上。 花独秀的整个右胸肋骨全碎,后琵琶骨处喷出漫天血雾。 掌力尽透。 这一切说起来好像很漫长,实际,在花独秀脚跟轻动,施展“魔流残痕独凭风”时,所有的一切只在一眨眼间发生。 “轰……!” 直到二人各自中招,巨大的麒麟兽才猛烈轰在黄土地上,生生炸出来一个一丈多深,几乎能安放一架马车的巨大深坑。 坑沿,就在花独秀的脚后跟那里。 黑烟弥漫,高温渐渐退去。 花独秀和北郭铁男双双全身剧烈颤抖,互相盯着对方。 北郭铁男的左掌按在花独秀右胸上,缓缓下滑,摸向……花独秀的黄金吊坠。 花独秀细弱蚊鸣道:“你……别动!” 北郭铁男眼皮似乎随时要合上,他想说句话,却只呛出一口血沫。 没办法,喉咙被刺穿,如何能说得出话来? 北郭铁男的左手继续移动,摸到了花独秀衣服里面的凸起。 然后使出全身力气狠狠抓住。 他的嘴角有一丝笑意。 花独秀颤抖着说:“我……避开了你的……大动脉,避开了……你的脊柱,你,你还抢我……宝贝,要,要不要脸?” 北郭铁男闭上了眼,带着一脸笑意朝前倒去。 嘿,你怕是还不知道这东西的妙用吧。 抢,哪怕拼尽全部,我也要抢到这东西! 北郭铁男直直倒在花独秀身上,脑袋顶在了花独秀脑门上。 花独秀强忍着不倒。 他被北郭铁男一掌打烂右胸,现在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 但他不能倒,因为,他一倒,手里的雅卓无论怎么动,都会不受控制的取了北郭铁男小命。 雅卓的左边是脊柱,右边是大动脉,两人这么倒下去,北郭铁男铁定要伤到要害了。 他不能倒,还因为他的吊坠被北郭铁男抓住了。 可他又无力抓回来。 能保持现在这个姿势,真的是已经耗费了他全部力气。 当然,花独秀不用等太久。 就在北郭铁男抓向他胸口的瞬间,十几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快速飞来! 纪宗三巨头,铁王庙两位护法,几位羊头护卫,粘杆司巴图指挥使,付云通副指挥使,豹王门鲍青纲,等等! 一瞬间,来了很多人! 众人几乎是同时伸手抓向花独秀和北郭铁男。 在场这些人,几乎全都是实力强到没边的顶尖人物。 而且,大部分人知道花独秀与北郭铁逸之间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 也知道现在是下手抢夺的最好时机。 哪怕两万观众众目睽睽看着,哪怕北看台的吊棚里,帝国皇子殿下就在那坐着。 但,谁也顾不了许多,先下手为强,就是抢! 关键时刻,头戴斗笠,完全遮住面容的枯瘦黑帽老者一声大喝,双掌凝出令人心生绝望的强悍内力,看也不看径直朝左右轰去。 “轰……!” 一声巨响,左右伸手之人只得同时转身与黑帽老者对掌,各自闷出一口甜血被震退。 与此同时,绿帽和紫帽一左一右立刻护住花独秀,甚至想要趁机在北郭铁男的“尸体”上再拍一掌。 北郭兲胤和北郭兲胥拼死护住北郭铁男。 他们难度更大。 因为北郭铁男的喉结处还插着一柄木剑呢。 完全是一碰不敢碰的状态。 巴图,付云通,鲍青纲等人想要抢花独秀胸前的吊坠,尤其是付云通,简直是不计后果了。 而要抢吊坠,势必就要扯动北郭铁男的左手。 因为那吊坠就在他左手里抓着呢。 北郭氏的几位高手立刻阻拦。 纪宗三巨头拼死护住花独秀,铁王庙高手拼死护住北郭铁男,几方势力几乎是一瞬间围着花独秀二人激烈拼杀。 短暂而激烈,众人猛烈对撞的内力完全朝外爆射,背后的花独秀和北郭铁男连一点劲风都吹不到。 巴图和鲍青纲等人抢而不可得,立刻后退,与众人保持一丈多的距离。 谢立亭大怒:“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没人理他。 紫帽老者怒对鲍青纲:“狗东西,你想干什么!” 鲍青纲脸色难看,沉声道:“我……我想帮花师侄脱困。” 紫帽大骂:“放你/妈的屁,滚!” 鲍青纲身后站着三个豹王门的家老,人人脸色阴沉如死水一样。 绿帽家老默默叹口气,看了紫帽一眼。 这个师弟啊,性子太爆了。 得,豹王门这个盟友算是没了。 没了也好,经过分析和密探暗查,豹王门跟铁王庙似乎真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天,纪宗精锐近乎被全歼,豹王门在里面扮演了非常不光彩的角色。 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但饶是如此,两家仅剩的友谊也该完结了。 紫师弟,你骂就骂吧,掌门师兄就在身后,你随便骂,反正我是不头疼。 这时,谢立亭已经率领大队武士冲了上来,完全包围住现场。 花独秀和北郭铁男头抵着头,在最中央。 纪宗三巨头和铁王庙两护法在外面一层,各自护住本家门徒,但谁也不敢擅动。 再外围,是粘杆司一众高手与豹王门几位家老。 最外面,是团团围起的几十个军/方武道高手。 谢立亭拨开众人,气冲冲走到内圈,怒道: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造反么!谁让你们下来的,谁让你们插手的!” 谢立亭大声咆哮,谁也没有回话。 这时,华丽吊棚的帘子掀开,马总督拉着脸走了出来。 快步走到场中,马总督皱眉问: “都不要动,慢慢散开,这里交给我处理。” 花独秀的眼皮几乎就要闭上了,他已经坚持到了极限。 眼看马总督要支开众人,他用尽全身力气轻呼一声: “紫爷爷……” 紫帽老者听到了,立刻转身。 花独秀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用眼神看了看胸口北郭铁男的左手。 随即,晕死过去。 紫帽老者想扶,但他一动,另一侧的铁王庙护法也要动。 两方人互相掣肘,又互相忌惮,有花独秀和北郭铁男两个半死不活的伤员在,谁也不敢妄动。 马总督赶紧上千,拦在两方人之间道: “立刻派术师过来,快!先救人!” 马总督看看绿帽家老等人,又看看铁王庙护法,最后又看看巴图,鲍青纲等人,气的想跺脚: “你们啊,唉!” 第二二六章 谁输,谁赢? 沙之城,大军营,比武场。 一环套一环的人群仍在对峙。 谢立亭招来了两个术师,这两名术师正紧急给花独秀和北郭铁男疗伤,并竭力把他二人分开。 花独秀虽然右胸被拍烂,但情况稍好点,至少没有生命之危。 还好北郭铁男的右掌被他点穿,如果北郭铁男是右掌拍击,花独秀左胸被打烂,现在早就咽气了。 北郭铁男就惨多了。 他喉结附近的脖颈直接被小红剑刺穿。 二尺长的小红剑,一半在他下巴那里,一半在他脑后,怎么看怎么吓人。 这还能活? 遗憾的是,他还真活着,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 花独秀也失去了意识,他俩难兄难弟,差点同时把对方打死,又在昏迷时互相抵住脑袋,双双保持不倒。 术师为北郭铁男护住大动脉和脊柱,然后缓缓取出小红剑。 紫帽老者立刻说:“给我。” 谢立亭点点头,术师把小红剑交到紫帽老者的手里。 好不容易分开二人,众人发现北郭铁男的大手死死的抓着花独秀的胸口。 那里还有个极细的金线,似乎是花独秀脖子上戴着的一个吊坠被北郭铁男抓住了。 术师回头说:“谢将军,北郭少侠的手握的太紧,无法解开,怎么办?” 谢立亭犹豫道:“这……” 紫帽立刻怒道:“把他手指一根根给我掰断,取出东西后你再给他接上!” 谢立亭翻翻白眼:老哥,你别这么暴躁好不好? 不等谢立亭说话,站在北郭铁男身旁的老者冷喝: “放肆!不就是一个破吊坠么,等少主醒来还给你们便是,谁敢掰断少主的手指,老夫要他横尸当场!” 说话的是北郭兲胥,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 紫帽老者还要说话,谢立亭赶紧打断: “好了好了,你俩都消停一下,听我说!” 紫帽老者和北郭兲胥闭上了嘴,看谢立亭说话。 谢立亭道:“有我本人作保,总督府的术师会全程陪在北郭少侠身边给他疗伤,直到他醒来为止。并且,他二人都留在军营,哪都不去,别人谁也不许探望。” “北郭少侠醒来,这吊坠我立刻亲自取了还给花少侠,这总可以了吧?” 绿帽老者看了紫帽一眼,意思是,事情闹到现在程度,差不多就可以了。 不要让谢将军下不了台,毕竟,两万观众还看着呢,北看台那还有个帝国皇子,如此闹剧再不结束,怕是要给众人带来难以预料的连锁后果。 北郭兲胥率先说:“可以,老夫完全信任谢将军,完全同意谢将军的建议。” 谢立亭松了口气,又看向紫帽老者。 按说,纪宗三巨头都在,黑帽老者虽然带着黑色斗笠,看不清什么表情和态度,但他作为纪宗宗主,肯定是说了算的。 哪怕黑帽老者不说话,一旁的绿帽老者也能做主。 毕竟,向来是绿帽老者代表纪宗参加武道大会的常委会议。 但,谢立亭下意识的看向了紫帽老者,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绿帽老者也看向紫帽。 这个暴脾气,我若是说同意,师弟再呛我说不行,那不是打脸么? 还是让紫师弟自己说吧。 果然,紫帽老者断然拒绝:“我不同意!” 众人都有点懵。 这老头未免也太倔了吧? 一个吊坠,再值钱还能值多少钱? 在场的武者,哪个不是威名赫赫的武者,哪个不是实力深不见底的顶尖高手。 就因为花独秀脖子上的一个破吊坠,大家这么一直僵持下去,合适吗? 众人看向紫帽老者的眼神里有一股厌烦,而绿帽老者看向紫帽的眼神是一丝不解。 师弟,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 众目睽睽啊。 难道你非要让人把北郭铁男的手指头掰断不可? 他脖子都被花独秀刺穿了,能不能救活还不好说,你要置气也不是现在啊? 看台上可不单单是两万观众,整个漠北界,几十上百家门派的顶尖高手,隐世大佬几乎全来了,这是要让他们看热闹吗? 还是说,你要故意拖延时间,把北郭铁男拖死?如果是这样,那我理解你。 这时,在北看台边缘站着的马总督怒道: “为何还不散开?” 谢立亭头皮发麻,狠狠瞪着紫帽和北郭兲胥道:“你们谁也别动!” 他快步跑到比武场边缘,把纪宗与铁王庙的分歧简单汇报一边。 马总督听罢,大声说: “胡闹!丢失的东西被捡到尚且要物归原主,何况是当面明抢?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掰断北郭铁男的手指,斩断他的手腕,立刻马上把花独秀的东西归还花独秀!” 马总督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大为震惊。 尤其是谢立亭。 拜托,前几天铁王庙的使者还来拜访您,双方条件交换,谈的还挺顺利。 怎么转头就要“不惜一切代价”? 难道…… 没错,帝国皇子已经明确表达了他的态度。 未来,帝国会在西方发动一场惊世之战。在那之前,漠北的豪门会受到打压,似铁王庙这样兴风作浪的邪/教,更是打击的重点对象。 面对北郭氏众人,马总督正愁找不到发火对象呢,可不得说几句狠话么? 至少也能在皇子面前表表态啊。 谢立亭立刻奔回对峙现场。 他看也不看北郭氏众人,对两名术师严肃道: “立刻把北郭铁男的手弄开!不计任何后果!” 这下他连北郭少侠都不叫了。 北郭兲胥立刻阻止道:“且慢!” 谢立亭皱眉:“胥护法,马总督的话你没听到么?不要让我为难。” 北郭兲胥说:“不必劳烦两位仙长,我来试试吧。” 谢立亭,紫帽等人交换一个眼神,点了点头。 北郭兲胥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北郭铁男手腕处,他的手指微微泛起一丝黑色电流。 这电流不断刺激着北郭铁男的手腕经脉,终于,北郭铁男紧握着的左手缓缓松开。 花独秀的外衣已被他抓烂,他手心里是一个比指甲盖稍大的黄金吊坠,金线都被抓断了。 紫帽老者立刻说:“老贼,不要耍花招。” 北郭兲胥瞪了紫帽老者一眼,轻轻分开北郭铁男的手指,彻底松开了花独秀的吊坠。 在那一瞬,北郭兲胥的眼神中有惊骇,有狂喜,有恼怒,有深深的遗憾。 可惜,北郭氏错过了这次机会。 手掌展开的瞬间,紫帽老者立刻把吊坠取回,塞进内兜最深处。 谢立亭松了口子,一挥手:“立刻把两位选手送到医务大帐治疗!” 北郭兲胥抬手道:“慢!” “少主由我等带走治疗便可,不敢劳烦总督府仙长。” 谢立亭皱眉道:“行啊,随你!” 紫帽老者轻咳一声,抱拳道: “谢将军,花独秀伤势沉重,可否送到纪宗驻扎的客栈,以便我等照顾他伤势起居?并请这位仙长一同到鄙处为花独秀疗伤?” 谢立亭脸色舒缓下来,点头道:“那便依紫先生的意思吧。”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决赛的两个选手被各自门派接走,偌大的比武场又显得空荡起来。 全场观众交头接耳,大肆讨论争执。 比赛是打完了,但结果呢? 这可是决赛,是要决出冠亚军的。 谁赢?谁输? 有人说,北郭铁男显然实力更强,他的好多绝招,花独秀只有逃的份,根本连接都不敢接。 有人说,终章那一招对决,明明是花独秀一剑刺穿了北郭铁男的脖子,北郭铁男绝对死定了,花独秀虽然被打成重伤,但只要没死他就是冠军。 人人都有自己看法,谁也说服不了谁,整圈看台到处都吵得不可开交,不亦乐乎。 北看台,华丽吊棚内,几位巨头也在商量。 按照皇子殿下的态度,自然是要打压邪/教,不让邪/教作祟,当然不能给他们这个武道大会冠军的名号。 北郭氏顶着金刚门的名头来参加武道大会,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趁机在漠北界打响名号,快速渗透。 如果真被北郭铁男拿了第一名,帝国是要对他进行授职任命的。 而铁王庙到处都在搞小动作,破坏帝国和平稳定的大局,是帝国马上要清缴的对象,怎能在这时候给铁王庙少主以荣誉? 漠北武者,向来看重实力,尊重规则。 只要是堂堂正正在武道大会的赛场上打出来的第一,哪怕这人是其他界域的人冒名而来,他们也承认。 从这个角度说,花独秀的迎头痛击,实际是替帝国挡了一个大麻烦,避免了一个当着两万观众与漠北武道相悖的麻烦。 马总督眉头深皱说:“殿下,我的意思跟您一样,也是偏向花独秀为冠军。可是……可是他二人打成五五之局,直接宣布,怕是不能服众。漠北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尤其现在看台上的观众里,三分之一的人都是漠北界各大门派的首脑人物……” 小胖子皇子笑道:“我只要结果,我不管你怎么做到。” 马总督脑门都快渗出冷汗了。 皇子殿下的意思,绝对要执行。 但武道大会的尊严和规则,也必须尊重。 这里是漠北界,人人尚武,城城都有名门大派,作为井水不犯河水的官府,是绝对不能在武道大会上侵犯众怒的。 奶奶的,刚才你还骂花独秀是两姓家奴,现在又看花独秀顺眼,我能怎么办? 愁啊。 看马总督一脸为难,皇子道: “马总督,你的机智和才干呢?这点事都搞不定?我问你,花独秀跟北郭铁男,分别是什么年龄?” 马总督一脸惭愧,是啊,这点事我都搞不定?还要让皇子殿下亲自动脑子想办法? 真是羞愧我也。 听到皇子问话,他立刻看了身后谢立亭一眼。 谢立亭本没资格入帐,这还是马总督感觉事情难办,特意把他带进来的。 谢立亭立刻单膝跪倒,说:“禀殿下,花独秀十八岁,北郭铁男十九岁。” 皇子笑道:“一个十八岁的青年跟一个十九岁的青年打成平手,他俩谁更胜一筹?” 马总督苦笑道:“自然……自然是更年少的出色些。” 皇子道:“那便宣布吧。” 第二二七章 定了!武道大会第一! 马总督明白这事已无转圜余地。 平手是不可能平手的,必须决出一个第一来。 哪怕是等花独秀和北郭铁男伤好了再打一次,也必须分出个第一第二来。 漠北武者向来恩怨分明,眼里揉不得沙子,武道大会,必须有个第一名。 君不见,第三和第四名都没分。 武道大会的规则,就是分十六强,八强,四强,以及,第一和第二。 马总督掀开白纱,缓步来到大帐之外。 他环视全场,长长出了口气。 罢了,不论这些大佬同不同意,认不认可,我今天必须要独断乾坤一次。 什么常委会,什么利益交换。 不存在! 哪怕现在吵翻天,等到日后西方那场惊天大战爆发,一切的声音都会被压过去。 马总督露面,全场的吵闹声慢慢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朝他这边看来。 马总督走下看台,来到比武场上。 以往,每次他讲话都是站在高高的木台上,形象伟岸,仪式感超强,但认真听他说话的人却不多。 但这次,巨大的比武场被毁的不成样子,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沟壑,焦土还冒着青烟。 马总督就这么普普通通的走到比武场中央,他是那么的渺小,在两万观众眼里看来,他就跟老鼠一样大。 但,所有人都盯着他,都在等着他说话。 马总督站在那里,什么也不想,张口就说: “本届武道大会的决赛,纪宗花独秀与金刚门北郭铁男,战成平局!” 他话音似乎不是很大,但偌大的比武场,两万观众却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就像马总督在他们耳边讲话一样。 原来马总督内力如此浑厚,竟是个隐藏极深的内家高手。 两万人仍旧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马总督后面的话。 还是那句话,平局是不可能平局的,武道大会打了六十年,就没有平局这么个说法。 马总督继续说:“但,武道大会的决赛,向来要决出第一,哪怕是具尸体!” 这句话不是胡说八道。 往年的决赛,确实有两个选手最后两败俱伤,双双阵亡的场面出现。 那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先倒下的是第二,后倒下的是第一。 哪怕第一名死了,武道大会冠军得主也是一个巨大的荣誉,对选手所在的宗门有巨大的好处。 花独秀和北郭铁男现在是死是活? 看刚才双方宗门大佬的反应,应该是都没死。 那么问题来了,都没死,也都没倒地,怎么分输赢? 难道按照谁先晕倒,或者谁受伤更重来分? 所有人都看着马总督,看他怎么说。 哪怕他说改日再战,观众也能接受。 第一,武道大会的第一,绝对要决出来,而且是光明正大,所有人都能信服的决出来。 马总督吞口唾沫润润嗓子,伸出一根手指指天道: “二人伤势相当,全都昏迷不醒,但,花独秀今年十八周岁,北郭铁男十九周岁。我宣布,花独秀更胜一筹,获得本届武道大会的第一名……!” 哗……! 全场观众立刻陷入混乱,有纵声狂笑的,有兴奋欢呼的,有大骂不止的,有摇头不语的,有……有开始脱鞋的。 总之,巨大的嘈杂声冲天而起。 马总督让众人先吵闹了一会儿,趁着扔鞋的观众还不多,赶紧双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 “第十二届武道大会至此结束,暂定三日后举行武道大会一甲子庆典暨冠军授职仪式。” “现在,散场……!” …… 视线转回纪宗所在的三层小楼。 帝国总督府派来的术师经过长达三个时辰的治疗,花独秀的伤势被控制住,已没了生命危险。 他的右胸整个被拍的凹陷进去,除肋骨全断外,肺叶被打坏,出血严重,甚至后琵琶骨都震裂了。 伤势不可谓不严重。 饶是如此,在术师精湛“治愈术”抢救下,花独秀的肺叶伤口弥合,肋骨重新接好,甚至被断骨刺破的右胸皮肤都重新聚合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表象。 骨头断了,看似接起来,但若没有后续治疗和长时间的恢复,它的坚韧程度肯定无法达到断碎之前的状态。 更不要说严重损耗的元气。 伤筋动骨一百天,术师的治疗或许可以把这一百天压缩到一个月,甚至更短,但因重伤而损伤的元气,却只能通过时间来慢慢恢复。 术师走后,纪宗四巨头一同来看望花独秀。 花独秀已能够扶着床沿起身,但动作不敢过大。 紫帽老者赶紧一把按住花独秀,在他身后加了一个靠枕,让花独秀缓缓躺好。 花独秀苦笑:“紫爷爷,我现在就想知道,北郭铁男死没死?” 紫帽拍拍他的手背,宽慰道:“秀儿,你已经尽力了,北郭铁男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他的锐气已被你一剑击碎。” 绿帽老者说:“没错。北郭铁男受此重创,就算不死也要元气大伤。邪/教教主有好几个儿子,每一个都对所谓‘少主’之位心怀臆想。北郭铁男败了,在全体漠北武道大家的见证下败了,如果猜的不错,他这就等于是亲手砸掉了自己继承人的资格,其他狗崽子肯定会蠢蠢欲动。” “更不要说马总督态度大变,邪/教想要涉足漠北界,怕是没戏了!” “咱们这次狙击铁王庙,拿回荣誉的复仇之战,基本算是打赢了!” 花独秀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啧啧称奇。 我擦嘞,打完这一架,小铁蛋还会陷入夺嫡的戏码? 那我岂不是害了小铁蛋? 愁人,愁人啊。 小铁蛋,你可不要怪我,不取你性命我已是尽了最大力气,别的事真不怪我啊。 不及多想,花独秀叹气连连: “我恨,我恨啊!” “那么好的机会,只要我手腕能稍稍抖一点,北郭狗贼的大动脉就会被我刺穿,他绝对活不了,我错失了大好机会啊。” 说着,花独秀还狠狠一锤砸在床帮上。 紫帽老者赶紧按住花独秀:“别动,别动。” “秀儿,你已经尽力了,不用自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或许北郭小贼命不该绝。” 花独秀又是一阵唉声叹气,然后贼兮兮道: “紫爷爷,那我算不算完成承诺?你不会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出去了吧?” 紫帽老者苦笑:“你本事这么大,我哪里关的住你?” 说着,紫帽朝一旁黑瘦老者看了一眼。 黑帽老者依旧是带着巨大的黑色斗笠,完全遮挡住自己面容。 老者说:“花独秀,你已完成对纪宗的承诺,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花独秀心里一喜。 掌门老大都发话了,这事肯定实锤,变不了了。 黑帽老者又说:“你就在此安心养伤吧,未来是继续留在纪宗,还是要去哪,我们都不会限制你的。如果你留在纪宗,纪宗所有绝学都会为你敞开大门。” “只是你要记住,你已被魔流府除名,你是纪宗紫帽家老纪撷岱的关门弟子,以后学好了本事,切记不要为祸江湖,不要坠了纪宗名号。” 花独秀暗道,老大,要不要脸啊? 这是看我牛批,看我孺子可教,千方百计想把我留下? 还拿什么那边被开除,这边收你当关门弟子忽悠我? 拿什么“所有绝学都敞开大门”来忽悠我? 我花独秀是那么容易就被忽悠的人么? 咱们纪宗,不就一部“一气化双流”最为惊艳嘛。 话虽如此,花独秀却不能不接黑帽老者的好意。 一番感谢,花独秀奇道: “黑爷爷,您怎么天天戴着个斗笠,怕晒吗?” 紫帽跟绿帽老者脸色微变,互相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黑帽老者笑道:“我的脸都点吓人,还是遮住点好。” 花独秀说:“一把岁数了,您可真讲究。” 老者说:“若日后你跟念泽完婚,我就摘掉斗笠。” 紫帽跟绿帽同时一惊。 这也行? 紫帽老者从怀里取出一个黄金吊坠,轻轻放在花独秀枕边: “秀儿,你的东西。” 花独秀赶忙一把抓住。 一股久违的感觉透进手心。 虽然有黄金阻隔,不是那么强烈,但花独秀瞬间就确定了,那东西还在。 不愧是紫爷爷,光明磊落,哪怕他知道这东西不简单,一碰就能觉察到其中异样,他也不会擅自打开去看。 紫帽老者的人品,花独秀完全信得过。 四人看花独秀没有要解释点什么的意思,也没有过问。 虽然大家都看得出,上午多方巨头同时出手,目标很可能就是抢夺花独秀的吊坠,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但花独秀不说,他们谁也没问。 黑帽老者起身,以苍老的声音说: “好了,你且休息吧。马总督召集我等前去开‘一甲子庆典筹备大会’,今晚怕是回不来了。你放心,整栋楼已被完全封锁住,没有我的口令不会有人到三楼来打搅你的。” 花独秀赶紧问:“一甲子庆典,什么时候开?” 紫帽老者说:“暂定三日后。” 花独秀说:“不行!三天我肯定回不来。” 紫帽一惊:“秀儿,你都这样了还要跑出去?你不要命了么?你到底要干什么,告诉我,我替你办。” 花独秀摇头:“我若说了我怕把你心脏病吓出来,还是别说了。总之,这件事我必须要做,黑爷爷,你们去开会,一定要想方设法往后拖延,能拖几天是几天,不然我回不来,冷场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四巨头:“……” 这个话题再多说也没啥意思。 因为当初花独秀就说过了,他们也答应了。 只是到了现在,他们担心花独秀伤势太重,再出去惹是生非怕是要丢了小命。 黑帽老者说:“行吧,我知道了,你……你自己有点数。” 花独秀赶紧拍着胸口保证:“我绝对有……哎呦!” 他倒是没拍右胸,可是他忘了,他的手臂也受了伤,现在还没好利索。 四巨头各自摇头叹息,推门离开。 花独秀重新小心躺倒,暗道:我这个状态,去豹王门的话行不行? 该不会被人家活活打死吧? 小铁蛋没抢走我的东西,可别栽在豹王门,让小豹子他们抢去了,我是宁可便宜谁也不能便宜豹王门那些王八蛋,哼。 正琢磨什么时候行动,外面又响起敲门声。 花独秀假装虚弱的说:“谁,谁啊……请进……咳咳。” 门“吱嘎”一声推开,纪念泽小脸红扑扑,满是挂念的走了进来。 花独秀立刻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半张着嘴,朝天花板瞪着死鱼眼,一动不动躺在那里。 纪念泽大惊。 爷爷不是说他没有生命危险了么?! 这……! 第二二八章 吃枣药丸 纪念泽一把关上房门,紧张的扑到花独秀床前,轻轻推了推花独秀胳膊: “喂,你到底有没有事,别吓我啊?” 花独秀不吱声,也没动。 纪念泽赶忙起身,转头就跑。 花独秀赶紧喊住:“喂,你干嘛去!” 纪念泽回头,喜道:“你没死?” 花独秀没好气道:“你这女人,哪有盼着自己男人死的?谁娶你谁倒霉。” 纪念泽轻哼:“胡说八道。” “我以为你不行了,想去叫术师来救你,原来你在装死。” 花独秀颓丧道:“可不是装的啊,我伤的真的很重,若是有什么灵丹妙药……啊!” 花独秀一声叫,吓了纪念泽一跳:“你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花独秀指着一旁的抽屉说:“那里,那里有嘉嘉的枣药丸,很管用的,你给我拿一颗来吃。不,拿两颗,我得赶紧恢复才行。” 纪念泽依言打开抽屉。 里面乱七八糟装了好多东西,都是沈利嘉在这住时留下的。 她找到一个锦盒,打开看看,里面有四个红艳艳的药丸。 刚要取,她又看到锦盒后面还有一个盒子。 那盒子比之手中锦盒还要精美,还缠着黄色的绸子,一看就不一般。 纪念泽又打开第二个锦盒,里面是两个溜圆的丸子。 药丸泛出诱人的光泽,而且散发出阵阵引人入胜的香气。 很香,隔着很远纪念泽就闻到了。 花独秀不满道:“你发什么呆,找到没有?拿两个过来。” 纪念泽说:“找到了。” 她轻轻抓起那两颗有特殊香气的药丸,又倒了一杯清水走到花独秀面前问: “这叫什么丹药?” 花独秀说:“这是香宗的‘枣药丸’,对内伤有奇效。你看嘉嘉那小子被鲍一战打的半死,才几天就活蹦乱跳了,全靠它。” 纪念泽说:“哦,那你快吃枣药丸。” 说着,纪念泽跟花独秀对视一眼。 彼此都有种怪怪的感觉。 好像哪里不太对啊? 总感觉吃了这两颗丹药,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懒得多想,花独秀把两颗丹药含进嘴里,喝了一大口清水顺下肚去。 吃了丹药,花独秀又重新躺好。 他幽怨的说:“你这家伙,不知道扶扶我吗?给我塞塞被角都不会?” 纪念泽轻哼道:“早知道你死不了,还这么有精神,我就不来看你了。” 话虽如此,纪念泽还是伸出藕白的双臂,轻轻为花独秀拉了拉薄毯,盖住他胸口的伤处。 花独秀忽然感觉丹田处一股热流涌动。 这感觉,就像是丹田之内着了一把火一样,瞬间从小腹烧到了嗓子眼。 嚯,不愧是香宗枣药丸,好强的药力,好快的药效啊。 看着纪念泽粉白晶莹的小臂在眼前晃动,花独秀莫名有种冲动。 说不出来是什么冲动,怪怪的。 他偷偷吞吞口水,暗道:嘉嘉的药丸真管用,这才刚吃,立刻就觉得浑身发热,嗓子都干。 希望我赶紧恢复,晚上还得赶夜路呢。 没错,早上决赛之前他就跟沈利嘉约好,今晚子时,夜最深人最静的时候准时出发。 花独秀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纪念泽说:“马上天黑,戊时了吧。” 花独秀点点头:“原来我昏迷了这么久。” 纪念泽看到枕头那里有一个黄金吊坠,奇怪道: “喂,上午那么多人冲进场里,他们是不是要抢你的吊坠?” 花独秀叹气:“是啊,没想到连你都看出来了。” 纪念泽说:“傻子才看不出来,那会儿紫爷爷都几乎跟他们翻脸,说什么也要把吊坠要回来才行,哪怕是现场掰断北郭狗贼的手指也要立刻拿回来。” 花独秀莫名感动。 紫爷爷,等您老了,不能动了,冬天我一定给您关门。 脑袋里瞎想,花独秀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朝纪念泽身上突起部分看去。 哎? 我瞎看什么呢? 怎么回事? 纪念泽没注意到花独秀眼神,小心问:“我……我能看看它吗?” 花独秀一惊。 我能看看“它”吗? 啊? 噢噢,你说你要看它啊! 嗨,我以为你要看什么呢…… 嗯……给你看看? 吊坠没什么好看的,紫爷爷保管了大半天也没咋地。 只是里面…… 看花独秀有一丝犹豫,纪念泽说:“算了,这东西肯定对你很重要,我不看了。” 花独秀笑道:“哪有你重要,给,你看吧。” 纪念泽白了花独秀一眼,伸手接过黄金吊坠。 就在二人双手触碰的瞬间,花独秀忽然莫名的一阵荡漾。 我去,什么情况? 为什么……为什么念泽的小手这么柔/软,这么润/滑? 为什么我好想抓住,好想摸一摸她的小手? 为什么……我突然有种很禽/兽的想法? 强行压制住这股邪/念,花独秀闭上眼深呼吸又深呼吸,搞的胸口痛的发麻。 花独秀在拼命压制奇怪念头,纪念泽则小心的把吊坠靠近眼前,仔细打量。 很精致的一个黄金椭圆小球。 那么多大佬同时冲进场去,就为抢这么一个小球? 就因为他是黄金做的? 咦? 好像它中间有条缝? 纪念泽把吊坠再次靠近双眼,然后用指甲轻轻掰了一下那条细密缝隙。 “叮。” 吊坠忽然自动弹开,里面的一块枯黄的碎片掉出,纪念泽下意识的瞬间捏住。 捏在了眼前。 纪念泽的双眼立刻圆睁。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纪念泽二话不说,直挺挺一头栽倒在花独秀的床上,正好压在花独秀胸口。 好巧不巧,她手里的地图残片恰好拍在了花独秀脑门上。 花独秀老惨了。 他的胸口被纪念泽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刚要挣扎,双手一抓到纪念泽的身子,我的天。 就像久旱的庄稼地终于迎来了春雨,就像干到冒烟的柴火终于遇到了火星。 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小样,敢压我? 小爷我翻身农奴把歌唱,骑上马来就驰骋。 两个人同时坠入灵异世界。 当然,各自坠入了各自的,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纪念泽的灵异世界,先是天上紫雷横扫,把她震的东倒西拐,翻来覆去,然后劲风横扫,毫不留情的把她全身衣服撕扯成碎片。 “啊……!” 纪念泽吓坏了,她想叫,但天空暴雨如注,丝/滑的雨水打进嘴巴里,让她发不出生来。 大地莫名下陷,纪念泽没有任何招架的跌进坑里,四方的雨水猛烈灌进来,从四面八方撞击着她的身子。 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天空下的是水,但灌进坑里却变成了温热的巨蛇。 无数的巨蛇从各个角度把她疯狂缠住,在她身上纠缠,撕摩,还有的竟张开血盆大口咬在了她身上丰/腴的地方。 天啊,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怎么到了这里来? 谁来救救我? 太可怕了! 纪念泽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她只剩无穷的恐惧,浑身脱力,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暴雨如注,巨蛇缠绕,纪念泽忽然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 这疼痛,来自某个不便明言的位置。 然后,咳咳,你猜我要说什么? 没错,短暂的疼痛,带来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大门,又特么打开了。 …… 花独秀跟纪念泽完全不同。 他跟灵异世界是老相识了。 花少爷还厚着脸皮号称要跟灵异世界做彼此的小甜甜。 在进入灵异世界的一瞬间,花独秀满脸桃花,浑身燥热,恨不得立刻就要对着胸口一阵狂擂,就像喝醉酒的大猩猩一样。 但不知道为何,今天“小甜甜”心情似乎不太好,在花独秀进来的一瞬间就降下恐怖巨雷,狠狠劈在花独秀身上。 不但是劈,还特么不间断的猛烈电他,电了好大一会儿,直电的花少爷外焦里嫩,简直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还把他最后一丝理智和矜持轰灭干净。 电了一会儿,“小甜甜”厌恶的把花独秀赶出了灵异世界。 花独秀出来了吗? 也出来了,也没出来。 他没有待在灵异世界,但意识也没回到现实世界。 虽然他双目赤红,鼻孔喷着热气,十指像是十条万恶的毒蛇一样无比的疯狂与嚣张,但实际,他也不知道也在干嘛。 就是疯狂探索。 神智完全不在线。 甚至花少爷连胸口的剧痛都感觉不到。 这么乱来,肯定是把胸口的伤又拉开了。 绷带被扯开,胸口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汨汨流出鲜血。 胡乱尝试之下,纪念泽也流下了殷红的鲜血。 花独秀分不清哪是他的血,哪是纪念泽的血,他甚至都分不清这里是哪里,他在干什么。 都怪那鬼东西药性太强,都怪他受伤太重,本就不好承受的药力,他还特么吃了双份,花少爷完全被蒙蔽了心智。 药性太强了。 一头发狂的野兽,像是永远没有力竭的尽头。 可怜纪念泽,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的可能。 她整个人都进入到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角色里。 莫名其妙的,她也不是她了。 她完全展开了博大的胸怀,迎接漫天雨露浇灌。 这就导致那头猛兽更加如虎添翼,神威无敌。 真的是: 斜风骤雨不须归,一树梨花压海棠啊。 梦里不知身是客,花有清香月有阴啊。 红菱被翻波浪滚,和叶连枝付与郎啊。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啊。 …… 不知何时,天黑了。 花少爷的房间,在三楼。 二楼是四巨头及二代弟子们休息的地方,此时,二楼空空如也,住客们要么在总督府开会,要么散布在客栈四周严密警戒。 一楼,是客栈大堂和饭堂。 掌柜老板正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计算这一天的收入。 其实也没啥好算的,客房全被纪宗包下来了,而且价格非常之美丽。 没办法,有花少爷在,别说讲价了,只要招待的好,还主动给你加价。 这是掌柜养成的习惯,每天晚上不算算,心里总跟缺点什么似的。 刚打了个哈欠,门外闯进来一个小胖子。 小胖子脑袋上缠着几道绷带,看起来有点滑稽。 他进来后二话不说就往楼上冲,却被楼梯口坐着的纪司拦下。 小胖子急道:“我有急事要找我姐夫!” 纪司道:“宗主有令,没他的准许,谁也不许上楼。” 小胖子嚷嚷道:“师兄,我是沈利嘉,花独秀是我姐夫,我又不会害他!” 纪司当然认识这个小胖子是谁。 沈利嘉天天赖在纪宗这边,大家早就混个脸熟了。 而且,宗主下那命令,目的是保护花独秀安全。 武道大会上那么多人要出手抢夺宝物,显然,黑帽老者是防备敌人趁三巨头不在时又来抢宝杀人。 纪司犹豫片刻,说:“行吧,你可以上去,但是要小点声,不要打扰到花师弟休息。” 沈利嘉急道:“老哥我知道,哎!我这心情啊……多谢多谢!” 纪司让开一条通道,沈利嘉赶紧连滚带爬的朝楼上奔去。 第二二九章 出发!花少爷离开沙之城 有一首歌是这么唱的。 都怪梦境太过迷离,都怪你身影太清晰,总是听见雨水耳边滴答滴,忘不了你温柔表情。 红烛摇曳中,纪念泽率先睁开了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离奇的梦。 梦的开头,诡异,可怕,简直让人瑟瑟发抖。 之后,峰回路转。 梦境变得无比旖旎,春风无限,让人欲罢不能,欲说还休。 当然,纪念泽免不了仍旧是一次次的瑟瑟发抖。 真的是一次次又一次次,她也数不清到底是多少次。 只是,横看成岭侧成峰,瑟瑟发抖各不同啊。 终于,她睁开了眼睛。 “呼……呼……” 纪念泽的耳边传来沉闷的呼吸声。 她一动不敢动,美丽的大眼睛开始变得惊慌起来。 我在哪里? 我怀里抱着什么? 谁在我耳边打呼噜? 纪念泽的心跳速度迅速提高,身上体温也越来越高。 她缓缓抬头,先是看了看怀里抱着的东西。 一条胳膊,一个虽算不上粗壮,难绝对是男子的胳膊。 纪念泽后背寒毛立刻竖了起来。 “呼……呼……” 耳边又传来那沉重呼吸声。 她慢慢的转头一看,差点跳起来,差点疯狂尖叫。 但她忍住了。 纪念泽看着趴在她背后呼呼大睡的花独秀,惊慌的难以抑制,全身瑟瑟发抖。 没错,纪念泽又发抖了。 瑟瑟发抖各不同啊,不知道这次发抖是在抖啥? 花独秀躺在床上,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甚至还到处都是血迹。 从上到下。 纪念泽的心里一个声音快速念道: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 她已经发觉到自己的状态跟花独秀基本一样。 冰雪肌肤玉为骨。 堪称完美的肌肤上,从上到下全是斑斑血迹,白里透红,如红梅落雪。 这时候一定要镇定,先离开再说,千万不能乱! 纪念泽颤抖着下了床,艾玛,浑身酸痛。 尤其是两条大长腿,好像被人给生生掰折了一样,走路都走不成。 纪念泽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吗? 只要不是个傻子,这场面谁都知道。 纪念泽也知道,她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点都不敢往那上面想,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她只想赶紧离开。 扭过烧红的脸去,看也不敢看花独秀,纪念泽悄悄用毯子把花独秀裸露的身子盖住。 然后她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天杀的花独秀! 他竟然把自己的衣服完全撕碎了。 我的天,这还怎么穿? 我怎么走啊? 呜呜呜…… 纪念泽真是欲哭无泪。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 纪念泽强迫自己镇定,她猛然记起花独秀有很多衣服。 哪怕是出来玩,住个客栈,这家伙也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赶到沙之城的当天他就一口气买了十几件衣服,恨不得天天换。 纪念泽用碎成一片的衣服把自己关键部位盖住,双腿非常别扭的颤抖着朝衣柜走去。 刚走两步,身后忽然一个声音道:“念泽……我还要……” 纪念泽真的是吓得魂都飞出来了!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又过了一会儿,发觉身后没了动静,纪念泽一点点回头,看了一眼。 花独秀嘴角流着口水,仍旧闭着眼呼呼大睡。 说梦话了。 挨千刀的,该死的花独秀,你梦到什么了! 你究竟梦到什么了! 纪念泽羞红了脸,不敢多想,越想脸上越烧。 她赶紧轻轻的打开衣柜,胡乱找了一件衣服套上,关好衣柜立刻就要离开。 可是,她走不了。 因为,地上满是她衣服的碎片。 这怎么走? 万一爷爷他们开完会回来看到这一幕,我还怎么活? 我还有脸见人吗? 啥也别说了,捡吧。 纪念泽只好蹲下来,小心的捡地上衣服碎片。 哎呦! 不蹲不知道。 这一蹲,不但大腿根酸痛难耐,连后腰也疼起来。 纪念泽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立刻又满脸烧红。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别慌…… 纪念泽强忍想杀人的冲动,颤抖着把地上衣服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 这时,花独秀又嚷嚷道:“念泽……你,你给我站起来!” “别蹲那里……跟个娘们似的……” 纪念泽的脸,绿了。 大哥,我招你惹你了? 我蹲下捡我被你撕碎的衣服,我有错吗? 有吗? 我就是个娘们,我站不起来,你爱咋咋地吧。 纪念泽好想哭。 可惜,花独秀又是在说梦话,他眼都没睁开,自然看不到纪念泽是蹲在那里。 挨千刀,你个挨千刀的大混蛋! 纪念泽铁了心,无论花独秀再说什么梦话她都不听,绝对不听! 她快速拾干净,然后蹑手蹑脚来到门口。 要走了。 纪念泽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次是真想哭。 自己的第一次,就这么被他夺去了? 这个挨千刀的,如此粗暴,如此野蛮的对我…… 我,我该怎么面对他? 我该怎么面对我自己? 都这样了,还怎么解除婚约? 那将来你若要离开,我怎么办? 纪念泽心乱如麻,思绪万千,完全没了主意。 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走,该不该离开这间客房。 她甚至又想到刚来沙之城时花独秀说过的话。 他说,你纪念泽永远是我的妻子,永远是我花独秀的女人。 现在好了,你……你满意了吧? 深吸几口气,纪念泽回头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依旧是四仰八叉的躺在那里呼呼大睡。 死鬼,你给我等着! 纪念泽咬牙切齿,终于还是理性占了上风,轻轻推开房门,出了房间。 刚走两步,好巧不巧,二楼楼梯方向一阵野猪冲锋般的沉闷脚步声快速传来。 纪念泽脸色大变,由红转白。 她着急的左右一看,我的天,这边就只有花独秀一间房间,躲都没地方躲啊? 她还穿着花独秀的衣服,里面空荡荡的,尤其是纪念泽一手抱着衣服碎片,一手抓着领口,整个衣服都贴合在身上。 那玲珑线条……不说也罢,说了连作者都不淡定。 总之,绝对不能让人见到。 纪念泽立刻转身,重新朝花独秀房间奔去。 这时,野猪沈利嘉冲到了三楼,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快速推门进了花独秀的客房。 咦?姐夫? 沈利嘉立刻大喊:“姐夫,姐夫!” 他记得那件衣服,而且纪念泽个头挺高,比之花独秀也差不了多少,两人都是偏瘦的体格。 沈利嘉把那个背影认成了花独秀。 他赶紧跑到花独秀房间门口,敲也不敲,一把推开冲了进去。 “姐夫,姐夫!啊,你,你怎么又钻被窝里了?” 沈利嘉一屁股坐到床头上,轻轻摇了摇花独秀肩膀。 “姐夫,你的伤怎么样了?那术师给你治疗了三个时辰,我就在楼下等了三个时辰,他们还不让我上来,你说气人不?” 花独秀被晃的微微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沈利嘉。 沈利嘉皱眉:“怎么还装睡呢,你忘了今晚的大事了么?” 花独秀眼睛转了转,看了看四周。 深吸一口气,花独秀想要坐起来。 “哎呦……!” 胸口一阵剧痛袭来,伤口又有鲜血流下,蹭的毯子上一片殷红。 沈利嘉一惊:“姐夫,你又流血了!” “你啊,以后睡觉老实点,别蹬被子,尤其是受伤的时候,很容易挣开伤口的!” 花独秀赶紧点击穴道控制伤势,这一动不要紧,他感觉不单单是胸口疼,简直是全身都疼,哪哪都疼,整个身子几乎都要散架了。 花少爷忍不住唉声叹气。 看看身上和被子上的血迹,这一晚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怎么蹬被子蹬的这么厉害? 嗯? 花独秀看到枕头旁掉落的地图残片,立刻不着痕迹的把它收回黄金吊坠里,然后挂在脖子上。 沈利嘉又一愣:“姐夫,你,你怎么全脱了?” 花独秀没好气说:“废话,睡觉不脱衣服,那多难受?哎呦,胸口好痛。” 沈利嘉看看一片狼藉的床铺,叹气道:“你这穿了脱,脱了穿,也不嫌麻烦。” 花独秀问:“什么时辰了?都准备好了吗?” 沈利嘉说:“还有两刻到子时,都准备好了。他们给你治疗时不让我上去,我左等右等还不结束就先去办事了,路仁贾正在城外等着咱们呢。” 花独秀说:“好,能把他找来,我就死不了。” 沈利嘉叹口气:“姐夫,你这也太拼了。别说是去抢东西,这么远的路途,你现在的状态来回奔波,对你伤势恢复很不利啊。” 花独秀无奈说:“不行啊,这件事对我太重要了,我不得不做。” “我要穿衣服了,你先到门口等我。” 沈利嘉道:“哦,那你小心点,别再弄开伤口了。” 小胖子起身走到门外,花独秀掀开毯子,忽然发觉下身也没穿东西。 这…… 好像哪里不对劲? 挠了挠头,顾不上多想,花独秀来到衣柜前,打开衣柜一通翻找。 咦? 我前两天刚买的那件袍子呢? 哦对,今晚要赶路,我不能穿我的精美袍服了。 找了一件夜行衣和内衣裤,花独秀穿戴好。 这个全身几乎要散架的美男子又是一脸痛楚,穿衣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折磨人过,唉。 捂着胸口来到门口,花独秀说:“咱们快走吧,时间很紧,武道大会庆典和授职仪式前咱们得赶回来。” 沈利嘉扶着花独秀刚走两步,忽然问:“对了,姐夫,我给你留的‘枣药丸’还有吗?都带上,路上吃。” 花独秀一愣:“枣药丸?对了,昨晚念泽来看我时给我吃了两个。” “你那破药丸药劲太大,吃的我浑身难受,昏昏沉沉睡了这半天才醒过来。” 沈利嘉笑道:“药劲大了好啊,虎狼之药,专治沉疴内伤。” 花独秀说:“虎狼你个头啊,难受的我衣服都撕烂了,快走吧。” 二人鬼鬼祟祟离开。 到了一楼,正遇到坐在楼梯口喝茶的纪司。 纪司上下打量花独秀:“花师弟,你这就能下床了?” 花独秀一愣:“师兄,我头脸全身都蒙住,你还能认出我来?” 原来,花独秀全身都被黑色夜行衣裹住,只露两只眼睛和两只手在外面。 纪司指指一旁的沈利嘉:“小胖子不是去找你的么?整个三楼就你跟他两人,不是你是谁?” 花独秀恍然大悟,皱眉道:“嘉嘉,快把你的头巾面罩蒙上!” 沈利嘉赶紧蒙好。 花独秀说:“师兄,你知道的,打完决赛我立刻就要去办一件大事,而且三位师伯都答应了。” “我这便去了,劳烦师兄替我给几位师伯打声招呼,我一定尽早赶回来。” 纪司叹口气,小声说:“行吧,你去吧。” “你受伤太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切记不要勉强!” 花独秀拱拱手,带着沈利嘉隐入夜色,消失不见。 三楼,花独秀的房间。 听着外面楼梯口渐渐消失的脚步声,纪念泽松了口气。 她藏在衣柜之后。 刚才花独秀过来找衣服,差点就发现她了。 还好,纪念泽心里默念了三百遍冷静和别慌,气息一点没乱。 真是难为她了。 花独秀走了。 他跟沈利嘉去办一件秘密的事。 宁可带着沉重的伤势也要去办,而且是长途奔袭,他到底要去哪,要干什么? 而且,路仁贾?那不是武道大会的一个术师选手吗? 他怎么也跟花独秀掺和到一块去了? 想也想不明白,纪念泽决定先回自己房间再说。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可千万别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不然真是要死了。 纪念泽小心打开房门,侧耳听了听,迅速离开。 第二三零章 三天?不行!要不,十天? 花独秀二人一袭黑衣,鬼鬼祟祟翻到城外离开沙之城。 城外一里地,他俩跟等候多时的路仁贾汇合。 路仁贾正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数星星。 “啊,花师弟,你居然能走动了?!” 看到花独秀捂着胸口走来,路仁贾大吃一惊。 最后的决战,他可是在看台上亲眼目睹的,花独秀被北郭铁男一掌打烂右胸,陷入昏死状态,受伤极重。 花独秀苦笑:“老兄,我是硬咬牙出来,走的每一步都好辛苦的。” 路仁贾心疼说:“那你不该出来,你应该好好躺着养伤啊。” 花独秀说:“这不是有你么。” 路仁贾挠挠头:“我?你让我给你疗伤吗?” “实不相瞒,我虽然也会‘治愈术’,但因为境界尚低,我的‘治愈术’效果比总督府那些人差很多。” 花独秀叹口气:“没办法,你是我能找到的能信得过的最厉害的术师了。” 沈利嘉叹口气,暗道,姐夫啊,你看你整天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关键时刻都找不出一两个管用的。 这个路仁贾年纪轻轻,五行仙法的境界也一般般,能担负的起如此重任吗? 花独秀也内心感慨。 等我回到困魔谷,一定要尽快启程去五行天地,哪怕不为找另一块地图残片,哪怕是仅仅是为了结交一个厉害术师也得去啊。 术师,就是天底下救死扶伤最厉害的大夫。 花独秀说:“行啦,咱们上马吧。” 路仁贾问:“沈兄弟一直保密,我还不知道咱们要去哪呢。” 花独秀认真问:“路兄,你信不信我?” 路仁贾憨厚道:“我信啊,花公子你一看就是好人,我对你一见如故,肯定相信你。” 花独秀说:“那就行了。一会儿我会把你眼睛蒙起来,咱们要赶很长很长的路,你就坐在我后面,安心替我疗伤,我来驾马。” 路仁贾一时有些踌躇。 花独秀说:“实不相瞒,我要去做的这件事,非常危险。虽然不用你出手,但哪怕是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对你而言也很危险。” “说句自负的话,你现在不知道还好,等咱们回来后你知道了肯定会后怕不已的,所以现在最好还是别知道了。” “你一直蒙着眼,什么都别看,什么都别知道,我只请你一路把我的伤势尽力治好,等咱们回来后你若想知道我再告诉你,可以么?” 路仁贾问:“那,那咱们要什么时辰回来啊?” 花独秀想了想,说:“大概六七天。” 路仁贾一惊:“这么久?不是今晚去去就回?” “我跟师长说很快回去的,去这么久会不会不太妥当啊。” 沈利嘉有些不满:“路兄,你多大年龄了?” 路仁贾说:“二十三。” 沈利嘉生气说:“都这么大的人了,出去几天又有何妨?这点主都做不了,以后怎么闯荡天下?今天你已经上了我们的贼船,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抓紧上马!” 路仁贾性格宽厚,被沈利嘉说的隐隐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生气。 我可不是没有主见,我是尊敬师长,这也有错么? 花独秀摆摆手:“好啦,什么贼船不贼船的,路兄,你且安心跟我们走,等回来时,我自会亲自向贵派师长赔礼道歉,说明是我带你出去的。” 路仁贾下定决心说:“行吧!今天我就陪你俩疯一把,师父那里你们不用管,我自会处理,咱们走!” 翻身上马,路仁贾感觉屁股下面软软的,不由得一愣:“你这是什么马鞍?” 花独秀道:“乳胶做的,舒服吧?” 路仁贾:“……??” 花独秀说:“别急,等你坐久了就知道它的可贵了。” 沈利嘉骑一匹马在前面带路,花独秀和路仁贾共骑一马跟在后面,再后面还拴着两匹空马,作为他们换乘使用。 路仁贾看看身后马背上拖着的大包,问:“咱们真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啊,补给都带那么多。” 沈利嘉说:“是,那包里除了吃喝衣服,剩下的全是人参,鹿茸等珍贵药材,超级大补。” 路仁贾点头:“是该给花公子补补,但也不要补过了头,花公子的身子可能承受不住那么强的药力。” 沈利嘉和花独秀同时转过头来:“这些补品,是给你吃的。” 路仁贾一惊:“给,给我吃?” 花独秀拿一块黑布把路仁贾双眼蒙蔽,贼笑道: “路兄,你不要疼惜你的无极真气,这一路不要停,你的任务就是不间断的给我疗伤,知道吗?” “三天之内,你要尽最大可能让我恢复,我要保持最佳状态,不然很可能会被别人打死。” “什么,你还要跟人打架?花公子,你这个状态再动手就等于是自杀!” 花独秀说:“那你三天内把我治好,我不就不是自杀了。” 路仁贾沉默了。 “三天……我,我尽量吧。” 路仁贾一手抓稳马鞍,一手按在花独秀后心上,无极真气凝出开始给他疗伤。 而花独秀和沈利嘉一抖马缰,在夜色下快速朝西方行去。 花独秀走了。 客栈里,纪念泽陷入难以自拔的巨大慌乱中。 花独秀那件公子袍早就被她换去,她还用最短的时间清洗了身子,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咦,怎么又是瑟瑟发抖? 空唠唠的客房里,八仙桌上一根蜡烛静静的燃烧着,门窗全都紧紧关闭,屋里空荡荡的连个蚊子都没有。 但蚊帐却放了下来,把被窝里的纪念泽又遮挡了一层。 气氛有一丝凄苦悲凉的味道。 纪念泽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无助,两只晶莹的大眼睛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怎么办,怎么办? 我竟然跟他…… 不! 不是跟他,是被他给…… 呜呜呜。 这个天杀的,他竟然对我做了如此不堪之事,醒来还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没错,花少爷被沈利嘉唤醒后,脑袋昏沉,浑身酸痛,确实没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还以为是“枣药丸”的药力太大,让自己做了一个颠鸾/倒凤,疯狂又乏累无比的怪梦。 就连毯子上和身上的血迹,他也没意识到究竟是不是全是他的。 虽然二人有婚约在身,做这事也算不得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 两个人可都是第一次啊! 尤其纪念泽,人家不是自愿的啊! 是被你那破东西搞昏迷过去了啊! 而且你醒来后还跟没事人一样,我这牺牲不是白牺牲了么! 纪念泽越想越难过。 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 我是怎么陷入昏迷的? 是怎么掉进那个可怕的诡异世界的? 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它跟花独秀有什么关系? 思来想去,纪念泽的记忆只是保留在花独秀把黄金吊坠递给她的那个瞬间,再后面,她全记不起来了。 难道跟那个吊坠有关? 正因为那吊坠有如此诡异的能力,所以才会引动那么多顶尖实力的高手出手抢夺?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纪念泽想不通,也不愿想,她很快又把思绪转回到自己身上。 花独秀连夜离开,去做那件他不得不做的事了。 等他回来,我该怎么面对他? 他想起来还好,万一没想起来,我该不该让他知道他都对我做了什么? …… 愁啊。 视线再转移到总督府。 武道大会组委会扩大会议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不同于之前的常委会,紧紧几个巨头举手表决就能迅速通过一些决议,扩大会议,几乎囊括了漠北界所有门派的巨头。 五六百号人,分三层拥挤在偌大的会场里,人虽多,却几乎没什么嘈杂之声。 会场宽敞又亮堂,跟先前开会的那个昏暗小黑屋完全不同。 第里面一层,自然是马总督,黑帽纪幺岱,高宗宗主,豹王门门主等十几位漠北最顶尖的强者。 在外层,是近百个其他门派的掌门。 最外层,是鲍青纲,绿帽,紫帽老者这类的门派巨头,实权派人物。 马总督说:“诸位,武道大会已经打完,名次也已确定下来。我召集各位来,是想把‘一甲子庆典’和授职仪式的流程跟大伙商量一下。” “毕竟,这是咱们漠北界的盛会,既是武林的盛会,也是总督府的盛会。” “总督府与漠北武林界合作了无数个年头,大家共同维护了漠北界的和谐和发展,既促进了武学的繁荣,也保障了百姓的安定生活。” “恰逢皇子殿下驾临沙之城,这次庆典,我的意思是务必要搞的盛大而有意义,这也是我特意把各位前辈请到沙之城的用意。”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马总督讲话。 显然,在场的武者都不反对马总的意思。 武道大会对漠北的意义,不单单是一个实力的角逐场,还是划分官府与江湖势力界限,解决门派纷争的一个重要平台。 漠北门派林立,顶级豪门也有很多家,但一直没有谁有绝对实力扮演类似“武林盟主”这样的角色。 武道大会反而成了“武林盟主”的角色。马总督,就是这个类似“武林盟主”平台的发起人和大秘书。 看众人全都没有意见,马总督满意的笑笑,接着说: “那第一步,咱们先确定下举办庆典的日子吧。” “三日后恰逢黄道吉日,各位以为如何?” 仍旧是无人说话。 马总督点点头,正要说下一个环节,坐在他对面的纪宗宗主忽然敲了敲桌面。 他仍旧是带着黑色斗笠,把面容完全遮挡住。 马总督一愣,问:“黑宗主有何赐教?” 纪幺岱说:“三日,时间太紧了些。” “蔽派门徒花独秀受伤沉重,三日内无法下床参加授职仪式,岂不是坏了大会规矩。” 马总督奇道:“三天时间想要复原当然是不可能,但至少可以下床行走吧?” 纪幺岱说:“不能。” 马总督:“……” 纪幺岱说:“他受伤太重,怕是三天后还下不了床,庆典的日子再往后推几天吧。” 马总督说:“那黑宗主的意思呢?” 马总督跟纪幺岱侃侃而谈,所有人都盯着他俩。 花独秀到底伤多重,别人不得而知,马总督是心里有数的。 毕竟,给花独秀紧急治疗了三个时辰的术师就是他派出来的。 他对花独秀和北郭铁男的伤势掌握的很清楚。 纪幺岱说:“要不,十天?” 马总督脸色立刻变了:“黑宗主,你在开玩笑吧?十天,我可以等十天,列位武道前辈能等十天?皇子殿下能等十天?” 纪幺岱心里苦啊。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拖到十天后才举办庆典。 这么说,只是为了讨价还价。 纪幺岱说:“那就再少一天?” 马总督不语,仍旧一脸黑的看着纪幺岱。 纪幺岱说:“再少两天?” 马总督深吸一口气,说:“庆典大事,岂容儿戏?” 纪幺岱叹口气,道:“这样吧,六天之后也是好日子,莫不如就定在六天后举办?” 第二三一章 抽干榨净,你快补补! 纪宗宗主的话,哪怕是放在以前也不容小觑。 毕竟纪宗是漠北老牌巨头,分量在那里。 如今,人家的门徒又夺了这届武道大会的第一,上一届也是第一,他说话的分量就更重了。 马总督扶着扶手沉吟不语,犹豫道: “六天……是不是太久了些?” 纪幺岱说:“难道马总督想看到一个半死不活的冠军,被人抬着上台接受这份荣誉吗?” 马总督:“……” 他绝对不信花独秀三天还站不起来。 北郭铁男比花独秀伤的重多了,脖子被一剑刺穿,就这三天爬起来都没问题,花独秀? 花独秀绝对更能爬起来,绝对能笔直的站在那里接受殿下颁布的荣誉。 纪幺岱高声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高宗主,您怎么看?” 高宗今年的成绩也不错,高王人是板上钉钉的第三名,而且这个第三名的含金量还很高。 此刻的高宗主又变成那副满脸笑呵呵,完全无害的模样: “老朽没什么意见,悉听纪师兄和各位安排。” 纪幺岱又看向右边一位形象十分威猛的中年猛汉。 纪幺岱说:“鲍师侄,许久不见了啊。” 中年人客气道:“黑师叔,咱爷俩是有些年头没见了。” 没错,这位威猛的中年武者正是鲍青纲的师兄,豹王门掌门——鲍青扬。 鲍青扬年逾五十,但看起来跟四十多岁的鲍青纲年龄相当,十分年富力强。 纪幺岱问:“师侄,你觉得老夫的提议如何?” 鲍青扬看似威武刚猛,实际是个心思十分缜密的人。 他猜想纪幺岱刻意要拖延时间,必定有什么其他打算,只是一时猜想不出。 此时此刻,哪怕再给他一个脑子他也猜不到,那位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花独秀已经连夜出发,朝豹王城赶去。 朝他的老巢赶去。 鲍青扬笑道:“师叔,我没什么意见,悉听您的安排。” 纪幺岱点点头。 豹王门跟纪宗第一阶段的秘籍互换已经产生极好的效果,未来第二阶段的合作或许很快会提上日程,对两家都是好事一桩。 虽然紫帽老者曾大骂过鲍青纲,花独秀又一再出言嘲讽,但到了两派掌门这个级别,说话还是以大局为重的。 只问了这两人,纪幺岱没再多问,而是看向马总督: “总督大人,您意下如何呢?” 马总督说:“实不相瞒,若不是皇子殿下在沙之城,黑宗主的要求在下绝无二话。但皇子殿下还有其他要事,日程紧张,这……” 纪幺岱说:“那就表决吧,老规矩,少数服从多数。” 马总督皱眉,却也不便翻脸。 今天黑宗主的表现实在是强硬的有点过头,这里面肯定有鬼。 “行,那赞成延期到六天后的,请举手。” 马总督的话是说给坐在里面两圈的各派掌门听的。 一百多号人里,稀稀落落有二十几个人举手。 马总督又说:“赞成三日后举行庆典的,请举手。” 话音一落,纪幺岱立刻站起身子,左右环视。 马总督眼皮直跳。 尼玛。 要不要脸啊? 你站起来干嘛? 这不是公然威胁大伙么? 他是吗?是的,纪幺岱就是在威胁众人。 老脸豁出去了,哪怕是冒着得罪马总督,得罪很多江湖同僚的份上,他也要这么做。 没办法,如果真的三天后举办庆典,花独秀却无法露面,到时候纪宗面对的场面会更加难以下台。 在头戴黑斗笠的枯瘦老头注视下,现场只有稀稀拉拉不到十人举起手来。 倒不是大伙忌惮纪宗声威,实在是每当江湖门派与官府产生分歧时,漠北这些大佬天然的就想维护江湖同僚的权益。 毕竟大家都是圈内人。 马总督翻翻白眼,拉着长呛说: “那行,庆典就定在六日之后举行。” “第二项,咱们商讨……” …… 一夜的奔波,天亮时,花独秀三人依旧还在荒漠上。 又跑了小半天,马都换了两次,大中午头了花独秀三人才赶到一个小型绿洲。 这里名唤泥蛙镇,因为镇子上有一个很大的水塘,水塘里天然生了很多青蛙,整片绿洲和镇子都是围绕水塘而兴。 三人住进镇子上唯一的客栈,二话不说倒头就睡。 困,太困了。 又困又累,骑了一夜的马,整个身子都快颠散架了。 尤其是……路仁贾。 这位心宽体胖的路兄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嘴唇都苍白了很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遇上了什么吸血鬼,把他给吸干了呢。 躺了两个时辰,门外响起敲门声。 “笃笃笃。” “笃笃笃。” “笃笃笃笃笃笃……!” 门外人敲了半天,一直喊:“客官,客官,您在不在呀?” 沈利嘉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看跟死狗一样躺在身侧的花独秀和路仁贾,他无力道: “小二哥吗?请进吧。” 门外店小二终于松了口气,赶紧推开房门,抱着个大号的木质托盘来到屋里,托盘上有一个盖着锅盖的大铁锅。 热气腾腾的大铁锅。 他把托盘连同铁锅小心放在八仙桌上,擦擦额头汗水道: “客官,您吩咐下的食材都已经做好了,您三位快趁热吃饭吧。” 哪怕到了此时此刻,沈利嘉依旧是一身黑衣蒙着脸。 沈利嘉点点头说:“行,辛苦你了小二哥,这个你拿着。” 沈利嘉随手丢了五两银给店小二,店小二受宠若惊,赶紧说: “不敢当不敢当,这可如何使得?” 沈利嘉说:“食材加住宿加马料,够不够?” 店小二说:“够了够了。” 沈利嘉摆摆手:“小二哥你先出去吧。” 店小二赶紧关门离开,一脸无语。 本以为遇上了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凭白打赏给他五两银,谁知道这特么是全部费用? 当然,哪怕是住宿加食材加马料,五两银也是绰绰有余了。 沈利嘉拍拍两个同伴,把他俩弄醒。 路仁贾脸上的黑巾被取下来了,三人大眼瞪小眼,忽然一起哈哈大笑。 原来,三人都是一脸的土灰,头发都染成了枯黄色,偏偏被蒙住的口鼻仍旧焕然一新,整个人看起来跟小丑一样。 尤其是路仁贾,这老兄被花独秀榨成了人干,形象和昨天碰头时大相径庭。 稍作盥洗,三人来到八仙桌旁落座。 花独秀问:“嘉嘉,都炖上了吗?” 沈利嘉说:“放心吧姐夫,两只老母鸡,一斤野山参,其他珍贵药材一大堆,绝对大补!” 花独秀点点头,掀开桌上的大铁锅,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嚯! 好一锅人参炖母鸡啊。 花独秀一手拿碗,一手掌勺,板板正正给路仁贾盛了一碗。 花少爷诚恳说:“路兄,感谢你的信任和无私奉献,这一路你最辛苦,多吃点,好好补补。” 沈利嘉也大为感动。 任多么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路仁贾此刻的模样,也会心生恻隐的。 路仁贾笑道:“花公子,沈公子,你俩太客气了,来,咱们一起吃!” 花独秀边吃边不停的给路仁贾夹菜,什么人参鹿茸羊鞭虫草雪莲,只是一股脑的往路仁贾碗里夹。 弄得路仁贾怪不好意思的。 “你俩也吃啊,别光给我夹啊,咱们一起吃。花公子,你伤势还没好,多吃点补补。” 花独秀说:“你补,你补,你补了就等于我补了,我有你就行了。” 路仁贾:“……” 一通大吃,三人缓过来不少精神。 花独秀问:“路兄,你是‘土系’术师?” 路仁贾点头:“没错。” 花独秀感慨:“怪不得我觉得好亲切,五行属土的人,大都宽厚谦和,含蓄内秀。不瞒你说,我也是五行属土的人,‘大驿土’。如果我从小修炼五行仙术,咱俩说不定还是师兄弟呢。” 路仁贾喜道:“花公子天纵之资,如果走术师道路,现在怕是要到了‘化形’之境了。” 道术按境界分为感知-操纵-化形-合一,分别对应剑法的斩铁-剑气外放-罡劲-人剑合一。 花独秀摇头:“哪里哪里,我是小聪明,比不得路兄的踏实稳重,步步扎实。” “路兄,我很好奇,五行仙术的‘治愈术’究竟是什么原理?怎么疗伤会有如此奇效?” 路仁贾耐心解释道:“无极真气跟内力不同,它是靠个人五行属性与天地五行相共振而起作用。” “修炼到‘感知’大成境界后,无极真气便可与人身经脉相共振。靠着这个原理,术师可以用无极真气刺激坏死组织,让它得到真气滋养,慢慢恢复本来样子。” “这便是‘治愈术’的原理了。” 花独秀感慨:“真是隔行如隔山啊,想靠内力让坏死血肉重生,简直是难上加难,无极真气却有如此妙用。路兄,使用‘治愈术’很耗费真气吧?” 路仁贾点头:“的确。” 能不耗费吗,你看看路仁贾都被你抽成啥样了。 花独秀赶紧又给他加了一根胡萝卜那么粗大的人参。 “吃,多吃点,路兄,你真得好好补补!” 路仁贾以为花独秀在说客气话。 花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 三人吃完了一大锅人参炖母鸡,歇了会儿又继续赶路。 依旧是沈利嘉带着两匹备马跑在前面,花独秀和路仁贾共骑一马跟在后面。 被蒙着眼睛的路仁贾终于知道为啥花独秀一个劲的给他夹菜了。 一个劲让他补了。 奶奶的,下午场赶路,花独秀依旧让他一刻不停的用无极真气给自己疗伤…… 这真是要榨干路仁贾的最后一滴血泪啊。 中午不停的给他夹菜,真不是在假客套啊。 如此紧赶慢赶,顶着风沙冒着暴晒,三日后的那个夜晚,三人终于到了豹王城。 第二三二章 完犊子,难道这趟白来了? 三人趁着夜色鬼鬼祟祟找了一家不显眼的客栈入住。 躺倒在床上,花独秀感慨道:“不容易,这一趟来的太不容易了。” 沈利嘉接话说:“姐夫,你觉得伤势如何?” 花独秀说:“问题不大。” 这三日来,路仁贾几乎是一刻不停的用无极真气给他疗伤,而花独秀则闭上眼,以内观之法探查自己右胸伤势。 甚至他还能一边观看无极真气在体内流动,一边跟路仁贾探讨治疗的侧重点在哪边,真气该往哪流动,随时反馈治疗节点。 搞的路仁贾连连称奇。 能感觉到体内无极真气流动的,算不得稀奇,但像花独秀这般精准定位,对伤势修复判断丝毫不差的人,路仁贾还是第一次见到。 真的是比术师还术师。 路仁贾一再感慨,花公子不修炼术法真是可惜了,不然现在肯定成就大境界了。 不但如此,花独秀以内观之法把右胸伤势看的清清楚楚,在后面很可能碰上的战斗中,他会尽量避免刺激到某些重要部位,防止伤势突然恶化。 精准,要的就是一个精准。 花独秀看看跟死狗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路仁贾,问沈利嘉: “路兄太累了,像路兄这样的好人真是难得,现在你们可以休息休息,咱们不用急着赶路,你们要不要喝点酒?听说喝酒解乏。” 路仁贾颤抖着抬起一根胳膊,虚弱道:“不行,不行,不能喝酒。” 花独秀问:“老兄,你还没睡着呢?要不喝点睡个好觉?咱们到站了,今天不用赶路了。” 路仁贾说:“不……我还得给你疗伤,我是工作时间,不能……喝酒。” 花独秀感慨,真是个敬业的好术师。 他又问沈利嘉:“嘉嘉,你喝不喝?” 沈利嘉摇头:“我得骑马啊,骑马不喝酒,喝酒不骑马,司机一滴酒,亲人两行泪。” 这两个神经病,在我面前装什么五讲四爱好青年啊? 花独秀无语:“行吧,那你俩好好休息,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门,在这老实等我。” 沈利嘉一愣:“姐夫,今晚你就动手?不歇上半宿再去?” 花独秀说:“哪有时间,赶紧办完还得回去参加颁奖典礼。哎,早知道我就拿个第二了,当什么第一啊,还得颁奖,烦。” 沈利嘉说:“当第二也得参加颁奖。” 花独秀:“……都怪小黑蛋,早点遇上我就不完了,能省好多麻烦。” 沈利嘉说:“我歇会儿就下去喂马,等你回来,咱们立刻就返程。” 花独秀说:“我不说了嘛,今天不赶路了,你俩放心睡吧,明天天亮再说。” 沈利嘉说:“谁知道你干嘛去,刚才你还说等你办完还得回去参加颁奖典礼,你是办一个时辰还是办一天,我哪知道。” 花独秀:“……你快闭眼睡吧,话真多。” 花独秀又换上夜行衣,这次不但遮住闭嘴,他连一头秀发也遮住,真的是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 告别两个兄弟,花独秀提着小红剑闪出客栈外。 花独秀累吗? 也累,也不累。 连续三天纵马赶路,吃不好,睡不饱,是个人都会累。 但花独秀不同,这三天路仁贾几乎是一刻不停的给他疗伤,用绵绵真气修复花独秀的右胸伤势,同时也滋润着花独秀的精神。 花独秀虽是骑在马上,他却一直按照“一气双化”心诀,默默修炼内功,把状态慢慢调整到一个极佳状态。 三日下来,他非但不累,反而神采奕奕,累的是带路的沈利嘉和一直给他疗伤的路仁贾。 而且重伤初愈,花独秀颇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豹王门就在眼前,第二片兽皮残片就在眼前,他距离解开当年惨痛记忆的谜团,探究魔气的奥秘又近了一步。 豹王城不算很大,跟天鹰城差不多。花独秀在夜色掩护下一路北上,两刻钟后来到豹王门外墙下。 在漠北界,砖石是珍惜资源,很贵的,所以盟重大绿洲的几十座城镇,几乎每座城都没有城墙,城外种上一圈胡杨林就算是城墙了。 同理,豹王门这类的名门大派,他们的围墙也很低,只比成年男子稍高一点,甚至跳起来都能看到里面景色。 在武者面前,这根没墙几乎一样。 花独秀藏身暗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仔细打量。 不出所料。 豹王门那个闭关多年的门主带着几位重量级家老前往沙之城,豹王门非但不弱,反而戒备更加森严了。 单单是院墙外,每隔十几丈就是一个暗哨。 院墙内,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花独秀找了个隐蔽角落,以快到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迅速翻进院内。 然后,他蛰伏下来。 按照记忆,第一次探知到魔气的位置,是在豹王门很靠里的地方。 上次跟紫帽老者来退亲,他刻意观察过路线,那地方在很靠北的地方,距离此地不算太远。 小心的避开沿途的暗哨和巡夜门徒,花独秀一点点朝记忆中的那个区域靠近。 七拐八拐,花独秀终于到了那间低矮平房前。 这次,花独秀走的是正面,他在黑暗中仔细辨查,发觉平房上挂着一个牌匾,上写龙飞凤舞“熊韬豹略”四个大字。 花独秀暗道,你们一个门下弟子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江湖门派,还敢挂这种牌匾,干嘛,想拉队伍起义啊? 相当大将军啊? 搞笑。 花独秀确定四周没有暗桩,立刻闭上双眼,陷入绝对的沉静中。 他在感受。 用他那双被魔气感染过的双眼,仔细探查周围,捕捉哪怕一丝一毫的残片气息。 过了许久,花独秀睁开了双眼。 什么都没感觉到! 花独秀有点慌了。 该不会是地图残片在沙之城的豹王门主身上? 他去参加个大会庆典,带那玩意干嘛? 如果真带了,我们仨费尽千辛万苦不远千里赶到这里来,岂不是白费力气? 那不是大坑吗? 花独秀不死心,又悄悄转到豹王门四角依次探查一遍。 好在豹王门不是很大,占地只有五十亩的样子,花独秀几个折返下来,倒也没耗费太多时间。 这也就是花独秀了,换个别人这么转来转去,早被暗哨发现了。 可惜,仍旧是一无所获。 花独秀有点绝望。 完犊子了,难道豹王门主真的带着那东西离开了? 难道我之前的推断都是错的? 不应该啊,我分明记得鲍青纲曾说过,这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豹王门。 而且,上次豹王门跟粘杆司干了一架,粘杆司已经知道豹王门收藏有那东西,鲍青纲肯定会及时向门主示警的。 门主更不会轻易把那东西带到沙之城。 沙之城,那可是漠北界百宝庄园的驻地所在,是粘杆司的巢穴。 花独秀不死心,继续小心的在豹王门内打转。 反正天亮还早,他有的是时间。 只要小心避开暗桩和巡守之人,出事的风险还是很低的。 不得不说,花独秀简直天生适合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他在豹王门逛了两圈都没惊动散布在各处的暗桩。 没办法,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太好使了。 简直跟老猫一样。 最后,花独秀来到了豹王门深处一片巨石嶙峋的地方。 这里很奇怪,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假山,但以花独秀对豹王门的认识,他们做派十分务实,绝对不会刻意在寸土寸金的沙漠绿洲里搞什么假山花园。 有那个雅兴的,那是花少爷。 他就斥巨资在紫帽家老的小院里弄了个假山水塘,还有个小凉亭,别提多奢侈了。 更为奇怪的是,这片乱石附近一个暗桩都没有。 方圆十几丈内跟一片坟地似的,真要是有什么影子出来,估计也是鬼影,绝对不会是人。 花独秀躲在一块巨石下细细分析。 那间“熊韬豹略”小平房如果没有地图残片,最有可能有的地方,应该是豹王门门主居住的地方。 他把豹王门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找了一遍,没有一个地方像是门主的房间。 全都是低矮的小平房,毫无气势可言。 除非这位门主是个超级平易近人的人,不然他应该不会住那些小平房里。 紫爷爷一介家老尚且还有个四合院呢。 花独秀暗道,莫非,这片乱石岗才是豹王门主的居处? 纪宗黑宗主闭关的地方,在一片竹林之内。 难道豹王门主闭关和生活的地方,在这片乱石岗里? 靠,怎么跟孤魂野鬼一样。 花独秀决定仔细探查一下这片乱石岗。 这里是他最后的希望所在,如果在这也毫无眉目,他真的是只能带着沈利嘉和路仁贾返程。 然后,再想办法从豹王门主的手里抢到那片地图残片。 如果是这样的话,难度几乎是无数倍的提高。 基本是难以完成了。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不对,是小甜甜保佑!” “小甜甜,关键时刻你可不要掉链子啊,上次你把我电的浑身酥麻过瘾的事我还没找你呢,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探寻到那一丝魔气的线索……” 花独秀用手握住领口吊坠,隔着黄金外壳感受一番那股淡淡的气息,然后,慢慢朝乱石岗深处行去。 乱石岗说大不大,毕竟整个豹王门也就占地五十多亩。 很快,花独秀来到乱石岗的最深处。 天上乌云蔽空,地上一片黯淡。 花独秀靠着精湛目力,在乱石中发现了一道不起眼的铁门。 这铁门只有五尺多高,锈迹斑斑,显然很少被人打开。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这里是豹王门的藏宝密室? 地图残片,会不会在里面? 不对啊,既然是藏宝密室,为何外面没人驻守? 甚至连盯梢的暗桩都没有? 还是说,这里面关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探向门把手的手,又慢慢缩了回来。 开,还是不开? 开吧! 来都来了,不开,难道要空手而归? 花独秀心一横,抓住那铁门把手轻轻拉开。 “吱……嘎……” 一声刺耳的声响,铁门打开了。 有烛光! 铁门之后是一段斜向下方的狭窄石道,石道的尽头隐隐有烛光传来。 花独秀有点慌。 如果石道尽头有人,这一声拉门声响那人肯定会听到。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影出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拼了! 花独秀一跺脚,钻进石道之中! (我擦嘞,秋凉了啊,早上5点半从被窝爬起来是越来越难了,呜呜呜……) 第二三三章 满嘴胡说八道,就问你信不信 花独秀迈进石道的第一脚,立刻感到一股特殊的寒意。 盟重大绿洲深处沙漠之中,气候干燥,这股寒意来的非常莫名。 不,不是普通的寒意。 而是一种危险临近的寒意。 寒到了骨子里那种。 花独秀又是一阵犹豫。 第一脚已经迈出,他到底进不进去? 一咬牙,进吧! 花独秀强行壮胆,抽出小红剑,缓步朝石道深处行去。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 花独秀走的非常小心,他的影子被通道尽头的烛光映照的晃来晃去,跟个吊死鬼一样。 不多时,花独秀走到了石道尽头。 这里怕是已经到了乱石岗的地下,虽然不是很深,但那股寒意却更浓了。 “吱……嘎……” 一声轻响,花独秀吓得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石道另一头的铁门竟然无风自动,自己缓缓关上了! 花独秀心跳加速。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我是该转头跑回去,还是站着不动,还是继续探索这里? 花独秀仔细观看,他只看到铁门关上,从门缝却并没有看到外面有人的意思。 难道真的是风? 算了,关就关吧,铁门又没锁,关上我再推开就是。 刚想到这里,铁门外忽然一声“喀嚓”声响,花独秀脸色大变。 卧槽? 落锁了? 真的有人? 花独秀尴尬了。 现在怎么办,赶紧回去推推门试试? 看刚才那声响到底是不是被落锁了? 花独秀吞吞口水,强行控制住自己想要往回跑的双脚。 淡定,淡定。 既来之,则安之,这里绝对不单纯,或许真的有什么惊喜等着他呢。 希望是惊喜,可别是惊吓,更别是惊悚。 花独秀干脆不管铁门那边情况,抬腿朝神秘石窟深处行去。 这栋乱石岗下面的石窟非常巨大,花独秀现在站的地方是一个空旷的石厅,除了石墙上的蜡烛外,几乎是空空如也。 而石厅的左右四周有好多间石室。 花独秀正在犹豫到底该从哪间石室找起,忽然,背后一个声音说: “咦?你好像不是豹王门弟子?” 花独秀吓得差点跳起来,整个后脊梁骨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立刻转身,面前是一个面色红润,白发飘飘的老者。 花独秀吞吞口水,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老者上下打量花独秀,越打量眉头皱的越高。 因为,花独秀一袭夜行衣,只露着两只眼睛,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老者寒声问:“你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花独秀赶紧说:“谁,谁说的,我是青纲师父新收的弟子,鲍一豹是我师哥,我,我怎么不是豹王门弟子?” 老者又上下打量花独秀。 花独秀暗道,这老头内力之雄厚,比之紫爷爷都要强上一分,八层是豹王门那些没死干净的老头子。 可是他是怎么到我身后的? 怎么跟鬼一样? 一个鲍青纲尚且都能追我半宿,这种老家伙? 要找的东西没找到前,我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 希望他是个老糊涂! 对了,说不定还能从他嘴里打听到点什么? 反正他不认识我,一旦我盗走了那东西,豹王门主力返回肯定能猜出我身份,我还是先把他套路了再说。 想到这花独秀赶紧把口罩黑巾夜行衣都脱了,露出他英姿飒爽的外表和华丽的公子服。 老者眼前一亮,啧啧称奇:“好一个俊朗青年,你是青纲师侄新收的徒弟?你叫什么?” 花独秀大大方方道:“师祖,我是个孤儿我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我是九五二七。我是一豹师兄在蛇谷解救的奴隶,回来后才拜青纲为师的。” 不得不说,花少爷的演技太惊人了,简直是自然到跟真的一样。 除了他这一身卓然的气质之外,老者几乎就要相信了。 老者问:“蛇谷的奴隶?奴隶有你这么气质不凡的么?” 花独秀说:“不瞒您说,我曾是名门之后,可惜我们家遇上了强盗,我落在强盗手里,那些强盗又把我转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伴读。” “所以,别看我是奴隶出身,实际我从小就是这般贵族做派的。” 老者问:“你不说你是孤儿吗?怎么又是名门之后了?” 花独秀一惊,完蛋,脑袋反应太快,我瞬间想好了后面一百种剧情发展,却忘了前面我刚说过我是个孤儿了。 花独秀一脸悲切道:“强盗把我家人全都杀光,我不是孤儿是什么?不过我记得小时候阿爹教育我,生而为人,不可以有傲气,但一定要有傲骨。” “所以,虽然我把自己名字都忘了,但我绝对不会丢掉我这一身贵族般的气质!” 如果换一个人在这,比如鲍一豹,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花独秀的鬼话。 但老者似乎久不外出,又极少与人交流,一时竟没有分辨出花独秀话里的漏洞。 他问:“九五二七,那你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到这里来做什么?你是豹王门徒,为何回自己派门还要那副打扮?” 花独秀松了口气,终于到了自己设想的轨道上来了。 我后面可是有一百种剧情等着你呢,老爷爷,你可坐稳了。 花独秀忽然一脸戒备,认真道: “师祖,我是受师父委派,潜伏回来办一件大事的。我不知道您的身份是真是假,请恕我不便明说我肩负的使命。” 老者刚要说话,后面一扇铁门打开,居然又一个白发老者走了出来。 “岭师弟,这是谁?你们聊什么呢?” 老者好奇的打量花独秀,眼中有精光闪出。 花独秀暗道,原来你们都藏在石室之中? 不应该啊,以我的洞察力,别说是两个大活人,就是两个小老鼠我也能感觉到你们。 好奇怪。 来不及细想,花独秀赶紧简单把自己身份介绍一遍。 好在他对鲍青纲和鲍一豹还算了解,而且豹王门他还曾来过一次,勉强能够自圆其说。 主要是花少爷太淡定了,一点没露出惊慌破绽。 真的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至少在身份上,花独秀暂时取得了这两个老人的初步信任。 简单交流后,花独秀知道了先出来的老者名叫鲍岭,后出来的叫做鲍山,他俩都是上一代的鲍氏门徒,已经久不问俗事。 鲍山说:“九五二七,青扬是我徒弟,青纲是我师侄,你有什么要事尽管说,我等自会协助你处理的。” 花独秀佯装沉思,然后说道:“两位师祖,您们可知道为何马总督突然把各门各派的首领和主要人物都召集到沙之城吗?” 鲍山问:“为何?” 花独秀小声说:“师父说,马总督调动十万军队围住沙之城,似乎要做一件对漠北江湖不利的大事!” 鲍山皱眉:“不可能!” “武道大会何其严肃,在漠北,谁也不敢在武道大会上闹事,官府更不会跟江湖门派如此正面冲突。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你动机不纯,怕不是在编瞎话糊弄我们吧?” 花独秀真的是恨不得把赤城的红心掏出来给他俩看: “两位师祖!您们还不知道吧,帝国皇子殿下早就驾临漠北界,他来的目的,一是铲除祖妙界的铁王庙邪/教,二是镇压漠北武林,哪怕马总督再怎么不愿意,帝国皇子的话他能不听吗?” 鲍山跟鲍岭对视一眼,对花独秀的话他俩互相都有点难辨真伪。 总督府和鲍青纲的弟子一同而来,向门主鲍青扬说明了邀请的初衷。 一甲子庆典,帝国皇子亲临,这些情报,鲍青扬知道,常年在这里闭关的两位老人也知道。 甚至铁王庙在蛇谷搅动风云,怂恿当地军阀对抗帝国之事他们也知道。 所以,花独秀的话半真半假,让他俩有点难辨真伪。 鲍山问:“那他们派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沙之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花独秀决定赌一把。 鲍青纲能把地图残片的事告知鲍一豹,鲍青扬闭关期间又能让鲍青纲代为持有地图残片,花独秀就赌这两个老家伙作为鲍青扬和鲍青纲的前辈,肯定也知道地图残片的秘密。 花独秀说:“师父和掌门师伯判断,皇子殿下很可能会借此良机,以软禁甚至是更激烈的方式,逼迫漠北武林向帝国臣服,接受帝国的管理和册封,从此整个漠北完全回到官府手中!” “而且,各门各派的绝世武功,镇派绝学,甚至收藏的奇珍异宝,都会被帝国抢走。” “所以,师父和掌门师伯告知我一个大秘密,让我不远千里赶回豹王城,趁帝国武士还没来接管前,先一步把那东西带走!” 鲍山跟鲍岭脸色微变,似乎都有点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鲍岭问:“他们让你带走什么?”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说:“一个兽皮残片,能够让人坠入灵异世界的兽皮残片。” 鲍山,鲍岭更为惊讶:“什么,青扬和青纲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花独秀点头:“除了这件异宝外,师父和掌门师伯还让我把‘豹王拳’秘籍立刻备份一份藏起来,以备最坏情况出现。” “如果将来帝国收走了原籍,各位前辈只能靠记忆再默诵出一份,这份默诵出的秘籍若是跟原籍有细微出入,咱们岂不是做了豹王门的罪人?” 花独秀说的有鼻子有眼,声调悲悯,似乎真的是为豹王门的未来操碎了心。 鲍山鲍岭陷入沉默之中,他俩都在思考花独秀所说的真实性。 过了一会儿,鲍岭问:“豹王门那么多弟子,青纲怎么不派别人,为何要派你回来?” 花独秀说:“我知道我入门时日尚短,还不能得到大家的信任,但我有我的特长。” “我的这件特长,就是师傅和掌门师伯派我来的原因。” 两位老者问:“什么特长?” 花独秀微微躬身道:“两位师祖,小徒得罪了,请看!” 说罢,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内息涌动,下一瞬,他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见! 第二三四章 忽悠成功,但好像没什么用啊? 花独秀向两个老头展示了什么? 展示了他无与伦比的速度。 当然,他绝不是要证明自己是魔流府弟子,恰恰相反,花独秀刻意避免了魔流府身法的暴露,而是单纯的展露他的超快速度。 瞬间,花独秀围着石厅转了三圈,然后从容闪现到两位老者面前。 连做贼的基本功都敢大大方方表现出来的,大概花少爷是独一份了。 鲍山和鲍岭终于看出花独秀的不凡之处。 除了长得帅,气质卓然之外,这小子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花独秀说;“其实,我还可以更快一点,但我怕卷起劲风吹乱了两位师祖的发型,所以我只是稍稍展示。” 鲍山道:“你速度是很快,不过这能证明什么?” 花独秀说:“这能证明我可以避开帝国密探的围捕,顺利逃出沙之城,来豹王城报信。” 鲍山说:“报信?跟谁报信?” 花独秀一愣:“跟你两位师祖报信啊,整个豹王门,我除了信任两位师祖,我还能新任谁?” 没错,花少爷编故事编的太快,他又忘记了前面怎么说的了。 他明明说是鲍青纲让他来拿走地图残片的,现在又成了报信。 鲍山鲍岭对视一眼,微笑道:“小兄弟,你故事编的虽好,我却越听越不能信你。” 花独秀一惊:“师祖,信我啊,我句句真实童叟不欺,不信你看,为了逃出包围我胸口还有粘杆司那些人打伤的痕迹。” 花独秀微微露出右胸的一点伤势,鲍山鲍岭眉头又皱了起来: “不用展示了,你一来我就发觉到你身上有伤。不过,你说粘杆司?” 花独秀点头:“没错,两位师祖见多识广,肯定知道粘杆司是干什么的吧?” 鲍山鲍岭默默点头。 花独秀说:“粘杆司的密探满天下寻找所谓‘魔气’线索,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打听到咱们豹王门有一块‘兽皮残片’,那东西跟魔气起源的秘密有极大关联,他们很快就会赶到这里,以沙之城的人质作为筹码,逼迫咱们交出宝物。” 花独秀急道:“所以,咱们得尽快把那东西和‘豹王拳’秘籍转移走!” 等等,刚才不是说探查不到魔气的一点蛛丝马迹,或许兽皮残片被门主鲍青扬带走了吗? 事情又起了变化,这倒不是花少爷扯得太过头,又忘了前面他说过什么。 而是,当鲍山打开石室铁门,从里面出来的瞬间,花独秀立刻察觉到一丝魔气的波动。 虽然很淡,花少爷却敢保证,这绝对是兽皮残片发出来的。 错不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兽皮残片就在那间石室里存放。 因为距离,以及巨石,铁门等阻碍,花独秀在外面一点也察觉不到魔气的线索,但刚才开门的一瞬间,他察觉到了。 所以,他的说辞又变成了怂恿这两个老头自己把那东西拿出来。 顺道再拿上豹王拳的镇派秘籍。 不然他自己进去拿?那还能有命吗? 不过这样一来,万一忽悠成功简直是买一赠一,大赚啊? 鲍山说:“九五二七,你说的这些虽然有鼻子有眼,但我仍不能轻易相信。” 花独秀急的要跳起来了:“哎!两位师祖,你们可知我冒了多大风险才从沙之城逃出来的?” “虽然我离开时帝国皇子和马总督还没动手抓人,但沙之城已经封锁了,他们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谁知道何时就会杀到咱们豹王城!” 鲍山问:“帝国皇子驾临,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但哪怕是皇子殿下到了漠北,为了下一步攻打沧海月,要提前肃清漠北界武林的威胁,也不至于敢同时扣留整个漠北武道,还要强抢各大门派的镇派之宝吧?” 花独秀一惊,攻打沧海月? 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没听说过? 划重点,这个要划重点,帝国要打仗了! 花独秀暗暗记住,然后说道: “两位师祖,我说过了,我被派出来时,皇子殿下和马总督还没有下手,只是整个沙之城的气氛已经十分紧张。” “或许他们不敢,或许他们敢,但真若走到那一步,我再来还有什么意义?到时来的就不是我了,而是粘杆司的大批密探,是帝国的武士,一切就都晚了!” “掌门师伯和师父派我来,就是有备无患,趁一切还有机会,先做两手准备,把咱们豹王门最有价值的东西转移出去。” “如果事态没有发展到那般地步,咱们两手准备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鲍山想了想,说:“你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 花独秀气呼呼道:“什么叫不无道理,明明就是很有道理。” 鲍岭笑道:“九五二七,你跟青纲师侄说话也是这么咋咋呼呼的么?” 花独秀赶紧住嘴,暗道,我这是无法无天惯了,跟谁说话都这个样子,这怎么行。 花独秀讪讪一笑,挠头道:“没有,没有,我这不是着急嘛,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 鲍岭说:“你说的这些,不论真假,有备无患确实是没错的。尤其是现在门中几位家老都随青扬离开,粘杆司实力不容小觑,真派来大批密探逼宫,咱们确实不好招架。” “不过,那两样东西我们却不能教给你,我等自会单独保管转移到安全之地,你知道么?” 花独秀点头:“弟子知道,弟子只是赶回来送信,哪敢指染本门重宝?还有,还请师祖提前准备一套说辞,或者准备一份假的秘宝,万一那些密探以师伯和师父的人身作为威胁,转移走了也没用啊。” 鲍山道:“这个我们自会考虑,你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们一会儿。” 二人立刻返回石室,简单收拾后,鲍山手拿几本册子和一个锦盒走了出来。 花独秀眼尖,忽然看到最上面的册子上写着“一气化双流”几个大字。 花独秀震惊了。 纪宗镇派绝学,怎会在这里? 怎会在这两个老头手里? 难道,难道豹王门趁着三巨头悉数前往沙之城的空档,突袭了纪宗不成? 如果他们联合铁王庙一起动手,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想到这,花独秀有点窒息的感觉。 可千万别是这样啊! 鲍岭看到花独秀略显空洞的眼神,奇道: “九五二七,你认识这本秘籍?” 花独秀赶紧从胡思乱想中抽回思绪,说:“啊,啊,什么?” 鲍岭一指鲍山手中册子:“我看你眼神有异,你知道这本秘籍?” 花独秀说:“纪宗功法天下第一,我,我当然是知道的。” 鲍岭点头:“没错。这是青扬与纪宗定下的协议,双方各自以入门级绝技作为交换,互通有无。” “我们师兄弟四个在此地,为的就是通过这本残卷秘籍,推导出后面更深的功法来。你既深受青纲信任,或许将来也能有资格修炼这本秘籍。” 花独秀愣住了。 艾玛,我想多了啊? 这本秘籍不是偷袭纪宗抢来的,而是去年他们互相加交换的? 可吓死我了。 只要不是偷袭纪宗抢来的那就好。 那就好啊。 等等! 师兄弟四个? 这…… 正有点怀疑人生,石室内又走出两个白发白须的老者。 花独秀彻底无语了。 四个老头,这我还怎么抢宝? 花独秀盯着四个老头看看,又盯着鲍山手里的几件秘宝看看,傻眼了。 鲍山道:“九五二七,你又发什么愣?” 花独秀说:“额,没什么。对了师祖,您四位多大年纪了?” 鲍山说:“我们四个,山岭江湖,都离九十不远了。” 花独秀说:“您四位都一把年纪了,现在打算怎么做,离开豹王门吗?” 鲍山说:“我暂且信你,我们四个会到一个地方提前做些准备,待一切查明,你的话得到验证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花独秀说:“是吗,那我呢?我跟你们一起?” 鲍山皱眉:“你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你立刻赶回去,把我们四个的决定想办法传回沙之城青扬他们。他们听到后,自会知道我们四个去了哪里。” 花独秀说:“我不想回去,我想跟你们在一起。” 鲍山耐心说:“九五二七,如果你所说一切为真,并且真的会发生那种极端情况,整个漠北的天就变了。豹王门历经数百年才有今日局面,咱们都肩负着历史的重任,你懂吗?” 花独秀说:“我懂,可是我还是想跟四位师祖在一起。” 鲍岭不满道:“青纲怎么管教的你,怎能如此纠缠不休?你先走,我等会再安排几路探子到沙之城,待确定东方的情况后再做打算。” 花独秀无话可说了。 奶奶的,这不是坑了吗? 搞半天,忽悠是忽悠动你们了,可后面好像没我什么事了啊? 这就撵走我啊? 有没有点人情味啊? 鲍氏四人看向花独秀的眼神已经满是戒备了。 不是因为花独秀的话里出了破绽,而是他现在的态度有点反常。 一点都不守规矩,对师祖的话也敢顶嘴,这哪里是鲍青纲能调教出的徒弟? 花独秀也懒得装了。 出了外面的铁门,来到乱石岗外面,这四个老头怕是要立刻召集豹王门门徒各种安排指示。 到时,更没自己什么事了。 甚至万一遇上哪个认识自己的人,真相立刻就会穿帮。 也就是说,现在局面又到了不得不抉择的时刻。 问题来了:抢,还是不抢? 现在抢,还是等他们四个出了铁门,到了外面再抢?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看向鲍山的眼神忽然变得非常温顺亲切: “师祖,‘一气双化’,一为我所用一为我所化,双流并举滔滔江水永不可竭,这句话,您怎么理解呀?” 鲍山大吃一惊。 这几句乃是“一气化双流”心诀的大纲开首语,他怎么知道? 哪怕是鲍一豹尚且还没有得到这部功法的传承,鲍青纲绝不可能传给一个外人啊? 鲍山愣神的一瞬间,花独秀的周身忽然飘出一阵淡淡的水汽。 他的眼神,猛然间锐利起来。 第二三五章 花少爷以一敌四,大战山岭江湖 明眼人都知道,花少爷这是要施展“灭踪·雨泣”绝技了。 鲍山前一刻还在震惊花独秀念出的纪宗功法心诀,后一刻更加震惊,显然他是见识过魔流府身法的。 “你这是……” 鲍山话音未落,花独秀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抢过他手中几本册子还有那个锦盒。 触手是熟悉的魔气味道,花独秀大大松了口气,赶紧把锦盒和几本册子通通塞进怀里。 鲍山大怒:“你干什么!” “你怎会使魔流府的功夫?!” 花独秀说:“我会的多着呢。几位老爷爷,有机会咱们坐下来泡壶茶慢慢聊,好不好?” 鲍山怒道:“把他拿下!” 一声令下,四位老者同时出手。 而花独秀,二话不说扬起一阵水汽迅速朝来时石道飞去。 “轰……!” 突然,身后两股巨大的拳劲猛烈砸来,花独秀无奈只得迅速躲闪,拳劲轰在石壁上,猛烈炸出两个三尺多大的石洞。 石屑横飞,花独秀迅速后退跳回开阔的石厅里。 可恶,这四个老家伙速度怎么如此之快? 后发先至啊,竟然能追的上我。 鲍山,鲍岭,鲍江,鲍湖四人分站四角,把花独秀牢牢围在垓中。 鲍山说:“我早就觉得你十分可疑,原来你是魔流府派来的盗贼?” 花独秀耸耸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代表我本人表示坚决的否认。” 鲍山说:“你否认也没用,老夫当年纵横天下九界,眼光绝对错不了!” “你还年轻,不要等到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那一步再后悔。把东西还给我,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花独秀赶紧把领口又紧了紧,防止一会儿完全放飞自我时怀里的宝贝会甩出来。 花独秀说:“我的身份任你们想破大天也想不出来,想让我交出宝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也罢,我便让你们开开眼界,顺便再告诉你们一个非常重要的道理。” 花独秀边说边想,那装着兽皮残片的锦盒放怀里终究不安全,他悄悄把小巧的锦盒往下塞了塞,塞进了腰带之间。 这样,任自己动作再大也不可能把它甩出去。 除非腰带脱落,那样衣服下摆就飘起来了,裤子也掉了,没法打架了。 鲍山气的发笑说:“你小小年纪,还要告诉我们四个道理?” 花独秀说:“是啊,讲道理跟年龄有关吗?没关,讲道理完全跟是否掌握真理有关。” “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掌握真理的人。” 话音一落,花独秀再次抽出小红剑,深吸一口气,小红剑缓缓提到胸口的位置。 “看剑……!” 一剑刺出,四位老者满脸惊骇。 因为他们的眼前出现一副熟悉的画面。 那画面,就好像花独秀用的不是剑,而是拳。 他狂霸一拳(剑)打来,整间石厅狂风大作,拳劲如下山猛虎一样刚猛非常。 “是‘倾搂霸世’……!” 鲍山咬牙,立刻双拳齐出,巨大拳劲涌动,花独秀立刻抽剑侧身快速朝石道飞去。 当然,虚晃一枪主要目的还是跑路。 “拦住他!” 话音未落,鲍江迈出一脚正好拦在石道口上。 那石道非常狭窄,鲍江并不显高大的身子往那一站,石道被彻底堵住。 鲍江一声大喝,双拳齐出,无比强悍的拳劲猛烈袭来,花独秀不敢轻视其锋立刻闪避。 四位老者从四个方向猛烈出拳,花独秀咬牙靠绝顶速度闪避,一时间完全没有反击机会。 四位老者非但内力浑厚,掌力恐怖,而且配合十分默契。 四人分站四角,花独秀左冲右突,如困兽之斗,完全打不开局面。 鲍山道:“狗贼,还不束手就擒!” 一声呼喝,鲍山再次飞到花独秀面前,抬拳便打。 这一拳,恐怖的拳劲几乎要把空间都压缩变形,如果打在人身上,怕是要把人的魂魄都打散掉。 花独秀赶紧再退。 这样下去不行啊? 纵然自己内力源源不绝,开着“灭踪·雨泣”逃短时间没问题,但终究是逃不出去的。 而且这四个老家伙内力之雄厚,比自己强了好几个级别,跟他们耗,那不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屎)吗? 花独秀轻喝:“老头,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你们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 花独秀雅卓一振,巨大的石厅忽然被一股强悍的浓雾包裹。 莫名的浓雾,四位老者立刻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但强行用内力激荡心神,面前却又空空如也? 剑意,这是剑意造成的幻觉! 花独秀绽放浓雾剑意的同时,立刻万剑齐发,一瞬间众人犹如身临沙场秋点兵之境,无数金戈铁马纵横驰骋,漫天箭雨疯狂爆射,石厅里竟变成了两军交战的修罗战场。 花独秀剑意勃发,四位老者一时有些措手不及,被花独秀逼的各自退却。 花独秀立刻朝石道飞去,刚踏进石道一步,左右各有强横拳劲砸来,花独秀只好撤脚,再退。 要命,走不了啊? 鲍山大喊:“轰塌石道,别让他跑了!” 一声令下,鲍江鲍湖二人再出一拳,穿透力极强的拳劲生生把坚硬的石壁炸塌,烟土弥漫,石道彻底被一丈见方的碎石掩埋。 花独秀眉头深皱。 我靠,这几个老头彪啊? 一言不合就把出口轰塌,敢不敢再凶残一点? 现在问题来了。 通道塌了,我该怎么出去? 这里大概在地下五六尺深的地方,头顶是乱石岗,周围全是石壁。 而且看起来这里也没有其他出口的样子。 这局面,瓮中捉鳖啊? 要悲剧啊? 花独秀强行控制心神,让自己不要慌。 再想想,再想想,肯定有办法逃出去。 他想琢磨出一个办法来,可惜四位老者根本不给他机会,立刻围了上来。 鲍山冷笑道:“小子,你已无退路,不想死的话就丢掉你手里的剑,跪在地上投降!” 花独秀眼神一暗:“丢掉手里的剑?” “从没有人敢让我丢掉手里的剑,跪在地上求饶。” 鲍山道:“我承认你很特别,剑意非常惊人,可惜,你碰上我们四个老家伙,再强的虎你得趴着,再强的龙你得盘着,知道吗?” 花独秀说:“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面前谁也不能让我丢剑,让我跪地求饶!” 鲍山咬牙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鲍山双拳一振,四人立刻合围。 花少爷生气了。 这股气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猛,就因为鲍山让他丢掉手里的小红剑,还让他跪地求饶。 花少爷宁死也不会丢剑,谁若让他丢剑,他必十倍百倍的让对方付出代价。 宋耀是第一个付出代价的人。 而面前的四位老者,虽然先前花独秀对他们四个印象还不错,但现在,花少爷不高兴了。 他立刻施展出魔流叱风痕大圆满境界,以快到自己都有些难以掌控的速度迅速出剑杀向鲍山。 魔流残痕独屏风。 此招一出,石厅里的空间似乎都有些凝固。 花独秀小红剑绽放出火热的气息,如岩浆喷发,一剑化十剑,十剑变百剑,一瞬间漫天剑影如火山口喷出的炽热火流一样砸向鲍山。 鲍山大惊,立刻双拳虚抓,边退边硬轰漫天剑影。 “山隐龙秀……!” 一声大喝,周围一丈内的气流迅速旋转压缩,以穿透力强到可怕的方式径直轰向花独秀。 “轰……!” 一声巨响,狂风弥漫,土石翻飞。 瞬间,石厅里仅剩的几根蜡烛悉数熄灭。 四周陷入绝对的黑暗中。 花独秀咬牙,凭借着敏锐的感官,他手中小红剑搅起漫天冰雪,每一片雪都如鹅毛那般大,每一片雪都像最薄的刀片一样锋利。 黑暗中,四位老者像是身处虚幻世界一样,立刻感到彻骨的寒意。 雪片随花独秀狂躁的剑势而猛烈飞舞,在如此密集的暴雪之中,想要独善其身,太难了。 每一片雪花都是一道剑光。 狂风卷积着暴雪,刮在身上就是一道剑痕,就是血雾喷出。 空间有限的石厅里,花独秀以快到不可想象的速度,以寒风暴雪的强悍剑意力战豹王门四大老者,一时间石厅彻底陷入疯狂之中。 山、岭、江、湖四位老者,是豹王门上一代硕果仅存的老前辈。 他们虽多年不曾踏步武林,但眼界,见识,对敌的手段丝毫不曾落下。 更不要说他们内力之浑厚,拳法之精湛,配合之默契,更不是鲍青纲等人能比。 面对花独秀快到无可辨查的速度,强到全身受制的剑意,四老者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以力破巧,以摧毁一切的绝对力量来打破黑暗之中的漫天杀机! 不用眼神交流,不用出言沟通,四老者几乎是同时退身,然后各自以强横拳劲轰向石厅中央。 虽然看不到敌人影子,但只要确定他不在自己身侧,这就足够了。 石厅说大不大,四人各自以绝技轰出,整个石厅立刻陷入绝对的内力高压中。 让人喘息都喘不过来,耳膜眼睛全都刺痛的那种高压。 四股强悍拳劲砸来,花独秀无处可躲,只好纵身跳起,一剑刺进石顶撑住身子,避开正面四道拳劲的轰杀。 “轰……!” 四招对撞,爆发出的巨大劲气向海啸一样朝四面八方涌动。 花独秀强忍劲气冲击,整个身子被震的酸酸麻麻,那一瞬间简直比骑了三天三夜的马还痛苦。 “他在上面!” 不知谁吼了一句,又是四道强悍拳劲朝天顶轰去。 花独秀立刻收剑,以千斤坠的方式迅速朝地面射去。 “轰……!” 一声巨响,四道巨大无匹的拳劲轰在花独秀先前蛰伏的地方。 坚硬的岩石被炸的乱世崩飞,大小不一的石块如暴雨一样散落一地,把趴在地上的花独秀几乎都埋了起来。 拳劲四射,花独秀被砸的眼冒金星,耳鸣大作,别提多狼狈了。 花独秀心里苦。 那些开山取石的工匠还埋什么炸药,直接请豹王门的高手用拳劲去轰不就行了? 啊? 开山? 花独秀灵光一闪,他有了主意! 第二三六章 重见天日,差点小命不保 花独秀强忍满身剧痛,“腾”的又从地上跳了起来。 跟先前一样,他像一只大壁虎一样贴着天顶,手中小红剑绽放绚烂光华,整个石窟变成了毫无遮掩的宇宙天际。 花独秀的剑招仿佛化作漫天流星砸向地球。 流星闪烁,砸来时却变了模样。 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拉着浓烟的尾巴,遮天蔽地,无穷无尽。 陨石雨! 花独秀剑招使到最快,以一息十几招的速度凭感觉无差别挥斥方遒。 四位老者几乎立刻就眼前的陨石雨景象惊呆了。 石厅狭小,而且黑暗中视线严重受阻,躲是不好躲的。 几乎是一瞬间,四人不约而同的祭起强悍掌力,迎着漫天陨石雨狠狠轰了上去。 正常情况下,巨大的陨石被掌气击碎,无数细小石子也会伤人。 可惜花独秀还只是“斩铁”圆满境界,尚不能剑气外放,四位老者掌气破剑,破了就是完全破了,哪还有什么剑气伤人,他们四个甚至还能反伤花独秀。 花独秀凭感觉在天顶快速腾挪,同时剑如雨下,以令人惊艳到极点的剑意力拼四老者。 雄浑的掌力或者破去花独秀的剑招,或者把花独秀背靠的天顶炸出大洞。 漫天石雨,夹着绵密剑招真是无穷又无尽。 可惜,这些都伤不到四位老者。 因为他们境界太高了,已经超越了“内力外放”,全部踏进“以无胜有”的境界。 也就是说,别看他们没凝出什么护体气膜,但这些碎石根本伤不到他们。 能伤他们的,只有花独秀让人惊艳震撼的剑意。 剑意会影响人的心神,关键时刻是有破防奇效的,但那也有一个限度,境界的差距大到这种程度,花独秀更多的是在虚张声势,用幻化出的剑意吓唬人。 别看花独秀闹得欢,实际他比四老者难受的多。 四位老者只需守住心神,尽量不受花独秀剑意影响,然后用强横掌力震碎漫天剑招就已立于不败之地。 而花独秀却根本不敢停,只要一个不小心,任何一股强悍掌力都能把他内腑震碎,让他一命呜呼。 哪怕他逃的足够快,四面八方的巨大内力仍旧震的他耳膜生疼,眼睛一阵一阵的冒着白光,呼吸尤其艰难。 境界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这四个老家伙,七八十年的内力修为,全力击杀,威力之恐怖岂是武道大会上那些年轻人可比? 花少爷心里苦啊。 你们四个老头子这么厉害,怎么不出去打家劫舍?什么抢不到? 天天藏在这中暗无天日的地方,浪费不浪费? 你们不知道豹王门很穷的吗? 虽然还不至于揭不开锅,可是已经穷到了一豹师侄都娶不起媳妇的境地了! 我那天提了一个彩礼钱,你看看把一豹和青纲给吓得,就凭你们这本事,随随便便做点啥都能赚大钱啊? 豹王门要是愿意开镖局,那还有我们花家什么事,合气门那种二流门派更没戏了。 花独秀万千思绪,手中小红剑却不停,仍旧是几十种精妙剑招一刻不停的使出来。 没办法,不使不行啊。 面对如此浑厚的掌力,他连“剑气外放”都到不了,不靠精妙剑意,他对这四个老头几乎是一点威胁都没有。 花独秀感觉身子骨要散架了,忍无可忍,忽然大喝一声: “看招,我要大杀四方了!” 花独秀雅卓抖动,周身气息立刻大变。 无边无尽的大海上,花独秀化身为一轮白月,映照整个海面。 鲍岭立刻大喊:“是高宗剑法,‘沧海明玥’!” 花独秀暗道,对喽,就怕你们不识货。 花独秀剑意施展到最强,却并没有立刻进攻。他耳朵听到身后岩石破碎,簌簌跌落,立刻用小红剑快速击打,瞬间击飞八块鸡蛋大小的落石。 鲍岭又大喊:“小心,是‘白虹双化’!” 鲍山大怒:“打死他!” 花独秀借着飞石掩护立刻屏住呼吸,以千斤坠快速下落,几无声息的趴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八道飞石两两一组,模拟着“白虹双化”的剑意朝四位老者飞去。 四人同时内息狂涌,几乎同时选择“山隐龙秀”绝技作为回应。 四道被无限压缩,穿透力极强的拳劲径直打向天来飞石。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脑海里生出大山撞鸡蛋的感觉。 没错,在四道强悍无匹的拳劲面前,这八块石子简直就是毫无杀伤力的鸡蛋。 “喀嚓……!” 破碎声同时传来,八道飞石瞬间被拳劲震成齑粉散落。 都不是击碎的问题了,“山隐龙秀”是巨大拳劲的经过压缩后打出来的招式,压强极大,穿透力极强。 莫说是几块飞石的模拟而已,就是高剑东在此,以双剑使出真正“白虹双化”,面对如此强悍绝技也只有饮恨的份儿。 四道拳劲碾碎飞石一路上冲,同时轰在天顶上。 巨大的声响几乎要把花独秀震晕过去,他紧闭双眼,捂住耳朵,任漫天石雨砸下。 这次不同于上次。 上次趴地上,花独秀是身披一层碎石子。 这次趴地上,他真的被震碎落下的石子掩埋了。 忽然,花独秀听到一声呼喊:“有光!” “这小子骗人,他根本就不会‘白虹剑法’!只得其形罢了!” “天顶被打穿了,快找九五二七!” 花独秀心里狂喜:成了! 他们终于把一丈多厚的天顶打穿震塌了。 花独秀趴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他身上压着的石块大概有半人多高,加之周围土灰弥漫,一点点月光透进来对人的视线是没多大帮助的。 他在赌,赌四个老头惊慌之下不会猜到他就被埋在石厅中央。 只听鲍岭大喝:“师哥,九五二七会不会飞出去了!” 鲍山道:“不可能!如果他硬受咱们四个掌力,莫说是他,就是高宗宗主本人来也落不了好!” 鲍江急道:“咱们的镇派秘宝都在他身上,大家快找!” 鲍山道:“挨个房间找!刚才他趁着‘白虹双化’使出的空档,以他的速度和身法肯定趁机藏到哪个石室去了!” 花独秀听四个老头对话,心里一阵窃喜。 这四个老头还真是可爱。 我怎么吓他们就怎么当真。 估计他们该疯了,我这个所谓的九五二七,究竟是魔流府的人呢,还是高宗的人,还是哪的人? 花独秀整个身子贴在地面上,感受着四道脚步声快速朝四面奔去。 机会来了。 花独秀咬牙,强忍全身剧痛,立刻施展出“天越白虹”的超强剑意,然后身子猛然跃起! 压在身上的几百斤碎石瞬间被震飞。 花独秀提剑上飞,大喜过望:老爷爷们,我花独秀走了! 有缘再见! “嘭……!” 一声巨响,花独秀的后背,脑袋,双腿狠狠撞在天顶的石头上,把他撞的头冒金星,火辣辣的灼烧剧痛,差点晕过去。 在摔下地面的瞬间,花独秀强忍脑袋上的痛意,眯着眼回头看了一眼。 我的妈呀。 敢不敢不要这么坑,说好的天顶塌了呢? 最顶上只是塌下来一个井口那么大的洞好吗?! 花独秀还没摔落地面,冲进石室的四人立刻又杀回石厅。 “他在这里!” “他要跑,抓住他……!” 四人快速冲来,花独秀真是欲哭无泪。 若是刚才我直上直下,立着往上冲,现在已经脱离升天了。 明明砸下来那么多碎石,感觉塌下来的区域应该很大啊,怎么就那么小一个石洞? 真是太坑了。 早知如此,就该把路仁贾路兄弟带来。 他不是“土系”术师么?能操控黄土,肯定也能操纵石块。我在里面一声喊“开门!”,路兄弟直接操控这些巨石飞上天给我打开飞升通道,那多刺激? 可惜啊,天不遂人愿。 估计路兄弟这会儿还在呼呼大睡,没办法,这三天他被花少爷抽的太狠了。 花独秀没有抱怨的时间。 四个老者已经赶来,他必须赶紧走。 现在有微弱星光投下,以四位老者的目力花独秀绝难再玩什么藏身的把戏了。 花独秀咬牙,立刻双腿狠狠一窜朝头顶的空洞飞去。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察觉到鲍山迅速接近。 这老头好恐怖的速度! 花独秀立刻凝出“魔流残痕独凭风”绝技,双脚连翻快踢,借着石壁的反震力花独秀快速冲出石洞。 只听脚下传来一声大喝:“豹子头·丧骨……!” 一股恐怖的气息猛烈逼近,花独秀大吃一惊。 这不单单是要杀伤人命的问题,花独秀竟感觉双腿的所有骨骼竟要离开自己的身体? 恰在一瞬之间,花独秀脱离石洞,赶紧全身缩成一个球来抵御这股诡异的力量。 “嗤……!” 耳边有拳劲化风的巨大声响,花独秀强忍肋骨,肩骨要从后背被掀出去的冲动,猛的张开了身子。 “剑起……!” 花独秀一声大喊,张开的身子犹如大鹏鸟展翅,孔雀王开屏,七彩的霞光狂涌而出,与那股诡异拳劲撞在一起。 “嘟……!” 花独秀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借势倒飞而出。 而他的整个上身,衣服完全被巨力扯烂。 怀里藏着的那几本册子,瞬间化作漫天纸屑飞舞。 花独秀那个心痛啊。 这几本册子可都是豹王门收藏的顶尖秘籍啊! 哪怕是带走随便一本,这趟来都赚大发了。 顾不得心痛,花独秀落地立刻要跑。 我去……! 他脚下猛的一软,竟然一头栽倒在地。 我的脚,我的腿……! 花独秀龇牙咧嘴,顾不得检查身子赶紧就势一滚,身子卡进了一处石缝里。 他立刻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身后又是一声巨大的炸响,无数石块崩飞,像下雨一样砸的到处都是。 花独秀连挡都不敢挡,任凭落石砸在自己头上,身上。 四位老者迅速冲出石洞来到地面上。 鲍岭看着漫天纸屑,又惊又凄惨的吼道:“咱们的秘籍!” “该死的九五二七!” 鲍山大怒:“下令全门弟子出动,大锁全城,捉拿九五二七!” 鲍江急道:“师哥,那小子会不会还没跑远?中了你‘豹子头’,不死也要残废!” 鲍山道:“此子别看年轻,却连翻使出各派绝技,他来历和背景绝非咱们看见的那么简单!” “如果我没猜错,他最后使出的身法乃是魔流府大圆满境界,没有足够浑厚内力,那招是绝对使不出来的!” “快,封锁全城,趁他重伤之际不要让他逃出城去!” “是!” 四人立刻化作四道白虹朝几个方向飞去。 乱石岗这边的接连爆炸声已经把全门弟子惊醒,数百人汇聚过来,按照四位老者吩咐,众人立刻四散齐出,捉拿悍匪“九五二七”。 第二三七章 擦干眼泪,再入牢笼 四位老者带着数百弟子杀出豹王门,大索全城,甚至很多门徒把豹王门上下也都翻了个遍。 唯独没人来乱石岗这边搜索。 毕竟是宗主闭关的所在,积威太重,而且四位师祖又是从这里出来的,门徒们潜意识的就认为乱石岗反而是最没可能隐藏敌踪的地方。 花独秀躺在石缝里,头上全是白花花的石粉,上半身光溜溜的一丝不挂,胸口的伤口再次迸裂流血。 老惨了。 花独秀仰头看天,眼含热泪。 他不是感动于劫后余生的幸运,也不是对圆月欣赏的情感流露。 而是腿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实在忍不住。 花独秀轻轻揉着双腿,一边揉一边流泪。 这种疼真不是常人能忍的。 他还不敢出声。 尤其是花少爷这么娇贵的人儿,哪怕被蚊子叮一口都得干嚎两嗓子的人,能忍到现在真的是不容易。 腿上的伤很诡异。 没什么外伤,也没什么内伤。 伤在了骨头上。 两条腿骨严重错位,把一侧的肌肉都挤一边去了,几乎有种要破皮而出的意思。 花独秀小心的揉着双腿,一点点把前突的骨头按回去,把筋肉一点点揉回来。 再联想到他莫名的感觉整个肋骨和肩甲骨都要从后背剔出去的那种感觉,花独秀真的是有点懵。 诡异,好诡异的拳劲。 这拳劲似乎比“山隐龙秀”蕴含的穿透力还要强悍,而且拳劲直达骨头,不伤皮肉。 也不伤骨头,只是能把人的骨头从身体里瞬间震出去。 这个可怕,已经不是伤不伤的问题了。 而是直接给你搞没了啊! 骨头透体而出后皮肉那巨大的贯穿口更是难以愈合。 绝对的杀招,阴狠毒辣到极点的杀招。 幸好自己跑得快,没有被近距离打中,不然这会儿我别说坐这里了,就是躺着也得软成一滩泥。 花独秀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应该尽快离开豹王门,尽快远远遁走。 外面的呼喊声渐行渐远,这里是豹王门位置最高的地方,花独秀伸出脑袋悄悄打量,发现豹王城到处都是飘动的亮点,非常之多。 显然,豹王门门徒正在大索全城。 花独秀又看了看不远处白花花一片的地面。 那是被鲍山掌力彻底震碎的几本秘籍。 花独秀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心痛。 他悄悄摸了摸腰带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小锦盒。 花独秀又摸了摸脖子,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我去,我的吊坠呢?我的命/根子呢? 花独秀有点慌,赶紧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想了想,应该是刚才衣服被震碎时金线断了,丢在了哪里? 奶奶的,以后得弄一条粗一点的金线了,这么细不结实啊? 可是如果金线太粗,会不会让人觉得像个暴发户? 管不了那么多了! 花独秀眯着眼睛在月光下探寻,很快就在身边一个角落发现了闪闪发亮的黄金吊坠,他赶紧捡起来重新系在脖子上。 还好,还好,至少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到,豹王门的兽皮残片到手了。 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离开豹王门,怎么跟嘉嘉和路仁贾汇合,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想到路仁贾,花少爷又皱了皱眉。 这什么鬼名字啊? 一听就成就不了什么大事,肯定是个跑龙套的命。 不行,抽空我得给路兄聊聊,让他改个响亮一点的名号。 花独秀试了试,揉捏这半天,双腿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 他弓着腰扶着巨石悄悄起身,来到那个巨大空洞处,想了想,咬牙又跳了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来一趟不容易,怎能不好好找找,看豹王门还有没有收藏其他好东西? 借着微弱月光,花独秀眼睛眯起来,在黑暗中朝石室里方向摸索。 整个地下密室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碎石,粉尘还在弥漫,花独秀捂住口鼻皱着眉头小心朝里面走去。 来到第一间石室门口,花独秀侧耳倾听,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声音,这才轻轻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花少爷实在是被这几个老头打怕了。 当然,铁门后还藏着白胡子老头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花少爷纯粹是恐惧而已。 摸索着找到油灯和火石,花独秀小心点着火,仔细打量石室。 这里像是一个书房,空间不是很大,四周全是书架,上面摞满了各色书籍。 书房中间是一个三尺见方的八仙桌,上面除油灯外还摆着许多草纸,草纸上写写画画的看不出是做什么用途。 花独秀眼睛一亮,看到一旁的椅子上挂着两件素色长袍。 应该是某个老头的袍子。 花独秀正觉得坦胸露乳在感情上十分难以接受,撩起素色长袍披在了身上。 想了想,自己受伤了,胸口满是血,穿一件似乎有点单薄,他随手又把另一件披在了身上。 嚯,还别说,挺合身。 穿上衣服,花少爷又自信许多。 毕竟都是有身份要面子的人,光着身子算怎么回事? 花少爷刚要查探书架上密密麻麻的书册,看有没有什么稀罕秘籍之类的值钱货,忽听外面有一丝异响传来。 花独秀立刻两指捏住灯芯,石室又陷入黑暗之中。 花少爷又哭了。 这什么破油灯啊,怎么灯芯这么烫。 我的玉手啊,肯定烫秃噜皮了。 正默默流泪,外面石厅里“噗噗噗”几声响跳下来几个人。 众人手持火把,跳进来立刻把石厅照亮。 一个年轻人说:“师祖,整片石岗都找遍了,没有人影。那贼人胆子再大,怕也不敢重回密室这里?” 鲍江的声音传来:“师兄的绝技绝非常人能够抵御,我分明看到那小子双腿中了拳劲,就算他内力深厚,双腿不废,短时间想要逃出生天怕也不容易。” “所以,既然豹王门上下都找不到他踪迹,我猜他很可能还在这附近逗留。” 一个中年弟子说:“师伯英明。” 鲍江道:“大家都小心点,那贼人厉害着呢。” 众人道:“是!” 鲍江说:“你们几个只管守住这里,我来找他出来。” 众人:“是!” 花独秀的手指已经不怎么烫,不怎么疼了。 眼泪也已经止住。 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想流泪。 老天爷啊,你这不是玩我么? 好不容易我逃出去了,你又让我进来干吗? 再来一次瓮中捉鳖? 你想玩死我吗? 该死的好奇心,该死的自信心啊。 花独秀完全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他侧耳细听,鲍江先举着火把来到隔壁石室,猛的一脚踢开铁门。 “咣……!” 一声巨响,铁门被一脚踢烂。非但是踢烂,铁门挣开门轴携带巨大力量朝门内砸去,砸翻了桌椅无数。 这要是有个人在门后,他得被砸成多惨? 光听这声音花独秀的心就凉了。 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怎么办,现在要不要出去拼一把? 这间石室的门没有关紧,花独秀借着门缝朝外看去,石厅中央有四个豹王门弟子警戒,一个中年人三个年轻人,看气势都不是弱手。 而鲍江更不用说了。 年近九十的老妖怪,内力强的没边没际,拳法之恐怖简直是花少爷平生仅见。 那几个年轻人脸上满是惊讶神态,似乎非常震惊这里竟被毁成了如此模样。 “嘭……!乒乒乓乓!” 又是一扇铁门被鲍江踹飞,砸的门内一阵叮咣巨响。 花独秀吞吞口水。 该下决定了! 拖不起了! 因为,下一脚就到自己面前这扇门了! 花独秀默默感受双腿传来的酸麻感觉,他抖了抖腿肚子,虽然明显有种“骨肉分离”的诡异感觉,但筋骨毕竟没有重伤,功能还在。 花独秀气沉丹田,双腿隐隐化作“铜皮铁骨”之境。 感受到鲍江的脚步来到面前的铁门之外,花独秀深吸一口气,飞起一脚朝铁门踹去! 与此同时,门外的鲍江也抬起了腿,腿上有金色光芒包裹,他正要以“内力外放”的凶狠一脚踹到铁门上。 可铁门却先一步飞了起来。 “哐……!” 一声巨响,铁门忽然倒飞而出,朝鲍江脑袋砸去。 鲍江冷笑,你小子果然藏身在此! 他立刻回腿踩在地面上,双拳一震轰在铁门上,铁门立刻被打的凹陷对折,又猛的倒飞而回。 如果踹门的人还傻乎乎站在那里,鲍江这一拳轰出那人势必要被铁门砸成重伤。 花独秀岂能在那傻站着,他踹飞铁门的瞬间就高高跃起,手里还提着一把实木椅子。 对折的铁门从脚下迅速飞过,花独秀双臂握着椅子靠背狠狠的把椅子朝鲍江头上砸去。 老爷爷,你踹门踹这么狠,可不要怪我拿椅子砸你啊。 谁让你吓唬我呢。 反正你身子骨这么硬,砸一下也没咋地。 真砸死了,你都活这么大岁数,也不算早夭。 阿弥陀佛。 花独秀一想到鲍江踢铁门的那股凶狠劲儿,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双手抓着椅子几乎是以最强的力量当鲍江之头砸下。 花少爷速度之快,若是换成别人,绝对躲不开。 但鲍江不是别人,老而不死是为妖,他活到这把年纪,已经像个老妖怪一样。 感受到头顶的劲风,鲍江立刻双腿曲弓,低头,左臂夹腰,右拳猛的冲天而起。 “倾搂霸世……!” 一声低喝,被花少爷“铜皮铁骨”化的坚硬椅子立刻被强横拳劲炸碎成了漫天木屑。 花独秀傻眼了。 老爷爷,你敢不敢不要这么猛啊? 干脆给你改个名得了,你跟小铁蛋做兄弟吧,他叫北郭铁男,你叫鲍猛男行不行? 不开玩笑,花独秀立刻松手,头下脚上,双脚猛的一跺天顶岩石,快速朝四个豹王门弟子飞去。 哎呀喝,我的腿肚子……好酸好麻! 要抽筋了,受不鸟受不鸟。 花独秀咬牙坚持,趁鲍江还没回神立刻施展出顶尖绝技。 魔流残痕,独凭风! 四个豹王门徒举着火把提拳想要阻拦,但他们的动作太慢了,简直就跟慢动作的慢动作一样。 空间都几乎要凝固了。 花独秀强忍双腿的不适,钻进四人之间的缝隙之中。 然后,他双脚猛踢面前两人,身子像是离弦之箭一样朝正上方窜去。 一轮圆月,花少爷再出牢笼! 第二三八章 要腿还是要命,你给我歇着吧! 花独秀窜出石洞的瞬间,他听到下方鲍江愤怒的呼喊声。 “快堵住他!” “一群废物!” “快追!” 几乎是一瞬间,鲍江骂了三句。 花独秀有点同情围在下面的四个老兄了,真是不怪他们菜,而是自己速度太快了。 开着“魔流残痕独凭风”逃窜,别说是他们,就是鲍江本人也很难追的上自己。 花独秀窜出石洞,头顶圆月,脚踏虚空,低头看了一眼。 石洞地下,恰好豹王门的一个年轻弟子也抬头朝上看去。 二人看了个对眼,那年轻弟子忽然大惊道: “是你,花独秀!” 花独秀也吃了一惊,喊道:“是你,那个谁!” 花少爷敢打包票,他见过下面那人,只是一时想不起他是谁。 他是谁? 是鲍一崖,花独秀第一天到盟重大绿洲就跟这位鲍一崖起过冲突。 所以花独秀觉得十分眼熟,但确实记不起鲍一崖的名字了。 花独秀刚想问一句,你叫什么来着? 还没问出口,鲍一崖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飞。 鲍江冲了过来,抬头一看,花独秀正要撒丫子逃跑。 鲍江大怒道:“你给我站住!” 花独秀说:“你给我站住!” 鲍江一愣,随即双脚一振,猛的朝上飞去。 花独秀却趁机撤下披在肩上的一间袍子,顺着石洞扔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蒙在鲍江头上。 花独秀脚底抹油,立刻开着“灭踪·雨泣”火速逃窜。 鲍江赶紧一把扯烂头上的袍服,身子已经跌下石厅,他再次跳上来时,只远远看到花独秀的影子一闪而逝。 就这一会儿功夫,花独秀已经逃出去十几丈远。 鲍江真的是气得要跳起来,气的想杀人,他大吼道: “给我传令下去,九五二七往那边跑了,都给我追!” 刚刚爬上来的鲍一崖一脸苦闷。 师祖,你生气就生气,撞我干嘛啊? 我这小身板我哪里经得住你这么个撞法? 他有心提醒,那个贼人叫花独秀,不叫什么九五二七,可是看师祖正在气头上,又刚狠狠撞了他一肩膀,一时不太敢说。 罢了,等抓到花独秀师祖消气了再说吧。 这个花独秀还真是胆大包天,连四位师祖都敢惊动,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啊呸呸! 不能这么说,这么说不吉利。 再说花独秀。 花少爷一口气跑出去几十丈,越跑双腿抖的越厉害。 举个例子,腿上绑着沙袋快速跑路,是不是跑着跑着沙袋就会甩起来,有种离心力导致的不适感? 花独秀现在就是这般感觉。 他的一双腿骨被鲍山打的严重错位,筋肉跟腿骨分离,如此大步快跑,很快腿上的剧痛就让花独秀吃不消了。 花独秀想起来时路的一间特殊所在,立刻身子一拐,从门缝里钻进了那间黑漆漆的房间。 哪一间? 就是挂着“熊韬豹略”牌匾的那间平房。 如果猜的不错,这里应该是鲍青纲等家老办理公务的地方。 如今门主鲍青扬带着几位主要家老前往沙之城,其余重量级人物都被四个老怪物派到全城抓捕花独秀,导致豹王门内门徒不是很多,只剩一些青年弟子。 花独秀进屋立刻双腿一软狠狠扑倒在地。 花独秀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双腿,疼的满头大汗,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不敢动哪怕一下。 几息之后,鲍江带着几个弟子从门前呼啸而过。 他们没有发现花独秀的踪迹,直径朝豹王门外追去。 花独秀忍了好久,终于把这一阵的剧痛熬了过去。 他擦擦满头的汗水,暗道,这么搞我还怎么逃啊? 就算能逃出去,这么个跑法,我这双腿还不得废掉? 腿废了,我这一身惊天动地的身法/功夫就废了。 身法/功夫废了,我精妙绝伦的剑法还怎么使? 没有顶尖剑法,我还怎么笑傲江湖,纵情潇洒? 我岂不是要一辈子躺在病榻上,或者以轮椅为生? 花独秀越想越悲观,越想越泄气。 有什么补救办法吗? 术师,对了!术师可以给我疗伤! 哪有术师?哪里有术师? 对了,路仁贾就是术师! 我得赶紧走,我不能在这耽误时间,我这双腿可千万不能废啊。 花独秀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来,看到房间里放着几件汗衫,立刻扯了过来,死死的把两条腿的小腿肚子绑定。 让你再离心力作怪。 花独秀暗道,豹王门这是什么怪癖,怎么到处都放几件衣服,这是为了办什么事方便吗? 心里胡思乱想,手下不停,衣架上的汗衫全被花独秀拿来绑在了腿上。 花独秀又走了两步,感觉那股痛感比先前减轻许多。 毕竟膝盖以下脚踝以上的筋肉全被他死死的绑住了。 松了口气。 只要能走就行,我得赶紧走,赶紧离开这里,等他们大队人马再回来我还往哪里走? 花独秀借着窗子透进的月光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间平房。 一声叹息。 豹王门还真是穷啊,堂堂家老们办公的地方,摆设那么简陋,就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茶几,连个像样的盆栽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摆件之类的。 花独秀又想起纪宗紫帽家老的书房。 同样是家老,紫爷爷的书房就规整很多,至少像个大人物办公该有的样子。 纪宗同样没什么赚钱的产业,但是纪宗有不少记名弟子,类似四大才子这样,靠这个也敛了不少家财。 花独秀小心推开门,确定外面没什么人,立刻扶着墙离开了这间平房。 在院墙的阴影下,花独秀一点点靠近外墙,然后翻了出去。 街上仍旧有很多举着火把来往追查的豹王门门徒,甚至连当地官府都惊动了,很多衙役陪着豹王门门徒在街上来回扫荡。 花独秀避开他们,用了一个时辰才回到沈利嘉二人留守的客栈。 好在他们的客房是在一楼,花独秀强忍腿上传来的剧痛,半个身子钻进了窗子里。 房间内,沈利嘉跟路仁贾正在呼呼大睡。 听到窗子的异响,沈利嘉惊醒过来。 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上衣,满头雪白的肢体正在努力朝房间里爬,沈利嘉立刻想到了某些恐怖的画面。 “我去,什么鬼东西……!” 沈利嘉一声尖叫,赶紧抱住了路仁贾。 “路兄路兄你快醒醒,有鬼,有鬼啊!” 路仁贾被沈利嘉晃了起来,看到半个身子已经爬进窗子的花独秀,同样大吃一惊。 豹王城怎么半夜还闹鬼!? 花独秀哭笑不得,他晃了晃胳膊,骂道: “别瞎喊了,你快住嘴吧,笨蛋!” 花独秀抬起头来,借着房间微弱的烛光,沈利嘉二人认出了花独秀。 “我去,姐夫?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沈利嘉二人赶紧把花独秀拽进屋里,扶着他在八仙桌旁坐好。 花独秀头上汗如豆大,指着自己双腿咬牙说: “路兄,快,快给我疗伤,我的腿要废了!” 路仁贾立刻发觉到花独秀的双腿各自紧紧绑着厚厚一层布,赶紧用无极真气覆盖了上去。 花独秀往下一秃噜身子,无力的躺倒在椅子上。 沈利嘉又是递水又是递毛巾,心疼到: “姐夫,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唉,我就说让我跟你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你非不听!” 花独秀打断沈利嘉,大喘着气道:“豹王门的人,没搜到这边来么?” 沈利嘉说:“来了,怎么没来!” “一个时辰前就来了,前后来了三拨人,几乎把床柜都翻了一遍,然后又走了。” “姐夫,你到底惹了多大的事,怎么全城都闹腾起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花独秀没好气道:“你担心个屁!我看你呼呼大睡哪有一点担心我的样子?” 沈利嘉伸出三根指头说:“天地良心,我胆战心惊的等了大半个时辰,看外面越闹越厉害,猜想他们肯定没捉到你,你肯定在哪里藏起来了,我又困得睁不开眼,这才准备小睡一会儿。” “还没睡着你就回来了,还这副鬼样子回来吓得我刚才差点尿裤子。” 花独秀摆摆手:“行了行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想办法离开。” 路仁贾插嘴道:“不行,你的双腿受伤很重,现在根本就不能赶路。” 花独秀说:“那我藏身于此,豹王门的人再回来怎么办?” 路仁贾说:“我不管,反正你现在双腿不能动。你非要动,就做好截肢的准备吧!” 沈利嘉一愣:“这么严重?你术法都治不好?” 路仁贾说:“花公子的体内残留着极厉害的劲气,如果我不立刻把这些劲气逼出来,等到劲气彻底渗进骨肉里,怕是神仙也没法把它们驱散出来。” “而且,花公子越动,这劲气往骨肉深处渗透的就越快。不出三日,花少爷的腿就会一点点腐烂,从里到外的腐烂,根本无法可救。” 此话一出,花独秀慌了。 “那,那我不动了,路兄你快给我治啊,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可千万要保住我这双腿。” 沈利嘉说:“姐夫,你怕啥?豹王门的人再来我替你拦着!” “来一个小爷我杀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一双!怕个卵子!” 花独秀欣慰道:“嘉嘉,你有这份志气那是极好的,我就怕你本事不行啊。” “你拳法是够劲了,可惜速度太慢,打不着人有什么用?” 沈利嘉老脸一红,生气道:“姐夫,那你速度快不快?” 花独秀说:“我当然是超快的。” 沈利嘉说:“那你现在还快得起来吗?” 花独秀:“……” 沈利嘉说:“姐夫,你知道大鹅怎么叫吗?” 花独秀摇头:“怎么叫?” 沈利嘉扯着嗓子叫到:“该呀……!该呀……!” 花独秀,路仁贾:“……” 沈利嘉说:“怎么不说话了?姐夫,你是不是觉得无言以怼?” “你现在腿受伤了,就老实在这藏着,让路兄给你疗伤,别的你少操点心行不行?” 花独秀:“……行吧,万一豹王门的人又来搜查,你俩只管逃,我哪怕拼着废了这双腿也能杀出去,唉。” 沈利嘉递给花独秀一杯凉茶:“你快歇会儿吧,话真多。” 第二三九章 返程!准备迎接高光时刻 花独秀劳累过度,很快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睡去。 沈利嘉在他后背垫了两个枕头,又披上一层薄毯,然后用湿毛巾小心的给花独秀擦拭秀发。 那股子认真劲儿让路仁贾看的一愣一愣的。 单从沈利嘉对花独秀照顾的细致上来说,他俩肯定是极亲近的关系。 路仁贾前半夜曾问过,沈利嘉说,花独秀是我姐夫,是我的亲人。 路仁贾又问,听说花公子是纪宗的赘婿,你是香宗门徒,那你姐是谁? 沈利嘉沉默不语,似乎心情很难过。 路仁贾猜想这里面大概有一个不是很愉快的故事,便不再多问。 但现在看沈利嘉一丝不苟的为花独秀包扎伤口,打理长发,路仁贾又觉得这两个人绝非简单的姐夫和小舅子那么简单。 甚至他俩到底是不是姐夫跟小舅子的关系,路仁贾都一头蒙。 毕竟,沈利嘉不姓纪,也不是纪宗门徒,而花独秀的的确确是纪宗的上门女婿。 有点乱。 路仁贾跟沈利嘉各怀心事,坚持到了天亮,好歹豹王门的搜查队没有再来。 花独秀双腿残留的拳劲也已被逼出大半。 仍旧残留在他体内的拳劲,是因为花独秀几次发足狂奔,劲气随内力流动深深透进筋骨之内,一时无法根除,需要慢慢治疗。 窗外,清晨的阳光闯进屋内,公鸡在肆意的打着鸡鸣,街上行人多了起来。 花独秀悠悠转醒,问:“天亮了?” 沈利嘉迷迷糊糊道:“可不咋地。” “姐夫,你感觉怎么样?” 花独秀揉了揉小腿肚子,皱眉道: “骨头跟筋肉倒是连在一块了,不过一使劲里面还是酸酸麻麻的。” 路仁贾说:“别急,这股劲气至少需要数日才能完全化去,你听我的,好好休息,躺上几天别下床,我慢慢给你根除掉。” 花独秀一惊:“躺几天?我上哪躺几天去,时间有限啊,咱们得抓紧返回沙之城,我还得作为重要角色出席武道大会的庆典仪式呢。” 路仁贾说:“这里可是豹王城,距离沙之城六七百里,等咱们回去庆典仪式怕是早就办完了。” 花独秀忽然皱眉,轻声问:“你都知道了?” 路仁贾问:“知道什么?” 花独秀说:“知道这里是豹王城?” 沈利嘉赶紧解释:“姐夫,昨天夜里你不在的时候,豹王门的门徒前前后后来了三波,根本藏不住,路兄已经知道咱们的路程和目标了。” 花独秀阴笑道:“那我是不是该杀人灭口?” 路仁贾一愣,吃惊道:“花公子,你你你……” 花独秀笑呵呵拍拍路仁贾的肩膀:“吓唬你的,别当真,你帮我这么大忙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路仁贾松了一口气。 花独秀在半决赛和决赛时展现出的惊人实力让他记忆犹新,如果花独秀想杀他,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花独秀认真道:“路兄,我瞒着你其实是为你好。哪怕你现在知道了也不要多问,你就当不知道好了。” “豹王门肯定会疯狂报复我,如果他们知道你是我的帮凶,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所以你就当出来旅游散心了几天,绝对不要跟人说起你见过我,也不要说你跑到这里来了,知道么?” 路仁贾赶紧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谁问我我也不会说的,反正我也不知道你们来这里干嘛,问我我也不知道。” 花独秀说:“好啦,那回去路上就不用给你蒙住眼睛了,你可以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路仁贾暗道,漠北除了沙子就是荒漠,我能想看什么? 花独秀转头说:“嘉嘉,抓紧安排店家准备丰盛早饭,咱们吃了立刻就走。” 沈利嘉说:“姐夫,路兄不是说让你休息的么?那个什么狗屁荣誉官职咱们不要了,反正无论授不授职,姐夫你都是当之无愧的漠北第一!” 花独秀摇头:“这不是荣不荣誉的问题,这是信誉问题。” “我答应紫爷爷我会尽快赶回去,我就必须赶回去,这是我花独秀的承诺。” “我若不回,面对帝国皇子和总督府,纪宗就会下不了台,豹王门丢失重宝的信息也会很快传到沙之城豹王门那些人耳朵里,他们会找紫爷爷要人的。” “我一定要堂而皇之的回去,再堂而皇之的离开,让所有人都看到,我花独秀从此跟纪宗再无瓜葛,有什么仇有什么怨都来困魔谷找我,你明白吗?” 沈利嘉不以为意,拍拍屁股出去安排早饭。 路仁贾却肃然起敬: “花公子,您真是一个品德高尚,重情重义的好人啊!你这个朋友我交对了,我对你真的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花独秀笑眯眯道:“哪里哪里,身为漠北武道一员,这不都是我辈该做的吗?” “对了路兄,你这个名字……谁给你起的?” 路仁贾说:“我爹起的,是不是很响亮?我娘说,我爹没什么学问,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唯独给我起名字起的非常有境界,非但朗朗上口,而且寓意深远。” 花独秀无语:“好一个朗朗上口,寓意深远。路兄,虽然咱们不是什么读书人,但我想送你一个‘表字’,你看如何?” 路仁贾不满道:“什么婊子?我是正经人,我们门派也是正经门派,将来我肯定要娶正经出身的姑娘的,你送我婊子做什么?” 花独秀哑口无言,忽然哈哈大笑。 “路兄,路兄,我说的‘表字’,不是那个‘婊子’,是那个‘表字’。” 路仁贾皱眉:“你在说什么啊?” 花独秀问:“路兄,你读过书没?” 路仁贾不好意思道:“粗略读过几本。” 花独秀说:“年过二十,有学问的人不好直呼其名,故另取一别名,称之为字,以表其德。” 路仁贾喜道:“我明白了!你是说那个‘表字’啊。可是咱们都不是读书人,你送我表字做什么?” 花独秀说:“我想让你更优秀,行不行?” 路仁贾说:“……行吧。” 花独秀摇头晃脑,想了又想,说: “你是一个术师,又是土系术师,最喜欢最得心应手的,应该是无边无尽的原野。” “嗯……那我便叫你‘子野’!怎么样,有没有意境,好不好听?响不响亮?” 这时沈利嘉又跑了回来,听花独秀说罢,自顾自念道: “路子野,路子野,好名字啊!一听就是会来事,会玩套路的大神,将来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花独秀满意道:“不错不错,以后我就叫你子野兄了。” 路仁贾变成了路子野,他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不过看花独秀和沈利嘉一脸惊喜,似乎这表字起的极好,忍不住自己也高兴起来。 “我叫路仁贾,字子野,路仁贾,路子野,路子野……嘿!果然挺顺溜,花公子,你是大才啊!” “对了,花公子你有表字吗?” 花独秀摇头晃脑说:“我花独秀字中蝶,你可叫我花中蝶。” 路子野念道:“花中蝶,花中蝶,花公子,你这个名字更有意境啊?” 花独秀点头:“‘花中蝶’是兰花的一个品种,它清雅灵秀,飘逸如仙,跟我性情十分相投。” 沈利嘉忽然不满意了:“姐夫!你什么时候给我送个表字!” 花独秀说:“猴急什么?等我有空的时候再给你起。早饭都安排好了吗?” 沈利嘉不高兴说:“不用你送,我自己想!早饭好了马上就端进来,姐夫,你要不要藏一下?” 花独秀起身对着镜子照了照,先前的狼狈不堪和灰头土脸的模样已经一扫而去,经过沈利嘉半宿的打理,花独秀再次回到翩翩美公子的形象。 花独秀说:“不必了,咱们赶紧吃了饭赶路。” “子野兄,这一路就要麻烦你继续为我疗伤了,你一定吃饱点。” 路子野心里咯噔一声。 来时的三天,路子野差点被抽成人干。 现在好不容易休息半宿,又要赶路,他的苦难又要开始了。 路子野咬牙说:“放心吧,花公子,我就当这趟出来是修炼真气了,哪怕我油尽灯枯,也一定对你负责到底!” 花独秀感动的拍拍路子野胳膊:“子野兄,将来有空,你一定要去困魔谷找我,我好好招待你!” 不多时,店小二端着餐盘来到客房,摆了满满一桌子丰盛早餐。 看他那眼神似乎十分不解,大早上的这三个客官发什么疯,居然点了如此一堆饭食。 三人不嫌油腻,也不嫌撑得慌,喀喀一顿猛吃,全都吃的肚子鼓了起来。 喝了点茶水顺顺气,花独秀一摆手: “走,咱们返程!” 想走? 说是容易,做起来难啊。 经过一整晚的全城索拿,豹王门数百门徒连花独秀的影子都没看到。 豹王门,“熊韬豹略”堂门外的空地上,高手云集。 鲍一崖已经禀明一切,把花独秀的身份,来历全都如实禀告给四位老者。 鲍山咬牙切齿骂道:“好一个花独秀,好一个九五二七,真是骗的老夫好苦啊……” “确定花独秀没在城里吗?” 一个中年弟子上前抱拳道:“师伯,整个豹王城已被咱们连夜翻来覆去突查三遍,花狗贼受伤严重,如果还在城内肯定会被咱们搜出来。” 鲍山道:“不愧是纪宗门徒,中了我的绝招还有余力从容逃走,纪宗功法,果然不容小觑。” “众人听令,分做五队人马,四队朝四个方向追捕,一队随我赶往沙之城!” “青扬传回消息,花独秀实力不凡,甚至能踏进武道大会四强。以他昨晚展现的实力恐怕不止是四强,他肯定能走到更高程度。” “算算日子,武道大会应该打完了,但庆典仪式应该还没召开。这样的话,咱们往沙之城方向追或许能追到他。” 众门徒道:“谨遵师伯(祖)指示!” 鲍山率先翻身上马,高声道:“跟我去沙之城的弟子全部上马,其余人等立刻散开,继续寻找花独秀踪迹!” 第二四零章 公子,您能不能带奴家走? 豹王门,穷啊! 偌大的家族,漠北顶尖门派,能凑出来的马匹加起来也没多少。 鲍青纲等人骑走十多匹,鲍青扬等人又骑走数匹,宗门剩下的几匹全都是老弱病残孕,一看就是脚力极差那种。 还好他们从官府借来了两匹军马,不然连个门都没法出了。 鲍山倒没在意,他多年未出豹王门,对这些看的倒也不重。 反正花独秀身受重伤,哪怕是给他一匹千里马,骑不出五十里地他的双腿就会废掉,就得栽下马来。 捡尸体很难吗? 哪怕捡不到花独秀的尸体,我一路追到沙之城,把这事通告青扬,青纲,找纪宗要一个说法也是肯定的。 总之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鲍山就是打着这个念头,带着五六个人离开豹王城一路朝东方赶去。 鲍山等人前脚出发,豹王门数百门徒靠着一双脚板散出全城,在各个犄角旮旯寻找花独秀的踪迹。 当然,他们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 因为花独秀三人此刻正在客栈里大吃大喝,连门都没出,那些门徒在城外寻找,当然连根毛都找不到。 吃喝完歇了会儿,沈利嘉自告奋勇到外面踩点,路子野则留在客房照看花独秀。 过了两刻钟,一头汗水的沈利嘉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 花独秀问:“怎么样,嘉嘉,外面情况如何?” 沈利嘉一边洗脸一边说:“问题不大!” “他们还在找,满城都是豹王门的弟子,但是一个个跟没头苍蝇一样,找个毛啊?不是我瞎说,你现在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我看他们也未必能认出你来。” 路子野说:“不行,咱们不能冒险。” 花独秀点头:“嘉嘉你是不知道,豹王门那四个老头有多厉害,我这双腿就是被他们弄废的。” 沈利嘉说:“那怎么办?” 花独秀也没了主意。 难道让我跟毛茅羽一样,披上一身蓑衣,再带个大大的斗笠来遮挡面容?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路子野仔细打量花独秀,笑道:“花公子长的如此俊俏,我看不如把他化妆成女孩子,说不定咱们真的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城。” 花独秀老脸一红:“啐,竟瞎说,我是阳刚之美,我这俊俏跟女孩子的俊可不一样。” 沈利嘉大喜:“一样一样,有啥不一样?你们等着,我去青楼请个花魁过来!” 不等花独秀答应,沈利嘉立刻转身出门。 花独秀的手探向半空,似乎想要叫住沈利嘉,但一番犹豫终究没有说话。 罢了,罢了,小命要紧啊。 莫说是那四个老头,豹王门那些中年门徒个个实力不凡,一个两个我能应付,真一下子围上来五六个,哪怕是我本事再高也无法轻易脱身。 更别说还有这两个不成器的队友。 花独秀叹口气,决定认命了。 女装就女装吧! 我花独秀哪怕是女装,我也是女装中的大佬。 没错,传说中的女装大佬就是我。 很快,沈利嘉扛着一个妖艳女子冲进客房,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化妆盒。 沈利嘉猛的把妖艳女子扔到床上,大笑三声:“多少年没抢女人了,过瘾!” 妖艳女子娇羞道:“讨厌,公子,大白天的哪有您这么饥渴的呀?” 沈利嘉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妖艳女子道: “脱!赶紧把衣服给我脱了!” 妖艳女子娇滴滴说:“真是没点情趣,这么猴急……” 她边说边妩媚的从床上坐起身来,正要脱去肩上滑落的外衣,忽然看到了八仙桌旁坐着的花独秀跟路子野二人。 花独秀二人一脸吃惊,直勾勾的看着沈利嘉和妖艳女子,那表情就跟看到母猪上树,或者看到狗子张嘴说人话一样。 沈利嘉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回头看了花独秀二人,说: “你们别急啊,我已经给过钱了,她肯定会让咱们满意的。” 妖艳女子脸红道:“公……公子,你钱给的是够多,可,可也没说要一次服侍三个人啊?” “我……我怕我会吃不消……” 花独秀本想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结果听妖艳女子说话猛的一口茶水喷在对面路子野脸上。 路子野大手抹了一把脸,发觉妖艳女子正瞪着大眼看自己,只好摇头强装淡定,感慨道: “这龙井够味儿啊,肯定是今年清明采的新茶,挺好,挺好。” 妖艳女子“噗嗤”一声捂着嘴一阵娇笑,笑的轻薄的外衣滑落,露出了胸口的大片雪白。 花独秀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艾玛,脸都丢干净了。 沈利嘉挠挠头,说道:“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 花独秀依旧趴在桌子上,不起身,也不说话。 路子野讪讪道:“我,我去洗把脸。” 妖娆女子说:“公子,你们三个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来?” “就冲您这么大方,甭管是三管齐下,还是走马枪,我保管没二话,姐姐我豁出去了!” 花独秀颤抖着抬起一只手,小声说: “你小子办事能不能靠点谱啊?我,我感觉我内伤要发作了……” 沈利嘉立刻板着脸对妖娆女子道:“你给我严肃点!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 妖娆女子一手掩嘴一手虚拍:“呦,小公子还生气了?看你抢我出来时挺利索的啊,一看就是内行人,怎么这会儿又打退堂鼓了?” 沈利嘉后退一步,跟妖娆女子拉开距离。 “你……你听我说嘛!” 沈利嘉轻咳一声道:“我雇你来,不是……那话的。我是想让你把他装扮成一个女孩子模样,越美越好,跟你一样美就更好了。” 沈利嘉一指花独秀,花独秀缓缓直起腰来,看了妖娆女子一眼。 不得不说,这位风尘女子还是挺漂亮的。 只是妆稍稍浓了些,有点过犹不及的意思。 如果她只是略施粉黛,俨然就是一个荡舟采荷的脱俗大姐姐。 妖娆女子上下打量花独秀,越看脸上惊讶神色越浓。 花独秀眉头一皱:“不会吧,她认识我?或者说,她……她认出了我?” “难道豹王门已经开始张贴画像了么?不会这么巧啊?” 妖娆女子掩嘴轻笑:“这位公子真是好美的容貌,好俊的身段,奴家都有点嫉妒了呢。” 花独秀闹了个大红脸:“喂喂喂,我这叫帅,不叫美,别乱说啊。” “你行不行,能把我妆成女孩子吗?我们很着急的。” 妖娆女子说:“那有何难?别说是你,就是他俩,” 她说着指了指胖胖的沈利嘉,傻乎乎五大三粗的路子野,说道: “就是他俩嘛……我能化成个上树的母猪!” 沈利嘉佯装生气:“什么乱七八糟的,把你衣服换下来给他穿,你穿这件。” 沈利嘉从包袱里取出一件换洗衣服丢给女子,然后三人一同转过身去。 妖娆女子只好嘘嘘索索的脱下自己外衣,换上了沈利嘉给她的沈公子的换洗袍子。 听着身后女子换衣服的声音,沈利嘉一脸无所谓,反正他是情场老手了,家里还是开妓院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而花独秀和路子野满脸通红,浮想联翩,非常的不自在。 换好衣服后,下面环节就是给花少爷更衣,洗头。 花独秀一边穿一边心里默默抱怨:你小子就不能顺手给我买几件新的回来么,这,这件还带着这位姑娘的体香…… 唉。 念泽啊,你可不要怪我,我也很无奈啊…… 换好衣服,妖娆女子伺候花少爷彻底洗了个头,把那些白色的东西都清洗一空。 我说的是昨夜沾染的那些石粉石末。 洗干净后,花少爷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妖娆女子给他盘头做发型。 沈利嘉和路子野直勾勾看着花独秀,边看边点头不已。 盘好头,女子继续给花少爷上妆。 她上妆上的非常认真,非常仔细。 那轻轻描动的眉笔,那粉红的唇色,那清香的粉底,可以说,她就是每天给自己上妆也从没如此认真过。 路子野和沈利嘉仍旧在直勾勾看着花独秀,那眼神已经变了,兄弟之情似乎分分钟都会变成兄弟基情,气氛都旖旎起来。 花独秀受不了两个兄弟那的眼神,干脆闭上了眼睛。 妖娆女子吐气如兰,温柔道:“公子,不能闭眼的哦。” 花独秀只要又睁开了眼睛,给沈利嘉二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妖娆女子轻笑道:“公子,奴家真的是从没见过如此秀气英俊的容貌,也从没摸过如此娇嫩光洁的皮肤。如果您真的是生为女子,我敢说整个豹王城,不,整个漠北您都是当之无愧的头牌花魁。” 花独秀没好气说:“谢谢啊。” 妖娆女子幽幽道:“不知您是哪家的公子?小女子虽出身风尘,但这些年来靠着才艺也攒下不菲身家。我愿自赎罪身,以身相许,留在公子身边做个使唤丫鬟,不知公子可否答应?” 花独秀愁啊。 造孽啊。 我就老老实实坐在这里,我也没放电啊,也没展露出什么让人多想的姿态啊? 你怎么就说出这种话来? 沈利嘉起哄道:“哎呦,你就答应了吧!人家倒贴呢,这么美又有钱的姑娘,不要白不要啊,哈哈哈!” 花独秀生气道:“你给我闭嘴!” 沈利嘉是闭嘴了,但眼神却鸡贼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脸欠揍模样。 花独秀说:“对不住,我们是外地人,一会儿还要赶路,请恕我没法答应……” 妖娆女子红着小脸说:“公子,我活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男子动心,您,您就不能再考虑考虑么?” 花独秀说:“不用考虑了,我……” 花独秀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咬牙道:“其实,我喜欢男人!” 此话一出,沈利嘉和路子野大吃一惊,妖娆女子也吃惊不小。 “你,你喜欢男人?” 花独秀说:“没错。所以姑娘你就死了这份心吧,大家都是姐妹,还是不要互相耽误了。” 沈利嘉摇头感慨,给了花独秀一个大拇指。 真不愧是姐夫,高啊! 谁知妖娆女子思索一番,贝齿轻咬,娇羞道: “那,那公子能不能给奴家一个机会,奴家会让公子尝到如沐春风般的‘姐妹之情’,好么?” 沈利嘉受不了了,鬼叫道:“哎呦!磨豆浆吗,我不行了!我要炸了!” 花独秀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不不,我,我真的对女人没兴趣!谢谢你啊,真的不用了!” 妖娆女子叹口气,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花独秀也非常难过。 唉,不经意间又伤害了一个女子的心。 都怪我,都怪我啊! 我爹妈怎么就不能把我生的丑一点呢? 你们知不知道,把我生成这样,从小到大给我带来了多少烦恼! 第二四一章 这位姑娘,我看你很是眼熟啊? 经过长达一个时辰的精心打扮,花少爷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略施粉黛,明眸皓齿,如含苞待放的兰花,他是那么的玉软花柔,让人心生怜爱。 加上花少爷本就生的细皮嫩肉,肤色白净,此刻真就跟一个女孩子坐在那里一样。 更难能可贵的是,花少爷这身装束,从上到下丝毫没有一点粉脂气息,处处都是阳光与青春的感觉。 沈利嘉和路子野相顾无言,唯有口水千行。 妖娆女子取过铜镜,让花少爷自己看了看妆容效果。 花少爷惊呆了:“这,这是我吗?” 女子点头:“正是公子,如果公子闭口不言,任谁也猜不出您竟是男儿身。” 花独秀依旧不敢置信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里面的美人,美的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清纯,那么的脱俗。 花独秀回忆,他明明被面前这位女士摆弄了足足一个时辰,甚至都以为脸上的妆要有一寸多厚了,现在看来,他真的就只是略施薄妆,哪怕远远看上一眼,说他是素颜都可以。 那些材料都抹哪去了?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我化了妆,但偏偏我却变成了女子模样? 真的是巧夺天工,不可思议。 花独秀感慨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姑娘,多谢你了。” 花独秀给她一个美到极点的微笑,整间屋子好似瞬间都亮堂起来。 妖娆女子忍不住说:“真的是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公子,我可以知道您的名讳吗?” 花独秀点头:“在下花中蝶,来自困魔谷。姑娘芳名呢?” 妖娆女子道:“小女子苏小小。” 花独秀说:“粉脂非你意,清人还在心。相逢便是有缘,今天多谢你相助,我们三个还要赶路,这就告辞了。” “你把我变成这样,怕不是你心中也住着这么一个人儿?小小姑娘,你还年轻,如有翻然自新的打算,可以到困魔谷烟雨郡神泉城找我。啊不对,是找他,找到他就找到我了。” 花独秀说着指了指沈利嘉。 沈利嘉一愣:“我?行行行,找我也是一样。到了我们神泉城,你一说银枪小霸王沈公子,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苏小小被花独秀说的差点流泪。 这是何等的翩翩佳公子啊,为什么让我们在如此的境遇下相逢,让我以如此的面目面对他? 苏小小忽然有种巨大的悲痛。 她很恨自己。 但花公子说的没错,我还年轻,若有翻然悔悟,改过自新的决心,我立刻就能脱去这一身粉脂气息。 苏小小认认真真躬身向花独秀请了个安,低声道: “花公子的话,小小必当谨记于心,一生践行。” 花独秀暗道,完蛋,就是随口一句想劝风尘女从良,怎么把人家劝哭了? 罪过罪过,男人的罪啊,劝人家干嘛?我还是赶紧走吧。 花独秀一招手,三人带上行李离开了客房。 房间里只剩苏小小一人。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痴痴道:“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困魔谷,神泉城么?” 她把身上公子袍紧了紧,然后来到脸盆前,狠狠的把脸上妆容洗掉,狠狠擦拭干净。 再面对铜镜,里面一脸素容的女子竟比先前还要美上一分。 …… 离了客栈,花独秀三人各自骑在马上,大摇大摆的朝城外行去。 街上随处可见来回巡守的豹王门徒,甚至间或还有官府衙役跟着他们一起巡街。 随便一个长相俊朗的青年都会被这些人抓住,仔细辨认后再放行,搞的大街上人人自危,不知道声名赫赫的豹王门今天是在发什么疯。 沈利嘉是个小胖子,路子野是个粗胳膊粗腿的粗人,这两位怎么看都跟花独秀大相径庭。 而花独秀呢,则变身成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正浑身别扭的坐在马背上接受无数人惊叹目光的洗礼。 “嚯,谁家的姑娘啊,真好看!” “可不,真俊!” “这要是嫁给我家小子当媳妇,我儿还不得高兴的跳起来!” “呸!就凭你儿子那龌龊样还想娶这么水灵好看的姑娘?做梦去吧!” “我儿怎么了?我儿龌龊我可不龌龊吧?老子要是能纳这姑娘为妾,那也成啊!” “噗……咳咳咳咳!” 沈利嘉差点被口水呛着,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花独秀的小脸红扑扑,别提多尴尬了。 他狠狠瞪了说话那人一眼,那人被瞪的浑身酥软,欢喜道: “她看我了,她看我了!小娘子对我抛媚眼了!” 花独秀真想给他一闷棍。 我抛你大爷的媚眼啊,你是不是瞎了? 看不出我眼中的杀气么? 我的天。 少爷我很想骂你一句蠢货知不知道? 可我又不能张嘴。 一张嘴你肯定哭了,我也麻烦不断。 唉,我忍,我忍。 虽然这一路上惹了不少眼光,但遇到的每一个豹王门徒都没有起疑心,甚至很多年轻弟子还随其他观众一起色眯眯的盯着花独秀看。 花独秀认命了。 你们看吧,看吧,反正我一个大老爷们我又不怕看。 哼! 两刻钟后,三人光明正大的出了豹王城,来到荒漠上。 花独秀松了口气。 只要离开豹王城,脱离了狼窝,这趟奔袭基本就算是成功了。 他回头道:“子野兄,我的腿还是一阵阵的酸痛难耐,劳烦你过来,坐我身后吧。” 路子野一阵扭捏,说什么也不过去。 花独秀奇道:“你怎么了?” 路子野说:“没,没什么。” 花独秀说:“那你过来啊,就像咱们来时一样帮我疗伤。只是暂且不用弄我的胸部了,劳烦你为我双腿疗伤。” 路子野一会儿抓耳,一会儿挠腮,就是不过去。 沈利嘉鬼叫道:“花姑娘,子野兄是怕你把他抽成人干了!” 花独秀无语道:“都抽了三天了,还差这点?来吧来吧,说不定回到沙之城还要跟人打架,我得尽快恢复状态才行。” 沈利嘉继续鬼叫:“以前那是假抽干,现在再疗伤那是真抽干!哈哈,哈哈!” 花独秀不知道沈利嘉胡说些什么,转头说: “子野兄,你若是真气不足那就再歇息半天。咱们赶回沙之城也得三天时间,倒不急于这一时。” 路子野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好,好!到了下一座城镇,咱们吃点东西我再给花公子疗伤!” 路子野是真的虚了吗? 饿了吗? 当然不是。 他是一想到要坐在花独秀身后,身体接触,又对着人家大长腿摸来摸去,身上某些不可描述的位置立刻就起了反应,根本没法过去给花独秀疗伤。 现在出了城,周围全是戈壁滩,花独秀纵然想变回男子装扮环境也不允许。 到了下一城镇后,他势必要卸去装束,到时大家男男相对,知男而上,应该就没那么大反应了吧? 如此各怀心事,三人快马加鞭朝东方赶去。 临近傍晚,三人终于赶到最近的城镇。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三人把马拴好,拖着疲累的身躯进了客栈大堂。 这间客栈跟大多数客栈一样,一楼十分通透,摆着十几张地八仙,是吃饭的地方。 二楼和三楼是客房。 花独秀打了个哈欠,来到大堂里左右看看,刚要开口说话,想了想,还是别了。 自己这身装束还没卸,我这一说话吓着掌柜的咋整? 掌柜的客气道:“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沈利嘉道:“又打尖又住店。掌柜的,先给安排两间上等客房吧,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我们先换洗换洗。” 掌柜说:“好嘞!小德子你带三位客官上楼,天字五号,六号房空着。” 店小二带着三人越过稀稀落落的食客,往楼梯那边走。 花独秀等人一进门,大堂里众人随意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就挪不动目光了。 为啥? 当然还是被花少爷那惊为天人的容颜所吸引啊。 距离花独秀等人最近的一个青年骚客忍不住感慨: “好一朵出水的芙蓉,简直是冰清玉洁的烟雨小野花啊,美,真是绝美不可方物。” 沈利嘉嚷嚷道:“感慨啥,感慨啥?呱呱呱想吃天鹅肉吗?我大弟猛男陪你要不要?” 青年骚客一脸鄙夷,还狠狠呸了一声。 沈利嘉摇头晃脑,懒得理他。 花独秀一脸无语。 一楼五六桌食客里,别桌都坐着二三人,唯独有一桌满满当当围坐着六个人。 花独秀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正好这六人也都一齐看着他。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下。 好巧不巧。 这六人,正是鲍山带领的追击花独秀的小队。 花独秀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强自镇定,假装一切正常的转过头来默默朝楼梯走去。 “这位姑娘,请留步!” 鲍山忽然朗声喊道。 花独秀心道,完了,这老东西什么眼神啊,这都能认出我来? 成精了啊? 花独秀只好停住脚步,并背对着鲍山快速传音道: “你俩赶紧上楼,然后翻窗跳出去带马快走,我去追你们。他是鲍山!” 沈利嘉和路子野听闻心头一震。 强忍着想转头看看的冲动,他二人心慌慌的跟着店小二去了二楼。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花少爷的话必须要听。 鲍山是什么人他俩已听花独秀说过。 豹王门上一代的四个老怪物,山、岭、江、湖,居首的便是这位鲍山。 甚至花少爷被打伤难以痊愈的双腿,也拜他老人家所赐。 这是一个超级怪物,纵然花独秀内力已非常充沛,“魔流叱风痕”大圆满境界也使的非常娴熟,面对他,花独秀仍旧没有能逃脱的信心。 注意,是逃脱,而不是打赢,花独秀甚至连跟他过手都很心虚。 昨晚在乱石岗的地下石窟里,若不是漆黑一片,并且花独秀以超强剑意迷惑四个老者,让他们一时不知花独秀深浅,花少爷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一旦鲍山施展绝技,花独秀纵然已经逃出生天,仍旧不免被凶狠掌气震废了双腿。 说实话,花独秀很怕这位老者。 从心底有股惧意。 老者起身,大步朝花独秀走来。 花独秀被叫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学着苏小小的样子别扭的欠了欠身,请了个安。 鲍山皱眉问:“这位姑娘,我看你好生眼熟,请问贵姓啊?” 第二四二章 打的就是你这个登徒子! 摆在花独秀面前有两个选择。 说话,还是不说话。 迎着鲍山刀子一样锋利的双眼,花独秀做出了决断。 不说话是不可能的。 老者既然看出花少爷十分眼熟,花少爷如果再不说话,岂不是更惹他怀疑? 花独秀拿捏着嗓子,轻声道:“小女子姓苏,请问老爷爷有何赐教?” 哎呦。 这嗓音一出来,真的是燕语莺声,娇翠欲滴。 像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独具风韵,又像露滴竹叶般玲玲作响,耐人寻味。 花独秀自己都有点不敢置信,我的妈呀,难道我真有做女人的潜质? 随便扭捏一点都能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 刚才被沈利嘉嘲讽过的青年骚客又按捺不住了,大声嚷嚷道: “老家伙!你也不捏捏自己的土枪,都锈掉渣了还打拍子?快起开吧,这种事让我们年轻人来就好!” 鲍山身后的两个弟子大怒,冲过来理论道: “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哪有如此跟老人家说话的?!” 年轻骚客说:“干什么干什么,仗着人多欺负人么?我会怕你们?” 他大大方方站起身来,不理豹王门弟子,反而十分绅士的对着花独秀微微一笑,说: “姑娘,我来送你上楼?” 花独秀赶紧点点头。 有人替他挡驾最好,他可不想被鲍山纠缠住,万一不小心露点马脚,这还怎么走。 花独秀刚要转身,鲍山又说:“等一下!” 花独秀心里一阵烦躁,暗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啊? 可他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又停住身子。 鲍山问:“姑娘,我看你身材轻盈,偏偏落脚颇有些轻浮,是不是腿不舒服?” 花独秀无语了。 你这个老头好奇怪啊? 怎么老是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腿脚看? 花少爷真想臭骂老头两句,可他不敢,他甚至都不敢抬头。 一是怕老者越看越眼熟,二是担心露出自己的喉结。 男人才有喉结。 花独秀多虑了。 首先,苏小小的妆实在是太神奇了,花独秀现在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绝对的大美女,神仙也看不出他是个男子。 另外,花少爷玉颈修长,跟白天鹅一样,而且他才十八岁,喉结并没有特别突出,不仔细看是不太显眼的。 花独秀佯装生气,反正这会儿满屋子的人都在盯着他们看,花独秀干脆扭捏道: “老爷爷,您,您没事看我脚干嘛……” 鲍山老脸一红,青年骚客又来了精神:“老头,你是大夫吗?” 老者摇摇头。 青年骚客说:“不是大夫你说个屁啊?” “这位苏姑娘,小生略懂推拿按摩之术,愿为姑娘略尽薄利。” 花独秀一想到要被这个人色眯眯的摸腿,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寒。 我的天,世界上怎么会有种人,要不要脸啊? 花独秀想拒绝,但考虑到鲍山一直纠缠不断,他干脆点头: “那便有劳公子了。” 青年骚客大喜过望,赶紧大点其头:“应该的,应该的!苏姑娘,我扶你上楼!” 鲍山看二人要走,赶紧拦住道: “等一下!” 青年骚客怒了:“你这人怎么回事?没看到苏姑娘已经很累了么!你如此再三阻挠,到底是何居心?老不羞!” 鲍山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也不想啊,众目睽睽呢。 可是他总觉得这位苏姑娘很眼熟,尤其是那股潇洒淡然的气质,让他无法说服自己不生怀疑。 鲍山尴尬道:“苏姑娘,请问……芳名啊?” 此话一出,鲍山自己都羞红了脸。 几桌食客也按捺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天,一个年近九旬,白发胜雪的老者,居然拦着一个小姑娘求问芳名,这世界真是疯狂。 有人喊:“喂,老面条,你都这把岁数了难道还能死灰复燃,东山再起么?” 又有人起哄:“谁说的,万一人家老而弥坚,不坠青云之志呢!” 前一人喊:“他要真这么厉害,那肯定是吃了香宗‘大力丸’!绝对如此,不接受反驳!” 豹王门弟子忍无可忍,其中一人大喝道:“住口!” 有人说:“呦,恼羞成怒了?好大的脾气啊?” 鲍山赶紧摆摆手,让年轻弟子不要冲动。 这里不是豹王城,他们也没打算暴露身份。 毕竟,现在做的事挺丢脸面,还是低调一点的好,漠北可不是恃强凌弱的地方,这里越是名门大派越是讲求道义名誉。 老者又问一遍:“苏姑娘,请问怎么称呼?” 花独秀轻声说:“小女子名唤苏小小。” 老者又问:“你从哪里来?” 花独秀说:“我从……豹王城来。” 可叹啊花少爷对这边太不熟悉了,来时路过的城镇他迷迷糊糊的也没细看,就知道一个豹王城。 老者说:“巧了,我也从豹王城来,咱俩是不是见过?” 花独秀摇摇头:“小女子没有印象。” 这时一个豹王门弟子走过来,轻哼道: “你是苏小小?别扯了,苏小小我认识,她……她哪里有你这么美?你到底是谁?” 花独秀看了这人一眼。 呀喝,行啊你,认识苏小小本尊? 看你这一脸邪淫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是你师祖在这,我今天非得好好打你一顿! 算算时间,嘉嘉他俩应该早就牵着马逃出城了,花独秀耐心耗尽,决定不再跟这些人纠缠。 他转身对店掌柜道:“店家,小女甚是乏累,我几时才能上楼歇息?” 掌柜的赶紧说:“客官,楼上客房已经开好,我现在就带您上去!” 青年骚客说:“不用劳烦你,我来!” 说着,青年骚客抬手拦住店掌柜,又狠狠瞪了鲍山等人一眼,大大方方虚扶着花独秀胳膊上了楼。 看他那一脸享受的样子,似乎心里乐开了花。 大概他已经开始幻想为这位苏小小姑娘揉腿的情景了。 鲍山还能再拦吗? 不大能了。 人都是要脸的,现在整个一楼的客人全都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他原本仙风道骨的人设彻底变成了老不羞。 但鲍山又不甘心。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苏小小,绝对有问题! 鲍山对身边弟子小声道:“你上去看看,不过要小心,若她真是花独秀,你不要跟他动手,立刻大喊示警。” 那弟子道:“是,师祖。” 说罢,在众多食客的叫骂声中,年轻弟子快速朝楼上走去。 花独秀跟年轻骚客前脚进了房间,豹王门弟子后脚就跟了进来。 青年骚客大骂:“你来做什么,给我滚出去!” 豹王门弟子大手一推,青年骚客立刻跌了个大跟头,摔得鼻青脸肿: “不想死,特么就给我老实点!” 青年骚客大惊失色,他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汉子竟是个武道高手。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青年骚客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多说。 可是他看向花独秀的眼神又是那么的不甘。 尼玛,差一点就可以跟这位苏姑娘…… 我恨,我恨啊! 为什么我不会武功? 为什么这些天杀的武者要欺负我们读书人? 这都是为什么! 豹王门弟子虽然觉得眼前这位苏小小十分可疑,但并不觉得她是花独秀假扮的。 拜托,花独秀那是个男人,眼前这位姑娘,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如假包换的绝顶大美女啊? 师祖简直是胡闹。 不过他派自己上楼那是更好,有他老人家在跟前,有些事还真放不开…… 他回头瞪了青年骚客一眼:“你怎么还不滚?想死吗?” 青年骚客心里那个苦啊。 可是他没有办法,只好充满屈辱的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豹王门弟子回头说话的一瞬间,花独秀迅速出手。 一掌,打在了豹王门弟子的后颈上。 他,直挺挺向前摔倒。 花独秀赶紧一把扶住,然后把他轻轻平放在地板上。 青年骚客大吃一惊:“姑,姑娘,原来你也是习武之人?” 花独秀对他眨眨眼睛,温柔道:“小哥,能不能麻烦你件事?” 青年骚客大喜道:“姑娘,是不是让我帮你揉腿?” 花独秀脸色一寒,皱眉道:“不是!” “我要你替我掌掴这人一百下,狠狠的扇,务必把他的脸给我打肿了,你能做到吗?” 青年骚客有点担心:“他若醒了,我,我怕他会杀我。” 花独秀说:“你放心,我打坏了他的神经中枢,他三天之内都别想醒过来。” 青年骚客大喜:“那好,那我替姑娘狠狠打他一顿!” 青年立刻翻身骑在豹王门弟子身上,双手开弓狠狠扇了起来。 花独秀转身要走,青年骚客又说:“姑娘请留步!” 花独秀问:“怎么?” 青年骚客说:“我……我一会儿能不能请你吃晚饭?” 花独秀说:“等你打完一百下,他的脑袋变成猪头之时,我再告诉你。” 青年大喜:“好,我打!” 说罢,他立刻浑身充满干劲的认真的狠狠打了起来。 花独秀不理这人,立刻从窗子跃出,大步朝东方追去。 花独秀前脚刚走没多久,客房的房门被人一脚踢开,鲍山领着四个门徒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花独秀,花独秀呢!” 他们没看到花独秀,只看见那个一脸懵逼的青年正骑在豹王门弟子身上狠狠打脸。 噼里啪啦的,打的那叫一个愉快,简直是爽的不得了。 豹王门弟子的脸颊被打的高高肿起,别提多惨了。 另一个年轻弟子一脚踢翻年轻骚客,怒道: “别特么打了,刚才那个女人呢!” 青年骚客一脸委屈,四处看了看:“我,我不知道啊,刚才苏姑娘还在屋里……” 鲍山怒道:“废物!” 他立刻从窗子翻上房顶,举目四望,正好看到花独秀朝东方狂奔的小小身影。 这一会儿功夫花独秀已经跑出去一百多丈,而且越跑越快,身后都拉起了一阵黄土。 鲍山怒吼道:“花独秀跑了!大伙快跟我追!” 第二四三章 再一次抽干榨净,路子野怕了 花独秀根本顾不上腿肚子那里传来的剧痛,撒丫子只管跑。 来到镇子外,他远远的看到有六匹马,两个人等在不远处。 花独秀立刻大喊:“跑,快跑!” 沈利嘉看到花独秀身影,立刻翻身上马,大喝: “路子野,咱们快走!” 马跑的再快,毕竟也没花独秀“魔流叱风痕”绝技速度快。不到一刻钟,花独秀追上马队翻身上马大口喘气。 这时,鲍山等人已经追出了镇子,远远的在花独秀等人屁股后面狂奔。 花独秀急道:“快跑,快跑,不要停!” 不用他喊,傻子才会停下。 三人猛踢马腹,催促马儿疯了似的狂奔。 武者的爆发力肯定要马强悍的多,但哪怕是顶尖高手,也不可能一直在巅峰速度上奔跑。 跑着跑着就会慢慢慢下来。 追了半天,鲍山始终落后花独秀等人一大段距离,但这距离却在慢慢拉近。 花独秀感觉胯下的骏马速度有所减慢,立刻跳到另一批马上,喊道: “换马,换马!” 三人全都换到备用马匹上,再次开启高速冲刺。 鲍山气的大骂:“无耻,无耻!花独秀,你给我停下来……!” 老者内力十分浑厚,哪怕隔着好几里地,这喊声花独秀三个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看鲍山放弃了追赶,三人哈哈大笑,继续纵马狂奔。 又等了半天,豹王门其他几个弟子骑着瘦马叮咣叮咣的赶来。 一个弟子大汗淋漓道:“师祖,师祖,快上马,咱们继续追!” 鲍山阴沉着脸,望着花独秀渐渐消失在天边的身影,他愤愤跺了跺脚。 老头又看了看弟子们带来那几匹马,要么瘦骨如柴,要么得了怪病身上大片掉毛,要么比他还老,怎么看怎么难受。 就这几匹破马还怎么追? 哪怕大家重新同一起跑线开始跑,花独秀三个很快也能把距离拉开。 更不要说这些狡猾的东西还人手一匹备马,根本连停都不用停了。 鲍山翻上马背,说:“别急着追了,没用,追不上的。咱们正常赶路吧。” 众弟子看鲍山脸色难看,谁也不敢说话。 现在情况太明显了,想追上花独秀等人是一点可能都没有,龟兔赛跑的故事只存在于故事中,乌龟永远也别想追上兔子,他们只能尽最大努力,趁武道大会一甲子庆典还没结束前赶到沙之城,跟门主鲍青扬等人汇合再做计较。 …… 花独秀三人策马狂奔,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料想鲍山不可能再追上,花独秀说: “子野兄,刚才赶路我腿又不行了,你快来给我揉揉。” 花少爷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想到刚才客栈里青年骚客那激动的表情。 但,路子野此刻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拜托,你现在比世上最美的女子还要美,让我揉你的腿? 我下不去手啊。 路子野有点为难,表情有点扭捏。 花独秀歉意道:“对不住了子野兄,我知道你很累,还饿着肚子,可是那一通跑我的腿一阵一阵的钻心剧疼,实在忍不住了……” 路子野心里大喊,不是我不帮忙,我是怕我也实在忍不住啊……! 沈利嘉鬼叫道:“天都黑了,子野兄你怕个啥,上!” 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沈利嘉发觉他亲爱的姐夫朦胧中更显美艳不可方物,简直连他沈少爷都有点把持不住。 月下看美人,愈觉娇媚,美人更美。 沈利嘉轻咳一声,说:“那个什么,子野兄,你还是再歇会儿吧。” 路子野心一横,眯着眼跳到花独秀身后,稳稳坐在马鞍上。 沈利嘉一声惊呼:“子野兄,小心引蛇出洞,瓮中捉鳖啊!” 路子野红着脸道:“沈公子,你,你快闭嘴吧!” 沈利嘉满脸坏笑,准备看热闹。 路子野干脆闭上了眼,双手凝出无极真气轻轻覆盖在花独秀双腿之上。 反正天也黑了,他坐在后面又不用看路,睁眼闭眼都一样。 路子野的大手按在花独秀腿肚上。 天可怜见,苏小小的裙子根本遮挡不住花少爷的双腿,而且骏马奔驰,风吹动长裙,也根本不可能盖着花独秀的腿。 路子野心里一动,暗道,我的天,花公子,你一个大男人家的皮肤怎么这么滑? 你腿上的毛呢? 大男人腿上都不长毛的吗? 咳咳。 开玩笑,花少爷腿上当然长毛。 但苏小小太认真,太仔细了,她唯恐留下什么破绽,顺手把花独秀的腿毛都刮掉了。 路子野扭了扭屁股,千方百计的跟花独秀保持至少一拳的身位。 可惜胯下的骏马跑的太快,一颠一颠,荒野之上路面又不平坦,跑几个浅的就来一个深的,五浅一深,六浅一深,颠的路子野都想拍案而起了。 花少爷酸爽,路子野更加酸爽。 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奇特感觉,他体会到了。 路子野感慨,没遇到花公子之前,我的生活好像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色彩非常单调。 自从遇到了花公子,每天都有新体验,人生似乎都丰富起来了呢? 不行,等我再修炼一段时间,我得向师父申请出去历练。 没错,我就去困魔谷,我要跟着花少爷闯荡江湖,这样的历练才有意思!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话说回来,眼前的难题该怎么解决? 他能怎么办? 只能咬牙忍下来。 花公子是个男人,花公子是个男人,我在给男人疗伤,我在给男人疗伤…… 作为一个术师,最重要的素质什么? 是心平气和,是淡定,是淡然。 术师是干嘛的,术师是通过自身无极真气与外界五行元素相共振来催动术法的职业。 不心平气和,不淡定淡然,怎么与天地自然相共振? 怎么催动术法? 路子野一边与花少爷马上共振,一边渐渐平静下来,闭着眼专心为花独秀疗伤。 摆脱了鲍山的追杀,三人赶了一夜路,次日一早到了下一个城镇。 换洗,更衣,恢复男人装,花独秀终于松了口气。 扮女人实在是太麻烦了,这辈子也不要扮女人了,简直要了老命。 路子野更加松了口气,花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你再不回来,贫道可真要吃不消了! 不过话说回来,看着恢复男子装扮的花独秀,路子野竟隐隐有那么一丝丝遗憾的感觉。 啧啧啧,回味昨晚触手的温婉柔滑,那感觉…… 路子野不敢再想了。 我是个老实人,我是个粗人,我是个男人,花公子也是男人…… 我好了。 嗯,我又是个老实人了。 三人在小镇大吃大喝一通,找客栈小睡一觉,中午头起来继续赶路。 连续两天的赶路,可以说,除了吃饭拉屎,除了困顿到支撑不住才小睡一会儿,三人始终都在马背上。 花独秀还好,他昏昏沉沉就是睡,反正有沈利嘉领路。 最苦的就是路子野。 他得为花少爷疗伤啊。 而且花独秀都说了,等到了沙之城,他露露面立刻就会离开这里,返回他老家困魔谷。 路子野必须在这两天里尽全力给他治好腿伤。 右胸的伤势已经不致命了,花少爷慢慢养着,假以时日自会痊愈,但腿伤不同。 他双腿筋脉里有鲍山残留的劲气,不逼出来始终是个隐患。 所以路子野拼了老命强行催动无极真气,连续两天啊,简直把他榨成了人干。 来时三天的恐怖回忆又变成了现实。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连着又是两天不停的疗伤。 沈利嘉把包袱里所有大补药物都炖了,强行给路子野“续命”。 两天后,临近沙之城,花独秀的腿伤已经基本痊愈。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花独秀松了口气,只要这双腿没事,天下之大就任他行走,哪怕再难缠的对手,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 只要不是被山、岭、江、湖那种级别的老家伙盯上,想走还是没什么难的。 沈利嘉也松了口气。 他虽然不知道姐夫到底去豹王门干什么坏事,但看豹王门出动那么大阵仗抓捕姐夫,这家伙肯定没干好事,说不定他把人家祖坟给扒了。 只要姐夫腿伤能好,他俩就能脱离豹王门的抓捕,就能顺利逃回困魔谷。 只要逃回困魔谷,以花家和沈家现在的势力,以及姐夫跟魔流府,跟总督府的关系,豹王门也奈何不了他。 能回困魔谷当大少爷,谁愿意留在漠北辛苦练武啊? 能躺着赚钱,谁愿意站着拼命啊? 路子野更加松了口气。 老大,你这腿伤总算好了。 你再不好,不用你重伤逝世,我就得先你一步逝世了。 来到沙之城城下,正值大中午头时候。 可惜天上没有太阳,却是黑云翻滚,似乎要下雨。 在漠北,晴空万里无云是常态,这种阴天非常少见。 沈利嘉一阵唏嘘:“姐夫,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咱们好歹赶回来了,就是不知道那什么庆典结没结束?” 花独秀说:“我有种预感,应该还没结束。” 沈利嘉说:“难道又到午休时间了?” 花独秀说:“不知道。你来听我说,子野兄,” 花独秀看向路子野,说道:“子野兄,这趟奔袭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在路上了。” 路子野笑道:“花公子,你不用客气,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帮你是应该的。” 花独秀点点头:“子野兄,听我一句,你跟宗门汇合后立刻深居简出,绝对不要说跟我见过面,更不要说跟我去了外地,知道么?” “鲍山不认识你,也没跟你交过手,只要你轻易不露面,麻烦不会到你头上的。” 路子野认真道:“放心吧花公子,我心里有数。” 花独秀说:“那咱们便在此分手,将来有缘,咱们困魔谷再见!” 路子野说:“好!我一定会去找你,你跟沈公子是我路子野无比珍惜的好朋友!” 花独秀和沈利嘉都有些激动:“好朋友!” 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虽然大伙认识,聚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但分明已经成了至交好友。 年轻人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性情相投,根本不考虑什么出身,什么地位,说交好朋友就交好朋友。 路子野离开后,花独秀说:“嘉嘉,你姐夫要开始华丽表演了,你期不期待?” 沈利嘉说:“姐夫,你又要浪?小心大浪伤身啊?” 花独秀咬牙说:“哼,不浪对得起我这一身的伤吗?你听好了,现在你立刻这样这样,如此如此……” 沈利嘉眼睛一亮,大点其头:“好!我现在就去办!” 第二四四章 美容美发行业大有可为啊! 花独秀赶到纪宗所在的客栈时,这里只有几个中年弟子驻守,大队人马都不在。 花独秀带着斗笠,脸上蒙着纱巾,鬼鬼祟祟的想直奔三楼。 纪霸大手一挥:“什么人!” 花独秀吓了一跳,偷偷抬起斗笠道: “别嚷嚷,师兄,是我!” 威武雄壮的纪霸大吃一惊:“原来是……!你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 花独秀恨不得把他嘴缝上:“哎呀你小点声!” 纪霸赶紧把花独秀拉到一角,急道: “花师弟,你快去比武场啊!上午刚召开完庆典,下午紧接着就是授职典礼,你一直没回来师叔他们都急坏了!” 花独秀说:“我这不回来了么?别急,我换身衣服马上去。” 纪霸上下打量花独秀,他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怎么看都是刚赶长途回来。 看纪霸还要絮叨,花独秀赶紧说:“你不用管啦,我换好衣服立刻去军营。” 花独秀冲上三楼,迎面撞上推门而出的纪念泽。 纪念泽又惊又喜:“果然是你回来了!” 花独秀奇道:“念泽,你怎么没去观看一甲子典礼?” 纪念泽小脸红扑扑道:“我,我有点不舒服。” 花独秀说:“不舒服?生病了吗?习武之人还能生病?也是奇了。” “对了,我要换衣服,你过来帮忙!” 也不管纪念泽同不同意,花独秀拉着她来到自己房间。 他的房间早已被收拾的整洁干净,跟离开的那天完全不同。 花独秀把他的病号服又拿了出来,对着铜镜换上,说道: “念泽,你给我抹抹脸,把我抹成病恹恹的样子!” 纪念泽说:“这,这怎么抹?” 花独秀说:“你们女人不都会化妆吗?把一个大男人变成女人都能行,抹成生病的样子很难吗?” 纪念泽:“……对我来说,很难。” “小花,你好像晒黑了啊?” 花独秀苦笑:“黑点怎么了?我不想白活一辈子,黑点好。” 纪念泽:“那好吧。反正我不会化妆,要弄你自己弄好了。” 花独秀叹气道:“你这个笨手笨脚的粗人,那扎头发你总会吧?我自己抹,你给我扎头发。” “抓紧,我再不去就要冷场了!” 纪念泽没好气道:“你还知道要冷场?” 话虽如此,为了赶时间,纪念泽拿起梳子仔细的给花独秀梳起了头发,心情复杂的梳头发。别看纪念泽强装淡定,实际从听到花独秀声音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心乱如麻了。 可麻又能怎样? 唉,梳头吧。 花独秀则正襟危坐,对着铜镜在脸上一通涂抹。 纪念泽满心奇怪,他往脸上抹的什么? 为什么要抹? 他又要搞什么鬼心思? 虽然很好奇花独秀到底要干什么,但纪念泽的小心脏很快就安静下来。 因为她苦恼了好多天了。 从花独秀离开那天开始,到现在,六天了,她一直处于极大的苦恼中。 这些天,她几乎连房门都不出,谁也不想见,跟谁也不想说话。 紫爷爷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有些不舒服。 甚至连武道大会一甲子庆典这么盛大的活动她都没去参加。 纪念泽一直在想,如果花独秀回来,我该怎么面对他? 这个挨千刀的,他到底知不知道那晚他对我做了什么? 以后,我该怎么办? 是咬牙吃了这个亏,还是勇敢的向花独秀坦诚一切,然后……求他留下来? 甚至是,跟他去困魔谷? 跟他去做一个所谓的自由的人? 纪念泽不知道。 她想破了头,甚至自以为已经想出了结果,并且打算在花独秀回来时鼓起勇气告诉他的。 但,花独秀回来的这一瞬间,她听到楼梯口花独秀的声音时,她所想的一切都瞬间吓跑了。 她这些天想的东西,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反倒是花独秀依旧大大咧咧的使唤她,让她给自己帮忙换衣服,扎头发,跟使唤一个侍女一样。 不,跟使唤自己的小媳妇一样。 换做是这么想,纪念泽的心里忽然舒服多了。 她忽然什么也不想了,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细细的为花独秀梳头。 双鸾开镜秋水光,解鬟临镜立象床。 一编香丝云撒地,玉钗落处无声腻。 梳了好久,纪念泽都有点痴了。 这就是夫妻间的生活吗? 会不会以后每个起床的早晨,我都这么给他……不对啊,应该是每天都应该是我坐这里,他给我梳头才对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也不错。 虽然没什么波澜壮阔,大起大落的事,但这种安静的默契却很暖心,很容易让人心生满足。 恬静的美,岁月静好。 纪念泽坠入爱河了。 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她只是陷入单方面的幻想中。 花独秀憋着嘴,无语的看着镜子中梳头梳到如痴如醉的纪念泽。 他的脸已经抹好了,而头发还没梳完,还没扎起来。 似乎纪念泽忘了他还要赶时间去参加下午的仪式,花独秀决定提醒她一下。 虽然花少爷不愿打破此刻的宁静。 但时间真的不允许啊。 花独秀轻咳一声,问:“念泽,你是不是想学美容美发啊?” 纪念泽被惊醒,愣道:“什么?” 花独秀伸手入怀,拿着一沓银票拍在桌子上说: “我看你如此沉迷梳头,决定投资你开个美容美发店,专门给地主家的阔太太,衙门老爷的小媳妇们美容保健,怎么样?” 纪念泽问:“你说什么?” 花独秀说:“我这趟回来,对你们女人的事忽然很有点感触。” “美容美发是门手艺啊,而且搞好了肯定很赚钱。这些本钱你收起来,回头在咱们天鹰城买个门头房,好好装修一下,再雇几个心灵手巧的姑娘,你就当掌柜老板娘,这店不就开起来了么。” 纪念泽奇道:“开什么店?我为什么要开店?我开店干什么?” 花独秀说:“这不是怕你挨饿么?漠北这些所谓的名门大派,日子太苦了,都拉不下脸来经营点产业,以后还不得挨饿?” “我怕你挨饿,教你一条赚钱的路子。” 纪念泽生气道:“女人家哪有抛头露面开店做生意的!” 花独秀叹气:“唉,我就知道,你们啊封建思想太浓了。商机,商机稍纵即逝啊!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 花独秀把银票塞进纪念泽手里,皱眉说: “我就让你把我头发扎起来,你扎了两刻钟了,我头皮都快被你犁出血,你到底还能不能扎起来了?” 纪念泽脸红道:“我,我现在就扎。” 知道花独秀花钱跟扔钱一样,纪念泽也不计较,顺手把手里银票塞进衣兜,然后快速把花独秀的长发扎好。 花独秀起身,气质忽然一变,“哎呦”一声痛呼,身子莫名的软了下去。 纪念泽大吃一惊:“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花独秀变成哪个样子了? 他变成了一副好似随时都能死过去的样子。 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简直跟六天前他刚被北郭铁男打成半死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纪念泽赶紧扶住花独秀,花独秀贼兮兮道: “怎么样,我装的像不像?” 纪念泽皱眉:“你好讨厌,干嘛装成这个样子?” 花独秀叹气:“我答应你和紫爷爷,要打死北郭铁男替你报仇的。可是我食言了,我没能打死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纪念泽小声说:“你尽力了,我跟爷爷都不怪你。而且你拼着两败俱伤才重伤了北郭铁男,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花独秀摆摆手说:“好啦好啦你听我说完。” “我这几天一直装病不露面,甚至上午的庆典都不在,北郭家肯定会气焰嚣张,会看咱们热闹。那好,我就装的惨一点,让他们好好看热闹好了。等他们最得意的时候,我再突然‘大病痊愈’,神采奕奕的站起来,你说他们会不会气的跳起来?” 纪念泽:“……” 这个花独秀,他整天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他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废了这半天劲,耽误这么久的时间,就是为了气一气对手? 当然不是。 花少爷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考虑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他一来一回一千多里路,装病不见人,不参加庆典,还抢了豹王门的至宝,还跟铁王庙结下大仇,还被粘杆司盯上。 不示弱一下,让对头们放下警惕,他怎么连夜逃离沙之城,返回困魔谷? 现在他手里有两块地图残片,想抓他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而且,他还要尽量跟纪宗做一个切割,把一切祸水揽到自己身上,把所有敌人的目光都引走。 当然,这些考虑花少爷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他心里早就想好了。 外面忽然想起了吵闹声,花独秀喜道: “他们来了!” 纪念泽问:“谁来了?” 花独秀说:“走,跟我去军营,咱们去领奖!” 花独秀立刻又跳了起来,拉着纪念泽风风火火出了房间,朝楼下跑去。 只是刚跑到楼梯口,他立刻又“浑身瘫软”,变成了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纪念泽见怪不怪了,跟沈利嘉一起把花少爷扶上了担架。 沈利嘉不知从哪里雇来四个又高又壮的猛男,每个人都有七尺多高,浑身肌肉虬扎,一脸凶相,简直跟铁塔一样。 四人跟提小鸡仔一样提着担架快步出了客栈,外面又有两个猛男举着遮阳扇,一路替花少爷挡着阳光(哪怕阴天根本就没有太阳),众人快速朝军营跑去。 天色阴沉的厉害,黑云翻滚,这场雨似乎随时都会倾盆而下。 众人一边跑,沈利嘉一边大喊: “都让让,都让让!武道大会的冠军来领奖了!纪宗花独秀花少侠来领奖了!借个光,都让让……!” 跟在众人身后的纪念泽羞红了脸。 这个挨千刀的死鬼,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 你到底要搞什么鬼名堂啊。 花少爷就这么被抬着招摇过市,一路冲进了军营里。 街上的百姓们沸腾了。 “快看,那个人就是这届武道大会的冠军,纪宗花独秀啊!” “什么,他是冠军?我怎么感觉我八十岁的老娘都能打得过他?” “听说他跟北郭铁男拼了个两败俱伤,大概伤还没好?” “呸!你看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这届武道大会怎么了,这样的人还能拿冠军?”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掀起如此舆论旋风,花少爷被黑大汉们一路送到了比武场里,正式出席武道大会的授职仪式! 第二四五章 走,咱们去参加典礼! 如今的军营,几乎是步步一岗,步步一哨。 十万大军非但悉数出动,大部分还都收缩回军营附近,管控之严密令人讶异。 躺在担架上的花独秀十分震惊。 我擦嘞,这什么情况? 十万大军团团包围比武场,难不成我这乌鸦嘴还真说中了,帝国皇子和马总督要对漠北武林下手? 这些武林人士再能打,面对十万大军的团团包围,光密集的箭雨就能让他们损失大半。 若真如此,我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花独秀有点不安的摸了摸胸口的吊坠。 那里面,如今塞着两块地图残片。 两块残片一起用,会有什么更为灵异的变化? 花独秀一直没机会尝试。 这东西诡异的很,除非确保周围环境绝对安全,不然还是别轻易尝试的好。 上次残片被念泽丫头莫名其妙翻出来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是做了好大一个怪梦。 醒过来时全身都酸痛的很,感觉身体被掏空,就跟狠狠打了一仗似的。 这就是一个证明,以后要尝试这东西,一定要一个人的时候尝试,千万不能有别人在跟前。 特别是纪念泽这种毛毛糙糙的人。 有花少爷这张脸做通行证,而且沈利嘉和纪念泽都是进入十六强的选手,众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军营深处的比武场。 单单从外面就听到巨大的轰鸣声,人声之吵杂比之前面比武时还要厉害的多。 花独秀等人进了比武场才知道,原来,这里已经变成了“人”的海洋。 长宽都有七十多丈的巨大比武场,除中间搭起一个巨大的木台外,四周全是坐在马扎上的漠北武者。 没错,漠北界武林的各路大佬,门徒,全都从看台上下来,在比武场上就坐。 花独秀粗略一看,这些武者怕是有上万人之多。 而比武场外围的看台上,密密麻麻全是各地赶来的普通观众。 有沙之城居民,有外地客商,有疯狂追星的小姑娘们(主要是花少爷的粉丝),还有其他界域赶来观摩的武者。 还有维持秩序的大队武士。 武士们披坚执锐,傲然而立,把看台与下面比武场隔离起来,围了一整圈。 整个比武场里的人数再创记录,里外加起来,怕是有四五万人之多。 好在今天是个大阴天,黑云滚动恰好遮住了太阳,四五万人挤在比武场,有丝丝凉风吹动,反而有些凉意。 花独秀等人赶到时正值中场休息。 看到花独秀到了,坐在场下的紫帽和绿帽等人大喜过往,赶紧抢了过去。 紫帽老者一把抓住花独秀的胳膊,激动道: “你个臭小子,你可算回来了!” “你知不知道,马上就是授职典礼,你再不出现黑帽师兄就只好亲自上去了!” 花独秀龇牙咧嘴:“哎呦,疼,疼!紫爷爷,你手劲咋这么大,快放开都给我抓青了。” 绿帽老者一愣:“花独秀,你的脸色怎会如此之差?怎么躺在担架上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吗?” 花独秀苦笑:“大哥,拜托,我的右胸被打烂了好不好,肋骨全断了好不好?” “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几天啊,我现在这个状态不是很合适的么?” 绿帽有点恍然大悟,赶紧拍拍脑袋: “对对,你受伤太重,一直恢复的不好,瞧我这脑筋我怎么忘了?” 紫帽白了他一眼,小声说: “秀儿,这些天无数的人想要探访你病情,我都挡回去了,我只说你伤的太重不能见客。这里面尺度你自己拿捏,但授职仪式事关咱们纪宗荣誉,你可不要给我掉链子!” 花独秀说:“知道了知道了,我花独秀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花独秀转头看了看木台那边,人影绰绰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青年。 那青年皮肤黝黑,面容冷峻,在众多高手护卫中傲然而立,似乎完全看不到数万观众一样。 但此刻,他锐利的眼神正向纪宗门徒这边看来。 花独秀立刻“咬牙切齿”的愤愤说道:“爷爷,北郭铁男那个狗东西果真没死?他怎么跟没受伤一样?” 紫帽老者回头看了一眼,神色中似乎颇有可惜之意。 “秀儿,铁王庙请到的术师比军队的术师还要厉害,这些天已经基本把他治愈了。” 花独秀狠狠锤了担架一拳:“我恨,我好恨啊!差一点我就能把他当场格杀了!” “念泽的仇,紫爷爷的仇,咱们纪宗的仇,我差点就报了!” “我真没用!我好恨!” 紫帽老者和绿帽老者同时劝慰道: “好了好了,秀儿,你尽力了。这事咱们不是说过吗,不怪你的,你拼着差点被他一掌打死的危险,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 “这次武道大会咱们纪宗狠狠挫了铁王庙的锐气,帝国皇子殿下奉命来漠北,目的之一就是前往祖妙界剿除邪/教,根除乱党。” “咱们非但替帝国保住了最高荣誉,而且大会之后,官府肯定不会让铁王庙这些人轻易离开,说不定外面的十万大军一声令下,立刻就把他们悉数拿下!” 绿帽皱眉道:“师弟,这等机密情报暂且不要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吧。” 紫帽点点头:“师兄,我晓得。” 他说着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明白了。 肯定是他离开这几天,马总督召集漠北武林豪门开了委员会议。 帝国皇子这趟出宫,不愿万里赶到漠北界,主要目的却是在祖妙界。 正如紫帽老者所说,纪宗扼杀了铁王庙夺取漠北武林至高荣誉的图谋,给帝国保住了颜面,也给漠北武林保住了颜面。 下一步,帝国肯定会调集高手,甚至是直接出动军队,在武道大会之后全面围剿滞留在沙之城的铁王庙教徒。 以纪宗现在的实力,想正面跟铁王庙开打来复仇,终究还是力有不逮。花独秀在面子上强势雄起打了铁王庙的脸,皇子殿下再亲自安排在行动上狠狠清剿掉他们,这已经是几位家老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谁干不是干?只要铁王庙倒霉,纪宗上下就高兴。 花独秀感慨,看来是我想多了啊。 本以为外面的十万大军是要剿灭漠北武林呢,原来是为了对付铁王庙。 小铁蛋啊,我不杀你,可我阻止不了别人杀你啊。 你自求多福喽。 闲聊几句,中场休息结束了。 谢立亭谢将军回到木台上,宣布庆典进行第二步,由帝国皇子殿下为本届武道大会的冠军,纪宗花独秀授职! 全场掌声雷动。 尤其是四大才子雇来的那些热情火辣的姑娘们,更是激动的嗷嗷大叫。 没错,四大才子发财了,钱多到花不完。 他们决定再次高价收购黄牛票,请花独秀的粉丝应援姐妹团免费来观看武道大会庆典,并且每人还都送了丰厚礼物。 你想想,你的偶像获得巨大荣誉,现场不但免费给你送入场票,还送你精美礼物,你是什么心情? 那肯定要激动的上天啊。 “花公子永远最棒,花公子永远第一,我爱你……!” “花公子,你慵懒的一身明黄,让我的心开始一生的逃荒……!” “时光在山间布满青苔,只因你曾把手向我抬,让我寸步难迈……!” “遇见你,让我的生命有了几分长青的勇气,花公子,我渴望成为你衣上的一道纹理……!” “你如北斗横空,我在人群中已经发疯,义无反顾与你灵魂趋同……!” …… 艾玛,各种疯狂的表白,各种让人酸掉牙的倾诉,莫说是普通观众受不了,连组织者四大才子都有点吃不消了。 一开始她们还挺正常的。 毕竟花独秀一直没露面,姐妹团没有发泄情感的对象,便一直忍着。 甚至很多对纪宗不友好的观众和武者也做好看纪宗热闹的准备。 如此重大的典礼,几万人众目睽睽之下,帝国皇子亲自授职,而花独秀居然没来? 纪宗不是牛批,不是连续两次夺得武道大会冠军么? 你的冠军呢? 他人呢? 听说花独秀重伤难起,这么多天都没点动静,甚至连庆典仪式都来不了,他怕是已经一命呜呼了吧? 一个死掉的冠军? 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是不是担心被北郭铁男抢去了冠军头衔,人都死了还故意瞒着不说? 帝国皇子怎么授职,怎么颁奖,给一个死人授职么? 帝国的脸怎么放,一会儿看你们纪宗怎么下台! 很多人都怀着这种心思,就等着看纪宗的笑话。 毕竟,荣耀者总是容易被人嫉妒。越是差一步就能走到聚光灯下的大人物,面对前面的成功者,他们越是妒火中烧。 反而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小人物,比如三层看台上的两万多普通观众,他们并没有多少嫉妒心里。 因为这种荣耀太过可望而不可及,大家能见证这一刻就已经很荣耀了。 嫉妒花独秀?不存在的。 可当花少爷的应援姐妹团发起威来,不嫉妒花独秀的普通观众也开始嫉妒了。 你都已经这么牛批,武道大会冠军,百万赌资加身,又那么帅气,干嘛还要在我们身边放这么多疯狂粉丝? 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拉仇恨啊? 这是让我们切身感觉到羡慕嫉妒恨的滋味啊? 花少爷来了。 他的出现,瞬间点燃了姐妹团的热情,也让那些准备看纪宗热闹的人大失所望。 他依旧没有起身,就跟个半死不活的废人一样,任由四个铁塔一样的凶汉把他抬到了比武场中央的木台上。 随着花独秀被抬上高台,看到他尊容的人越来越多。 所有人都惊呆了。 原来花独秀真的重伤未愈? 真的半死不活? 不对啊,北郭铁男都好好的站在那里,他作为决赛的胜者,怎么会伤的比北郭铁男还要严重十倍的样子? 议论纷纷。 到了高台,四个大汉目不斜视,抬着担架威严的面对数万群众。 花独秀假装不支,微微抬起胳膊向全场百姓招手问好,嘴里絮叨道: “粉丝们,朋友们,来宾们,一楼的观众,二楼三楼看台上的观众,大家中午好,大家中午好……!” 当然,他这话也就周围几个人能听见,稍远一点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四大铁塔依旧面无表情的一动不动,但看得出来,他们眼神有些迷离。 还有一丝痛苦。 忽然,花独秀身后一人冷哼道:“花独秀,没想到你捡回一条命来,怎么还是这么皮?” 第二四六章 花少爷一说话,现场又要崩! 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原来说话的是鲍一豹。 花独秀是第一名,被四个大汉抬着躺在第一排。 他身后,北郭铁男,高王人,鲍一豹三人一字排开。 北郭铁男面无表情,目视前方,高王人笑嘻嘻向花独秀摆摆手打了个招呼,而鲍一豹则不怀好意的盯着花独秀,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花独秀暗道,你这家伙真是不知好歹,亏了我当初担心你一蹶不振,还想拉你一把。 真是喂不熟的狼啊。 花独秀笑道:“一豹师侄,几日未见你很精神啊?我问你,这次大会,你得了第几名?” 鲍一豹脸色一寒,轻哼作为回答。 花独秀说:“你一个第四名,你跟我冠军叫嚣毛线啊?看看你的左手边,小铁蛋叫嚣了吗?再看看我人弟叫嚣了吗?” “他俩,你打得过谁?” 鲍一豹脸色更加阴沉,干脆转过脸去,不想再看花独秀。 花独秀不依不饶说:“台上咱们四个数你最笨,数你最菜,也数你最不懂事。你不主动跟你师叔我打个招呼请个安也就罢了,还出言不逊,你良心不会痛吗?” 鲍一豹怒道:“你有完没完!” 花独秀说:“哎呦,你看你还急了。你这孩子,不是我说你,师叔我贵体有恙在这躺会儿,没招谁没惹谁,你怼我一嘴,还不许我反怼回去?豹王门也太霸道了吧?” “武道大会是你家开的吗?沙之城是你家地盘吗?拿了第一名的是你吗?你哪里来的自信,还敢怼我?” 鲍一豹气的想打人,但他只是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却不敢擅动。 第一,他们四个马上要接受荣耀,受几万人瞩目呢,台下除了密密麻麻的武士还有上万漠北顶尖武者,谁疯了敢在这里动手?那丢的可是大脸啊。 第二,谁知道花独秀这副鬼样子是不是装的,万一他没什么事,我打他?他打我还差不多! 连北郭铁男都败了,鲍一豹更是败的心肝具裂,完全没了信心。 忍着吧。 谁让自己嘴欠呢,好好的招惹他干嘛? 花独秀看鲍一豹兀自忍耐,却不再说话,笑道: “这就对了嘛,做人,要懂得看清大势,在无法抵御的巨浪面前,该夹紧尾巴的时候就夹的紧一点,千万别为了过一时嘴瘾,惹了自己根本搞不定的麻烦。” “一豹师侄,师叔的教诲你记住了吗?” 鲍一豹不语,只是使劲儿绷着脸朝一边看去。 花独秀又问:“你到底记没记住?你不回答,我就继续给你上课。” 鲍一豹怕了。 大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我们豹王门未来可是要跟铁王庙深入合作的好不好? 人家少主就在我一边站着,您老嘴下积德,少说两句成不成? 花独秀又问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师叔的教诲,你记住了吗?” 鲍一豹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记住了!” 花独秀手放在耳朵上道:“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啊,说响一点啊师侄,你的大嗓门去哪了?刚才声音不是挺大的嘛?” 鲍一豹大怒,像是一头要吃人的猛兽一样咆哮道: “我记住了!记住了!记住了!你满不满意!” 声音之大,方圆二三十丈内的人都听到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吓傻了。 我去,鲍一豹发什么疯呢?他怎么对花独秀咆哮起来了? 这是什么场合,他在咆哮什么?他记住什么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北郭铁男等人。 抬着花独秀的四个铁塔大汉终于忍不住,猛的爆发出哈哈大笑声。 连高王人也忍俊不禁,咯咯直笑。 唯独北郭铁男皱眉看了花独秀一眼,又看了看鲍一豹,无言的摇头叹气。 他心想,我怎么就败给了这么一个神经病? 谁能想道这么一个奇葩竟然会身怀绝世神功? 花独秀又想捧腹大笑,又要维持“重伤濒死”的模样,憋的好难受。 喘了好几口,花独秀才上气不接下气道: “满意,满意,师叔很满意,哈哈,哈哈!” 鲍一豹胸膛剧烈起伏,他此刻真恨不得一拳把花独秀打成肉泥,再狠狠踩上一百脚,把这摊肉泥彻底踩到泥土里去。 可是他不能。 他重重哼了一声,抱着膀子侧过身去,再不看花独秀一眼。 全场观众大概也猜到了缘由,肯定是花独秀说了什么话把鲍一豹气着了。 这算不得什么要紧事,君不见,花独秀请来的应援姐妹团已经把不知道几千上万观众气的骂娘了。 鲍一豹,你忍忍吧。 你不是一个人在忍耐,你不是一个人。 如果实在忍不住,你狠狠打花独秀两拳也没事。 我们绝对看不见,看见也当看不见,你使劲儿打,替我们多打几拳出出气。 花独秀看鲍一豹转过身去,没人陪他说话了,他只好又看了看高王人和北郭铁男。 高王人再次热情的打个招呼,但完全不想陪他说话,花少爷的嘴太吓人。 北郭铁男则有点不安的侧了侧身子,似乎不太想跟花独秀交流。 也可能是不想,也可能是不敢。 前车之鉴啊,没啥事千万别跟花独秀说话。 会内伤的。 花独秀跟高王人闲聊几句,转头看向北郭铁男。 铁男只当没看见花独秀,依旧是目不斜视的朝远方看去。 啊,在苍茫的大漠上,狂风卷积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漠之间…… 脑袋里这首诗还没感慨完,花独秀说话了: “喂,小铁蛋!你发什么呆呢!” 北郭铁男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假装没听见。 但转念一想,我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小子肯定不高兴,要胡说八道啊。 刚才他怎么收拾的鲍一豹,前车之鉴,前车之鉴啊! 于是,北郭铁男赶紧回头:“啊,啊?花……师弟,你说……什么?” 他声音竟是十分苍老,又有股结结巴巴的感觉。 高王人和鲍一豹不敢置信的看着北郭铁男。 完了。 祖妙界威震天下的超级邪/教,他们的少主北郭铁男的人设,塌了。 在花独秀面前,哪怕是超神高手,哪怕是邪/教少主,通通都挂不住自己的面具了。 花独秀没好气说:“我说,你傻乎乎的发什么呆呢,我喊你都听不见。” 北郭铁男尽量挽回面子道:“哦,我刚才在……思考……人生,没注意……花师弟说话。” 花独秀盯着北郭铁男的脖子看,喉结那里有一个明显的疤痕。 花独秀皱眉道:“你嗓子怎么了?” 北郭铁男笑道:“被,被你……打坏了。” 花独秀一惊:“被我打坏了?” 北郭铁男心道,你特么还好意思问我? 我堂堂铁王庙少主,嗓子被你一剑刺烂,现在还能发声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但他决然是不会发脾气的。 一则,他要维护自己超凡脱俗的形象,二则,他不想跟鲍一豹那样,被花独秀莫名其妙气的暴走。 花独秀歉意道:“实在对不住,可是这种小伤术师没给你治好么?那你以后说话岂不是很累?” 北郭铁男道:“不,不……” 花独秀喜道:“不怪我?” 北郭铁男翻翻白眼:“不碍事!” 花独秀讪讪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小铁蛋,既然治不好,那你以后就少说话,不然这么结结巴巴的,你说着不累,我们听着也累啊。” 北郭铁男鼻孔里喷出两道火热气息,不高兴道: “要,要……” 花独秀喜道:“要听我的劝?” 北郭铁男怒道:“要你管!” 花独秀好尴尬,一旁的高王人和鲍一豹听得也好尴尬。 最尴尬的就是抬着花独秀的四个大汉。 花独秀嘲讽鲍一豹,他们忍不住哈哈大笑,但现在跟花独秀说话的可是邪/教少主,听说铁王庙的高层都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人物,他们敢笑吗? 敢笑一声出来,怕是今天有嘴笑,明天就没脑袋吃饭了。 于是四位大汉一脸严肃的正视前方,拼命忍耐,只当没听到花独秀说什么。 花独秀叹口气,捂着嘴小声说: “小铁蛋,听人劝吃饱饭。我偷偷告诉你,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能早点离开就早点走,小心被包了饺子。” 北郭铁男轻哼一声,说:“我,我……” 花独秀喜道:“‘我谢谢你的提醒?’” 北郭铁男一跺脚:“我早就知道了!要,要你多嘴!” “噗……!” 四个大汉畏惧于北郭铁男的名声,忍住了笑声,而一旁高王人却忍不住笑喷出来。 北郭铁男怒道:“你,你……” 花独秀也很不高兴,哪能嘲笑残疾人呢? 公德心呢? 爱心呢? 花独秀立刻说:“你们干什么,干什么!小铁蛋已经很痛苦了,你们还这么笑,合适吗?合适吗?!” “咱们作为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新时代好青年,应该时刻心怀善意,应该主动关爱身边的残障人士,哪能笑话人家的痛处?人家小铁蛋心里该多悲痛?我都悲痛!” 高王人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向小铁蛋道歉!” 北郭铁男非但不领情,反而更生气:“小,小……” 花独秀说:“你看看,人家心胸多宽广?人家说这是‘小事一桩’,人家不生气!” 北郭铁男跳了起来:“小铁蛋个鬼啊!谁,谁再喊……小铁蛋,我打,打死他!” 说罢,北郭铁男双臂猛的绽放出强悍黑色拳劲,似乎随时都会暴起杀人。 抬着花独秀的四个巨汉在刚才那一瞬间真的差点崩掉。 差点就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但北郭铁男强悍内力透体而出,四人立刻感到巨大的恐惧从天而降,他四人就像掉进了万年寒潭一样,从头凉到脚,寒毛倒竖,浑身颤抖,哪里还敢笑一声? 正这时,马走日马总督和谢立亭谢将军前后走上木台。 北郭铁男立刻散去无边无尽的劲气,阴沉着脸看向一旁。 花独秀松了口气。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北郭铁男的实力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他要是发起飙来,后果不堪设想。 马总督假装没看到刚才一幕,笑呵呵道: “几位少侠,让你们久等了啊。” 除了花独秀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暗骂:等的实在是太久了! 你再不来让花独秀再说几句,这里真的要出大事了! 快赶紧进行授职典礼吧! 受不鸟了! 第二四七章 授予荣誉!花少爷喜提帝国官职 马总督上下打量花独秀,笑问:“你就是花独秀花少侠?” 花独秀说:“总督大人好。没错,我就是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 马总督问:“花少侠,你身体如何了?上午的庆典非常隆重,你没来参加啊?” 花独秀“非常努力”的欠了欠身子,说道: “多谢总督大人关心。我听大夫说,如果不想死就老实躺着,我好怕啊,我是个怕死的人,所以这么多天就一直在床上躺着,连庆典都错过了。” “这不是下午要授职了么,那么大的荣耀,哪怕是现在就死在这里,哪怕是爬,我也得爬来啊!” 说着,花独秀装模作样的在担架上爬了爬,可惜他伤的太重,根本爬不起来。 非但爬不起来,他还一阵剧烈咳嗽,几乎要把肺给咳出来那种。 看花独秀脸色苍白,身形枯槁,马总督还真担心他有个万一。 “好了好了,花少侠,你不用起身了,你就躺在担架上吧。” 花独秀说:“那多不好意思?大家都站着,怎能就我躺着?” 马总督道:“没关系,你是第一名,今天你面子最大。” 花独秀问:“我最大?那皇子殿下来时,我跟他谁大?我起不起身?” 马总督眼皮一跳。 好你个花独秀,我让你几句你还来劲了? 马总督皱眉道:“那你起得来么?” 花独秀又挣扎几下,苦着脸说:“真起不来。” 马总督说:“那你就躺着接受殿下的恩裳吧。” 花独秀叹口气:“只好如此了。” 若不是花独秀跟总督府做了个交易,一口气免掉百万两应付巨款,马总督才不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 这几个年轻人,充其量就是所在门派的优秀门徒而已,哪怕是他们的掌门在此,马总督在地位和实力上也完全不虚,说话也不用这么客气。 马总督摆摆手,谢立亭谢将军立刻大声宣布,第十二届漠北青年武道大会授职仪式,现在开始! 首先,当然是马总督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 他先是感慨了武道大会悠久的历史,卓越的贡献,又赞扬了年轻武者们的拼搏向上,实力不凡。 然后话锋一转,他大谈漠北界和谐与稳定的大局,并许下深切的盼望,希望武者与官府能够勠力同心,共同把武道大会的优良传统和可贵精神传承下去。 最后他谈到,思想的阵地我们不去占领,别有用心的人就会去占领。他号召漠北武者秉承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理念,跟反动势力坚决划清界限。 这些话,上午的庆典已经说过一遍,这次再说听众们各自窃窃私语,听得非常不认真。 花独秀却听得无比认真。 通过马总督的讲话,花独秀判断官府是想维持住与漠北武道的关系,至少短期内没有大动干戈的意思。 而且官府不日就会对祖妙界铁王庙动手,甚至铁王庙此次假借金刚门的名号参加武道大会,庆典后官府很可能会在沙之城大开杀戒。 到时,漠北武道应该也不会过多干涉。 毕竟马总督已经说得足够明白了。 所谓井水不犯河水,官府依旧不限制漠北武林的发展和超然地位,但在场的武者也不要喊着什么维护武林同道的口号,替这些邪/教分子撑腰说话。 花独秀从马总督的话里听出来,他很有自信,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想必之前的扩大会议上他已经跟漠北各大巨头达成了协议。 花独秀暗道,铁王庙到底做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不知道,但小黑蛋这人还是不错的。 至少他不是个搞阴谋诡计的人,还算坦荡。 如果他死在这里,那着实有点可惜。 不过以他的本事,以铁王庙的实力和此刻处变不惊的态度,从沙之城脱身逃离应该问题不大吧? 谁能临死还这么淡定?还来敌人阵营里拿个荣誉再死? 肯定有套路。 讲完话,马总督宣布,请帝国皇子殿下上台,为本届大会的冠军,纪宗花独秀选手颁发荣誉勋章,并赐予官职。 花少爷的高光时刻终于来了! 连他自己都有点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跟如此大人物打交道,毕竟人家是千年皇族,能不激动么? 帝国皇子身穿华贵蟒袍,在几个大内高手的跟随下缓步踏上高台,来到花独秀面前。 大内高手把殿下与其他人隔开,尤其防备着北郭铁男。 所有人同时单膝跪倒,向皇子殿下行礼。 皇子手臂微抬,众人起身。 别看漠北这些武者一个个牛气冲天,在帝国皇族面前,该有的礼数他们一点不敢少。 也不能少。 毕竟,这天下是人家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嘛。 花独秀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帝国皇子。 这位皇子长的十分富态,跟沈利嘉有点像,也是胖乎乎的。 只是他脸上完全没有沈利嘉那股桀骜和顽劣气息,相反,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的沉稳有力,丝毫不显轻浮。 花独秀就那么躺在担架上,躺等皇子跟他说话。 他不紧张,抬着他的四个大汉却紧张死了。 他们抬着担架,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满脸惶恐,唯恐惹了皇子殿下震怒。 来之前沈利嘉专门交代,不管遇到谁,不管什么情况,绝对不能把担架放下,不能让花公子躺在地上。 那样就太掉价了。 花少爷怎么能躺地上呢,那岂不是要矮人一等? 要不是沈利嘉砸出重金,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报酬,这四位老兄绝对不敢接下这活儿。 他们是当地镖行的镖师,手里力气不缺,抬个担架妥妥的,但面对一界总督,面对帝国皇子,他们却一点胆气都没有。 这会儿简直怕得要死,腿肚子隐隐都在打颤,但好歹忍住了没有下跪。 皇子笑道:“花少侠,恭喜你啊。” 花独秀一脸灿烂:“殿下,同喜同喜啊。” 皇子上下打量花独秀,问:“你的伤还没好吗?” 花独秀也上下打量皇子,说:“本来还没好,不过有殿下的亲切关怀,让我如沐春风,立刻就好了大半,要不我袭来走两步给你瞧瞧?” 皇子道:“你身体有恙,便老实躺着吧。” 皇子又转头依次向高王人,鲍一豹表示祝贺,唯独没有搭理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既不生气,也不惶恐,干脆板板整整站在那里。 一个大内侍卫拿着一块令牌交到皇子手中,皇子对花独秀说: “本宫现在宣布,花独秀为本届武道大会冠军得主。这块令牌你拿着,本宫封你为典仪骑都尉,希望你能为国为民多多出力,不枉本宫翘首跂踵之意。” 皇子每说一句,大内侍卫朗声重复一句。 这人内力异常浑厚,他面朝全场喊话,虽然没有刻意大声,但音波广为传荡,偌大的比武场数万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到这时,花独秀应该单膝跪倒,双手接过这面令牌,叩谢皇子天恩。 花独秀接倒是接了,但他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没有起身。 花独秀正反看了看手中令牌,奇道:“‘典仪骑都尉’?这是什么官,很大吗?需要我带兵打仗吗?” 皇子笑道:“这是个名誉官职,并非实职。你若想从军为帝国效力,我可以安排。” 当然,这些对话大内侍卫自然不会对外广播。 他在等,等花独秀谢恩呢,谢恩的话他会稍稍加工,广播于众。 但花独秀没顾上谢恩,他继续问: “名誉官职啊?既然是虚职,那给我安排个好听的职务呗?这个太拗口了。” 马总督在一边真是心急如焚。 花公子,你说话能不能看看场合,能不能看看人啊? 你就赶紧谢恩吧,没看见你后面那几位羡慕的眼神么,你还管他什么坳不拗口? 花独秀背对鲍一豹等人,自然看不到他们的眼神。其实他背后三人也就鲍一豹眼神有些热切,北郭铁男和高王人都没什么感觉。 花独秀笑道:“殿下,我这个要求算过分吗?” 皇子大概也没料到花独秀会提这种问题。 不过以他涵养,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动怒。 “拗口吗?嗯……那‘太仆寺马厂协领’怎么样?” 花独秀说:“名字有点长啊?我一介武夫,记性不好,这么长的官职我记不住啊?” 皇子尴尬道:“太长了?马总督,还有什么合适的武职么?你说给花少侠听。” 马总督上前道:“禀殿下,类似级别武职还有‘宣抚使司同知’。花独秀,你可愿意?” 花独秀说:“还是有点长。” 马总督快要跳起来了,额头都渗出了冷汗,眼神跟刀子一样简直能杀人。 看皇子没有特别反应,马总督只好强忍耐心,问道: “那‘安抚使司佥事’如何?” 花独秀说:“总督大人,您不识数吗?刚才那个什么同知是六个字,这个什么佥事也是六个字,并没有减少啊?” 马总督目瞪口呆。 我的天,天底下还有如此胆大妄为,不知好歹的人吗? 是我提不动刀了,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太飘了? 哪怕皇子就在一旁站在,马总督也掩饰不住满心的不耐,重重哼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字数少的,那就当个‘殿将’吧!” 花独秀喜道:“好,好!这个名字好!‘殿将’,我喜欢,就它了!” 皇子跟马总督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此子,真的是太奇葩了。 皇子说:“花独秀忠君体国,深明大义,本宫封花独秀‘殿将’之职,希望你未来能再接再厉,为帝国护得一方百姓安宁。” 大内侍卫赶紧把皇子的话广播出去。 全场观众听到后满脸疑惑。 咦,刚才不是封花独秀“典仪骑都尉”官职吗? 怎么又换了? 等等,“殿将”是什么鬼? 怎么还护得一方百姓安宁,难道这次武道大会的第一名不再是授予虚职,而是要授实职了吗? 花独秀……真的要当官了? 真的吗? 当然不是真的。 花少爷才懒得当官,他要是个官迷,当初在困魔谷时就被彭总督安排从军了。 马总督看花独秀只顾自己高兴,连谢恩都忘了,赶紧提醒: “花独秀,还不快谢殿下恩典?” 花独秀配合道:“草民多谢殿下恩典!祝殿下万寿无疆,祝帝国繁荣昌盛!” 马总督赶紧提醒:“花独秀,你现在不是‘草民’,你是帝国在编武官了!” 花独秀大喊:“臣多谢殿下恩典!祝殿下万寿无疆,祝帝国繁荣昌盛!” 一旁大内侍卫也不管花独秀的谢辞恰不恰当,合不合适,立刻大声广播了出去。 艾玛,这个花独秀可真不让人省心。 快结束了吧,我是不伺候了。 大内侍卫刚广播完,忽然,比武场外成片成片的飞起了无数只鸽子! 数量数不胜数,遮天蔽日,怕不是有上万只之多。 大场面,绝对的大场面啊。 全场观众一阵惊叹,这要说是天降异象吧肯定也不是,只能说花独秀这小子太会玩了。 玩出了新花样,玩出了新境界,玩出了大手笔。 最激动的莫过于他的应援姐妹团,简直是疯了一样大声尖叫,那叫一个兴奋啊。 花独秀微微惊愕,我去,嘉嘉这么能干啊? 我就说买几十笼鸽子,等我“谢恩”时放出来,这哪里是几十笼,这是几百上千笼啊。 倒也不怪沈利嘉。 沙之城是漠北首府,是军事重镇,除了官府有需要,很多商人,门派武者也都有飞鸽传信的需要,沙之城有很多专门饲养信鸽的手艺人以此为生,信鸽数量非常之多。 加之沈利嘉一贯的大手笔,既然要放鸽子,那肯定要多放啊,放个三五百只的有什么气势? 而且鸽子不像喜鹊,麻雀之类,放飞了就飞了,鸽子是认家的,放飞了它们在天空成群结队飞上一阵肯定还会回到养鸽人手里,没什么损失。 所以沈利嘉并没有花太多钱,养鸽人就把他们几乎所有鸽子都借给沈公子用了。 皇子惊愕道:“花独秀,这,这是你搞的么?” 花独秀笑道:“殿下,你授予我如此荣誉,我无法起身感谢,便请人放几只和平鸽,祈祝帝国太平吧。” 皇子点点头:“你有心了。” 给花独秀授职后就没他什么事了,后面,马总督还要代表帝国向另外三位选手授职。 皇子说完话就要转身离开,花独秀又喊道: “殿下,殿下!” 皇子回头,问:“花将军,你还有什么事么?” 马总督恶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意思是,你快闭嘴吧!怎么就你话多,就你事多! 就你花样多! 花独秀没注意马总督的眼神,他问道: “我是不是该发表几句获奖感言?” 皇子一愣:“你……你要发表感言?” 花独秀说:“是啊,如此庄重的场合,如此荣耀的时刻,我真的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心里有一万句感谢的话要说,不让我说几句那简直是要憋死个人。” “所以,我能发表感言吗?” 皇子再次跟马总督面面相觑。 老辣如马总督甚至都没了主意。 不让他说吧,人家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是当着皇子殿下的面,拒绝他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可让他说吧,历届武道大会也没有发表获奖感言这个环节啊? 皇子道:“行,那你说吧。” 第二四八章 花公子获奖感言:纪宗万岁! 花独秀既然说要发表获奖感言,皇子殿下便不好立刻离开了。 他只好站在一侧,等花独秀说话。 花独秀问先前负责广播的大内侍卫:“老哥,还是你来替我广播么?” 那侍卫翻翻白眼,有心拒绝,可是皇子殿下不发话,他哪里敢拒绝? 虽然他内心是非常拒绝的,谁知道这人会说出什么奇葩的话来,到时候我说还是不说? 皇子道:“你给他广播。” 侍卫躬身道:“是。” 花独秀颤颤巍巍从担架上坐直身子,看表情他非常激动。 马总督眼睛一亮:呀喝,你能坐起来啊? 刚才殿下给你授职,给你令牌时,你怎么躺的跟个大爷似的,不坐起来? 花独秀清清嗓子,刚要说话,忽然,天空一阵异物稀稀落落的砸下。 花独秀眼睛看的真切,那是漫天飞舞的信鸽拉下的粑粑。 鸽子这种鸟类,为了减轻飞行时的重量,它们的直肠已经进化的非常短小,几乎是小肠后面就连着菊花。 但凡消化完毕,扑棱棱屎尿齐飞就会拉下来,攒不住货。 上万只信鸽从天空飞过,难免会有几百上千只恰好肚子不舒服,或者一飞起来正好消化了食儿,不小心就卸了货。 花独秀大喊一声:“给我撑伞!” 身后的两个铁塔般的大汉赶紧撑开雨伞,替花少爷挡住了这阵生化攻击。 因为天色阴沉,随时都可能要下雨,大内侍卫也早就备好折扇。 于是,皇子殿下和花独秀成了在场仅有的两位没被鸽粪袭击到的幸运儿,其余人多少都被鸽粪砸中,狼狈不堪。 花独秀哈哈笑道:“殿下,数风流人物,还看咱俩啊。” 皇子苦笑道:“你这个人害人不浅,大家都要骂死你了。” 花独秀说:“意外,意外,我也没料到会这样。” 皇子说的不错,这一轮鸽粪袭击虽然范围不是很大,但中招的人很多,比武场最中央这一块很多人都被鸟粪砸中,气的众人大骂不止。 花独秀说:“这位大哥,咱们开始?” 那侍卫刚把头上和肩上的鸟粪清理掉,没好气道: “那你说吧!” 花独秀严肃起来,认真道:“现在,我花独秀发表获奖感言!” 大内侍卫立刻以雄浑内力把这句话喊了出去。 全场的嘈杂声立刻停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比武场中央的高台。 花独秀要发表什么? 获奖感言? 什么鬼? 武道大会的授职典礼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个环节? 难道是皇子殿下的恩典? 让花独秀捧捧皇子的臭脚吗? 纪宗所在区域,紫帽老者皱眉说:“念泽,你跟秀儿一起来的,他有说要发表什么获奖感言么?” 纪念泽摇头:“没有啊!” 紫帽老者陷入沉思,难道秀儿是临场有感而发? 还是皇子殿下故意让花独秀说几句,感谢一下帝国的支持,吹捧一下皇子的恩赏? 秀儿,这种场合你可千万不要胡说八道啊,你代表的可是咱们纪宗的脸面啊。 连刚才尖叫连连的应援姐妹团也安静下来,全场五万多人的眼睛悉数看向高台。 皇子和马总督也紧紧盯着花独秀,马总督真是操碎了心,唯恐花独秀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让大家都下不了台。 花独秀说:“首先,感谢各位不远百里、千里甚至万里赶到沙之城,来参加我的授职典礼!” 大内侍卫脸好黑,转头看了皇子一眼,皇子一脸无语的点点头。 大内侍卫只好如实把这句广播出去。 他广播完,全场立刻响起一片嘘声。 拜托,我们不远几百里,上千里赶到沙之城,是来看你的授职典礼的么? 你这么一说搞的你跟多大的咖位一样,要点脸行吗? 嘿,还别说,花少爷还真的是主角,是大咖,谁让他是本届武道大会第一名呢? 花独秀继续说:“各位乡亲,各位老板,各位同行,你们……辛苦了!” 大内侍卫觉得这句话有点俗气,又用眼神征求了皇子的意见。 皇子还是无奈的点头。 于是,大内侍卫如实喊了出去。 全场又是一阵嘘声,只是这嘘声比刚才小了很多。 毕竟花少爷是在慰问大伙,这句话俗气了点,但没毛病。 花少爷继续说:“我要感谢你们,是你们不辞辛劳的赶来这里观看比赛,才让我有百倍的信心,能超常的发挥,才拿到第一名的好成绩!” 这次无人吁声了。 获奖感言嘛,肯定是谢谢这个,谢谢那个,没毛病。 花独秀继续说:“我尤其要感谢我的应援姐妹团,你们是最棒的!” 大内侍卫黑着脸广播完,上千名姑娘们立刻沸腾了,一起大喊: “花公子我爱你……!” “花公子我爱你……!” “吁……!” 最后的吁声,是全场老爷们酸溜溜的反馈。 花独秀大声喊:“姐妹们,我也爱你们……!” 大内侍卫脸红了。 黑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这句话,你让他怎么广播? 他是严肃的大内侍卫啊,要面子的人啊? 看大内侍卫没反应,花独秀急道:“大哥,你抓紧啊,我的粉丝们等着我的反馈呢。” 皇子轻咳一声,道:“如实广播吧。” 大内侍卫只好深吸一口气,瞪着眼大喊道: “姐妹们,我也爱你们……!” 哗……! 几千名年轻姑娘沸腾了,爆炸了,激动的要上天了。 “花公子……!花公子……!花公子……!” …… 哪怕只有寥寥几千人,还是没什么内力的普通女眷,但她们一起喊出来,那声势真的是惊人的。 全场两万多老爷们都傻眼了。 这个花独秀也太厉害了吧? 这就把全场气氛点燃了啊? 不对,应该是说,就这么两三千个姑娘就把气氛点燃了? 可惜,她们只点燃了自己,男同胞们没有一个跟着喊的。 太羞耻了,哪个男的疯了才会跟着一起喊。 马总督咬牙说:“花独秀,你直说重点!快点说完我还要给其他人授职!” 花独秀一愣,回头看了看满脸尴尬的鲍一豹三人,歉意道:“哦对对,你瞧我这脑子,我把你们几个给忘了!” “我马上说完哈!” 花独秀轻轻嗓子,说:“我亲爱的姐妹们,请静一静!” 大内侍卫就等这句呢,也不管羞不羞耻立刻以恢弘内力喊了出去,声浪之大立刻压制住响彻全场的呼喊声。 姐妹团的姑娘们立刻安静下来。 花独秀说:“其实说了这么多,我最想感谢的,还是我的师傅,紫爷爷纪撷岱。” 大内侍卫如实广播。 紫帽老者闻声莫名脸色一红,他真没想到花独秀会大庭广众之下点自己的名字。 周围无数人都朝纪宗这边看了过来,都在看那个带着紫色帽子的老者。 花独秀说:“正是由于您的慧眼识珠,伯乐之能,才让我在一年的时间里获得非凡的提升。” “也因为您的安排,我在纪宗度过了一年的美好时光,结识了很多的好朋友。” “紫爷爷,谢谢您!” 话音一落,全场忽然一齐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全场五万观众自发的为花独秀鼓掌。 没错,这才叫获奖感言。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对帝国和高官虚伪的奉承,有的,只是内心真情实感的流露。 漠北武者是一群简单又纯粹的武人,信奉侠义和江湖道义,最看不起的就是卖门求荣,就欣赏的就是尊师重道。 花独秀的感恩之词勾起了他们内心的赞叹。 获奖感言,就该如此来说。 紫帽老者眼含热泪,欣慰之情溢于言表,哪怕他性格再怎么强势,怎么孤傲,此刻也不免被气氛感怀,不胜唏嘘。 秀儿真是个好孩子,不枉我寄予厚望,悉心栽培。 有此佳徒,老夫甚慰啊。 掌声经久不息,花独秀说:“大家请听我继续说。” 掌声消散下来,花独秀认真道: “闭门造车,难登武学更高殿堂。虽然我已获得本届大会的冠军,但天下之大,不知道还藏着多少顶尖高手,我绝对不会自满自足,停步不前。” “所以,武道大会后我会到各处走走,看看,磨砺一下我自己。如果有哪些人不服,或者对我个人有什么意见,欢迎来找我挑战,但请不要在我离开后滋扰纪宗各位师长。” 花独秀这话是说给那些对他有想法之人听的。 比如,粘杆司,豹王门,铁王庙等等。 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找纪宗的麻烦,我走了,我跟纪宗就算是一个暂时的切割。 花独秀接着说:“当然,有人对我不满,也有很多人对我心存善意。我在漠北界结交了很多好朋友,他们的善良和坚毅品格让我十分欣赏。” “我不点名了,但你们肯定知道我说的就是你。没错,我就是在说你,我的朋友!” 话音一落,比武场各个角落很多人的脸上都带着欣喜和满足的表情。 比如,云中水,路子野等人。 这些人确实是花独秀的朋友,但还有些面带微笑的人并不是,他们只是自以为跟花少爷有点交集,花少爷就在不点名的夸他们。 这些人就不多说了。 马总督小声道:“喂,花独秀,你赶快啊。” 花独秀说:“这就结束了,马上哈!” 他问大内侍卫道:“老哥,老哥,你音律如何?乐感强不强?” 大内侍卫懵圈了:“音律?乐感?” 花独秀说:“对啊,我看你嗓音洪亮,富有磁性,想必唱歌也是一把好手?” 大内侍卫犹豫道:“还……还行吧。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花独秀说:“那你好好听,我要唱歌了!我唱一句,你唱一句,拜托了。” 大内侍卫,马总督,皇子,鲍一豹等人:“……” 全都懵圈了。 第二四九章 最美不过下雨天 花独秀问:“有问题吗?” 大内侍卫:“没,没问题,我……我尽量!” 花独秀清清嗓子道:“最后,我想以一首我太爷爷写的歌作为本次感言的收尾,请大家欣赏——蜗牛。” 大内侍卫就跟打哈欠却吸进了苍蝇一样难受,咬牙把这句话广播出去。 全场五万观众立刻又安静下来。 我的天,唱歌? 今年的武道大会到底是怎么了,花样百出啊? 花少爷,都说你剑法如仙,没想到你做人也跟神仙一样,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一听花少爷要唱歌,有那么一群人立刻来精神了。 没错,正是花少爷的应援姐妹团。 她们,又被点燃了。 花独秀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在两个铁塔大汉的扶持下“费劲吧啦”的从担架上滑了下来。 两个大汉跟揪着小鸡仔一样左右扶住花独秀,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开始唱道: “该不该搁下重重的壳, 寻找到底哪里有蓝天。 随着轻轻的风轻轻地飘, 历经的伤都不感觉疼……” 花独秀唱的声音很小,但很投入,很动听,他开口的瞬间,侍卫大哥惊住了,皇子殿下惊住了,花独秀身边所有人都惊住了。 然后,开始广播。 不得不说,侍卫大哥的嗓音确实很棒,比之花独秀要强了好几倍。 花独秀唱出的歌调,通过侍卫的嘴悠扬的飘荡出去,响彻全场。 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包括三千姐妹团,在听到歌声响起的瞬间,他们立刻安静下来,仔细的听,仔细的记。 开玩笑,这可是花公子太爷爷的歌啊,那就等于是花公子的歌,当然要好好记下来! 毫不夸张的讲,这首歌写的实在是太棒了,非常的励志。 它鼓励所有人不要轻言放弃,哪怕是像蜗牛爬行一样缓慢,也应该努力向上,争取拥有属于自己的天空。 很多时候,我们徘徊在机遇或者成功的门口,没有勇气敲门。 甚至敲了门,也不见得这门就会开。 但既然我们站到了门口,我们就该突破心障,就该勇敢的举起手来,勇敢的敲门,勇敢的走进去! 或许,房间内有一片温馨在等着你。 武者,甚至是普通人,最期盼的精神是什么? 是自强不息,是永不放弃,是希望,是追逐希望! 是勇敢的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这首歌唱出的境界啊。 这首歌,引起了全场观众强烈的共鸣。 “任风吹干流过的泪和汗, 总有一天我有属于, 我的天……!” 歌声一落,全场呼喊声,鼓掌声如雷鸣一样响彻天地。 气氛,完全点燃了。 自今日起,花独秀这首歌毕定会像他“剑仙”雅号一样广为传诵,非但是沙之城,整个漠北界都会传诵这首歌。 成为经典。 花独秀不知何时爬到了两个铁塔大汉的肩膀上,一边屁股坐着一个人的肩膀,两个大汉正激动的紧紧扶着他。 喂喂喂,说好的重伤濒死呢? 你哪来的精神,你怎么爬上去的? 这两个大汉这么高,你不怕掉下来摔死你吗? 花独秀纵声大喊:“皇子殿下万岁!武道万岁!纪宗万岁!” 他这么一喊,大内侍卫不敢喊了。 为什么? 因为大君主才是万岁,皇子殿下连太子都不是,怎么喊万岁? 但不喊又不行,气氛到了啊? 不喊,连侍卫大哥自己都觉得很深难受,就像粑粑到了菊花口,却要生憋回去,难受不难受? 四个抬担架,两个扛花独秀的铁塔大汉全都看着他,眼中难掩期盼和激动神色。 大兄弟,你喊,你快喊啊! 我们都等着呢! 都等着跟你一起喊呢! 侍卫大哥灵机一动,鼓起勇气大喊道: “皇子殿下千岁!武道万岁!纪宗……万岁!” 不明真相的观众,三千姐妹团,纪宗所有武者一同大喊: “皇子殿下千岁!武道万岁!纪宗万岁!” 花独秀又喊:“万岁……!” 侍卫大哥大喊:“万岁……!” 全场观众大喊:“万岁……!” 这次真的是全场一起喊了。 刚才花独秀有夹带私货的嫌疑,皇子殿下千岁,没毛病,武道万岁,更没毛病,可纪宗万岁是什么鬼? 武者的门户之见是很大的,别派武者绝对不会跟着他瞎喊什么“纪宗万岁”。 但后面再喊万岁,所有人都跟着一起喊了。 因为只喊万岁俩字,大家心里都在想,我喊的是武道万岁,喊的没毛病,就该这么喊! 花独秀继续镇臂高呼:“万岁……!” 侍卫大哥带着全场观众继续高呼:“万岁……!” 倒不是花少爷不嫌累,非要喊个没完,实在是他交代沈利嘉的事还没发生,他不得不咬牙继续喊下去。 不对啊,嘉嘉办事挺靠谱的啊? 你瞧瞧,这几个铁塔大汉找的多好,多有气势,那漫天的鸽子又放的多和时宜? 嘉嘉办事,花少爷放心! 可是喊了半天万岁,现场气氛是越来越浓烈,但沈利嘉那边却一点动静没有。 没错,花少爷喊累了,咬着牙继续喊,但其他人可不这样。 无论是侍卫大哥,还是全场观众,他们全都被这股热烈气氛感染,高呼不止,而且越喊越激动,越忘我,哪怕花少爷不领头他们也会喊下去。 忽然,比武场外雷声轰鸣,无数道烟火冲天而起,在阴云笼罩的天空猛烈绽放! “轰……啪啪啪啪……!” “轰……霹雳啪啪……!” 比武场外整整一圈,一粒粒金砂喷射而出,在空中傲然绽放。 这烟火漂亮极了,赤黄绿青蓝紫,样样俱全。 红的象征着喜庆,蓝的象征着智慧,绿的象征着生机,黄的象征着温暖,紫的象征着浪漫。 五颜六色,叫人陶醉,使人迷恋。 它时而像仙女撒花,时而像火焰争锋,时而像彩蝶飞舞,时而像含苞欲放。 如此之美,让全场处于极度亢奋的观众们突然惊住,然后又爆发出更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在这全场的欢呼声中,大概只有一个人还能保持镇定。 这个人,不是鲍一豹,不是北郭铁男,也不是粘杆司那几个首领。 而是纪念泽。 她惊呆了。 花独秀竟然把庄重严肃的武道大会变成了欢乐,疯狂,盛大的海洋,他真的是神吗? 这还是我认识的小花吗? 哪怕是比花独秀更靠谱一百倍,能力更强一百倍的人,面对如此场面,身边又站着帝国皇子和一界总督,怕是也不敢如此张扬? 纪念泽暗道,到底哪一个花独秀才是真实的花独秀? 又或者,看似顽劣不恭的那个少年,他的心胸真的就是如此之大? 他……他是我的未婚夫! 我现在看他却像是在仰望星空,我还能跟他走到一起吗? 纪念泽迷离了。 一声闷雷。 不知道是黑云酝酿到极限,还是数不清的烟火导致了黑云的变化,天空阵阵雷鸣,远方有闪电流转,似乎要下雨了。 花独秀欣慰了。 他拍拍铁塔大汉的胳膊,说道:“老哥,放我下来吧。” 铁塔大汉对花独秀的崇敬之情溢于言表,他们十分小心的扶着花独秀从肩膀上下来,然后……花少爷重新躺到了担架上。 帝国皇子不敢置信道:“花,花少侠,这也是你的杰作么?” 花独秀笑道:“殿下,这个收尾,你喜欢么?” 皇子笑了,说:“喜欢。你这个人很有趣,我记下你了。将来有空,到奇界大皇宫找我玩啊。” 花独秀点头:“好啊,我这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哪天去帝都找你玩,再看看大君主陛下,开开眼界嘛。” 皇子:“……” 马总督轻咳一声说:“花独秀,你这是想开多大的眼界啊?大君主陛下岂是你想拜见就能拜见的?唉,你气氛搞这么热烈,他们三个我还怎么授职?唉,愁人。” 皇子想了想,说:“花独秀,你很不一般,我想单独再授予你一个荣誉,封你为‘漠北界十大杰出青年’之首,如何?” 花独秀一愣:“十大杰出青年?之首?那其余九个是谁?” 皇子笑道:“还没选,我只是被你震撼到了,心血来潮而已。” 花独秀高兴道:“行!那这个荣誉我收下了!” 周围人全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皇子和花独秀,就好像花独秀是个有极大传染性的逗比病人一样,他身边的皇子殿下已经被他传染了。 马总督向皇子躬身道:“殿下,您请先回去休息,后面的环节让臣来主持吧。” 皇子道:“好,有劳马先生。” 皇子在侍卫们的护卫下离开高台,花独秀也被铁塔大汉们抬着离开。 至于后面马总督怎么给其他三人授职,鲍一豹等三人尴不尴尬,花少爷就不得而知了。 他下了高台后立刻离开比武场,仍旧以半死不活,重伤濒死的状态躺在担架上被抬回客栈。 与此同时,沈利嘉已经通知紫帽老者和纪念泽,让他俩立刻返回客栈,花少爷有话要说。 花少爷刚进客栈,大雨倾盆而下,这场酝酿许久的暴雨终于来了。 花独秀感慨:“这是老天爷在留我吗?不让我走?” 他摇头叹息,遣走了铁塔大汉们,花独秀自顾自上楼收拾行装。 不多时,紫帽老者,纪念泽和沈利嘉三人跑了回来。 他们三个全淋湿了。 花独秀心疼道:“你们就不会打个伞吗?淋感冒了怎么办?” 沈利嘉委屈道:“姐夫,我们是快到客栈时才下的雨,眼看就到了,谁还有功夫去买伞啊?” 花独秀叹气道:“好吧,快擦擦。” 紫帽老者说:“秀儿,你急着把我们叫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花独秀点头:“爷爷,我想正式向您告别。” 紫帽老者叹口气,说:“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么?” “秀儿,以你的天资,只需留在纪宗十年,不,只需五年,甚至更短,我就可以把你培养成天下顶尖的高手,甚至我这顶帽子你也可以继承。” 花独秀说:“对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弹指而过。但对年轻人来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紫帽老者神色有些颓丧,他何尝不知道花独秀的性格,花独秀早就说过,他的理想是走遍天下九界,看遍纷繁世事,绝对不愿被栓在一个地方。 没有什么能困住一个向往自由的心。 老者说:“你想好了?” 花独秀说:“想好了。紫爷爷,我走后豹王门或许会来找纪宗麻烦,您只需推脱说一切都是我自己肆意胡为,纪宗一概不知便可。” “虽然我走了,但纪宗永远是我的家,您永远是我的恩师。合适的时候我会回来看您的,如果您有什么事,纪宗有什么事,只需往困魔谷发一封消息,我立刻就会赶来。” 老者点头:“我知道。秀儿,此去不知何时再见面,你一切小心,切莫招惹你搞不定的对头。” “这个世界大着呢,藏龙卧虎,不知道有多少隐姓埋名的高人。你切莫以为拿了个武道大会的第一名就怎样怎样,留的小命在,你才有机会在未来攀登武道巅峰。” 花独秀皱眉道:“爷爷,你好能絮叨啊,说完了没有?” 紫帽老者尴尬道:“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么。” 花独秀说:“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说完您老快回去换衣服吧,都把我地板弄湿了。” “我还有些话要跟念泽说,让我俩独处一会儿哦?” 紫帽老者笑道:“好,好,你俩说,你俩说。” 紫帽老者拉着沈利嘉就往外走,沈利嘉不高兴了: “哎哎,老爷子,你拉我做什么,我得留下当见证人啊。” 紫帽说:“你见证个屁,快跟我走,咱爷俩换衣服去!” 沈利嘉:“我不走我不走啊,我得看着点我姐夫,不能让他犯错误啊……” 沈利嘉哪里是紫帽老者的对手,老者直接捏住他手腕气门,硬把他拖走了。 花独秀和纪念泽相视而笑。 花独秀起身来到窗前,把窗子打开一半。 外面的暴雨下的正猛,劲风吹动雨水洒进屋里,崩了花独秀一身。 花独秀回头道:“念泽丫头,来,陪哥哥看看雨。我来漠北一年了,这么大的雨还是头一次见呢。” 纪念泽走到窗前,跟花独秀并排而站。 风大,雨大,二人渐渐湿身。 但谁也没退开,谁也没说话。 好凉啊,这雨。 外面的雨像是钢豆子一样撒下来,砸的窗子咚咚作响,从窗子朝外看去,雨幕如烟,外面的世界朦朦胧胧,像是一幅水墨画。 花独秀忽然轻轻唱道:“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纪念泽一惊,小声道:“这歌好美啊,也是你太爷爷写的么?” 花独秀笑道:“没错。怎么,开始崇拜我太爷爷了?” 纪念泽说:“你在比武场上唱的那首《蜗牛》,好美的曲子,词也很好,很有意境。” 花独秀说:“那首歌是唱给所有观众听的,但这首,我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纪念泽的心要融化了。 这个该死的花独秀,他总是突如其来的让人心乱如麻,让人小鹿乱跳,真烦人。 花独秀又轻轻哼唱了几句:“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 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 你用你的指尖,阻止我说再见, 想像你在身边,在完全失去之前……” 窗外暴雨如注,窗内雨水狠狠打湿了两个人的脸庞。 纪念泽忽然掩面大哭,猛的扑在花独秀怀里,哭的浑身都在剧烈抖动,难以自已。 她积攒了多少天的情愫再也无法控制,感觉自己的心真的彻底融化掉了,无论花独秀此刻再怎么掉链子破坏气氛,甚至是说出什么决绝的话来,她都无法再让自己的心冷冻起来。 我就是一个无助的女孩,就是一个需要拥抱,需要呵护的女孩,我的一切坚强外表都是假的,在这场雨面前,在你的歌声面前,我所有的伪装都不堪一击,就让我哭出来,让我大声哭出来吧! 听听我内心渴望的声音吧! 纪念泽越哭越难过,越难过越哭,整个人都哭软了。 若不是花独秀拼命托住她,纪念泽怕是要坐倒在地上。 花独秀安慰道:“念泽,念泽,好了不哭了,再哭我真就走不了了,我的心都被你哭化了。” 纪念泽哭的更猛了,简直是嚎啕大哭,气都要喘不上来。 只是她的脸狠狠埋在花独秀怀里,双手死死的抓着花独秀胳膊上的衣服,把哭声完全堵在了她跟花独秀之间。 同时,也把那哭声塞进了花独秀心里。 她就趴在花独秀胸口痛哭。 花独秀抚摸着纪念泽的长发,慢慢说:“其实,我是想问你一句的,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纪念泽立刻想喊出一万个愿意,但她哭的太伤心了,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到了此时此刻,她都趴在花独秀怀里痛哭了,说与不说还有区别吗? 花独秀说:“有很多事我都瞒着你,我跟嘉嘉要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武道大会结束后会有很多人找我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我不能给纪宗带来灾祸,我也不能带你走,因为路途上会有无尽的危险等着我,我不愿你跟我一起冒险。” 纪念泽忽然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盯着花独秀道: “我跟你走!我,我剑法很厉害,我不怕冒险!” 花独秀一阵错愕,随即拍拍她的脑袋:“傻孩子,你那点剑法完全不够看啊,看看哥的剑法,那才叫厉害。” “念泽,日后这阵风波消停了,我会再来找你,你在纪宗老老实实习武,老老实实等着我,记住,千万不要改嫁喔!” 纪念泽狠狠锤了花独秀胸口一下,骂道:“你才改嫁!讨厌死你了!” 花独秀笑吟吟的看着纪念泽耍小女人脾气,她的哭声已经渐渐停止,整个脸都哭花了。 纪念泽问:“你到底惹了什么厉害对头,难道纪宗都庇护不了你么?” 花独秀说:“不要问,该告诉你的我肯定就告诉你了,而且日后你肯定也会知道的。” “我要走了,念泽,你要好好养着,等我回来娶你!” (这章5400字,因为剧情连贯没有分段,今天一更哈!嘿嘿~) 第二五零章 我就是个二百五 花独秀温柔的劝慰,最终还是说服了纪念泽。 此去不知会有多少人截杀他,可谓危机四伏。 他能带沈利嘉走,因为沈利嘉很机灵,而且真遇上麻烦场面,花少爷照顾一个还能顾得来。 若再加上一个纪念泽,非但这一路男女结伴非常不方便,而且花少爷顾东顾不了西多少会力不从心。 纪念泽听从了花独秀的话。 她答应留在纪宗跟着爷爷好好练剑,等到有朝一日花独秀再回来找她。 那时,二人就正式成亲! 这是花独秀的承诺,也是纪念泽能够重新坚强起来的信心之源。 时间不等人。 花独秀轻轻抱住纪念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拍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 推门而出,花独秀忽然一脸尴尬。 原来,紫帽老者和沈利嘉两人正靠在门口等他呢。 以他二人精湛耳力,哪怕是隔着一层木门,哪怕是外面大雨倾盆,他俩想听肯定也能听见花独秀跟纪念泽的对话。 这两个家伙好奇心也太重了吧? 紫爷爷,你不是说要拉着沈利嘉去一楼的么? 怎么没去? 无语,无语啊。 花独秀脸色微红,尬笑道:“紫爷爷,好巧啊。” 紫帽老者一脸笑意:“好巧,好巧,我跟小胖子刚上来就碰到你了。” 花独秀看沈利嘉一直翻白眼,暗道,我信你个鬼啊! 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不但偷听我跟念泽说话,还想忽悠我? 花独秀说:“爷爷,我跟嘉嘉这就离开了。” 紫帽老者说:“不等雨停了?” 花独秀说:“雨停之后该有很多人来找我麻烦,我还是先走吧,再不走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也会给纪宗带来麻烦。” 紫帽大约也能想到花独秀所指为何。 毕竟,决赛那天多方巨头同时出手,都想要抢夺花独秀身上的异宝。 花独秀说:“紫爷爷,你可要看好念泽啊,可别让她跟别的男子眉来眼去勾搭上了,不然等我回来,我就要戴绿帽子了。” 紫帽老者脸上有点挂不住,讪笑道:“怎么可能,念泽不是那样的孩子。真要给你戴帽子也是戴紫色的,哈哈,哈哈。” “紫爷爷,铁王庙这一两年内肯定会被帝国大军围剿,你们千万不要冲动,坐视其成便可,关键还是培养咱们纪宗年轻一代优秀门徒啊。” 紫帽老者说:“这个我知道。你在决赛上重伤北郭铁男,念泽削去了北郭铁逸的双臂,你俩的姿态对纪宗士气是绝对的提振,对铁王庙势头是猛烈的打击,咱们纪宗已经名正言顺的复了仇。” “我老头子不是迂腐的人,不会总抓着仇恨不放的。” 花独秀点点头,又问沈利嘉:“嘉嘉,都准备好了吗?” 沈利嘉没好气道:“好准备个屁,随时出发。” 花独秀说:“那咱们走吧。” 二人穿好蓑衣,戴上大大的斗笠,把全身都裹了起来。 紫帽老者把二人送到客栈门口,叹气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秀儿,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你觉得时机合适了,就回来吧。” 花独秀认真道:“爷爷,谢谢您!您多保重!” 老者道:“保重!” 花独秀和沈利嘉压了压斗笠,毅然决然踏进暴雨之中。 在这一刻,花独秀的内心是纠结的。 如此良师,如此佳人,他就这么决绝的舍弃了,是不是傻? 现在花少爷更不缺钱了,而且又替纪宗拿了个天大的荣誉,只要回到天鹰城,那就是梦寐以求的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阔少爷般的日子,而且纪宗的绝密功法他想怎么学就怎么学,几大巨头绝对会倾力培养他。 但现在,这一切就要弃之如敝履了吗? 我特么就是个二百五啊。 唉。 如果花独秀藏身纪宗,哪怕是豹王门找上门来,粘杆司找上门来,以他现在的地位和展现出的潜力,纪宗上下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力保他的安全。 但,为了解开心中那一个个谜团,为了有资格拥抱更大的天地,花独秀只能离开。 他的目光已经看向了更为遥远的一方界域。 先回到困魔谷,把豹王门收藏的这块残片搞明白,看会有什么收获,然后再去五行天地寻找第三块地图残片。 如此大雨,街上行人极少,但巡守的武士依旧极多。 他们在巡守什么?在防备什么? 毫无疑问,他们的目标主要就是铁王庙那些人。 皇子还在城里,而且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帝国要对铁王庙动手了,这时的沙之城,要说风声鹤唳一点都不夸张。 花独秀懒得解释过多,也没有刻意避开这些武士,每次被拦住就出示自己的令牌,然后顺利通行。 毕竟是皇子亲封的帝国武官,自己人嘛。 如此二人出了沙之城,找到沈利嘉早前藏在城外的马匹,翻身上马,一路朝南狂奔而去。 在靠近城门的某个高楼上,一道柔弱的身影孤零零站在楼顶,丝毫不惧风雨的侵袭。 雨幕之大,视线只能看到几十丈远。 这道身影拼尽全力看着离开南城门,渐渐消失的两个身影,不由得异常悲伤。 等到她无论如何努力也看不清时,她默默蹲了下来,把脑袋埋进双臂里,失声痛哭。 大雨还在下着,冲淡了她的哭声,甚至雨水砸在房顶上的声音比她哭声还要大。 雨中,她似乎又听到了淡淡的歌声。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还要多久,我才能够在你身边, 等到放晴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雨很大,大到整个世界都是哗哗的声音,哪怕此刻有人在她耳边唱歌,她也不可能听清。 但,她的脑海里清晰的听到了花独秀的歌声。花独秀喜欢雨,只是漠北几乎从来不下雨,所以花独秀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唱跟雨有关的歌曲。 今天,雨来了,歌声应景了。 可他却走了。 远处,一个枯瘦的老者无言的看着这一切。 他手里有一把雨伞,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要不要把伞送给大雨中蹲在房顶痛苦的女孩。 他心里很难过,多少年不曾有过的难过。 上次这么难过,还是十年前,当时除了难过,还有刻骨铭心的恨。 但现在不同,他难过之余,没有恨,却有一丝宽慰,又有一丝期待。 幸福是追求出来的,但有时候,适当的等待和耐心或许更加必要。 那个少年,或许他正在努力打造一个无后患之忧的未来,暂时的离开是必要的。 老者默默叹口气,有了决断。 他迅速飞至蜷缩成一团的少女身边,把撑开的伞压在少女身上,然后转瞬消失不见。 少女发觉头顶传来雨点猛击油纸的声音,抬头一看,一顶雨伞罩在了头顶。 少女赶紧胡乱擦擦脸上雨水和泪水,握着伞柄站了起来。 但,房顶并没有其他人。 少女忽然破涕为笑,又看了远方空无一物的雨幕,跺跺脚,从楼顶飞身跳下离开。 不提花独秀和纪念泽,视线转回军营。 因为暴雨的原因,武道大会的庆典提前结束。 其实也不算提前,花独秀那秀翻全场的表演已经把庆典的气氛烘托到了最,这时结束,倒也算完美收尾。 只是苦了鲍一豹等三人,眼看雨水开始倾盆般砸下来,马总督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们,每人发了个令牌就宣布授职典礼结束。 然后,全场五万观众要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要么找地方避雨,但所有人都津津乐道于这届大会的精彩比赛以及更加精彩的庆典和授职仪式。 还有一些人,他们悄悄聚在一起开始密谋。 军营某偏僻密室,粘杆司的几个首领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一边听着外面密集的雨声,一边小声谈论着什么。 一个校尉道:“大人,豹王城那边已经有三道消息传来,确定了那件事的真实。” 没错,花独秀靠的是两条腿,而粘杆司的密探传递消息,首先是靠飞鸽传书。 身材高大威猛,脑门铮亮的巴图悄声敲着桌子,皱眉道: “六天时间,花独秀竟然长途奔袭豹王城,你们说,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人道:“卑职愚钝,请指挥使大人明示。” 巴图骂道:“特马的你这个马屁精,我让你说你就说,你不说就闭嘴,瞎拍什么马屁?” 那人甚是尴尬,只好闭嘴不言。 巴图又问坐在对面的付云通:“付大人,你说呢?” 付云通心里暗笑,这个巴图真是属狗脸的,真是不知道那句话就要翻脸骂人。 付云通说:“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我就直言了。” 巴图说:“快快直言!” 付云通说:“上次咱们围杀花独秀,恰好碰上豹王门也在追杀他。不难判断,豹王门的手上也是有一份‘秘宝’的,不然他们不会惦记着要抢夺花独秀手上那份。” 巴图不耐烦道:“请直说重点!” 付云通皱眉:“你急什么,分析问题不得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么?” 巴图说:“老子最烦你们这些书生之见,你就说花独秀去豹王门抢‘秘宝’去了不就得了吗?” “一句话的事还得分析前因后果,耽不耽误事?” 付云通没好气道:“得,那你说吧,这里你最大,老子不说话总行了吧?” 付云通心里一阵暗骂,这个狗东西有时候简直比花独秀还气人。 你问我让我说,我说了你还这事那事,那你一开始就自己说不完了吗? 费劲! 巴图大手一挥,大声说:“现在要搞清楚的,就是花独秀到底有没有成功抢走那件‘秘宝’!” “如果没有,咱们是该先对付花独秀,还是先对付豹王门?” “虽然提督大人的指令还没来,但他俩家手上的‘秘宝’提督大人绝对是势在必得的,不计后果!” “如果花独秀已经抢到,那咱们毫无疑问肯定就要尽快抓到花独秀,把他手上的两份秘宝抢来!这样最好,一箭双雕嘛。” 先前说话的亲信忍不住插嘴道:“还要撬开他的嘴,看看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对那东西了解有多深?” 巴图看着亲信:“你说还是我说?” 亲信:“……对不起大人,我错了。” 巴图道:“没事,集思广益嘛。付老弟你有什么话说?” 付云通是不想说话的,但巴图认真的盯着他看,似乎是真的想听听他的意见,他只好问: “那咱们怎么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抢到豹王门的秘宝?” 巴图反问:“付大人,你觉得咱们该怎么确认?” 付云通说:“现在没有太好的办法,一是指示豹王城那边的探子继续挖掘有用信息,二是坐看事态发展了。” 巴图怒道:“你这话说了不等于没说吗?!坐看事态发展,如何坐看?就像现在这样傻坐着吗?!” 付云通也生气了,这人不是属狗脸的,简直就是狗脸了:“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巴图忽然转怒为笑,又敲着桌子说: “依我看,立刻抓捕花独秀,看从他身上能搜出几件秘宝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第二五一章 一路急奔,远离沙之城 付云通一愣,冷笑道:“你这么牛,那你现在下令,去抓捕啊?” 巴图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皇子殿下明日就会启程离开沙之城,朝东方进发。皇子离开,聚集在沙之城的各路豪门大佬离开,那时才是咱们网罗借口,逼纪宗交出花独秀的时机。” 付云通说:“逼纪宗交出花独秀?一年前做不到,现在岂不是更难?” 巴图说:“那咱们就得想出一个纪宗无法拒绝的理由来。付大人,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付云通暗道,我特么有我也不说了,我再提意见我就是个傻批! 巴图看付云通只是冷笑不说话,只好又问一遍:“到底有没有啊?现在是关键时刻,大家一定要群策群力。” 付云通干脆道:“我没有任何主意,全听巴指挥使吩咐。” 巴图问:“这可是你说的?全听我吩咐?” 付云通心里咯噔一声。 卧槽,这狗东西不会算计我吧? 他是不是要给我安排什么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务? 拜托,我手下兄弟死的七七八八,你再玩我的话,我就要成光杆司令了! 巴图刚要说话,忽然外面传来剧烈敲门声。 巴图不满道:“看看是谁,如果不是多要紧的事,把他腿给我打折,然后关一个月的紧闭!” 一个校尉赶紧起身开门,发觉是负责盯梢重要目标的探子。 探子快速来到室内,躬身道: “禀指挥使大人,纪宗花独秀和香宗沈利嘉二人正赶往城门方向,有逃窜离开的迹象!” 巴图立刻跳了起来:“军队的武士没有拦住他吗?!” 探子道:“花独秀手里有总督府的令牌,是在编军官,武士们没有阻拦。” 巴图又缓缓坐回椅子上。 “好一个花独秀,这简直就是大摇大摆的走啊?” 付云通急道:“那咱们追不追?现在正是好时机,他一个人脱离纪宗逃窜,怕是料到咱们会为难纪宗,只是他率先逃走,岂不是更有利于咱们围杀?” 巴图说:“行!老付,那你快带人去追他!” 付云通皱眉:“我带人追?那你呢?” 巴图说:“皇子殿下明日要启程赶往祖妙界,马总督要率军围剿铁王庙滞留在沙之城的叛党,这个时候我怎能离开?我很忙啊。” 付云通:“……” 这个狗东西,如果你是我的属下,我现在二话不说就给你一巴掌! 付云通道:“咱们再聊几句,花独秀怕是就要逃远了,提督大人的指令怕是更难完成。” 巴图说:“哪怕现在就追,你以为你能追的上花独秀?” 付云通说:“你是何意?” 巴图说:“花独秀六天里从沙之城到豹王城杀了个来回,中间还在豹王门大闹一场,惹得豹王门大索全城。” “算算路程和时间,花独秀的速度有多快?你没想过吗?” 付云通心里一惊。 沙之城到豹王城有六七百里地,而且沿途不是荒漠就是沙丘,六天杀个来回,的确是非常的快了。 巴图问:“花独秀朝哪边逃了?” 侍卫道:“他们看似是朝西方逃去,但却走的南门。” 巴图笑道:“这小子跟咱们耍滑头呢。” “他要走,肯定不是返回天鹰城,而是直接奔回困魔谷。去困魔谷有两条路,一条是走水路,渡海从黑森林入境,再进困魔谷,这条路相对近一些。” “还有一条路是南下蛇谷,南北对穿蛇谷到达奇界,再沿着奇山山脉进黑森林南部,北上进困魔谷。” “这条路,路程上来说怕是要远了一倍还多,而且蛇谷那地方无比危险,处处都是杀机。正常来说,花独秀走海路的可能性更大。” 付云通问:“那咱们往西边追?” 巴图冷哼道:“开什么玩笑?我不是分析了么,花独秀是故弄玄虚,他看似是要走海路,实际却打定主意绕道蛇谷回去,你要追,当然是往南追!” 付云通强忍怒气道:“行,那我就往南追!” “那你跟不跟我一起?” 巴图说:“我走不开。皇子殿下离开漠北之前,我一定要把重心放在殿下的安危上。” 付云通说:“那你打算给我多少人,我带来的兄弟已经不足以绝对抓捕花独秀了,更不要说他身边还有个香宗门徒。” 巴图嘲讽道:“老付,你是越活越倒退啊?” “一个花独秀都把你吓成这样?还有那什么香宗门徒,那小子实力战五渣,你连他都怕?你怎么不干脆找个娘们天天龟缩在她被窝里?” 付云通大怒,拍桌子道:“姓巴的,你特么什么意思!” 巴图说:“我意思很简单,老子一个人都不会派给你。” 付云通怒道:“那我还抓捕个屁!” 巴图笑着说:“你别急嘛,你说你天天这么着急上火的,怎么为提督大人办差?” 付云通大声道:“我特么能不急吗?人都要跑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搁谁谁不急!” 巴图说:“我虽然不会派人给你,但我也不会让你为难。” “老付,你只管带着你那几个人一路往南追,放心,你肯定不如花独秀跑得快,我会飞鸽传书让蛇谷的校尉提前布好大网,只要花独秀一到,你跟那边的兄弟前后夹击,定然能抓住花独秀!” 付云通说:“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巴图说:“沙之城往南,一望无际全是荒漠,他跑得又快,天大地大谁知道他在哪里?你想抓他那是难上加难,只能在漠南和蛇谷之间的垭口守株待兔。” 付云通咬牙说:“行,那我就带人尽快赶到漠南!” 巴图道:“对喽,听人劝吃饱饭,老付,你早听我的不就得了吗?” 付云通重重哼了一声,板着脸不说话。 他心里暗骂,有你这样的同僚,我特么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 还早听你的,早先你特么说了吗? 狗东西! 巴图又说:“对了,刚才我还收到消息,豹王门的一个十几年不曾露面的老东西跑出来了,正在往沙之城赶来,或许花独秀真的抢到了豹王门的‘秘宝’。老付啊,这次你可一定要上点心,一旦抓到花独秀,说不定收获就是两份‘秘宝’哦?” 付云通说:“多谢你好意!那你意思是说,豹王门那边暂且不用盯梢了么?” 巴图说:“你是拿到秘宝拍拍屁股就走了,我可是要经年累月在漠北跟这些名门大派打交道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能不得罪当然还是不得罪的好啊。” 付云通气的又暗骂,我就知道你个狗东西没安好心,拼命打架的事让我做,你就出出馊主意,出了事还特么都推到我头上! 真是日了狗。 付云通说:“行,我知道了,那我即刻动身吧。” 巴图说:“风大雨急,付兄,你不等雨停了再走?小心着凉啊。” 付云通说:“不必了,花独秀失了踪迹,我跟上面没法交代,还是立刻就走吧。” 巴图起身感慨:“多么负责任的付兄啊,帝国正是因为有付兄这等兢兢业业的人才撑着,才有今日辉煌之局面啊,我巴图真是由衷的敬佩,大家都看看啊,都好好向付兄学习!知道吗?” 屋里几个亲信稀稀拉拉说:“知道了。” 巴图满意的点点头:“那我便预祝付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付云通一句客套话都不想多说,赶紧拱拱手带着几个手下离开了。 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巴图这个神经病,他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 很快又是四匹马冲出沙之城,一路朝南方追去。 …… 为什么巴图会判断他们追不上花独秀二人呢? 因为花独秀跟沈利嘉虽各骑一马,但后面还拴着两匹备马。 而且他们只带了简单的干粮和换洗衣服,在漠北这一年攒下的零碎啥都没带。 轻装上路,又是健马,怎能不快? 二人一路急奔,傍晚时分已经冲出了雨水范围,来到荒无人烟的旱地里。 换过备马,二人继续赶路。 沈利嘉说:“姐夫!这破玩意能扔了吧?” 他拉了拉脖子上的草绳,背着的蓑衣虽然抵挡了雨水,但贴在身上却也十分难受。 花独秀解开蓑衣随手扔掉,说:“赶紧扔了吧,一会儿夕阳一晒该发霉了,弄一身霉味可不好。” 沈利嘉说:“毛毛虫天天穿着这东西,穿了一年也不知道能遇上几场雨,我看他皮肤倒是捂的挺白嫩。” 二人脱去蓑衣立刻精神一振,一边赶路一边闲聊。 花独秀问:“这场大雨幸好晚到了一会儿,不然你那烟花也不用放了,那会儿我喊的嗓子都快哑了,差点下不了台你知道不?” 沈利嘉说:“姐夫,这可不能怪我!” “会场里有皇子殿下,有马总督在,你知道军营里那守备有多森严吗?我把全沙之城的库存烟花都买来了,拉了好几车,能进去都是谢天谢地!” 花独秀道:“哦,是了,我倒是忘了这一茬。” 沈利嘉说:“要不是我遇到大总管,拼命解释求情,这些烟花就算是白买的,最多我是在军营外面燃放,那就没意思了。” 花独秀点点头,问:“嘉嘉,那你打算将来把生意做到漠北界来吗?博虎他们四个回去之后肯定要把生意做进来的。” 沈利嘉反问:“姐夫,花家的镖局生意你想接手吗?” 花独秀说:“不想,我只想当个纨绔子弟,不想做生意。” 沈利嘉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不想做生意,那我肯定也不做。” 花独秀笑道:“你这家伙,难道还一辈子跟着我?” 沈利嘉说:“一辈子怎么了,一辈子很短的,转眼就过去了,咱们在漠北这一年不就转眼而过么?” 花独秀感慨道:“是啊,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嘉嘉,咱们这次绕道蛇谷回家,怕是一路要遇到不少磨难。你的武功还差得远,正好趁这些天我指导指导你吧。” 沈利嘉喜道:“你要教我‘一气化双流’吗?!” 花独秀说:“别做梦了,那可是纪宗绝技,没有紫爷爷的同意我怎能随便外传。” 沈利嘉泄气了:“你一个练剑的,不教我内功难不成还教我拳法?” 花独秀说:“你说对了,我就是要教你拳法!” 第二五二章 颠扑不破,已经也是境界 花独秀认真道:“怎么,你觉得我不能教你拳法么?” 沈利嘉说:“你可别逗了。你一个剑客都敢号称教人拳法,那我们练拳的岂不是都要失业了?” 花独秀说:“天下武学,在至高领域都是相通的,我说指点你就能指点你,你小子还不信?” 沈利嘉说:“那我现在认真的问一句,姐夫,我现在弃拳从剑,重新开始跟你练剑,还来得及么?” 花独秀皱眉:“你又跟我胡扯。” 沈利嘉说:“我没胡扯啊,你看,你既然能把阿水教出来,能把纪念泽教出来,那肯定也能把我教出来啊,你也别教我练拳,我干脆跟你练剑得了。” 花独秀摇头:“你说错了。我不是把他们教出来,我是点破他们的迷障,让他们看清自己要走的路,让他们在自己的路上阔步前行而已,并没有教他们什么新东西。” 沈利嘉挠挠头:“姐夫,我怎么听不懂?” 花独秀笑道:“我说要教你练拳,等你听懂我的话,我就教会你了。” 沈利嘉问:“你又是点这个又是点那个的,那你说说,你自己的迷障是什么?路要往哪走?” 花独秀轻轻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沈利嘉说:“你就是糊弄玄虚,明明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要往哪走。行吧,那你真要教我练拳?” 花独秀说:“没错,我现在就教,你看好了!” 花独秀说罢,双腿一踢马鞍,身子凌空纵起,双拳虚打,一招“倾搂霸世”竟使的有模有样。 非但招式像样,花独秀一拳轰出,沈利嘉立刻感觉到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强悍拳劲迎面冲来,吓得一拉缰绳,急奔中的骏马人立而起,差点把沈利嘉掀下马去。 但花独秀只是虚打一拳,莫说是浩瀚拳劲,屁都没打出来一个。 沈利嘉稳住骏马,脸色微变道:“你,你吓死我了!” 花独秀落回马上,笑问:“你有什么好怕的?鲍一战这招比我使的还好,境界又比我高,那天对决也没见你怕了。” 沈利嘉这才想起,他这个姐夫论境界才刚刚“斩铁”圆满而已,相当于练拳的“铜皮铁骨”境界,跟鲍一战“内力外放”境界差的太远了。 莫说他根本隔空打不出什么拳劲,就算有,那也跟一个屁崩自己身上一样,没什么威力。 沈利嘉说:“不对啊,刚才我明明感到有一股山呼海啸般的强横拳劲砸来,怎么会没有呢?” “姐夫,难道你会幻术?” 花独秀笑道:“我会个毛的幻术,嘉嘉,你再看。” 花独秀再次从马上跳起,迎着沈利嘉飞去。 他凌空眼神一厉,双拳虚空一抓,粉拳朝沈利嘉胸口狠狠砸去。 沈利嘉知道花独秀不会伤他,而且花独秀境界太低,哪怕是真的一拳打来,以沈利嘉的浑身脂肪也完全扛得住。 但就在花独秀抬拳的一瞬间,沈利嘉脸色大变!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这一拳竟蕴含难以想象的超级威能,拳势之诡异,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若是被这一拳打中,沈利嘉相信,他的整个肋骨和脊柱等会瞬间离体而出,整个人被打成没有骨头支撑的肉球! 花独秀这一拳毫无花哨的打在沈利嘉胸口上。 “唉呀妈呀……!” 沈利嘉一声尖叫,吓得从马上倒飞而出,狠狠摔了出去。 花独秀赶紧拉住急奔的骏马,停在荒野上笑呵呵的看着一脸惊魂未定的沈利嘉。 沈利嘉一边抚摸着胸口,一边擦汗大喘气。 “我的天,这,这是什么鬼拳法?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么?” “姐夫,你这一拳打中我,你确定不会给我留下什么后遗症?” 花独秀笑道:“后个屁的遗症,你抓紧给我起来,咱们还得加紧赶路。” 沈利嘉赶紧从地上爬起,翻到马上跟花独秀继续纵马赶路。 花独秀问:“你还记得我从豹王门回来时腿上的特殊伤势吗?” 沈利嘉说:“当然记得啊,不是今天早上路子野才给你治好的么。” “啊!你是说,刚才那招是豹王门的绝技……?!” 花独秀说:“没错,我就是中了鲍山这招,两条腿差点都废掉。若不是那天我跑得快,他的拳劲在我身后一丈多外发出,恐怕废掉的就不仅仅这双腿了。” 沈利嘉大惊:“原来豹王门还有这种阴毒功夫!可鲍一豹在武道大会上怎么就没使出来?而且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呢?” 花独秀说:“你现在不是听说了么。” 沈利嘉说:“姐夫,你太牛了!黑灯瞎火的你就挨了那么一下,没想到转头就学会了?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拳法,教我教我啊!” 花独秀说:“我教你个屁啊,我又不会。这招练成怕是极难的,需要极高的内力和修为,鲍一豹年纪尚轻,怕是还练不成这招。”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索这招的精妙所在,思来想去也没弄懂它的原理,但是模拟出它的意境来却没什么难的。” 沈利嘉说:“模拟它的意境?那不就是幻术么,我说呢,哎!” 花独秀苦笑:“你说什么啊还你说呢,哪怕是模拟出这点意境,也是我苦思三天才得出来的,你以为很简单么?” 沈利嘉问:“那你根本就不会这拳法啊?别看打的有模有样,真打到我身上,一点事没有。” 花独秀说:“我要是会了这厉害拳法那我还跑什么,我就留在纪宗,等所有想抢我宝贝的人自己送上门来,我在一个个把他们肋骨打飞出去。” 沈利嘉说:“你既然啥都不会,那你教我什么?教我幻术么?当打不过的时候,忽然闪对手这么一下,然后喀喀就是干?” 花独秀说:“我再强调一句,这不是幻术!这是我模拟出来的意境。我也不会教你什么拳法,不教你什么幻术,意境,我要做的,就是把你对香宗拳法的理解引到一个更高的层次上去。” 沈利嘉挠头:“姐夫,请恕我愚笨,我还是理解不了你的话。” 花独秀说:“你若轻易就能理解,那你就是跟我一样优秀的绝顶天才了。” “我之前没教过你,是因为你的拳法练得太烂,距离触摸你们香宗‘斩筋断脉七伤拳’的高深拳意还有很长距离,根本就引导不出来。” “但现在不同。经过你和鲍一战的对决,我发觉你在拳法上已经到了一定境界,现在可以引导了。” 沈利嘉说:“那你快引导啊,我都要急死了!” 花独秀说:“别急,咱们这次时间充足,我从头至尾好好给你讲一下意境的道理。” “正常的门派,正常的武者,大都按部就班的修炼境界,以境界高低来决定武学实力的高低。” “就比如你们练拳的,从‘铜皮铁骨’,到‘内力外放’,再到‘以无胜有’,直至‘肉身成圣’,每个境界又细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境界。” “这是很合理的设置,因为绝大多数的武者并不能一朝闻道,立刻就有翻天覆地的飞升。像高王人这种异类终究是少数。” 沈利嘉认真的听着,他觉得花独秀正在为他缓缓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如果他沈公子能顺利踏进这扇门,日后的修炼非但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且修行的速度和效果也会有翻天覆地的不同。 花独秀继续说:“虽然武者大都从低境界开始练起,默默朝更高境界修炼,但只要到了某个点,能成为独当一面的顶尖高手,‘意境’这个东西就是他无法绕开的一道门槛。” “而我呢,从来都是个懒人,而且也根本没时间去按部就班的修炼境界,所以,我便靠着我这天赋异禀,百年难遇的超级头脑,琢磨出以‘意境’破‘境界’的方法。” “我的看法是,意境也是境界,意境又超脱境界。” 沈利嘉奇道:“以‘意境’破‘境界’……就像你跟高王人做的那样吗?” 花独秀说:“没错。高王人的境界只是‘剑气外放’小成而已,但他的剑意天然的强悍,强到连我都不敢轻试其锋芒的程度,所以,哪怕在境界上跟北郭铁男差了很多,高王人仍旧能把他逼到一个几乎要以命相搏的地步。” 高王人对决北郭铁男那场比赛沈利嘉是看了的,非但是他,几乎所有武者都被高王人强悍剑意震惊到。 但这样的剑者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在高宗被上下称为“剑痴”,对剑的喜爱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正常人是不可能把剑意练到如此程度,这更像是天生的,而非后天修炼。 哪怕是花独秀的剑意也无法跟高王人相比。 花独秀说:“我跟高王人恰恰相反,他走的是‘精’和‘专’的路线,而我走的是‘杂’和‘多’的路线。我可以一剑绽放出数种剑意,只要是被我仔细研究过的剑招,甚至是拳法,我都能模拟出他们的意境来。” 沈利嘉问:“掌握了意境,就可以抵消‘境界’上的差距了吗?” 花独秀说:“那也要分人。” “念泽丫头那场比赛,她在最后关头突破自我,以‘冷若冰霜,流萤似火’的剑意瞬间破掉北郭铁逸的拳劲。你可知道,为了激发出她对剑意的理解,我教了她多少个日夜?半年多!这还是她本身就已经练出一定剑意的前提下。” 沈利嘉有点不自信了:“那我呢?我现在有戏吗?” 花独秀说:“以前没戏,现在嘛……” 沈利嘉激动道:“现在有了?” 花独秀说:“现在也没有。” 沈利嘉差点跳起来:“姐夫!你刚才还说我孺子可教,说现在可以提点我了!” 花独秀说:“对,我可以提点,但我提点的前提是你已经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拳意。等你找到后,我会让你在这条康庄大路上拨云见日,走的更快,更早明见己心。” 沈利嘉:“姐夫,你这么说我又听不懂了……” 花独秀说:“你先思考一下,你的拳,究竟为了什么而打,究竟想打出什么样的理念,如何才能发挥出你最不屈和最自信的实力来。” “等你想通了,我再指点你。” (各位读者大大,离开漠北后会有一段过度剧情,蛇谷的剧情会在更久的未来展开,此时只是埋下伏笔哦~) 第二五三章 进入蛇谷 花独秀的话让沈利嘉陷入沉思。 江湖上流传这么一句话:自助者天助之。 他必须要自己先想明白自己的拳意为何,花独秀才能循循善诱,引导沈利嘉在“意境”上有巨大的进步。 二人一路赶,沈利嘉一路想。 这么多年来,他学拳,练拳,打拳,哪怕再认真,也从来没像现在这般认真的思考过。 以前想的,是怎么练好拳法。 现在想的,是我要打出什么独属于我一个人特色的拳法来。 招式还是那个招式,拳法还是那个拳法。 当然香宗拳法自有它追求的境界,但这个境界是广义的,并不一定适用于每一个练拳的弟子。 沈利嘉思考自己的问题,花独秀也没闲着。 他在思考兽皮残片的事。 拿到第二片残片已经过去数日,但花独秀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细细品鉴。 没办法,这几天要么是在马上赶路,要么就是狼吞虎咽的吃饭,浑浑噩噩的假寐,要么就是在数万人瞩目下肆意演戏。 根本没时间探索这东西。 如果北郭铁男那神秘莫测的黑色雷电是从兽皮残片上开发出的,那我得到第二片之后,能不能也开发出这种神技? 要知道,即便是从太爷爷时期传下的信息开始,豹王门得到兽皮残片也有很多很多的年头了,他们好像并没有从这残片里得到什么厉害的武技。 而且也没听老爹说他本人从兽皮残片里得到了什么。 花独秀百般尝试,最终从他们花家的兽皮残片里探索出了内观之法,他是无与伦比的。 靠着内观之法,花独秀修炼“一气化双流”的速度大为加快,一年时间就到了小成境界。 又是靠着内观之法,他可以轻易看到自己内伤的情况,甚至能引导路子野的无极真气为自己精准疗伤。 他还在灵异世界肆无忌惮的练武,而且在那里练武似乎更能激发花少爷的聪明才智,让他更快掌握到各门各派的独特剑意。 这是他的收获。 难道有的地图残片蕴含着厉害的力量,有的却没有? 难道豹王门收藏的这一片就是那种比较菜的残片? 花独秀有点郁闷,但他绝不相信这就是真相。 这东西里面封锁着浓郁的魔气,或许是豹王门的人根本就不敢肆无忌惮的去探索它? 要知道,哪怕自己老爹保管这东西几十年,也并没有从它身上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关键还是探索。 琢磨完从豹王门得来的残片,花独秀又开始思索铁王庙掌握的黑色雷电秘法。 毫无疑问,这种邪招是不被帝国认可的。 帝国在天下九界,尤其是在困魔谷秘密抓捕被魔气感染的人群,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拿所谓的魔气做文章,破坏社会的安宁,危及帝国的统治。 北郭铁男这些人,岂止是被魔气感染? 他们已经是主动去探索魔气,并且得到了一些超越人类认知的恐怖力量。 他们做的事,也绝对的破坏了社会的安宁,极大的危及到帝国的统治。 据说他们在祖妙界传教几十载,无数的百姓信仰铁王转世,为之奉献钱财,并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铁王庙做教徒。 铁王庙还积极渗透官府,他们能在祖妙界做大,当地上至总督府,下至各城各镇的官人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甚至很多校尉,教头,衙役等,都是铁王庙的秘密教徒。 这次帝国皇子驾临漠北界,绝对不会轻易绕过北郭铁男一行人。 北郭铁男在万人瞩目下肆无忌惮的展示神秘黑雷的恐怖力量,完全不顾及帝国对魔气封锁的禁令,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对抗,打脸。 不过,铁王庙敢这么做,或许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转眼三天一晃而过,花独秀二人日夜不停的换马赶路,终于到了漠南与蛇谷交接的地方。 漠北大沙漠是东西长,南北略窄,而且越往南空气越湿润,沙漠变成荒漠,荒漠变成草地。如此全力赶路,近千里的路程仅仅三天就跑完了。 漠南是一片东西狭长的林带,人烟相比漠北那些绿洲,可算是非常稠密的了。 花独秀本想歇一歇,好好喘口气再走,可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信鸽。 沈利嘉为了庆祝他获得荣誉,一口气放出去上万只信鸽。 这些信鸽是用来传递讯息用的,民商尚且再用,更何况官府和粘杆司的密探? 所以,他猜想他冒雨离开沙之城的讯息早就被粘杆司得到,甚至已经被那些人传递出来。 花独秀要去哪? 要回困魔谷。 怎么回?走哪条道? 大方向来说,有两条道。 一条是从沙之城一路向西,到达海岸线后换乘海船出海,然后东西横穿黑森林,进入困魔谷。 还有一条是从沙之城一路南下,南北穿越蛇谷,绕一个大圈回到困魔谷。 这两条线路,前文已经分析过。 花少爷为何选择南下? 并不是为了迷惑敌人,为了出其不意之类的。 他才没那些心思跟对头斗心眼,累不累啊?选择南线,纯粹是花少爷打死也不愿再坐船了! 来时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花少爷终身难忘。 所以,哪怕是绕远一点,多走几个月时间,他也不愿坐船出海。 那么问题来了,粘杆司会猜到他的离开路线么? 不重要。 不论他们猜不猜得到,只要花独秀目标是回困魔谷,他们就有办法截杀。 粘杆司的分支组织遍地都是,密探无处不在,花少爷本来就没打算避开他们。 起初他是想用快人一步的速度把身后那些追兵撇开,你们人再多,到处都有人,但追不上我,不认识我总不能乱抓人吧? 但现在他意识道,沙之城的那些人可以一边追,一边把他的画像和截杀命令通过信鸽传送到离开漠北界的各个关口啊。 还是有风险。 花独秀二人只好乔装打扮,以非常低调的形象和姿态穿过两界严密的守备关口,来到蛇谷。 漠南丛林和蛇谷之间隔着东西纵列的大山,山势陡峭又高耸,非常雄奇。 好在他俩手里并不缺钱,而且越界的关口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他俩买通了一个商队,混在里面顺利通关。 花独秀在关口并没有看到任何关于他的悬榜,也没有发现那些神出鬼没的粘杆司密探。 难道是我多想了? 花少爷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小心点总不是坏事。 进入到蛇谷界之后,他俩便不能再盲目赶路了。 蛇谷跟其他界域不同,这里是山环着山,谷套着谷,而且离开城镇范围,到处都是五花八门的剧毒毒蛇。 别说人受不了,胯下的马也受不了啊。 就算人跟马都受得了,没有向导也根本无法穿越蛇谷。 传说在蛇谷一旦迷路,下场只有两个。 要么葬身蛇腹,要么迷失在无穷无尽的山谷之中,永远走不出来。 是的,他俩需要一个向导。 这附近因为靠近高山,地势较高,气温较低,野外出没的毒蛇还相对少点,花独秀二人随商队一路南下,赶到几十里外第一座大城。 此地名唤金角城,人口极多,是漠北界进入蛇谷后的第一座重镇。 进入金角城后花独秀二人在大街上闲逛,观察风土民情。 他俩都是第一次到蛇谷,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 蛇谷的城与漠北界、困魔谷都不同。 在漠北界,除首府沙之城外,几乎所有的城镇都没有城墙。困魔谷的城镇虽有城墙,但象征意义更大,很少有城墙超过两丈的。 蛇谷不同。蛇谷的城,据说所有的城墙都修建的又高又厚,都在三四丈高,非常雄伟。 如此修建的原因一是为了防备野外毒蛇入城,二是防止强盗劫掠。 强盗劫掠? 沈利嘉一脸懵,蛇谷的强盗这么横的么,都敢抢大城了? 可了不得。 二人沿着大路在城里七绕八绕,找了一家看似低调的客栈,准备入住。 沈利嘉看客栈门口有一个石柱,上面还歪歪扭扭刻着一行字,只是这几天日夜不停的赶路,他精神有点恍惚,一时看不清上面写的什么。 但怎么看怎么都像个拴马桩。 沈利嘉把四匹马的缰绳悉数系在石柱上,花独秀抬手敲门框。 “老板,老板,我们要住店……” 虽然他的马鞍上垫着乳胶,如此长时间的颠簸,花少爷仍然半条命都快颠掉了,两条大长腿也变成了罗圈腿。 一个长发女子迎到门口,笑盈盈道:“客官,您几位啊?” 花独秀眼睛一亮,嚯,好美艳的一个妇人。 这女子大概二十五六岁,身穿青色罗裳,体态不胖不瘦,看发髻应该已婚,姿色容貌比之少女多了一份成熟韵味,举止间更显雍容神态。 花独秀上下打量,轻笑道:“夫人真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绝世之佳人啊。我们两个人,麻烦开一间最上等的双铺套间。” 花独秀此言一出,客栈大堂里的人都朝门口看过来。 长发妇人浅浅一笑,朝外看了一眼,正看到沈利嘉一个接一个的拴马。 她忽然大怒:“来人,来人,把这些畜生给我弄走!” 三个店小二提着擀面杖和铁勺菜刀冲了过来:“掌柜的,是哪个不开眼的畜生对您出言调戏?我们打死他!” 第二五四章 仙露明珠,大象无形 几个店小二神态十分激动,难道是因为他们的美艳掌柜经常被人调戏? 还是说,蛇谷民风保守,连赞叹美女在情感上都不能接受? 花独秀不得而知。 店小二一边叫骂还一边恶狠狠的瞪着花独秀,似乎只要长发妇人一个点头示意,他们立刻就要对花独秀施展惨无人道的迫害一样。 花独秀纳闷了,出言调戏? 冤枉啊,我就是发自内心的夸了一句啊? 长发妇人一跺脚:“什么出言调戏,我是说那些马!” 店小二往外一看,大惊道:“哎,哎!那位客官,你没看到石柱上写着字嘛!快别栓了!” 沈利嘉愣道:“字?什么字?” 花独秀跟着探出头来仔细辨认,原来石柱上刻着“家和万事兴”几个古朴大字。 花独秀感慨:“义方既训,家道颖颖,好,好啊。” “嘉嘉,这石碑上刻着人家祖传的家训,并非拴马桩,你把马交给小二哥吧。” 沈利嘉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家训?谁家把家训立在门口啊,还这么老土的一句话。 店小二恶狠狠接过缰绳,沈利嘉也乐得清闲,打着哈欠跟花独秀进了客栈大堂。 长发妇人上下打量花独秀,笑道:“这位少爷真是好俊的文采,请问两位是要住店吗?” 花独秀道:“正是。” 长发妇人立刻安排,花独秀看她十分热情,还想再问点蛇谷的风土情报,想了想,觉得还是先稳一稳再说,这里人多眼杂,问东问西的毕竟不妥。 上楼进了客房,这是一个套间,老规矩沈利嘉住外间,花独秀住内间。 花独秀慵懒的倒在床上,无神的盯着头顶的青帐,静静感受着身体的酸软乏累。 苦啊。 虽然不用坐船了,可真要这么个赶路法,我的小身板不知道还能撑几天,怕是不用鲍山那老家伙打我,我自己就散架了。 沈利嘉在外间问:“姐夫,你睡了么?” 花独秀说:“想睡,也困得很,但一时还睡不着。” 沈利嘉道:“那我来了!” 花独秀惊道:“你来了?你上哪去?” 话音未落,沈利嘉就推门扑到了花独秀床上,一脸傻笑的瞅着花独秀。 花独秀皱眉:“瞎挤什么,不知道你胖么?你很占地方的你知不知道。” 沈利嘉笑嘻嘻的胖脸立刻不高兴了。 他憋着嘴道:“你脸上有东西。” 花独秀一愣,赶紧摸了摸自己脸颊:“有什么?我刚才照镜子了,我这张帅脸没沾什么东西啊?” 沈利嘉平静道:“有我鄙夷的目光……” 花独秀翻身就是一脚:“滚犊子!” 沈利嘉继续赖在花独秀床上,小声道:“姐夫,姐夫,我有点想法!” 花独秀皱眉:“你赖在我床上,还色眯眯看着我说有点想法?你想干嘛?” 沈利嘉说:“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啊!我是说,经过这几天思考,我对我的拳意有了点新想法!” 花独秀:“哦?说来看看。” 沈利嘉说:“一言难尽!” 花独秀又踢了小胖子一脚:“一言难尽那你别说了!” 沈利嘉笑嘻嘻道:“得说,得说,我组织组织语言哈。” “是这样的,我觉得我的拳劲非常没有侵略性,反而有一种大爱无疆的伟大母性,就像……嗯,就像牛奶那么养人,又想春风一样温润。” 花独秀有点肃然起敬的意思,上下打量沈利嘉: “可以啊嘉嘉,不说别的,就冲你这几句话说的如此上档次就不容易,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沈利嘉挠头道:“你快别笑话我了,我想了好几天才得出这么一点结论,姐夫,你给点评点评呗?” 花独秀问:“你境界到了‘内力外放’了吧?” 沈利嘉说:“嗯,入门境界。” 花独秀说:“你把拳劲放出来我再看看。” 沈利嘉仰面躺在床上,右臂前伸,缓缓握拳,一股乳白色的内力透体而出,闪着温润的气息。 花独秀说:“对着房顶打一拳。” 沈利嘉点头,虚空朝上方打了一拳。 一阵气流涌动,头顶的罗帐被震的上下耸动,颠下来好多灰尘。 花独秀“呸呸呸”连吐几口,骂道:“给我起来!好好的躺着你给我弄一身灰,把床铺被褥都给我换了!” 沈利嘉苦笑:“姐夫,你让我打的啊?” 花独秀生气道:“胡说,我让你打房顶,谁让你打罗帐了?” 沈利嘉只好垂头丧气的叫来店小二,指挥他重新换了一床被褥。 店小二看看乱七八糟的床铺,再看看衣衫不整的小胖子和正在洗脸的花独秀,忽然一阵恶寒,打了个哆嗦。 沈利嘉皱眉道:“你很冷吗?” 店小二紧张说:“不冷,不冷。” 看沈利嘉脸色不善,店小二赶紧换好了床褥离开,一刻都不敢多待。 沈利嘉才懒得理他,他关好门,立刻跟花独秀再次双双躺在床上闲聊。 沈利嘉问:“姐夫,你刚才看出了什么吗?” 花独秀说:“看出来了。我觉得小二哥似乎不是冷,而是有点误会。” 说着,花独秀离沈利嘉远了点,还一脸嫌弃的模样。 沈利嘉佯装生气:“我是问你对我刚才那一拳有什么看法!” 说着,沈利嘉又靠近了花独秀一点。 花独秀说:“拳法嘛,香宗的拳法,名字虽然叫的凶,什么‘斩筋断脉七伤拳’,但拳式圆润,出招时引而慢发颇有源源不断之意,远不如豹王拳那么刚猛。” “你的性格和天性,其实挺适合修炼这种柔中带刚,刚柔并济的拳法。” 沈利嘉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我的拳法中到底该展现什么样的拳意才合适呢?” 花独秀说:“这个问题不对,不是你该展现什么拳意,而是能展现什么拳意。” “你下去,给我认认真真打一套拳法我看看。” 沈利嘉赶紧从床上翻下,把茶桌椅子搬到一边,深吸一口气,气定神闲,慢条斯理,认认真真打起了拳法。 花独秀边看边默默点头。 沈利嘉一招一式打的颇为有模有样,果然这一年他没偷懒,拳法学到了精髓。 花独秀说:“再慢点。” 沈利嘉的拳势立刻慢了许多,举手投足间更显大师风范。 花独秀看了一会儿,说:“再慢点。” 沈利嘉只好又慢了几分。 如此一来,他招式中很多精妙部分等于是自我剖析,自我展开了,因为实在是慢到了极点。 沈利嘉一边打拳,一边细细品味自己的拳意。 花独秀当然可以无限看慢沈利嘉的动作,但他的目的是让沈利嘉自己品味,自己来寻找自己拳法的意境在哪里。 沈利嘉的动作已经非常之慢,好在他根基扎实,很多复杂的动作无比慢的做起来,竟也颇为连贯,毫不散架。 打了两刻钟时间,花独秀一直没喊停,沈利嘉便一直打。 慢慢的,他似乎感觉到一丝玄妙的东西。 说不出来是什么,但确确实实存在。 就像他慢而又慢的一拳打出,他总感觉拳风所致,空间会微微波动一样。 而他的拳,却并没有刻意绽放拳劲。 不用花独秀喊,沈利嘉动作自发的又放慢了些,边打边品味自己拳势中的特殊味道。 花独秀忽然说:“仙露明珠。” 沈利嘉身子猛然一震,脸色微微泛红,眼神里满是喜色。 但随即他强压这股劲头,继续慢悠悠的打拳。 又看一会儿,花独秀忽然说:“大象无形。” 沈利嘉身子又是一震,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猛的跳了起来:“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姐夫,我找到那感觉了!” 花独秀不住的颔首:“可以,可以,这一年你果然没白费,真的练出了独属于你自己的拳意。” 沈利嘉扑到床上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回味: “仙露明珠,大象无形,仙露明珠,大象无形,仙露明珠……这八个字什么意思啊?你说的时候我好像被一桶水猛的浇在头顶一样,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但……但我并不知道这八个字什么意思啊?” “而且听起来一点都不厉害,不威猛,没什么气势可言!” 花独秀说:“那叫醍醐灌顶!什么一桶水浇在头顶,没文化。” 沈利嘉嘿嘿傻乐:“我是个粗人嘛。” 花独秀说:“你的拳意渊源而流长,绵绵而不刚,很有种包容万物的意思。我也是神智一动,随口就说出这么两个词来。” “具体这八个字怎么引导你掌握更强的拳意,这还得你自己来琢磨。” 沈利嘉道:“好!万事开头难,只要开好了头,后面走起来就容易多了!” 花独秀打了个哈欠:“行了行了,怪累人的,我要睡觉了你回你床上琢磨去。” 沈利嘉一边絮叨着八字真言,一边起身朝外面走去,满脸都是庄重神色。 花独秀烦道:“闭上嘴,别说话!” 沈利嘉赶紧闭上嘴,心里默念着八字真言,缓缓躺在了自己床上。 送走了这个大块头,花独秀终于能在床上完全舒展的躺一躺了。 能给沈利嘉点出他的拳意所在,并非是花独秀多厉害,多独具慧眼,实在是沈利嘉的拳法中已经透出了意境的端倪,花独秀能看出来,并且给与一个恰当的总结而已。 修炼意境这种事,别人或许可以指点,可以点透一些东西,但真正去拨云见日的,只能是本人,是自己。 小胖子在外间专心思考,花少爷却是呼呼大睡。 累,这一路实在是太累了。 睡饱之后,花少爷才会开始他的思考和探索。 没错,就是思考和探索新得到的那块地图残片。 第二五五章 第二块兽皮残片的探索 他俩是下午进的店,花少爷迷迷糊糊睡了许久,再醒来时天色早就黑了。 花独秀翻个身,问:“嘉嘉?” 沈利嘉:“呼……呼……” 花独秀:“……” 好你个小胖子,我还以为你沉迷于武学钻研难以自拔呢。 敢情睡得比我还欢实。 花独秀没有打搅沈利嘉,他悄悄起身点燃里屋的一盏油灯,在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侧耳听了听,外面的街上隐隐有行人说话声传来,客房附近却非常安静。 花独秀从脖子上取下黄金吊坠,轻轻打开,接连滑落出两块皱巴巴的兽皮残片。 油灯的灯蕊立刻一阵摇曳,似乎密闭的房间里莫名起了一丝阴风一样。 花独秀强控心绪,用手巾盖住手指,轻轻捏起从豹王门抢来的那片残片。 这么多天来他一路奔波,真的是这十天赶得路比他过去一年走的路都多。 一直都没机会细细查探这东西。 今天,花独秀终于可以细细探查了。 借着油灯的光亮,花独秀举着残片反复查看。 看外表,这片跟他花家收藏的那片并没有太大不同,只是兽皮上刻画的纹路不同而已,材质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兽皮一面是细细的纹路,另一面却写着几个古字。 花独秀尝试着把两块兽皮拼到一块,发现怎么拼它俩的纹路也对不起来。 而且这上面写的几个古字也看不出什么内涵。 字数太少了,而且是断的。 也就是说,只有花独秀把全部兽皮残片都收集全了,重新拼在一块,才能得到一份完整的地图,以及看懂另一面上古字记载的到底是什么信息。 花独秀放弃表面探索,这东西单从肉眼看是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的。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指尖隔着薄纱轻轻感受这块残片带来的特殊感觉。 明明是干巴巴的一块兽皮,但摸起来却是阴凉阴凉的,而且这东西有种特殊的滑腻感,完全没有干枯的意思。 当然,这么个摸法实际并不能真正探索到兽皮残片的特性。 只有拿着它靠近双目之间,被它所蕴含的诡异魔气拉进灵异世界,那样才能真正探索出它的特殊之处。 只是这地方花独秀难以判断安不安全,而且沈利嘉随时都可能醒来,他不能冒险。 万一坠入灵异世界后跟之前“小甜甜”所展现的世界有所不同,想出又一时出不来,真实世界有什么事突然发生了,他一点没有招架之力,太被动了。 所以,真正探索这东西必须要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合适的场所。 除此之外,花独秀还发现一点有意思的地方。 这两块残片分开拿,各自所散发的魔气非常黯淡,哪怕是花独秀洞察力惊人也要细细感觉才能找到。 但当这两块残片捏在一起时,它俩的魔气就会互相缠绕,释放的气息会更加强烈。 甚至紧紧用手指捏住,远远的捏着,整个人都有点不受控制的要被这东西影响。 如果把这两块残片同时贴在脑门上,会有什么更猛烈的幻境出现? 会发生什么? 花独秀非常期待那时展现在自己面前的灵异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但现在绝对不是尝试的最佳时机。 听到外面有客人上楼的声音,花独秀赶紧小心的把两块残片塞进黄金吊坠,仔细密封好重新挂在脖子上。 伸了个懒腰,洗了把脸,花独秀信步来到外间,推了推沈利嘉肥肥的老腰。 “嘉嘉,快醒醒,大半天不吃饭你还不饿啊?” 沈利嘉迷迷糊糊说:“我饿……” 花独秀无语道:“饿你就赶紧起来!” “不起我可自己出去吃了,你留在这里挨饿吧。” 沈利嘉赶紧翻了个身,在床上乱蹬乱扭: “我起,我起,你等等我……呼……” 花独秀无语,起身来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子朝外看去。 金角城的夜晚非常安静,街上行人很少。 偶尔从街上走过的行人,也都身后跟着许多护卫,几乎没有孤身一人在外面行走的。 而且街两旁的店铺大都早早的关门歇业,跟白天的繁华完全不同。 花独秀暗道,蛇谷这地方似乎晚上不是很太平? 但并没有看到街上有什么犯罪行为啊? 听说蛇谷盛行奴隶制,不知道奴隶是什么样子的? 正琢磨着,小胖子沈利嘉终于清醒过来,穿好衣服下了床。 “姐夫,咱们吃点什么啊?” 花独秀回身说:“下楼看看呗,我也不知道吃什么,问问掌柜的吧。” 沈利嘉说:“反正我是无肉不欢,走起!” 二人下楼,一楼客栈里几位食客正在吃饭,那位长发飘飘的女掌柜正跟她两个伙计聊天。 看花独秀二人下楼,女掌柜笑道:“两位睡醒了?” 沈利嘉抢着说:“是啊是啊,睡饱精神足嘛。姐姐,金角城有什么特色名吃?你给我俩介绍介绍哦?” 女掌柜一愣:“你俩要出去吃饭?” 沈利嘉说:“是。” 女掌柜笑道:“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咱们金角城靠近漠北界,城里还算安全,纵然晚上出去问题也不大。等你们再往南走,听姐姐一句劝,晚上没什么重要事最好不要外出哦。” 沈利嘉一惊:“为什么?” 女掌柜看了花独秀一眼,笑眯眯道:“你俩一个长得英俊白净,一个敦实强壮,万一被什么人抓去当奴隶卖了,岂不可惜?” 沈利嘉有点摸不清头脑了:“被,被抓?当奴隶卖了?” 女掌柜说:“是啊。蛇谷盛行奴隶制,奴隶大都来自于强盗劫掠的百姓,还有势力间打仗抓的俘虏。” “蛇谷前几年在老总督的治理下太平许多,打仗少了很多奴隶主买不到足够多的奴隶,转而雇人偷偷抓普通百姓充数,坏得很。” “尤其是像你俩如此人见人爱的类型,一旦被抓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花独秀问:“姐姐,您怎么称呼?” 女掌柜妩媚一笑:“我叫娄琴,小兄弟,你呢?”(借江湖是怎么没的宝名一用) 花独秀说:“我江湖外号玉面小白龙。” 沈利嘉又插嘴说:“姐姐,我江湖外号玉面小肥龙!” 娄琴笑了笑,既然他俩不愿明说真实姓名,她也不会追问。 “小白龙,小肥龙,你俩要吃饭的话就留在姐姐这里吃,我家大厨手艺不错的,特色菜味道极佳,不比外面酒楼差多少。” 花独秀说:“行!那就麻烦娄姐姐给我俩点四个热菜,再来一壶茶。” 沈利嘉赶紧说:“来六个热菜!至少四个荤菜!娄姐姐我很能吃的!” 娄琴笑道:“行,行,你放心,肯定让你俩吃饱吃好。” 天色已晚,等花独秀二人的菜品上齐时,仅有的几桌食客都离开一楼回房休息去了。 偌大的大堂里立刻有些空荡荡的,除了花独秀,沈利嘉,娄琴外,就只有一个伙计在旁边默默打扫卫生。 花独秀说:“娄姐姐,过来一起坐啊,我们刚来蛇谷人生地不熟,还要向姐姐打听风土人情呢。” 娄琴捋了捋长发,轻飘飘来到二人身旁落座。 沈利嘉鼻子猛吸,嚯,这位体态妖娆,长发飘飘的娄姐姐身上好香啊。 花独秀问:“我听说穿越蛇谷需要请向导,不知道在金角城能请到向导吗?” 娄琴一惊:“你们要穿越蛇谷?从北往南穿吗?” 花独秀点头:“是啊。” 娄琴道:“那可真是一趟不短的旅程。蛇谷大着呢,南北接近两千里,而且地势复杂,野外遍地毒蛇,还有无数的强盗匪徒,就凭你俩,不是姐姐小看你们,想穿越蛇谷怕是很难哦。” 花独秀说:“我们有不得不穿越蛇谷的苦衷,再难也得走啊。” “对了,你说蛇谷遍地强盗?难道官府不管么,不打击强盗么?” 娄琴说:“也打,也不打。” 沈利嘉边吃边咕哝着问:“那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娄琴笑道:“小肥龙,你喝点汤,小心噎着。” “你俩对蛇谷的情况太不了解,既然你们非得要冒险,我便简单给你俩说说吧。” 花独秀说:“嗯有劳娄姐姐。” 娄琴说:“蛇谷的环境,不论是自然环境还是人文环境,从古至今都非常差。这个其实很好理解,也很难改变。因为蛇谷的野外密布着毒蛇,而且整个界域被无数的环山和山谷分割,地理太复杂了,导致各地域的交通很困难。” 花独秀点头:“这个我听说过。” 娄琴说:“这种地理环境下,蛇谷从来都是强权政治,各地域,各城的强者纷纷割据一方,彼此对立。蛇谷自古以来的奴隶制,根源就是割据势力间互相讨伐,他们能占领对手的城池,却未必能长久的统治别城,因为野外密布毒蛇,城与城之间的联系非常不紧密,彼此支援也很难。” “在蛇谷,一个城主打下了另一座城,立刻就把这座城的人口和财富劫掠一空,带回自己的老巢。如果他不走,新城还没控制稳当他的老城就可能被别人偷袭。” 花独秀问:“别劫掠的人口就变成奴隶了?” 娄琴说:“没错。七年前,我们蛇谷来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来之后立刻以神龙帝国的名义镇压各路军阀,把六路将军府全部换成自己心腹将领,又通过六路将军镇压各地的野生武装和强盗集团,维持了一段比较和平的年月。” 花独秀暗道,七年前,七年前那不是彭叔在蛇谷当总督的时候么? 花独秀问:“娄姐,你说的这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是谁啊?” 娄琴认真道:“他便是我们蛇谷的上一任总督,彭大人。” 第二五六章 蛇谷往事 花独秀跟沈利嘉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怪异。 难道彭总督在蛇谷还做过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成? 看他性格谨小慎微,异常稳健,不像是能大刀阔斧做事的人啊? 花独秀问:“这位彭大人,是现在调任困魔谷做总督的彭天林彭总督吗?” 娄琴道:“没错,正是彭总督。” 沈利嘉插嘴说:“彭总督在蛇谷做的事,很厉害吗?” 娄琴说:“很厉害!” “其实彭大人本身就是蛇谷人氏,而且出身军旅,对蛇谷,对军阀的情况,他太了解了。” “等到彭大人从其他界域重新调回,做到蛇谷总督位置时,他率领手下将领和府军用两年时间强势镇压六路将军府,先把六路将军换成了自己人。” “在他之前,六路将军各行其是,在各自所在区域简直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彭大人控制六路将军府后,立刻全谷打黑除恶,要求除恶务尽,又用两年多的时间把整个蛇谷的野生军阀和强盗集团赶到了更为偏远的地方,总督府与下辖的六路将军府控制住蛇谷的大部分城池。” 沈利嘉感慨:“嚯,彭总督是个狼人啊,走到哪打到哪,厉害,厉害。” 娄琴奇道:“狼人,什么狼人?” 沈利嘉说:“这是我们那的土话,意思是比狠人还要狠一点。” 娄琴细细品味,哑然失笑:“狼人这个词好有趣。” 花独秀说:“六路将军府是个什么机构?他们跟总督府不是一个系统么?” 娄琴说:“是一个机构。正常来说,帝国在一界的最高行政机关就是总督府,但总督府的职责更多偏军事和维稳,各城各镇的民生政务,基本归各城主衙门自决自治。” 花独秀点头:“是的。” 娄琴道:“但是蛇谷比较特殊,因为这里的军阀太多,几乎每座大城都控制在当地军阀手里,城主衙门形同虚设。所以,掌握军权的总督府就显得无比强势了。” “但蛇谷的地理决定了总督府不可能天天调集大军各处征讨,于是就在蛇谷的六个方向上选取了最为重要的六座大城,分别设置将军府镇守。” “这是帝国上千年历史发展下来的必然结果,六路将军府的存在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了六路将军府的实力总和早就超过一界总督府,他们成了新的霸主和军阀,而且是远比野生军阀更强,名义上帝国直辖的特权军阀。” 沈利嘉问:“结果,那位彭总督只用了两年就把这六个大军阀灭掉了?” 娄琴说:“也不能叫灭掉。彭大人只是把不听从总督府号令的将军拿掉,换上了自己带来的武将,让六路将军府重新变成遵从总督府号令的下属衙门。” 花独秀问:“那为何现在蛇谷还是这么乱?按理说至少走大路和官道应该是安全的啊?” 娄琴说:“你们有所不知。为了防止总督势大难管,帝国对一界总督的任期有严格要求,便是五年。彭大人要做的事太多了,但他的时间又太少,所以很多事他只能极力往前推,却来不及做到尽善尽美。” “他选的六位新将军,比之前的将军更为强势,也更跋扈,因为只有这样,这些外来的将军才能镇得住所在将军府上下军官,也才能率领各自大军征讨周围的强盗集团,维护一方安宁。” “等到局势大定,这六位将军手中掌握的军事力量比之前任更为强大,而且野心也更大。彭总督大刀阔斧的治理蛇谷,虽然让蛇谷变得更安全,老百姓生活更好了,但他同时也触动了太多大奴隶主的利益。” “没有强盗抢劫抓人,没有战争制造流民,奴隶主做什么生意?奴隶从何而来?” “奴隶制在蛇谷存在了无数年,甚至帝国成立之前就是这样,早就根深蒂固。而且大奴隶主与野生军阀,强盗,甚至是各城的首领人物的利益都是捆绑在一起的,彭大人出身蛇谷平民家庭,他的所作所为对百姓有利,但却挡了上层食利者的发财之路。” “所以,外界把彭大人黑化的很严重,说他破坏蛇谷政治生态,拿掉了六位将军,不等帝国任命却立刻换上自己的部下,是想做土皇帝,做蛇谷最大的军阀。” 沈利嘉挠挠头说:“请恕我多嘴,按照你这么说,这位彭大人好像确实是成了蛇谷最大的军阀和土皇帝了啊?” 娄琴道:“可是他任期只有五年啊?五年一到,蛇谷的局面才刚刚打开他就被调走了,如果他是为自己当土皇帝,他何必要这么累?他根本就没有享受到自己种下的果实,反倒是普通百姓在那几年尝到了从未体会到的安宁和太平。” 花独秀说:“娄姐,你别听小胖子胡扯,你接着说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娄琴接着说:“帝国对各个界域最忌讳的事便是军事割据和一人独裁,所以才有总督府管军队,各城主郡主管内政的制衡模式。” “被严重损害利益的那些人,他们派人到奇界帝都散布谣言,把彭总督描绘成一个野心勃勃和其心可诛的人,五年期一到,哪怕彭总督在帝国中枢有很强的靠山,帝国还是立刻下令彭大人远赴困魔谷,彻底跟蛇谷断开了关联。” “彭大人一走,他任命的六位将军立刻与蛇谷的大奴隶主和财阀,军阀结成同盟,重新回到当年六军府军事割据的老路上去了。” 花独秀皱眉:“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这不是在开历史的倒车么?” 娄琴说:“如果他们坚持彭大人主导的治理模式,蛇谷根深蒂固的大奴隶主和财阀们便会有一百种方法把他们搞走,让他们站不住脚,就像他们搞走彭大人一样。” “总督的任期是五年,六路将军却没有严格任期,只要帝国没有下达新的任命,他们的位置便可以一直坐下去。” “甚至是帝国有了新任命,这个任命也得不到落实。新将军到任后,要么军队哗变把他杀掉,要么这些人来的路上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如此,谁也不敢轻易来动六路将军府的蛋糕,这六个将军职务几乎都成了世袭罔替,父死子承的宝座。” 花独秀说:“直到彭总督来?” 娄琴说:“没错,直到彭大人来,他用非常厉害的手腕除掉了老的六位将军,只是他一走,新的六位将军又变成了他们前任的模样。” “这六位将军,只有跟大奴隶主和财阀合作才能坐稳自己的位置,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军费来养兵。而大奴隶主和财阀也需要将军府的武力来保护他们的家族和产业,同污合流是必然的结果,跟谁坐在那个位置没关系。” “现在,总督府又变成了弱势的一方,新任总督无法制衡六路将军,六路将军之间也彼此不对付,勉强维持了一个斗而不破的大局。” 花独秀问:“娄姐姐,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娄琴轻缕鬓角长发,别有风情的笑道:“小白龙,姐姐看你俩亲切才会说这些,你可不要多想哦,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花独秀说:“看得出来,娄姐姐对总督府是抱有同情的,对六路将军和各个军阀,财阀很厌恶。” 娄琴笑道:“我们蛇谷的平民百姓都是这般看法,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花独秀说:“平民百姓有这想法,敢这么说吗?” 娄琴一窒,左右看看,说:“这个时间,我这店里也没别人啊,有什么不敢说的。” 沈利嘉和打扫卫生的店小二都看向花独秀,不知道他所言何意。 花独秀大大方方说:“娄姐,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跟我说这些,你不怕惹祸上身?” 娄琴笑道:“那你说说看,你是什么身份?” 花独秀从怀里取出令牌,一脸严肃道:“吾乃帝国钦赐令牌行走校尉军官,娄女士你刚才跟我说了那么多,你怕不怕?”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包括沈利嘉。 沈利嘉一脸莫名的盯着花独秀,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娄琴震惊之余,仔细看了看花独秀手中令牌,又上下打量花独秀,问: “小弟弟,你真的是帝国武官?” 花独秀道:“这上面不写的清清楚楚么,童叟无欺啊。” 娄琴道:“那我能看看你的令牌吗?” 花独秀说:“行!” 娄琴接过花独秀手中令牌仔细翻看,问:“‘隶漠北界编’?你是漠北总督府的武官?” 花独秀点头:“不错。” 娄琴又问:“漠北界的武官,怎么会有帝国皇室特赐的令牌?这令牌绝非伪造,怕是级别不低吧?” 花独秀接过令牌放回怀里,反问道:“娄姐姐,我看你谈吐非凡,见识广博,我就猜到你肯定不是普通人。先说说看,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娄琴笑了笑,说:“你呀,真是人小鬼大。” “没错,我丈夫是蛇谷总督府的校尉,是一城驻守武官,跟你差不多官职,但他的令牌可没你这个神气,就是一块铜牌而已。” 沈利嘉说:“怪不得你什么都敢说,原来姐夫手握重权,你有背景的呀?” 娄琴道:“什么背景不背景的,我这点背景也就能在金角城自保而已,到外面一样危险万分。” 花独秀说:“我跟这位小胖龙我俩必须得穿越蛇谷,进入奇界,姐姐你说我俩该怎么走才行?” 沈利嘉强调道:“是‘小肥龙’,不是小胖龙!” 花独秀皱眉:“不都一样么?” 沈利嘉说:“那怎么能一样,‘肥’显得可爱,‘胖’就是胖!毫无美感可言!” 花独秀说:“我看还是一样。” 娄琴说:“你俩要横穿蛇谷,除了密布毒蛇的荒野,军阀和强盗横行的大小城镇,从北至南掌握在官府手中重要的城池要经过三个。” “北方重镇——神策将军城,那里是神策将军盘踞的地方。再往南是蛇谷的中心,总督大人驻守的首府所在——安临城。安临城再往南,五百多里外便是南方的重镇——龙武将军城。” 娄琴说:“说起来就三座大城,实际这三城南北横跨一千多里,山川隔绝,盗匪横行,处处都是危机,绝对不是轻易能过去的。” “更重要的是,你想请到一个能带你们横穿整个蛇谷,并确保你们安全的向导,几乎不可能!” 第二五七章 大家自己人,你这个忙我帮了! 娄琴此话一出,花独秀和沈利嘉面面相觑,有点蒙圈了。 沈利嘉问:“怎么,我们出大价钱难道连个向导都雇不到?蛇谷百姓都这么不爱财么?” 娄琴笑道:“你以为你雇的只是一个带路人吗?在蛇谷做向导,那是把脑袋挂在腰带上的买卖,一路上领着你们这些生瓜蛋/子,要么被毒蛇咬了惨死在荒郊野外,要么遇上麻匪强盗被抓去做奴隶,这一行是平常人能做的吗?” 花独秀也有点慌。 什么情况,大老远来到蛇谷了,腿长在自己身上,难道走还走不得吗? 花独秀说:“那有没有地图卖,我们俩自己走能行吗?” 娄琴说:“地图是有,但蛇谷太大了,而且蛇谷的地形是山谷环绕着山谷,跟个超级八卦阵一样,明明你要去的目的地直线就几里路远,可是隔着大山怎么绕都绕不过去,给你们地图也白搭。” 花独秀傻眼了:“那怎么办?” 娄琴说:“像你这种想要南北横穿蛇谷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跟随有官府大军护卫的商队一起行动。” “军中有职业向导,而且有大军护送也不惧路上匪患。私人商队只有短距离城镇之间流动,绝没有敢像你们这么走的。” 花独秀说:“可是我听说最近都没有这种商队南下啊?” 娄琴说:“是的,这个月的商队已经开拔了,你们可以等下个月的。” “弟弟,我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在我店里多住日子,多赚你们银子才这么说的,我纯粹是为了你们周全着想。” 花独秀陷入沉思。 等一个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等这么久的。 他跟沈利嘉白加黑的马不停蹄的赶来,为的就是把一切可能的追兵都撇开,能安安稳稳返回困魔谷。 让他们等一个月? 万一等来了粘杆司的人马怎么办? 等来了豹王门那几个老妖怪,或者是铁王庙会邪术的护法怎么办? 这里是蛇谷,不是漠北界打不过可以跑。 这里野外到处都是毒蛇,跑不好被咬上一口小命可就交代了。 再说了,他还带着一个小胖子,能不跟人动手就不动,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安全第一啊。 花独秀为难道:“实不相瞒,我有重要的军务要办,等不了那么久。娄姐姐,钱不是问题,我兄弟俩缺的不是钱,缺的是时间,是安全,你再想想还有其他办法吗?” 娄琴又想了想,看花独秀和沈利嘉一脸期盼的眼神,终于点点头,说: “还有一个办法。” 花独秀二人一齐问道:“什么办法?” 娄琴说:“走接力,把横穿南北分成几段路程,分别来完成。” 花独秀问:“怎么分段来完成?” 娄琴说:“实不相瞒,小女的丈夫在青锦城,是青锦城的驻军首领,我的小叔恰好在青锦城探亲,他不日也要南下返回黑森林宗门练武。” “如此的话,咱们可以先赶到青锦城跟他们碰面,由我丈夫派一队武士护送你们和小叔到安临城,在那里再择机随南下的商队一起出发,便可穿过蛇谷了。” 沈利嘉大喜,花独秀却皱眉道:“只是如此一来还要麻烦姐夫派人护送,实在是太给你们添麻烦了。” 娄琴道:“没事,大家自己人,都是官军出身就不要客气了!弟弟你俩这个忙,我帮定了!” 花独秀一阵感动,如此洒脱豪爽的姐姐,他真想多要几个啊。 “啊对了娄姐,你说‘咱们’?难道你要跟我们一起去青锦城吗?” 娄琴脸色微红,笑道:“是,我正好打算去青锦城跟夫君小住几日,便带你们一起前往吧。” 沈利嘉坏笑道:“这样啊,娄姐姐,看你样子似乎结亲没多久哦?” 娄琴道:“瞎说,我结亲好多年了,只是夫君是军队武士,常年在外驻守,这路上来回的又不方便,我们这些年一直聚少离多。” 花独秀道:“嘉嘉,不要乱打听娄姐的家事,不礼貌。” 娄琴道:“不碍事,又没有什么说不得的事。主要你俩是漠北总督府的武官,我夫君也是总督府的武官,我看到你俩就觉得亲近呢。” 沈利嘉嘿嘿傻乐道:“阿姐,我看你也亲近呢,姐夫你说是不是?” 花独秀只好点头:“是,是,亲近。” 娄琴一愣:“你喊他姐夫?” 沈利嘉赶紧捂住嘴,说道:“没有没有,娄姐姐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将来我俩见到姐夫肯定也亲近,是吧娄姐姐?” 娄琴笑道:“那还是姐夫啊,我哪里听错了。” 花独秀一掌拍在沈利嘉脑门上:“你快闭嘴吧!”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越聊越投机,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加之娄琴一直以为花独秀二人是帝官,言谈间更多了很多信任的意思。 花独秀忽然问:“对了娄姐,你有没有听姐夫说起过‘粘杆司’这个机构?” 娄琴道:“听过啊,‘粘杆司’不是百宝庄园下属的密探组织么?” 花独秀道:“不愧是内部人士,果然懂行。” 娄琴说:“你这孩子,哪有你这么夸人的。你问粘杆司做什么?” 花独秀说:“在我们那,总督府跟粘杆司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关系不是很融洽,不知道在蛇谷这两家关系如何?” 娄琴愤愤道:“在蛇谷,这两家的关系更差!” 花独秀心里一喜:“哦?有多差?” 娄琴说:“其他界域的军队大概很少有仗打吧?蛇谷不同,蛇谷的军队常年跟强盗集团和各路军阀打仗,自有一套情报体系。” “而‘粘杆司’本身就是搞情报刺探和暗杀工作的,暗地跟各路军阀眉来眼去,每每对总督府的军事行动配合极差。他们自视甚高,非常蔑视军方的情报系统。” “久而久之,这两家各顾各的,别说老死不相往来了,甚至明里暗里还会有冲突发生。” 花独秀松了口气,大骂道:“这群狗东西吃着官府的俸禄却不干人事,就知道坑害百姓,巧取豪夺,真该天打雷劈!” 娄琴捂嘴而笑:“小白龙,你对‘粘杆司’怒气很大啊?” 沈利嘉轻哼道:“娄姐你不知道,小白龙吃过粘杆司的亏,当然讨厌那些人。” 娄琴说:“那难怪了。” 花独秀不愿在此话题上多说,又问:“娄姐,青锦城距离金角城有多远?咱们三个何时出发?” 娄琴说:“远着呢,直线距离接近二百里吧,但是中间要翻越几座大山,要走来回对折路线,不是很好走,不能急。” “还有,不是咱们三个哦,咱们三个出发,连一半的路都走不了就得被强盗截杀。” 沈利嘉说:“那不能,我跟小白龙本事厉害着呢,我一个人能打十个,他一个人能打十一个,娄姐姐你不用怕,我俩保护你!” 娄琴笑道:“你呀,快歇会儿吧。” “去青锦城的话,我明天先去请个懂路况的向导,他知道怎么走能避开匪窝,我还得再雇几个护身武士,防止路上碰到其他商队被黑掉。” 沈利嘉奇道:“其他商队?黑吃黑?” 娄琴点头:“蛇谷的风气坏得很,那些商队很可能就有做人口买卖的奴隶主,你别看他们人前笑呵呵的,一旦发现势单力薄的队伍,他们随时会把对方截杀,抢夺财物,再把人绑了卖到很远的地方去。” 沈利嘉擦擦冷汗,看着花独秀说:“还好咱俩来时跟的那个商队不喜欢贩卖人口,不然就咱俩如此仪表堂堂的美男子,肯定被他们高价卖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娄琴“噗嗤”笑出了声,沈利嘉佯怒道:“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娄琴赶紧说:“对,对,你说的很对!” 花独秀道:“行啦,小胖龙,你是不是不知道世间有个东西叫镜子?没照过镜子么?” 沈利嘉纠正道:“是小肥龙,不是小胖龙。” 三人嬉闹一阵,饭也吃饱了,娄琴又叫店小二过来把残羹收拾掉。 花独秀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娄琴: “娄姐姐,多亏遇上你,不然我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赶路的好。这五百两你先收下,房费,餐费,还有明天雇佣向导,护卫的钱,都从这里面出,若是不够你就说,我再给。” 娄琴惊道:“你这小子出手很阔绰啊!在蛇谷千万不要露富,不然百分百会被坏人盯上的!” “还有,这钱你收着吧,等我雇好了人可以出发时,房费和伙食钱算清了我肯定该收多少就收多少,但雇人的钱不用你们出,我已经快一年没有去探亲了,你们不来,我早晚也要雇人去青锦城的。” 沈利嘉一掌拍住桌上银票,说: “娄姐,这钱你拿着吧。小白龙是公费出差,这钱是官府派的,花不完就被他贪污掉,反正是不会再还给公家。” 娄琴惊讶道:“漠北总督府这么有钱的么?公费出差会派这么多车马费?” 沈利嘉一板正经的说:“没错,漠北总督府太大方了,他们给了小白龙好大一笔钱,大到你不敢想象,大到说出来吓你一跳!” 娄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花独秀,花独秀说: “实际金额确实有点大,我还是不说了,不能露富嘛。这钱娄姐你收下吧,只要能顺利穿过蛇谷,能完成我身上肩负的任务,这些钱就花的一百倍的超值。” 娄琴轻轻叹口气道:“好吧,我那夫君在蛇谷做了十多年的武官,这么多年加起来也没攒下这么多的钱,还是你们漠北有钱啊……” 花独秀仰天长叹:“唉,钱多,也累人啊……” 第二五八章 修炼不能停啊! 夜已深。 客栈一楼大堂就剩三人对着摇曳烛光品茶漫谈,气氛温馨又宁静。 花独秀悄悄打量着娄琴的面容和气质。 她长的很美,脸颊小巧精致,下巴尖尖的,眼睛很有神,有种初为人妇的妩媚,目光流转似乎有光要溢出。 她是一个很干练,很独立的女性,英姿飒爽,却又不失女性的温婉和心细。 总之,花独秀越看越欣赏。 长这么大,花独秀认识的女子大都是同龄人,或者比他稍小一点。 虽然没好意思问,但花独秀猜想这位娄姐姐要比他大四五六岁的样子。 看花独秀一边打量自己一边浅浅微笑,娄琴说: “弟弟,你偷偷傻乐什么呢,是不是想到什么好事了?” 花独秀点头:“是啊,我想到一首诗赞美你。” 娄琴一愣:“诗?赞美我?” 花独秀起身背着手在堂屋里慢慢走动,抬头从窗户看外面星空,轻声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花独秀回身,眼含笑意的问:“娄姐姐,你说,这首诗跟你配不配?” 娄琴虽然没念过多少书,但这首诗的韵味她还是听得懂的。 娄琴的俊脸立刻红了,啐道:“你这孩子,真会说好听的哄姐姐开心。” “姐姐年龄大了,已经嫁为人妇,哪里还能倾国倾城?” 花独秀坚决不同意:“非也,非也!” “姐姐身上的气质绝对配得上‘倾国倾城’四字。小胖龙,你说是不是?” “小肥龙!!”沈利嘉没好气的说:“是,是!小白龙,你说是那肯定就是呗。” 他嘴上答应着,心里却老大不痛快。 好你个玉面小白龙,你在困魔谷跟彭家的大小姐不明不白,到了漠北又入赘到纪宗,和那个面如冰霜的傻女人眉来眼去,现在你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居然连已嫁为人妇的娄姐姐都不放过? 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姐? 亏我一直喊你姐夫,你这是遍地给我找姐姐啊? 我玉面小肥龙的心情就没人在乎吗! 我很不开心好不好! 正闷闷思考,娄琴温婉的瞪了沈利嘉一眼,薄怒道: “你这个小肥龙净跟着他瞎闹。” 这一眼薄怒电的沈利嘉外焦里嫩,他嘿嘿憨笑道: “哪里有瞎闹,我也觉得姐姐好美,简直跟天上的仙女一样,不但美,还亲切,一点没有寻常美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种感觉。” 娄琴起身道:“你们俩啊,这个嘴真是太甜了。要不是知道你们出身行伍,我都要怀疑你俩是不怀好意的登徒子了。” 沈利嘉坚决道:“怎么可能!我俩对姐姐的夸赞是发自内心,绝无挑逗胡说的意思,姐姐你可要明鉴啊。” 花独秀道:“好了小胖龙,天色很晚了咱们回房间吧,娄姐明天还要早起开张呢,别闹到太晚。” 沈利嘉已经无力矫正了。 娄琴微微打了个哈欠,睫毛上挂了一颗晶莹的泪珠,道:“嗯,你俩也回去休息吧,我明早开了门,打理好门店立刻就去联络向导和护卫。” 花独秀道:“有劳娄姐姐了。” 娄琴道:“无妨。” 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关好门窗,花独秀刚要躺床上,沈利嘉又追了过来往床上瞎拱。 花独秀皱眉:“干嘛,回你自己床上睡去。” 沈利嘉贼兮兮道:“姐夫,唠会儿嘛?” 花独秀叹口气:“唠什么?” 沈利嘉说:“这个娄姐人真好,不但告诉咱们这么多事,还答应带咱们赶路。你看人最准,你说她会不会是个人贩子,表面善意满满的答应带咱们赶路,实际出城就把咱俩卖了?” “咱们长的这么白净富贵,一看就能卖大价钱啊,更不要说你出手阔绰,一看就是腰缠万贯那种。” 花独秀笑道:“凭你的直觉,你觉得娄姐是那样的人吗?” 沈利嘉想了想,说:“也许是,也许不是。” 花独秀说:“出门多留个心眼,对主动释放善意的人多一份戒心,这是对的。” “但我今晚几番观察她的眼神,觉得她不像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这位娄姐姐应该就是一个面和心热的好人。” 沈利嘉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信了吧。” “姐夫,我想打打拳,你再帮我看看好不好?看看我的拳意是不是更强了?” 花独秀没好气道:“大半夜的你打什么拳啊?不怕吵着左右邻居么?明天吧,明天早起咱们出去转转,到城外看看,到时你再打。” “还有,赶紧滚回你床上去,我要睡觉了。” 沈利嘉恋恋不舍的从床上爬起来,幽幽朝外屋走去。 花独秀又说:“把门给我关上。” 沈利嘉回头幽怨瞪了花独秀一眼,又把外间和里间之间的门带上。 花独秀要干什么? 他真的要睡觉吗? 不是,睡了一下午直到天黑,他已经睡饱了。 别多想啊,他可不是要做什么羞羞的事,花少爷是要静心打坐,修炼内功。 没错,以内观之法修炼“一气化双流”。 通过武道大会之战和豹王门跟四个老家伙的战斗,花独秀这些天思来想去,又有一些感悟。 他现在内力确实比一年前强了太多太多,但全力维持小红剑“铜皮铁骨”状态,也只是在激烈交锋中勉强保住它不被损毁。 真到了绝招对抗时,这种强度的维持仍旧不够。 所以,很多时候他还是不敢以小红剑跟对手硬碰硬。 这一路打过来,他遇上的对手在境界上来说几乎全都比他强悍。 鲍一豹,北郭铁男,付云通,鲍山等等就不说了,甚至连云中水和纪念泽都比他强的多。 跟境界强的对手打,绝对不能轻易以硬碰硬,那样吃亏的还是自己。 这是个问题啊。 不解决这个大问题,每次跟人打架都要剑走偏锋,靠速度和剑意来取胜,那有什么意思? 谁不喜欢堂堂正正的跟人对决? 正面怼,永远都是最带劲的。 花独秀感慨,还是嘉嘉好啊,也就嘉嘉没在境界上拉开自己。 咦? 不对啊,小胖子好像已经可以勉强凝出一丝乳白色内力了? 那岂不是说,他距离“内力外放”入门境界已经不远了? 靠! 就我还在“斩铁”境界混! 怎么就没人等等我呢? 花独秀暗道,罢了,我还是太懒了些,天天不是泡澡,休息,就是玩乐,放在修炼内功上的时间太短了。 以后如非特殊情况,晚上还是多修炼修炼吧。 纵然身上有“一气化双流”这等顶尖功法,不修炼也是白费啊? 花少爷屏空思绪,盘腿坐好,开始修炼内功。 不得不说,内观之法对修炼内功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 尤其是纪宗功法更注重内力修炼的精准与控制,能否内观,效果简直天壤之别。 就像两个人同时奋笔疾书,一个是点着灯写,一个是摸黑写,写一个字,或许没多大差别,但若是要写一百个字,一千个字,甚至是抄一本书呢? 花少爷就相当于那个点灯肆意写字的人,纪宗绝大部分门徒,就是在黑暗中摸索,靠感觉和经验的积累小心写字的人。 他内功修炼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是到后面就越比寻常武者的优势更大。 感谢小甜甜啊。 打定主意好好修炼,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后院的公鸡都开始打鸣了,东方微微发白。 天要亮了。 花独秀不知道运转了多少个周天,总之醒来后浑身内力充盈,气息盎然,很是高兴。 他悄悄下床舒展了一下身子,侧耳一听,沈利嘉还在呼呼大睡,但呼噜声不是很大,跟个小猫一样。 花独秀还记得,沈利嘉小时候睡觉老喜欢趴着,结果呼噜声震的床板都跟着共鸣,花独秀跟他睡一起,烦不胜烦,每次都要费劲把他翻个个儿。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花独秀手上没什么力气,沈利嘉又胖又重,想给他翻身别提多难了。 偏偏小胖子就喜欢趴着睡,翻过来没多大会儿就又翻了回去。 花独秀一晚上不知道要给他翻多少次,不然那呼噜声真的扰人扰的睡不着。 于是,花独秀就严肃的给沈利嘉下了通告:以后只能平躺着睡,不许趴着睡,侧着睡也不行,如果让他再发现一次,立刻踢下床去。 几年间,沈利嘉不知道被踢下床多少次,慢慢的终于养成“良好习惯”,就是平躺着睡,绝对不敢趴着和侧身睡。 哪怕是翻个身,立刻也会再翻回来,保持平躺的姿势。 听着沈利嘉平缓的呼吸声,花独秀想起这些往事不由得无声的笑了笑。 时间过得太快了! 那时,他们还都是七八岁的孩童,转眼间,他十八岁,沈利嘉也十七岁了。 十年一晃而过啊。 花独秀又悄悄回到自己床上。 罢了,让嘉嘉睡个好觉吧,这些天跟着我东奔西跑的,都把他累瘦了。 花独秀本想叫着沈利嘉趁清晨到外面晨练一下的,这些往事袭上心头他又心有不忍,便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没多大会儿,花少爷也沉沉睡去。 天色大亮,二人起床洗涮。 沈利嘉问:“姐夫,咱们今天干吗?在客栈等娄姐姐的消息吗?” 花独秀想了想,说:“你想不想上街转转?” 沈利嘉喜道:“想啊,当然想,昨天来的匆忙都没仔细转呢。” 花独秀说:“那咱俩上街看看蛇谷的风土人俗,顺便替娄姐买点礼物吧。她好不容易去探亲,到了青锦城娄姐夫还要替咱们操持护卫和向导,空着手多不好。” 沈利嘉道:“行!那咱们今天就来个大采购!” 花独秀说:“走,先下楼吃早饭。” 第二五九章 这世上的事,知易行难啊! 来到一楼,这里已经坐满了食客,四个店小二在十几张桌子间来回穿梭上菜加汤,忙的不亦乐乎。 花独秀拦住一个店小二,问:“小二哥,娄姐姐出门了?怎么没看见娄姐姐啊?” 店小二道:“是啊,掌柜的一早就出去了!” 花独秀点点头,店小二问:“两位吃早点吗,我给您二位安排个座儿?” 花独秀举目四望,十几张桌子全都有人,要坐就得拼桌。 他摆摆手道:“不用,小二哥你忙你的吧,我俩出去转转。如果娄姐姐回来问起,你就说二楼东首的两个客人去逛街了,中午就回来。” 店小二道:“得嘞!” 二人离开客栈,各自带着个大斗笠遮住面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 倒不是怕太阳晒,实在是担心粘杆司的探子已经追到这里,在街上行走还是稍微遮挡下面容比较好。 金角城因为靠近北方漠北界,这边风气还算开化,并没有传说中的那种处处危机的气息。 但花独秀二人确实会不时看到,有些大佬骑在马上扬长而过,身后跟着几个穿戴破旧,形容枯槁的奴隶。 奴隶和家丁是完全不同的,家丁好歹还是自己人,还能“狗仗人势”,而奴隶就纯粹是人形牲口,一点人/权都没有。 街上的路人,无论是开店的老板,还是行走的百姓,看这些奴隶的眼神都是空洞无波澜的,别说怜悯,他们看奴隶简直就不是在看人类。 而是在看牲畜一样,就像在看一匹马,一头牛。 沈利嘉小声感慨:“如果按照娄姐姐所说,这里的每一个普通人但凡出城被强盗抓了,下场很可能就是被卖到远方做奴隶,既然如此,他们怎么就这么冷漠,不替这些奴隶换位思考一下呢?” “说不定这些人昨天之前也是有家有室的普通百姓啊,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怎会如此的疏远?” 花独秀道:“我不知道,我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人就是人,哪怕再穷,再蠢,他也是人,也有感情,跟牲畜不同。” 沈利嘉说:“不对!姐夫,牲畜也有感情!我家养的那几只恶犬就跟我感情很好,它们连我爹都咬,就是不咬我。” 花独秀皱眉道:“你天天拿肉喂它们,它们当然不咬你。” 正说着,花独秀发现一个门面装饰极有特点的小饭馆,笑道: “小肥龙,走,咱俩试试这家的早点怎么样。” 一通吃喝,又找了空旷的地方比划了一会儿。 主要是沈利嘉比划,花独秀点评。 看沈利嘉一拳一腿打的有模有样,花独秀频频点头。 沈利嘉问:“你别老点头啊,你提提宝贵意见啊?” 花独秀说:“没什么好提的,你的拳法中已经隐隐有大师风范,只要勤加锻炼,多多思考,肯定会越来越强的。” 沈利嘉问:“我现在跟鲍一豹还有多大差距?” 花独秀反问:“你觉得呢?” 沈利嘉想了想,说:“我觉得我已经找到打拳的感觉了,就是那种每一拳都有点味道的感觉,但我境界还有点低,如果能达到‘内力外放’小成,甚至是大成境界,哪怕是鲍一豹我也敢跟他较量较量。” 花独秀笑道:“你心倒是挺大,连鲍一豹都敢较量。” 沈利嘉大大咧咧说:“鲍一豹是人,我也是人,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我怕他干嘛?” 花独秀问:“那现在鲍一豹站在这里,你敢跟他打吗?” 沈利嘉吐吐舌头:“不敢……” 花独秀说:“有信心是好的,但更重要的是看清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长处和短处。脚踏实地的强化自己长处,弱化自己短处,这样才能成为一个强者。” 沈利嘉说:“我懂,姐夫你不就是这么做的吗?把速度和剑意提高到鬼神难测的程度,尽量不用内力跟人正面硬拼?” 花独秀叹口气:“我也愁啊……跟别人讲是一回事,真到了我自己头上,我也发愁。” “你不知道,我现在做梦都想练好内力,这样再碰到那些厉害高手,我就不用上蹿下跳的打,我也想堂堂正正的跟人家比剑啊。” 沈利嘉拍拍花独秀胳膊:“姐夫,咱俩一起努力!” “一起提升境界!” 花独秀道:“好!” 沈利嘉说:“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 花独秀看看天:“算了,咱们去买点礼物吧,这里人来人往的,被有心人看到了也不好,” 沈利嘉:“……唉,罢了,我就知道你是个懒人,怎么可能会脚踏实地的练武。” 花独秀笑笑,懒得反驳。 他已经找到了独特的修炼方式,但暂时不便跟沈利嘉明说。 二人雇了一辆马车,买了好多各色礼物,临近傍晚才返回客栈。 马车停在客栈院子里,花独秀二人信步来到客栈大堂,正好碰到娄琴急急忙忙往外走。 花独秀拾步上前,差点一头撞近娄琴怀里,在最后关头堪堪避开。 沈利嘉眼角一跳,嚯,姐夫你不是故意的吧? 以你的速度,哪里会躲不开? 当然,花少爷绝对没有那么恶趣味,他真的是在琢磨事情,确实没看到有人急匆匆从门内跑出来,而且他还带着斗笠,视线被挡住了。 娄琴喜道:“你俩回来了?” 花独秀愕然道:“娄姐,你着急忙慌的干嘛去?” 娄琴道:“这不是刚想去找你俩吗!” “刚才向导王先生差人过来报信,说答应明天一早带咱们出门。这不是昨晚咱们商量的事有着落了么,我看你们老是不回,想出去找你俩呢。” 沈利嘉愣道:“什么,明天一早就出门?” 娄琴道:“是啊,你俩不是想尽早动身的吗?” 沈利嘉道:“哦哦,我还以为蛇谷风俗特殊,出远门要选个良辰吉日呢。” 娄琴嗔道:“选什么良辰吉日,又不是拜堂成亲,就你这嘴最会说。” 花独秀指了指院子里的马车:“你好久不见姐夫,我俩跟娄姐夫是第一次见面,还要麻烦他安排人送我们去安临城,我俩便准备了一些礼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哈。” 娄琴皱眉道:“你俩真的是武官么?天底下会有这么乱花钱的武官?” 花独秀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这个世界大着呢,很多事远超你的想象哦。” 娄琴认真道:“你俩真会说话。不过这礼物我不能收,我开客栈不缺钱的,需要的东西我自己买就行,哪能让你们破费?还有,这是雇佣向导和护卫剩下的银子,你快拿好。” 花独秀跟沈利嘉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些无奈。 这些钱他们自然是看不到眼去的,不过总是这么让来让去的也很无聊,沈利嘉只好接过娄琴手里的几块银锭。 但那一车礼物当然是不可能再退回去了,花独秀二人是赶路的旅者,用不着那些生活之物,娄琴只好收下。 三人一同进了大堂,恰逢晚饭时间,大堂客人不少,娄琴又转身指挥店小二忙碌去了。 花独秀二人找空桌坐下,点了四样小菜,两碗饭,一壶茶水,一边吃一边等娄琴忙完。 天黑,客人陆续离开后,娄琴也结束了一整天的忙碌。 三人又像昨晚那般坐在一张八仙桌旁,边品茶边聊天。 花独秀问:“娄姐,你这店生意好忙啊,一去这些天,店里没有你能行吗?” 娄琴笑道:“没关系的。其实我在不在关系不大,店员都是跟了我五六年的老人,我在不在他们都会该干嘛干嘛。” “其实我每天不用这么忙碌的,我是怕一旦闲下来就会着慌,不知该干些什么好,便只好跟他们一起忙活。” 沈利嘉插嘴道:“娄姐姐,那你该生个宝宝玩了,保证你有事做,一刻钟都闲不下来那种。” 娄琴脸颊微红,啐道:“你这孩子,满嘴胡说。” 沈利嘉不满了:“我哪里有胡说,我说的都是正经事好吧?” 花独秀看娄琴脸色,暗道,娄姐姐虽然结亲好多年,看这样子,怕是一直聚少离多,她身上那股少女羞涩的气息还没完全褪去,加上初为人妇的韵味,真是特别。 看沈利嘉还要贫嘴,花独秀赶紧打断道: “好了好了,你快歇歇吧。娄姐,明天一早出发的话,咱们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娄琴问:“你俩会不会武功?” 沈利嘉又来劲了:“靠,会不会武功?娄姐不瞒你说,我俩那是走南闯北,身经百战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寻常宵小根本近不了身,我俩很能打的!” 娄琴上下打量沈利嘉:“小肥龙,看你的双拳和体格多少还有点练武的样子,可他……” 娄琴视线又看向花独秀:“小白龙一点都不像啊?你真的是帝国武官?你会武功?” 花独秀笑了笑,笑声还没停,人却忽然不见了! 娄琴一呆,立刻转头朝窗台看去。 三丈外的窗台上,花独秀正翘着腿坐在上面,面朝微笑的看着外面夜空云卷云舒。 娄琴惊道:“你,你好快的速度啊!” 花独秀说:“看这天,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话音未落,三丈的距离花独秀又是几乎瞬息而回,娄琴只看到眼前一闪,花独秀已经重新坐回了他的长凳上。 娄琴讶异道:“小白龙,你真的是个武者?” 花独秀说:“这还用说吗?不是武者怎么当武官?小肥龙说的没错,我俩都很能打的,你放心吧。” 娄琴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俩很能打,那就简单多了。” “今晚你俩如此这般稍作准备……” 第二六零章 出发!目标青锦城! (各位读者大大国庆节快乐!祝伟大祖国繁荣昌盛!) 次日一早,一队劲装打扮的武者来到客栈,接娄琴三人出发。 花独秀跟沈利嘉都换了一身劲装,带了一把佩剑,连娄琴也一身戎装,长发束起,腰上插着一柄长剑,整个人显得颇为潇洒干练。 花独秀仔细打量,领头的向导是个老者,年近六旬,身材消瘦,但看起来精神矍铄,实力不凡的样子。 另外五人人手一刀,全是健壮的中年汉子。 他们总共要赶三辆马车,老者乘坐第一辆马车,他即是马夫,也是带路的向导,娄琴便在第一辆马车里。 花独秀和沈利嘉乘坐第二辆马车,第三辆马车是带的行李物品。 五个带刀武者或驾车,或步行,众人迎着朝阳离开青锦城,朝南方行去。 沈利嘉感慨:“遗憾啊,若是娄姐姐跟咱们坐一辆车就好了,这一路得多欢乐啊。” 花独秀说:“你想的倒是美,娄姐是有夫之妇,怎能跟咱两个男子共乘一车呢。” 沈利嘉道:“我知道,这不是感慨感慨嘛?唉,封建思想害死人啊,有夫之妇怎么了,咱俩又没什么坏心思,坐一起闲聊天,打打牌也好嘛。” 花独秀笑道:“你小子的心思我还不懂?我是没什么坏心思,你就一不定了。” 沈利嘉不服气了:“我可是正经人,姐夫你不要乱讲,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正聊着,外面一人大喊:“到野外了,注意驱蛇!” 花独秀二人立刻闭嘴,各自掀开马车两侧的窗帘朝外看去。 此时他们已经出城十几里远,官道上行人越来越少,路上爬行的毒蛇却越来越多。 进入金角城之前,野外就算有蛇数量也不甚多,城里甚至都没什么毒蛇出现。 但现在,野外的毒蛇越来越多。 甚至很多毒蛇还爬到了官道上,在黄土路上来回爬动,那五色斑斓的模样观之令人心颤。 沈利嘉脸色微变,回头说:“姐夫,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多蛇?它们吃什么,喝什么,难道没有天敌吗?” 花独秀不得而知,也无法解答。 护卫在马车两侧的武士笑道:“小兄弟,你是外乡人?” 沈利嘉道:“大哥,你真是好眼光,贵姓啊?” 那护卫道:“在下姓谢。小兄弟,你从漠北来?” 沈利嘉奇道:“谢大哥你不但眼光好,简直是能掐会算啊?我从漠北来你都知道?” 谢护卫笑道:“金角城地处蛇谷的最北端,和漠北界毗邻,你是外地人,又要往南走,肯定是自漠北来啊。” 沈利嘉傻乐道:“没错没错,这个推理没毛病。” 谢护卫接着说:“在蛇谷,山多谷多,树多水多,整个蛇谷的地形和气候极其适宜蛇类繁殖生长,他们还完全没有天敌,而且什么都吃,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什么都吃,甚至连同类都吃,所以才导致了如此的后果。” 沈利嘉吞吞口水道:“那咱们就这么走到蛇窝里,不危险吗?” 谢护卫举起手来,道:“你看看这个。” 沈利嘉奇道:“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布包,有水壶大小,里面散发着怪异刺鼻的味道。 谢护卫说:“这里面装着驱蛇粉,它散发的气味对蛇类刺激性很大,正常来说,蛇闻到这个味道都会远远避开的。” 沈利嘉恍然大悟:“怪不得从上车我就闻者有股怪味,是不是我们马车上也有这东西?” 谢护卫说:“那是肯定的,三辆马车上都捆着很多这种布包。” 沈利嘉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谢大哥,你刚才说正常情况蛇类闻到这个味道都会远远避开?” 谢护卫点头:“是啊。” 沈利嘉一指路旁的几只花花绿绿的毒蛇:“那它们怎么没避开?这怎么办?” 谢护卫小心的解开布包,把里面的粉料撒出去一点道: “如果遇上不太敏感的毒蛇,那就把驱蛇粉洒过去!” 果然,米黄色的驱蛇粉被风一吹,淋在那几条毒蛇附近,它们立刻转身朝草窝里钻去。 花独秀问:“老哥,这东西是雄黄粉做的吗?” 谢护卫道:“主料是雄黄,辅料是鱼腥草,半边莲,石灰等等,总之就是蛇最怕什么,这里面就装什么。” 随着车队一路前行,官道上的毒蛇纷纷避让,场面惊悚又刺激。 当然,车队装载的驱蛇粉是有限的,不可能到处洒,很多时候如果有毒蛇赖在路上不走,武者们会抽刀直接把它们斩为两段。 连赶走都懒得赶,直接一刀两断。 因为路上毒蛇太多,而且官道随着地势起伏弯弯曲曲的,车队行进的很慢,到了傍晚时分才走了五十多里地。 天色将暗。 向导老者停住头一辆马车,大喊道:“今晚咱们在此安营,大伙下车,各自准备!” 众侍卫赶紧抓住马头,把三辆马车聚在一起,然后砍伐木柴,清理荒草,又用驱蛇粉画了一个大圈把众人围起来。 圈里除了马车就是人,一条蛇都没有,圈外的毒蛇正常来说也不敢挑战驱蛇粉的威力,远远避开。 众人从第三辆马车上卸下锅灶睡袋等物,点燃篝火准备晚饭,动作娴熟又利落。 花独秀道:“嘉嘉,你看,野外露营还是有一套的,咱们之前那种走到哪睡到哪,完全不管不顾的套路,在蛇谷怕是不行啊。” 沈利嘉大点其头:“不错,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咱们又长见识了。” “姐夫,你说蛇谷人吃不吃蛇?在咱们困魔谷,蛇肉做的菜老贵了,一般人想吃还吃不上呢。” 花独秀四下看看,别说看了,耳朵里都充斥着蛇类的“嘶嘶”叫声:“这里的蛇如此之多,真要吃的话,怕是永远也吃不完。” 娄琴走过来,笑问:“你俩嘀咕什么呢?” 沈利嘉回应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我俩在商量,要不要抓几条蛇来做蛇羹?” 娄琴一惊:“你们还敢吃蛇?” 沈利嘉说:“怎么,蛇谷人不敢吃蛇的么?难道你们信奉什么‘蛇神’?忌惮这东西?” 娄琴说:“那倒没有。只是这些蛇什么都吃,青蛙,老鼠,蜥蜴,麻雀,什么都吃,甚至很多体型巨大的蛇还会吃人,它们的肉很脏的,我们本地人都不愿吃蛇肉。” 沈利嘉说:“那太可惜了,蛇肉做菜其实挺美味的。” 娄琴说:“等你见到无数的毒蛇疯狂缠绕在一起的恐怖场面时,再美味的蛇肉你也吃不下了。” 沈利嘉想了想,无数的毒蛇疯狂缠绕在一起? 做什么,喝醉酒胡搞么?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话虽如此,哪怕是此刻黄粉外面那些爬来爬去的毒蛇在沈利嘉眼里看来都挺瘆人了,更不要说他们还要在互相纠缠在一起? 身上一阵恶寒啊。 他对吃蛇肉完全没了兴趣。 很快,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护卫们升起的篝火照亮周围,他们烧了热水,煮了一大锅粥,众人围着篝火,一人抱着一个铝盒吃起来。 这粥应该叫肉羹,是用碎牛肉、蔬菜和大米混合着煮的,又当饭又当菜。 谢护卫取出一个葫芦,笑道:“小兄弟,要不要来一口?” 沈利嘉问:“这是什么?” 谢护卫拔开葫芦嘴,立刻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 沈利嘉一惊:“卧槽,酒啊?” 谢护卫道:“出门在外,唯有喝点酒最解乏!” 花独秀眼神锐利,他看到好多护卫身上都带着酒葫芦,但谁都没有主动喝酒。这时,向导老者发话了: “大伙可以喝一点,但不要多喝,小心喝多了梦游到圈外面喂神龙。” 众人哈哈大笑,然后陆续拔开酒筛子喝了几口。 花独秀问:“谢老哥,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点火,说笑,不会引来强盗吧?” 谢护卫说:“老弟,别担心。王先生是咱们金角城经验最丰富的向导,他选的扎营地点都是强盗不走的地方,安全得很。” “再说了,只要白天遇不到强盗,晚上基本都是安全的,强盗也怕喂神龙啊。” 神龙,就是指外面那些毒蛇。 沈利嘉说:“嗨,小白龙,就你胆子小,来谢老哥我陪你整一口!” 谢护卫递过酒葫芦:“整!” 众人吃吃喝喝,颇为热闹,花少爷不喜饮酒,敬谢不敏。 吃完后,众人围着篝火聊天,天南海北的闲聊。 花独秀留了个心眼,多听,少说,沈利嘉则借着微醺酒劲跟几个护卫一起吹牛皮,大谈他在漠北的见闻。 当然,小胖子酒量极好,完全没上头,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他心里清楚着呢。 一群老爷们聊天,娄琴一个女子有些尴尬,便来到花独秀跟前递给他一个水蜜桃道: “小白龙,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想家了?” 花独秀挪了挪屁股,给娄琴让了一个地方坐。 娄琴笑笑,贴着花独秀坐下。 花独秀说:“想家?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想念我的老爹和娘亲。现在想想,我大概有小一年没见到我爹了。” 娄琴说:“你们武士都不容易,为了保境安民经年累月的在外面拼搏,抛家舍业啊。” 说着,她默默叹了口气。 花独秀暗道,这位小姐姐怕是又想念她的丈夫了吧? 唉,抛家舍业,这位武士大哥也是不容易,刚结亲才多久就远赴外地镇守一城安宁,真是令人敬佩。 花独秀道:“娄姐,你怎么不搬到青锦城跟姐夫一起生活?干嘛非得留在金角城呢?” 娄琴说:“我相公一年前还在首府驻扎,去年才被调到青锦城,谁知道明年又会被调到哪里?青锦城不比金角城,那里更像是一座大型军事要塞,随时都会打仗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在那边很不安全,他也不想我跟着他四处奔波。” 花独秀感慨:“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啊。家国不安宁,小家庭就得不到幸福,帝国对蛇谷现在的乱局是有责任的,如果彭总督做得好,又得民心还没有野心,就不该按照死规矩非把他调离。” 娄琴笑道:“小白龙,你又要开始讲大道理了吗?” 花独秀说:“怎么,你不喜欢听吗?” 娄琴捋了捋额头飘下的长发,面容映照着篝火十分美艳,她说: “喜欢听啊,我相公以前在时也喜欢跟我讲家国大事,但我不爱听,觉得那是你们男人的事。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人跟我讲这些,我会觉得很亲切,很喜欢听。” 花独秀笑了:“你这是睹物思情哦?虽然我也是帝国武官,但我跟姐夫不同,我对保境安民这种事不是很感兴趣,我只是尽力去做一些我觉得有价值的事,规矩和制度这些东西,从来都约束不了我。” 娄琴说:“我看出来了,你肯定是官阶更高,而且使命更特殊的一类武官,不然也不会拿到那么丰厚的车马费用,是不是?” 花独秀说:“算是吧!” “天色不早了,娄姐姐,外面凉,你回马车上睡吧!” 娄琴点头:“嗯,大伙都早点歇息吧。” 最后这句话,是娄琴对王向导说的。 老者点点头,下令道:“大伙各自歇息,明天一早咱们继续赶路!” 第二六一章 意想不到的路人 次日一早。 太阳东升,车队众人陆续醒了过来。 花独秀跟沈利嘉依旧在马车的车厢里蜷缩一晚,其余向导和五个护卫则围着篝火在睡袋里睡了一宿。 众人打了清水洗漱,又吃过早饭,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赶路。 到了此地,官道越来越窄,道路两旁的荒草越来越密,里面隐藏的毒蛇也越来越多。 山高路远,步履维艰啊。 向导一声令下,众人开始换装。 并非是换什么特殊衣服,而是众人全都在膝盖以下的位置,在整条小腿上裹上一层牛皮护腿。 而且众人穿的也不再是布鞋,全都换成了皮靴。 这样一来,纵有漏网的毒蛇没被驱散窜到人腿上,隔着结实的牛皮它们也咬不动。 沈利嘉大喜:“王先生,还有吗?我俩有没有护腿和皮靴穿?” 向导王老先生笑道:“两位客人,后面马车上有不少备用的皮裤皮靴,你俩想穿随时可以穿。” 沈利嘉赶紧到第三辆马车翻出了三套皮裤皮靴。 还别说,这东西制作非常精良,看起来挺结实,实际并没有多厚。 蛇谷的湿度和温度都很高,如果穿很厚的又不怎么透气的皮靴皮裤很容易捂出湿疹,所以,这些装备设计的非常巧妙,既防蛇咬,又宽松透气。 沈利嘉跑到娄琴面前道:“娄姐姐,你穿不穿?这一套尺码比较小,适合你爆炸的身材。” 娄琴笑道:“赶路时我就呆在马车里,不用穿的。” 沈利嘉说:“那万一你想嘘嘘什么的,不还是得下车吗?而且我们也不便跟着你啊。” 娄琴脸红道:“你这孩子。” 沈利嘉又递了递:“试试,试试嘛,你腿又细又长,穿上这皮裤皮靴绝对好看!最好手里在拿个小皮鞭,简直跟霸道女王一样。” 娄琴拗不过沈利嘉的好意,只好接过皮靴皮裤,拉上窗帘不情愿的换上。 沈利嘉在马车外喊:“穿好了吗?” 娄琴瓮声瓮气道:“……穿好了。” 沈利嘉说:“穿好了下来走两步啊,让我们过过眼瘾。” 娄琴一把拉开窗帘,佯怒道:“你这孩子,就知道满嘴跑马车!” 沈利嘉嘿嘿坏笑,娄琴红着脸从马车车厢里跳出。 她上身是紧身的武服,腿上是高帮的皮裤,脚上穿着小巧的皮靴,腰上插着一把长剑,头发像武士一样在脑后竖起,整个人显得高挑又健美,别提多精神了。 娄琴小声问:“姐姐好看吗?” 沈利嘉狂吞口水,大点其头:“好看,好看!” 护卫们也都讶异的看着娄琴,谢护卫道:“嫂子,哪怕现在有人说你是军中健儿,说你是顶尖的江湖剑客我也信!” 娄琴笑道:“我幼师学过一点剑术,说我是个剑客倒也不算瞎说。” 沈利嘉惊道:“啊?你这把长剑不是装饰用的?你真会使剑啊?” 娄琴捋了捋额前垂下的长发,笑吟吟道:“怎么,小肥龙,姐姐会武功你很惊讶么?” 沈利嘉大摇其头:“不惊讶,不惊讶,像姐姐这么好的条段,若说不会武功我才不信。” 这时花少爷也从马车上跳下,他的双腿双脚也换好了装备。 沈利嘉回头看了一眼,又看看娄琴,赞叹道:“如果只看下半身,小白龙跟娄姐姐简直难分伯仲,都是姐妹啊。” 花独秀笑骂:“死胖子,你说完没有?说完上车,咱们要赶路了。” 沈利嘉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娄琴一眼,啧啧啧,真是个美人啊,这一身打扮很有种飞檐走壁,纵马来去无踪的女马贼的感觉。 正闲聊着,忽然南方的山后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向导王先生脸色大变:“坏了,一大清早的怎会有马队经过?难道是过路的麻匪?大家快把马车赶下官道,到林子里藏起来!” 路边草丛里毒蛇多,林子里毒蛇更多,但到了此时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避开神出鬼没,凶悍无匹的麻匪显然更重要。 好在他们驱蛇粉还有很多,众人赶车的赶车,驱蛇的驱蛇,虽只有六个人配合却无比默契,几乎是一盏茶功夫他们便赶着马车进了密林里藏身。 又过一会儿,轰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官道远处的拐弯处忽然出现一队人马。 这些人总计十多个,全都黑衣黑裤,骑的马也都是又高又大,膘肥体壮的骏马。 马腿上缠着牛皮,黑衣人腿上也绑着牛皮护腿,他们根本无惧路上的毒蛇,马队冲过去,官道上毒蛇全被踏成了肉泥。 沈利嘉忍不住赞叹,这才叫赶路!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诡计,这直接一路飞驰过去,全踏碎了,快哉,快哉啊。 转眼间,马队呼啸而至。 显然,他们察觉到路旁篝火燃剩下的灰烬,也看到一个土黄色的粉料大圈,猜出这里曾有人扎营过夜,但此刻空无一人,多半已经走了。 马队只是稍稍减速,并没有停下来搜索检查的意思。 沈利嘉跟花独秀藏在车厢里,透过窗帘缝隙远远的打量马队。 沈利嘉小声说:“唉,咱们要是有这样的马就好了,还驱什么蛇啊,这样赶路才带劲。” 花独秀道:“急什么,如此悠哉赶路岂不也是一种惬意经历?” 沈利嘉还要说话,忽然头顶传来“噗通”一声响。 有什么东西掉在车顶了。 沈利嘉二人一愣,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条小臂粗细,浑身五彩斑斓,吐着信子的毒蛇从车顶探下了脑袋。 那毒蛇几乎是跟沈利嘉看了个脸对脸,相距不过一两寸。 沈利嘉肥肥的脑袋立刻汗如雨下,一动不敢动,而毒蛇那拳头大小的蛇头忽然张开了嘴,猛然发出了一声嘶鸣! 沈利嘉吓坏了,整个身子迅速朝后面摔去,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啊……!姐夫救我!” 毒蛇立刻朝沈利嘉扑去,花独秀眼疾手快,手中宝剑快速一拔。 “咚!” 艾玛,车厢里空间太小,花独秀这一拔竟然只把宝剑拔出一半,剑柄就磕在了车厢上。 没拔出来。 这时毒蛇已经整个扑进了车厢,一口咬在了沈利嘉的小腿肚子上。 沈利嘉吓得立刻从车厢里跳了出去,尖叫着撒腿狂奔。他的腿上,那条小臂粗细,一丈来长的毒蛇在他身后甩来甩去,别提多喜感了。 向导头皮一麻,低喝道:“快回来!” 他快速冲上去,趁沈利嘉没跑远一把拉住他胳膊,然后大脚飞起,把沈利嘉腿上那条毒蛇的脑袋踢了个稀烂。 这时,官道上那只马队刚刚跑过,只留下一阵青土弥漫。 向导怒道:“你瞎跑什么!万一惊动了麻匪,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么!” 沈利嘉依旧脸色苍白,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如此巨大的毒蛇面对面对视,也是第一次被蛇咬。 太可怕了。 花独秀已经追出马车,他连声对向导道歉,又紧张问:“怎么样,被咬到哪里了?要不要给你放放毒血?” 沈利嘉惊魂未定的抬腿看了看,小腿的皮裤上还镶嵌着两颗晶莹的小白牙。这是刚才王向导力气大,一脚踢爆蛇头,毒蛇的毒牙却卡在了牛皮上,断在了上面。 王向导说:“别动,我来弄!” 王向导取出短匕小心的把两颗毒牙剔了出来,松口气道: “没事,没咬穿,不用放血了。” 沈利嘉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他擦擦额头冷汗道:“还好我刚才穿了皮裤,不然现在就该去见祖师爷了。” 他又看了看地上那条被踢死的毒蛇,毒蛇又粗又长,而且身上五颜六色的,蛇头三角形,尖尖的,一看就是有剧毒的那种。 他们急着往树林里藏,地上的毒蛇驱散的差不多了,但头顶树枝上挂着的却来不及驱散,恰好就有这么一条大蛇掉在沈利嘉他们的马车上。 正要松口气,官道上本已经远去的马蹄声忽然又零零碎碎的回来了。 众人赶紧藏身。 一个蒙面老者步行出现在官道上,他身后陆续又有数人现身,众人全都朝林子这边打量。 蒙面老者喝到:“什么人在此藏头露尾?” 向导王先生摇头苦笑,只得从林中出来,抱拳道:“在下金角城向导,带客人赶路,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蒙面老者虽遮住面容,但头发花白,一看就是个老者。 蒙面老者微微点头,朝王向导身后看去:“原来是路过的旅人,我还以为是埋伏的马匪呢。你们不用怕,我们也是过路的旅人,不是坏人。” 王向导松了口气,说:“鄙人也是担心遇到马匪,听到前辈等人马蹄声来,这才赶紧藏身林中。” 王向导又仔细打量蒙面老者等人,他们显然是身负高强武功的江湖中人,气度神采跟马匪截然不同。 王向导暗道,万幸,万幸! 他回头道:“大伙都出来吧,他们不是马匪!” 受驱蛇粉味道刺激,树冠上越来越多的毒蛇跌落下来,藏身林中的众人已经苦不堪言,赶紧赶着马车往官道上走。 花独秀走在后面,仔细的打量那位蒙面老者。 虽然只能看到老者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但他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奇怪了,我在蛇谷没有熟人啊,要说有,也是博虎和贞卿这两个小弟。 没错,博虎和贞卿都是蛇谷人氏。 难道这老头是他俩中某人的长辈? 所以看着眼熟? 花独秀打量蒙面老者,蒙面老者也在打量花独秀众人。 当他看到花独秀时,表情立刻变成了惊讶,又从惊讶变成了狂喜! 老者猛的大喊:“花独秀……!” 花独秀吓了一跳,表情惊悚,我的天,还真是老熟人? 我什么时候在蛇谷有“老”熟人了? 花独秀问:“你,你是谁?” 老者一把拉下脸上面巾,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在这里让老夫遇上你!” 花独秀看到那种熟悉的老脸,立刻意识到:这人绝对是老熟人! 可是,他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花独秀又问:“你,你到底是谁?” 老者错愕,随即怒道:“你连老夫是谁都忘了么!” 花独秀挠挠头:“最近比较健忘,对不起……” 所有人,包括沈利嘉,娄琴等,全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花独秀和那名老者。 这人,究竟是敌是友? 第二六二章 再见黑雷 花白头发的老者狞笑道:“好!既然你忘了老夫是谁,老夫便让你记起来!” 话音一落,老者双手微抬,忽然一股黑色的电流莫名而起,瞬间覆盖老者双臂。 花独秀和沈利嘉全都吓得差点跳起来。 想起来了吗? 肯定想起来了啊。 这再想不起来,那不成傻子了么? 花独秀大惊失色,喊道:“你是铁王庙的那个护法!” 老者冷笑道:“没错,老夫北郭兲胤。花独秀,没想到你竟跑到此处,真是老天有眼,让老夫碰上了你!” 花独秀惊讶道:“不对啊,你不是在沙之城么?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北郭兲胤道:“那你为何会在这里?” 花独秀笑道:“我这人平生最喜欢旅游,大好河山啊,不走走看看怎么对得起这短暂人生?” “喂,北郭兲胤,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花独秀从怀里掏出他的令牌大大方方的比划一阵。 北郭兲胤冷笑道:“破铜烂铁而已,你想炫耀什么?” 花独秀说:“老伯,我是官,你是匪,你见我亮出身份,不该赶紧跑路吗?” 北郭兲胤仰天长笑:“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老夫杀的狗官数不胜数,还不会怕你这绿豆小官?” “花独秀,我问你,豹王门的那件秘宝是不是被你抢走了?在没在你身上?” 花独秀剑眉轻皱,沉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小黑蛋呢?他没来?” 北郭兲胤问:“小黑蛋?什么小黑蛋?” 花独秀说:“就是我铁男弟弟,他没来么?都是老熟人了,既然来了不出来跟他秀哥打个招呼么?” 北郭兲胤狞笑道:“就凭你,你也配?少主的名号也是你能叫的?” 花独秀不高兴的说:“像你这种目中无人的狂徒,我是真的非常看不上眼,你快闭嘴吧,我不想跟你说话。” 北郭兲胤道:“哼,你不用装。今天真是老夫造化,一箭双雕,一举多得啊,大伙跟我上,除花独秀外其余人格杀勿论!” 说罢,北郭兲胤大手一挥,十余个黑衣人全部刀剑出鞘,立刻就要砍杀。 事已至此,傻子也看出来这些人是花独秀的死对头。 向导王先生立刻挺身而出,大吼道:“大家戒备!准备迎敌!” 花少爷愁啊。 还迎敌,赢个屁的敌,大伯,您知道他们是谁吗? 您知道他们有多能打吗? 虽然我不知道您老人家身手怎么样,但北郭兲胤我可是见识过的。 不但这老家伙牛批的很,他身后这些黑衣人,看气势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沈利嘉急的大喊:“姐夫,怎么办!” 花独秀咬牙说:“王先生,不要白费力气,大家散开跑!跑!” 说罢,花独秀立刻转头:“嘉嘉,你背着娄姐姐先跑!” 沈利嘉大惊:“那你呢?” 花独秀抽出宝剑,冷道:“我么?我当然是给你们断后了。” 大战一触即发,让我们把视线拉回到数日之前,拉回到遥远的北方。 漠北界,沙之城,武道大会庆典结束,暴雨倾盆的那天。 这场大雨下了一整天,一直下到后半夜才停。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鲍山等人骑着一瘸一拐的老马终于赶到了沙之城。 他们真的尽力了。 为了赶路,他们很多时候都舍不得骑马,徒步跑上半天,让马跟着跑,人跑累了再骑马,马累了人再下来跑。 那些年轻人还好,多跑跑就当锻炼身体,可鲍山一个年过九旬的老家伙,这么四天跑下来,哪怕他内力非常之强,可毕竟岁月不饶人啊? 真的是差点跑断腿,一把老骨头差点跑散架。 他那个恨啊,要不是事关重大,他怎会如此拼了老命。 这也让他对花独秀恨到了骨头里。 如此紧赶慢赶,他们到沙之城紧紧比花独秀三人慢了不到一天而已。 来到豹王门所在客栈,豹王门众门徒还没睡醒。 鲍山站在一楼大堂,他整个人都是湿的,又枯瘦如柴,满头银发黏在脸颊老皮上,真的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那叫一个落魄狼狈。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大吼道:“都给我醒醒……!” 整栋二层小楼被震的颤颤巍巍,像是地震了一样,砖瓦松动哗啦啦砸下来一片,大堂和各间客房的天花板扑簌簌弥漫着灰尘。 甚至大堂里摆放的花瓶和瓷器都震碎了好多,一时间酒香弥漫,那是酒坛子爆了。 店掌柜捂着耳朵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我的天,这个老先生疯了么? 他这一嗓子怕是要喊醒一整条街的人啊? 不一会儿,二楼一群人扑棱棱冲了下来,第一个就是首席家老鲍青纲。 鲍青纲大惊:“师叔,您怎么来了?!” 鲍山怒道:“我再不来,家都被人拆干净了你们都不知道!还在这撅着屁股睡大觉!” 鲍青纲还要说话,身材高大威猛的鲍青扬挤了过来: “师父,您怎么来了!” 鲍山道:“你睡醒了?” 鲍青扬一脸尴尬:“师父,您坐下说。” 鲍山道:“我还坐个屁!我问你,花独秀回没回来?你见过他了没有?” 鲍青扬跟鲍青纲对视一眼,说:“回没回来?他……他不是一直在城里养伤么?” 鲍山又怒了:“他养个屁的伤!四天之前,他……” 鲍山看四周围满了人,有豹王门的门徒,有住在客栈的各路武者,甚至还有隔壁客栈被震醒的人第一时间扒在门口窗口看热闹。 鲍山深吸一口气压住怒气,摆摆手道:“去你房间说。” 鲍青扬看鲍山脸色难看,赶紧推开人群,领着几位主要人物朝二楼自己房间行去。 进了房间,鲍山脸色仍旧难看的厉害,他让一个年轻弟子详细把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 年轻弟子把花独秀的“暴行”说了一通,但他并不知道花独秀到底来豹王门是做什么的,他到底搞了多大的破坏。 鲍山悲怆的补充道: “咱们收藏那件秘宝已被花独秀抢去,还有纪宗交流来的秘籍,豹王拳的拳谱……也都被毁掉了。” 房间里众人全都大吃一惊,包括跟鲍山一同前来的年轻弟子。 鲍山等四位师祖那是神一般的存在,有他们四位镇守,花独秀竟能夺宝毁物,还从容离开? 这家伙是神仙吗? 鲍青扬怒道:“该死,该死!” “我就说,北郭铁男受伤比他重的多,明明都恢复大半,花独秀怎可能还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原来他一直是在演戏!” 鲍山问:“他都演了什么戏?” 鲍青扬简单把授职典礼那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鲍山皱眉道:“不应该啊,他中了我的掌气,哪怕能吊着一口命逃回来也已是不可思议,怎么还能神采奕奕的爬到别人肩上高声呼喊?” 没错,花少爷前半场本来装的很好,后面有点克制不住自己躁动的内心,竟然爬到那两个铁塔一样的汉子肩膀上,带领全场高喊“纪宗万岁”。 这么一来任谁都看能看出,他的伤并没有太重,所谓连起身都起不来纯粹胡说八道。 当然,无论是皇子殿下还是马总督都选择性失明,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鲍山厉声问:“那现在花独秀还在不在城里?” 鲍青扬道:“应该在!昨天的暴雨一直下到后半夜,现在天还没亮,他应该还在纪宗所在的客栈!” 鲍山道:“走,咱们去要人!” 刚要起身,鲍山忽然眉头一皱,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喝道:“什么人!” 桌子瞬间飞出,连窗框带砖墙砸了个巨大的大洞。 外面,一个苍老的声音笑呵呵道:“老前辈好灵敏的耳目啊。” 鲍青扬怒道:“鬼鬼祟祟,不是好鸟!” 他一拳轰出,隔着一丈远,巨大的拳劲猛的把窗子空洞附近炸出一个更为骇人的大洞,连窗下摆着的坚硬木桌等都碎成了渣,木屑土灰横飞。 外面那人震惊之余非但没跑,却趁着掌力打过,翩然从大洞里翻了进来。 鲍青扬皱眉:“你是何人?” 那人头上蒙着黑巾,一身夜行衣,只露两只眼睛在外。 他看了看四周,房间里全是豹王门的精锐门徒,个个都是顶尖高手。 这人非但不怕,反而仰头大笑三声,一把拉下脸上黑巾。 鲍青纲惊道:“是兲胤大护法?” 没错,来人正是铁王庙护法,北郭兲胤。 鲍青扬皱眉:“兲胤大护法?铁王庙北郭兲胤?” 北郭兲胤说:“没错,正是在下。” 鲍青扬这些年一直闭关,若不是马总督强硬要求各门各派的首脑齐聚漠北,参加什么武道大会一甲子庆典,他仍旧不会离开豹王门半步。 包括跟铁王庙的合作洽谈在内,很多日常事务都是由首席家老鲍青纲负责,所以,鲍青扬只听过北郭兲胤的名号,但没见过真人。 鲍青纲问:“胤护法,不知此时造访所为何事?” 北郭兲胤回头看看大洞之外,街上狗吠连连,有越来越多的客栈亮起了灯,甚至街上巡守的武士也大批的朝这边赶来。 北郭兲胤说:“我是来跟各位告别的。没想到临走前听到如此信息,真是令人大跌眼镜啊。” 豹王门众人脸上都有惭愧之色。 北郭兲胤继续说:“我时间有限,只说一个情报:花独秀,昨天傍晚已经趁着雨势遮挡离开沙之城了。” 豹王门众人大惊:“什么?他已经跑了?!” 北郭兲胤道:“据我所知,花独秀从南城门而出,但却向西方逃去,他的目的地到底是返回纪宗,还是直接逃回困魔谷,这个你们自己判断。” “我言尽于此,各位,告辞了。” 说罢,北郭兲胤拱了拱手,鲍青纲立刻回礼道:“多谢兲胤护法告知此事。” 北郭兲胤点点头,转身从窗台的大洞跳出,身影消失不见。 鲍青纲回头问:“师叔,掌门师兄,咱们怎么办?” 鲍山阴沉着脸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去纪宗要人!” “走!” 第二六三章 把花独秀给我交出来! 这么一闹,豹王门在沙之城的门徒都知道花独秀趁着疗伤的六天时间,一路奔袭豹王城,把豹王门搅了个天翻地覆。 众人在鲍山,鲍青扬,鲍青纲三位大佬带领下,气势汹汹出了客栈,一路朝纪宗所在客栈行去。 他们刚出门,迎面一队武士拦住众人去路。 武士首领举着火把道:“干什么的,深更半夜不睡觉,聚众闹事么?” 鲍青纲前出一步,抱拳道:“军爷,我等是豹王门的门徒,因为一些事要立刻赶到城东,拜会纪宗上下。” 武士首领举着火把往前照了照,问道:“有什么事白天说不成么?大晚上的你们不睡,别人也不睡?” 鲍青纲不耐烦的眯着眼睛,咬牙说: “现在已是凌晨,太阳马上升起,我们习武之人向来早睡早起,纪宗那些人想必此刻已经起来了。” 武士首领看鲍青扬身后众人一脸怒意,显然都憋着一口气呢,倒也不敢过多阻拦。 他一挥手,下令道:“再叫两队人来,咱们随豹王门的好汉一起过去。” 手下两个武士立刻跑开,武士首领让出道来,一摊手:“请吧。” 鲍青纲回头看了鲍山和鲍青扬一眼,众人立刻越过武士首领,大步赶往纪宗所在的客栈。 那名武士首领带着一队武士紧随其后,一路前行,汇聚而来的武士越来越多。 不到二十人的豹王门众门徒,屁股后面竟跟了二百多名帝国武士。 等赶到城东纪宗所在客栈时,东方微亮,处处都是鸡鸣声。 鲍青纲回头看了那名武士首领一眼,也不说话,直接一掌震开客栈大门,大步迈了进去。 这家客栈与豹王门所在的客栈不同,豹王门人少,只是包下了客栈几间客房。 纪宗为了防备铁王庙袭击,前后两批人马来的人很多,直接包下了整栋三层小楼。 豹王门等人距离纪宗客栈还有几十丈远时,藏身在楼顶监视四周的弟子就已经发现了,立刻禀报几位家老知晓。 黑帽宗主,紫帽,绿帽,黄帽三位家老这一夜也没睡好。 因为花独秀在走之前留了一封手书。 他把前往豹王门抢夺秘宝,与豹王门几位老怪物交手,损毁重要秘籍的事详细写下来,并交代纪宗各位师长立刻声明开除花独秀名籍,宣布花独秀所作所为一律与纪宗无关。 四巨头聚在一起,这一晚别提多难受了。 花独秀傍晚时分拍拍屁股走了,却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也不能说是烂摊子。 他毕竟在数万武林同道的瞩目下,在整个漠北,甚至是帝国皇子的亲眼见证下,重伤击败北郭铁男,守住了漠北武林的荣誉,为纪宗复仇,并卫冕了武道大会的冠军宝座。 甚至,帝国下一步要清剿祖妙界铁王庙势力,花独秀在武道大会的赛场上强势打赢铁王庙少主的立威之战,让帝国皇子和马总督都对纪宗产生莫大好感,给纪宗未来发展带来很大的政/治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让纪宗声称开除花独秀名籍?宣布花独秀一切所作所为与纪宗无关? 这怎么可能。 哪怕花独秀捅下再大的祸事,在这个关口,纪宗也只能与他同进退,绝对不能跟他划清界限。 什么叫政/治/正确,在帝国即将剿灭铁王庙的前夕,花独秀夺冠,阻拦铁王庙在漠北武林抬头就是最大的政/治/正确。 六天时间,拖着重伤的身子奔袭豹王门,大战山岭江湖四大老怪物,并抢走某项重宝? 可以啊,花少侠,你这本事也太大了吧? 不过你以为就你办这些事就担心纪宗招架不住,那你也太小看纪宗的底气了。 四巨头商量一致,决定不论豹王门如何来讨公道,他们都会坚决维护花独秀。 哪怕不占理,哪怕在道义上有亏。 这个时候,他们选择不后退,就等豹王门找上门来。 毕竟,若不是豹王门故意拖延纪司援军的脚步,若不是花独秀超常发挥,一人招架十余个铁王庙教徒的疯狂进攻,纪宗的精锐力量已经全军覆没了。 多大的仇,多大的功。 纪宗几位家老不是傻子,当然会做出正确选择。 当鲍青纲一脚踢开客栈大门时,负责守备的几个中年弟子立刻拦在大堂门口,怒目瞪着豹王门众人。 鲍青纲喝到:“花独秀人呢?让花独秀出来!” 巧了,今天守门的弟子正是那个五大三粗的纪霸。 纪霸虽然对花独秀有各种各样的不满,但花独秀对纪宗的贡献和功劳有目共睹,面对外人,他当然会百分百维护自己的小师弟。 纪霸一声大喝:“呔!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打碎我们大门,还有王法吗!” 说着,纪霸咕噜噜的小眼睛还朝豹王门众人身后看去。 那里,铺天盖地的官府武士把客栈周围围的严严实实。 纪霸心想,豹王门这些人今天是吃错药了么?竟然敢来我们这里闹事? 更奇怪的是,那些官府武士竟然管都不管? 他们不知道我们纪宗今非昔比了么? 鲍青纲也有点气短,他们这二十来个人后面围着二三百官府武士,当然,真打起来他们二十人能轻松干倒对方二百人,但现在他们是来讨公道,不是来找事的,当着官府的面如此行径,他还真担心会激化矛盾。 但身后那些武士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只是不远不近的围着。 鲍青纲盯着纪霸道:“你是什么人?” 纪霸一仰头:“你是什么人?” 嚯,老兄你很有花少爷的风范啊? 鲍青纲阴沉着脸说:“我乃豹王门鲍青纲,烦请贵派管事的家老出来,我们要讨个公道!” 纪霸说:“讨公道你该去衙门啊,城主大人会给你公道,找我们讨什么?” 鲍青纲微怒:“你!” 纪霸面上横的很,其实心里是有点虚的,毕竟面对的是豹王门的门主和首席家老:“额……对不住,几位家老都睡下了,你们若真有事天亮之后再来拜访吧。” 纪霸说着就要关门。 鲍青纲身后的老者怒道:“放肆!” 他大脚一伸,猛的把客栈房门踢爆。 好好的两扇木门瞬间炸成漫天木屑,纪霸被劲气震的连连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纪霸脸色大变:“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硬闯?” 鲍山才不管他说什么,立刻大步迈过门槛,站在大堂里大声吼道: “花独秀!狗贼花独秀,你给我滚出来!” 门外,先前那位武士首领悄悄问道:“统领,咱们要不要干预一下?好像要打起来了,门都踢烂了。” 统领摇摇头,笑着说:“莫急,等真打起来咱们再出手不迟。这些武者嚣张惯了,让他们狗咬狗咬一下也好,不咬的难看点咱们怎么打他们的脸?” 武士首领抱拳低头道:“统领英明!” 越来越多的武士闻讯赶来,但他们只是把客栈团团包围,完全没有要出手干预的意思。 豹王门众人顾前顾不了后,干脆二十来人全都挤进客栈大堂,数人用后背把破烂的门口堵住。 鲍山嗓门太大,这么一嗓子喊出去,楼上几位家老也不好再拿捏身份,陆续下楼来到大堂里。 黑帽宗主纪幺岱依旧带着他那黑色的大斗笠,完全遮挡住面容,绿帽老者和紫帽老者,黄帽家老在他身后一直排开,面无表情的盯着豹王门众人。 黑帽老者拱拱手,笑道:“我说呢,这嗓音听着是既耳熟又陌生,原来是鲍山师兄来了。” 鲍山冷笑:“黑帽,别来无恙啊?” 黑帽老者说:“托你的福,还好,还好。山师兄,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我们这里所为何事?” 鲍山朝纪宗四巨头身后看了看,问:“花独秀呢?他怎么不出来?” 在场双方众人都知道花独秀早就跑路了,只是谁也没有点明。 黑帽老者说:“花师侄重伤未愈,不便见客,山师兄有什么指教跟我说也是一样。” 鲍山环视大堂,外面官府武士的火把照亮四周,但大堂里却只点了几盏油灯,刚才鲍山那一脚劲风太大又吹灭几盏,现在剩下的两盏灯忽明忽暗,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鲍山沉声说:“黑师弟,贵派花独秀四天前偷袭我们豹王门,打伤多人,抢夺重宝,毁坏我派无数典藏,这个事你说该怎么办?” 黑帽老者忽然仰天大笑,一股不敢置信的语气问:“山师兄,多年未见,你开玩笑的本事大涨啊?” “花独秀数日前刚跟北郭铁男拼成两败俱伤,至今重伤不起,这里数万观众能够作证,青扬和青纲两位师侄也可以作证,他如何能亲身赶到六七百里之外行凶?” “哪怕他没有受伤,以他不满二十岁的小小年纪,花独秀何德何等能够打伤豹王门的弟子,抢走重宝?难道堂堂豹王门无人在家,大唱空城计不成?” “山师兄,当时,你在哪里?” 鲍山脸上阴晴变幻,咬牙道:“我当然是在闭关。” 黑帽老者说:“那就是说,花独秀避开山师兄,偷偷盗走了所谓的‘重宝’?” 鲍山脸色更难看了。 他犹豫了一瞬,一字一句道:“狗贼花独秀,他先是用花言巧语骗取老夫信任,然后以绝顶速度瞬间抢走我派重宝,逃之夭夭。” 黑帽老者奇道:“骗取信任?抢走重宝?逃之夭夭?师兄,难道花独秀是从你手中抢走了那件宝物?” 鲍山:“不错。” 这下非但黑帽老者摇头奚笑,连他身后的三位家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当然知道鲍山所言为真,但这个时候,他们就是想听鲍山亲口把这些事说出来。 好一个花独秀,你竟然真的从鲍山这种老怪物手中抢走了秘宝? 你小子本事大的没边啊? 纪宗等人一副决不相信的表情,豹王门众人脸色则越来越阴沉难看。 鲍山冷道:“花独秀呢?你可以不信,只需把花独秀叫出来,我自有办法证明我所说的一切。” 黑帽老者收敛笑意,冷冰冰道:“花师侄伤势严重,沙之城无人能治,昨天便已被我派人送出城去,送到五行天地去救治了。” “你若要找花独秀对峙,大可到五行天地去找他。” 第二六/四章 请各位跟我走一趟 若问豹王门和纪宗的这桩纠纷怎么解决? 怎么落幕? 不好解决。 但就这么落幕了。 花独秀走了,早在前一天的傍晚就走了,去向不明,这点,黑帽老者说了,豹王门宗人心里也都有数。 姓花的小子逃走,纪宗这些人又软硬不吃,鲍氏能怎么办? 还真不好办。 关键是你也拿不出什么有力证据啊? 话说独秀在六天的时间里拖着重伤未愈的身子飞奔到六百里外的豹王城,打伤豹王门弟子,在老妖怪鲍山手里抢走秘宝,又飞奔而回,大大方方参加庆典大会,说出去谁信啊? 若不是鲍山亲自前来,连鲍青扬和鲍青纲也不敢置信。 姓花的小子再狡诈,剑意再强,他跟北郭铁男拼的两败俱伤是有目共睹的,他的右胸几乎被打烂,肋骨断了多少根,那时都气若游丝了。 主要是,他们对鲍山等四人的实力有绝对信心,别说是花独秀了,就是纪宗黑帽宗主亲自去盗秘宝,对上四位老怪物,黑宗主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但,这事就是发生了。 争执不下,总督府大将军谢立亭得到讯息立刻赶来。 手下将领们有心看热闹,看这些所谓的“豪门大派”狗咬狗,但谢立亭却不敢让他们真的起了冲突。 因为,皇子殿下还在总督府休息,还没走。 豹王门和纪宗都是漠北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门下弟子个个实力不凡,他们要是火并群殴起来,那还不得把整条街都拆了? 不能惊动殿下,这是一条底线。 所以,谢立亭赶到后立刻带着部下插在鲍山和黑宗主之间,强势打断双方的对峙。 大体了解情况后,谢立亭有些为难。 鲍青纲道:“谢将军,蔽派师叔以年逾九旬的高龄亲自带人来沙之城抓人,这还能有错?再者说,豹王门与纪宗向来守望相助,若不是被逼到份上,我们又怎会对盟友如此无礼?” 谢立亭回头道:“黑宗主,绿先生,你看这个……” 黑宗主毫不客气道:“花独秀决无实力,也决无时间分身去做这事,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还请贵派好好调查,勿要血口喷人!” 鲍山又怒了:“难道老夫是眼瞎了么?我会凭白诬赖一个晚辈?” 黑宗主冷道:“那就请拿出铁证来,若无证据,纪宗上下决不承认。” 鲍山气的脸色发青,他说:“花独秀若在,只需他现身,我自有办法证明他曾中过我的掌力!” 谢立亭问:“花独秀没在吗?” 黑宗主道:“秀儿在决赛时受的伤一直未能痊愈,老夫心系门徒,昨天庆典结束后便派人把他送到五行天地去了。” 当然,花独秀在不在,谢立亭心里也是有数的。 毕竟,花独秀为了跟纪宗撇开关系,昨天他是拿着令牌大摇大摆出城的,可不是畏罪潜逃。别人或许不知道,守城和巡逻的武士是知道的,谢立亭也早早得到了禀告。 谢立亭道:“列位听我一言。” “这件事你们各说各话,既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花独秀确实做下这件事,而花独秀也确实走了,这么争执下去于事无补。” 黑宗主立刻说:“不对吧?我们纪宗从来就没想争执,是有人要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还有,王法规定,谁主张谁举证,鲍山师兄大张旗鼓的来要说法,我还想要个说法呢,难道空口白牙就能把人说死?” 谢立亭叹口气,道:“黑宗主,你先等等,听我说完吗。” “这样,豹王门和纪宗的各位师兄还请各回各处,天马上就要亮了,我相信你们也不想把这事演变成人尽皆知的闹剧。双方各留下两三人随我到军营里去,咱们找个不被打扰的地方平心静气的好好谈,行不行?” 黑宗主又说:“我没意见,悉听谢将军安排。” 鲍山冷道:“哼,那便如此!” 谢立亭松了口气,赶紧招呼对峙的双方弟子各自散去,然后带着鲍山,鲍青纲,黑宗主,绿帽老者四人离开。 鲍青扬闭关许久,对花独秀不甚熟悉,跟谢立亭更无交情,便带领豹王门门徒先行返回客栈。 紫帽老者看着豹王门众人离开的背影,忽然哈哈大笑,毫不掩饰心中的快意,声音传出去几十丈远。 黄帽家老纪司赶紧劝道:“师叔,师叔,你小点声笑啊,鲍青扬他们还没走远!” 紫帽说:“老夫就是要笑给他们听,最好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气出内伤来才好!” 黄帽尴尬道:“师叔,走吧咱们先上楼,您老注意身体啊。” “唉,经此事后,豹王门跟咱们纪宗的盟友关系怕是要彻底掰了。” 紫帽微怒道:“早就该掰了!你忘了咱们来时豹王门都做了什么下作之事了么?” 黄帽脸色微红:“记得。” 紫帽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豹王门这些人狼子野心,咱们既已看出他们祸心,何必还要再抱幻想?” 黄帽低声道:“是,是,师叔。” 紫帽冷笑道:“掌门师兄说的太好了,我还担心他会抹不开情面呢,好,好啊!这种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可笑盟友,早就该一脚踢开!” “还是我家秀儿有本事,最好气死鲍山这个老家伙!” 黄帽以及纪宗众门徒:“……” 纪宗跟豹王门最后谈成什么样,我本人不得而知,花独秀更加不得而知。 花少爷甚至觉得,以纪宗如此在乎侠义之风的传统,而自己又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黑帽宗主肯定会很难办,很棘手,很下不来台。 紫爷爷当然会无条件的维护自己,以他的脾气和对豹王门的偏见,他恨不得早点跟豹王门闹翻。 但黑宗主不行啊,他是一派掌门,做事当以大局为重。 豹王门上下肯定会气势汹汹的去要说法,要花独秀,但自己已经逃了,只留下一个烂摊子。 所以,他才会留下手书,提前解释清楚自己做的事,并劝黑宗主等人当机立断把自己开除名籍,跟自己划清界限,不替自己背这个黑锅。 可惜,黑宗主的态度花独秀完全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也跟他设想不同。 纪宗与豹王门的事先交代到这里,咱们来说说铁王庙的北郭兲胤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蛇谷的。 众所周知,在武道大会一甲子庆典上,马走日马总督已经充分释放出帝国要清剿邪/教,维护祖妙界和谐的态度。 目标对准谁? 当然是对准铁王庙啊,祖妙界就一个邪/教组织。 而这届武道大会,铁王庙来了一个少主,两个护法,还有数位实力不凡的门徒。 在庆典没结束之前,大会委员会对北郭铁男等人会以礼相待,毕竟,他们是以“金刚门”弟子的身份来参赛的,而且北郭铁男还取得了大会第二名的优异成绩。 他们是漠北武林的一部分。 但大会庆典一结束,铁王庙众人所在的客栈立刻被重兵包围,随时都会受到猛烈进攻。 他们立刻变成了祖妙界侵入漠北武林的敌人。 所有漠北武者都不会对他们报以同情,立场的切割已经随着大会庆典的结束而顺利完成。 至于为何没有立刻进攻? 因为帝国皇子殿下还没走。 昨天的庆典在大雨中结束,这雨下了一整夜,凌晨才结束。 帝国皇子的仪仗会在天亮后离城,朝东方祖妙界方向行去,只要皇子的仪仗离城,总督府的官军会立刻进攻铁王庙众人所在的客栈。 这些事,整个沙之城的百姓,整个漠北武林都料想到了。 不然,那满城巡逻的武士是防谁的? 只是所有人都很好奇,名声在外的铁王庙究竟会不会束手就擒? 还是会跟官军大打出手? 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看一场大热闹。 当北郭兲胤出现在豹王门所在的客栈时,豹王门众人已经知道,铁王庙要逃出生天了。 虽然他们一直被包围在客栈里,好像是插翅难飞了,但,北郭兲胤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铁王庙众人肯定已经策划好了逃生之路。 但他们没有张扬,更没有主动向官府报告。 丢了纪宗这个盟友,他们才不在乎,因为他们暗中跟铁王庙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他们找到了新的更强大的盟友。 天,亮了。 皇子殿下的仪仗浩浩荡荡离城,在粘杆司无数密探校尉的守护下一路朝东方行去。 城内,大将军谢立亭出现在距离铁王庙所在客栈不远的地方。 什么?谢立亭不是去调解豹王门与纪宗的纠纷了么? 拜托,现在皇子殿下离城了,什么纠纷不纠纷的,还调解个屁,你两家彼此看不顺眼,你们打吧。 打破大天才好,老子正好看你们这些江湖武者不顺眼,缺个理由抓人呢。 成千上万的武士密密麻麻包围着那间上下三层的客栈,他们身穿黑亮铠甲,手执锋利钢刀,个个都是健壮如牛犊的军中健儿。 整条街的百姓都被早早的驱散了,刀光剑影耀人双目,气氛压抑又紧张。 更远处,同样是成千上万的漠北武者,他们在各个高楼上等着,等着看一场围剿大戏。 这一刻,没有什么唇亡齿寒的痛心感,没什么江湖同道陨落的悲凉感,有的,是对看到官府实力究竟到了何种程度的期待感。 所有人都期待看一场血光表演,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为了看清官府和铁王庙的真实战力。 谢立亭咕咚咕咚喝了一碗豆浆,把碗朝地上猛的一摔,大声下令道: “所有人听令,踏平客栈,捉拿叛党,给我打!” 第二六五章 好不容易组的团,散了 谢立亭一声令下,五百砍刀队率先冲进客栈。 在他们身后,上千人组成的长枪阵严阵以待,长枪队身后又是两千弓箭手。 紧紧是一座三层小楼,如此大的阵仗可以说是给了铁王庙这些人天大的面子。 杀鸡用牛刀啊。 整条街都堵得满满的,远远望去,黑压压全是人头。 尤其是围着客栈的那些手持长矛的武士,长矛长近一丈,矛头闪着凛冽寒光全部朝天,甚至连紧挨着客栈的民房房顶上也全是长枪兵。 真的是毫无死角,只要有人飞出来,放眼望去,十几丈内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绝对的大场面。 倒不是谢立亭担心铁王庙那些贼人多么逆天,再逆天他们也只有不到十人而已,以一敌百行不行?够能耐了吧?哪怕十个人能打一千人,还能打两千,三千? 甚至谢立亭一声令下,两千弓箭手一个齐射,整个三层小楼都会被射成刺猬。 门窗全部都会射烂,再放一轮火箭,里面的人本事再逆天也得活活烧死。 谢立亭派出如此大的阵仗,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让上万在远处围观的漠北武者看一看,总督府不是没有实力,对这些所谓的豪门大派也不是束手无策。 总督府武力强悍的很,想灭谁,真的上万大军平推过去,多牛批的门派也完犊子了。 为了维持和谐稳定的大局,总督府只是善意的做出了一些让步,放手让漠北界有限自治,这是总督府的主动让步,并不是惧怕什么,这一点,你们都要看清楚。 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这些武者依旧能享受很大的自由和权利,但千万不要以为这个自由和权利是应得的,一定要懂得“自由”来之不易,做事一定要有分寸,不要触犯官府的底线。 不要砸了自己的锅。 不然,今日加在铁王庙头上的雷霆之怒,明天就会降在你们头上。 这些便是谢立亭出动大军,大张旗鼓围剿铁王庙叛党的额外考量。 他已经得到探子禀报,铁王庙的人自从昨天庆典结束后回到客栈,一直闭门未出,而且埋伏在客栈周围的人从窗缝里看到铁王庙众人正常吃饭睡觉,丝毫没什么异动的迹象。 谢立亭有点奇怪,难道这些人都不怕死么? 就算不逃,好歹也要准备准备啊? 哪怕是以武力拒捕,好歹兵刃护甲你们准备一点啊? 这些,完全没有。 铁王庙的人就是正常吃饭睡觉,一点要被抓捕杀头的觉悟都没有。 到了这个节骨眼,到底有什么问题,铁王庙的叛党是束手就擒,还是武力对抗,一切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砍刀队的武士拥挤着冲进客栈,从一楼到二楼,三楼,全都挤得满满的。 不相关的旅客和店老板,店小二们早就跑光了,整栋小楼里就剩下七八个铁王庙教徒。 意想中的爆炸声,喊杀声,刀剑碰撞声全都没有响起。 他们没有丝毫的抵抗,老老实实被砍刀队五花大绑捆着带了出来。 谢立亭立刻从房顶跳下,整条街的武士们立刻空出一条道来,谢立亭大步来到那八个人面前。 他吼道:“把头都给我抬起来!” 八人被五花大绑,每个人身后还都有两个强壮武士按着,脑袋都快压到胸口了。 听到谢立亭的吼声,八人勉为其难的直起身子,抬头看向谢立亭。 他们的脸上全都带着迷之微笑,似乎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感。 这八人,或老或少,或胖或瘦,打眼一看,真的跟之前那八个铁王庙教徒长的一模一样。 但如此面对面的对视,谢立亭意识到,这八人,全特么是替身。 谢立亭脑门青筋暴露,咬牙问他面前之人:“北郭兲胤呢?你是他的替身?” 这人头发花白,面容苍老,不仔细看的话,不论长相还是身材真跟北郭兲胤一个样。 假北郭兲胤笑道:“胤护法他们早就走了,你们来晚了,哈哈,哈哈哈!” 谢立亭立刻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这人脸上,打得他嘴里牙齿都飞出去好几颗,满嘴的鲜血喷出来,连声重咳。 谢立亭阴沉着脸问:“你们是铁王庙的信徒?” 假北郭兲胤喘了几口才缓过劲来,他死死盯着谢立亭道: “狗官!没错,我们都是铁王庙的信众,为圣教生,为圣教死!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有本事杀了我们!” 另七人全都跟着高声大喊:“为圣教生,为圣教死!为圣教生,为圣教死!” 慷慨赴死,大义凛然之神态令人动容。 谢立亭怒道:“掌嘴,给我掌嘴!” 武士们大手一伸,正面反面噼里啪啦一顿猛抽,直打的这些人晕头转向,站都站不稳。 他们虽不是普通百姓,可武功平平,哪里经得住这些凶狠武士如此掌掴。 谢立亭问:“他们怎么逃的?” 假北郭兲胤喘着粗气道:“为……为圣教生,为圣教……死……” 谢立亭咬牙切齿,一摆手:“把他们带走,关进大牢!其余人,给我掘地三尺,把铁王庙叛党给我搜出来!” “是!” 远处房顶上密密麻麻看热闹的武者们最终没看成热闹。 料想中的大战没有发生。 虽然没有看到期望中的血腥大战,但总督府武士的军容他们看到了。 什么感觉? 不好描述。 震撼,但震撼之余又有些嗤之以鼻。 阵仗是够大了,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队形是够华丽了,难不成都是银枪蜡样头? 总督府一次最佳炫耀武力的机会,就这么错失了,都怪铁王庙贼人太狡猾。 很快,武士们在客栈的某个角落发现了地道。 这地道深近两丈,先是垂直向下,然后直着通向十几丈外另一栋民宅里。 显然,铁王庙的人是半夜从地道脱离被重兵包围的客栈,然后离城而去。 之后的事就到了花少爷现在这边。 北郭兲胤因为一些原因,快马赶到蛇谷,恰好碰到了赶路的花少爷。 北郭兲胤一声大喝:“把花独秀给我拿下,闲杂人等格杀勿论!” 花独秀头皮一麻,我的天,又格杀勿论啊? 敢不敢刀下留人,别动不动就大杀四方?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不好吗?有违天和啊懂不懂,你们教主没教过你们这个道理? 我们组个团容易吗,刚出城这才一天就要被你们搞散? 花独秀想救这些人,但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他不知道这些护卫实力如何,但他知道铁王庙的教徒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 尤其是这位胤护法,实力之强连紫爷爷都有点打不过他,面对他,花独秀也头疼的很。 关键时刻,王老爷子(就是向导)猛的抽刀上前,大喝道:“住手!” 花独秀心里一惊,哎呦,这台词不该我来说吗? 黑衣人立刻攻势一缓,北郭兲胤问:“老家伙,你是他们的向导?你有什么话说?” 王老爷子还想互通一下身份,看能不能彼此卖个面子,花独秀知道这些废话肯定是徒劳,赶紧回头瞪了沈利嘉一眼,急道: “我不是让你背娄姐先跑么?你怎么还傻愣着?” 沈利嘉倔强说:“我不,我要陪姐夫打架!” 娄琴也靠了过来:“大家不走,我为什么要走?我也能打的。” 说着,娄琴还一把抽出了腰上长剑。 嚯,还别说,娄琴剑法练的还可以,至少抽剑这一下干净利索,有点潇洒剑客的意思。 花独秀闪电般抢过娄琴手里的剑,轻轻一弹剑锋准确的飞回剑鞘里。 他怒道:“瞎闹什么,也不分场合!嘉嘉,娄姐不知道他们的厉害,你还不知道么?背上娄姐,赶紧走!地图我看过,你们去前面等我。” 沈利嘉老脸一红,看姐夫生气了,赶紧弯下腰说: “娄姐,快上来,咱们别影响小白龙发挥!” 娄琴还要拒绝,花独秀干脆一掌打在娄琴屁股上:“听话,走!” 娄琴懵了。 我去,这酥酥麻麻的,什么情况? 小白龙,小屁孩,你打我屁股? 你竟敢打我屁股? 沈利嘉也懵了,姐夫,你当着我的面摸别的女人的屁股,当我不存在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幌子打的太低劣了!我一眼就看穿了! 花独秀挺无语的,他是真没想摸什么所谓的“屁股”,他是真急眼了。 沈利嘉没见过铁王庙这些人实力,不知道怕,而他本人不但见过,还跟这些人交过手。 这些人一旦冲过来,一个北郭兲胤把自己缠住,剩下十个高手分分钟就能把沈利嘉和娄琴生擒,到时,哪怕他花少爷有多大本事,忌惮人质也只得认输。 落在这些人手里,后果,不敢想象啊。 所以,他是真的有点急,怎么好说歹说都不行呢! 一急,他就神使鬼差的打了娄琴一巴掌,打在了她丰腴的屁股上。 那一声脆响,还别说听得花少爷心里都一颤:我怎么打她屁股了? 废话扯了这么多,这时再想走有点不容易了。 王先生好不容易争取的一点时间(哪怕他无意如此),三人吵了两句就过去了。 北郭兲胤亲自动手,飞身上前,只一掌,王老先生的身子像是大风天的纸屑一样,被打得倒飞出去两丈多远,还没落地就死翘翘了。 北郭兲胤亲自动手,其余十来个黑衣人立刻冲上,跟怒发冲冠的五个护卫打了起来。 这五人哪里是铁王庙这些虎豹的对手,几乎是照面第一招就被打倒。 花独秀愁啊,这些人也太水了,就这点本事,还敢当护卫? 哪怕纪宗随便一个三代弟子来,也不至于一招就被打趴下吧? 当然,这些人都是铮铮的汉子,他们没有逃,也没有求饶,而是忠实的履行了护卫的职责,花独秀非常动容,这些人都是为他而死啊。 说好的和谐社会,昨天大家还一起喝酒一起烤火,转眼就天人两隔了,花少爷又气又愧疚。 看花独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也不管娄琴同不同意了,沈利嘉抓住娄琴双臂往背上一甩,扛着她的腰撒腿就跑。 花独秀身影一动,手里抓了两个驱蛇包朝沈利嘉脑袋扔去:“拿着这个!” 沈利嘉回头接过,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北郭兲胤气的大骂:“一个都别放跑,给我抓回来!” 花独秀立刻回身,以一夫当关的姿态拦在沈利嘉逃走的去路上,他腰上挂着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 花独秀一脸冷笑:“有我在,你们想追?” 第二六六章 你跑我就追,你追我就跑 娄琴走了。 沈利嘉扛着她溜了。 别看小胖子浑身肥肉乱颤,小腿动起来似乎也不怎么利索,但他跑路的速度真的是飞快。 娄琴被沈利嘉扛着肩上,颠的早饭都差点吐出来,她侧着脑袋只看到一个花独秀的背影,然后就天晕地转的视野只剩下小胖子慌乱的脚后跟,迅速后退的杂草,还有被吓得到处乱窜的各种毒蛇。 北郭兲胤等人冲上来,花独秀长剑一震,立刻一股如大山般雄伟的剑意冲天而起,把众人拦在面前。 北郭兲胤大喊:“你们几个去抓人,其余人随我活捉花独秀!” 花独秀咬牙道:“都给我在这里吧!” 话音一落,周身莫名起风,所有人都听到一丝呜咽声音。花独秀一剑刺出,率先发起进攻。 他这一剑并没有特定目标,只是超前奔去。 但所有人都感到像是有一座大山在面前倾倒,以人力难以抗拒的气势砸了过来。 花独秀剑动,他以“瞬踪·风残”的顶尖速度飞身而起,手中钢剑化作漫天剑影无差别的挥洒而下。 冲在前面的几个铁王庙教徒竟一时不敢冒动,忍不住后退两步。 花独秀下手不停,精妙的剑招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方圆几丈内全是他华丽的剑影,气势之大,令人心生震撼。 北郭兲胤大喊:“不要退!花独秀只是摆弄剑意,境界连‘剑气外放’都不到,冲上去抓住他!” 说罢,北郭兲胤第一个冲了上来,右掌虚抓,一股强悍的劲气油然而生朝花独秀脑门轰然拍下。 花独秀冷笑,摆弄剑意? 老家伙,难道你不知道,剑意也能杀人的么? 花独秀一声清啸,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芒仗剑而起,直冲北郭兲胤右掌而去。 在那一瞬间,北郭兲胤似乎感觉双脚踩在了虚浮的海面上,大海波涛翻滚,一头巨鲸破浪而出,夹带巨大威能撞向自己。 北郭兲胤再次告诉自己,这是剑意!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幻觉! 以我的境界,一掌就能拍死他! 他能拍死花独秀吗? 能。 因为他的内力太浑厚了,境界太高了,比北郭铁男还要高出许多。 花独秀仗剑而起,立刻感到迎面一股巨大的威压砸来,隐隐有些不敌。 但他不能退。 这招“沧海明玥”,靠的就是一飞而起,白芒破天的气势。 只要有一丝犹豫,这招的威能就要大打折扣。 要使“白虹剑法”,就必须要完全的自信,完全的决绝,才能使出最强威力。 所以,哪怕明知不敌,花独秀依旧一剑杀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北郭兲胤的右掌被划出一道血丝,而花独秀手中长剑瞬间碎成一片钢渣。 甚至,若不是花独秀立刻松手,强横劲气传到指手掌上整个右掌也会被震成一片碎肉。 没办法,境界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花独秀双眼一眯,无限看慢北郭兲胤动作,周身绽放水气快速避开北郭兲胤拍下的铁掌。 掌力所及,花独秀脚下的大地炸出一个足够掩埋两个花独秀的巨坑。 花独秀以极快身法远远跳开,双脚一勾,先前倒下护卫的长剑勾起两支。 花独秀双手持剑,深吸一口气,低喝一声,竟是越过北郭兲胤朝追杀沈利嘉的几个人杀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北郭兲胤追之不及,眼睁睁看着花独秀化作一道白芒杀向那几个教徒。 这几人刚奔出去几丈远,忽然感觉后背寒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立刻回身。 花独秀双手持剑,身子剧烈旋转,两剑化作两道夺命的白芒瞬间从人群里绞杀而过。 这几人都不是泛泛之辈,立刻认出此招那是高宗“白虹剑法”里的“白虹双化”绝技,大吃一惊下立刻凝出强横气膜抵挡。 花独秀完全不收敛劲气,完美绽放剑招威力,以白虹剑意破防,以私藏剑锋伤人。 一瞬间,花独秀如龙卷风一样呼啸而过,三个铁王庙教徒悉数重伤。 但,花独秀也付出了代价。 他正面硬碰,两柄长剑在绞杀中全部崩断,只剩半柄剑刃。 没办法,花独秀还做不到“剑气外放”,他手中的剑在内力大高手面前,太脆弱了。而且他的“白虹剑法”只是形似,跟正牌白虹剑法差距还是很大的。 哪怕他剑意非常之强,有破防的作用,但破防之后呢? 面对对手“铜皮铁骨”的筋骨,想要造成致命伤,致命切割,花独秀手中的剑必须足够强悍才行。 要么是举世罕见的超强兵刃,要么是见神杀神的无敌剑气。 这两样,花独秀都不具备。 他以“铜皮铁骨”大圆满境界,能以两柄剑作为代价重伤这三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花独秀来不及多想,趁重伤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立刻以极快速度飞身跳起,连踢三脚把三人踢得倒飞而出,砸进荒草窝里。 这三脚当真是踢出了水平,提出了风格,速度之快,角度之刁,力道拿捏之准,绝对是花少爷平生仅有。 “啊……!” 几声惨叫,这三人被草丛里的毒蛇咬伤了。 北郭兲胤已经追到花独秀身后,大怒道:“狗贼,你好大的胆子!” 花独秀避开北郭兲胤轰来的铁掌,哈哈大笑:“打伤几个教徒就算胆子大?我连你们少主都差点干掉,那叫什么,叫胆大包天么?” 北郭兲胤愤怒的追打花独秀,花独秀知道不是他对手,只是依靠快到极点的身法在附近飞速狂奔。 北郭兲胤追了半晌,在花独秀身后连连发掌,打的地动山摇,草木横飞,一条条毒蛇化作漫天雨雾碎肉洒的到处都是。 可惜他就是打不中花独秀。 花独秀速度太快了。 北郭兲胤气的大吼:“你有胆别跑!” 花独秀头也不回的大吼:“你有胆别追!” 北郭兲胤:??? 北郭兲胤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这并不影响他双手不停发掌,雄浑内力打的附近一片狼藉,就像是一群野牛刚从这里犁过去一样。 这么追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而且花独秀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意思,他就是领着铁王庙众人在这片地溜圈子。 就是给刚才逃跑的小胖子争取时间。 北郭兲胤终于知道为何在那天决赛场上,少主北郭铁男舍去自己擅长的“荡神”技法,而且没有用最强的“九霄魔雷”招式跟花独秀对决。 显然,他是跟花独秀达成了某些妥协。 这妥协对花独秀的约束,肯定就是不再上蹿下跳的逃跑。 要知道,哪怕是开着“魔流叱风痕”这种超级消耗内力的绝技逃命,花独秀跑到现在也丝毫没有内力不济的迹象。 若是放在一年前,当然不可能。 但现在,花独秀身具“一气化双流”这种世间最顶尖的功法,内力虽并没多么浑厚,但却可以源源不绝的供应上来,让他可以一直这么跑。 跑到追的人追碎了心,结果还是追不上。 北郭兲胤回头看了一眼几个紧随其后的教徒,怒道: “你们几个去前面给我堵他!傻乎乎的跟我后面做什么!” 身后几人立刻四散而出,在各个方向围堵花独秀。 花独秀大喜,就是等你们散开呢! 不散开,大家追啊追的,多没意思? 你以为我想跑吗? 我也想堂堂正正跟你们打啊。 可是你们这么多人追我一个,其中还有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老家伙,我怎么堂堂正正跟你们打? 我心中的委屈和痛苦你们知道吗? 感谢老天爷! 花少爷前脚还在纠结,到底该怎么破局,后脚铁王庙这些人就四散而开准备围堵他。 花独秀二话不说,直冲一个孤独的人影飞去。 别人都是两两配合着站位,就这个大哥自己一个人站着,花少爷不找他找谁? 刹那间,花独秀全身猛的一片水雾震荡,他的速度再次加快,像是离弦之箭一样朝那人冲去。 花独秀手中两把短剑当胸一立,身子如跃龙门的鲤鱼一样后翻着朝那人当头砸下。 这人胆子却大,他明智的立刻闭上眼,不看花少爷的剑招,尽量避免被他剑意影响到心神。 然后,他双拳一振,一股如墨般的黑煞狂风拔地而起,随这人铁拳猛的轰向花独秀的双剑。 花独秀一惊:这人可以! 这人绝对看过我跟小黑蛋的决斗,知道怎么破我的剑招。 不好打,不好打。 话虽如此,二人离得太近,好不好打的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 而且身后就是北郭兲胤,想避开的话北郭兲胤正好跟上来补位,一掌就能把自己拍死。 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花独秀咬牙,身子凌空变招,以武道大会偷学到的一招“大翻天印”掌式催动双拳,跟闭眼拍来的那人硬碰在一块。 哪怕手中两柄断剑碎掉,至少可以废掉这人双手,这买卖,值!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往往很骨感。 就在两人触碰的一刻,那人忽然睁开了双眼,大吼一声,双掌猛然变爪,两只大手夹带丝丝黑气猛的抓住两只残剑! 他脸上满是疯狂神色,吼道:“死来,荒神出虎……!” 在那一瞬间,他周身的黑气竟然迅速凝结,隐约形成一头正朝花独秀当头扑下的巨型猛虎。 与此同时,身后的北郭兲胤大喜:“小子,纳命来!” 他右掌翻出,一招“铁袖乾坤”对准花独秀后心拍下。 第二六七章 我好像迷路了啊? 跟人打架,尤其是跟高手打架,千万不能大意。 谁知道哪里一不小心就要翻船? 花独秀在意识到面前敌人不好轻取的瞬间,他的处境立刻变了。 攻守转换。 那么问题来了,花少爷能守得住如此高手的前后夹击吗? 他守不住啊。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进攻的永远比防守的多一个选择。 现在,花少爷瞬间成了没得选择的那个人。 怎么办? 花独秀吓得全身冷汗直冒,立刻双眼一凝,把面前武者轰来的绝技无限看慢,然后超前扑倒。 没办法,宁可被面前的这头黑虎咬上一口,也决不能被身后的北郭兲胤打上一掌。 花独秀想使剑招,但稍一用力,手中的两把残剑竟然瞬间寸断。 刚才面前之人一抓之间,已经用内力严重震荡了双剑,它们看似完好无损,实则已经经受不住这种强度的运化。 花独秀内力一动,手中双剑立刻断成了一地钢渣。 我靠! 花独秀尴尬了。 作为一个剑客,没有剑还玩个屁? 这时,面前的黑虎已经扑到,真实情况就是那人双掌以虎爪之势强势拍了下来。 无尽黑雾似乎就要吞没花独秀。 花独秀立刻把速度提到最快,手中红光一闪,雅卓出现在右手之中。 “豹王·山隐龙秀……!” 花独秀以剑驭拳劲,在一瞬间把全身内力灌注在小红剑之上,强势压迫无穷内力,猛然一点炸开,从双掌中间刺向前面中年武者的面庞。 这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了。 或许这人双掌会把花独秀打个半死,但花独秀这一剑绝对会炸碎这人脑袋。 这人眼神错愕神态一闪而逝。 豹王拳? 花独秀竟然会使豹王拳? 还有句老话,叫做一寸长,一寸强。 花独秀小红剑朝前一递,长度的优势立刻显现出来。 他后发先至,小红剑竟有先一步刺透中年武者脑袋的架势。 中年武者立刻向后仰头,同时双掌由拍回招,以空手入白刃的姿态合掌花独秀的小红剑。 以他的掌力,这要是拍上了,哪怕花独秀在雅卓身上灌注强大内力,它的下场也只能是被拍成一堆粉末。 在境界高低的较量上,差距是客观的。 花独秀怒了。 你想拍我的小红剑? 他眼神一变,小红剑在那一瞬间竟变成了撞向大钟的钟杵,中年武者立刻听到了一声巨响,这声响就像是在自己脑袋上炸响的一样,声音之大,甚至连他眼神都瞬间有些涣散。 这时,身后北郭兲胤掌风已经到了。 花独秀咬牙硬撑,脚底踏出爆炸性的力量,被身后巨力推着猛的超前扑去。 “灵之一动,煌煌神丧!” 在震慑中年武者神识的瞬间,花独秀以超快的速度撞开他的双掌,以膝盖磕住他的胸口,猛的弹了出去。 花独秀飞出去了,他身后跟来的掌力却猛的拍向中年武者。 好在这人实力深厚,失神的瞬间立刻回神,双臂涌出强横内力护在面前,硬接北郭兲胤一掌。 “轰……!” 中年武者被巨力震的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子,北郭兲胤大怒: “狡猾的小子,快抓住他!” 花独秀惊魂未定,余光看了手中小红剑一眼。 还好,还好。 雅卓没有大碍。 太险了! 这种冒险可一不可二,别说自己挨上一掌立刻就要歇菜,哪怕是损毁了小红剑这也是无法承受的打击啊。 算算时间,沈利嘉已经逃出去两刻钟之久,花独秀松了口气。 可不敢再这么玩下去,太危险了。 当然,局面不是花少爷不想玩就不玩的。 北郭兲胤一掌打空,周围封堵众人立刻围了上来,合力抓捕花独秀。 花独秀一个起势,立刻朝前冲去。 他手中雅卓一振,全身气势大变,竟有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冲天而起一样。 虽然他并不能绽放剑气,无法化作近乎实质形态的猛虎气息,但面前之人确确实实看到了一头张着血盆大口从天扑下的猛虎。 正面两人大惊失色,不敢置信道:“是‘荒神出虎’!他竟然会西兑黑虎绝技?!” 没错,花少爷此刻使出的招式,正是刚才中年武者对付他的那招。 这招“荒神出虎”,花独秀见识过太多次了。 北郭铁男跟高剑东打时,他见过,北郭铁男跟自己打时,他见过。 经过多少个夜晚的研究琢磨,哪怕他参不透“西兑黑虎”武学的精妙,但模拟出它的意境来,对花独秀来说并没有多难。 就在面前两人惊讶的一瞬间,黑虎呼啸而来。 但,这不是杀招,这是花独秀的障眼法。 紧随其后的才是真正杀招! “料敌先机,攻其必救!” 花独秀一瞬间刺出十几剑,剑剑都刺向两人必救要害。 这两人还没从面对黑虎的震惊中回神,慌乱中招架花独秀的剑招,一时有点手忙脚乱。 在下一瞬,花独秀眼花缭乱的剑招中忽然透出一点光芒,手中雅卓竟然一分为二,又幻化出一道白芒。 “白虹双化!” 花独秀再次以高宗剑法来制敌,手中一红一白两道锋芒快速闪过,面前二人胸口绽放一阵血雾,仰面摔倒。 花独秀赶紧把右手小红剑插回后腰,左手的精钢宝剑交到右手,撒腿就跑。 关键时刻,还是高宗剑法好用啊。 花独秀感慨万分,不愧是漠北第一剑法! 抽空一定得再研究研究,争取把他们的剑意推导的更逼真些才行,冒牌的终究不如正牌的好用。 关键时刻,保命啊。 花独秀脚底抹油,以“瞬踪·风残”之速度快速朝林中冲去。 北郭兲胤气的大骂不止,留下两个人料理死伤,他领着其余教徒立刻追了上去。 若问林中什么最多? 毫无疑问,毒蛇最多。 花独秀双眼威力使到最大,把前方十几丈内的景物无限看的细致精准。 哪里有蛇,哪里的蛇在朝哪个方向游动,哪里的蛇发现了我,哪里的蛇要跳起来咬人。 花独秀全都看的明明白白。 顾前顾不了后,顾上顾不了下,还好他穿着皮裤皮靴,哪怕不小心踩到或者碰到地上的毒蛇,也不怕被它们咬。 或者说,以花独秀的绝顶速度,碰上的毒蛇还没来得及咬他花少爷就飞过去了。 唯一要小心的,是面前树枝上那些毒蛇。 他可不想一脸撞上去。 也不想一剑把它们斩断。 万一毒蛇的血有毒怎么,即便没毒,这一路杀过去,岂不是要淋的满身都是腥臭? 花独秀手中剑背快速挑动,以一息十几下的超高频次向后挑动。 在飞身而过的瞬间,他朝身后扔了不知道多少条毒蛇。 反正面前树枝上挂着的,他全都挑起来朝身后扔去。 多亏了“招蜂引蝶剑法”,花少爷越挑越顺,甚至只要眼睛能看到,不用刻意使招,手中长剑就把毒蛇挑飞了。 身后跟着的北郭兲胤等人倒了大霉。 他们跟着花独秀身影朝林中钻去,迎面无数的毒蛇嘶鸣着飞来,很多还受惊张着嘴使劲儿喷射着毒液。 要知道,哪怕是没有被毒蛇咬中,毒蛇牙腺里的毒液进入眼睛,人也会失明。 这种危险是全方位的。 北郭兲胤自然知道这些毒蛇的可怕,立刻双掌连拍,浩瀚的内力透体而出,把前面飞来的毒蛇悉数炸成肉沫。 忽然,他眼角微微一痛,赶紧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全身一股炽热的气流涌动,他铁掌一翻,吼道:“炙羽铁虎……!” 他内力猛烈喷出,犹如火山口喷出了恐怖的岩浆一样,瞬间把前面的血雾肉沫烤成了蒸汽。 他大吼道:“大家小心眼睛!” “继续追!” 花独秀在林中快速奔跑,他故意引着北郭兲胤等人朝沈利嘉相反的方向跑,然后大大的兜了一个圈子。 等到花独秀翻越几里的林地再回来先前大战的地方时,花独秀忽然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人? 没错,正是北郭兲胤留下的两个照顾死伤的教徒。 这两人也惊讶的看着花独秀,一人怒道:“花独秀,快来送死!” 花独秀啐道:“你脑袋有坑啊?谁会主动送死?” 不理这二人,花独秀迅速飞到马车旁,一手拽下几个酒葫芦,一手提着两袋驱蛇粉,听到身后追杀之声传来,他立刻又要逃。 照顾伤员的那人又喊:“花独秀,有种你别跑!” 花独秀一个咧歪差点绊倒,回头道:“我不跑,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我傻啊我不跑?” “铁王庙的人,脑袋都有坑么?” “洗脑洗傻了?” 顾不上多说,花独秀带着葫芦粉包迅速闪进林中,消失不见。 花独秀走后没多久,北郭兲胤等人从林中冲了出来。 不同于花独秀的潇洒淡然,北郭兲胤等人满身腥臭,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先前留守的两个教徒立刻大喊:“胤护法,花独秀朝那边逃了!” 北郭兲胤看了一眼,花独秀逃的太快,哪里还有个鬼影子?他生气道: “那你怎么不拦住他!” 那人面有愧色:“属下,属下……” 北郭兲胤愤愤抹了一把脸,咬牙道: “罢了。这次遭遇战太过突然,天色大亮,大家先离开这里。花独秀肯定是想南北穿过蛇谷,绕道奇界返回困魔谷,咱们召集更多人手继续追捕便是!” 铁王庙众人把现场清理一番,该埋的卖,该烧的烧,找到来时骑的那些骏马迅速离开。 再说花独秀,他学聪明了。 刚才跑动动作太大,身后北郭兲胤等人哪怕看不到他,听声音也能紧追不舍。 这次他弓着身子,也不挑蛇了,也不鬼叫了,就像只老猫一样在林中快速穿梭,兜着圈子朝南方奔去。 跑了半天感觉身后完全没了动静,花少爷终于松了口气。 “艾玛,可算把他们甩开了。” “要了老命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就这么几个死对头,今天恰巧就碰上一个,真是流年不利啊。” 花独秀一边琢磨一边四下打量。 越打量越心慌。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这是跑到哪了?嘉嘉,娄姐,你们在哪啊?” “你们跑哪去了?这里怎么跟地图上画的不一样啊?” “我,我好像迷路了……” 第二六八章 毒发身亡?小胖子要跪? 花独秀轻轻敲着自己脑袋,细细思索记忆中的地图。 从金角城到青锦城,直线距离大约二百里。 当然,因为地形原因这一路要翻山越岭,还因为要躲避强盗和马匪,他们要走很多往返弯路。 即便再是弯路,仅仅二百里的距离,花独秀相信他绝对不会记错,沿途的地貌特征他从那份地图上看的仔仔细细,记得清清楚楚。 花独秀再次四下打量,然后选了一个高地小心翼翼爬了上去。 他一路走一路剑锋横扫,把拦在面前的毒蛇悉数挑飞。 花少爷纳了闷了,这么多的毒蛇,它们到底吃什么? 哪怕地里有再多的老鼠,再多的蜥蜴,再多的鸟,也经不起这么多蛇吃啊? 他摸了摸身上,坏了。 光琢磨这些蛇吃什么,忘了琢磨自己吃什么。 再过会儿就是中午,早饭吃那么少,又打了一架,中午肯定饿的快。 那么问题来了,我吃什么? 这鬼地方别说兔子,羊之类的,除了蛇,真的是毛都看不到。 花少爷愁啊。 他站在山坡顶上举目四望,远远近近的全是小山丘,绿油油的一片,嚯,植被倒是挺茂密。 看了半天,别说沈利嘉的影子,他连铁王庙众人的影子也看不到。 不过,细细打量下花少爷找到了那条官道,官道附近似乎还有袅袅黑烟冒出来。 官道毕竟是土路,没怎么长草,从这个角度看去,官道像是一条牙签粗细的蜿蜒小蛇一样。 花独秀暗道,我怎么跑了这么远? 这家伙,再跑回去怕是又得小半天,只是不知道嘉嘉逃到哪去了,万一我追过头了,他们又藏在哪里等我,岂不是耽误大事吗? 思来想去,花少爷想不出个好办法来,日头一晒真是又渴又饿又乏又累,别提多难受了。 花独秀摸了摸后腰,那里拴着两个酒葫芦。 花独秀骂道:“这些酒鬼,出门赶路带这么多酒做什么,就不能多带点水?” 这话真是冤枉那几位护卫了,他们带了好多清水,只是这些水都在水袋里,花独秀着急跑路,顾不上翻找,只好随手捡了两个葫芦先走。 花少爷扒开葫芦嘴,立刻一股刺鼻的酒气冲了出来。 花独秀剑眉深皱,一脸踌躇的望着手里的酒葫芦。 喝,还是不喝? 喝吧,自己讨厌饮酒,而且这酒一闻就是烈酒,度数很高,正是花少爷讨厌的那种。 不喝吧,口渴啊! 花少爷放下酒葫芦,再次仔仔细细的四下看了一圈,他想找条小河小溪什么的,一是能接点水喝,二是看能不能捉几条鱼充饥。 看了半天,除了山就是树,没看到有什么河水。 或者是有小溪,但是林子太密被遮挡住了,看不到。 花独秀叹口气,自言自语道:“造孽,造孽啊,时也命也,喝吧!” “咕咚咚……咳咳,咳咳!” 喝了一大口,花独秀差点呛着,赶紧忍着嗓子眼火辣辣的感觉顺了顺气。 还别说,这酒度数虽然高,但喝上两口倒还不至于上头。 毕竟纯粮食酒,好喝! 好喝也不能多喝,万一真醉了呢? 这里可是荒郊野外,可是处处毒蛇爬动,绝对不能喝醉,不然被毒蛇咬上一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想到死,花独秀又想起那几位护卫和那个王老先生。 唉,真是对不起他们啊。 人家就是收钱办事,领个路,导个航,没想到在这种鬼影子都见不着的地方把命送了。 真是苍天无眼啊。 万恶的铁王庙,枉杀无辜,真是该死! 花独秀愤愤的嘟囔几句,又看了看那条山林间若隐若现的细长官道,叹口气,默默下山。 花独秀在林中快速穿梭,凭感觉来到官道上,又找回先前他们遇袭的地方。 地上多了几个土包,应当是铁王庙把死掉的人埋起来了。 他们已经走了。 花独秀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满是失落之情。 三匹拉车的马全被毒蛇咬了中毒而死,摔倒在地一动不动,而马车被铁王庙的人放火烧成了灰。 怪不得看到有黑烟冒出来呢,感情是铁王庙的狗贼把马车和物资烧掉了。 我的干粮,我的水啊…… 花独秀欲哭无泪,在这干等着也没用啊,他只得振奋精神重新站了起来。 花独秀恭恭敬敬向那些土包鞠了三躬,念道: “各位老哥,实在对不住,害你们在这里丢了性命,都是我的错,等我找到娄姐我一定给她一笔银子,等她哪天回金角城时给你们家属好好补偿一下。你们千万不要怪我,被人追杀至此,我也很无奈……” 说完又拜了拜,花独秀叹口气,转身离开。 按照王老先生之前设定的路线,他们在这附近本来就是要脱离官道改走小路的。花独秀凭借记忆,沿着沈利嘉逃走的方向一路追去。 不知为何,花独秀又口渴了。 喝酒这种事,起初喝一大口,似乎很过瘾,很解渴。 但喝酒之后会加速血液流动,会大量排汗,反而更容易引发口渴。 花独秀喝了两大口,虽然没有上头,没有醉倒,但却越来越渴。 继续喝? 还喝个毛啊,再喝就不是渴不渴的问题,而是真要醉倒了! 花独秀吞吞口水,心里想着什么酸枣啊酸杏啊酸梅子啊强忍渴意,只是快步赶路。 从大中午头一直走到傍晚,花独秀越走越心凉,越走越绝望。 我的天,半天时间,我这得走了多少里路了?山都翻了几座了? 天杀的死胖子到底藏哪去了?不是说好了让他往南方逃的吗,这小子肯定拐歪了! 这半天,花独秀只是摘了几个不知名的野果子,忍受着又苦又涩的味道吃了几个,好歹缓解了一点口渴。 但肚子却饿的咕咕直叫,浑身越来越无力。 马上就要走不动,花少爷甚至都决定不找了,就在他马上就要就地躺倒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啊,那不是小白龙么!小肥龙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花独秀立刻精神一振,这声音,是娄琴! 花独秀差点跳了起来,大喊:“娄姐,娄姐,是我!” 花独秀一溜烟跑了过去,终于跟沈利嘉和娄琴汇合一处。 娄琴还好,除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神情有些憔悴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沈利嘉状态非常不好。 他嘴唇都有点白,眼神迷迷瞪瞪的,躺在那里呼呼喘气,嘴里还一直“哎呦,哎呦”个不停。 娄琴拿着一块树皮给他不停的扇风。 花独秀皱眉:“娄姐,他怎么了?” 娄琴道:“他被蛇咬了!” 花独秀一惊:“被蛇咬了?中毒了?” 娄琴焦急说:“是,我没带解毒散,这可如何是好?” 花独秀问:“他中毒多久了?” 娄琴说:“已经一个时辰了!” 花独秀眉头轻皱,问:“这么久了?那这毒蛇的毒性也不是多厉害嘛。” “你们不是穿着皮裤么,怎么还会被咬?” 娄琴有些有好意思:“他……他是被咬了屁股。” 花独秀一愣,把沈利嘉翻了个身,扯开他的腰带,果然看到腚帮子上有两个针尖一样的细眼,细眼周围一片淤青,并没有溃烂或者流脓之类的。 花独秀把他长裤系好,叹口气道:“时间太久,毒液已经散开了。” 娄琴道:“我知道,刚被咬时,我说给他割掉那块肉,他怕疼,非说咬他的那条蛇没毒,谁知道……” 花独秀又看了看沈利嘉脸色,摇头苦笑:“你说要割他一块肉,他当然不同意,你不知道这小子对自己这身肉看的多精贵。” “不过看他样子,就算咬他的蛇有毒,毒性也不会太强。小胖子内力深厚,应该能扛过来。” 沈利嘉听到花独秀声音,迷迷糊糊问:“姐夫,你回来了?” 花独秀蹲在沈利嘉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我回来了,你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好好运功,看能不能把毒逼出来?” 沈利嘉没好气道:“逼个屁啊,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毒液在我血液里,怎么逼,难道让我放血么……” 花独秀翻翻白眼,轻哼一声没说话。 沈利嘉瞅着花独秀问:“姐夫,你带水了没有?我,我好渴,娄姐那么重,扛着她跑这么远可把我累坏了……” 花独秀一惊:“不是吧,你从官道那边扛着娄姐一路抗到这里?” 娄琴小脸红扑扑道:“我,我胆子小,怕蛇,他走的又急……” 花独秀明白了,感情是小胖子急着逃跑,娄琴忌惮草丛里的毒蛇不敢快走,小胖子只好一路扛着她到了此地。 我的天,那能不累么? 就算不累,口渴是肯定的了,胖子最容易出汗了。 花独秀歉意道:“嘉嘉,我没有水,只捡了两个酒葫芦回来……” 沈利嘉两眼冒光:“酒葫芦?酒也行啊,快给我喝!” 花独秀皱眉,捂住腰间酒葫芦道:“你中毒了,再喝酒岂不是更容易毒发身亡?” 沈利嘉急道:“毒发身亡个屁,酒精能解毒你不知道?再说那蛇根本就没毒,我就是脱水!快给我!” 沈利嘉猛的直起腰来,一把抢过花独秀身上酒葫芦,扒开塞口一顿猛灌。 花独秀叹口气,暗道,随他去吧。 醉死总比渴死强。 沈利嘉一口气把酒葫芦喝了个底朝天,好不痛快。 花独秀估计,这一葫芦的酒大概有两斤沉,哪怕沈利嘉酒量再好,这么个喝法肯定是要醉的。 果然,沈利嘉把空空如也的酒葫芦往地上一扔,打了个酒嗝,困乏的感觉袭上心头,他身子一歪靠在树上呼呼大睡起来。 只是看他脸色分明红润了很多,果然不像是中了什么剧毒的样子。 难道酒精真的能解毒? 花独秀不得而知,反正看沈利嘉那一脸满足的样子,毒发身亡是肯定不可能了。 娄琴跟花独秀面面相觑。 娄琴小声问:“你,你还有酒吗?” 花独秀嘴角一咧:“你想干嘛?” 娄琴满脸通红道:“我也口渴了……” 第二六九章 吃什么?喝什么? 花独秀非常理解娄琴。 因为他也非常渴。 又饥又渴,这时候要是有个大大的水蜜桃,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咔咔一顿吃,又管饱又解渴。 可惜,这里没有水蜜桃。一路走来,就算有一些不知名的野果子,也是又酸又涩,难吃得很。 实际上,我们吃的鲜美多/汁的水果大都是一代代人工嫁接培养出来的,野生果子基本没几个好吃的。 花独秀捡起沈利嘉扔地上的酒葫芦,摇了摇,骂道:“这个二货,太能喝了。” 他只好解下后腰另一个酒葫芦,递给娄琴道:“娄姐,你慢点喝啊,一次弄两个酒鬼,我真弄不过来。” 娄琴表情颇有些难为情,红着脸道:“我就喝一点就行……” 花独秀把酒葫芦递给她,娄琴折腾了一天着实渴坏了,抱起酒葫芦“咕咚咚”喝了一大口,然后粉面猛然胀/红,眼睛瞪的老大,一口老酒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娄琴一阵剧烈咳嗽,憋的整个脸都红的发紫。 还好花独秀没蹲在她正面,不然这一口酒非得喷他一脸不可。 看娄琴咳的那么痛苦,花独秀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无语道: “娄姐,原来你不能喝酒啊?” 娄琴喘了好几口,好歹缓过气来,尴尬道:“怎么这么辣?我看小肥龙喝完没点事,我……” 花独秀没好气说:“他天天花天酒地的,喝这点酒当然没事,你不能喝跟着瞎喝什么劲。” 娄琴低头不语,花独秀有点后悔,大家同是沦落人不该大声批评她的。 花独秀说:“怎么样,舒服点没有?” 娄琴强装笑颜,点头道:“好一点了。” 花独秀说:“好个毛,你这一口酒都喷出来了,等于一点水没吸收,哪里好了?” “这鬼地方又湿又热,咱们得赶紧找到水源,不然真要脱水了。” 娄琴点点头,说:“我记得地图上画着往东南方向走,会有一条小河。” 花独秀来了精神:“东南方向?远不远?” 娄琴低头道:“我不知道……现在咱们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只记得东南方向有条河。” 花独秀翻翻白眼:“太好了,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花独秀干脆一屁股坐地上,长久的赶路那种乏累感再次冲上心头,加之这鬼天气又闷热的很,让花独秀很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很难受。 花独秀不说话,娄琴也不敢多说。 她明明又渴又饿,但是花独秀身上也没水,她又喝不下酒去,只好干忍着。 花独秀看着面前爬来爬去的那些毒蛇,一时有点痴了。 因为娄琴在周围撒了很多驱蛇粉,他们附近成了毒蛇的禁区,所有的蛇都躲着这边。 花少爷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娄琴。 人家本来好好的在客栈当着老板娘,虽非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要不是为了帮自己,她怎么会冒险出城? 就算是出城了,为了这趟行程,娄琴又是找向导,又是雇佣护卫,费了这么大劲,却遇到了铁王庙的人马。 要不是沈利嘉那一嗓子,估计铁王庙之人走便走了,也不会再回来查看。 就算他们回头查看,看铁王庙众人意思,也没有要滥杀无辜的意思,只是因为发现了自己才动了杀心。 真是凭白害了那么多人命,罪过啊。 说来说去,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怪他跟沈利嘉。 沈利嘉还是他拉着来的,是他花独秀非要抢豹王门的东西,又怕晕船,非要绕道走这边。 归根到底,都怪他花独秀。 越想他心里越愧疚。 花独秀忽然转头,看着娄琴说:“娄姐,对不起,因为我害的你跟大家遭此不幸,实在是对不住你。” 娄琴一愣,随即轻轻点头:“我倒没什么,只要出城,遇上这种事的概率太大了,只是王先生和那几位护卫大哥,唉。” 花独秀认真说:“娄姐,等咱们逃出这鬼地方,我一定尽力弥补他们几位的家人。” 娄琴惨颜一笑:“小白龙,你不是蛇谷人,不知道蛇谷人生命的廉价。” 她抬头看天,天空白云朵朵,晚霞满天。 “在我们蛇谷,能顺利活到老,就算成功了一半。能有个自由身,不被强盗抓去当奴隶卖掉,这一辈子又成功了一半。人这一生,太脆弱了。” 花独秀:“……” 娄琴说:“所以你看,只要出了城,极少有人敢在外面走动。甚至就算是老老实实呆在城里,遇上马匪攻城,倒霉的人照样会失去所有财产,连他们自己也会被这些强盗卖到不知名的地方,做一辈子的奴隶。” 花独秀说:“你们为什么不走呢?离开蛇谷,到别的界域生活不好吗?” 娄琴问:“我们能去哪?” 花独秀说:“北方的漠南林带,南方的奇界,不都可以去吗?” 娄琴说:“你以为这里的百姓不想走么?有能耐的人早就离开了,剩下的人要么是身居蛇谷腹地,无法离开,要么是大富大贵之人,他们在蛇谷作威作福,跟土皇帝一样,没必要离开。” “要离开蛇谷,首先要穿越几百上千里的荒野。人少了,会葬身蛇腹,人多了,又会引来强盗抓捕,你说怎么办?” 花独秀挠了挠头:“照你这么说,那还是老实在城里待着最好。” 娄琴叹口气:“是啊,生活不易。” 听着娄琴略显嘶哑的嗓音,花独秀心里一阵酸楚,慢慢站了起来。 他说:“娄姐,你在这歇会儿,我去去就来。” 娄琴问:“你要去哪?离开驱蛇粉的范围到处都是毒蛇,我看你精神恍惚,你可别冒险做傻事啊。” 花独秀又捡起那个被沈利嘉喝空的酒葫芦,笑道: “放心,刚才我想了想,按照咱们现在走的路程,地图上那条河好像就在不远的地方,我去打点水来。” 娄琴说:“那我能做点什么?” 花独秀看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嘴唇都开始干裂,心里一阵怜惜,小声说: “你就躺着歇会儿吧,只要小心别被蛇咬了就行,哈哈。” 娄琴笑道:“那不能,我会使剑的,有蛇敢爬过来我就斩断它!” 花独秀点头道:“不错,好样的!娄姐,那我去了。” 娄琴道:“小心毒蛇。” 花独秀离开了。 起初他只是小步快走,等到脱离娄琴的视线,花独秀立刻咬牙狂奔,以极快的速度朝东南方向奔去。 那条所谓的地图上的河到底在哪?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他不去找水,没人能替他们三个找水。 一路上花独秀又摘了许多野果子,强忍着酸涩的味道他吃了好几个。腹中一阵翻涌差点都吐出来,花独秀赶紧怼上一口酒,把这股难受劲压下去。 这可恶的河啊,你到底在哪里? 花独秀在野外狂奔,手中长剑快速飞舞,把拦在前面的毒蛇悉数挑飞。 一个时辰后,天色将黑,几乎走投无路的花少爷爬上了一个百丈高的大山。 爬上去之后举目四望,花独秀忽然热泪盈眶,仰天长叹,老天爷,我终于找到了这条河! 在夕阳下,水面泛着金色的光辉,这光辉简直比黄金还要珍贵。 在最根本的生理需求面前,拳头大的一块金锭还不如一个馒头有价值。 花独秀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远方,四个方向,全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连片矮山,山与山之间是墨绿色的林子,一点人迹都看不到。 青锦城,不知道在哪里。金角城,也看不到影子了。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看夕阳即将落山,花独秀赶紧跑下山坡,一口气赶到那条小河边。 河不是很深,宽不过三四丈,只能算是一条小河。 好在水流还算清澈,看起来不像有毒的样子。 当然,这只是看起来。 这鬼地方遍地毒蛇,花独秀很是怀疑,万一那些毒蛇也来河边喝水,会不会一不小心把这喝水给污染了? 河边无数的毒蛇爬来爬去,让花少爷更加不敢大意。 花独秀万分警惕,忍了好几忍,到底是没有喝这些生水。 他把酒葫芦里的酒全部倒光,装满溪水之后凭记忆快速返回。 沿途他又摘了好多野果子,不管好不好吃,至少他吃了这么久也没拉肚子,显然这东西是能吃的,吃不出毛病来。 再回到娄琴和沈利嘉歇着的地方,天色完全黑了,娄琴已经捡了许多树枝点起小小的篝火。 沈利嘉也醒过来了,他依旧是唉声叹气的揉着屁股,脸色倒是红润的很。 看到花独秀快步回来,沈利嘉大喜:“姐夫,姐……啊,小白龙!你可算回来了!” “找到水没有?” 花独秀没好气道:“找到了,但是这水有可能有毒,不能直接喝。” 花独秀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都是虚汗。 这一天的奔波他真有点吃不消了。 沈利嘉一把抢过花独秀手里的葫芦,摇了摇,嚯,两个葫芦里面满满都是水。 沈利嘉皱着眉头说:“这不是水吗?怎么不能直接喝?干看不能喝,那不急死人吗?” 花独秀没好气道:“在场三个人,就属你喝的多,你喝了一整罐的酒还想咋地?” 沈利嘉把酒葫芦放地上,翻过身来说:“小白龙,你看我屁股。” 花独秀眉头一皱,沈利嘉已经拉下裤子,露出了他半个白花花的屁股帮子。 娄琴捂嘴轻笑,悄悄转过脸去拾掇篝火。 小胖子屁股被蛇咬的地方高高肿了起来,而且那两个针眼还变成了暗紫色。 花独秀一愣:“咦,真的有毒啊?” 沈利嘉道:“我早就说我被毒蛇咬了,你还不信!我中毒了不能喝酒,喝酒会起反应,我得喝水才行。” 花独秀说:“不对啊,你抢我葫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利嘉:“……我不管,我要喝水。” “对了,小白龙,咱们马车那里有好多粮食和水,你没去看看能捞回点什么?” 花独秀颓丧说:“去了,马车被他们一把火烧了,毛都不剩。” 沈利嘉叹口气,一拳砸在地上:“这群王八蛋!浪费粮食就是最大的可耻!” 花独秀说:“这样,你力气最大,去搬块石头过来,用这把剑凿一个石臼,咱们把这水烧开再喝。” 沈利嘉一喜:“好!” 随即,他又蔫了:“可是姐……小白龙,我没力气啊。” 花独秀把背上的布包仍在他面前,没好气道:“这里有野果子,你俩先填填肚子吧。” 沈利嘉又是一喜,赶紧抢了一个最大的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眉头又皱成了疙瘩:“小白龙,这什么果子,好难吃……” 花独秀翻翻白眼:“不吃给我吐出来!” 沈利嘉当然不会吐出来,难吃总比没得吃强。 花独秀说:“大家听我说,我现在去抓几条蛇回来,娄姐你负责生火,嘉嘉你负责做石臼,咱们今晚做一锅蛇肉羹吃。” 娄琴一惊:“什么,你要吃蛇?” 花独秀说:“不吃蛇,真的就只能啃树皮吃土了。放心吧娄姐,我找几条个大肉多又无毒的,保证你吃起来跟吃牛肉驴肉一个感觉。” 娄琴叹口气:“只好这样了。” 三人各自吃了几个野果子,稍稍恢复精神立刻行动起来。 第二七零章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说干就干。 沈利嘉翻出一块山石,他拿着匕首灌以内力,“嘎吱嘎吱”的开始挖石臼,一会儿功夫就挖出来一堆碎石沫。 娄琴看的一愣一愣的,完全被沈利嘉如此“神技”唬住了,看大伙都在忙,她赶紧又掰了好多树枝过来,顺便还采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菜。 花少爷呢? 他蹲在驱蛇粉外面,仔细的盯着不远处爬来爬去的毒蛇。 还别说,这些小东西仔细打量,其实挺美的。 有的浑身绿油油的,绿的发亮,小小的脑袋微微扬起,顾盼间颇为神气。 有的蛇跟岩石一个颜色,只有小眼睛黑漆漆的,不仔细看简直跟周围土石融为一体,伪装色非常之好。 还有的漆黑如碳,偏偏身上有很多金色的圆圈,一环套一环,就好像戴着许多金戒指一样。 这些蛇有大有小,大的跟人胳膊一般粗,一丈多长,小的跟手指差不多粗细。 仔细观察才发现,蛇这种动物,它也是分阶级的。 个头小的肯定是怕个头大的,这个毋庸置疑,因为就这一会儿功夫,花独秀看到了两起大蛇吞小蛇的案件。 蛇类吞食东西过程很慢,尤其是蛇吃蛇,就是一截一截的生吞,过程令人发指,非常反胃。 但还有一些蛇,个头虽然不是很大,但显然它们毒性很强,个头大的蛇碰到它们也会绕着走。 花独秀观察半天,终于选中了一条看起来最“憨厚老实”,个头也不小,肥肥胖胖的大蛇。 它浑身上下都是无害的土黄色,脑袋也不是那种进攻性极强的三角形,是很可爱的椭圆形,而且一直伏在地面阴凉处,完全没有要骄傲的扬起脑袋向谁示威的意思。 多么老实巴交的一条蛇啊,偏偏就是这种性格的蛇,结局却是被人类盯上,要被去头扒皮,剁成一段一段的肉块成为人类果腹的食物。 真是人善被人欺,蛇善被人吃。 花独秀挑开拦在面前的几条毒蛇,剑锋一递,迅速转了转圈,把那条肥肥的土黄色大蛇卷了起来。 花独秀长剑往空中一抖,黄蛇飞上半空,花独秀迅速划了几下,蛇头立刻不翼而飞,蛇皮前后开了两条道。 到了此时,花独秀仍旧不想用手碰这些东西。 它们是有鳞片的。 而且那鳞片非常之密集,贴地滑行的呲呲声尤其让人牙酸,花独秀哪怕是这么不远不近的看着都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更不要说亲自下手去扒下这层皮了。 看了一会儿,沈利嘉嚷嚷道:“小白龙,你看啥呢?快把蛇肉切好拿过来啊。” 花独秀尴尬道:“我……我给它放血呢。” 沈利嘉问:“放完了没有?” 花独秀说:“放完了。” 事已至此,再干等也不是办法,花独秀干脆端着长剑来到沈利嘉跟前,往前一递: “嘉嘉,我的手得了一种怪病,只要碰到蛇就会发抖的怪病,你来给它扒皮吧,口子我都划好了。” 沈利嘉瞅了花独秀一眼:“碰到蛇就发抖?姐夫,那一会儿你怎么吃饭啊?” 花独秀说:“煮熟的没关系,可以碰。” 沈利嘉:“……这还真是个怪病。” 话虽如此,沈利嘉已经饿得不行了,没工夫跟花独秀多闲扯,从花独秀长剑上取下那条肥蛇,左右开弓,抓住蛇皮“嗤啦”一声,从头撕到尾。 动作娴熟流畅。 花独秀说:“往天上丢。” 沈利嘉把光溜溜的肥蛇丢上天空,花独秀眼睛一眯,无限看慢,然后手中长剑快速挥刺,瞬间把肥蛇斩成一段段的肉排。 甚至为了美观好入口,他还把蛇段可以切成了一些看起来稍微美好点的造型,他还顺道把蛇腹里的秽/物悉数震飞。 虽然没条件清洗,不过这么清理一番,勉强也算干净了。 蛇段从天而落,一条线像是高台跳水一样悉数跌进沈利嘉挖的石臼里。 这些场面,娄琴是绝对不敢看的。 她胆子虽大,但天然的对蛇类有种畏惧心,扒蛇皮这种刺激表演再给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看。 石臼下的火势已经烧了起来,沈利嘉问: “娄姐,娄姐,你捡的野草呢?扔进去啊。” 娄琴回身看了石臼一眼,那里面躺着十几块白花花,肥嘟嘟的肉段。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蛇肉,她真以为这就是什么其他的肉段。 娄琴说:“什么野草,这是野菜,能去腥的。” 说着,娄琴又捡起几个野果子,说:“咱们没有盐,这饭做出来可能会没有滋味。小白龙捡的果子挺酸,再加点果子进去煮煮。” 沈利嘉大点其头:“加,加!” 花独秀拿来水葫芦,把满满一葫芦的水都倒了进去,正好填满石臼。 沈利嘉又取来一个“锅盖”,小心的盖上石臼,满心期待道: “后面就等它熟了啊,真的是好期待,不知道味道如何?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吃蛇。” 娄琴皱眉说:“你以前经常吃蛇么?” 沈利嘉说:“倒也不算经常,吃过几次,但都是在大酒楼里,做法都很精细的。” 这石臼又大又厚,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被烧透,三人干脆各自靠在树上休息,一个个直勾勾的盯着石臼,满心的盼望它早点开锅。 花独秀忽然说道:“咱们没有勺子,怎么喝肉汤?” 沈利嘉一拍大腿:“是啊!得有勺子啊。” 花独秀转头看向他,沈利嘉说:“你……你看我干啥?” 花独秀说:“嘉嘉,你做三个勺子来。” 沈利嘉干脆往后一躺,打起了呼噜。 娄琴忍俊不禁,笑道:“小肥龙你就安心睡吧,等我俩吃饱了再叫你起来。” 沈利嘉不满的翻了个身,呼噜是不打了,但就是不起身干活。 花独秀叹口气,道:“行了行了,别装了,我来弄。”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树枝,手中长剑一动,迅速斩断一截下来。 这截小臂粗细的树枝还没落地,花独秀眼中精光大闪,手中长剑化作一片白光,“嘁嘁喳喳”一阵响,树枝碎渣跌落一地。 在碎渣中,六根光滑细长的木棍,三根长柄带凹勺的工具被他翻了出来。 沈利嘉立刻翻身而起,喜道:“筷子和勺子有了,姐夫,你再弄三个碗出来啊。” 花独秀撇了他一眼,回头看看那段被他斩断的树枝,只好又做了三个小碗。 这下好了,工具齐备了。 娄琴看花独秀剑招精湛,非但速度快到可怕,而且分寸把握之妙,可谓平生仅见。 他连拿都不用拿这根树枝,只是一条长剑飞舞就做出来三副碗筷,这等剑法,简直是神了。 倒不是花独秀有心卖弄,实在是他的剑法就是如此之强,完全是随随便便就搞定了这点活儿。 沈利嘉说:“如果毛毛虫在这里肯定会拉你入伙,他最缺的就是你这么厉害的木匠。” 看娄琴一脸凝重表情,花独秀问:“娄姐,你怎么了?” 娄琴一愣,摇头道:“没,没什么。” 花独秀说:“咱们如此患难相交,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娄琴笑了笑,看着花独秀说:“行,反正都到这一步了,那我就说。我感觉,你们俩一直在骗我,你们根本就不是官府武士!” 花独秀和沈利嘉同时一惊,彼此对视一眼。 沈利嘉忽然一脸狰狞问:“姓娄的,你现在说这个,不怕我俩翻脸无情,把你杀人灭口吗?不不,杀人灭口都是轻的……桀桀桀!” 花独秀踢了他一脚,笑道:“娄姐,别听小胖子胡说。你说说看,为什么说我俩不是官府武士?” 娄琴毫无惧意,坦然说:“首先,你俩的口音根本就不是漠北人,金角城靠近漠北界,我见过的漠北旅者很多,从来没有你俩这种口音的。” 花独秀点头,确实,他俩妥妥的困魔谷口音,傻子都能听出来跟漠北口音不同。 娄琴又说:“而且,王先生的武功我是知道的,他很厉害,境界到了‘斩铁’大圆满境界,是我们金角城首屈一指的高手,结果面对那人,他连一招都接不下,当场横死。还有那些护卫大哥,他们败的太快了!” “蛇谷的强盗或许厉害,但绝对厉害不到这种程度,那些人起初也没有杀光我们的意思,是看到你之后才动了杀心。” 花独秀叹口气,说:“没错,此事的确因我而起,是我害了大家。” 娄琴又说:“他们不是强盗,但实力却比最厉害的强盗还要强,结果你一个人留下来,竟然能全身而退,那你的武功又该强到何种程度?” 花独秀:“……” 娄琴说:“你所使的剑法,跟军中武士操练的剑法刀法完全不同,身法又快到极点,除了你手中令牌,你对军中之事知之不清,说的含糊其辞,如果说你是官府武士,我绝对不信。” 花独秀道:“还有吗?还有其他问题吗?” 娄琴勇敢的盯着花独秀,说: “有,你俩还编什么小白龙,小肥龙哄我,明明你是他的姐夫,他是你的小舅子,他屡次喊错,难道我还要一直装听不到么?” 花独秀没好气的瞪了沈利嘉一眼,沈利嘉挠头傻笑:“哎呀,都怪我,怪我喊顺嘴了。” 花独秀掀开锅盖看了看,石臼里的水已经煮熟了,蛇肉在里面上下翻滚,很快就能熟透。 花独秀又把锅盖盖上,认真的看着娄琴说: “既然你不信我,那我便把我俩的真实身份告诉你吧。” “希望你听完后,不要吃惊,也不要怕!” 娄琴颤声道:“你,你真的要告诉我?” 花独秀点头:“是时候让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娄琴女士,其实我的真实身份就是——” 第二七一章 敞开了吃喝!先填饱肚子再说! 花独秀真的要告诉娄琴他的真实身份么? 他会怎么说? 我是一个来自困魔谷的富二代? 我是漠北纪宗的赘婿? 我是漠北界武道大会的冠军,帝国皇子亲授令牌的名誉军官? 沈利嘉有点紧张。 如果花独秀把这些说出来,娄琴会对他俩怎么看?还会不会拜托她的丈夫派向导送他俩南下? 这就很难说了。 如果没有向导,没有护卫或者有实力的行商跟随,在这种荒无人烟又遍地毒蛇的鬼地方,他俩怎么赶路啊? 单单就一个吃喝问题他俩就搞不定,必须有车队带足给养才能出门。 不然,下场就跟现在一样,自己动手,顿顿吃蛇肉果腹。 而且,因为花独秀的原因,她请来的那些人都死于非命,连带着她本人也流落到这种鬼地方,她如果知道花独秀二人从低头到尾都是在骗她,肯定会翻脸的。 别看娄琴是个武功平平的弱女子,她的气质可一点不弱,巾帼不让须眉。 花独秀看着娄琴的眼睛,一板一眼说道:“我是蛇谷前任总督,彭天林彭总督的侄子,是执行特殊任务的武士。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我的真实身份。” 沈利嘉脸上喜色一闪而逝,对了!怎么忘了这茬了? 姐夫跟彭总督一家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近亲啊,彭瑶瑶小姐那家伙被迷得五迷三道的,他胡说是彭总督的子侄,倒也没什么错误。 而且,彭总督在蛇谷的名声甚好,娄琴的丈夫又是总督府官军,等于大家都是一家人啊? 沈利嘉大大松了口气,他偷偷打量娄琴,果然,娄琴的脸上满是惊讶神色。 花独秀笑道:“娄姐姐,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我彭叔家的事,给你讲讲他的大总管彭路,还有哈丹巴特尔等几位大将,还有那个淘气的瑶瑶丫头……” 娄琴惊讶道:“你认识哈丹巴特尔将军?” 花独秀说:“认识啊,我俩很熟,他名字的意思是刚毅英雄,他手下还有好几个兄弟,乌日更达/赖,奥顿格日勒,等等,我跟他们还喝过酒呢。” 娄琴激动说:“我丈夫当年就是哈丹将军手下的亲兵,是哈丹将军在军队里把他一手带起来的!” 沈利嘉惊喜道:“是嘛?这么巧?” 花独秀又说:“不过我不喜欢跟这些大老粗在一起玩,我喜欢带着瑶瑶丫头玩,她明明是个小孩子脾气,却总是装作大人口气,可有意思了。” 娄琴眼中有精光流动,彭瑶瑶她当然不曾接触,但却听丈夫提起过。毕竟,彭总督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当初在蛇谷,彭瑶瑶当真就是公主般的存在。 花独秀看她表情,知道她已经被说动了。 毕竟,花独秀说的这些基本都是真的,他确实跟乌日更达/赖等人喝过酒,还把他们全喝吐了,也确实三天两头带着彭瑶瑶在破魔城里玩闹,情同兄妹(他单方面认为)。 娄琴静了一会儿,幽幽问道:“彭总督他,他在困魔谷还好吗?” 花独秀点头:“起初不是很好,当地的几个郡主,驻军的首领对他不是很服气,但现在应该好多了。” “其实自从我到漠北界后,也已经很久没见他了,我挺想彭叔的。” 花独秀默默叹了口气。 他确实挺想念这个大叔。 别看二人交流不是很多,但在有限交流之外,二人更像是互相欣赏的忘年交,还是神交那种。 花独秀最开始觉得彭总督性格不够果决,面对政敌打击不够强势,或许不太好扭转局面。 结果彭天林的动作比花独秀料想的还要多,还要快。 当花独秀以为局势一片大好时,彭天林又及时收手,杀鸡儆猴之后没有大动干戈,让猴继续蹲在林子里。 花独秀毕竟没有接触过这种高层斗争,对彭天林的手腕和技巧十分佩服。 而且彭天林对花家,对花独秀本人也颇多照顾。 他给花独秀写了推荐信,还说服魔流府府主同意给花独秀出具壮书,让花独秀能够顺利拜入纪宗,还牵头让花氏镖局与魔流府合作,全力承接下困魔谷的官府走镖生意。 可以说,彭家对花家的照顾力度,是远大于花家的付出的。 花独秀对这位“彭叔叔”颇多好感,现在想起他的种种所作所为,想起彭瑶瑶那丫头陪在身边时的快乐,一时感慨连连,颇为想念。 花独秀说:“娄姐,我跟小胖子从困魔谷不远几千里赶到漠北界,又从漠北界穿越蛇谷,实在是肩负着很重要的任务。有些事不便明说,对你确实有些隐瞒,请你不要生气。” 娄琴微微一笑,说:“如果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我就不怪你。” “但是,你要告诉我,你真名字到底是什么。” 花独秀又掏出他的令牌,指着背面一个字说:“娄姐,你识字吗?” 娄琴佯怒打了花独秀一粉拳:“看不起人是不是?这不就是个‘花’字么。” 花独秀尴尬的笑笑。 这面令牌的背面,确实刻着一个“花”字,但却是以古体字雕刻,一般人还真不认识这是什么字。 花独秀认真说:“我姓花,名叫花中蝶。” 沈利嘉插嘴道:“我姓沈,名叫沈万叁,嘉嘉是我小名。” 娄琴一愣:“花中蝶?好有诗意的名字啊。” 花独秀淡然一笑:“所谓人如其名,我就是那只在花丛中翩翩飞舞的花蝴蝶。” 娄琴捂嘴而笑:“小弟弟你真会说笑。” 看两人打情骂俏,沈利嘉不开心了,他大声说:“我姓沈,我叫沈万叁!!” 花独秀剑眉轻皱:“你喊什么喊,没看到我跟你娄姐聊天呢么。” 沈利嘉生气道:“你就知道到处给我找姐!” 花独秀一脸黑线。 娄琴捂嘴而笑:“沈万叁,你怎么还生气了?你不是叫我娄姐的么?” 沈利嘉轻哼一声,保证膀子道:“那不一样!” 娄琴问:“你爹怎么给你起的名字啊,沈万叁,沈万叁,你家很有钱么?” 沈利嘉认真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家确实很有钱,但比他家少一点。” 沈利嘉指了指花独秀。 没办法,花家多少年前就是神泉城首富了,如今跟魔流府联手,在总督府的支持下垄断大半困魔谷镖局生意,只怕是财力会越来越雄厚。 娄琴点点头,说:“那好吧。” 说罢,她又转过头去,跟花独秀聊起当初彭总督还在蛇谷的点滴。 沈利嘉气鼓鼓的。 没办法,谁让姐夫帅破天际,又说话特别好听呢,只要是审美正常的女人都会喜欢跟花独秀攀谈,自觉不自觉的就会冷落小胖子。 小胖子看他俩聊的火热,大声嚷嚷道:“开锅了!肉熟了!姐夫你快给我盛一碗我尝尝!” 花独秀说:“我听说吃蛇肉会引起伤口发炎,你真要吃?” 沈利嘉坚定说:“我要吃!” 花独秀说:“吃了你受得了吗?” 沈利嘉说:“我怎么瘦不了,饿这一天我已经瘦了好多了。” 花独秀:“我是问你受不受得了。” 沈利嘉:“我能瘦得了。” 花独秀:“那你就吃吧。” 沈利嘉:“哎呦……我屁股疼,起不来,姐夫你给我盛……” 花独秀叹口气,掀开锅盖闻了闻,嚯,虽然没什么油盐,就是干煮,但闻起来还是挺香的。看着锅里沸腾翻滚煮的开花的白肉,三人全都口水横流,食欲大动。 花独秀给沈利嘉盛了一碗,沈利嘉接过后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花独秀和娄琴一齐看着他,问:“怎么样,味道如何?” 沈利嘉抬起头来,砸吧着嘴说:“要是能加点盐就好了……” 不得不说,再好吃的菜,一旦没有油盐滋味,味道也要大打折扣。 花独秀叹口气:“将就着吃吧!” 说着他赶紧给娄琴和自己各盛一碗,围着咕咚咚冒泡的石锅,三人连吃带喝,好不痛快。 虽然这蛇肉没什么滋味,因为野菜和野果子的关系,味道还酸酸的,怪怪的,但,好歹这是一顿饭啊! 是肉啊,是肉汤啊。 娄琴完全没了对蛇的惧怕,在饥饿面前,一切心里障碍都是纸老虎。 她起初还小心的咬,眯着眼朝前看,根本不敢看碗里。到了后面她越吃越放得开,越吃越开心,这蛇肉仿佛是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就连那飘着菜叶的浑汤都成了难得一求的美味佳肴,娄琴喝的津津有味。 两刻钟后,风卷残云,石臼里被刮的露了底,一滴肉羹都不剩,一根菜叶都不剩,被三人吃的干干净净。 沈利嘉再次仰面躺倒,大手抚摸着自己的肚皮,满脸都是满足和幸福。 沈利嘉打着饱嗝说:“姐夫,不吹牛,这是我这辈子吃的最香的一顿饭,哈哈,哈哈!” 花独秀笑道:“就你这点出息!” “嘉嘉,把锅刷一下,我把剩下那葫芦水煮沸了消消毒,明天咱们路上喝。” 沈利嘉“艰难”的爬了几次,愁眉苦脸道:“不行,我屁股疼……爬不起来……” 花独秀瞪了他一眼,叹口气,只好自己动手。 娄琴赶忙帮着他把石臼刷了刷,添了柴火继续烧。 娄琴看了花独秀一眼,缕缕自己飘下的长发,问: “花中蝶,你才小小年纪,已经结亲了么?” 花独秀摇摇头:“我倒是想,可惜我没那个福气。” 娄琴奇道:“那他怎么叫你姐夫?” 花独秀笑了笑,说:“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美好心愿,也是我的美好心愿。” “不说这个了,娄姐,我问你个事,你看你知不知道?” 娄琴问:“什么事?” 花独秀说:“你有没有听过‘铁王庙’这个组织?” 第二七二章 吸毒疗伤,豁出去了! 当花独秀问出“铁王庙”这个名字时,娄琴的表情是疑惑的。 花独秀说:“没听过?” 娄琴摇了摇头:“没听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花独秀说:“你不是说袭击咱们的人很厉害么?他们就是铁王庙的教徒,领头那个老者他叫北郭兲胤,是铁王庙的护法。” 娄琴说:“他们跟你有仇吗?天下之大,他们怎么会在蛇谷跟你碰上,未免也太巧了吧?” 花独秀看着夜空中流动的黑云,听着周边密密麻麻的“嘶嘶”声,感慨道: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有一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娄姐,你能听懂这两句话的意思吗?” 娄琴没好气道:“我读过书!当然听得懂!” 花独秀点点头,一边随手给篝火填了点柴火,一边说道: “这个铁王庙是个势力极大的邪/教,他们干的事虽然跟我没有太大交集,但我听说了不少。据说他们在祖妙界宣扬什么‘邪/教’理论,蛊惑人心,到处煽风点火,煽动叛乱,反正是没干什么好事。” 娄琴皱眉道:“但是他们刚跟咱们碰面时,那位老者面容和善,举止颇有风度,虽然警戒心很强,但看起来完全不像坏人。” 花独秀道:“所谓的宣扬邪/教理论,煽动叛乱,其实我也没有见到,也是道听途说。我碰上的铁王庙的几个重要人物,平心而论,确实还不错。” “当然,他们跟我的仇是妥妥的结下了,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跟吃了火药一样激动,还把王老先生他们都杀了。” 娄琴道:“是了,他们抓你不成,杀其他人时简直是一掌打死一人,下手真是够狠的。” 花独秀说:“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本应该在遥远的漠北界,数日之前我还在漠北见过他们,怎么转头他们就到了这里?” “而且看那老头表情,碰上我似乎很惊讶的样子。” 娄琴说:“不管怎么说,以后你俩小心点,谁知道他们那些人的目的地是哪,如果也是往南走,很可能还会再次碰上。” 花独秀感觉一阵寒气袭来,打个哆嗦道:“还是别碰上了,见面就往死里打,干嘛啊?一点都不和谐。” 吃饱喝足,聊着聊着三人都有些困顿。天色已晚,娄琴又检查一遍周围的驱蛇粉后,三人靠在一块,偎着篝火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一早,三人各自喝了点水后准备起身赶路。 沈利嘉扶着树刚要站起来,忽然脸色一变,又哆嗦着坐了下去。 花独秀问:“嘉嘉,你咋啦?” 沈利嘉轻轻解开裤子,朝屁股那里看了看,一脸苦瓜表情。 “姐夫,我的屁股……肿了。” 花独秀说:“昨天不就肿了么?怎么今天还没消肿?” 沈利嘉不好意思道:“昨天是胖,是肥,今天才是真的肿……” 娄琴不好意思看便转过头去,花独秀说:“我看看。” 花独秀拉开小胖子裤带看了看,嚯,小胖子的一边腚帮子胀的老大,还一片红肿。 花独秀皱眉:“怎么会这样?” 沈利嘉快哭了:“我也不知道啊,昨天睡觉时还好好的。姐夫,我起不来了,一起身屁股就疼,怎么办?” 花独秀叹气道:“昨天我就说,吃蛇肉容易伤口发炎,让你少吃点,你不听,还说你受得了,你倒是受啊?现在跟我哭什么。” 沈利嘉说:“姐夫,你有没有良心!我跟着你从东跑到西,从西跑到东,又从北跑到南,我瘦了多少斤你知道吗?还嫌我不瘦?” 花独秀说:“我说那个‘受’!” 沈利嘉:“我知道,我就是说那个‘瘦’,我真瘦了!不信你背我试试!” 娄琴看他俩越吵越急,在一旁笑的直不起腰来。 沈利嘉气呼呼道:“娄姐姐,你笑什么,哪里好笑!” 娄琴赶紧摆手:“没有,没有,不好笑,我就是肚子疼才笑的。” 沈利嘉气的抱着膀子转过头去,不理这两人。 花独秀叹口气:“那怎么办,咱们得赶路啊?从这里往南走,走快点的话大概中午能到小河那里,咱们在那可以补充一波,然后沿着小河继续赶路。” 沈利嘉白了花独秀一眼,说:“赶路就赶路,反正我走不了,一走腚就疼,你背我。” 花独秀说:“你这么胖,我哪里背得动?” 沈利嘉说:“你不是修炼了那什么功法吗?内力源源不绝的吗?我不信你背不动!” 花独秀叹气说:“行吧,我就背你一程。不过先说好,趴在我背上你可老实点,不许打嗝,不许放屁,不许嘿嘿傻笑,不许……” “咯咯咯咯咯……” 娄琴忍不住又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花独秀跟沈利嘉一脸黑线。 最终,娄琴提着长剑在前面开道,花独秀背着沈利嘉在后面跟着。 正像她说的那样,娄琴身上也是有功夫的,只是这功夫在高手面前根本上不得台面,但清理清理沿途的毒蛇还是没问题的。 沈利嘉趴在花独秀背上,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嘴都合不拢,一直嘿嘿傻笑。 花独秀没好气说:“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许打嗝不许放屁不许……” 沈利嘉打断道:“姐夫,冤枉啊?我没打嗝,也没放屁啊?” 花独秀道:“我还没说完!不许嘿嘿傻笑!” 沈利嘉道:“我笑笑怎么了?我是想起咱们小时候,我跟人打架打输了,每次都是你背我回家的,我一想起那些过往我就想笑。” 花独秀说:“你啊,从小到大跟人打架就没赢过。在困魔谷是挨揍,到了漠北还是挨揍,你说哪次见着我不是鼻青脸肿的?” 沈利嘉说:“你还在这说风凉话,我哪次挨揍不是因为你?小时候,他们笑话你是小白脸,哪怕我打不过我也跟他们打。到了漠北也是这样,谁欺负你,我二话不说我就上,你以为小豹子为啥要去打我?还不是因为你。” 花独秀叹口气:“行啦行啦,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快老实趴着吧。你说咱们这么辛苦奔波,你怎么还这么重?怎么没瘦点下来?” 沈利嘉立刻来脾气了:“你还说!还说我没瘦!都说了一上午了!” 花独秀:“一上午?什么一上午?我说什么了?” 娄琴赶紧打断他俩:“好了好了,你俩快歇歇吧,再吵一会儿该口渴了。” 花独秀和沈利嘉只好闭口不言。 话虽如此,娄琴其实完全听得出来,这两哥俩关系好着呢。 简直好的不能再好。 他俩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来漠北,沈万叁对花中蝶甚是依赖,而且颇多崇拜,花中蝶对沈万叁则一直照顾有加,把他当成了亲小弟。 他俩吵归吵,越吵感情越好,而且也不是真的吵架,说的全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 越是这些小事,娄琴才越觉得他俩感情真挚。 走了没多远,经过一棵参天大树时,一阵风吹过,忽然一条粗大的斑驳黑蛇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走在最前面的娄琴身上。 娄琴吓坏了,直接跳了起来。 花独秀背着沈利嘉,又要小心周围的毒蛇,一时没能出手相救。 娄琴好歹是练过武的,只是她胆子太小,太怕蛇,当树上的大蛇砸她身上时,这蛇还一脸懵,并没有要咬她,但娄琴受惊过度直接飞了出去。 背上的蛇是甩掉了,她的脚也狠狠崴了一下,猛的扑倒在地,狠狠摔了一跤。 她不摔倒还好,一倒,周围草丛里的一条屎黄色的小蛇爬了过来,对准她的脖子张嘴就咬了上去。 娄琴真的是吓得脸都绿了,一把扯掉脖子上的小蛇,大叫不止。 花独秀赶紧扔掉背上沈利嘉,快速出剑,把娄琴身边爬行的几条蛇全都斩为两断。 “娄姐,娄姐!冷静一点!” 娄琴睁着惊恐的双眼,摸了摸脖子,触手是湿热的血迹,她颤声道: “我被蛇咬了,我被蛇咬了,我中毒了!” 沈利嘉趴在地上哭诉道:“我也被蛇咬了,我也中毒了,姐夫你竟然狠心把我扔地上,我恨你!” 花独秀皱眉道:“别闹,都闭嘴!” 别看花独秀长的英俊非凡,一脸和气,当他认真说话时,确有一股让人不敢违抗的气势在里面。 娄琴跟沈利嘉都不敢说话了。 唉,真是不省心啊,怎么说来事就来事,这队伍不好带啊。 花独秀看了看娄琴脖子,说;“这蛇有毒!” 娄琴惊恐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我没有解毒剂啊。” 花独秀回头说:“嘉嘉,你快给娄姐把毒液吸出来!” 沈利嘉不满道:“为什么是我吸?我没力气。” 花独秀说:“你已经中过毒了,屁股肿了,再吸顶多是嘴也肿,虱子多了不怕咬,别废话了,快来帮忙!” 沈利嘉说:“我拒绝!我摔晕了,别理我!” 说着,沈利嘉闭上了眼睛,还打起了鼾声。 花独秀气的想打人,但现在不是吵闹的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啊!花独秀吞吞口水,盯着娄琴道: “娄姐,我给你吸毒,你抬起头来,不要乱动!” 娄琴早就慌了,赶紧点头:“好,好!” 她微微抬头,像白天鹅一样的长颈完全展露在花独秀面前。 她的脖子非常漂亮,皮肤又白,隐隐有种瓷器的感觉。 花独秀心里感叹一句,这脖子真是比念泽丫头的还要修长白皙,天造尤物啊。 吸吧。 再不吸,她这脖子肿的跟沈利嘉的屁股一样大,那还能看吗? 花独秀眼一闭,心一横,心里默念,念泽啊念泽,你可别怪我啊,我可不是故意要一亲别人芳泽的,实在是沈利嘉太怂,我不吸娄姐姐就完蛋了。 花独秀轻轻搂着陆琴的双肩,小嘴压在了她的玉颈上。 娄琴的身子忽然一颤。 一股电流在身体里流动,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哪怕是当年跟夫君结亲时,也没有过这种强烈的触电感。 当然,她知道花独秀是在救她的命,是不得已而为之,也顾不上什么合不合适了,只能双拳紧握,任由花独秀的小嘴在脖子上滋滋的吮/吸。 花独秀吸了半天,朝一边吐了一口毒血,皱眉道:“好咸啊,娄姐,你该洗澡了……” 娄琴的脸颊唰的就红了。 这能怪她吗! 出了这么多汗,有条件洗澡吗! 她就不难受,不想洗吗! 花独秀说罢,又一嘴压了上去。 沈利嘉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看着花独秀双手按着娄琴的肩,嘴巴吻在她的玉颈上,姿势那叫一个撩人。 就好像一对恋人在忘情的缠绵一样。 花独秀吸的太专心了,太投入了,没办法,谁让他是个深富同情心的人呢?他爱好和平,关爱身边的朋友,怎能眼睁睁看着娄琴被毒死? 肯定要好好的给她吸/毒啊? 沈利嘉立刻口水就流了下来,赶紧爬起来大喊:“姐夫,换我来,换我来!我又有力气了!” 第二七三章 大姐,你好重啊? 沈利嘉自告奋勇,刚要冲上来帮忙,花独秀忽然伸手拦住他:“等一下!” 沈利嘉说:“姐夫,你日夜操劳,又是做饭又是找水,快歇歇吧,这种救死扶伤的小事让我来就行!” 花独秀吐出嘴里的血渍来,仔细看了看,说:“别闹。” “我吸出来的血一直是鲜红色的,如果有毒,那血不应该是黑色的吗?” 沈利嘉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啊?” 花独秀问娄琴:“娄姐,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头晕,浑身麻痹,气喘不顺之类的感觉?” 花独秀说的这些症状,娄琴全有。 被花中蝶这个臭小子搂搂抱抱,逮着自己脖子又是亲又是吸,她早就不淡定了。 谁让花独秀长的那么帅? 气质又那么的华贵? 哪怕是在荒郊野外,大家都很狼狈,花中蝶身上仍旧有一种让人心生仰慕的贵族气息。 被他如此亲近的对待,娄琴浑身酥麻,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的,有点喝醉酒的微醺感觉。 当然,这些症状绝对不是蛇毒的原因,这点娄琴可以确定。 听到花独秀问,她赶紧摇摇头,说:“没,没事,我状态还好,没有中毒的感觉。” 花独秀说:“难道咬你的那条蛇没毒?” 三人一齐朝地上断为两截的那条倒霉的小蛇看去。 这蛇一身屎黄色,脑袋圆圆的,怎么看怎么都是蛇类中的弱势群体,毫无攻击性和威胁性可言,就连它那没了神采的小眼睛都充满了无辜。 花独秀说:“这蛇好像真的没毒?” 娄琴说:“好像是……” 沈利嘉大失所望,干脆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没劲,没劲!” 花独秀义正言辞说:“什么没劲,这条蛇没毒那是万幸,咱们身处如此恶劣环境,又没有解毒药品,真有个万一岂不是叫天天不应?” 沈利嘉暗道,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反正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我姐头上的绿光是越来越厚了。 花独秀取下葫芦,三人分别喝了点水,缓了一口力气。 这时,天空的乌云开始翻滚,一阵凉风吹过,竟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沈利嘉皱眉看看天,骂道:“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还怎么走?我上辈子一定是道算术题,我太难了……” 花独秀道:“别絮叨了,快去找一个芭蕉叶来挡雨。” 沈利嘉嘴里自顾自叨逼叨着爬起来,找了一棵芭蕉树砍下几条宽大的芭蕉叶回来。 众人每人拿了一个遮挡细雨。 这雨不大,淋下来颇有种烟雨气息,整个世界都有点迷离。 沈利嘉一个劲的唉声叹气,花独秀和娄琴却都有种诗情画意的感觉。 花独秀说:“娄姐,你的脚怎么样?” 娄琴小心脱下皮靴看了看,脚踝那里已经高高肿起,走路是没法走了。 花独秀叹口气:“怎么扭的这么严重,这样就没法走路了……” 娄琴小声道:“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花独秀说:“没事,一条蛇掉身上,任谁都会吓一跳的。嘉嘉,你身子壮,你来背娄姐走吧,咱们不能停,水不多了,得加紧赶路。” 沈利嘉说:“姐夫,我屁股还没消肿,自己走路尚且困难,我咋背娄姐?” 沈利嘉真是又气又悔,吸毒疗伤的好事没赶上,出力背人的事老是我? 若不是昨天背着娄姐赶路,视线看不好,我屁股也不会被蛇咬! 娄琴赶紧说:“不用,不用,我拿根树枝当拐棍,一样走的。” 花独秀皱眉:“那怎么行?你的脚踝都肿成这样了,绝对不能再走路,不然骨头变形了想治都治不回来。” 娄琴:“……” 沈利嘉没好气道:“姐夫,我的屁股肿成这样,怕是也治不回来了。” 花独秀说:“你的屁股本来就大,治不治的没差别。” 沈利嘉不高兴了,什么叫我的屁股本来就大? 屁股大坐得稳,怪我喽? 沈利嘉立刻说:“你能背我走那么远,不如这样,你还背着我,娄姐再趴我背上,反正你内力源源不断,怎么样,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花独秀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神仙啊,给你这个!” 说着,花独秀把娄琴手中的长剑丢给沈利嘉:“拿着它当拐棍,你在前面开路,我背着娄姐跟着你。” 沈利嘉接过长剑,叹口气,走吧。 说再多也没用,不赶到河边,没得吃,没得喝,到了中午头立刻就回到人仰马翻人困马乏的要命局面,更麻烦。 沈利嘉长剑出鞘,剑锋在草丛里扫来扫去,驱赶斩杀毒蛇,花独秀则背着娄琴紧跟其后,娄琴手里举着大大的芭蕉叶给二人遮挡细雨。 或许是因为刚背着沈利嘉走了半天的原因,花独秀并没有觉得娄琴有多重。 但背着她走了一会儿,花独秀渐渐气喘吁吁起来。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娄琴一眼,娄琴正浑身酸软的趴在他肩头上,秀眉轻皱,似乎脚踝上传来的痛楚让她难以忍受。 花独秀转头看她,两人的脸颊相距不过两寸,在这个距离上,娄琴脸上细小的绒毛花独秀都看的一清二楚。 娄琴的脸颊是瓜子型,下巴尖尖的,眼睛又细又长,眉如远山,黑黑的,而且比寻常女子要浓密一些。 她的鼻梁略显高耸,嘴巴很小,嘴唇却很厚实,给人一种莫名的饱满的感觉。 娄琴一直闭着眼,皱着眉,在悄悄忍耐脚踝的痛楚。 她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雨珠,晶莹剔透,像是宝石一样。 发觉到面前有淡淡气流喷在脸上,娄琴轻轻睁开了双眼。 霎时,四目相对。 两人靠的实在是太近了,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睛,甚至都能从对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眼睛的倒影。 娄琴赶紧埋下头去,小声说:“怎,怎么了?” 花独秀苦着脸说:“娄姐,你好重啊?” 娄琴的脸立刻变得殷红如血。 唉。 花少爷关键时刻破坏气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娄琴神色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花独秀两只温软的玉手托着她的臀部,让她无法脱身。 娄琴啐道:“你这孩子,姐姐重点不好么?我身子结实,将来好生养啊。” 说罢,娄琴的脸更红了。 我的天,我为什么要说这个? 这跟好生养有什么关系? 我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娄琴大囧,干脆把脑袋埋在了臂环里,再也不说话。 花独秀面朝前方,自言自语道:“身子结实好生养?是哦……有道理,那以后我一定要找一个身子结实的女子结亲,这样生的孩子才能健康生长……” 他嘴里自顾自的念道,心里又在暗暗把彭瑶瑶和纪念泽拿出来比较,看到底哪一个身子更结实,更“好生养”。 花独秀忽然老脸一红,啐道:“瑶瑶丫头是我妹子,我琢磨她做什么,呸呸呸……” 娄琴赶紧玉手掐了花独秀一下:“你快别絮叨了!好好走路!” 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说:“哎呦,姐,你轻点掐啊,我皮肤娇嫩的很,不像你这么结实,你这么掐肯定掐紫了。” 娄琴:“……我错了。” 看着前面的沈利嘉一瘸一拐的扫荡杂草,驱赶毒蛇赶路,又想想整个人都瘫软在自己背上的娄琴,花独秀忍不住感慨道: “要是子野兄在这里就好了,唉。” 沈利嘉嘟囔道:“你还别说,他要是在这,咱们几个保准都生龙活虎的,一点事都没有。” 花独秀说:“没错,真是术师用时方恨少,不会道术不知难啊。” “嘉嘉,等咱们到家了,你立刻给子野兄写信,邀请他来困魔谷长住,咱们包养他!” 沈利嘉大点其头:“对!包养他!” 娄琴问:“你们在说五行术师吗?” 花独秀一愣:“娄姐,你知道五行术师?” 娄琴道:“知道啊,军中有不少术师的,不过大都境界不是很高,当做疗伤大夫来用的。” 花独秀说:“照你这么说,那境界确实不高。厉害的术师那简直就是作战力量倍增器,一个人顶一群人。” 想到上次被付云通追杀,那两个一土一金术师对自己造成的巨大威胁,花独秀至今仍心有余悸。 沈利嘉说:“听说五行天地界域是术师的大本营,姐夫,你说子野兄会不会向往去那地方朝圣?” 花独秀心里一动,说:“应该会向往的吧?就像咱俩,你想学拳法,我想学内功,咱们不就来漠北了么?” 娄琴奇道:“你们去漠北,是拜入名门去学武的?” 花独秀一时语塞,艾玛,怎么把她给忘了? 沈利嘉说:“娄姐,这不叫学武,这叫‘交流’!我姐夫可是拿着彭总督的推荐信来的,你说这能叫拜入名门吗?” 娄琴笑道:“是,是,交流!我是说不过你。” 沈利嘉说:“那是因为我这人最讲理,以德服人!” 花独秀说:“等子野兄来了再说吧,不行我带他走一趟五行天地,有个术师跟着,我心里也踏实点。” 沈利嘉说:“姐夫,你说的不对。” 花独秀问:“哪里不对?” 沈利嘉说:“不是‘我带他’,是‘我们带他’,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肯定也要去的。” 花独秀叹口气道:“你这点本事,去了不是给我添乱么。” 没错,花独秀去五行天地可不是去旅游的,他是去找第二块地图残片的。 五行天地跟其他几个界域完全不同,那里全是术师,若要抢夺别人收藏的秘宝,动手打起来是在所难免的。 跟寻常武者打,花独秀心里还有点谱,若遇上一群厉害术师? 那真是老虎咬刺猬,无从下口啊。 小胖子最好还是别跟自己去冒险了,这一趟漠北之行,现在想想着实是危机四伏,很多时候若不是因为自己跑得快,小命已经没了。 沈利嘉有点伤心,因为他的武功确实属于半瓶水的状态。 比之大部分武者,他要强出不少,毕竟经过一年的埋头苦练,他已经隐约迈进“内力外放”之境,好歹也是在漠北界武道大会闯进十六强的选手。 但真遇上顶尖高手,他这点本事又完全不够看。 别说北郭兲胤这种怪物,哪怕是普通铁王庙教徒,沈利嘉对上未必都能取胜。 所以,他听到花独秀说他“添乱”后,非但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反而暗暗发誓,一定好好练功,尽快找到姐夫指点给他的拳法意境,把实力提升上来,要配得上跟姐夫当跟班的身份才行! 细雨中走了一个多时辰,前方隐隐传来“哗啦啦”的溪水流动声。 三人大喜:“到了!到河边了!” 第二七四章 精神十足,开动起来! 听到流水声,那真是比听到亲爹亲妈的呼唤还要亲。 尤其是这一路耳边只有毒蛇的嘶鸣声,连个鸟叫都听不到,可想而知这些“嘶嘶”声对人的精神是多大的摧残。 真是让人要抓狂掉。 要不是昨晚大伙儿实在是太累,单单这个蛇鸣声就让人睡不着觉。 如今听到水流声,就意味着大家除了午饭不用愁,而且还能清洗擦拭身子了。 尤其是娄琴,她绝对忘不了花中蝶那句“好咸啊”。 烦人,太烦人了! 三人快步来到小溪边,这里跟花独秀上次取水的地方不同,这里是开阔地,周围全是碎石子,水面更大些,没什么树荫,同样的,这里盘绕的蛇也少了很多。 沈利嘉把手里长剑一扔,立刻就要扑进去畅快的爽一下。 花独秀赶紧喊道:“小心水里有蛇!” 沈利嘉一惊,赶紧收住脚步小心朝水里看去。 河水叮咚,水深不足一尺,清澈透底。 果然,这溪水里间或有一两条小蛇从上游冲下来,在水里畅快的翻滚着又去了更下游。 沈利嘉挠头道:“姐夫,这还怎么洗澡?一个不小心就要被蛇咬啊?” 花独秀没好气说:“洗个屁,饭还没吃你就想洗澡,你以为这是在城里啊?” 他边说边小心把娄琴放下,娄琴脚着地立刻倒吸一口凉气,疼啊。 花独秀说:“嘉嘉,你去弄个石臼来,再捡点柴火,先烧一锅热水。” 沈利嘉不满道:“我也受伤了,我也是患者!而且这天还下着雨,柴火哪里点的着?” 花独秀瞪了他一眼:“胡说,这点小雨算个屁,树底下淋不着的地方肯定有干柴,快去!” 沈利嘉只好闷闷不乐的转身,嘴巴撅的老高。 花独秀又说:“嘉嘉。” 沈利嘉回头:“干嘛?” 花独秀笑道:“拿着剑,小心蛇。” 沈利嘉咧咧嘴干笑两声算是回应,捡起地上的长剑找石头去了。 花独秀扶着娄琴在溪边的石子坐下,轻轻解开她皮靴的鞋带,抬头说: “娄姐,你忍着点,我把你的鞋子脱了。” 娄琴贝齿轻轻咬着下嘴唇,脸色微红,小声说:“好,好的。” 花独秀点点头,一手扶着她的小腿,一手轻轻抓着皮靴往下褪。 疼吗? 说实话,并没有很疼。 花独秀的动作很轻,很慢,表情很专注,微风吹拂,他额前的长发飘飘,更显面容英俊。 尤其是他双眼狭长有光,剑眉入鬓,活脱脱一个画中人物一样。 就是一个字,帅! 这么一个帅绝人寰的人儿,如此认真,小心的替自己脱鞋,娄琴是什么感觉? 如果说花独秀之前没有替她吸脖子上的伤口,她此刻也不会有这种旖旎的感觉。 这思想大堤的崩毁啊,往往都是从蚁穴溃开的。 他是弟弟,他是弟弟,他是…… 娄琴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终于把自己略显慌乱的心扭转了过来。 毕竟,她是有夫之妇,又年长花独秀好多岁,而且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和信念,也不允许她胡思乱想。 蚁穴堵住了,思想的大堤没有溃败。 刚要松口气,花独秀已经取下了鞋子,放在地上。 好了吧?并没有! 花独秀的玉手竟然轻轻握住了娄琴的足弓,还小心的捏了捏。 她的脚丫非常小巧,粉白/粉白的,五根小指头紧张的蜷缩着,像是受惊的小兔子。 娄琴忽然感觉脚丫非常的痒,痒的直钻心窝,被花独秀捧着的地方一阵阵的发烫,她恨不得一脚踏进水里去降降温才好。 正当娄琴大囧之时,花独秀又说话了:“娄姐,你怎么没穿袜子啊?” 娄琴:?? 花独秀说:“光着脚穿皮靴,很容易脚臭的。不过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嫌你脚臭,你的脚嘛……还行,没啥臭味,比嘉嘉强多了。” 娄琴:!! 好好的旖旎气氛,立刻荡然无存。 在娄琴又气又好笑的时候,她没注意到,花独秀悄悄松了口气。 花独秀说:“娄姐,根据我的经验,扭伤初期破裂的小血管在流血,最好用冷敷使血管收缩凝血,控制伤势发展。” “时间稍久之后,破裂血管流血停止,这时再用热敷,促使扭伤处周围的淤血消散。” “另外,对扭伤部位进行按揉来让扭伤的部位血液正常循环,对于恢复脚踝扭伤很有帮助的。” 娄琴惊讶道:“花弟弟,你懂这么多?难道你从小经常受伤吗?” 花独秀说:“并不是,我从小就没受过伤,也就这两年出门在外,才接连被人打伤。” “没办法,谁让我博览群书呢?我什么都懂,这点小技巧不过是我渊博知识海洋里的小小一滴而已。” 娄琴一脸黑线:“你怎么还自夸起来了?” 花独秀说:“什么叫自夸?学富五车,汗牛充栋,这两个词你懂不懂?这就是形容我花少爷的。” 娄琴说:“学富五车我懂,汗什么牛毛……没听过。” 一边聊,花独秀一边用手撩着冰凉的河水往娄琴的脚丫上淋。 起初,娄琴还有点不好意思,看花独秀丝毫没有做作神态,只是东拉西扯的闲聊,她才放下紧张的心情。 淋了一会儿,娄琴果然感觉肿胀的脚踝舒服多了。 不知为何,她越看花独秀越觉得顺眼。 这个小青年非但人长得帅,武功高强,而且善解人意,知道怎么无形的化解尴尬。 真是个好青年,我若是有个妹妹什么的,一定介绍给他认识…… 花独秀说:“娄姐,你要不要踩进水里试试?有点凉,不过对你的脚踝有好处。” 娄琴道:“行,那我赶紧冰一冰吧,早点消肿我好早点自己走路,不能老让你背着呀。” 花独秀说:“没事,虽然你沉是沉了点,我还是背得动的。” 娄琴:“……” 沈利嘉弄了个石臼又砍了一堆柴火,歪歪扭扭的费劲走回来,正看到花独秀捧着娄琴的玲珑小脚在水里撩来撩去,那个气不打一处来啊。 他猛的把怀里的石臼木料仍在地上,气呼呼道:“姐夫!你干啥呢!” “这种事,放着让我来不行吗!你老是这么亲力亲为,什么忙都不让我帮,我觉得我自己很没用的你知不知道!” 花独秀:“……” 沈利嘉赶紧瘸着腿跑过来,蹲下身子就要抢娄琴的小脚: “姐夫,你快去砍木头,什么勺子筷子小碗都指望你呢,快去快去,我来给娄姐姐洗脚!” “你忘了我家是开‘金盆洗脚城’的么,这种事我最拿手,我替你分担!” 花独秀被沈利嘉挤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被沈利嘉的大屁股挤的毫无插手空间,只好一脸无语的站起身来。 娄琴赶紧说:“哎呀,万叁,我自己洗就好,你屁股也肿着呢,小心点别伤着!” 沈利嘉说:“没事!走这一路舒筋活血,我屁股好多了!来娄姐姐,我让你试试我们困魔谷‘金盆洗脚城’首席男技师的梦幻手法!” 娄琴无语:“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啊?” 沈利嘉说:“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他!” 花独秀一脸生无可恋:“这小子,他的咸猪手从来只给小妹妹揉脚,可从没给男子揉过,我哪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梦幻手法。” 沈利嘉已经捧起娄琴的小脚:“有的,有的!你一试便知!” 别看小胖子嬉皮笑脸,看似满不正经,真揉上娄琴的脚踝,那眼神竟是非常的专注,手法也无比的专业,整个人的神态立刻变了。 就像他说的,像是一个专业的按摩技师一样。 不愧是家里开洗脚城的,这少掌柜当得合格啊,非但业务技术熟练,服务态度一流,他还不顾自己蹲着导致屁股上一阵阵酸痛,活脱脱一个舍己为人的劳动模范样子。 揉捏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凉水的刺激,或许是因为沈利嘉手法的高明,娄琴高高肿起的脚踝渐渐消肿,微微转动也不那么疼了。 娄琴不好意思让沈利嘉一直揉脚,边说:“万叁,我好多了,你快帮着花弟弟去生火吧,我自己泡一会儿就行。” 沈利嘉点头道:“行,我刚才按摩的手法你记住了吗?你自己揉一揉,方向和力度一定不能乱,照我这样揉才最能舒筋活血。” 娄琴笑道:“知道了!大师!” 沈利嘉松了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肚子又咕咕叫起来。 雨势渐小,已经完全变成了毛毛细雨,雨线吹在脸上就像一只小猫在身边摇尾巴一样。 三人一通忙活,先是烧了一锅水,两个患者又是热敷又是冷敷,把肿胀处理一番,又炖了满满一锅蛇肉羹。 没办法,这溪水里别说鱼了,水黾水蜈蚣都没有,想果腹,只能是吃蛇肉。 吃饱喝足,三人又轮番下水清洗一番。 一人在上游,一人在下游,只需把水冲下来的蛇挑走,中间的人就能放心的在溪水里冲洗。 当然,不要想歪,哪怕是洗也是穿着衣服那种,顶多是用湿巾伸进去擦擦。 饶是如此,斜风细雨中,娄琴这样一个温婉女子在浅浅的河水中擦洗身子,花独秀和沈利嘉不经意间看上一眼也很有点惊艳之感。 真是个美人啊。 不得不说,这人的精神状态啊,有时候就得靠客观条件去映衬。 当吃不饱饭,又累的够呛时,哪怕硬要斗志昂扬,灰头土脸还是不行。 只有吃饱喝足,又洗的干干净净,这人啊才有一股难以遮掩的昂扬劲头。 如此,就连沈利嘉和娄琴的伤都莫名好了大半,这就是精神的力量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 找到这条小河,就是两天来最大的喜事。 根据娄琴和花独秀的记忆,沿着这条小河走上几十里,等河流调转向西流去时,他们再往南走不到百里就能到青锦城,方向和路线算是回来了。 他们决定趁着精神头足加紧赶路。 第二七五章 到达青锦城,一大一小两个胖子 青锦城是蛇谷北部的一座重镇。 越过青锦城,再往南便是蛇谷腹地,各个大小城镇星罗棋布,各势力犬牙交织,共同组成了蛇谷特殊的混乱局势。 总督府,六大将军府,各个自治城,还有各山大王,强盗集团,大奴隶主掌控的区域彼此交错,而且因为野外环境的恶劣,这些势力之间彼此明争暗斗,互相封锁,每座城都保有极强悍的武力。 花独秀三人赶了一下午的路,起初娄琴仍旧由花独秀背着,到了傍晚时分,她脚踝的淤肿基本消退,便跟着花独秀二人步行赶路。 数日后,不像先前没头苍蝇一样找不到目标,他们发现一座三四百丈的高山,这座高山是南下青锦城的标志物,绕过高山再往正南走四五十里路便是青锦城。 虽只有四五十里的直线距离,但从山间绕来绕去,怕是还要走上好几天才行,但至少目标已经看到了。 正是在这座山下,他们三人终于远远的见识到了强盗集团的可怕。 强盗们在大山脚下筑起一座小城,成了他们的窝点。 城里大概有上万的人口,除了几千个强盗外,强盗们抓来干活,伺候他们的奴隶更多,这里就像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一样,强盗首领便是国王,奴隶们毫无人/权可言。 以此窝点为中心,方圆几十里内全都是强盗们祸害的区域,但凡有过路的商队,旅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抓去,下场凄惨。 花独秀三人自然不敢去触霉头,他们从远处小心的绕开这座强盗之城,继续南下。 后面的路途好走许多,两天后三人终于到了青锦城城下。 这是一座大城,莫说金角城比不上它,放眼整个漠北界,怕是只有沙之城能跟它媲美。 青锦城城墙之外百丈内完全是一片砂石地,非但不长树,连草也基本不长。 据说这是为了防止敌人偷袭,又防止毒蛇进城,故意用石灰石和含硫化物的矿石铺就的。 蛇虽然不来了,可草也不长了,外面成了光秃秃的一片砂石地。 青锦城,便屹立在这片砂石地的中央。 它高耸的城墙完全由巨大的条石垒成,城楼很大,上面还插着很多红色的旗帜,城墙上每隔三四丈便是一个巡逻的武士,严密的观察着远近情况。 进城非常顺利,守门的武士对散客基本不加盘问,甚至连旅人携带兵刃都不管,这点让花独秀大出意外。 按照他的理解,如此戒备森严的一座城,他们携带长剑入城,八成要亮出他的令牌,甚至要娄琴报出她丈夫的信息才能通行。 结果并没有。 进了城里,娄琴的意思是直接去驻军大营,花独秀却拒绝了。 花独秀说:“娄姐,咱们三个如此衣衫不整的去见姐夫,怕是姐夫要多想哦?” 娄琴重新打量了花独秀二人一番,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三人除了衣服脏兮兮的,衣袖被树枝刮烂的地方也不少。 娄琴问:“花弟弟,那你的意思呢?” 花独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笑道:“咱们换一身像样的衣服,再好好泡个澡,吃顿饱饭再去见姐夫,怎么样?” 娄琴说:“弟弟,你想多了。蛇谷是什么地方,咱们的车队被那些人毁了,向导和护卫被杀,一路逃过来狼狈不堪是在所难免的,你姐夫怎么会多想呢?” 花独秀直勾勾盯着娄琴的衣领,小声说:“可是,你的衣服都被树枝扯坏了,春光乍泄了啊娄姐姐。” 娄琴低头一看,领口的扣子不知道何时飞走了,那里还扯开了一道口子,露出胸口一片雪白。 娄琴赶紧捂住胸口,佯装生气道:“你这家伙,怎么不早说!” 花独秀无辜道:“我两眼不看身边事,一心只想快赶路,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娄琴才不信,她又瞪了沈利嘉一眼:“好你个沈万叁,我说呢今天这一路你老打量我做什么,原来你!” 沈利嘉学着花独秀摇头晃脑道: “非也非也,我也是两眼不看身边事,一心只想快感路,我哪里打量你了,我是在观察看有没有毒蛇偷袭咱们啊。” 娄琴轻哼一声:“反正你俩没安好心!” 花独秀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归心似箭,想立刻扑到娄姐夫怀里去,老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还是先泡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清清爽爽的去见姐夫比较好。” “你也不想姐夫第一口就说咸吧?” 娄琴的小脸又红了,两颊粉红粉红的。 她跺跺脚:“好你个花中蝶,你又取笑我!” 花独秀求饶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走吧娄姐,听我的,你跟姐夫大半年没见了,不得给姐夫留个好印象,不得香喷喷的跟姐夫相拥?就算你不在乎,我俩都是有身份,要面子的人,也不能就这么落魄模样去见姐夫啊?” 娄琴被说动了,只好随花独秀二人在城里转了转,买了一身精美好看的衣服,泡了个澡,又在酒楼饱餐一顿,这才乘坐马车赶往驻军大营。 青锦城的大营在西北角,占地比之沙之城的军营要小很多,但守备更加森严,来回巡逻的武士也更加彪悍。 这些武士全都穿着坚固的皮甲,手中兵刃满是精光,不是保养的好,而是久经沙场,被骨肉锁甲打磨的铮亮。 他们每个人都是杀气腾腾的,眼神如鹰一样锐利,跟沙之城那些武士完全是两个概念。 漠北界,终究还是和平的多,甚至因为秉承侠义之风的武林强盛,强盗和贼人都没有活路。 但在这里不同,这里的武士是真要打仗的。 是战火中磨砺出来真正的战士。 来到军营前,立刻有四个武士拦住三人,娄琴说明来意,一个武士立刻快步朝大营深处跑去。 直到这时,花独秀和沈利嘉才知道娄琴的丈夫叫什么名字。 他叫“雷青黄”。 沈利嘉摇头道:“这个名字不好。” 娄琴问哪里不好,沈利嘉说:“青黄不接,那是要受穷的预兆啊,哪有父母给自己孩子起这名字的。” 花独秀却不以为然,他小声跟沈利嘉说:“嘉嘉,青黄相交,你知道是什么么?” 沈利嘉问:“是什么?难道是青蛙拉粑粑?” 花独秀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青色跟黄色混合,那就是绿色啊。” 沈利嘉一愣:“真的么?这么神奇?” 花独秀说:“小时候我让你多读书,你不听,连这都不知道。” “三色原理听过么?自然界的任何颜色都可以用红,黄,青三种颜色混合出来。而绿色,就是黄色和青色混合而来的。” 沈利嘉挠挠头:“是么?姐夫你还真是博学,那青黄相交得了绿色又怎样?” 这时,一个身穿校尉武服,体态微胖的汉子从大营里快步跑来,看他脸上神色是又惊又喜,很显然,这人就是娄琴的丈夫——雷青黄了。 在他身后,一个年轻的小胖子跟着跑出。 花独秀贴在沈利嘉耳朵旁说:“嘉嘉,你有没有觉得娄姐夫的脑袋上有种要冒绿光的感觉?” 沈利嘉仔细看了看,摇头道:“没有啊?他头发很黑啊,比你的头发还黑。” 花独秀翻翻白眼,懒得理他。 娄琴喜道:“你俩嘀咕什么呢,快看,那人就是我相公,我相公来接我了!” 花独秀强装笑颜:“太好了!终于能见到姐夫了!” 沈利嘉也跟着假装高兴:“是啊是啊,太好了!” 娄琴哪里还管他俩,在雷青黄奔到大营门口时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泪痕打湿了雷青黄的胸襟。 花独秀和沈利嘉细细打量,这位雷青黄雷老哥,他五短的身材,虽不是很高,但却很结实,一看就是日夜操练很能打的那种悍将。 此刻,他黑黑的脸上满是幸福感,一手揽着娄琴的肩膀,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琴,琴,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是兄弟们谎报呢,原来真的是你来了?” 娄琴呜咽道:“你个负心人,一走这么久,你不回来看我也就罢了,连个书信也没有,你有没有良心?” 雷青黄赶紧求饶:“怪我,怪我,都是我不好。” 门口的几个侍卫赶紧背过身去,脸上满是善意的笑容。少小离家老大回,顾得大家顾不得小家,从军,不易啊! 雷青黄身后的小胖子喜道:“嫂子,你来了!” 娄琴高兴道:“鸣炰,两年没见,你又长高了呢。” 这个小胖子便是雷青黄的亲弟弟,雷鸣炰,也是娄琴所说能陪花独秀和沈利嘉南下穿越蛇谷的向导。 沈利嘉上下打量这个雷鸣炰,同样是小胖子,而且年龄也相仿,沈利嘉在雷鸣炰身上看出了一种大气磅礴的感觉,那气质竟不像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沈利嘉不愿被比下去,不自觉的悄悄挺直了身板。 花独秀在一旁傻乐的看着。 娄琴有满心的委屈要抒发,这些花独秀都能理解。 甚至还隐约有种感同身受的意思。 刚到纪宗那会儿,瑶瑶那丫头三天两头的给自己写信,信中不也满是这种小女人的哀怨么? 至于念泽丫头……唉,罢了,不说了。 一说我还挺想她,不知道她会不会等我? 花独秀正在愣神,娄琴想起他跟沈利嘉,赶紧从雷青黄怀里挣出,擦擦泪脚道: “夫君,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小兄弟是护送我此地的武士,他俩跟你一样,也是武官哦。” 沈利嘉用胳膊撞撞花独秀,二人赶紧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姐夫好。 雷青黄大大方方跟二人打过招呼,用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花独秀二人,奇道: “琴,你说这两位小兄弟是军中武官?” 娄琴道:“嗯,不过他俩肩负行走要务,跟你守城的武职不同。咱们能进去说吗?” 雷青黄道:“应该的,你们长途跋涉而来,先随我歇歇脚,喝杯茶水吧。” 第二七六章 雷青黄与雷鸣炰 雷青黄不是普通武官,他官职不低,甚至在军营里还有独属于自己的一个两进的砖房。 外面一间是办公和会客用的,里面一间是起居室。 虽然这里的房间就是普通的青砖房,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里跟武士们居住的营房有很大区别。 来到会客间,众人坐下,立刻有两个年轻武士进来倒水。 花独秀暗暗打量房间,除了墙上挂着一大一小两幅地图,四面粉墙都是光秃秃的,房间里一个办公桌,几把椅子,还有个喝茶的小茶台。 靠墙有一个铁皮柜,上面挂着铁锁,大概是装着文件之类的贵重物品。 除此外,空旷的房间里再无别物,说是家徒四壁也差不多。 雷青黄与娄琴闲聊几句家常,目光看向花独秀:“花兄弟,听内人说你是漠北总督府的武官?” 花独秀面不改色道:“不错,我虽是帝国武官,但并不算实职,不用带兵打仗,跟姐夫你不大一样。” 雷青黄说:“我能看下你的令牌吗?” 花独秀只好从怀中取出令牌递给雷青黄。 呵,这人还挺谨慎? 雷青黄接过花独秀的令牌,先是颠了颠重量,试了试手感,判断这是真货,不是伪造的。 然后看上面字迹。 正面,左边写着“钦赐行走校尉军官”,右边写着“隶漠北界编。”,中间是神龙帝国的徽章。 背面,是一个大大的古体字“花”。 雷青黄用不敢置信的眼光打量花独秀:“花兄弟,你的官职是皇室特赐的?” 花独秀说:“不错。” 雷青黄问:“为什么?” 花独秀说:“恕我不能明说。” 雷青黄一愣,随即点点头,把令牌还给花独秀:“花兄弟,你虽是虚职,职务为何?具体肩负什么使命?听谁号令?” 花独秀暗道,老哥,你也太谨慎了吧?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可惜我彭叔给我的介绍信没带来,不然给你看看,吓死你! 上面可是有彭叔的个人签章,还有困魔谷总督府的大印。 没带啊! 花少爷的家当基本都留在纪宗,就带着小胖子跑出来了。 花独秀摇头晃脑说:“我的官职为‘殿将’,其实之前还有很多职务,不过都没长干。” 雷青黄道:“殿将?镇殿将军?这确实是虚职,执行的军务也都是机密任务。我看你年纪轻轻,你还做过其他军官?” 花独秀说:“姐夫,不要看不起年轻人啊。‘典仪骑都尉’你知道吗?” 雷青黄:“知道,你做过?” 花独秀点头:“做过。‘太仆寺马厂协领’听过吗?” 雷鸣炰一愣:“……听过,你也做过?” 花独秀说:“做过。‘宣抚使司同知’呢?‘安抚使司佥事’呢?” 雷鸣炰:“……” 花独秀说:“实不相瞒,以上这些官职,我都做过,只是做的时间比较短罢了。我这人,性格自由懒散,受不得约束,可又偏偏武功高强,天分极高,马走日马总督对我期许很高啊,所以便授予我‘殿将’之职,让我做些我擅长的秘密任务。” 花独秀一番话说得毫不惭愧,大有指点江山之意,不但雷氏兄弟懵了,连沈利嘉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花独秀这些职务变化他是有所耳闻的。 虽然授职时沈利嘉一直在外面安排人放鸽子,放礼炮,但事后他都听说了。 毕竟,敢当面拒绝帝国皇子,一再要求变更职务的人,放眼整个帝国九界,恐怕也就花独秀花少爷这里是独一份了。 沈利嘉暗道,姐夫,你不是任职时间有点短,你是张张嘴就过,张张嘴就过,那些职务在你头上怕是连一盏茶功夫都没待住吧? 看雷青黄有点懵,花独秀反问:“娄姐夫,我看你这里挺不错的,居然还有独立办公室,敢问姐夫在军中是何职务?” 雷青黄轻咳一声,道:“我乃总督府驻青锦城副统领,协助统领大人掌管本城驻军。” 花独秀问:“这样啊,管多少人?” 雷青黄说:“千把人吧。” 花独秀赞叹:“厉害,厉害啊!姐夫,我看你年龄最多不过三十,竟能带这么多武士,想必武功很厉害?” 雷青黄说:“马马虎虎,还行吧。” 花独秀问:“具体职责是什么呢?” 雷青黄道:“打击强盗,保青锦城太平,护沿线官道通畅。” 花独秀皱眉道:“青锦城是挺太平,可惜沿线官道还不够通畅啊,简直是盗匪横流,强盗杀的还是不够。” “别的不说,青锦城北方四五十里外就有一座强盗城堡,你们应该把他们打掉啊。” 雷青黄老脸一红:“……咳咳。” 娄琴看他二人越说越生分,赶紧插嘴说: “你俩能不能先不谈军中之事,花公子不是外人,他来自困魔谷,是咱们老总督的内侄呢。” 雷青黄皱眉:“困魔谷?老总督?彭总督么?” 花独秀点头:“没错,我家在困魔谷,彭总督是我叔叔,彭瑶瑶是我妹子,哈丹巴特尔和彭路是我大哥,姐夫,你认识他们吗?” 雷青黄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激动道:“肯定认识啊!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哈丹大哥把我带出来的!” “我就觉得花兄弟口音奇怪,原来你来自困魔谷?老总督他还好吗?哈丹大哥还好吗?你……你怎么结识他们的?老总督他们到困魔谷也就不到两年的时间吧?” 花独秀暗道,瞧你这点出息,之前还对我百般戒心,只要一提彭总督,这脸变得也太快了。 花独秀简单把彭总督到任后的复杂局面说了说,又把花氏镖局与彭总督合作打压土著势力的过往简单一带而过。 虽然蛇谷与困魔谷远隔数千里,但官府自有一套情报传递系统,彭总督在困魔谷的一些举措和动作,雷青黄其实是有所了解的。 花独秀以他们花氏镖局的角度一番介绍,两相映证,雷青黄哪里还有怀疑? 众人的关系立刻熟络起来。 雷青黄指了指他胖乎乎的弟弟说:“花兄弟,这是我弟弟,雷鸣炰,是黑森林长春门的弟子,本事还可以。他来我这里探亲,来了三个月,也该返回宗门。上次跟内人通信提起过此事,你们这趟来,正好可以让鸣炰做向导,带你们南下穿越蛇谷,通过黑森林到达困魔谷。” 花独秀说:“如此甚好,有劳鸣炰兄弟。” 雷鸣炰虽然一直没怎么说话,但他的神态颇为自信淡然,隐约有不凡之态。 雷鸣炰说:“我这两日本也是要南下的,有两位朋友同行,路上也不寂寞了。” 雷青黄问:“花兄弟,沈兄弟,看你俩年龄,有弱冠之龄吗?” 花独秀说:“没有,我十八,他十七。” 雷鸣炰感慨:“年轻真好啊,我弟弟跟你一样,今年也是十八岁。不过他从小被家父送到黑森林习武,我们兄弟俩是聚少离多,此番分开,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再见面。” 花独秀笑道:“年轻人嘛,老是在家守着父母兄长能有什么出息?在外面见见世面总是好的。” 雷青黄问:“花兄弟,内人说你们来时路上遇到了袭击?而且还不是强盗集团的袭击?” 花独秀点头:“没错。姐夫,这事我正想向你求证呢。” 雷青黄问:“求证何事?” 花独秀问:“祖妙界邪/教‘铁王庙’,你可听过?” 雷青黄眉头轻皱:“‘铁王庙’?这个名字我听人提起过,不过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大事。听说这个组织人才济济,他们在六大将军府之间游走,很多人都是镇守将军的座上宾,至于他们的意图,这个还不得而知。” 花独秀暗道,帝国皇子都要对他们下手了,原因就是他们在蛇谷挑起风浪,动摇帝国统治根基。你作为一城副统领,居然没看出铁王庙的野心和罪行,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孤陋寡闻,还是该说铁王庙掩饰的好? 当然,帝国中枢自有一套情报系统,有些事不该下面将领们知道的,没有及时通报,这也很正常。 花独秀说:“姐夫,不瞒你说,我身上肩负的重要职责之一,便跟‘铁王庙’有关。你要注意,这个组织所图非小,甚至祖妙界很快就会发生大战,帝国大军会出动剿灭他们,他们会不会趁机在蛇谷做什么事这个说不好的。” 雷青黄一愣:“帝国大军要在祖妙界发动大战?不可能吧,未来一两年帝国的目标不在那边。” 花独秀一愣:“不在祖妙界?在哪?” 雷青黄道:“这件事说是机密,也不算机密,各界总督府下辖军队多有抽调,也算是人尽皆知了。未来一两年,帝国会出动大军收复海外孤岛,沧海月。” 花独秀一惊:“收复沧海月?” 他仔细回想,忽然想起当初到港漠北界时,港口那遮天蔽日的营地,那一艘艘巨大的军舰。 花独秀问:“收复沧海月,是要从漠北界的西方港口出发吗?” 雷青黄道:“不错。这场战役规模会无比巨大,集结军队和后勤准备还在进行,当一切准备就绪时,帝国会以雷霆之威强势收复沧海月,让帝国其他叛乱分子受到足够震慑。” 花独秀心中暗暗思考。 帝国皇子剿灭祖妙界铁王庙,跟马上要来的沧海月大战有何关系? 是敲山震虎,还是攘外/必先安、内? 对花少爷会有什么影响? 倒不是说花少爷莫名的关心起政/局来了。 实在是他要集齐所有地图残片,就必须跟铁王庙,跟帝国打交道。 根据老爹传下来的情报,地图残片,花家有一片,漠北豹王门有一片,五行天地界域有一片,这是在花少爷短期要下手的范围内的。 除此外,遥远的赤冥界罪恶谷里有残片,祖妙界铁王庙有,帝国奇界大皇宫里也有,但这些组织或者地域有多少残片,不得而知。 虽然不知道确切位置和准确数量,但花独秀确定一点,要想解开困魔谷千年魔气的秘密,解开花家眼睛被感染的真相,甚至是解开当年困扰他数年的噩梦来由,知道少年时在祖宅老井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就必须要集齐所有地图残片才行。 这是花家几代人的宿命,也是他花独秀很愿意去做的事。 不抢到铁王庙和大皇宫里的货,花独秀断然没有机会集齐所有残片的。 所以,他不得不关心时局发展,并且思考这发展对他搜集地图残片有什么影响,他能趁机做点什么。 除此外,蛇谷的政局跟彭家有脱不开的关系,漠北界的政局跟纪宗有关系,这些都是他很在乎的家族,有他的亲人和朋友,他必须要思考未来要发生的一切,对他在乎的这些人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第二七七章 军队护送,出发! 众人闲聊许久,因为军营中不能留宿女眷,雷青黄又在外面租下一套小院让娄琴住下。 休息一日,因为花独秀号称有要务在身,不便久居,他们来到青锦城的第三天一早便准备离城。 蛇谷的天空是湛蓝的,白云飘飘,风清气爽。 这里不像漠北,三天两头天上就会吹起风沙,如果出门的话,顶多半天头发里就全是黄土和细沙。 这里的风是柔柔的,很温和,甚至手指捏一捏,搓一搓,都有点淡淡的湿润感。 如果不知道这里是蛇谷,任谁都会觉得这种气候会是非常适合人类居住的天堂。 可一旦出了城,远离大城之后,你就会发现这里并不是天堂,而是危机重重的地狱。 雷青黄派了一个百夫长率领一队武士护送他们南下。当然,百夫长同时肩负着向安临城总督府呈送军报的职责,花独秀等三人可以说是顺道跟他们一起上路。 雷青黄和娄琴把众人送出城外,雷青黄说:“你们不要担心,这趟南下你们沿官道走,而且随行全是官府武士,没有押送什么贵重物资,哪怕遇上强盗他们也不会冒险对你们出手的。” 花独秀说:“多谢姐夫关照!娄姐,祝你们生活幸福啊。” 娄琴笑道:“你这孩子,照顾好你自己,别惹事!” 花独秀无语:“我识大体,讲原则,最推崇和谐社会,怎么会惹事呢?” 娄琴笑容非常和煦,就像三月的春风一样,让人有种沉醉感。 花独秀对这种笑容忽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觉得只有当一个女人心中有爱,有已为人妇的那种成熟的爱,才能发出这种和煦的笑意。 像瑶瑶丫头,像念泽丫头,她们哪怕笑的再开心,花少爷也没有这种感觉。 唉,娄姐姐啊,祝你能有一个安稳,幸福的生活,能不回金角城就别回去了。 好好跟姐夫一块生活吧,夫妻只有一体才是完整的。 娄琴说:“傻小子,照看好万叁,小心别再让他被蛇咬屁股了。” 沈利嘉小脸红扑扑道:“不能不能,这次我整条裤子都是牛皮的,哪怕有蛇要咬我屁股,它也咬不透!” 娄琴无语:“那你不热吗?” 沈利嘉说:“热点好,热点好,反正比被蛇咬屁股好。” 雷青黄又对雷鸣炰说:“炰弟,回到宗门好好练武,等你出师后回来跟我从军,咱们一起为帝国效力。” 雷鸣炰笑笑:“我知道了。” 雷青黄说:“要坚定信心,相信只要咱们努力了,蛇谷的明天会更好的。还有,照顾好两位客人。” 雷鸣炰似乎不太想在从军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点头:“我晓得。” 花独秀耳目聪灵,立刻听出一丝特别的味道。 简单的告别,百夫长向雷青黄敬礼后,队伍出发。 这是一只纯粹由武士组成的队伍,有一百余人,百夫长是首领,花独秀等三人全都打扮成军中武士的样子混在队伍中。 而且他们除了十辆马车装载干粮,饮用水和驱蛇药物之外,其余什么都不带。 正如雷青黄所说,哪怕是遇到强盗团伙,他们也不会抢劫这种队伍。 因为他们抢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物资,反而会因为大打出手会折损人力,就算抓到了这些武士也无法通过奴隶主来卖钱。 奴隶主再疯狂,也不敢公然买卖军队被俘武士。 长长的队伍一路南下,因为没有足够马匹,队伍以步行的方式赶路。很快,他们穿过层层农田,来到野外。 农田的范围内因为有职业驱蛇人照料,田间的毒蛇并不是很多,而且种田的百姓人人都是抓蛇能手,蛇少了根本不是农夫的对手。 一旦脱离农田范围,来到野外,放眼所及到处都是爬来爬去的毒蛇,耳朵里完全被蛇鸣声充斥。 武士们一边驱蛇一边前行,速度不是很快。花独秀三人藏在队伍中央,漫无目的的聊着天。 花独秀对雷鸣炰和雷青黄之间的态度很有兴趣,他小声问: “老弟,令兄似乎很期待你将来能够从军?” 雷鸣炰说:“是啊,我们父亲就是军中武士,我哥继承了这份职业,他也希望我将来能够从军。” 花独秀说:“可我看你意思,似乎不是很想从军?” 雷鸣炰的小脸肉呼呼的,但他跟沈利嘉不同,沈利嘉是一看鬼心眼子多,但并没有什么大格局。雷鸣炰跟他正相反,他胖乎乎的大脸初看似乎没什么心机,有点呆萌,但细看却有一些深邃的东西在里面。 尤其是他的眼神,隐隐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味道。 雷鸣炰看了花独秀一眼:“哦?花兄,你怎么看出来的?” 花独秀指了指自己眼睛,说:“我有一双慧眼,这世间很少有什么能蒙蔽我。” 雷鸣炰说:“你是隶属漠北总督府的武官,又是老总督的亲朋,我有些观点不方便多说。” 花独秀道:“老弟,你能这么说我很欣慰。实不相瞒,我这个武官是虚的不能再虚的虚职,甚至你就当成我是花银子买的职务也行。而且彭总督人在困魔谷,我家跟彭总督是合作关系,也不是什么上下级隶属关系,你有什么心里话该说就说,不用把我当成官府中人。” 雷鸣炰笑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个武官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花独秀也笑了:“我这个武官是不怎么正经,不过我为人还是挺正经的。” 雷鸣炰点点头,压低声音说:“我哥从小在父亲跟前长大,随他在军中成长,在战火中历练长大,有很强的荣誉感。” “但我不同,我从小被父亲送到黑森林习武,只是每年拿出两三个月的时间回来探亲。” “正因为如此,这十多来年我每次回来探亲都对蛇谷的变化感到痛心。这十年,先是我们的家乡被强盗占领,我的祖父,祖母全都被杀。然后是我父亲所在的部队中了埋伏,城池失手,母亲被抓去当奴隶卖掉,音信全无。再然后是神策将军府叛变,我父亲所在的部队被叛乱武士歼灭,父亲身死。” “现在,又轮到我哥和嫂子了。虽然嫂子说的轻描淡写,但我能体会这次你们被歹人追杀时是什么样的感受,护卫和向导悉数被杀,如果嫂子被他们捉去,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花独秀叹口气:“没想到你身上竟有如此沉重的往事。” 雷鸣炰说:“不,不单单是我,蛇谷的平民百姓又有几个没体会过家破人亡的痛楚?又有谁敢自信说能以自由之身活到老?” 花独秀说:“既然如此,那你岂不是更应该体会令兄的志向,从军报国?” 雷鸣炰仰天笑了几声,摇头道:“从军/报国?” “军/队,烂透了!这个帝国,也烂透了!” 花独秀:“……” 雷鸣炰沉声说:“彭总督在时,他只是在表面降服了六大将军城,还换上了自己心腹将领,就好像天地换了颜色,太平盛世就要来了一样。但他前脚一走,对他忠心耿耿的六大将军全部反水,你知道为什么吗?” 花独秀道:“老弟你说。” 雷鸣炰说:“因为奴隶制没有被根除,大奴隶主和财阀仍旧掌控着蛇谷的民生,手里有军队的将军,得不到大奴隶主和财阀的支持,他们连军队的饷银都发不下来,除非他们剿灭这些奴隶主,自己来当奴隶主,自己来赚钱,来养兵。” 花独秀问:“蛇谷没有税收吗?” 雷鸣炰反问:“谁来缴税?财阀不配合,向谁收税?百姓手里才有几个钱?蛇谷遍地是强盗,战争几乎不停,把百姓搜刮死也不够他们打仗的!” 花独秀明白了。 要想站得住脚,手里就必须有武士,有军队。 要想让武士打的起仗,就必须有财政来源。 要有财政来源,单靠百姓是不够的,就必须有财阀支持。 而财阀为什么支持镇守将军? 因为镇守将军可以用武力保障他们的暴利贸易,包括奴隶贸易。 那如果是让帝国拨款,总督府下发饷银呢? 对不起,蛇谷这个地方,押送一批饷银需要多少武士护卫? 沿途会有多少强盗盯着? 大环境意味着当地驻军只能在当地筹集军费,只能在当地扎根,不可能流动作战。 军阀和财阀必然结合,割据就必然要形成。 当我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底盘有地盘,而且周围还有打不完的强盗需要我去打时,总督府还能怎么控制我? 我一动,当地立刻大乱,我一回,局势立刻得到控制。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总督府,六大将军府,有独立武装的自治城各成体系,农民种粮养活他们,商人做暴利产业给他们钱,他们再用武力给地盘上的人以庇护。 那么问题来了,商人如何做暴利产业? 他们从谁身上赚钱? 从自己人身上肯定是不可能的,也没那么大利润。 只能以奴隶贸易,互相劫掠这种方式来赚钱。 如此,就必须打仗。 不打仗,怎么抓奴隶,怎么劫掠? 蛇谷太大了,总人口也非常多。受制于地形和生态环境,蛇谷一直处于总督府居于中央,六大将军府环绕四方,众多自治城和强盗城星罗棋布,互相明争暗斗的局面。 花独秀又想起了他的兄弟。 博虎。 博虎家就是做奴隶贸易的,而且规模十分巨大,据说一年进出上万个奴隶不在话下,利润之高令人发指。 平心而论,博虎这人还是挺不错的,对花独秀也是言听计从,花独秀对他十分喜欢。 但站在更高维度来看,博虎的家族可谓双手沾满血腥,罪孽累累,甚至博虎本人并不觉得做奴隶贸易有什么不对,他将来回到蛇谷,很可能也会从事这块生意。 正在思考,雷鸣炰又说话了:“花兄,你想明白了吗?” 花独秀讪笑道:“想明白又如何?这个链条太稳固了,莫说彭叔走后六位将军才反水,就算他不走,假以时日这六人看清自己的盘面后,也不得不做出跟前代镇守将军一样的选择,背叛总督府,做半割据的军阀。” 雷鸣炰点头:“你说对了。所以我说,从军没什么意义,报国?这个帝国已经不能保护和代表百姓的利益,我为什么要报/国?” 花独秀:“那你怎么想的?” 雷鸣炰眼中隐隐有戾气弥漫,他沉声说: “待我学好了本事,我自然会回归蛇谷,我要以我的方式来改变蛇谷!” 第二七八章 穿越半个蛇谷,抵达安临城 青锦城距离神策将军城直线距离大概二百多里,考虑到要翻山越岭,实际走下来路程大概要翻好几倍。 队伍走了半个月才走到。 这一路,他们遇到了三波强盗。 跟花独秀设想的不同,这些在野外出没的强盗非但不是衣衫褴褛,瘦骨如柴,反而个个装备精良,气势如虹。 甚至还人人骑马。 要知道,他们官军赶路都是靠两条腿的,这些强盗居然有战马?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三波强盗没有一波对这支百人队发动进攻。 因为性价比太低了,没什么可抢的。 抢那几车粮食和水么?抢那些大黑锅?值吗? 而且官军的战斗力可不弱,别看他们只有一百余人,如果要打仗,他们立刻能变幻成最具攻击力的阵型,狠狠重创任何强大的敌人。 这跟武道高手之间的较量不同,官军的个人实力或许没有多强,甚至像沈利嘉这种看起来不着调的小胖子都能轻易打败一个强悍武士,但百人队列好阵型发起进攻,那就不是几个武道高手能抵抗的了。 所谓强盗,人少了,就是散兵游勇,就是一群靠个人武力来实施抢劫的狠人。 人多了,强盗一旦组成军团,那就跟官军一个样。 蛇谷的强盗,早就完全军团化了。 花独秀看着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强盗,真的是恨得牙痒痒,气的手痒痒啊。 他真想把这些人打翻在地,抢了他们的战马,大家骑着马能快点赶路。 马啊!靠两条腿翻山赶路实在是太磨人了。 可惜,他不能出手,不能惹麻烦。 甚至出城之前他还想买上几匹马大伙来骑,后来发觉若是其他人都不骑马,就他们三个人骑似乎有点木秀于林的意思啊? 花少爷吃了太多次木秀于林的亏了,但若说给这支百人队每人配一匹马,似乎又有点太大手笔了些,会让这些武士心生怀疑的。 所以,大伙干脆都靠着两只铁脚板赶路。 有时候,花独秀甚至期盼遇上的强盗能主动进攻他们。 因为野外的强盗人数都不是很多,少的二三十人,多的四五十人,真打起来花少爷有信心率领武士兄弟们全歼他们(没错,这支百人队里竟然是花少爷官职最高,是大首领)。 这要是歼灭上几波,大家岂不是都有马骑了? 可惜,人家不打啊? 队伍的实际首领,那位百夫长性格又十分沉稳,面对强盗们的挑衅也耗不动心。 当然,强盗们真要动手,这位百夫长绝对会把他们杀的干干净净。 花少爷真想好好跟强盗们吵几句,怼一怼,勾引一下,忍了又忍,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性。 正如娄琴所说,还是别惹事啦。 走两步就走两步好了,反正现在内力充盈,一口气走几天路也不累。 如此他们一路赶到神策将军城,波澜不惊。 花独秀原本以为青锦城就算很大了,到了神策将军城他才知道,到底什么才叫大城。 这座城外面六个方向上,三十里外各有一座属城,也就是说,神策将军城之外三十里是一个绝对安全区域。 这个区域内全是农田,花独秀见到了很多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驱蛇人,这些人打扮的跟毛茅羽很像,他们的工作是检查边境的驱蛇设施,捕杀闯进农田的毒蛇。 穿过三十里的农田,队伍来到神策将军城。 这座城的城墙并非太高,但城墙很厚,甚至在墙上可以让两辆马车并排奔驰,很有种古朴大气的感觉。 这座城规模之大,几乎刷新了花独秀的三观。 而城内驻军之多,更是让花独秀咋舌不已。困魔谷破魔城足够大了,但城内却没有多少驻军,驻军在城外有专门的军营。 而神策将军城的驻军就在城里,甚至一队队的武士还在街上巡逻,使这座巨城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兵营。 若是再加上外面六座属城,以及百里内受神策将军府保护的自由城,神策将军的地盘可谓相当之大了。 队伍没有过多停留,在驿站补充给养后出城继续赶路。 虽然六大将军府对总督府的命令听宣不听调,但毕竟名义上同属神龙帝国,驿站对他们是开放的。 自神策将军城南下,便进入蛇谷相对安全的一块区域。或者说,上至神策将军城,下至龙武将军城,以中央安临城为中心,直径七八百里的大圆内,相当于是官府统治力最强的区域。 虽然六大将军府跟总督府不是很对付,但至少表面上是没有太大冲突的。 可惜,这片相当安全的区域只占整个蛇谷三分之一的范围,蛇谷更大,更偏僻的区域,除了个别实力较强的自治城外(比如青锦城),大部分都被强盗控制了。 但千万不要以为强盗城就是乌烟瘴气的。 并不是。 强盗城与自治城并没有太大区别,区别只是口头上听不听帝国总督府的号令。 听,就是自治城,不听,就是强盗城。 反正听与不听都是口头上的,总督府的武力延伸不到的地方,他们的命令就没人执行。 在蛇谷,强盗军团也只有跟大奴隶主结合,充分保护农民和商人才能长久的活下去。 这些所谓的强盗,实际已经蜕变成半军阀性质的武装集团了。 十几天后,他们到了安临城。 按照花独秀的设想,一个神策将军城都那么大了,安临城岂不是更大? 他的想法又对,又不对。 安临城的占地范围确实很大,而且人口极多,甚至在这里能够见到很多其他界域的旅客和行商,形形色色的,显得非常开放与繁华。 但同时,这座城没有城墙,而且建筑物也比较低矮破旧,远不似神策将军城那么高大上档次。 当然,单论人口和面积,安临城肯定是蛇谷第一大城。 经过这些天的交往,花独秀,沈利嘉,雷鸣炰三人更加熟络。 花独秀对这个小胖子感观十分复杂。 这是一个有主见,有眼界的人,但同时,他的遭遇又让他的性格里多了一丝偏执和狂意。 这个狂意不是说他为人有多狂妄,恰恰相反,雷鸣炰为人谦和,心胸豁达,但在如何面对这个世界的黑暗面上,他有种以杀伐面对一切的疯狂意志。 百夫长率领麾下武士到军营复命,花独秀三人成了自由身。 按照之前的设想,他们本来就是要阶梯式的穿过蛇谷。 到达安临城,这趟旅程便完成了一半。 后面,他们会找一个大型商队,花钱挂靠进去,随商队南下。 这种商队有总督府重兵护卫,安全性很高,而且会有很多旅人挂靠其中。但凡在蛇谷行走的旅人,八层都是武道高手,有他们挂靠,商队在蛇谷行动的安全系数会更高。 这点雷鸣炰轻车熟路,毕竟这么多年来来回探亲,他都是这么走的。 办好了挂靠,三人一身轻松的走在安临城的大街上。 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繁华,百姓的穿着打扮也都很整洁板正,显然生活水平并不差。 当然,间或他们也会看到一些衣衫褴褛的人,这些人往往脖子上套着铁链,跟着某一个穿着华丽的人身后毫无生气的走着。 这些人花独秀三个见怪不怪了,他们就是所谓的奴隶。 虽然心生怜悯,但整个蛇谷几千万人口,不知道有多少奴隶,他们纵然看不惯,也是束手无策,这远远超过了他们能干预的能力。 沈利嘉说:“两位,今天我做东,咱们先好好吃一顿,然后找地方泡个澡,放松放松,怎么样?” 花独秀自然是满口答应,泡澡是他最喜欢的放松方式,何乐不为? 雷鸣炰笑道:“行啊,万叁你说了算,反正你请客,我是没这么多钱挥霍的。” 沈利嘉大手一摆:“这都不是事,走起!” 他们找客栈放下行囊行李,向店老板打听,直接找到安临城最有特色,最高档的酒楼来。 其实,蛇谷跟其他界域的饮食做法差别并不大,只是菜品口味略偏辛辣,肉食较贵。 毕竟,在蛇谷圈养牲畜成本比较高。 来到包厢,点好菜后三人喝茶闲聊,很快,两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暴露的来到包厢里,屈膝跪下,竟然跪着把托盘上的菜品往桌子上摆。 一个在前面摆,一个在后面拖着餐盘等。 这两个女孩长得瘦瘦的,小小的,似乎有些营养不良,但穿戴成这副样子,那细细的锁骨,那长长的小臂又让人心生怜悯。 若是遇上一些有邪念的人,怕是立刻就要勾起小腹泻火。 花独秀三人同时皱眉。 怪不得这桌子如此低矮,原来是为了方便她们下跪后摆盘的高度? 而且,这两人本就穿着暴露,这么一跪下,胸前大片雪白展漏无疑。 花独秀冷眼道:“都站起来。” 两个侍女一愣,一脸莫名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只好又说了一句:“都站起来。” 前面的侍女小声道:“公子,我们……不能站。” 花独秀说:“为何?” 侍女道:“因为本店所有的侍女都是跪着服务的,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花独秀脸色有些难看,但又不好发作。 沈利嘉问:“你们是什么身份?” 侍女脸色一暗,但仍强装笑颜道:“回公子,我们……是奴隶。” 沈利嘉上下打量侍女,越打量越生气:“你们才多大年龄?” 侍女小声道:“我十五,她十四。” 沈利嘉说:“如此年龄,怎会是奴隶?” 侍女低着头说:“因为我们的父母就是奴隶,我俩生来……便是奴隶。” 雷鸣炰问:“你们是被酒楼老板买来的么?” 侍女点了点头,低着头不敢说话。 雷鸣炰轻轻叹口气,挥挥手道:“你们出去吧。” 前面的侍女鼓起勇气说:“三位公子,如果需要我们陪酒的话……” 花独秀斩钉截铁道:“不需要!” 那女孩似乎吓了一跳,看花独秀三人脸色不善,只好低着头仍旧是以跪姿退着往外走。 花独秀冷冷道:“站起来,站着出去!” 两个女孩吓得脸色苍白,彼此对视一眼,想站又不敢站。 雷鸣炰说:“花兄,不要为难她们了,她们站得这一刻,下一刻去到别的包厢还是要跪的。” 说罢,雷鸣炰摆摆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三位妹妹,你们出去吧,有需要我会再喊你们的。” 两个女孩赶紧躬身欠了欠,退出包厢。 沈利嘉一扔筷子,说:“这饭,我吃不下去了。” 雷鸣炰笑道:“我就说找个地方随便吃点,你非要来这种高档酒楼。来吧,点了就吃,不要浪费食物。” “在蛇谷,农民种点粮食很难的。” 花独秀叹口气,提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味同嚼蜡。 仅仅一刻钟之前,他们还都兴致满满,面对如此丰盛精致的一桌酒菜,忽然之间却个个都提不起胃口。 雷鸣炰说:“在蛇谷,每一个百姓的父母姐妹只要敢踏出大城一步,很可能就会被掳走,然后在遥远的陌生地方变成毫无尊严的奴隶。” “这些年轻的女孩还算好的,至少她们还有一份环境不错的‘工作’。更多的奴隶,则是被当成牲口一样被人卖来卖去,在常人见不到的角落做最下等的活,饭都吃不饱,衣不遮体,犯一点错误就会遭受毒打,随时都会死于非命。” 沈利嘉说:“难道在总督府驻地,在安临城,奴隶也被光明正大的买卖?” 雷鸣炰说:“每一个光鲜亮丽的城市,背后都有成千上万的奴隶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下默默付出,包括安临城。” 沈利嘉问:“总督府不是该保护百姓的吗?” 雷鸣炰沉重说:“总督府的武力,保护的是自由民,就是咱们在街上看到的那些人。” “奴隶,等同于牲口,不算是人。” 第二七九章 卖掉的是什么?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草草结束。 倒不是说这三个年轻人有什么悲天悯人的圣人胸怀,街上那些孤苦的奴隶他们见得多了,顶多就是内心唏嘘一下,并没有怎么触动灵魂深处。 但刚才进来的两个女孩,明明才十四五岁的年纪,这个年纪应该是性格,思想,价值观等等逐渐养成的年纪,她们却以见人便跪的姿态把自己禁锢成一个低人一等,甚至是好几等的玩物。 花独秀十八岁,雷鸣炰十八岁,沈利嘉十七岁。 或许沈利嘉家里做生意生冷不忌,但那是生意,是为了赚钱,还远没有上升到摧残人生而为人的尊严的地步。 卖笑是卖,也是生意。 但若把人最根本的“为人”的尊严卖掉呢? 那还是生意吗? 话虽如此,这是蛇谷上千年来自然形成的制度和文化,他们三个年轻人纵然看不惯,却也没有能力去改变。 沈利嘉提议:“姐夫,要不我把这两个小姑娘买下来?” 花独秀问:“买了放哪,带回困魔谷吗?” 沈利嘉支支吾吾道:“这个……买了我就宣布她们是自由身呗,给她们自由。” 雷鸣炰摇摇头:“当你看似把她们救出苦海时,除非你能一直给她们安定的生活,不然,你就只是把温水里的青蛙拿出来,放进了另一只锅里而已。” “奴隶都是有特殊标识的,哪怕是被赎身,她们小小年纪没有能力在这个社会立足,很快就会被有心人盯上,把她们捉去卖到另外偏远的地方去。” “或许,那时她们的生活还不如现在。至少,这里是安临城,没有战乱,还能享受一丝安宁。” 花独秀说:“就这样吧,顾不了别人,咱们顾好自己吧。” 沈利嘉说:“姐夫,炰兄,咱们还去泡澡吗?” 花独秀点头:“去吧,看开点,咱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是要提前跟店家说好,不要安排这些乱七八糟的项目。” 沈利嘉道:“我知道。” 小胖子买单后三人离开酒楼,各自戴上斗笠遮住面容,一路打听来到一处高档洗浴中心。 洗浴中心这个东西,无论到哪都有。 因为老百姓真真切切的需要它。 就比如花少爷三人,连着赶了十几天的路,蛇谷气候温热多雨,空气潮湿,很容易就全身都是汗水,在野外又没条件换洗,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所以,当沈利嘉提议去泡澡时,无论花独秀还是雷鸣炰都没有拒绝。 哪怕他们心里有数,洗浴中心这种地方怕是让他们厌烦的服务更多,但没办法,管不了别人,他们只能管好自己。 取了卡片,存好衣服,三人穿着宽松的浴袍闲聊着进入洗浴中心深处。 天下所有的洗浴中心都一个样,外面自然是共浴的大池子,很多人就喜欢这种大池子,有气氛嘛。 但花独秀却不喜欢,他喜欢小池子,最好是有独立房间,至少是有屏风阻隔的那种。 而池子里的人是越少越好。 他自己一个池子更好。 可惜,这里没有破魔城“一条龙大保健洗浴中心”那种设计,就是两个或三个小池子彼此挨着,但各是各的。 想当初,花少爷还跟瑶瑶丫头一起泡澡,当然,他俩就是一人一个池子,中间有个半透明的帘子隔开。 不胜唏嘘啊。 这家洗浴中心装饰非常华丽,地上铺着大理石,头顶每隔两丈就是一个水晶石打制的吊灯,里面是朦胧的蜡烛,左右是精美的岩刻,处处都是鲜花的幽香。 雷鸣炰显然是第一次到这么高档的地方来,忍不住左看右看,大开眼界。 侍女把三人领到一个雅间,这里是露天的池子,在一栋独立的小院子里。 院子里种满花花草草,微风吹过,花香扑鼻。 池子一丈见方,热气升腾,边上还有三个小托盘,里面是甜点,冷饮,果盘。 沈利嘉率先把浴袍一仍,大叫道:“开始吧!” 然后一头扎了进去,溅起水花无数。 雷鸣炰说:“万叁的屁股好大啊?我感觉我就挺胖了,原来万叁比我还胖……” 花独秀笑笑:“他的屁股前些天被蛇咬了,蛇毒虽然化去,但肿块一直没消干净。” 三人在水里泡了许久,又喝了点果汁冷饮,终于把这些天的乏累排了一空。 雷鸣炰说:“看你俩花钱大手大脚的,想必家中条件很好?” 花独秀笑道:“还行吧,主要我俩家里都是做生意,而且你知道的,困魔谷那地方大环境还不错,生意好做,赚钱容易些。” 雷鸣炰问:“哦?那你们家里做什么生意?” 沈利嘉插嘴道:“炰兄,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先猜猜我家做什么生意的?” 雷鸣炰无语:“天下生意门类海了去了,这怎么猜?花兄我是知道了,他说过,他家是开镖局的。” 沈利嘉问:“那你看我家像做什么生意的?” 雷鸣炰说:“你长这么富态,莫非家里是卖肉的?” 花独秀正在喝果汁,差点一口喷出来。 雷鸣炰尴尬道:“看来我猜错了。” 花独秀忍着笑说:“炰弟,他家,就是干这个的!” 说着,花独秀指了指水面。 雷鸣炰一惊:“你家是卖水的?” “噗……!” 花独秀和沈利嘉同时喷了。 雷鸣炰一脸尴尬:“看来我又猜错了。” 花独秀笑了一阵,说:“他家啊,也是开洗浴中心的!跟这里的老板是同行。” 雷鸣炰恍然大悟,笑道:“怪不得我看万叁一路进来轻车熟路,简直跟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原来他家也是开洗浴中心的。” 沈利嘉贼兮兮道:“姐夫,炰兄,走起啊,我安排几个技师搓个背啊。” 花独秀想了想,说:“行吧,但是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沈利嘉说:“我知道,放心吧!” 三人起身朝按摩房走去,前脚走,后脚两个魁梧的青年跟了上来。 一开始,这两个青年只是闲聊天,显然他俩也是洗浴中心的客人。 但其中一人不经意间超前看了一眼,正看到花独秀三人的背影。 他们穿的浴袍比较宽松,下身刚到膝盖处。沈利嘉和雷鸣炰属于小胖子,看起来还好,可花少爷不行啊! 花少爷那是又细又长的身材,露在外面的两条腿那是晶莹剔透,简直比最妖娆的女人的腿还要好看。 因为刚泡完澡,三人的头发都是披散在后面的。 花少爷发质极好,如此自然的垂在脑后,加上他那玉琢一般的双腿,背影看起来难辨雌雄。 两个魁梧青年彼此对视一眼。 这两人都有俊朗的外表,人上人的气质,但在这一刻,他俩脸上都有一丝奸贼的促狭神态。 其中一人说:“好漂亮的一双腿啊,博兄,你猜她是男子还是女人?” 另一人双目放光,阴笑道:“是女人好,是男人更好!这么美的背影,可别是背影杀手啊,王兄,咱们看一眼?” 王姓青年道:“看一眼!” 二人快步上前,径直越过花独秀三人,然后一齐转身朝花独秀看去。 花独秀三人恰好来到按摩房外,推门而入。 王姓青年和博姓青年只看到花独秀一个侧脸。 但看到侧脸的瞬间,二人同时惊呆了。 花少爷的面容惊艳到什么程度? 他若是稍加化妆,假扮成女性,连傻乎乎的木头人路仁贾都吃不消。 如今花少爷刚从浴池里出来,那简直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朦朦胧胧,美到了极点。 当然,沈利嘉和雷鸣炰和花独秀相处多日,对他的性别毫不怀疑,又取向正常,并没有觉得花独秀怎样。 王姓青年和博姓青年却不淡定了。 他俩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狂喜。 这两个人口味上男女通吃,生冷不忌,都有龙阳之好。加之家里背景不凡,他俩行事非常嚣张。 王姓青年名叫王久旦,是安临城的官宦之子,博姓青年名叫博洋,是外地来的财阀子弟。 官商只有结合在一起,才能互取所需,才能把彼此手里的资源作用发挥到最大,所以当博氏家族把他派到安临城后,博洋跟王久旦立刻成了臭味相投的狗友。 “博兄,搞不搞?” “搞!我特么差点喷鼻血,不搞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王久旦说:“那行,我来安排,你等好吧!” 博洋忽然抬手:“等一下。” “怎么?” 博洋说:“我看他气质不凡,昂然卓立,似乎不是普通人。王兄,要不要先调查一下他的来历?咱们玩归玩,可不要惹了麻烦。” 王久旦笑道:“博兄,这里是安临城,有我在,还怕惹了麻烦?” 博洋说:“那是,令尊何等的面子,寻常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我这次来安临城,生意还没谈好,万一先给王兄惹了麻烦,岂不是不美?” 说着,他舔了舔嘴唇:“还是先想办法调查一下,确保安全无虞……嘿!” 王久旦道:“博兄果然做事谨慎,小弟受教了。行,这家洗浴中心我太熟了,想调查点什么方便得很。那咱们便先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二八零章 隔壁房间的变态 花独秀三人被侍女领着进了一间包厢,这里面三张床,三人各自躺好,三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走了进来。 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说:“你们是按摩技师吗?” 领头一位姑娘笑道:“公子,您点名要手法最好的技师,我们三个便是了。” 花独秀看她们三人打扮还算正经,而且年龄也在二十五六的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真是一朝被蛇咬啊。 “行吧,那就开始吧。” 三位姑娘解开花独秀等人身上浴袍,把热腾腾的毛巾铺在他们腰上,从肩膀开始揉捏起来。 沈利嘉鬼叫道:“姐夫,感觉如何?” 花独秀脸颊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道:“还可以,力道恰到好处,手法……很娴熟。” 沈利嘉又问:“炰兄,你觉得呢?” 雷鸣炰似乎有些扭捏,说:“挺好的。” 毕竟他从来没试过被一个貌美的女子坐在跟前按摩的感觉,何况他此刻还光着屁股,只是从腰到大腿都铺着厚厚一层热乎乎的大毛巾。 还好是趴着,不然他真要尴尬了。 给花独秀捏肩的女子问道:“少爷,听你们口音不像本地人呀?你们是来这里做生意的行商吗?” 花独秀说:“嗯,我们是外地来的客商。” 女子问:“您几位从哪里来啊?” 花独秀说:“从北方来。” 那女子问:“那公子是做什么生意的呀?” 花独秀想了想,说:“酒水生意。” 忽然,隔壁包厢传来一声异响,似乎是一个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花独秀三人并不以为意,毕竟这里是洗浴中心,你能来,别人也能来,隔壁有其他客人太正常不过了。 那女子又翻来覆去问了几个问题,直问的花独秀有点不满。 我就想老老实实趴着歇会儿,去去乏,你老问来问去,问个毛线啊? 不是我不尊重你,不想跟你唠嗑,实在是我很累的啊? 你跟旁边的两个胖子聊会儿成吗? 沈利嘉听出了花独秀话音中的疲惫,扭头道:“喂小姐姐,你话好多啊?能不能让我们稍微休息一会儿?” 那女子赶紧点头,似乎也松了口气。 沈利嘉多贼,他立刻从这名女子脸上看出来了一丝异常。 沈利嘉盯着她问:“你怎么回事?” 女子惊慌道:“啊?公,公子,我没怎么回事啊?” 沈利嘉说:“那你问来问去的,想问什么?” 女子说:“没,没什么,我以为几位公子喜欢聊天的。” 沈利嘉说:“我们都是读书人,喜欢安静,不喜欢聒噪。” 那女子赶紧道:“是,是。” 房间里立刻陷入安静之中。 沈利嘉的话也引起花独秀和雷鸣炰的警觉。 三人一边不动声色的趴着,丝毫不干涉三位技师的按摩,一边小心的听着周围动静。 这三个女子手劲虽大,但却丝毫不懂内力,而且看姿势动作,完全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当然,不排除她们伪装的好。 但以花独秀三人实力,哪怕这三位技师忽然摸出一把钢刀要杀他们,花独秀等人也完全能瞬间制服她们。 麻烦不在三个技师身上,麻烦在外面。 隔壁包厢传出微弱声响后,花独秀等人本来并未在意,在沈利嘉说完话后,三人几乎同时侧耳注意隔壁的声音。 隔壁有两个人,两个孔武有力的男性。 他们轻轻推开了包厢的房门,朝旁边一拐,脚步轻轻的走来。 他俩脚步很轻,轻到哪怕认真听也几乎听不到的程度。 但这些难不倒花独秀三人,尤其是花独秀,就在脚步声到达自己包厢门口时,花独秀瞬间从床上消失。 甚至那名女子的手还保持着按摩的姿势,手中的肩膀却没了。 然后,三名女子几乎同时后脑一麻,无声的朝前扑倒。 沈利嘉与雷鸣炰同时起身接住倒来的按摩女,然后轻轻把她们放在床上。 三人动作无比的默契,同样的快速,同样的轻灵。 花独秀看了雷鸣炰一眼,雷鸣炰也同时看了花独秀一眼。 二人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一丝赞赏神色。 尤其是雷鸣炰,显然他没有料到花独秀速度竟能如此之快。 毕竟,花独秀不单单是跳起来瞬间打晕三个女子,他腰间的厚实毛巾还稳稳的系在腰间,挡住了某些不便明说的区域。 也就是说,花独秀跳起来的瞬间就完成了系毛巾的动作,随后才是打晕三个女子。 好小子,速度快到这个程度,还敢说你就是个商人子弟? 还敢说你家就是简简单单开镖局的? 骗鬼呢? 当然,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他们彼此还只是普通朋友,算不得知己,互相保有点秘密是无可厚非的事。 如果从客观的角度来看,此刻的包厢里气氛旖旎。 三个光着身子,只是腰间系着毛巾遮挡私/处的男子每人抱着一个年轻女子躺倒在床上,怎么看怎么像要发生点什么。 但偏偏三人的脸上完全没有邪/淫之色,相反,他三个个个都是一板正经,甚至还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担忧什么。 难道是嫌弃面前的女子不够漂亮? 当然不是。 三人做这些的同时,门外的两人也到了包厢门口。 花独秀身子一动,瞬间到了门后,沈利嘉和雷鸣炰则一左一右藏在衣柜后面,藏住身形。 “吱……” 门,轻轻的开了。 一个满脸不堪神态的男子站在门口,从门缝小心朝里看去。 是王久旦。 他看到了三张床,三个女技师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一样。 但期望中的那个绝色男青年的身影却没有看到。 他身后的博洋忍不住又把门缝推大了些,焦急的朝里看去。 然后,二人皱着眉头对视一眼:人呢? 花独秀此刻正藏在门口,就等着二人推门而入。 但门外两人显然也不是善茬,看到异常的一幕,立刻轻轻把门缝带上,然后小心后退。 博洋问:“王兄,那小子人呢?刚才还听到他在说话?” 王久旦说:“奇怪,刚才明明就在里面的,怎么转眼就没人了?难道……跑了?” 博洋小声说:“这几个小子绝对不是什么商人,王兄,我叫几个兄弟过来试试他们,如果真打起来闹出了事,就让我那些兄弟顶雷。” 王久旦狞笑道:“博兄说笑了,在安临城还有我搞不定的事?不用麻烦了,咱们直接进去看看,看他们三个到底搞的什么鬼把戏?” 博洋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王久旦说:“没事,哪怕他们不是商人,妥妥的肯定是外地人,那口音明显不是蛇谷人氏。几个外地人有什么好怕的,别管他们是谁,大不了我安排人做了他们便是。” 说罢王久旦紧了紧身上浴袍,又走到包厢门口,大腿一伸,想了想,终究没踹,而是轻轻把门推开。 他鬼头鬼脑的朝里看了一圈,仍旧是简简单单三张床,几个衣柜,以及三张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按摩女郎。 除此外,再无别物。 王久旦回头看了身后之人一眼,推开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精致而厚重的实木房门打开,在到达花独秀鼻尖之前缓缓停了下来。 花独秀仍旧一动不动,他看到了一个青年蹑手蹑脚走进房间,鬼鬼祟祟的四处打量,只留一个后脑勺给花独秀。 那青年进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回头招招手,另一个青年也小心进了房间。 当他走进屋内,厚重的房门忽然悄无声息的向后滑去,悄悄关上了。 “喀嚓。” 一声轻响,房门被琐死。 两个青年吓了一跳,立刻转身,正看到门后的花独秀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们。 同时,沈利嘉和雷鸣炰也从衣橱后走了出来,三人把这两个青年围了起来。 沈利嘉冷笑:“你俩鬼鬼祟祟的要做什么,偷东西么?她们这么多嘴,是不是你俩指使的?” 王久旦非但不怕,反而喜道:“我就知道你们跑不了,这包厢是封闭空间,我俩就在门口,你们能往哪里跑?哈哈,哈哈!” 说着,王久旦贪婪的上下打量花独秀,如此正面欣赏,那股超凡脱俗的气质,那冷冰冰的眼神,那光洁如玉的上半身,那脖子上金黄的吊坠…… 王久旦的眼神看到哪里,花独秀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起到哪里。 靠! 这是个变态啊? 花独秀眉头深皱,他真想立刻把这二人打翻在地,但看这两人身材显然也是会武功的,甚至功夫还不差。 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这两人鬼鬼祟祟的到底打的什么目的? 王久旦舔着嘴唇说:“小子,不管你是谁,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俩的奴隶了!哈哈,哈哈!” 第二八一章 不打你都对不起你这张脸 王王久旦显然非常嚣张,他连花独秀三人是谁都不知道,单凭花独秀口音判定他们是外地人就敢如此,实在是够狂妄的。 花独秀被他盯得浑身难受,可惜衣服都在外面储物柜里放着,进来洗浴中心内部,除了浴袍就是厚毛巾,压根也没别的东西遮体啊? 花独秀转头对沈利嘉说:“嘉嘉,看看衣柜里有没有浴袍。” 沈利嘉赶紧回头打开衣橱,嚯,里面还真有,可惜只有一件。 花独秀说:“先拿给我穿!” 沈利嘉皱眉:“姐夫,我胖,我更暴露,更难为情啊。” 花独秀骂道:“别废话,抓紧!” 王王久旦说:“等一下!” 花独秀皱眉:“什么?” 王王久旦说:“老子刚才说话你没听到么?” 花独秀一把接过沈利嘉递来的浴袍,一边穿一边冷道:“你才多大年纪,跟谁说话呢你还自称老子?” 王王久旦回头道:“博兄,你看这小哥们性子还挺倔,哈哈,哈哈!” 博洋只是冷笑,他更加鸡贼一些,一时没有说话。 王久旦说:“小弟弟,我觉得你不穿衣服更美,快把浴袍脱了,让你两位哥哥再欣赏欣赏?” 花独秀一阵恶寒,卧槽,这两个人果不其然,还真遇上变态了? 对于这种变态,花独秀真的是连动手都不屑的。 脏了他的手。 若放在外面,花独秀或许还有耐心套他一些话出来,但现在,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他忽然感觉这地方好恶心。 花独秀说:“嘉嘉,交给你,搞的定么?” 沈利嘉捏了捏手指手腕,阴笑道:“这种杂碎,我一根手指就能打的他们喊爸爸!” 花独秀说:“不要大意。” 王久旦回头道:“博兄,小绵羊还想反抗呢,你等我下,等我把这两个胖子打趴下,咱们就在这间屋里跟小弟弟乐呵乐呵,你看如何?” 博洋道:“王兄小心为上,实在不行我叫人过来。” 王久旦道:“不用,在安临城就没有我搞不定的人!” 说罢,王久旦大步朝沈利嘉走去,雷鸣炰想出手,沈利嘉拦住他,说:“交给我,多少天没打架,手都痒了!” 众人全都默契的靠往墙边,静静的观看两个赤膊上身,只用厚毛巾围住下身的男子对决。 好怪异的一幕。 沈利嘉还想说两句狠话,但看到王久旦仍旧在打量花独秀的那令人恶寒的眼神,立刻就生气了。 我的姐夫,也是你能觊觎的? 看起来没完了? 沈利嘉鬼叫一声,抬拳冲了上去。 在他冲锋的一瞬间,左腿一蹬,右腿前伸,腰间毛巾无风自起,各种风景展漏无疑。 花独秀,雷鸣炰,博洋同时转移了眼神。 辣眼睛,辣眼睛啊! 王久旦竟然丝毫不惧,双手虚抓,迎着沈利嘉的铁拳狠狠一拳顶了上去。 “嘭……!” 一声大响,二人双双后退,沈利嘉落地立刻弯腰继续前冲,双拳如暴雨般狠狠砸来。 他并没有使出香宗拳法的精妙拳式,以他的设想,这种变态喽啰应该强不到哪去,随便打几拳就能把他干趴下。 谁知这人还挺能打,沈利嘉只好越打越当真,越打下手越狠。 王久旦也越打越凶,下手越来越狠,他跟沈利嘉打斗的声势也越来越大。 尽管两人已经非常小心,非常克制了,不一会儿,包厢里被踢碎的桌椅,被轰飞的脸盆砸的屋里一片狼藉,轰隆作响。 躺在床上的三个女技师早就醒来,因为三张床已经被踢烂,她们摔在地上疼也疼醒了。 但谁都不敢说话,连尖叫都不敢,只是三人抱起一起蜷缩着瑟瑟发抖。 外面已经有杂乱脚步声传来,显然这间包厢的混乱已经引起工作人员的主意,看场子的护卫正在赶来。 花独秀看了看屋里几人,除他穿着浴袍,好歹还像点样子外,其余几人全都只是腰间围着一张厚毛巾,小腹以上光溜溜,膝盖以下也是光溜溜。 这要是被人家看场护卫撵出去,多丢人啊? 面子不能不要。 花独秀皱眉,冷声道:“抓点紧!来人了!” 沈利嘉赶紧点头,喊道:“要不是怕走光,我早发飙了!” “狗东西,看小爷的无敌铁拳,耗油根……!” “阿剁根……!” “嘉嘉不留根……!” 花独秀无奈的捂上了自己的脸。 太羞耻了。 这羞耻简直是全方位的,除了沈利嘉嘴里喊出的莫名其妙的鬼叫声,他的动作幅度也大大增加,胯下的风景更加一览无遗,甩来甩去,别提多辣眼睛了。 当然,沈利嘉使出真实实力,王久旦立刻不支,被沈利嘉打的连连后退,最后一拳封在脸上,打的他鼻子和嘴里鲜血横流。 雷鸣炰一言不发在旁边看着,眉头轻轻皱起。 他认出了沈利嘉的武学来源。 博洋怒道:“死胖子,你找死!” 说罢,他立刻就要动手,花独秀比他还快,像鬼一样转瞬飘到博洋身后,抬拳就打。 博洋却早有准备,立刻躬身,然后猛然跳起,狠狠一脚踹向花独秀的胸口。 花独秀暗道:好强的腿法,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花独秀嫌弃这两人肮脏,简直连碰都不愿碰他们一下,更加不会让面前青年踢中自己胸口。 他立刻轻轻一晃,以一种绝不可能的角度闪到博洋身后,抬手又是一掌。 博洋脸色大骇,立刻就地前扑翻滚,避开花独秀的掌力。 花独秀皱眉:“你叫什么?” 博姓汉子扶着满脸是血的王姓汉子站起,王姓汉子大喊道: “你们死定了!敢打我,你们死定了!我要让你们五马分尸,把你们丢进万蛇窟!” 这时,房门被猛的撞开,几个身材高大威猛的汉子冲进包厢,他们全是这里的看场护卫,人手一根木棒,满脸狰狞,可谓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领头一人怒道:“怎么回事,何人在此打闹?!” 王姓汉子立刻高喊:“这三人打我,把他们给我拿下!” 护卫首领一惊:“原来是王公子!你们好大的胆子,连王公子都敢打?” 花独秀冷道:“什么王公子,他是什么人?” 护卫首领还要说话,博洋立刻阻止道:“好了!” “王兄受伤不轻,我先带他离开,这里你们收场!记住,不该说的话不要多说!” 护卫首领赶紧让开一条路道:“好,好!” 博洋扶着王久旦要走,花独秀轻轻一迈,拦在他俩面前:“想走?闹完事就想走?问过我了吗?” 王久旦大怒:“问你?你是什么东西!” 花独秀脸色阴沉下来,他有点生气了。 当你好声好气的跟人说话,这人却毫不讲理的大吵大闹,任谁都会生气。 花独秀说:“我再说一遍,你现在不许走,就站在这里。” 王久旦大笑:“你威胁我?不让我走?让我站在这里?” “我就走了,我看你能怎样?” 王久旦挣开博洋的手,盯着花独秀从他面前走过来退回去,走过来退回去,神态非常嚣张: “我不但走了,我还一次又一次的走了,你怎能怎样?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打我呀?你敢打我吗?吹牛批谁不会?” 花独秀眼神一厉,猛地一拳又打在王王久旦脸上,直接把他鼻梁骨打碎,鲜血喷了一脸,痛的他蹲在地上尖声哀嚎。 花独秀的右手上不知何时包裹了一层毛巾,毛巾上满是血迹。 搞笑,博洋动作是挺快,居然能连翻避开花少爷的拳头,但这位王久旦就差了许多,别说避了,他连看都没看清花独秀怎么出的拳。 沈利嘉强忍笑意,捂着嘴满脸嘲讽:“这种傻缺,我真不知道他怎么活到这么大的,这要是放我们那早被人打死一百遍了!” 这话说的不准确,数年前有段时间沈利嘉在神泉城比这个王久旦还要嚣张,不过好歹没惹下什么大事,毕竟年少轻狂。 护卫首领大怒,立刻冲上来:“大胆!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门外的众多护卫立刻冲进来,花独秀冷冷的眼神扫过众人,朗声道: “我乃帝国总督府武官,不要命的尽管来拿我。” 王久旦又怒又恨的鬼叫道:“他放屁!他就是个外面界域过来的商人,才不是什么狗屁武官!就算是总督府的武官老子也不怕!老子派人弄死他!” 侍卫首领有些为难。 看花独秀神态,绝对不是什么没身份的人,但听他口音,又确实是外地口音,不似蛇谷人氏。 王公子的身份非同小可,他们绝对惹不起,如今他在自家洗浴房里挨了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但作为一个看场护卫,他们又不能因为王公子的胡言乱语而惹了其他身份不明的客人。 当真是难办。 花独秀说:“我们都出去,先把衣服穿了,我包裹里有令牌,你一看便知。” 护卫擦擦额头冷汗,道:“好,好,只是这位公子,请你莫要冲动,不可再行凶打人。” 花独秀点头:“只要他闭嘴,我就不打他。” 王久旦怒道:“谁怕你!出了洗浴房,老子立刻派一百人砍死……” “嘭……!” 王久旦话音未落,花独秀缠着毛巾的拳头再一次狠狠封在他的嘴巴上。 这次,他满嘴的牙齿不知道被打落了多少颗,直接打的他晕死过去。 护卫首领急道:“你干什么!” 花独秀说:“我都说了,别吱声。就他这个嘴脸,不打他我都说服不了我自己。” 护卫首领:“……” 花独秀说:“我警告了他两次,他脑子一点记性没有,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打人啊,毕竟是和谐社会,和谐你我不好吗?” 花独秀脱掉手里毛巾,问脸上惊魂未定的另一青年:“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博洋咬牙切齿,说:“我叫赵不柱。” 花独秀一愣,随即摇头笑道:“别跟我胡扯了,赵不柱我认识,你瞎编也不编个靠谱的。” “你姓博,叫博什么?” 博洋一愣,阴沉着脸问:“你认出了我的武功?” 花独秀说:“你家是做奴隶贸易的?” 博洋不语。 花独秀叹口气,摆摆手道:“先出去吧。” 第二八二章 阴差阳错被发现 博洋显然比王久旦要收敛许多,没有大喊大叫。 他跟两个看场护卫赶紧把王久旦架了出去,花独秀等人取了衣服各自换上,他把护卫首领单独叫到一旁,取出令牌道: “我乃帝国总督府武官,你不要怕,我不会找你麻烦,但是你要告诉我一些事。” 护卫首领仔细打量花独秀的令牌,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心问:“什么事?” 花独秀说:“刚才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 护卫首领看不懂令牌,又上下打量花独秀: “公子,虽然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不过那位王公子我是绝对不能得罪的,所以,他是什么身份,我绝对不能说,也不敢说。” 花独秀一愣:“这么坚决?” 护卫首领说:“我若说了,不但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们这家洗浴中心也要跟着倒霉。” 花独秀无语道:“好吧,那便不说。另外一个人姓什么,是姓博吗?他家是不是做奴隶生意的?” 护卫首领道:“那位公子我眼生的很,不认识。” 花独秀点头,问:“我们三个这就离开,你会阻拦我们吗?” 护卫首领说:“公子,用不着我们阻拦,等你出了大堂你就知道了。” 花独秀奇道:“他们真的叫人来了?” 护卫首领说:“祝你好运吧。” 护卫首领并不想跟花独秀过多纠缠,看得出来,花独秀气质不凡,谈吐镇定,显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这些看场护卫惹不起王久旦,也不愿招惹一个未知的花公子。 花独秀来到沈利嘉二人跟前,沈利嘉小声说:“姐夫,他们好像在外面叫了好多人,咱们出不出去?打不打?” 花独秀说:“人生地不熟,咱们重要的是赶路,还是别惹事了,况且还有炰弟在,不要牵连了炰弟。” 沈利嘉点头同意。 惹事也要分场合,分时候,这里完全不是他们的主场,虽然打架他们是不怕的,但万一惹上不好善了的麻烦,影响到他们明天赶路,那就不美了。 沈利嘉小声说:“我刚才问了一个小姐姐,她说这里有后门,咱们从后门溜吧。” 花独秀和雷鸣炰点头同意。 花独秀转身一看,护卫首领带着十多个看场护卫正在他们身后盯着呢,但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那表情就好像是再说你们快出去吧,我们店不招待了。 花独秀小声说:“嘉嘉,你带路,咱们从后门冲出去。” 沈利嘉道:“好!” 别看小胖子平平嘻嘻哈哈,认真起来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他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大堂深处跑去,花独秀和雷鸣炰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护卫首领一愣,赶紧出手阻拦:“哎哎,你们干嘛去,大门在那边!” 话还没说完,三人已经远远跑开,太快了。 护卫首领气的直跺脚,赶紧命令一个小弟:“你赶紧去外面,告诉王公子就说他们从后门跑了!” 花独秀三人三拐两拐从洗浴中心后门冲出,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附近一家小吃店猫着,等待仇家追来。 果不其然,没等多大会儿,脸上缠着绷带的王久旦和博洋领着十几个打手冲了过来,可惜后门这里已经找不到花独秀的身影了。 王久旦气的大骂:“可恶,可恶!狗东西,别让我抓到你!抓到你老子让你千人骑万人跨,让你生不如死!咳咳,咳咳……” 博洋赶紧说:“王兄,稍安勿躁,还是先回去养伤吧。” 王久旦一脸愤愤,找不到人又无可奈何,只好带着众多打手离开。 一旁小吃店,雷鸣炰松了口气,说:“唉,没想到泡个澡都能惹上如此麻烦,看来咱们还是回客栈老实待着吧,明天一早就随商队离城。” 花独秀也无语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取向严重有问题啊?看他俩也算一表人才,怎会对男人也有兴趣?真是不可理喻。” 沈利嘉一边吃着油炸肉串一边嘟囔:“姐夫,你长的这么帅,又半着身子,难道你没发现,咱们在洗浴中心行走你有多惹眼吗?” 花独秀叹口气:“怪我,怪我,我戴上帽子遮挡住我这惹祸的容颜还不行吗?” 吃掉点的肉串和甜点果汁,三人各自戴上斗笠起身,出门花独秀和沈利嘉往左走,雷鸣炰要往右走。 雷鸣炰一愣:“你俩走错了,客栈在那边。” 沈利嘉笑道:“炰兄,你先回去吧,我俩要看看刚才那两个狗东西到底是什么人,看完就回客栈找你。” 雷鸣炰皱眉:“你俩还想去打他一顿?” 沈利嘉说:“莫名其妙被堵了一通,刚才又被骂了一通,不打回来晚上怎么睡得着?” 雷鸣炰:“……花兄,你也要去?” 花独秀说:“我去可不是打架的,我这人从来不记仇,也不在乎虚名,挨不挨骂的无所谓,但是我得知道是谁要找我麻烦不是?” “炰兄,你先回客栈等我们?” 雷鸣炰叹口气,说:“罢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好歹安临城我来过多次,认得路。嫂子说了,让我给你俩当好向导带好路,我回客栈了你俩迷路怎么办?” 花独秀笑道:“这才是好朋友,有福同享嘛。” 雷鸣炰翻翻白眼,出去找事也算有福同享? 你俩是惹事精变得吗? 雷鸣炰对王久旦这种飞扬跋扈的人十分讨厌,但生活教给他忍耐,不惹事,不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不惹事不代表怕事,他对自己本事有信心的很,更何况这两个不省心的朋友执意要搞点什么,他只能奉陪。 哪怕一会儿真惹了大麻烦,有他在,至少跑路也知道往哪里跑啊? 三人快步追上王久旦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因为刚挨了一顿胖揍,两个青年没了继续玩乐的兴致,干脆带着众多打手折返。 他们拐来拐去,来到一处看似低调却戒备森严的大院前。 院门口有四个便衣护卫走来走去,看到王久旦,立刻躬身问好。 王久旦没有说话,带着众人径直进了院子。 沈利嘉等人藏身街尾,看众人陆续全都进了院子,他问道:“姐夫,咱们进不进?” 花独秀四下打量,说:“这小子果然有点来头啊,怪不得那么嚣张。” 沈利嘉撸了撸袖子,笑道:“嗨,什么来头不来头的,就这些臭鱼烂虾,我发起威来一个打他们一百个。” 花独秀摇头道:“不不,这些人可不是臭鱼烂虾,他们是官府的便衣密探。” 沈利嘉和雷鸣炰同时一愣:“便衣密探?” 花独秀点头:“你看他们的刀,再看他们的腰带和护腿。” 沈利嘉跟雷鸣炰仔细打量,果然,这些人虽然打扮各异,但佩刀却是统一制式,腰带和护腿也是同一款式。 尤其腰带上面的暗色花纹,花独秀简直太眼熟了。 这不就是百宝庄园粘杆司的标识么? 别人不认识,他花独秀可是认识的。 沈利嘉问:“那怎么办?” 花独秀说:“罢了,反正打也打了,你俩又没吃什么亏,咱们回去吧。” 沈利嘉不乐意了:“啥叫我俩没吃啥亏,不是咱们仨都没吃亏吗?” 花独秀瞪了他一眼:“我吃亏了!” 花独秀压了压帽檐,转头就走,沈利嘉跟雷鸣炰只好跟着一起离开。 这里距离客栈不是很远,一刻钟后三人回到客栈歇脚,沈利嘉问:“姐夫,你好像认识姓博的那个小子?” 花独秀点头:“你看他长的像谁?” 沈利嘉摇头:“想不起来。” 花独秀说:“姓王的小子喊他博兄,他使的武功跟博虎一模一样,仔细看他面容,又跟博虎有六分神似,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人应该是博虎他们家族的人。” 沈利嘉跳了起来:“什么?是博虎?那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雷鸣炰眉头轻皱:“你们认识那小子?” 沈利嘉不敢多说,毕竟雷鸣炰这人极其厌恶奴隶主,而博虎家就是做奴隶贸易的,而且还是大奴隶主。 花独秀点头道:“不满炰兄,我在漠北时曾经有个小兄弟,他家就在蛇谷,我怀疑今天遇上的小子跟我那位小兄弟有什么亲属关系。” 雷鸣炰沉默不语,脸上阴晴变幻。 花独秀看了他一眼,说:“炰兄,你不必多想。我那位小兄弟早年就离开蛇谷到漠北界求学,和这些人渣是不一样的。” 雷鸣炰说:“沈兄弟是香宗门徒?” 沈利嘉一愣,挠挠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没错,名震漠北的香宗小霸王就是我了。” 雷鸣炰沉声说:“我虽年轻,但前些年跟着师叔在漠北界游历,见识过香宗的拳法。” “你们俩明明是困魔谷人氏,却一个对粘杆司很是熟悉,一个在漠北名门大派练武,还跟蛇谷的奴隶主做朋友,跨度如此之大,看来两位背景不简单啊。” 花独秀道:“炰兄,你不用多想。行走江湖,谁还能没点防身的本事?今天姓王的和姓博的两个小子就挺能打,我俩仇人不少,如果没点阅历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雷鸣炰说:“是,你说的对,是我多想了。” 花独秀说:“不存在的。咱们歇会儿吧,睡个午觉,下午去采办点吃喝用度明天赶路用。” “好。” 花独秀等人定的是一个三人套间,闲聊几句各自上床午睡。 睡了一会儿,花独秀忽然睁开了眼睛。 好像哪里不太放心的样子?为什么总是睡不安稳? 不行,我得出去散散步,得琢磨琢磨。 视线再转回那座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周围密探环绕的神秘小院。 王久旦带着博洋气呼呼来到最深处的房间外,不顾门口校尉阻拦,推门而入。 “爹,爹!” 王久旦根本不管他爹正在跟人密探,直接嚷嚷道:“我被人打了!爹,你快派人把那三个狗贼抓回来,交给我我要扒了他们的皮!” 房间内有三个人,一个头花花白的人坐在上手,两个中年汉子在他对面隔着茶几一左一右坐着。 王久旦破门而入,三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这三人里,其中一人竟然是付云通! 第二八三章 找的就是他啊!准备大干特干! 没错,这间毫不起眼的低矮平房里坐着喝茶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花独秀的老熟人,屡战屡败的困魔谷粘杆司副指挥使——付云通。 王久旦冲进房间,博虎很明智的没有跟进来。 他知道王久旦的父亲是谁,也知道什么时候能跟他父亲见面,什么时候不方便见面。 头发花白的老者阴沉着脸道:“放肆!也不看看场合,给我滚出去!” 王久旦根本不理他父亲的怒意,也不在乎屋里另外两人,指着自己脸上厚厚的绷带嘶吼: “爹!我破相了!我嘴里的牙被人打落了六颗,鼻梁骨被打断,你到底管不管,我还是不是你儿子!” 头发花白的汉子一脸无奈,他对面的一个中年人赶紧起身,拍拍王久旦肩膀,关爱道:“久旦,到底怎么回事?跟叔叔说下。” 王久旦说:“我跟博兄去泡澡,遇上三个外地人,他们看我俩不顺眼,说动手就动手,打完就从后门跑了!张叔,你说我能忍吗!” 张叔立刻一脸怒意,说:“还有这种事?真是岂有此理,我先带你去术师那里看一下伤势,然后我亲自陪你去抓捕那几个破坏治安的歹徒!” 王久旦说:“我不走,我要我爹给我做主!” 张叔还想劝,但看王久旦态度坚决,也没了办法。 头发花白的汉子叹口气,说:“久旦,我这里有客人,你不要闹,先跟你张叔下去吧。” 王久旦不依不饶道:“你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都差点被人打死,你到底关不关心我死活?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儿子?” 付云通一脸尴尬,他刚刚不远数千里赶到安临城,跟蛇谷粘杆司指挥使接上头,没想到才聊没几句就碰上这种事。 蛇谷粘杆司指挥使就是他面前这位头花花白的汉子。 他叫王一虎,年逾六旬,在四十岁上才有了这么个儿子,从小宠溺过度,完全把王久旦宠坏了。 付云通说:“大人,咱们粘杆司走到哪里都只有别人怕我们,哪有我们怕别人的道理?令郎无端被打,这哪里是打了令郎,简直是打了咱们粘杆司的脸啊。” “我觉得,这事必须彻查。” 王一虎看了付云通一眼,付云通的话他倒是不当回事,毕竟付云通这番来求见,是有事要拜托他的,而且双方职级上差了半级,付云通说些好听的话无可厚非。 王一虎愁就愁在这个儿子他已经惯坏了,别看他在外面凶名赫赫,但在这个宝贝儿子面前,他再怎么凶也没用。 王久旦根本就不怕他,王一虎也根本就舍不得出手惩罚这个宝贝儿子。 王一虎摆摆手,说:“都过来坐吧。” 王久旦说:“我兄弟在门口,我让他过来一起坐?” 王一虎问:“博洋吗?” 王久旦说:“是。” 王一虎点头:“让他进来吧。” 博洋进来后向三位前辈依次行礼,显得十分规矩,然后在最末尾的凳子上小心落座。 他出身商贾之家,如何与官府,尤其是如何与粘杆司这种手中掌握大批密探的特殊部门打交道,他从小耳熟目染,非常机灵。 王一虎对博洋印象很好,因为博洋很懂分寸,而且博氏家族奴隶生意做得很大,确确实实能给他们王家带来利益。 他问:“博洋,久旦又带你出去惹祸了?” 博虎说:“没有,这次完全是对方目中无人,自以为从外界而来,有点底气就在咱们蛇谷为所欲为,久旦是看不下去才跟他们起了争执。” 博虎简单把事情解说一边,当然,是加工之后的经过。 王久旦一边听一边插嘴:“没错,就是这么回事!我就是这么被打的!” 年轻人好勇斗狠太过寻常,王一虎虽然耐着性子倾听,实际也没怎么当回事。 而且他这个儿子惹事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别看博洋二人说的天花乱坠,这事起因八层还是在自己儿子身上。 听博洋说完经过,王一虎问:“那你俩可记得这三人容貌特征?” 博洋说:“这三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其中一个相貌非常俊朗,甚至跟女子比也差不多,他动作非常快,走路一点声音没有。” “另两人都是小胖子,其中一个练得是拳法,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使的是漠北界的武学。另一个小胖子没有出手,也没怎么说话。” “对了,他们自称从北方来,说是做酒水生意的。但我听他们口音又跟漠北界口音大为不同,反正也不是蛇谷口音,不好判断究竟来自哪里。” 王一虎说:“就这些?还有什么线索吗?” 博洋想了想,说:“对了,那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自称是官府武官,还宣称手里有令牌,但他没有从正门出来,而是悄悄从后门溜了,估计是在说大话使诈。” 王久旦插嘴道:“有一个小胖子喊那个美男子姐夫!他们肯定是结伴而来的商人,还非要冒充什么官府武官,真是可笑!” 王一虎没什么特别感觉,付云通却是越听越心惊。 十七八岁,容貌俊朗,动作奇快,手里还有武官的令牌? 还是从北方来,口音既不是蛇谷人氏,又不像漠北界人氏? 还有一个小胖子叫他姐夫? 我的天,那这人岂不就是……!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我这紧赶慢赶,又是担心花独秀走了海路,又是担心追不上他们,没想到他们此刻竟然就在安临城里? 难道是老天保佑,让我大仇得报,一劳永逸的解决掉这个冤家吗? 付云通立刻问:“公子,你跟那三人在洗浴中心发生的纠纷?” 王久旦不认识付云通,但他既然能跟自己老爹在这里喝茶谈话,想必身份也不低:“没错,叔叔,你怎么称呼?” 王一虎介绍道:“这位是困魔谷粘杆司副指挥使付大人。” 王久旦一愣:“叔,你也是指挥使?” 付云通略有些尴尬:“我是副指挥使。” 王久旦赞叹说:“付叔,你年纪轻轻就做了一界粘杆司指挥使,好厉害,比我爹厉害多了,将来成就肯定不可限量啊。” 王久旦这人虽然目中无人喜欢招惹是非,但是有些人有些事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比如,能给他们王家带来财富的大奴隶主博氏子弟博洋,他就真心实意的跟他交往做朋友 付云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我姓付,职务是困魔谷百宝庄园粘杆司副指挥使,所以我不是付指挥使,我是付副指挥使吗? 听着就好累。 王一虎赶紧打断道:“付老弟,你想到了什么吗?” 付云通神色严肃的点头:“没错。这次咱们要捉的人,我听令郎描述,感觉跟他十分相像,所以我想求证一些东西。” 王一虎说:“那你只管问。” 付云通说:“那个长相俊美的青年,你看他时他上半身有没有穿衣服?” 王久旦说:“一开始没穿,后面穿了。” 付云通暗道,什么叫一开始没穿后面穿了? 你们还发生了很多故事么? 付云通接着问:“那你有没有看到他的右胸那里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王久旦想了想,说:“伤痕没看到,不过他的右胸肤色比之左胸要暗淡一些,似乎皮肤不如左边光滑水灵。” 王一虎问:“付老弟何来此问?” 付云通说:“当日武道大会决赛,花独秀与铁王庙少主北郭铁男大战,他一剑刺穿北郭铁男咽喉,而北郭铁男一掌打烂他的右胸,肋骨都刺出来了。” “纵然他伤势养好,这么短的时间内肯定还是会留下痕迹的。” 王一虎沉吟道:“没有伤痕,只是皮肤颜色稍稍暗淡?武道大会结束至今不是很久,哪怕是有术师一直给他疗伤,他也不可能完全恢复,一点痕迹都不留。” 付云通又问:“贤侄,那人脖子上有没有戴着一颗黄金色的吊坠?” 王久旦说:“有!那吊坠就是黄金饰品,看起来普普通通,但他戴在脖子上显得领口那块皮肤尤其白皙,晶莹白嫩,很有味道……” “咳咳!” 博洋和王一虎赶紧同时咳嗽一声,然后尴尬而默契的对视一眼。 付云通恍如未闻,他“腾”的站起身子,激动道: “王兄,我现在有七成把握,跟贤侄起冲突的那人就是花独秀!喊他姐夫的那个胖子肯定是沈利嘉,当初趁大雨逃出沙之城的就是他们两个!” 王一虎缓缓点头,问:“久旦,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王久旦摇头:“不知道,我若知道就不会回来找你了。” 王一虎道:“博洋,你带久旦先回去休息,此事你俩不要管了,切莫声张,这些人牵扯到很大的案件,我跟付老弟会解决的。” 王久旦看老爹态度严肃,面前坐着的又是困魔谷的粘杆司首领,想必此事非同小可,赶紧随博洋一起离开。 他闹归闹,但在关系到老爹仕途的大事上,他绝对不会添乱。 毕竟,他能活的如此滋润嚣张,靠的全是老爹屁股下面的位置。 王久旦二人离开后,房间外的侍卫重新把门关好,屋子里只剩王一虎,付云通,张隆三人。 张隆是蛇谷粘杆司的副指挥使,王一虎的副手,跟付云通一样。 付云通压低声音道:“花独秀等人竟然到了安临城,那么他们下一步,肯定是继续南下,穿越龙武将军城抵达奇界,再绕道黑森林返回困魔谷!” “而且他脖子上的吊坠还在,说明提督大人要的宝物在,咱们要尽快把他找出来,抓住他!” 王一虎沉吟道:“他们只有三个人,三个人想要穿越半个蛇谷,几乎不可能。而若要稳妥的南下,最简单省事的办法,就是挂靠一只有帝国武士保护的商队……” “张隆,你立刻带人排查,看最近南下的商队都有哪些,哪家有三个年轻人要挂靠一同南下?” 张隆立刻起身:“是,大人!” 王一虎眼神一厉:“注意,千万不要声张!” “花独秀能重伤铁王庙少主,夺得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冠军,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如果被他脱身,茫茫安临城人口何止百万,再想找他就难了……” 第二八四章 出城,危机降临! 花独秀折腾完终于回来睡了个放心觉,雷鸣炰明明发觉却也懒得多问,三人呼呼大睡了一下午,临近傍晚才起床。 没办法,连续数日的赶路实在是太累人了。 虽然他们走的不快,但野外到处都是毒蛇,他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随时要把身边地上爬的,树上落的各色毒蛇挑飞,注意力一点都不能放松。 明天起又要接着赶路,不补充好睡眠是不行的。 傍晚睡醒后,三人忽略了中午那档子事,在繁华的街区逛来逛去,采买未来几天需用的物资。 在蛇谷行走跟在其他界域不同。 在其他界域,或许走上几里十几里路就会遇到村庄,走上几十里就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城镇,只要有钱就足够了,有钱什么都能解决。 但在蛇谷不行。 在蛇谷,别说几十里了,有时候连走十几天,走上二三百里都见不着一个人影。 等你见到人时,说不定这些人还是视你为鱼肉的强盗。 随时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只有密密麻麻的毒蛇。 所以,在蛇谷走长途,必须要准备好足够的粮食,足够的饮用水,足够的驱蛇粉,还要穿戴防蛇咬的皮靴皮裤,还要有专门的向导带路,不然,蛇谷山与谷层层环绕的地形会让任何赶路人抓狂。 次日一早,三人带着雇请的两辆马车来到一处营地。 这里是某个财阀的货物中转站,这次的货物是烟草,足足十大车烟叶,价值近两万两,可谓贵重无比。 烟草在蛇谷是硬通货。 一则是因为这东西需求量大,蛇谷几千万人口,尤其是军人多,武士多,强盗多,凡是有刀剑的地方就在冒烟,烟叶需求量太大了。 二则蛇谷不产烟叶,只能从外界进口,而蛇谷的运输难度又变相的导致烟叶价格高高在上,一直降不下来。 所以,烟草一方便是硬通货,另一方面,烟草贸易也是暴利行业。 这趟南下的烟草商队,财阀老板直接雇请了五支百人队护送。这五百人不是镖局镖师,而是总督府的武士,是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武士,战斗力非常强悍。 五百人,单单雇请他们护送的费用就超过三千两银子。 除此之外,队伍还有四五十号花钱挂靠的旅者。 这些旅者大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游侠,浪人,以及江湖门派的武者,少量是平民百姓。 这些人也很能打,他们的利益是跟商队挂在一起的,真遇到强盗集团袭击,旅者肯定要跟武士们一起抗敌。 十大车烟草,加上挂靠旅者的马车,再加上五百武士的物资,足足五十多辆马车一字排开,浩浩荡荡离了安临城,朝南方开去。 这次不用靠两条腿走路了,因为花独秀直接雇了两辆马车,一辆拉货,一辆拉人,三人蹲在车厢里一边吃喝一边玩牌九,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简直不要太爽。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在距离南城门不太远的一座矮楼上,张隆,付云通二人各自拿着一个千里眼冷冷的盯着车队离城。 千里眼就是用镜片和竹筒做成的简易望远镜。 张隆说:“付兄,花独秀出城了,咱们也走吧。” 付云通放下手中千里眼,说:“这小子贼得很,他不会发现到什么异常吧?” 张隆笑道:“能有什么异常?咱们的人既没有盯梢,也没有跟踪,连他入住的客栈都没去调查,他能发现到什么?” 付云通说:“再等会儿,再等会儿,他既然随车队一起赶路,不出意外肯定不会贸然离开。咱们的人绕道走吧,从其他方向绕到他们前面,设下埋伏,只等他们入瓮便是。” 张隆说:“付兄,这次不但咱们安临城的校尉悉数尽出,王大人还雇请了一千强盗大军,别说是个花独秀了,就算袭击整个商队怕也问题不大,犯得着这么高看他?” 付云通说:“小心使得万年船,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有多贼。行吧,咱们走。” 张隆和付云通率领几十个粘杆司校尉前脚出了城门,后脚几匹战马呼啸而至,张隆赶紧拉住马头,回头一眼,原来是王久旦和博洋带着几个侍卫追了上来。 张隆皱眉:“久旦,你来干什么?” 张久旦的脸上仍旧缠着纱布,因为鼻梁骨被打断,他说话瓮声瓮气的:“张叔,我俩跟你一起去!” 张隆皱眉:“胡闹!我们是出去公干,不是出去打猎玩闹,你跟着干什么!” 张久旦说:“我跟博兄也很能打!再说了,有你们这么多人在,我俩安全无虞,怕什么?姓花的把我打成这样,我不狠狠揍他一顿难消心头之恨!” 张隆无语,这个少爷啊,心眼也太小了。 “久旦,你老实在城里待着,我把那三个小子捉来扔你面前让你打个半死,你出完气我再调他们到地牢去,这样行不行?” 王久旦说:“不行!我必须去!张叔,你可别说你们这么多人,几十号人都对付不了三个年轻人?” 张隆笑道:“怎么可能?行吧,你要去也行,只是他们……” 张隆看了看王久旦身边的博洋等人,显然,粘杆司办案,这些外人还是不方便知道太多的。 王久旦说:“博家跟咱们的合作越来越紧密,未来安临城这边的生意都由博兄主持,他不是外人。” 张隆有些为难。 粘杆司做的事,几乎全都是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绝非儿戏,岂容一个商人子弟在旁边跟着? 但在蛇谷,总督府的军队都能为贩卖人口的奴隶贩子做护卫,官商合作已经到了一个很深的地步,粘杆司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很多要通过财阀洗白,而博家就是王一虎非常倚重的白手套。 王久旦回头道:“你们几个全都回去!” 身后几个护卫立刻转身纵马离开。 博洋也回头对他的护卫说:“你们都回去吧。” 几个黑衣高手道:“是,少爷!” 如此,二人带来的护卫和保镖悉数离开,只剩王久旦和博洋二人。 张隆歉意的对付云通笑笑,说:“付兄,让你见笑了,你看这……” 付云通毕竟是客场作战,点头道:“只要得到提督大人要的东西,花独秀可以交给王公子处理,哪怕当场打死也无所谓。” 张隆道:“那不至于。” 张隆回头严肃道:“你俩不要插手,也不要多言,不要提问,就在一边看着就行。今天发生的一切事,你们都不要跟别人说起,知道吗?” 博洋立刻说:“放心吧张叔,我只当出城转了一圈,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张隆点头,说:“行,走吧!” 几十号人纵马从西城而出,扬起漫天尘土,呼啸而逝。 张隆等粘杆司校尉走在前面,博洋和王久旦二人跟在后面。 博洋小声问:“王兄,看来这个花独秀不是简单人物,粘杆司居然派这么多密探出马?太给他脸了吧?” 王久旦说:“这种阵仗还真是少见,寻常要抓个什么人,能一次出动十个校尉就很难得了,今天居然来这么多人。” 博洋说:“那咱们一定小心点,别给张叔他们惹麻烦。花独秀他们既然挂靠行商赶路,只要到时张叔他们报出粘杆司名号,那支商队绝对不敢跟咱们作对的。” 王久旦说:“这是自然。” 中午过后,马队兜了一个圈子来到南方官道上等待。 这里距离安临城直线距离已有几十里远,行人已经不多,张隆他们四五十号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黑衣,手持利剑,杀气冲天。 张隆忽然从怀里取出几个头套,扔给王久旦和博洋一人一个,说:“先戴上!” 王久旦和博洋不知何意,但看粘杆司其他人全都戴上了头套,只好老实戴好。 又过半个时辰,南方官道上忽然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竟出现大批匪徒! 这些悍匪手里提着寒光闪闪的砍刀,身上铠甲各式各样,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一看就是刀口舔血的狂徒。 而且他们人数太多了,一眼看去官道上延绵出去几十丈,全是匪徒。 王久旦和博洋吓了一跳,忍不住惊恐对视。 我的天,这里怎会有这么多强盗?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看他们一脸贪婪的模样,双方不会打起来吧? 但看张隆和付云通二人并没有特别惊慌,仍旧骑马等在大路上,王久旦和博洋又稍稍松了口气。 显然,双方是认识的。 强盗军团的首领是一个大胡子凶汉,他浑身肌肉虬扎,头上戴着一顶磨得发亮的铁帽子,手里提着一个巨型铁锤,怎么看怎么像个门神。 这位门神大步走到张隆面前,大声问:“哪位是长耳朵?是你吗?” 长耳朵?这是什么意思。 张隆盎然道:“正是在下,你是黑云寨的大当家?” 门神道:“就是俺!” 张隆道:“具体行动计划你们都知道了吧?不到万不得已,你们不要出面,更不要出手,我们抓到我们想抓的人你们立刻退去,该给的费用我们一文钱不会少。” 门神大大咧咧道:“知道!” 张隆道:“那请黑当家和各位兄弟先隐蔽起来吧,兔子很快就会入瓮了。” 门神点点头,又仔细打量一番粘杆司这几十号人,大手一挥:“兄弟们,都给俺藏好了!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要擅动!” 强盗大军得令立刻四面散开,一边杀蛇一边找地方藏身,几息之后,密密麻麻的强盗们竟然消散的一个人都见不着了,就好像他们压根就没出现过一样。 王久旦和博洋面面相觑,眼神里都是深深的震惊。 这支强盗军团,怕是有一千多人了吧? 而且这一千人一看就是没少打仗,没少杀人的悍匪,全都不是善茬。 他们到此来的目的究竟为何? 粘杆司的首领又为何要雇佣他们? 难道一会儿要正面跟商队开战? 不应该啊,粘杆司怎么说也是帝国统治力量的一部分,而商队是受蛇谷总督府庇护的,他们有五百名精锐武士保护,粘杆司怎会雇佣强大的强盗军团来埋伏自己人? 博虎不知道,王久旦更不知道。 似乎是察觉到二人眼神的异样,张隆回头道: “你俩不要多想,这些都是为了防止特殊情况发生而不得不做的准备。你俩只管远远的看着就行,知道么?” 王久旦和博虎赶紧点头。 张隆小声对王久旦说:“放心,如果对方带队的统领够聪明,他就不会拒绝我的要求,不会招惹咱们粘杆司。如果他非要试试自己的脑袋硬不硬,这些强盗才会派上用场。” 王久旦紧张道:“好,好的!” 我的天,现在已经不是粘杆司四五十号人捉拿三个小贼那么简单的事了。 未知的大场面似乎就要来临,王久旦和博虎又是激动又是担心,心情别提多紧张了。 粘杆司这四五十号人就这么骑着马拦在官道上,完全没有要埋伏或者散开的意思。 车队的行进速度要远慢于马队,如此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北方隐隐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商队,来了! 第二八五章 脚底抹油,杀的出去吗? 车队前锋很快发觉到拦在官道上的马队,立刻全队停步戒备。 队伍一停,正呼呼大睡的花独秀三人马上醒了过来。 毕竟谁也没有真正熟睡,也不敢熟睡。 沈利嘉撩开窗帘朝前看去,可惜队伍延绵太长,他们处于后半段只能看到前面停住了,为什么停却看不清楚,被前面马车挡住了。 花独秀说:“嘉嘉,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利嘉问:“不好的预感?什么预感?” 花独秀说:“就好像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咱们一样,有种羊入狼窝的感觉。” 沈利嘉一笑:“就像昨天被那个死变态盯着一样吗?” 花独秀摇摇头:“不不,不一样,昨天那是恶心,浑身起鸡皮疙瘩,今天是不安心,有种寒毛倒竖的不安感。” 沈利嘉说:“姐夫那你安坐,我去前面看看。” 沈利嘉说着要下车,花独秀一把拉住他,递给他一个大大的斗笠:“戴上,看看就回来,别惹事。” 沈利嘉道:“我跟你一样,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我从来不惹事。” 花独秀微笑道:“那就好。” 沈利嘉下车朝前方走去,花独秀继续从窗帘的缝隙朝外打量,越打量眉头皱的越高。 雷鸣炰问:“花兄,看到什么了?” 花独秀说:“看到好多蛇止步不前。” 雷鸣炰一愣:“什么意思?” 花独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把左右前后林中细节无限拉进,越看脸色越惊讶,他有点不敢置信道: “炰兄,咱们这支车队,前后延绵一百丈总有吧?” 雷鸣炰说:“差不多。” 花独秀说:“咱们在中后部分,可无论我朝前看还是朝后看,深入林中三丈远,林子里的毒蛇就只南北方向爬,却不朝更深处爬,你说是什么原因?” 雷鸣炰想了想,说:“三丈之外,有驱蛇粉的气味刺激到这些蛇了。” 花独秀说:“一百丈的距离,得埋伏多少人才能有这个效果?” 雷鸣炰说:“驱蛇粉的气味也就能扩散两尺的距离,再远就效果有限。若是这么说……林中怕是最少藏着三四百人?” 花独秀指了指马车另一侧:“这边也有。” 雷鸣炰的脸色一暗:“这么多人埋伏在两道两侧?这……” 花独秀说:“且等嘉嘉回来再说,咱们要做好万全准备。” 雷鸣炰脸色凝重的点点头。 在队伍最前方,一个统领在几个百夫长护卫下大步上前,仔细打量粘杆司众人,朗声喊道: “你们干什么的?” 张隆踢马上前,仔细打量面前的武士统领。 不认识。 不认识就好办,就怕遇到熟人。 张隆说:“这位将军,在下帝国情报司校尉。根据线报,有三个重要罪犯以挂靠旅者的身份藏身在你们队伍中,在下奉命抓捕人犯,请阁下配合。” 说罢,张隆取出一个腰牌亮了亮。 这是隶属帝队情报系统的腰牌,跟粘杆司是两回事,跟这位统领所在的作战部队也是两个系统。 武士统领皱眉:“你是情报司的人?” 张隆说:“不错,还望阁下配合,只要抓到人犯,我们立刻离开。” 武士统领说:“行,那你们找吧。” 说罢,武士统领回头道:“下令,全体原地待命,一级戒备!” 几个百夫长立刻回身,率领五百武士刀剑出鞘,团团把延绵百丈的车队警戒起来。 这时,一个头戴斗笠的小胖子飞奔回了花独秀所在的马车。 沈利嘉不安道:“姐夫,前面有四五十个骑士拦住了咱们去路,说是奉命抓捕三个人犯!他说的会不会是咱们三个?” 花独秀问:“四五十个骑士?这么多?” 沈利嘉说:“很多!” 花独秀一脸严肃,问:“这些骑士你仔细看了没,有没有眼熟的?他们是什么人?” 沈利嘉说:“这些人全都带着头戴,只露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在外面,我看不出来。他们自称是帝国什么情报司的人,咱们车队的统领同意他们搜查,这些人马上就过来了!” 正说着,外面守备的武士们得到命令,立刻悉数刀剑出鞘,把浩浩荡荡的车队保护起来。 沈利嘉说:“姐夫,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啊?要不咱们去林子里躲一会儿?你说外面这些武士大哥让咱们躲吗?” 花独秀摇头:“躲不了,林子里早就埋伏下人了。” 沈利嘉焦急问:“那怎么办?我怎么有种要出事,要出大事的预感啊?” 花独秀说:“稍安勿躁。炰兄,你对军队颇多了解,你听过什么帝国情报司这个部门吗?” 雷鸣炰说:“听过。情报司是为驻守在各界域军队服务的,分两块条线,一条是帝国枢密院直管,一条是各界总督府直管。” “不过这个部门的密探人数不多,而且寻常都以便衣的形式散布在各处,侦察敌情。现在粗略算算,外面埋伏的人数已经超过六七百了,他们哪来这么多人?” 沈利嘉一惊:“六七百人?炰兄你听错了吧,我说的四五十人,你这直接翻到十几倍,别吓唬我啊。” 雷鸣炰指了指窗外:“没吓唬你,我俩分析,外面林子里至少埋伏了六七百号人,现在咱们是插翅难飞。” 花独秀说:“什么狗屁枢密院情报司,我是不信的,咱们做好准备,如果情况不对,咱们就得脚底抹油,杀出去。” 沈利嘉忽然身子往后一靠,软绵绵躺倒在车厢里,眼神空洞。 花独秀问:“你怎么了?” 沈利嘉说:“我的天,脚底抹油杀出去,岂不是说咱们又要冒险在林中逃命了?我这个艰苦卓绝,玉汝于成的屁股啊……这些吃的喝的怎么带?难道又要吃无滋无味的清水煮蛇肉?” 花独秀问:“命重要还是吃喝重要?” 沈利嘉说:“命重要。” 花独秀说:“那就打起精神来,先把这几葫芦水系腰上。” 沈利嘉紧接着说:“命重要,但是吃喝更重要。” 花独秀说:“你可闭嘴吧。” 沈利嘉一脸苦闷,这才刚过了几天能吃饱饭的好日子,转头又要去山里跟毒蛇打交道? 花独秀歉意道:“炰弟,实在对不住了,又连累到你。一会儿我下去跟他们交涉看看到底是谁,如果他们的目标只是我俩,我和嘉嘉逃走,你继续坐车赶路吧。” 雷鸣炰说:“我是你们的向导,向导当然要和他的雇主在一起。” 花独秀无语:“我啥时候雇你了啊。” 雷鸣炰笑道:“吃的,住的,这些挂靠物资费用,不都是你俩出的吗?” 花独秀:“……” 正聊着,张隆和付云通率领大批粘杆司密探一路查了过来。 花独秀再次掀开窗帘,仔细的打量这些骑在马上的汉子。 这些人个个都是精锐武士,虽然只能看到他们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但这些眼睛无一例外都是精光外放,显然他们实力都很强,绝非寻常武士能比。 或者说,这些人是武者,但不是武士。 武士靠的是团队作战,列队布阵的威力,而这些人,靠的是个人武力的强悍。 花独秀一个一个看去,果然,粘杆司众人全都带着头套,花独秀一个也认不出来。 他正要放弃,忽然一道炽热的眼光朝他扫了过来。花独秀立刻迎了上去,跟这道目光来了个对视。 在那一瞬间,花独秀认出了这道目光,这道目光的主人也发现了花独秀。 两人一惊一喜,花独秀立刻说:“是付云通这个狗贼!” 付云通立刻大喊:“他在那里,他在那里!所有人包围那辆马车!” 雷鸣炰不知道付云通是谁,沈利嘉可是知道的,他大惊失色:“粘杆司的人来了?粘杆司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雷鸣炰浓眉深皱:“粘杆司?你们惹上了粘杆司的校尉?” 花独秀说:“多说无益,下车吧。” 三人下车,正好粘杆司众多密探赶了过来,把花独秀等人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 车队的武士统领领着几个百夫长挤了进来,对花独秀: “这位客人,情报司的官人说你是他们要抓捕的犯人,你看……?” 花独秀冷笑:“情报司?哪个情报司?枢密院下辖的情报司,还是总督府下辖的情报司?” 付云通冷笑道:“花独秀,你已经插翅难飞了,说这些废话还有什么意义?老实点跟我们走吧。” 在场上千人里,最高兴的怕是就是他付云通了。 等了多少个日夜,走了多少路磨破了多少双鞋子,死了多少属下兄弟,今天终于能抓住花独秀了! 你跑啊,你牛批你本事大你再跑一个我看看? 三五个人抓不住你一个,我们三五十个人还抓不住你? 花独秀,你终于要落在我手里了! 花独秀不理付云通,伸手入怀,缓缓取出他手中令牌,光明正大的在武士统领及众人面前晃了一圈: “吾乃帝国钦赐行走武官,隶属漠北界总督府,奉命调查机密要案。付云通,你算什么情报司校尉,你拿的令牌是你的吗?从哪里偷得?还是自己伪造的?” “我这块令牌可是皇子殿下亲手给我的,在我这尊真神面前,你还敢装相?” 第二八六章 大哥,你说话不算数啊? (昨晚大风,整个小区停电了……) 花独秀说的大方凛然,付云通却完全没有想跟他对峙的意思。 开玩笑,你算什么帝国武官,你以为手里有个铜牌牌你就了不起了? 能免死啊还是能上天? 付云通冷笑:“来人,把他们三个给我拿下!” 众多粘杆司黑衣校尉就要上来,花独秀立刻说:“等一下!” 这句话是不是很耳熟? 没错,花少爷又要施展他最为拿手的嘴遁了。 付云通立刻说:“不要听他胡说,立刻给我拿下!人犯胆敢反抗,就地格杀勿论!” 嘿,你不是能说吗,我偏不让你说! 付云通大手一挥,立刻五六个校尉冲了上来,想要捉拿花独秀。 除开这五六人,另有四十多人把花独秀三个加马车团团包围,这些校尉全都是一流好手,花独秀三个真的是插翅难飞。 更外面大批押车武士面无表情,冷漠的看着付云通下令捉拿花独秀。他们对这些事早就没什么感觉了,他们是负责打仗的武士,只要不侵犯他们的生命安全,他们懒得多管闲事。 沈利嘉有点怕,这么多恶狠狠的密探盯着他,哪怕他向来胆大心大,现在也有点怂 姐夫,你说实在不行就闯出去,人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还都不是善茬,这怎么闯? 拿命闯? 他忍不住朝花独秀靠了靠,双拳紧握。 付云通一声令下,立刻几个校尉冲了上来,手中拿着铁锁要捉拿花独秀,花独秀朝那名武士统领看了一眼。 武士统领抬手道:“等一下!” 同样是等一下,花独秀喊了没用,武士统领喊就有用了。 粘杆司校尉立刻停手,付云通等人看向武士统领。 武士统领问:“你们所说的人犯,就是他?” 付云通点头:“没错,就是他。” 武士统领问:“他犯了什么罪?” 付云通眉头一皱:“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们做的是秘密任务,有些事请恕我不便多说。” 武士统领说:“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我就不能让你们把他带走。” 此话一出,付云通和张隆都惊住了。 大哥,你脑子没病吧? 他是你什么人啊,不就是给了你们一点挂靠银两吗,你就这么维护他?你这个监护人的责任感也太强了吧? 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连沈利嘉和雷鸣炰也有点惊讶,难道人长得帅就天生有贵人相助? 张隆轻咳一声,前出一步说:“兄弟,我们是帝国枢密院的校尉,这三个人在漠北界犯下累累罪行,上峰传下严令,务必要捉拿他门归案,请你配合。如果有哪里不便,回头我会亲自向叶将军登门解释的。” 叶将军是安临城守军的大首领,等同于漠北界总督府谢立亭的角色,也等同于困魔谷总督府哈丹巴特尔的职务。 武士统领笑了笑,指着花独秀说:“这位小兄弟是我们总督府自己的人,我不管你是什么枢密院还是别的什么院,想从我这里拿人,你最好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和证据,不然,我这些兄弟决不答应!” 话音一落,原本一脸冷漠的武士们眼神一变,立刻变幻阵型,把粘杆司这些人包围起来。 押车武士包围粘杆司校尉,粘杆司校尉包围花独秀三人。 花独秀满脸笑意的看着付云通等人,慢悠悠说: “付云通,你搞这么大阵仗还真是厉害啊,我猜到有可能会碰上你们,但没想到你竟带了这么多校尉,你对我还真是下了血本。” 付云通阴沉着脸道:“你猜出来了?你怎么可能猜出来?” 花独秀含笑摇头:“我还是别说了,一说就把你们老底暴露了啊,你看我多为你们着想。” “你们啊煞费苦心,还带着头套,啧啧啧,冒充恐怖分子?” 张隆看着武士统领道:“这位兄弟,你是不是被他蒙蔽了,他绝不是什么总督府的武官,他是困魔谷的一个小贼,我们今天势必要拿他归案的。” 花独秀插嘴道:“没错,我确实来自困魔谷,但绝不是什么小贼,你们也不是什么枢密院的密探,大家心知肚明,还是别玩这些花样了。” 武士统领上下打量张隆:“你既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我便不能把花兄弟交给你。你们走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还是别互相触霉头比较好。” 沈利嘉在花独秀身后真是大喜过望。 可以啊姐夫,怪不得你一点不都怂,一点都不怕,原来你早就把这位首领大哥搞定了? 没错,花独秀昨天就专门见了这位武士首领一面。 本来他没打算节外生枝的,但当他们跟踪王久旦发觉到粘杆司的密探后,花独秀想了很多。 他在来的路上偶然遭遇了铁王庙的教徒,还被北郭兲胤追的满地跑,既然北郭兲胤能这么快就追到蛇谷来,那粘杆司众人会不会也追来了? 铁王庙跟他的仇还远远未到难解难分的地步,尤其花独秀和北郭铁男在最后的决斗中还生出一股淡淡的惺惺相惜之感。 北郭铁男事后肯定想到了,花独秀是故意偏离了剑锋,没有一剑刺死他。 饶是如此,北郭兲胤见了自己二话不说就大开杀戒。 而粘杆司呢?尤其是付云通,他为了对付自己,从困魔谷追到了漠北界,折损的高手那么多,而且他们八成也知道自己抢夺了豹王门收藏的那块地图残片,他们该多恨自己? 付云通该有多想杀掉自己,抢夺自己手里的秘宝? 所以,当花独秀追踪王久旦追到那套小院时,他就决定提早做个准备。 午睡那会儿,花少爷再次来到挂靠商队的货场,打听到是哪支部队护送他们,首领是谁,然后拿着自己的令牌一路找到这人,好好的攀了攀交情。 你问怎么攀交情? 那还不简单。 这里是安临城,两年多以前这里的老大是彭天林,这里的武将,几乎全都是跟着彭天林成长起来的,毕竟彭天林在这里做了五年的总督,门生故旧何其之多。 这位武士统领跟彭总督接触并不多,他的老上级是哈丹巴特尔。 花少爷大谈特谈自己跟哈丹巴特尔的亲密关系,又说自己是奉彭总督的命令到漠北界调查要案,还说这次绕道返回困魔谷是因为有歹人会暗杀他云云。 武士统领爱屋及乌,自然表示会对花独秀多多关照,不会让歹人伤害他。 当然,花独秀做这些也仅仅是有备无患,他并没有十足把握会真走到这一步。 毕竟,他跟沈利嘉的行踪还算隐蔽,至今为止除了意外遭遇北郭兲胤外,他还没碰上什么神色诡异的探子。 追捕他的人,应该还没追到安临城。 谁曾想,付云通这家伙还真追来了,而且还真发现了花少爷的踪迹? 而且还率领如此众多的密探来抓捕他? 武士首领强势要保护花独秀,让张隆和付云通有点意外,但他俩并非没有办法。 张隆一把扯掉头上头罩,重新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 “兄弟,现在你认识我了么?知道我是谁了么?” 武士统领看看张隆手中令牌,又仔细打量他的面容,微微吃惊: “你……你是粘杆司副指挥使,张隆张大人?” 张隆点头:“没错。我们粘杆司要拿人,你能行个方便了吗?” 武士统领为难的看了花独秀一眼,咬牙道:“花兄弟,实在对不住,张指挥使要拿你,我……我不能拒绝。” 花独秀一愣,不是吧,老哥,昨天咱俩还相谈甚欢,你还拍着胸脯说保证把我安全无虞的带到龙武将军城呢,怎么现在就变卦了?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诚信呢? 不能知难而退啊大哥? 花独秀问:“大哥,我真的是漠北界总督府的武官,你确定要把我交给他?” 武士首领无奈道:“我有我的苦衷,请你谅解。” 他有什么苦衷? 他苦衷太多了。 总督府是牛批,但他只是一个统领,职务算不得多高,手底下就几个百夫长而已。在安临城,比他地位高的人多得是,而且很多人是他惹不起的。 张隆是粘杆司的副指挥使,位高权重,而且粘杆司行事向来阴险毒辣,招惹他们?还是别了吧。 尤其今天张隆亲自带着如此多的密探来抓人,显然这个花独秀分量很重,今天得罪了张隆,谁知道明天自己会不会莫名其妙栽个大跟头? 再者说,花独秀就是老领导哈丹巴特尔的小兄弟,再亲能亲到哪去,他能帮就帮,帮不了也不至于拿自己的未来冒险去硬帮啊? 所以,武士统领选择了退让。 沈利嘉又傻眼了。 姐夫,你找的这位老哥靠不靠谱啊,人家还没出言威胁呢,他怎么就怕了?就退缩了? 那咱们怎么办? 付云通哈哈大笑,盯着同样有点傻眼的花独秀说:“花独秀,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在我们粘杆司面前,谁也保不了你!” 花独秀说:“付云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是你们自报家门,说自己是粘杆司特务的,我可没说啊。” 付云通说:“有区别么?” 花独秀说:“当然有区别,万一你们惹了事被上峰怪罪下来,你可别把锅甩我头上。” 付云通皱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花样要耍?还不认输?” 花独秀微微一笑,问:“老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们粘杆司的密探很不值钱么?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花独秀指指周围,付云通冷笑:“粘杆司的每一个校尉都很珍贵,为了抓你我们出动如此阵仗,你就是立刻就死也死得其所了。” 花独秀点点头:“我也觉得你们每一个人都很珍贵,不可能网罗太多高手的。那么问题来了,藏在林中的那些人,他们是什么人?也是你们粘杆司的校尉么?” 第二八七章 不受控制的悍匪 花独秀话音一落,张隆和付云通脸色微变。 张隆微怒道:“你胡说什么,来人,把罪犯花独秀给我拿下!如若抵抗,当场格杀不论!” 花独秀不等他说完立刻飞身跳起。 当然,不是跳起来踢张隆一脚,现在还不到时候。花独秀是提气跳到了身后马车的车顶上,居高临下看着众人。 花独秀大声道:“付云通,你知道我们这批商队押送的是什么货物吗?” “是烟草!是价值几万两的贵重货物,满满五大车的烟草!你们伙同那么多强盗包围我们,还打着要抓捕我的名义来侦查我们商队虚实,粘杆司已经堕落至此了吗?为了发财连强盗都能联合?” 张隆怒道:“你胡说什么!来人,赶紧把他给我抓住,把他的狗嘴给我堵上!” 几个粘杆司校尉想要动手,沈利嘉和雷鸣炰立刻拦住他们,而一旁的武士统领和几个百夫长脸色大变,立刻抽出腰上刀剑,小心的警戒着四周。 花独秀站在车顶继续大叫:“满满五大车的烟草啊,何等庞大的一笔财富!你们明明知道这次的货物很贵重,而且是蛇谷无比稀缺的资源,却敢招来这么多强盗,到底是何居心?” 花独秀喊的起劲,他站的高看得远,发觉到三丈外埋伏的那些人似乎有点按捺不住,隐隐有嘘嘘索索的声音传来,但仍旧没有要露面的意思,只得再接再厉继续喊道: “再加上我们这些挂靠商队的有钱人,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却人人都带着价值不菲的货物,这些货物加起来,值多少钱?五千两?八千两?还是更多?” 林中躁动味道更浓,但仍旧没人出来。 花独秀急啊,隔着这么远我都闻到你们这些强盗身上的渣滓味道了,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你们还不动心? 你们算什么强盗,哪有你们这么有素质的强盗? 不抢钱的强盗,那还是强盗吗? 你们简直是给强盗同行丢脸啊! 看粘杆司这些人几乎要冲上来拼命了,而且武士统领和几个百夫长已经全部刀剑出鞘,周围的大批武士也神色紧张的警戒着,花独秀感觉火候差不多了。 他从怀里猛的掏出一把银票,在天空肆意挥舞:“你们这些狗贼,嘴上喊着要抓捕我,我真的有犯下什么罪行吗?其实你们一个个心里清楚的很,你们不就是想得到我身上的钱财么?不就是知道我身上带着几万两银票么!” “想要钱你们直说啊,何必要拐弯抹角的找借口?粘杆司已经穷成这样了吗?为了我手里这几万两银子甚至都要出动四五十号密探?你们每个人能分多少钱?够花的吗?大声回答我啊!” 花独秀喊的声泪俱下,就好像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而他手里抓着的那一把晃来晃去的银票,就像是在狼群面前疯狂扭动,疯狂试探的肥美小羔羊,让周围埋伏的强盗们越来越难以自制。 花独秀手里有几万两银票吗? 绝对没有。 他倒是有一张百宝庄园的保兑卡,里面有很多钱,但现在举着一个小卡片张扬完全没什么气势啊。 哪有举着一把银票来的有冲击力? 哪怕他手里的银票全加起来也不过一两千两而已,关键几丈外趴在草窠里的强盗们也看不清他手里的银票是多大面值啊。 反正就是看到一个弱鸡年轻人在马车顶上一边喊着几万两一边摇晃着手里的银票。 强盗们躁动了,不安了,但没有首领的命令,他们绝对不会盲目冲出去的。 所谓盗亦有道,他们的道,就是一切向正规军看齐,讲纪律,讲大局,绝对不能意气用事,他们是强盗军团,不是乌合之众。 没错,强盗军团也是军团。 那么问题来了,那位强盗首领动心了没有? 不动心的那是傻子。 自从花独秀喊出他们的货物是五大车烟草时,他就不淡定了。 身为刀口舔血的悍匪,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但烟叶是绝对不能不吸的。 打仗打累了,受伤了,困了,乏了,再没有比来上一锅烟更过瘾的事了。 可惜,烟草这东西蛇谷并不生产,只能从外界进口,价格之高让人痛心疾首,每次他们抽烟抽完恨不得把烟锅里的渣都倒杯子里喝掉才不觉得浪费。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总之,他们很需要烟草,打仗越疯的强盗就越需要烟草。 强盗首领周围的兄弟们全都用炽热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老大,干吧! 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立刻全歼这五百个大头兵,抢了他们的烟草,夺了他们的财物,回咱们寨子里吞云吐雾那多快活? 强盗首领也想干啊,但这不是寻常的打劫,这是为了配合粘杆司众人的一次特殊行动。 他们强盗军团动手的前提,是粘杆司无法顺利从这些武士手里抓到想抓的人,迫不得已才会让强盗军团杀出来,干掉这些武士,硬抢那三个犯人。 什么,你问粘杆司已经疯狂到这个程度了吗? 没错。 别说粘杆司,六大将军府的军队会为了利益向总督府开刀,总督府的军队会为了利息向自治城的军队开刀,自治城的军队为了利益可以和强盗集团结盟。 在蛇谷,有钱,有武力,就有一切。什么忠诚,什么信念,什么道义,什么良知,在生存的压力面前,一切都是扯淡。 在蛇谷这个修罗场,为了捉到花独秀,拿到他脖子上的异宝,粘杆司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向军队武士下手。 一再的失手,已经让提督大人非常恼怒,他给付云通和蛇谷粘杆司指挥使王一虎下了严令,如果这次还不能找到花独秀,拿到他身上的异宝,他将降下严厉惩罚! 毕竟粘杆司和总督府是两个系统,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而且,他们目的是抓人,真动起手来,杀光这些武士的是强盗军团,跟他们可没关系。 什么雇不雇佣的,谁有证据?谁能证明?谁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举报张隆等人? 花独秀摇了一会儿,强盗军团依旧忍耐住了,没有动手。 花独秀摇的胳膊都酸了,心中大大的失望。 难道是我看错了?难道藏在林中的那几百号人,真的都是粘杆司的校尉? 不是强盗? 不应该啊,粘杆司哪来这么多校尉,再说了,我明明看到他们都是强盗打扮的,莫非是粘杆司的校尉故意伪装成强盗集团? 图啥? 花独秀演了半天,押车武士们吓得不轻,粘杆司众校尉也吓得不轻。 武士们是怕真的有强盗军团埋伏,粘杆司众校尉是怕这些强盗控制不住自己,真的冲上来抢货。 但是演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生,你说尴尬不尴尬? 张隆狞笑道:“姓花的,你不用再演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强盗军团,我劝你看清局面,老老实实束手就擒,真打起来刀剑无眼,老子砍掉你几根胳膊腿就不好了。” 花独秀站在车顶苦笑:“老哥,真的没有吗?你可别骗我啊,这会儿我心里慌得一批。” 张隆说:“真的没有。” 花独秀:“真的没有?” 张隆大声说:“真的没有!” 花独秀招招手:“嘉嘉,把你身上的银票都给我,只要银票。” 沈利嘉不知道花独秀要干嘛,赶紧掏出内兜里的大把银票递给花独秀。 如此,花独秀手里的银票更多了。 沈利嘉悄悄说:“姐夫,你今天太能说了,跟个演说家一样,关键说这么多屁用没有啊?说这么多,还完全颠覆了你高傲冷酷目空一切的气质……” 花独秀没好气道:“我有个屁的高傲冷酷目空一切的气质?你以为我想说这么多的话吗?不说能行吗?咱们能有好果子吃吗?要是你跑的快一点,咱俩直接跑路就成了,谁能追的上我?我还用这样跟耍猴一样站在这里表演吗?” 沈利嘉羞愧难当,低下了通红的脸庞:“姐夫,我,我以后一定好好练武!” 花独秀说:“你快躲远点,要生变了!” 沈利嘉赶紧远远躲开。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大声说:“现在我手里有二三四五六万两银票,全是大额的,粘杆司的混蛋想抢我的钱,我就偏不让他们如愿!” “现在我把这些钱撒出去,在场所有人,不论谁捡到这些钱就归他了!我不要了!谁捡到是谁的!” “武士兄弟们,多谢一路护送,捡钱啊……!” 说罢,花独秀大手一扬,手中几十张银票猛的朝天空一扔,花花绿绿的银票随风飘洒,虽只有几十张,竟被花独秀扔出了成千上万张银票的感觉。 难道这也是剑意的一种? 撒币剑意? 当然不是。 主要是花独秀口口声声说他手里是好几万两银票,而且粘杆司一次出动四五十号校尉抓捕他这么一个看起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花花公子哥,确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粘杆司的校尉,那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黑心人啊,抓一个小白脸用得着出动这么多人吗?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身上藏有巨款? 花独秀手中银票这么一撒,他周围的武士,粘杆司校尉,挂靠的旅者还在发愣,藏在不远处的强盗首领却受不了了。 百般挑逗,真的是百般挑逗啊? 小样,我弄死你! 他立刻从林中跳了出来,人未至声音先到: “长耳朵!你抓你的人,我杀我的货,烟草全归我,剩下的钱咱们对半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所有人都觉得耳膜被震的生疼,寻声望去,却见一个满脸大胡子,头上戴着铮亮铁帽,手中提着巨大铁锤的猛男飞了出来。 是强盗首领! 张隆头皮一炸,大喊道:“不可啊!” 花独秀喜道:“大家快跑啊,强盗来杀人啦!快跑啊,跑的慢了没命啊……!” 张隆和付云通同时气急大骂:“你特么闭嘴!” 花独秀闭不闭嘴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官道两旁乌泱泱一大群悍匪从林中跳了起来,满脸贪婪的举着手中兵刃冲过来了。 花独秀站得高看的全面,这哪里是四五百号人啊,这特么得一千多号人了吧? 坏了,护卫的武士兄弟才五百人,而且这些强盗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完全是要钱不要命的悍匪,这打起来武士兄弟们稳稳的要吃亏啊? 这些强盗可不讲什么缴枪不杀的,毕竟官府武士不能当奴隶卖掉,他们要杀就肯定要杀光所有人,这一仗打起来势必要有一方付出惨重代价。 花独秀有点揪心。 我是不是不经意间做了什么坏事? 不小心把大家都害了? 花独秀忽然有种深深的自责。 眼见强盗杀来,武士首领立刻大吼一声,召集全体武士护卫车队。强盗冲上来二话不说举刀就砍,不管是押车的武士还是挂靠的旅人,总之见人就砍,往死里砍。 现场大乱。 粘杆司众人被护卫商队的武士视为强盗同伙,而强盗杀起人来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不是强盗他们谁都砍,搞的这些校尉拼命招架,整个人都懵了。 他们虽武功高强,但毕竟只有四十多号人,在现场一两千人猛烈爆发的混战中太不显眼了。 沈利嘉看花独秀还在发愣,急道:“姐夫,咱们赶紧趁乱跑哇!” 花独秀咬牙,盯着同样盯着他的付云通,怒道:“不行,不能跑!” “我若趁乱跑了,岂不是对不起这些武士兄弟?” 第二八八章 火力全开,就是干!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恨死了花独秀。 包括武士统领,包括五百名护卫武士,包括几十个挂靠商队的旅人。 当然,也包括粘杆司这四十多号人。 所有人脑筋都转过来了,敢情花独秀早就发现了埋伏在周围的强盗军团,他在车厢顶卖力表演,不是要哭诉社会的不公,不是要痛陈人心的险恶,更不是要声张自己什么应得的权利,而是为了刺激强盗军团出手,想要制造更大,更加难以收拾的混乱场面,然后他小子趁乱溜掉。 贼,太鸡贼了。 强盗军团显然跟粘杆司有一些协议。 他们被叫来的目的,最初应该不是为了抢劫这支商队。 因为在花独秀夸张表演之前,强盗军团一直安静的埋伏在不远处,粘杆司众人哪怕是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没想走到引出强盗军团这一步。 可惜,花独秀把他们引出来了。 面对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悍匪们,武士统领当机立断,立刻飞身跳上一辆马车车顶,大声呼喊排兵布阵,指挥五个百夫长率领全军坚决抗敌。 挂靠商队的几十号旅者个个都会武功,实力还不差。 他们当然不想动手打架,但一千多号强盗冲杀五百军/队武士,武士军团隐隐有些支撑不住。 他们不出手的话,等这些武士死光,等待着他们的要么是被杀,要么是被活捉了当做奴隶被卖掉。 没办法,这些人只好各自拔出刀剑,随武士们一起抗敌。 每个人动手之前还都要狠狠瞪花独秀一眼。 臭小子,都怪你! 惹事精! 粘杆司众校尉仍旧团团围着花独秀三人,只是他们不得不随时跟冲上来的敌人作战。 冲上来的人,或许是强盗,或许是武士,或者是旅人,总之谁被挤过来了都要顺手砍一刀。 粘杆司的校尉心里苦啊,以前走到哪都是威风凛凛,今天怎么谁都不怕他们了,谁都敢砍他们一刀? 没办法,一千多人大打出手,狭窄的官道到处都是人,谁知道你们粘杆司想帮谁? 说你帮强盗军团吧,你粘杆司是帝国统治阶级的一部分,跟总督府的军队是兄弟单位。 说你帮军队武士吧,强盗军团又是你请来的,显然没安什么好心。 几十号粘杆司校尉团团围住花独秀等人,暂时把这里守成了大混战中的一方净土。 张隆和付云通恶狠狠的盯着花独秀,花独秀一会儿挠头一会儿叹气,他正在琢磨怎么破局。 付云通骂道:“狗贼!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若是这些武士兄弟死绝了,责任完全在你!” 花独秀说:“你别动不动就扣大帽子,我心里已经非常内疚了,你这么说我会更加内疚,晚饭都要吃不下了。” 付云通说:“你还会内疚?罢了,跟你这种人说再多也没用,你不是很会讲道理吗?没用了,今天你讲破大天也没用,我们这么多兄弟在这里,今天你是插翅难飞!” 花独秀说:“是吗?你说难飞就难飞?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我现在是少数人,我说我们会没事,你信不信?” 付云通冷笑:“真理?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理。” 说罢,付云通双掌一振,一股浑厚内力蓬勃而出,周身被强悍气膜包裹,周围粘杆司校尉也全部提刀备战。 付云通阴笑道:“看到没有?只有拳头才是真理,刀剑才是真理,今天,我要让你见识下真理的可怕!大家动手!” 付云通一声令下,与张隆交换一个眼神,张隆等人立刻就要杀上来。 花独秀立刻大喊:“嘉嘉,炰弟,你俩去帮统领大哥!这里交给我!” 雷鸣炰早就在凝神备战,不过他对今天的局面非常不看好。 粘杆司的名声他听过不知多少遍,毕竟他哥哥是军中武官,知道很多寻常百姓不知道的密辛。 今天,粘杆司一次出动如此多的校尉,目的竟然是抓捕花独秀和沈万叁? 他俩两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何德何能值得这么多高手出动? 雷鸣炰不得而知。 但他猜想,花独秀这次真的是要栽了。 听到花独秀一声喊,他还有点不敢置信,什么,让我俩去帮武士统领? 这么多粘杆司校尉,你要一个人面对吗? 这么硬气的吗? 他还要犹豫,沈利嘉一把抓住他胳膊,急道:“听他的话,咱们冲出去!” 张隆怒道:“冲?往哪冲?你们三个一个也别想跑!” “把他们三个全都拿下!” 这次不是瞎喊了,真的众多校尉挥舞刀剑冲了上来。 沈利嘉和雷鸣炰凝神聚气,紧张万分,准备大打出手。 正这时,几乎所有面朝沈利嘉的人都脑袋一懵,耳边同时响起巨大的丧钟撞击声。 “铛……!铛……!铛……!” 声音之大,简直就是大钟贴着耳膜在炸响一样,很多内力稍差的校尉干脆惊悚的捂住了耳朵,满脸慌乱神色。 没错,车厢顶的花独秀出招了。 不知何时小红剑已经在他手中,花独秀一个起势,“灵之一动,煌煌神丧”的超强剑意弥漫而出,所有面对着他的武者在那一瞬间都有种神识被震动的错觉。 还好,沈利嘉和雷鸣炰是背对着花独秀的,他俩受到影响较小。 沈利嘉赶紧说:“炰兄,咱们冲出去,这里交给姐夫就行!” 雷鸣炰咬牙说:“好!擒贼先擒王,咱们帮统领大哥抓住强盗首领!” 沈利嘉和雷鸣炰分头从左右突围,花独秀自车顶高高跳起,正面一剑刺向张隆和付云通二人! 高手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经过武道大会的打磨,花独秀实力之强已经远胜从前,他随随便便一剑刺出,张隆和付云通立刻陷入刀山火海之中。 不是真实的刀山火海,而是他俩瞬间就感觉大地裂出了无数道恐怖巨缝,到处都在喷涌着炽热的岩浆,而花独秀飞来的身姿就像是一朵黑云,这朵黑云不会降下灭火的雨水,反而会洒下万千道凌冽的刀光,让备受烈火炙烤的众人更加难以招架。 花独秀剑意太强了,而且只要是面对他,看着他,就很难不被他的滔天剑意所影响。 付云通猛的咬了舌尖一下,大喊道:“大家小心,这小子妖的很!” 说罢他飞身而起,双掌夹带巨大掌风猛的劈出。 花独秀仍旧是不敢拿小红剑跟这种更高境界的对手硬拼,他身子一转,脚尖虚空轻踏,立刻使出“瞬踪·风残”绝技,以身法带动剑法,以剑意笼罩所有人,一时刀光剑影,花独秀一人与几十号粘杆司密探拼斗起来。 再说沈利嘉和雷鸣炰,粘杆司众高手被花独秀眼花缭乱的剑意困住,一时失神,被两个小胖子从左右各自冲出。 他俩不理周围的血腥拼杀,直接跳到武士统领面前,雷鸣炰喝到:“大人,擒贼先擒王,我俩助你抓捕强盗首领!” 武士统领对这两个小胖子是又气又无语。 他俩可是跟着花独秀一起来的,恨屋及乌,花独秀煽动强盗军团,他恨花独秀的同时对这两个胖子也没什么好脸色。 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花独秀已经跟粘杆司那些人打了起来,这两个小胖子身手不错,人家主动提出来帮忙,他难道反要呵斥不成? 武士统领道:“他们人太多了!先稳住局面,再图反击!” 雷鸣炰看武士统领满脸焦急,根本顾不上他的方案,立刻拉着沈利嘉冲到阵前与强盗作战。 雷鸣炰说:“万叁,你展露一下真实本领,我评估一下!” 沈利嘉狞笑:“那你可看好了,别吓着你!” 雷鸣炰说:“香宗的无敌拳法,我早就想见识一下。” 沈利嘉说:“好!” 迎面冲过来三个强盗,这三个强盗面目狰狞,手中钢刀满是血渍,显然已有人死在他们手里。 沈利嘉深吸一口气,双拳忽然变为青黑之色。 他低喝道:“震五劳·摧六腑……!” 双拳齐出,忽然一股磅礴的拳劲喷薄而出,随沈利嘉双拳猛烈轰击在两个强盗身上。 这两个强盗大概没料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胖子竟有如此强悍拳劲,大意之下被拳劲炸飞出去一丈多远,落地吐血不止。 第三个强盗立刻举刀狠劈,刀锋直指沈利嘉脑门。 沈利嘉气势一收,一放,动作稍稍变慢,眼神却变得更为凌厉。 拳意,拳意,我要展现我的拳意! 沈利嘉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对拳劲的思考,想到花独秀给他的点评和指导,正好以这些强盗练手,用强悍拳劲来验证自己独特拳意。 仙露明珠,大象无形。 这是花独秀给沈利嘉的答案。 沈利嘉不慌不忙,面对凶悍强盗砍来的钢刀,他一手贴上,肉掌上一股乳白色气芒涌动,在一瞬间他竟单手抓住了凌空而下的钢刀。 凶悍强盗全力劈下的一刀力道何其之大?但在碰上沈利嘉肉掌的那一刻,这股强悍力道似乎莫名的被削减掉大半。 下一瞬,沈利嘉肥腰躬下,以腰带臂,以臂带拳,猛的一拳轰在强盗胸口,把强盗上身穿的铁甲轰成稀烂,瞬间把他打飞。 甚至,雷鸣炰还听到了骨碎的声音。 他一边招架周围强盗进攻一边分心观摩沈利嘉的拳法,暗道:这小子可以啊,看他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原来他境界已到了“内力外放”入门境界? 而且他的拳法打的非但无比娴熟,每一拳中似乎还有种能够消融对手戾气,化解对手劲气的能力。 这是什么,是他的独特拳意么? 好特别的拳意,好特别的小胖子! 雷鸣炰大喜,三步冲到沈利嘉身后,小声道:“万叁!你实力可以,咱俩去偷袭强盗首领,还是那句话,擒贼先擒王!” 沈利嘉擦擦额头汗水,在人群中看了那个强盗头子一眼。 我的天呐。 那还是人吗? 强盗首领身材太高大了,跟个铁塔一样,而且他满脸都是钢针一样的黑胡子,看起来尤其凶神恶煞,让人不敢靠近。 他不像其他强盗那样穿戴着铁甲,相反,他上身穿着麻布坎肩,脖子以下露出大片的肌肉,那肌肉虬扎一处,简直跟精钢螺纹一样。 他手中拿着一柄巨型铁锤,每一锤砸出去都有一个武士被他砸飞,非但兵刃碎裂,整个人也骨断筋折,砸出去的一瞬间就死透了。 这个人简直不像人了,更像是一个天降的门神。 凶烈,太凶烈了! 沈利嘉吞了口唾沫:“炰兄,你确定咱们去捉他?” 雷鸣炰一边打架一边说:“当然确定!” 沈利嘉说:“我怕我会被砸扁!” 雷鸣炰说:“有我在,他没机会,走!” 说罢,雷鸣炰一掌打飞前面强盗,率先冲了上去。 沈利嘉咬牙,低吼道:“谁怕谁?我沈公子从来就是干,没怂过!” 两个小胖子像是两只土拨鼠一样,快速穿越层层战团,接近了那头挥舞着无敌铁锤的凶猛巨熊。 第二八九章 擒贼先擒王,搞他! 正常来说,盗贼见了官军是比较怂的,先天上胆气就要弱一点。 而且官军是正规军,平时严格操练,阵型严密,战斗力充沛,一个官军或许只能打一个强盗,但十个官军能打一群强盗,一百个官军就能打成百上千人的乌合之众。 放在其他界域,这么说问题不大。 但放在蛇谷,这么说可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蛇谷的强盗早就正规化,军事化管理,他们有自己的城池,有严密的组织,战法和排兵布阵上不比官军弱多少,若论装备甚至还要强上一筹。 同样是五百人列阵对战,官军对上强盗军团,还真不好说谁输谁赢。 此时此刻,这五百官军面对的是人数比他们多了一倍的强盗大军。 而且这些强盗个个贪婪嗜血,看向这一台台马车就跟狼看到一只只肥羊一样,恨不得抱上去狠狠舔一口才过瘾。 武士们压力大不大? 太大了。 他们没少跟强盗打仗,每个武士手里都有好多条强盗人命,但大部分时间,他们碰上的都是百八十人,一两百人的小股强盗,毕竟这里背靠安临城,南邻龙武将军城,算是官军的势力范围,极少会出现大队强盗军团。 这次粘杆司重金雇请来的强盗军团,实力不容小觑。 他们非但人数众多,而且战斗力非常强悍。 武士统领站在车厢顶上大声指挥,手下五个百夫长率领武士们顽强抵抗,他们越打战圈越小,四五百人被近千人围着干,什么阵型不阵型的,在这狭窄的官道上既没空间展开,也根本来不及展开。 强盗首领黑铁塔挥舞着战锤左右冲突,凡是他冲上去的地方,挡者披靡,难有一合之将,很短时间里就有七八个勇敢的武士被他锤死。 这么下去,整个战局很快就会崩掉,所有人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武士首领急的大喊:“堵住他堵住他!张队长刘队长,你俩快堵住他!” 张队长和刘队长是两个百夫长,他俩顾不上指挥手下兄弟,立刻提刀冲向强盗首领黑铁塔。 这两个百夫长武功不俗,境界全都到了“斩铁”大成境界,但迎上黑铁塔,他俩联手仍旧难以抵挡。 甚至黑铁塔冲到的地方,周围一丈之内寻常人都很难靠近。 他非但皮糙肉厚,内力更是强的没边,手中铁锤随便一砸何止万斤之力,简直就是个鬼见愁。 雷鸣炰和沈利嘉迂回着靠近黑铁塔,然后雷鸣炰回头看了一眼。 他先是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以一己之力抗住张隆,付云通等二十多号粘杆司校尉的围攻,他的速度已经快到连人影都看不甚清的地步,周围三四丈内全是他的虚影。 他手中小红剑一次次绽放出令人心颤的可怕剑意,让圈内的粘杆司校尉们张口结舌,他们完全没见过这么用剑的,更难以摸到花独秀的身影。 雷鸣炰放心了。 只要花独秀不会速败,他冒这个险就是值得的。 雷鸣炰说:“万叁,你先上!用你的拳劲跟他拼一下,一定要牵扯他的注意力,我走后门偷袭他!” 沈利嘉要哭了:“为什么不是你正面牵扯他精力,我来偷袭?” 雷鸣炰急了:“因为你偷袭也不会成功!快去!” 沈利嘉看了看挥舞着铁锤砸烂一切,赶得两个百夫长节节败退的黑铁塔,苦着脸说:“我不行,我腿软了!” 雷鸣炰真是无语,他咬牙道:“你再不去,你姐夫就要被人打死了!你想给你姐夫收尸吗?!” 沈利嘉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可不,花独秀再厉害,一个人招架张隆和付云通就压力山大了,更何况周围还满是出黑刀的校尉。 若不是周围太乱,每个粘杆司校尉都要提防身后有人捅刀子,花独秀怕是已经被捉住了。 此刻,花少爷真跟一个野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啊,哪里乱他就往哪里跳,勉强用乱局来抵御粘杆司人多的压力。 沈利嘉一跺脚:“我上!” 小胖子深吸一口气,双拳凝成黑紫之色,猛的冲了上去。 沈利嘉弱吗? 那要看跟谁比。 跟漠北那些顶级豪门的卓越年轻人比,他显然是弱一点的。很多人他都打不过,高王人,鲍一豹这种大高手就不说了,哪怕是云中水,海戮等人,沈利嘉也不是他们对手。 但好歹他挺进了十六强,能在漠北几十上百家名门大派里冲进前十六强,他又很强。 换到此刻,相对于付云通,张隆,他很弱,绝对不是这两个粘杆司副指挥使的对手。 但跟面前两个勉强支撑的百夫长比,沈利嘉并不落下风。 这两位百夫长,显然实力刚到“斩铁”大成境界,沈利嘉比他俩要强了不少。 一个箭步冲到黑铁塔身后,沈利嘉看准他的后心抬拳就打。 黑铁塔立刻察觉到身后的异样,看也不看铁锤径直就扫了过来。 沈利嘉只好收拳低头,先避开这一锤子。 黑铁塔哈哈大笑,满脸的胡子跟着一阵乱颤:“哪里来的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敢跟你爷爷动手?” 他边说边猛的一锤子当头砸下,吓得沈利嘉赶紧跳开。 铁锤砸在地上,巨大的劲气生生砸出来一个三尺见方的大坑,土石崩飞,震耳欲聋。 黑铁塔朝地上吐了一口,骂道:“回家吃奶去吧,小兔崽子!” 沈利嘉大怒:“小爷我把你肚子里的屎给你打出来!” 有沈利嘉加入,两个百夫长立刻压力一轻。 三人缠斗黑铁塔,虽然奈何不了他,但一时倒也不会落败。 沈利嘉急啊,狗日的雷鸣炰怎么还不动手?不是说让我牵制黑铁塔吗?你快上啊? 沈利嘉拼斗之余四下打量,越打量心越凉。 一则,周围的武士兄弟大片倒地,死伤惨重,二则他到处都看不到雷鸣炰的影子。 哎呦我去? 他说让我缠住黑铁塔,难道他自己趁机偷偷跑掉了? 真的假的,这不是坑人吗? 小爷我好歹是你嫂子的好朋友,是双手捧着你嫂子的屁股跑了大半天的男人,你忍心坑我? 正一脸懊恼,沈利嘉忽听到耳边细小声音传来:“万叁,你赶紧使绝招啊!你不使绝招,他就不会满心注意都放在你身上!” 沈利嘉一喜,是雷鸣炰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来源余光一扫,好嘛,雷鸣炰竟然钻到一辆马车的车底,趴在那里静静的等时机呢。 这小子,可真会找地方! 你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我跟黑铁塔打的多甜蜜。 不知道的还以为雷鸣炰是个怕死鬼呢。 沈利嘉的心放回肚子里。 他大喝一声,喊道:“狗贼,尝尝你小爷的无敌王八拳,看招!” 沈利嘉双拳漆黑,偏偏又凝出一股乳白色气雾,迎着黑铁塔的大铁锤猛的一拳轰了上去。 “绝四海·吞八荒……!” 一拳轰在大铁锤上,巨大的撞击让沈利嘉整条右臂都有些酸麻难耐。 黑铁塔同样好不到哪去,他哪里料到这小胖子竟能使出如此强悍的拳招? 不仅如此,沈利嘉在那一瞬间绽放出“内力外放”境界,让黑铁塔更为心惊。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竟能达到“内力外放”境界? 天才啊? 沈利嘉才不管黑铁塔惊讶的眼神,他震开铁锤,立刻欺身而上,双拳快速轰击,怒目大骂不止。 “来啊,尝尝小爷的铁拳滋味!” “阿剁根!” “耗油根!” “嘉嘉不留根……!” 没错,正是沈利嘉成名三连招,这三招连续打出来,一般人都会被沈利嘉的王霸之气惊到,多少会有点手忙脚乱。 黑铁塔实力不凡,也不免被沈利嘉吓了一跳:好家伙,这小胖子不但境界高,拳法练得也精湛啊? 跟谁学的,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山寨? 人才难求啊! 来当我干儿子吧。 求子的话还没说出口,黑铁塔忽然整个后背一阵冰寒。 一道寒气由尾椎骨直冲后脖子盖,整个后背的寒毛全都扎立起来。 这是他身经百战养出的对危险的天然反应,能让他如此寒毛倒竖的,绝对是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危险。 比小胖子沈利嘉还要危险的多。 “艹,完犊子!” 黑铁塔顾不上打退沈利嘉,立刻转身铁锤猛砸。 与此同时,雷鸣炰已经到了黑铁塔的怀里。 黑铁塔的铁锤完全打了个空。 快,太快了! 雷鸣炰等待许久的时机到了,而他竟然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闪进黑铁塔怀中,双掌虚抱,一股墨绿色的气息充斥全身。 黑铁塔瞪着牛蛋大眼看着怀中青年,他的额头忍不住一丝汗珠滑下。 沈利嘉恰好从身后追来,猛的一拳轰在黑铁塔的后心上。 黑铁塔身子猛的一震,却咬牙硬挺住。 他心里明白,身后小胖子这一拳只是癣疥之疾,而怀里全身绽放墨绿气息的青年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几乎是同时,黑铁塔猛然全身绽放出青色护体气膜,而雷鸣炰的双掌,夹着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威力绝伦的掌力,拍向了黑铁塔的双肋。 长春掌法——万气本宗! 第二九零章 深藏不露的雷鸣炰! 没人知道雷鸣炰的真实实力。 莫说沈利嘉不知道,连花独秀也看不透雷鸣炰的实力究竟有多深。 花独秀只知道雷鸣炰不是简单角色,知道他有很强的自保能力,所以他才会让沈利嘉跟他冲出去帮武士首领对付这些强盗。 但即便是花独秀,估计也没料到雷鸣炰的境界竟然到了“内力外放”大成境界,而且掌法如此之精湛,速度又如此之快。 雷鸣炰双掌夹带穿透力极强的劲气猛然拍在黑铁塔双肋之上,黑铁塔纵然瞬间凝出护体气膜,但仍旧无法防御雷鸣炰的强悍掌力。 软肋,软肋,双肋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最受不得重击。 雷鸣炰双掌一拍,沈利嘉在黑铁塔身后立刻听到肋骨折断的声音。 好家伙,雷鸣炰够狠啊,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往死里打? 打完这两掌雷鸣炰并不收手,迎着黑铁塔不敢置信的眼神,他双掌竟然瞬间变爪,再次重击! “天诛……!” 一声低喝,雷鸣炰双腿马步下蹲,双爪抓住黑铁塔断裂的肋骨,猛的向深处拍去。 雷鸣炰本就比黑铁塔小了两号,这么一蹲,他的脑袋才刚到黑铁塔的胸腹之间,简直就像是一个无害的孩子。 但就是这个无害的孩子,用残忍又毒辣的手段重伤了黑铁塔的内脏。 “啊……!” 黑铁塔发出一声巨大惨叫,整个人都跳起来,像山一样重重摔倒出去。 两个百夫长又惊又喜,赶忙挥刀要斩。 雷鸣炰低喝道:“不可!” 话音未落,他竟已到了两位百夫长面前,一脚踩地,一脚踏在黑铁塔胸口,两只手分别架住两位百夫长的双臂。 雷鸣炰立刻说:“拿他当人质,让这些强盗住手!” 两个百夫长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称是,一左一右把刀刃架在黑铁塔脖子上,大喊道: “住手,都住手!谁再打立刻杀了你们首领!” 强盗们由近及远渐渐停下砍杀,不敢置信的盯着躺在地上哀嚎的黑铁塔。 黑铁塔竟然败了? 强大如首领,竟然也会被人打翻在地? 所有强盗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只脚稳稳踏在黑铁塔胸口的胖胖少年,那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不可能发生的奇景一样。 连沈利嘉也傻眼了。 我去,这小子也太强了吧? 硬吃我好几招绝技都没事,黑铁塔就这么轻易被你打倒了? 你是怎么做到了,难道你也是魔流府长老不成? 不然你速度怎会快到如此程度? 不不,你的速度虽然快,但更可怕的是你下手真够毒辣的,我姐夫可没你这么狠。 强盗们虽然停手了,但他们绝对不会缴械投降。 因为他们一旦被官府抓住,等待他们的将是杀头的结局。 他们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或许会听首领的命令,也能为了首领的性命而做妥协,但你让他们因为首领被制就束手就擒? 那不可能的。 武士统领立刻从马车上跳下,大吼道:“退后,全都退后!退后三丈!” 强盗们咬牙切齿,彼此对望,谁也没料到原本顺风顺水的战局竟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们只稍稍退后了不到一丈,再没有人后退,强盗们全都眼神狂热的盯着所剩不多的官府武士们。 武士首领吼道:“你们退后,只要我们顺利离开这里,我保证会放他自由,不伤害他一根毫毛!” 沈利嘉暗道,你搞笑呢,还不伤他一根毫毛,现在他面如猪肝,满嘴都是血,不知道受了多重的内伤,这还叫不伤害他一根毫毛? 众强盗互相对视,听武士统领这么说,只好又缓缓后退。 落在官府手里只有被杀头一个结果,今天死一个首领,明天就会有新的首领诞生,所以强盗们并不怎么在乎。 但如果武士统领承诺不杀黑铁塔,还答应要放他自由,那大伙就得掂量掂量了。 万一黑铁塔被放了,恢复了,他回想起当初谁不顾他的死活非要刺激官军,会不会一怒之下下黑手报复? 众强盗只好强忍对几车货物的渴望,步步后退。 官军这边局势稳定住,沈利嘉赶紧朝花独秀那边奔去。 武士们跟强盗们的战斗已经彻底暂停,而花独秀跟粘杆司众人的拼斗还在激烈打着,仍旧是难解难分,刀光剑影震人心魄。 而且乱局一停,花少爷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压力陡然增大。 沈利嘉刚跑一步雷鸣炰大喝道:“站住!” 沈利嘉一愣,回头急道:“炰兄,快来帮我姐夫!” 雷鸣炰说:“你去了就是给他们当人质的,不要去!” 沈利嘉咬牙切齿,但无可奈何。 正如雷鸣炰所说,粘杆司的密探每人都是一流好手,跟这些强盗不同,他们很能打。如果沈利嘉冒冒失失冲上去,他们捉不住花独秀,难道还捉不住沈利嘉? 一旦沈利嘉被抓,花独秀投鼠忌器,会不会变得跟这些强盗一样,变得很被动? 沈利嘉气的跺跺脚,转头向武士首领道:“大哥,这些王八蛋伙同强盗军团埋伏咱们,该死!你快让兄弟们帮帮我姐夫!” 武士首领眼神复杂的回看一眼。 这个花兄弟真是太能打了,一个人跟几十个粘杆司校尉血战,竟然坚持到现在还不落败,也是难得。 可惜,再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下令让武士们包围粘杆司统领。 不单单是怕粘杆司这些人秋后报复,实在是刚才一番激战,他手下的五百武士已经死伤大半,完好无伤的人已不到二百人。 以这二百来号人,又要防备周围的众多强盗,又要包围粘杆司这些武道高手,难度何其之大? 若是激怒了张隆,莫说是秋后报复了,他真跟强盗们同流合污,把在场的所有武士和旅者斩杀干净,彻底灭口,那又该如何? 只要一个不小心,做出了错误选择,等待着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武士首领沉声道:“小兄弟,对不起,我不能帮你。” 沈利嘉真的是气的想骂人,他看看被踩在地上咳血不止的黑铁塔,又看看被重重包围血战不止的花独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忽然,他看到了不远处两个贼眉鼠眼的青年。 这两个青年仍旧带着头套,但看那身打扮,看他们眼神,沈利嘉立刻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姓王的,姓博的,原来是你们两个狗东西!” 没错,这两个青年正是王久旦和博洋。 他们不敢参与官军与强盗的大战,粘杆司校尉围攻花独秀他俩也插不上手,便躲在车队边上看热闹。 听沈利嘉一声大骂,他俩吓了一跳。 沈利嘉二话不说,立刻朝王久旦和博洋冲去! 打不过这些粘杆司狗探子,小爷我还打不过你两个狗崽子? 博洋是见识过沈利嘉实力的,立刻大喊:“久旦,快跑!” 王久旦头皮一麻,刚撒腿要跑,雷鸣炰忽然奋力扔过来一把钢刀,恰好砸在王久旦小腿上。 “哎呦!” 王久旦猛的扑倒在地,博洋不好独跑,赶紧伸手拉他。 这么一耽误,沈利嘉到了。 若问沈利嘉此刻最恨谁? 不是武士首领,不是这些强盗,也不是付云通等粘杆司校尉。 他最恨王久旦和博洋这两个狗崽子。 昨天他跟花独秀,雷鸣炰亲眼看见这两个人带着一群狗腿子回了粘杆司的秘密/处所,花独秀还说不要惹事,结果今天粘杆司的大批人马就在这设下重重埋伏。 而且昨天在洗浴中心王久旦嚣张至极,对于一个同样习惯于嚣张和惹事的小霸王来说,他最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嚣张。 所以,沈利嘉一点没有要留情的意思,冲上来立刻双拳凌空一抓,以强横道极点的拳劲猛的轰向王久旦二人后心! “震五劳·摧六腑……!” 双拳轰出,王久旦和博洋避无可避,只好回头硬接。 “轰……!” 一声巨响,王久旦和博洋双双吐血倒飞。 沈利嘉落地立刻前冲,身子往前一扑,两只铁钳死死抓住二人脖子,三人一齐扑倒在地。 王久旦和博洋都吓坏了,没想到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胖子发起疯来竟是如此可怕。 可惜他们距离围攻花独秀的战团有三丈多远的距离,纵然有粘杆司校尉发觉,回身相救,终也晚了一步。 沈利嘉额头青筋暴露,双腿一蹬猛的跳起,两条铁臂青黑的如两根擎天铁棒,双手死死的抓着王久旦二人脖子,把他俩举到半空,恶狠狠的吼道: “小爷我弄死你们狗日的!” 第二九一章 老哥,来啊单挑啊? 沈利嘉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双手凝成黑紫之色,几乎就要生生捏断王久旦和博洋的脖子。 张隆大吼一声;“不可!” 他飞身跳出,迅速冲向沈利嘉。 沈利嘉提着两人快速后退,吼道:“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捏死他俩!” 说实话,沈利嘉虽然恼怒,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面前这位粘杆司首领的对手,贸然跟他打只会像现在手里的两个弱鸡一样被抓,成为人家的盘中餐。 到时,受不利影响的还是花独秀。 但是他又不确定手中这两只弱鸡对粘杆司有多大分量,能不能胁迫他们停手? 只能喊一嗓子试试,有用最好。 沈利嘉一喊,张隆立刻停止紧逼,却始终追在沈利嘉后面两丈处。 沈利嘉心里一喜,哎呦,这两个小鬼值钱啊? 竟能让面前这位粘杆司首领有所忌惮? 看来他俩不是简单喽啰,还是有点身份的。 沈利嘉考虑,要不要用这两个小子威胁粘杆司首领,来换他们三个离开? 但想了想,现在事情发展的有点棘手,那边雷鸣炰还在以强盗首领制约众悍匪,外面围着小一千强盗呢,这边他一个人面对粘杆司张隆真不敢大意,就算把他仨放跑,往哪跑? 一个不小心立刻又是重重包围。 局面有点复杂,沈利嘉还没想出该怎么办,花独秀那边战局却起了变化。 本来花独秀以一己之力大战二三十号粘杆司校尉,非常吃力,简直就是摇摇欲坠。 尤其是张隆和付云通二人实力太强了,全都在内力外放大圆满境界,花独秀完全不敢硬拼。 他只能靠万花筒一样的剑意来迷惑众人,再靠着快到令人难以掌控的速度在人群里腾挪,一边躲避张隆和付云通的追杀,一边寻找机会干掉一两个粘杆司校尉。 若放在以前,花独秀绝对顶不住这么多人围攻。 但现在不同了,他非但内力充盈,加之“一气双化”功法加持,激斗这许久非但气势没有下降,反而越打越顺手,战团越挑越大。 花独秀陆陆续续把围杀他的粘杆司校尉打趴下好几个。 几乎都是一剑制敌。 就像一头饿狼进了羊窝,或许有两条牧羊犬一直在追他,但这头狡猾的狼找机会随便一爪子拍下去,随便咬上一口,羊窝里的羊也受不了。 更何况身处乱局,到处都是随时出黑刀的军队武士和黑心悍匪,任谁都要给背后留一份注意。 一刻钟的时间,花独秀竟接连打倒数人。 当然,随着乱局结束,花少爷立刻绷到了极限,满头都是大汗。正这时,张隆猛然发觉沈利嘉怒吼着冲向王久旦和博洋二人,脑袋一懵,哎呀,我怎么把他俩给忘了? 王久旦可是指挥使大人的独子啊,还是中年得子,简直宝贝坏了。 博洋是蛇谷粘杆司的重要合作金主,好多生意要通过博氏家族的手来变现。 他俩,都不能死啊! 张隆立刻撇下花独秀,领着几个校尉追上沈利嘉。 花独秀松了口气。 我的天,两条牧羊犬终于走了一只。 时不我待啊!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手中雅卓高高举起,他整个人跳到半空之中。 在那一瞬间,围攻花独秀的粘杆司校尉们好像看到了一只飞天的孔雀王。 他迎着炽烈的太阳猛然开屏,霎时间七彩的霞光在太阳反照下闪耀四方,让人忍不住都想感慨几句。 美,太美了! 壮丽! 就在这一瞬间,开屏的孔雀王消失在天空,化身为剑者花独秀,一剑扫过,三个粘杆司校尉大意之下被打伤后颈,翻着白眼软倒在地。 其他校尉咬牙继续追捕,花独秀飞奔中忽然回身,刹那间平地生雪,以花独秀为雪眼,劲风把漫天鹅毛雪花卷成一个遮天蔽日的大漏斗,花独秀的身影猛然从漏洞中央刺了出来。 周围温度似乎莫名下降了几度,所有人都感到一丝寒意。 但花独秀的剑却是炽热无比,犹如火山口喷出的暗红流岩一样。 这是花独秀改进的纪念泽的剑意。 虽不如纪念泽使出来纯粹,但意境更浓,更猛烈。 一个回马枪,花独秀再次打飞两人。 付云通真的是气的想骂娘。 花独秀简直太狡猾,狡猾到了极点。 一年前,花独秀或许还只能以超快的速度跟他拼个两败俱伤,但现在,他不需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因为他的内力几乎是源源不绝的,可以支撑花独秀一直这么无赖的打下去。 付云通跟在花独秀身后急奔,双掌一次次贴着花独秀身后衣摆滑过,却总是打不中他。 这小子狡猾的像只泥鳅。 此刻张隆被迫撤走,付云通更加焦急。 花独秀以最快速度接连打倒数人,忽然回头,大喝道: “付云通,你敢不敢跟我一对一的打!” 付云通暗骂,我为什么要跟你一对一的打? 我吃饱了撑的么? 你牛批打倒我几个兄弟,我们剩下的人依旧多得很,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硬撑多久? 付云通冷着脸不说话,只是仍旧紧追花独秀不舍,周围十几个粘杆司校尉同样举着刀剑各种围追堵截。 花独秀轻笑,我要跟你一对一,还用你允许? 他余光看了沈利嘉和雷鸣炰等人一眼,低喝道: “嘉嘉,稳住局面!” 沈利嘉被张隆等人团团围住,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听花独秀喊了一嗓子,立刻来了精神,再次恢复那股混世魔王的气势: “让你们后退!听到没有,后退!不然我先抠掉这小子一只眼珠子!” 说着,他掐着王久旦脖子的胖手伸出一根邪恶的手指,朝王久旦眼睛探去。可惜啊,他的手指太短了,弯弯曲曲的完全够不着王久旦的眼睛,还差一点抠进王久旦的鼻孔里。 王久旦吓坏了,嘶鸣道:“别抠我,别抠我!” 张隆等人看沈利嘉气焰疯狂,唯恐他真的抠了王久旦眼珠子,只好稍稍后退。 花独秀冲出众校尉包围,赶紧沿官道朝北方奔去。 两侧林中满是强盗,只有往来时方向,往北跑才安全。 他一跑,付云通等人立刻追赶。 跑了一段,花独秀又折返冲进林中。 林中草木茂盛,毒蛇密布,跑起来速度未免要慢了许多。 粘杆司众多校尉立刻就有点跟不上了。 只有付云通实力强悍,依旧紧紧追赶花独秀。 花独秀引着付云通在林中左冲右撞,一刻钟后连花独秀自己也不知道他到了哪里。 前方隐隐有流水声传来,花独秀心里一喜,到河边了! 河边好,有水的地方更能发挥剑意。 花独秀侧耳倾听,身后除了付云通低骂着追赶,其余校尉已经跑丢了。 呵,我都说了要跟你一对一,你偏不理我,这不还是被我单独带出来了么? 面前是一条宽不过两丈的溪水,花独秀飞身跳过,立刻转身不动。 付云通气喘吁吁追来,站在溪水对面怒目盯着花独秀。 花独秀笑道:“老哥,你先歇会儿?” 付云通咬牙道:“花独秀,你很能跑啊?” 花独秀说:“没办法,我有顶尖功法在身,内力怎么用都用不完,一点都不累,你说气人不?” 付云通:“……” 花独秀说:“我跟北郭铁男最后决战你看了没有?” 付云通一边听着身后声音一边说:“看了,如何?” 花独秀说:“不用听了,你那些手下跟咱们隔着一座山呢,他们迷路了。” “付老哥,你对我真是煞费苦心啊,一年多了,还不放弃?” 付云通冷笑:“一年前你手里尚且只有一块秘宝,现在你手里应该有两块,我更加不能放弃。” 花独秀奇道:“你们都知道了?” 付云通说:“要说不知道,那你就太低估粘杆司打探情报的能力了。” 花独秀说:“行吧。我刚才问你看没看我跟北郭铁男的决斗,就是想告诉你,当我决定不跑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 “我不跑了,北郭铁男都被我一剑捅穿脖子,现在,轮到你了。” 付云通仰天一笑:“笑话,真是笑话!你以为我是谁,一个乳臭未乾的毛头小子么?花独秀,你未免太自大了些。我追你或许追不上,但一对一对决,我真是求之不得!” 花独秀奇道:“哦?自我感觉这么良好?那行吧,咱俩也别浪费时间,这样,你打赢我,我手里两份秘宝全给你,你输给我,就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如何?” 付云通冷笑:“不用跟我讲条件,打过再说!来!” 花独秀噘嘴:“你这人好没趣味,行,那你看好了!”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把大量内力灌进雅卓之中,暗红色的桃木剑甚至隐隐有紫色光泽流转。 花独秀一个起势,眼神猛然明亮起来。 付云通却忽然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武道大会最后决赛时,北郭铁男就是闭着眼跟花独秀打的。果然,这么一闭眼,花独秀那随时随地绽放的汹涌剑意立刻就淡了许多。 花独秀一声冷笑,真是东施效颦,小黑蛋那是什么悟性,你又是什么悟性,还想学他? 行,那我就耍耍你。 花独秀立刻运起云淡风轻的剑意冲向付云通,付云通虽然闭着眼,但纵横江湖几十年,武者的敏锐是一点不差的。 花独秀冲来,付云通小心应战。果然,闭着眼的话那股令人眼花缭乱,如处缤纷剧变世界的感觉立刻淡了很多。 花独秀手中雅卓飞动不停,精妙剑招一套接着一套,可惜他内力不够浑厚,始终围着付云通上下翻飞,不敢硬碰。 付云通更加放心,花独秀果然还是担心损坏掉手中桃木剑,掣肘太多了。 花独秀眼神中满是嘲讽笑意,偏偏嘴里还不停的“哼哼哈嘿”鬼叫个不停,就好像他打的多投入多卖力一样。 缠斗一刻钟,这一刻钟里,花独秀始终拿捏着分寸,只使出八成实力,确保他绽放的万花筒剑意既让付云通颇为忌惮,又确保能接的下来。 一刻钟之后,付云通隐隐松了口气,开始大举反攻。 花独秀,不过如此! 就在付云通踏步追杀花独秀的同时,花独秀大踏步后退,瞬间闪出去两三丈远,然后气势一凝,立刻一股冲天的强悍剑意透体而出。 以花独秀为中心,脚下的大地像是沸腾了一样,一道道白色怒流冲天而起,像是强横了一百遍的喷泉从周边同时喷上了天。 白虹剑法·天越白虹! 至强的剑意,花独秀上手就是必杀。 他双腿猛然跳起,“魔流叱风痕”的身法运用到极致,花独秀正面朝付云通冲去! 第二九二章 你看我这个真理怎么样呀? 一开始,付云通还闭着眼。 这一刻钟里,他的脑海可谓是翻天覆地,精彩纷呈。 哪怕花独秀并没有使出他最强最拿手的套路,单单漠北几十家名门大派精妙剑招的剑意,已经让付云通如坠云雾里。 但这一瞬,情况变了。 他感觉面前不到一尺深,只有两丈多款的溪水变成了汪洋大海,深不见底又辽阔没有尽头的汪洋大海,而花独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白色的光柱刺破海面,迎面而来。 花独秀每一脚踏出,溪水里的清水迸溅到几尺高,付云通虽然看不见,但那股猛烈的感觉却更加强悍,就像是光柱变成实质化一样,一个直径十几丈的巨大光柱自深海而来,迎面砸向自己。 快到了极限。 这种感觉太强烈了。 三丈多远的距离几乎是一息而至,花独秀一剑刺出,付云通立刻全身凝出护体气膜,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花独秀。 花独秀,已经到了三尺之外。 光柱消失不见,花独秀不再是光柱,而是变成一支穿透力强到令人心颤的利箭,直冲心窝而来。 正常来说,白虹剑法这招使出来,应该是“一剑万里,万里一剑”的剑意,目标会有一种被神箭手狙击的惊悚感,甚至浑身都会有强烈的战栗出现。 花独秀现在使招,已经完全不看招式精不精准,只看如何顺手,如何自然而然,如何与他快如闪电的身法更好结合。 所以他模拟出的剑意微微会有些变形。 付云通忍不住睁眼的一瞬间,他看到花独秀飞来的身姿,那股滔天巨浪,白芒化为一箭刺破万里瞬息而至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这是高宗剑法! 花独秀竟能把高宗剑法使出这般程度?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闻名天下的高宗白虹剑法,竟然被一个纪宗子弟花独秀学到如此深度? 付云通顾不得多想,此时想躲也晚了,这招来的太快,好在他提前凝出护体气膜,立刻双臂交叉,以强悍掌气硬震花独秀这一剑。 拼着伤掉一只手掌,他也要把花独秀的剑废掉! 废了花独秀的剑,顺手就是一掌,立刻就能反守为攻,把这个上蹦下跳的臭小子拿下。 三尺的距离,太近了。 花独秀太快。 付云通的念头刚起来,花独秀眼神立刻看透了他的打算。 他是既打着花独秀不敢冒险拿小红剑硬碰的算盘,又做着真硬碰我就顺势毁剑伤人的主意,想要吃定花独秀。 而花独秀呢? 他既一剑刺了出去,又不给付云通毁剑伤人的机会。 因为在掌剑相交的一瞬间,花独秀手中雅卓忽然绽放出一股紫色气芒! 在一瞬间,花独秀强行突破“剑气外放”境界,用他尚显微弱的剑气刺穿了付云通的肉掌。 若问,付云通的护体气膜呢?他的强悍掌力呢? 被“天越白虹”的超强剑意破防破掉了。 别说是付云通,哪怕是北郭铁男面对花独秀,依旧会被破防。 剑意这个东西,看似虚无缥缈,只是影响人的判断和神识,让人产生幻觉,但它确确实实有很强的破防能力。 具体为什么,花独秀还没勘透。 但没勘透没关系,能用就行了。 花独秀一剑刺穿付云通的铁掌,剑锋猛的捅进付云通的左肩窝。 直到这时,付云通还没反应过来,脑袋里设想的还是拼着伤着一手毁去花独秀的小红剑,然后右掌跟上拍废花独秀。 雅卓刺入付云通的左肩窝时,付云通的右掌仍旧拍了过来,对准花独秀胸口拍了下来。 他完全可以拍花独秀的脑袋,但花独秀掌握了一些讯息,留他一命还有用,所以付云通决定拍他胸口。 只是可惜,设想的再好也是白费力气,付云通这一掌到底是拍不下去了。 因为花独秀剑锋一扭,左手手心和肩窝传来的剧痛唤醒了他。 右掌猛的停在了半空。 花独秀低喝一声:“败……!” 他猛的抽剑,瞬间转身到付云通之后,剑锋贴在了付云通脖子上。 付云通一脸不敢置信,但身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信,他的手掌,竟然被刺穿了? 而花独秀的剑,却完好无损? 不可能,这完全不可能啊? 他的境界明明比我差了那么多,怎么可能刺穿我的铁掌? 不管他接不接受,事实已经发生。 花独秀微微一震,小红剑上的血渍全部震飞,暗红色的剑身依旧闪闪发亮,光洁如新。 他在付云通身后说:“老兄,如果不想失血过多而死,我建议你赶紧止住伤口。” 付云通羞愤难当,咬牙用右掌止住肩窝和手心伤势,然后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花独秀依旧是站在付云通身后,笑道:“怎么着,很吃惊?很不敢置信?” 付云通脸色阴沉的厉害,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 花独秀摇头道:“不,你没有低估我,你是高估了你自己。” “这次你跟那位张老兄带了这么多人来,是铁了心想活捉我。你们计划的是挺好,可惜啊,当我把你单独引出来时,你却忘了你的计划,你高估了你自己。” 付云通:“……” 花独秀再次轻笑几声。 他为何要躲在付云通身后? 因为他强行冲破剑气外放境界,等于是瞬间把几乎全部内力都从雅卓身上逼出,这会儿他脸色苍白,双腿隐隐都有些发抖。 但拿着雅卓的右手却纹丝不动,稳得一批。 花独秀一边故作镇定的跟付云通闲扯几句,一边“一气双化”功法运化,快速回复内力。 几息之后,花独秀又恢复了。 付云通在震惊之余,错失了挣开禁制的最好时机。 花独秀缓缓走到付云通正面,一脸坏笑的问: “老哥,你之前说,真理就是手中锋利的刀,就是无敌铁拳,就是人多势众,就是实力,这句话我还是比较认同的。” “那么我问你,你看,现在我手里这把真理,她又细又长,还是木质的,你说这把真理说服力怎么样呀?” 付云通脸色难看:“……” 花独秀说:“你现在没话说了?不犟了?知道我这把真理的厉害了?那行,那咱们说正事。” “之前打的赌,还算数吗?” 付云通沉着脸说:“打赌?打什么赌?” 花独秀说:“你赢了,我交出两块地图残片,我本人任你发落。” 付云通:“……” 花独秀说:“我赢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告诉我。” 付云通一声冷笑:“你这是白日做梦,我是粘杆司的指挥使,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 花独秀说:“这样啊?付老哥,你活到这个年纪,身居如此高位也不容易,如果今天我废掉你的经脉,让你苦练得来的武艺尽数失掉,你猜会怎样?” 付云通说:“你不用说这些吓唬我,没了武功,大不了我转文职,一样活得滋润潇洒。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想套我的话?不可能的。” 花独秀看付云通已经止住身上伤势,赶忙封住他的要害穴道,让他无法运转内力。 “付老哥,人生不易啊。有人说,能上能下方为好汉,可是很多人就是能上,一旦下来,那真是呼天抢地,饭都吃不下,恨不得几天就要郁郁而终。” “听说粘杆司不养废人,我若是把你武功废了,你去当什么文职?你以为是在枢密院啊,还文职,你知道这么多,若是武功全废,单你的仇家就绕不过你。” 付云通:“……” 花独秀说:“当然,道理你比我懂的多,我不想在这上面多费口舌,商队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我只问三个问题,你回答我了,我就不废你武功,放你生路。话已至此,废话我不想多说了,现在我问第一个问题。” 花独秀认真看着浮云通的眼睛,问:“帝国手中现在总共掌握几块地图残片?藏在什么地方?” 付云通哈哈一笑:“你这是两个问题?” 花独秀:“……” “那你先回答前面部分。” 付云通想了又想,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回答花独秀。 不回答,花独秀废掉他的经脉,如果短时间得不到救治,他的经脉日后就算接上,这一身本领也要丢掉一大半。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江湖凶名赫赫的人物,没了武功,那真是生不如死。 回答的话,他作为粘杆司副指挥使的荣耀就要瞬间跌落凡尘。 花独秀也没催他,就是沉默的等。 当然,不是简单的等,而是从后腰摸出一把小小匕首,在付云通手腕上来回寻找,似乎是想看看从哪里挑起能伤害减到最低,血流到最少,还真的一刀挑断他的经脉。 后腰藏飞刀,这还是花独秀跟高王人学的。 现在看来,随身带个小匕首还是挺有用的,比如剥个蛇,比如挑个经脉什么的。 付云通看花独秀拿着小刀子在他手腕上比量,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好想一巴掌把他拍死啊。 可惜他内力被封住,掌力完全拍不出来。 付云通想把手臂收回来,花独秀抓的挺紧,他使不上劲收不动。 花独秀忽然一喜:“找到了!” 话罢,花独秀匕首忽然一捅,刀锋贴着经脉滑进了付云通的小臂里,没进去一寸多深。 只要花独秀手腕轻轻一抖,他这条手就废了。 付云通脸色大变,赶紧喊道:“住手!你给我住手!” “我特么说!我告诉你……!” 第二九三章 和谐社会,诚信为本,说话算数 花独秀一愣:“老哥,疼吗?” 付云通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被人用匕首贴着手筋刺进皮肉里,你说疼不疼? 要不我刺你一刀你试试? 付云通咬紧牙关,虽然最后一刻他怕了,怂了,但是掉身价的话他还是说不出来的。 人活一张脸嘛。 花独秀并没有拔出那把刀,而是轻轻捏着,付云通也不敢乱动,谁知道乱动会不会真的被割伤筋脉? 这荒山野岭的,筋脉断了我找谁接去? 他们队伍里也没带术师来,出了问题根本没人能疗伤。 看付云通不说话,花独秀又问:“老哥,我知道疼,你看都流血了,肯定很疼,对吧?” 付云通只好咬牙说:“……是。” 花独秀道:“那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啊,不然一会儿失血过多你晕过去了,我怎么办,我可不想背你回去。” 花独秀四下看看,说:“你看这鬼地方到处都是毒蛇,咱俩谁都没带驱蛇粉,你快点说,这里不是长留之地啊。” 付云通叹口气,说:“行,但是说好了,我只回答你三个问题。” 花独秀问:“四个行不行?” 付云通看了看自己不停流血的手腕,说:“你想问几个问几个,但是我不保证说的是真话。” 花独秀问:“那行,我就问三个问题,你别忽悠我,我这人向来诚信为本,童叟无欺,我说不伤你就不伤你。” 付云通咬牙道:“行,那刚才的问题,算一个还是算两个?” 花独秀说:“你先回答前面的问题,帝国收藏有几片地图残片?” 付云通说:“我不知道。” 花独秀一愣:“……这么干脆?” 付云通说:“实话实说,我没骗你,具体有几片我真的不知道,但至少有两片。” “老哥,你不知道的问题,算不算我没问?我能换其他问题吗?” 付云通皱眉说:“你问了,我答了,怎么能算你没问?” 花独秀真想再抖抖手指吓唬吓唬付云通,让他答应刚才的问题不做数。可是花少爷是个讲究人,言必信,行必果,现在如此和谐的场面,他实在不想破坏。 花少爷点头:“行,那这个问题算你通过了。” 花独秀忽然有点后悔。 早知道就不说问三个问题了,说六个八个的多好? 唉,还不是担心这老哥嘴太硬,撬不动啊? 谁知道一吓唬他就怂了。 既然话说出去,那就这样吧,三个就三个。 现在问题来了,第一个问题好像是个废话,问了也白问,第一个机会瞎了? 付云通说:“花独秀,你第二个问题是要问那地图残片藏在哪里吗?是在……” 花独秀赶紧打断:“停!等一下!” 付云通奇道:“怎么了?” 花独秀颤抖着说:“老哥,我是不是就三次机会?三个问题你不会骗我,对么?” 付云通说:“这算你第二个问题?” 花独秀说:“不是不是,那什么,你别擅作主张,乱揣摩我的心思啊,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会乱问问题呢?” “咳,现在你听好,我的第二个问题是,通过魔气残片,你们粘杆司都开发出了什么东西?也就是说,你们研究到了什么程度?” 付云通笑了笑,看着花独秀说:“这件事是我们粘杆司机密中的机密,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一个界域的副指挥使,权限根本接触不到你问的那个程度。” 花独秀无语道:“老哥,那这个问题我又白问了吗?” 付云通说:“我实话实说而已,你没有白问,至少你知道了那东西是我们粘杆司在负责收藏,不是么?” 花独秀叹口气:“行吧,真的是稀里糊涂的就浪费了两次机会。那我问第三个问题,我跟北郭铁男对决时,他的眼神能够瞬间镇住我的心神,还有他手上绽放出的黑色雷丝,这些能力是不是从兽皮残片里得到的?我现在有两片兽皮残片,如何开发?” 付云通说:“这是两个问题,加起来就是四个了。” 花独秀有点不高兴:“前两个问题你都不知道,现在我多问一个怎么了?不行吗?你别气我啊,我这人一生气就手抖,我一手抖……” 说着,花独秀拿着匕首的右手轻轻抖了一下。 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付云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行,那我就回到你这两个问题。” 付云通说:“以眼神镇住人的心神,双手生出黑色闪电,这些确实都是通过开发魔气得到的。据我所知,魔气的开发程度,既跟人的天分有关,也跟得到的魔气残片数量有关。” 花独秀听的认认真真,看付云通说到这不说话了,问道:“接着说啊。” 付云通说:“我说完了啊。” 花独秀不满道:“说完了?怎么就说完了?现在才说到正点上啊?那怎么才能开发出黑色雷丝,铁王庙掌握了多少块地图残片?你们怎么不去抢?” 付云通说:“咱们有君子协定,你问三个问题,我回答三个,而且不欺骗你,你问完了,再问我完全可以跟你瞎扯,你想听吗?” 花独秀无语了:“我现在不想当君子了,还来得及吗?” 付云通有点慌张:“来不及了,你必须当个君子,必须言而有信,谁让你是花独秀呢,你不是向来一枝独秀的么?” 花独秀说:“我必须当个君子?唉……好吧,你赢了,你说服我了。” 他默默叹口气,缓缓把付云通手腕里的匕首抽了出来。 花少爷真的是深深的后悔,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逮着铁王庙的事来问? 奶奶的,失误了! 付云通赶紧捂住手腕伤口,咬牙说:“现在你满意了吧?” 花独秀说:“我不满意。但是你都说了,我必须做一个君子,那我就吃了这个亏吧。” 付云通:“……” 花独秀折断一根树枝递给付云通:“老哥,你的气脉我现在不能替你解开,你慢慢走回去也行,在这里冲开气脉再回去也行,我得赶紧回去了。” “老哥,为了你的未来着想,我建议你跟其他人说,你被我打伤了,然后迷了路,千万别说被我捉住,知道吗?” 付云通看了看自己被洞穿的手掌,还有左肩窝深深的剑伤,点头道: “行!那你走吧,我就按你的意思说。” 花独秀拍拍付云通肩膀:“老哥,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凡事咱们都这么商量着来,你看多好?何必要打打杀杀的,对吗?” 付云通脸黑黑:“……对。” 花独秀点点头:“听人劝吃饱饭。老哥我先走一步,你小心点啊,这条溪水里的水不要喝,里面有很多蛇涎,蛇涎你懂不懂?就是毒蛇的口水,不烧开就喝会拉肚子的。” 付云通:“……好。” 花独秀摆摆手,转身迅速消失在林中。 溪水边只剩付云通自己了。 他默默叹口气,看看天,一屁股坐倒在河滩碎石上,久久的无语。 再说花独秀。 花少爷凭记忆快速返回车队,发觉强盗军团已经远远退开,而武士统领正在跟沈利嘉,张隆争吵。 雷鸣炰拿刀押着强盗首领,冷眼旁观。 沈利嘉仍旧一手捏着一个人的脖子,捏的死死的。 王久旦和博洋想死的心都有了,整个人被沈利嘉大力捏的软绵绵的,一脸的沮丧。 发觉花独秀回来,张隆和沈利嘉一个大惊,一个大喜。 沈利嘉高呼:“姐夫,姐夫,这里!” 花独秀翩然而至,沈利嘉一手提着一个软面条,喜道:“姐夫,追你的那个狗贼呢?你是不是把他打死了?” 说着,沈利嘉瞟了张隆一眼,满脸得意之色。 张隆神色严肃,完全说不出话来。 付云通竟然败了? 这个花独秀竟厉害如斯么? 连付云通都败在他手里? 虽然刚才二十多人围攻他一个没能打赢,那是因为花独秀跑的太快了,在林中穿来穿去,粘杆司众人根本追不上他。 但要说一对一的打,花独秀能打赢一界粘杆司副指挥使,这还是比较吓人的。 毕竟,花独秀才不过是不到二十岁的小青年而已。 花独秀看了看沈利嘉手里的两条死狗,问:“嘉嘉,你小心点,别把他俩捏死了。” 沈利嘉猖狂道:“捏死一个算一个!” 花独秀无语,又看向武士统领和张隆:“两位老哥,你们聊什么呢?” 张隆冷哼一声,并不说话,武士统领道:“花兄弟,你没事那真是太好了。张指挥使不愿退去,你这位沈兄弟不想放人,我们被强盗军团远远围着也不能轻易就走,现在有点麻烦。” 花独秀道:“那有什么麻烦的,大家都是体面人,我来问一句,你们说话都算数吗?还是说说话如放屁?” 没人说话。 花独秀只好先问张隆:“这位老哥,沈公子放了这两个死狗,你们立刻退走,行不行?咱们别打了?” 张隆不置可否,只是说:“你让他先放了人质!” 花独秀说:“这两个死狗今天得到了毕生难忘的教训,放掉他俩没问题,但是你们粘杆司今天做的事已经败了,还留下勾结强盗军团的骂名,现在你们退走,大家都留点尊严,不好吗?” 张隆的内心也是纠结的。 早就说不让王久旦来,他非要来,现在吃苦头了吧? 哎,这要是我的儿子,我非得打断他一条腿不可! 可谁让他是王指挥使的独子呢? 花独秀回来了,而付云通迟迟未归,或许他真的败在了花独秀手里。 带来的四十多号校尉,经过刚才的混战,虽然大都还跟在自己身后,但现在强盗军团退了,他再领着这些人强打也不太现实。 雷鸣炰和沈利嘉偷袭强盗首领,活捉了他才使商队免于全军覆没,武士统领再怎么担心得罪张隆,此刻也不可能任由粘杆司这些人胡来。 这就是为什么雷鸣炰对帝国失去信心,甚至是心生厌恶了。 明明粘杆司和总督府官军都属于帝国的组成部分,但因为一个隶属百宝庄园,属于宰司执掌范围,一个隶属枢密院,属于宰尉执掌,下面的人竟然互相倾轧至此。 甚至粘杆司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都能雇佣强盗军团埋伏总督府的官军,他们还有敌我之分的概念吗? 而官军也好不到哪去,他们不去保护官道上的太平,却为了赚钱公然承接商队的护送任务,甚至大肆招揽旅者挂靠,还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所以很多时候雷鸣炰都是在沉默,他无话可说。 他的哥哥是守城官军的统领,他的父亲是官军统领。明明不认可,却不得不接受,甚至自己的至亲亲人还身处其中,这让他无话可说。 花独秀看无人说话,只好再问一遍: “张指挥使,这位强盗大哥,你们到底说话算不算数?是一诺千金,还是说话如放屁,翻脸比翻书快,给个痛快话啊,你们不累么,不想赶紧回家么?” “和谐社会,诚信为本,请你们坦坦荡荡的告诉我。如果算,我就替沈公子和统领大哥做主,先把你们都放了,然后咱们各走各路,行不行?” 第二九四章 散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花独秀给的建议其实是打破现在僵局的不二选择。 强盗首领虽然心里愤恨,但他肋骨被打断,内脏受创,急需返回山寨疗伤,对这些货物已经没了兴趣。 张隆心知今天这趟任务大体是失败了。 付云通生死不明,武士统领又站在花独秀这边,再想强行抓人免不了跟现场二三百武士要起冲突,而且指挥使大人的独子还在人家手里抓着。 武士统领也受够了,想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尽快赶到南方龙武将军城休整。 被沈利嘉牢牢捏着脖子的王久旦用求饶的眼神看着沈利嘉,哼哼道:“大……哥,大哥,你稍微……松一松。” 沈利嘉瞪了他一眼:“干什么?” 王久旦用哭腔说:“我,我喘不过……气来。” 沈利嘉不但没松手,反而捏的更紧了些:“喘不过气来,就让他们同意罢手,我直接把你还回去,咱们各走各路!” 王久旦又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瞟张隆。 张隆无可奈何,叹口气道:“行,我答应你们,今天之事到此为止!” “只是上峰下了严令必须要捉你,过了今天,咱们异地再战。” 花独秀笑道:“行啊,只要你们不嫌累,欢迎随时来找我麻烦。” 张隆看向被雷鸣炰制住的强盗首领黑铁塔,苦笑道:“老兄,今日之事……” 黑铁塔一张嘴先咳出来一口血沫子,瓮声瓮气道: “妈/了巴子,晦气,晦气!放了老子,老子不玩了!” 花独秀问:“今天到此为止吗?” 黑铁塔大点其头:“各回各家,各回各家!” 花独秀满意道:“这样多好?和谐社会,和谐你我,何必非要打打杀杀?嘉嘉,你放开他俩,炰弟,你放开这位汉子吧。” 沈利嘉和雷鸣炰立刻放开手中人质,还他们自由。 武士统领还有点担心,强盗们可是不讲什么道理的,现在放走了黑铁塔,万一他转头就下令强盗军团继续进攻呢? 黑铁塔虽然是受伤了,可他手下近千个弟兄没受伤啊? 但看花独秀一脸自信神色,武士统领没好意思发问,却看向张隆: “张指挥使,这些人是你雇佣来的,请你确保他们立刻离开。我五百个弟兄死伤惨重,今日之事我会如实上报将军大人,誓要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张隆先是扶过王久旦二人,稍稍检查,二人并没有太重伤势,这才松了口气。 他说:“你尽管上报好了,我雇佣强盗军团目的是围捕花独秀,而且我手中有上峰的密令,哪怕总督大人亲自过问我也不怕。” “如此,咱们就此别过。” 张隆刚要带人走,花独秀忽然又叫住他:“等一下!” 张隆回头,皱眉道:“花独秀,你还有什么话说?” 花独秀一指博洋:“这小子叫什么名字?” 张隆:“……你问这个做什么?” 花独秀说:“我想问就问,还需要理由吗?你怕啥,我要伤害他刚才有的是机会,我就是想确认一件事而已。” 张隆看向王久旦,王久旦一脸纳闷,这个姓花的怎么老是问博兄的姓名? 他想干嘛?要问也该问我的姓名啊,难道我不比博兄更帅气,更有男人味吗? 博洋脸色古怪,他也猜不到为何这位牛批冲天的花独秀会这么在乎自己的身份? 王久旦轻咳一声,说:“他叫博洋,姓花的,你想干嘛?” 花独秀又问:“他家是不是做奴隶生意的?” 王久旦奇道:“这你都知道?” 花独秀脸色不善,摆摆手道:“行了,你们赶紧走吧,咱们以后最好再也不见。” 王久旦回到张隆身边,胆气又恢复不少,他冷笑道:“见与不见的,不得靠缘分么?姓花的,你说是不是?” 张隆眉头一皱,少爷啊,你才刚脱离魔爪,怎么又开始惹事了? 果然,花独秀有点生气,沈利嘉立刻骂道:“狗东西,你是不是想死?要不要小爷我再捏你一次,直接把你的脖子捏断掉?” 王久旦一哆嗦,赶紧朝张隆身后躲了躲:“死胖子,你给我等着!” 沈利嘉撸了撸袖子:“我不用等,我现在就好得很,来,小爷我弄死你个狗日的!” 张隆赶紧抬手道:“好了,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再会!” 说罢,张隆让手下扶着王久旦和博洋赶紧离开,他又去扶黑铁塔,黑铁塔一把推开张隆,骂道: “老子走得动,不用扶我!晦气,今天太特么晦气!” 张隆没好气说:“黑兄,择日我会上门拜访,你快带兄弟们回去吧。” 粘杆司的人和强盗军团终于各自退走,现场只剩商队众人。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武士们各自坐倒在地,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一样。 花独秀看雷鸣炰一直打量自己,苦笑道:“炰兄,看不出来,你藏的好深啊?” 雷鸣炰说:“彼此彼此,能在两个大高手和几十个粘杆司校尉围攻下不落下乘的人,当真是少见。” 花独秀说:“今天这一架打得好,咱们也可以开诚布公了。” 雷鸣炰笑道:“我是你俩的向导嘛,从今天起,咱们就是朋友了。” 花独秀说:“嘉嘉,咱们交了一个朋友,你干嘛呢,过来啊。” 沈利嘉正从地上捡起那些没被踩烂的银票,抖了抖上面灰土,一脸的心疼: “唉,穷家富路,姐夫,你这一抖手把票子都扔了,咱们后面吃什么,喝什么?还交朋友,交朋友就不吃饭,不喝酒了吗?” 花独秀,雷鸣炰:“……” 一番整顿,商队继续南下,快速离开这里。 花独秀三人依旧是坐在他们马车里,吃吃喝喝的闲聊。 经过这番大战,花独秀三人虽然并没有陷入太大危险,但彼此都展现出完全的实力,身上秘密都展露出一二,如今再次坐在同一个车厢里,身上秘密光环便褪去很多。 花独秀和沈利嘉一通吹嘘:“嘉嘉,你还是得苦练本领啊,你看炰弟多厉害,境界又高,速度又快,若是炰弟也去参加武道大会,妥妥的能进八强!不,进四强都有希望!” 沈利嘉说:“可不咋地!黑铁塔多厉害啊,我好几拳打在他身上,就跟打在一块铁疙瘩上一样,没咋地!” “炰兄厉害,竟然钻到他怀里去,一招就制服了黑铁塔!” 花独秀大点其头:“可不!我在远处看的真切,炰弟的身法绝对是顶级的,连我的双眼都差点没跟上,了不起啊。” 当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吹捧,就仿佛忘了自己的存在,而吹捧的主角还是自己时,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又无语,又无奈的感觉。 就像此时此刻的雷鸣炰。 雷鸣炰轻咳一声,插嘴道:“你俩这样有意思吗?人家都说不要背后说人坏话,可也没有你们这样当面说别人好话的啊?” 花独秀一惊:“有吗?有吗?嘉嘉,咱俩不是在说事实吗,哪里有要说谁好话了?” 沈利嘉也愣道:“没有啊?刚才不都是就事论事吗?” 雷鸣炰:“……” “花兄,我怎么觉得你这人更神秘了呢?粘杆司拿人,别说副指挥使很少出面,就算出面,也从来没听说一次带四十多个校尉出动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竟能把粘杆司得罪到这个地步?” 花独秀苦笑道:“炰弟,之前我跟你说的,全都是真的。我来自困魔谷,我家是开镖局的,他家是开洗浴中心的,彭总督是我叔叔,彭瑶瑶是我妹子。” “我那块武官令牌也是真的,而且是帝国皇子殿下亲手授给我的。我说的这些全都真实不虚,一点没有骗你。” 雷鸣炰说:“行行行,我信你,那到底什么是假的?肯定哪里有什么不对,不然铁王庙的护法为何要袭杀你,粘杆司要出动这么多人抓捕你?” 花独秀推心置腹道:“老弟,咱们是朋友了,所以你径直问我这些我不怪你。只是老哥我确实有难言之隐,各种原因不便明说,或许日后时机成熟了,我再告诉你吧。” 沈利嘉说:“其实连我都不知道姐夫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他们没完没了的追杀。不过姐夫不说,那肯定就是有充足理由不想让我知道,我也不问。” 雷鸣炰耸耸肩:“随你喽,你说我就听,不说我也不能怎样,大不了再遇到对头,我不帮你打架就是了。” 花独秀脸黑黑:“你这个人啊,小心眼子。” 雷鸣炰哈哈一笑,一脸的玩笑神态。 花独秀压低声音说:“炰弟,那咱们就聊点别的。你们蛇谷还真是乱的一批,同样是帝国一员,粘杆司跟总督府都能差点干起来,也是奇了。” 雷鸣炰叹口气,说:“如你所言,我对这个官府完全没有信心。蛇谷的百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有钱有势的舍不得离开,没钱没势的又走不了,我还好,好歹从小被父亲送到黑森林习武,不然我也会跟我哥一样,深陷这个旋涡里出不来。” 花独秀说:“炰弟,我看你身法精妙,你是长春门弟子?长春门厉不厉害?” 雷鸣炰笑道:“在你面前谁敢说厉害?我的身法精妙,你的身法比我还要精妙好几倍。” 花独秀道:“明人不装暗批。实话实说,我是困魔谷魔流府的弃徒,府上曾经最年轻的长老,所以你说我厉害,我绝不推辞。但我在漠北界混了一年多,见识过的门派没有一百也就是八十,似炰弟身法这么精妙的,还真是不多。” 雷鸣炰一愣:“你是魔流府的门徒?还是长老?” 花独秀说:“曾经是,只是后来被除名了。” 雷鸣炰奇道:“被除名?你年纪轻轻都到了长老之位,还能被除名?还是安然无虞的除名?” 说着,雷鸣炰上下打量花独秀,似乎对花独秀身上没少个零件啥的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花独秀叹口气:“我这人诚信为本,总是实话实说,可是我说的话总是不被人相信,真是心里苦啊。” 雷鸣炰擦擦冷汗:“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你说的太难令人相信了。魔流府那可是九界闻名的大门派,号称身法天下第一,你能在几十个粘杆司密探围攻下周旋有余,确实对得起‘魔流府长老’这几个字。” 花独秀问:“炰弟,你还没说长春门是咋回事呢,我怎么没听过这个门派?” 雷鸣炰简单介绍道:“长春门是一个非常低调的门派,我们从上到下都以修长生为念,以百草为根基,修身养性为主,武学反倒成了次要的。” 花独秀摇头:“我才不信,你的本事比嘉嘉还高,就算漠北一些豪门大派的年轻人也比不过你,” 雷鸣炰笑道:“可不是我强,实在是你见到的那些人弱,哈哈。” 花独秀摆摆手,认真道:“好啦,互相吹捧的话咱们就不要说了。现在咱们商量下,前面的龙武将军城,咱们进,还是不进?” 第二九五章 向导兄弟,带路走起来啊 沈利嘉和雷鸣炰都微微吃惊:“进不进城?” 花独秀点头:“没错,我有种预感,龙武将军城也不是安全之地。我的行踪已经暴露,粘杆司这些人回去不会善罢甘休,甚至还会有其他势力找我麻烦。” 雷鸣炰苦笑:“老兄,你到底惹了多少人啊?” 花独秀问:“铁王庙你听过吗?就是先前我们跟娄姐来时袭击我们的那些人。” 雷鸣炰皱眉:“我哥说,这个组织似乎在有意渗透各个将军府,具体动机不明,似乎也没掀起什么风浪。怎么,他担心他们会找你麻烦?” 花独秀说:“不是担心,他们既然知道我在蛇谷,而且是要向南穿越蛇谷绕道奇界返回困魔谷,他们肯定会来找我麻烦的。” “粘杆司这些人做事没有底线,铁王庙已经被列为邪/教,帝国皇子殿下亲赴祖妙界,估计要狠狠打击他们一番。我担心铁王庙的教徒会渗透进粘杆司里,而且他们对蛇谷似乎特别上心,谁知道粘杆司那些人回去之后铁王庙会不会又找上门来?” “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雷鸣炰不置可否,沈利嘉说:“对对,还是小心为上的好。可是姐夫,不进城的话,咱们怎么赶路?这支商队是要入城休整的,难不成咱们在城外等他们?” 花独秀说:“咱们三个自己走,不等商队了,目标太大。” 沈利嘉一愣:“自己走?姐夫,你认识路吗?蛇谷这鬼地方,山套着山,谷绕着谷,咱们若是走官道,绕来绕去怕是要迷路,不走官道一路南下,不知道要爬多少座高山,下多少个深谷,岂不是要累死么。” 花独秀说:“我不认识路,有人认识路啊。” 沈利嘉奇道:“谁认识路?你又要雇佣向导?快别雇了,雇一个死一个,造孽啊。” 花独秀,雷鸣炰:“……” 沈利嘉奇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俩怎么这种眼神看我?” 花独秀指了指雷鸣炰:“你忘了娄姐怎么说的了么,他就是咱们的向导。” 沈利嘉一愣,立刻想起来当初娄琴的设想。 没错,雷鸣炰这些年来一次次探亲,一次次往返黑森林和蛇谷,他是认得路的。 雷鸣炰笑道:“我可以给你俩当向导,但我不接受雇佣啊,不然被你们雇一个死一个,我吃饱了撑的吗?” 沈利嘉嘿嘿傻笑:“没有没有,我瞎说的,你千万别害怕!” 雷鸣炰认真道:“从这里到奇界的路,我确实认识,而且大路小路认识不止一条。过了龙武将军城,南方的强盗和马匪少了很多,咱们三个小心点走,倒是问题不大。” 沈利嘉问:“南方安全?” 雷鸣炰说:“是的。龙武将军是六大将军里面势力最大,武力最强的一个,加之龙武将军城南下三百里就是奇界,奇界是帝国帝都所在,容不得强盗匪患横行,所以南下的路要比其他三个方向都好走一些。”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毒蛇。咱们要多多准备驱蛇粉,还要轮流打好精神负责盯梢,一旦被毒蛇咬了,神仙也难救。” 花独秀说:“行!那咱们就脱离商队,绕过龙武将军城赶路。” 下定决心,花独秀三人从商队赎买了三匹马,又备足了干粮,水,驱蛇粉等物质,立即脱离商队钻入林中。 花独秀三人骑马在林中艰难行进不提,视线再转回安临城。 因为付云通身份特殊,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张隆把大部分手下两两一组派出去,到处找寻付云通的下落。 半个时辰后,两个校尉在林中找到了付云通。 付云通已经打通了经脉,正垂头丧气的朝官道上赶呢。 张隆和付云通再见面,彼此的脸上都有种无力感。 张隆看看付云通的左手和肩头,苦笑着问:“不是吧,付兄,连你都敌不过花独秀?” 付云通唉声叹气道:“这世道变了,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青年,造诣竟高到如此程度。” 张隆递给付云通一只水壶:“喝点水吧。” “花独秀只是伤了你,没杀你?” 付云通看了张隆一眼:“他打伤我之后,大概是担心我拉着他两败俱伤拉他陪葬,这小子立刻就跑了。我追他越追越远,最后迷路了。” 张隆:“……” 这个付云通还真是哀莫大于心死,连编都懒得编了,随口胡说了一个理由。 张隆说:“先回去再说吧,此地不宜久留。” 付云通问:“花独秀呢?车队呢?” 张隆说:“我拦不住,他们都走了,朝龙武将军城去了。” 付云通问:“咱们这么多兄弟都拦不住花独秀么?” 张隆不着痕迹的看了前面王久旦一眼,默默叹口气:“拦不住。” 付云通跟张隆再次相顾无言,默默叹气。 “罢了,先回去再说吧。” “走吧。” 返回安临城后,伤者各自包扎疗伤,张隆,付云通一同来面见指挥使王一虎。 为什么这次行动王一虎没有亲自出马? 因为一则他要接待一位密使,这位密使的级别非常之高,需要指挥使亲自接待。 二则是因为他觉得要对付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青年,两个副指挥使率领几十号校尉出马,这个阵容已经足够强大了,根本无需自己出动。 结果? 结果花独秀没等来,却等来了两个垂头丧气的老弟。 仍旧是先前那个毫不显眼的小院,装饰简单的空旷平房里,付云通和张隆在茶台前坐下,王一虎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水。 王一虎问道:“两位老弟,难道花独秀真的比别人多长几个脑袋,多长一对翅膀?如此阵容去抓他都抓不住?” 付云通顾忌到自己战败被捉,张隆当着付云通的面又不好说因为王久旦被当做人质,双双只好苦笑不语。 王一虎注意到付云通肩窝的伤势,皱眉问:“付老弟,你受伤了?被谁打伤的,花独秀么?” 付云通点点头:“惭愧,太惭愧了。” 王一虎不敢置信道:“你们两个副指挥使,率领四十多号校尉去抓三个年轻人,非但抓不住,还反被他们打伤,这个花独秀究竟是有什么神通,他本事大到如此程度?” 张隆道:“大人,花独秀不但狡诈如狐,跑的比兔子还快,我们虽然能围住他,却一时拿他不住。” 张隆简单把经过解释一遍,王一虎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没办法,该说的还是要说啊,上面压下来的重要任务,败已经败了,张隆有顾忌也只好一切坦白。 当王一虎听到因为王久旦和博洋被捉而导致众人不得不退出围攻时,王一虎气的一掌拍在茶几上: “这个臭小子!天天就知道给我惹祸!” 骂归骂,任务失败了,现在问题是怎么补救。 王一虎问:“确定他们随商队继续南下?” 张隆说:“他们仨要去奇界,必然要经过龙武将军城,就算不敢再随商队走,他们也要去龙武将军城补给的。” 王一虎道:“那咱们要快一点了,除了咱们,还有一伙人怕是也在找花独秀。” 张隆和付云通奇道:“还有一伙人?” 王一虎点头:“没错。今天上午有密使从北方而来,说四皇子殿下这几天应该就要到祖妙界了,整个祖妙界的军队和粘杆司校尉全部会洗牌,不时就要大军出动剿灭铁王庙。” 张隆和付云通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凝重之色。 王一虎说:“密使说铁王庙在沙之城的叛党已经悉数逃出城外,根据线报,他们没有返回祖妙界,而是径直南逃到了蛇谷,包括所谓的少主北郭铁男。” 付云通一愣:“这些贼人跑到蛇谷来了?他们要抢花独秀身上的秘宝?还是要抓他为武道大会决战时重伤北郭铁男复仇?” 王一虎道:“这些你比我清楚的多,毕竟你是从沙之城来的,他们与花独秀的恩怨你最了解。” “铁王庙避开蛇谷总督府,在几位将军身边到处安插眼线,游说煽动,下的本钱很大,所图不小。密使的意思,是让咱们好好调查一下铁王庙对六大将军府的渗透情况,做到心中有数,一旦祖妙界的剿匪行动完成,下一步就是稳住蛇谷局势,帝国大军出海,一劳永逸的收复沧海月!” 付云通和张隆深受震动。 收复沧海月! 这可是一件大事,天大的大事。 神龙帝国统治天下九界,沧海月是唯一一个独悬海外的界域。 偏偏这个界域在数年前发生严重叛乱,当地土著杀光了帝国驻军,取官府而代之,把沧海月这个巨大的海岛从神龙帝国分裂了出去。 天下九界向来一体,神龙帝国的统治已经延续千年,当然不可能坐视沧海月的叛乱和分裂,于是,帝国纠集大军出海平叛,这一战却落了个惨败的结局。 因为远隔重洋,军队败了之后连回都回不来,竟然全军覆没。 这场叛乱严重冲击了帝国统治的基础,把帝国的老迈和脆弱暴露无遗,也让很多有心人产生特别的幻想,地下小动作不断。 如何能震慑那些意图不轨的人? 直接降下雷霆打击是不够的,也不合适。 因为这些人只是有小动作,却并没有事实上的叛乱行为,不便给与雷霆打击。 就像蛇谷的六大将军府,他们名义上是隶属蛇谷总督府的统治机构,却对总督府的命令听宣不听调,形同军阀一样。 帝国能调集大军剿灭他们吗? 不能。 因为六大将军府是官府的组成部分,他们手里的军队也是帝国的军队,就因为他们有些小动作,不怎么听从命令就剿灭他们? 这还只是蛇谷,可以说,除了奇界之外,其他界域多多少少都有很大的问题,只是这些问题还没到致命的程度。 解决这些问题,帝国中枢想出的办法就是,重新积攒实力,先把率先造反分裂的沧海月收回来,然后再携大胜天威强势整顿另外几个界域,把帝国的统治基础重新打牢。 于是,帝国四皇子殿下亲自来到北方。 他先是从漠北总督府抽调人力,再洗牌祖妙界政局,下一步就是扫清铁王庙的影响,确保漠北界和祖妙界的稳定,然后大军出海,第二次出征沧海月! 第二九六章 绕道奇界,花少爷重回困魔谷 王一虎说:“付老弟,提督大人的指令是让我们配合你行动,抓捕花独秀,抢夺秘宝。至于为何要抓他,要抢他什么秘宝,提督大人没有明说,我们也不便多问。” “但现在第一次抓捕失败,花独秀还在前往龙武将军府的路上,咱们不能气馁,还得继续干啊。” 付云通说:“这其中牵涉的秘密比较深,请恕我不便明说,不过我相信以王兄的见识,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既然王兄要继续干,而且铁王庙的人也参与其中,咱们就赶紧制定新的计划吧。” 王一虎点头:“放心,这次行动我会亲自出马,哪怕是龙武将军本人阻拦,我也不会退步,这次咱们务必要抓住花独秀!” 张隆和付云通同时精神一振:“没错,务必要抓到这小贼!” 粘杆司里谋划连连,而花独秀三人却在毒蛇密布,罕见人烟的山林里左绕右绕,越过龙武将军城继续南下,距离奇界越来越近。 粘杆司的第二次行动当然扑了个空,甚至连得到消息的铁王庙势力也扑了个空。 就像王一虎说的,铁王庙对六大将军府的渗透很深,当花独秀他们挂靠的商队赶到龙武将军城时,当地的铁王庙密探立刻得到消息,却没有找到花独秀的踪迹。 花独秀三人经过半个多月的跋涉,翻过一座座高山,避开了连接蛇谷和奇界的关口,终于走小道到达奇界。 只有花独秀自己心里清楚,这半个多月的赶路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些日子里,他们路过了两座自由城,其余的时间基本处于见不到别的活人的状态。 不走官道,想在茫茫山林里见到个活人,真的太难了。 野外的毒蛇太多,若是没有驱蛇粉,晚上根本就不敢闭眼。哪怕是睡了,周围密密麻麻的毒蛇嘶鸣声也让人头皮发麻,噩梦连连。 花少爷和沈少爷都瘦了很多,精神也甚是疲惫,反倒是雷鸣炰一直神采奕奕的。 雷鸣炰不单是他们的向导,也是他们的生活指导员。 他教会了花独秀和沈利嘉如何野外生存,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不能吃,哪些必须反复煮沸,哪些生着就能入口,哪些草药能治伤,那些草药能解毒,把花独秀和沈利嘉教导的服服帖帖。 当身处蛇谷的山野里,有再多的银票也白搭,远远不如懂得野外生存知识更有用。 当他们翻越奇山山脉到达奇界时,他们仿佛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奇山山脉以南,放眼望去一片坦途,城镇和村庄星罗棋布,勤劳的农夫和赶路的商贩随处可见,气氛安详而和谐,野外别说毒蛇了,连根草绳都见不着。 奇界是帝国统治最为稳定的一个界域,没有军阀,也没有强盗出没,甚至连出名的江湖门派都没有。 这里就是一片安宁的净土。 花独秀三人找了个小镇好好歇息一番,又是大吃大喝又是泡澡按摩,从内到外的放松了一天。 到了世俗世界,银票的威力再次显现。 沈利嘉雇了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赶路,三人一路西进,贴着高大险峻的奇山山脉来到通往黑森林的垭口。 奇山山脉是整个天下九界最为雄奇的山脉,东西延绵几千里,山脉南侧是奇界,北面是两个界域。 它西边是黑森林,因为靠海,黑森林植被茂盛,人口茂盛。东边是蛇谷,蛇谷深处内陆,四周完全被高大险峻的山脉包围。 在黑森林马车一路北上,数日后三人依依不舍的分手。 雷鸣炰要返回东方的宗门,花独秀和沈利嘉继续北上,前往困魔谷与黑森林之间的关口。 如此又是数日,花独秀和沈利嘉到了黑森林与困魔谷之间界碑处。 花独秀不禁感慨,回来了,我花独秀终于回来了啊! 太不容易了,这趟远门出的,转眼一年的时间,真是太快了。 一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很多人或许浑浑噩噩就过去了,放在以往花少爷也是如此,没事听听小曲,写写画画的,赏赏兰花,时间过得简直不要太快。 但这一年,他绝对没有浪费。 一年的时间里,花独秀掌握天下顶尖功法“一气化双流”至小成境界,可谓打开了快速修炼内力的大门。 他还拿到了漠北青年武者的最高荣誉,还抢来了漠北豪门豹王门所收藏的地图残片,还捡了个媳妇,还从蛇谷溜达了一圈,见识了彭家曾经待过的地方。 真的是不虚此行啊。 提到彭家就不得不说彭瑶瑶丫头,这丫头还在生我气吗? 当初跟念泽定亲纯粹是为了利益交换,现在可好,本来计划打完武道大会就和平分手的,不知怎么回事稀里糊涂的又定下了新的约定。 分手是不可能分手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 愁人啊。 瑶瑶丫头该恨死我了,唉。 感情这个东西,没有吧,浑身不得劲,多了吧,更是浑身不得劲。 都怪我这清秀俊美的容貌和让人欲罢不能的气质。 真的,我若生的普通一点就好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沈利嘉看花独秀眼神迷离的想着什么,嘴角隐隐还有笑意浮现,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胳膊: “姐夫,姐夫,快醒醒,天亮了!” 花独秀一愣:“嘉嘉,你说什么?” 沈利嘉说:“前面不远就是关口,咱们要入关了,你做啥美梦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花独秀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我在思考人生大事,什么叫做美梦?” 花独秀掀开马车窗帘朝外看了一眼,可不,前面百丈外是两座高耸的大山,大山之间的垭口,正是黑森林与困魔谷的通道。 那里驻守着一只军队,进出的旅者和商队都要在哪里出示通关文书。 沈利嘉问:“姐夫,官府的武官都认识你,咱们没准备文书,要不你卖个脸?我是不想再爬山,爬山的话这辆马车就带不过去了。” 花独秀说:“卖个屁的脸,我把瑶瑶丫头得罪的死死的,说不定总督府的武官也跟着忌恨我呢。” 沈利嘉笑道:“那不能,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凭钱伯跟彭总督的关系,你的面子怎么着也得值点钱啊。” 花独秀取出怀里的令牌,说:“得了吧,咱们低调一点,不要一来就搞的人尽皆知。” 沈利嘉:“喔。” 马车晃晃悠悠来到关口下,这里是一座高大的关隘,两侧完全是依山而建,中间是通关的城楼,城楼后是长达数百丈的延绵山道,山道另一侧便是困魔谷。 城楼下十几个武士正在检查往来行人的路引文书,进关的和出关的行人非常多,次序井然。 正常来说,普通百姓和远途行商要跨越界域,必须要有官府开具的路引或者正式文书。 如果没有也不是不能越境,只不过就不能正经通过关口出关,就要从野外翻山而过。 就比如花独秀三人为了隐藏行踪,便从奇山山脉翻进了奇界里。 对于武者来说,翻个山越个岭的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只是这次,花独秀和沈利嘉一直坐在舒适的马车里赶路,再也不想靠两条腿走了。 来到关口,检查的武士问赶车车夫:“你们从哪里来,做什么的?” 花独秀掀开车帘道:“军爷,同行,同行,你看看这个。” 他把令牌递给那名武士,武士左右翻看,又上下打量花独秀。 花独秀展颜一笑,瞬间阳光明媚。 武士吞吞口水说:“你是漠北界的武官?” 花独秀说:“是啊,不过我是困魔谷人氏,你听我口音就知道了。” 武士道:“你这种令牌我从没见过,稍等啊我给队长看看。” 花独秀无语,只好坐回车厢里等着。 沈利嘉道:“姐夫,你不是想低调吗,人家叫队长去了,你低调的下来吗?” 花独秀叹口气:“要不我把令牌要回来,咱们爬山入境?” 沈利嘉赶紧往后一躺,佯装要睡:“要爬你爬,我睡着了,呼……” 很快那名武士和一个武官一同走来,武官掀开帘子,看了看里面的花独秀和沈利嘉,问: “这是你的令牌?” 花独秀道:“是啊,老兄有什么问题吗?” 武官道:“没什么问题,例行问一句。阁下怎么称呼?” 花独秀说:“花中蝶。” 武官问:“花中蝶?那你在漠北界是什么职务?这种令牌我从没见过,可又不像是假的。” 花独秀说:“真的,绝对是真的,假不了。我职务是殿将,老兄你是什么职务?” 武官道:“我是此地守军的十人长。那这个小胖子是什么人?” 花独秀道:“是我的随从,我俩都是困魔谷人氏。” 沈利嘉大大咧咧向十人长打了个招呼。 十人长说:“这样啊,殿将阁下,你要见我们守军统领吗?有什么公务吗?” 花独秀赶紧摆手:“不见不见,没什么公务,我就通个关而已。” 十人长脸色疑惑,花独秀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武官,倒像个出门旅游的公子哥。 他把令牌还给花独秀,说道:“那您一路顺风,请通行吧。” 车夫赶着马车顺利入关,简直毫无阻碍。 毕竟是彭总督治下的官军,如果花独秀没记错的话,这里守军的统领是哈丹巴特尔手下的一员猛将,性格暴烈,绝对不会跟粘杆司那些人有什么瓜葛。 就是例行的检查问询而已,在天下九界行走,通关向来简单的很。千年帝国,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花独秀若非是顾虑到粘杆司的盯梢,他离开蛇谷时也大可不必翻山越岭。 一进困魔谷,花独秀二人简直是倍感亲切,很有种少小离家不大回,乡音未改鬓毛青的感觉。 而且路上行人很多,官道上说话声和赶车声络绎不绝,花独秀二人躺在车厢里别提多舒心了。 这就是回到家乡的感觉啊! 亲切。 第二九七章 破魔城新贵,崛起中的花氏镖局 数日后,马车赶到破魔城。 根据老爹书信介绍,因为形势大好,业务发展的太快,花氏和沈氏都把经营重心放在了破魔城,并且在城里购置大规模产业。 毕竟破魔城是困魔谷的首府,而花家壮大镖局生意的基础就是总督府和魔流府,这两个大头都盘踞在破魔城内,花氏镖局的总部也只好挪到了破魔城。 来到破魔城,给车夫包了一个大红包后,花独秀和沈利嘉激动不已的各自回家。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啊! 花独秀来到花氏别院外,一路碰到很多镖师,花独秀大都眼生的很,这些人看花独秀也是多有警惕神色。 这时,一个老镖头认出了花独秀,激动的冲上来喊道:“少爷,少爷您回来了!” 花独秀展颜笑道:“赵叔,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 赵镖头连声道:“好,好!托少爷的福,我好得很!少爷您几时回来的?” 花独秀说:“我刚回来。” 赵镖头道:“好,好!少爷您先回家休息?我去把大掌柜叫来!” 花独秀道:“不用不用,我这次回来就不急着走了,大伙该干嘛干嘛吧。” 赵镖头赶紧向周围几个镖师喊道:“还愣着干嘛,这位是咱们花氏镖局的少主,快来问安!” 几个年轻镖师全都一脸震惊。 花氏镖局的少主? 那不就是花独秀么? 传说中魔流府史上最年轻的长老? 搞定了总督大人爱女的花花公子? 就是眼前这个小子? 他俩是魔流府的弟子,但之前只听说过花独秀的大名,还真没见过花独秀真人。 毕竟花独秀在魔流府习武三年,大部分时间要么跟吴府主练武,要么在自己的小院里倒腾二喜送来的那些花草,几乎很少主动跟师兄弟们交流,而且那时花独秀的名声也并没有多么响亮。 花独秀真正开始名声大噪,是在他离开魔流府之后了。 花独秀问:“你们怎么这么看我,没见过帅哥吗?” 几个年轻镖师赶紧拱手:“啊,啊!属下见过少主!” 花独秀说:“赵叔,你们都忙去吧,我先回家看看。” 赵镖头老脸上满是喜悦,点头道:“好,好!少爷您先回家,我这就跟大伙说去,少爷回来这是咱们镖局的大喜事啊!” 花独秀笑笑,这种温馨的感觉真的是太久违了。 当初在烟雨郡神泉城,花独秀从小跟各位镖头叔叔陪玩着长大,这个给他买根糖葫芦,那个给他抓个小兔子小山雀,等花独秀稍大些,镖头们又争抢着把自己的绝技连哄带骗的教给花独秀。 可以说,最初的这批镖头,跟花家就像一家人一样亲。 在神威镖局勾结烟雨郡主、神泉城主打压花氏镖局的困难时期,这批老镖头一个都没走。花独秀从魔流府归来,大伙齐心合力保住了花氏镖局的牌子,甚至进而开创出现在这番局面来。 老镖头和镖师们对花少爷的感情,绝对是真挚而热烈的。 送走赵镖头和几位年轻镖师,花独秀信步走进花氏别院。 花氏别院仍旧是花氏的居处,只不过别院周围的宅地全被花钱买了下来,或分配给几个镖头居住,或推平了房子改成货运站,承接走镖生意。 如今的花氏别院可谓是闹中取静,外面接镖走镖络绎不绝,人来人往,别院里却难得安静,只有几个年轻侍女在静谧打扫院子。 花独秀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种场面。 花少爷忍不住感慨,没想到一年不见,我们花氏镖局圈下来这么大一片地,真可谓是势力庞大,花氏俨然成了破魔城里的新贵啊。 果然是只有官商合作才能带来长足发展,老爹这步棋目前看走的还是不错的。 希望未来也能一切顺利吧。 花独秀在别院中大大方方的溜达,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因为在周围购置了大批土地,花氏别院的办公功能完全迁了出去,别院里的几处偏房被推平,只留中央矗立着几间亮堂平房,整个别院变成了一个大花园,到处都种着奇花异草,蝴蝶和蜜蜂在其中翩翩飞舞。 这时,两个侍女发现花独秀,赶紧走上来。 她俩先是惊讶于花独秀俊美无匹的容貌和玉树临风的气质,惊愕一会儿才问道: “公子,你找谁?” 花独秀上下打量这两个小姑娘,她俩也就十五六的年纪,素颜却分外有股子青春气息。 花独秀说:“啊,我不找谁,我就走走,看看。” 侍女说:“这里是花氏的园子,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出的,请公子移步离开吧。” 花独秀苦笑:“以前我来这,也没人撵我啊?” 侍女问:“公子,您是哪位镖头的朋友吗?镖头们都搬到外面住了,我可以安排人带您过去。” 花独秀问:“都搬出去了?那任镖头呢?任镖头搬到哪住去了?” 侍女指了一个方向:“任镖头住在那边……” 花独秀点点头,又问:“刘镖头呢?” 侍女又指了一个方向:“刘镖头住那边第二栋宅子……” 花独秀问:“这样啊,他们都搬出去了,那花钱花老板呢?花老板有没有搬出去?” 侍女笑道:“这里就是我们大掌柜的家,他肯定是不搬的。” 花独秀满意道:“那就好,那就好。” 侍女又问:“公子,您到底要找谁啊?” 花独秀还想再逗逗这两个小姑娘,忽然远处一声尖叫响起。 “啊……!啊……!” 花独秀头皮一麻,我的天,谁啊嗓门这么大? 一个女孩激动的从园子深处跑来,大喊道:“少爷,少爷回来啦!少爷回来啦!” 女孩百尺加速奔袭,一头撞进花独秀怀里,把花独秀撞的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倒。 花独秀拍拍怀中女孩脑袋,苦笑道:“二喜,你力气怎么这么大,是不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天天没心没肺大鱼大肉的吃?唔……你长高了,都快追上我了。” 没错,扑进花少爷怀里的女孩正是二喜丫头。 二喜扑在花独秀怀中呜呜哭着,一边哭还一边笑:“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二喜……高兴!” 一旁的两个小丫头一脸不敢置信,上下打量花独秀:这就是花少爷? 我的天,二喜姐姐果然没有夸大其词,花少爷果然是天人一样的人物啊。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美男子,真的是天地造化。 两个侍女傻乎乎在一边站着,她俩做梦也没想到花家的少主,远赴异界的花独秀花少爷忽然间就回来了,梦幻一样。 她俩去年来时就听说花少爷去漠北习武了,习武这种事向来要经年累月的,而且漠北又在极远的地方,甚至过年时花少爷都没回来,没想到现在突然回来了。 花独秀问:“二喜,我爹在不在家?” 二喜赶紧从花独秀怀里挣出,擦擦眼泪鼻涕道:“少爷,老爷在前面办公呢,夫人在家!” 花独秀一喜:“我娘也接来了?” 二喜道:“去年中秋时我随夫人一起来的。” 花独秀道:“走,咱们先回去。” 花少爷归来,对花氏镖局来说绝对是一等一的大事,对整个破魔城来说也是一件大事。 谁都知道花氏镖局能靠上总督府这座靠山,根源就在花氏的少主花独秀与总督府的千金之间的暧昧关系。 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如今这位乘龙快婿回来了,以他喜欢惹是生非的性格,不知道谁又会倒霉被他惦记上? 当晚,夜深人静。 花氏别院一间卧室里,花钱与花独秀面对面坐着,所有门窗全都紧紧关闭,还上了锁。 他俩中间的小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黄金吊坠,里面静静躺着两片皱皱巴巴的兽皮残片。 虽然只是小小的两片,而且还又破又旧,似乎已经存在了很多很多年,但这两片兽皮残片上却弥漫着一股让人心生不安的气息。 甚至连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不少。 花钱眼神炽热的盯着吊坠里的残片,激动的压低声音问:“秀儿,这就是豹王门收藏的地图残片?你竟然真的把它抢来了?” 第二九八章 难道我把她俩都收了? 花钱想要拾起桌上残片仔细观看,又有点忌惮,忍不住搓了搓手。 花独秀说:“爹,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怕个啥,想看拿起来看啊,这东西又不吃人。” 花钱干笑两声,小心的捏起地图残片放在手心里。 他跟付云通等人不一样,没怎么接触过这东西的人,只要肢体碰到它,立刻就有寒意侵体,就会打冷战,甚至这东西稍稍靠近脑袋,很容易就会陷入虚幻之境。 花钱不同。 花钱曾常年保管花氏那片地图残片,对这种诡异的感觉一点都不陌生,再加之他的双眼被魔气感染,对魔气这种特殊的存在有一定免疫力,所以并不会怎么大惊小怪。 花钱先是仔细看了看手心中的地图残片,发觉上面有几道暗色的纹路,但这纹路与花家的那块拼不起来,显然它俩并不是相连的部分。 花钱又把地图残片放下,问:“秀儿,你试过了吗?” 花独秀摇摇头:“自从抢到这东西,我没日没夜的赶路,屁股后面好几拨人追,还没机会尝试。” 花钱点点头:“小心点好,一旦进入那个世界,对外界发生之事会陷入盲区,危险临近都很难察觉。” 花独秀问:“那咱家里怎么样,安不安全?我这次回来,应该会有些人来找我麻烦,如果晚上有贼人闯进来,我在家也不敢尝试的。” 花钱笑道:“这个你放心,你以为我买下周围宅地是干什么的,就是要把咱们花氏别院打造成一个安全区,就像咱们老宅一样,看似谁都能进,但绝对安全得很。” “尤其是晚上,你放心吧,花氏别院外面到处都有埋伏的眼线,有谁想潜进来,保准来一个抓一个!” 花独秀说:“你倒是信心满满。豹王门比之咱们花家如何?他们戒备更森严,还不是被我闯了个三进三出,当着几个老妖怪的面把这东西抢走了。” 花钱骄傲道:“那是我秀儿本事高,哈哈,哈哈!” 花独秀一脸鄙视:“你快省省吧。” 花独秀问:“爹,这么多年你有通过这东西研究出什么特别的用法吗?” 花钱一愣:“特别的用法?你指什么?” 花独秀简单把他得到的“内观之法”介绍一遍,花钱听的一愣一愣的,啧啧称奇: “我秀儿聪慧绝顶,这也就是你,别说我了,你爷爷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花独秀愣道:“不是吧,这么诡异的东西在你们手上几十年,你们就没想着从它身上研究点什么出来?” 花钱摇头:“并非不想,而是不能,这种事既靠能耐,也靠机缘。还有秀儿,灵异世界非常损耗脑力,若非必要,你尽量不要经常进入那个世界。” 花独秀道:“我晓得,不过我现在跟‘小甜甜’混熟了,她只要不用闪雷把我送出来,我多少还能承受的住,能缓的过来。” 花钱说:“哪里甜?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 花独秀说:“这几天晚上我要好好研究研究豹王门地图残片的秘密,你多派点人手,千万要确保我的安全。如果我猜的不错,粘杆司,铁王庙,豹王门的人都不会死心,会追到这边来找我麻烦。” 花钱说:“行,一会儿我就出去安排。” 花钱话风一变,贼兮兮问:“秀儿,你跟纪念泽的婚约解除了没有?等哪天我摆一桌,把彭总督请来,给你和瑶瑶张罗张罗?” 花独秀一惊:“张罗张罗?你想张罗什么?” 花钱说:“当然是张罗你俩的婚事啊,你都十八了,不小了,咱们承彭总督这么大的情分,不把你送出去,我于心不安啊。” 花独秀佯装生气:“靠,你把我当什么了,什么叫不把我送出去于心不安?敢情我就改不了当赘婿的命了么?” 花钱赶紧摆手:“不不不,你跟瑶瑶嘛,那肯定是要明媒正娶的,绝对不是让你当上门女婿。但是咱们的姿态不得摆低点么?” 花独秀直截了当说:“你就别瞎操心了,我跟念泽的婚约没有解除,未来某一天我是要去漠北跟她完婚的。” 花钱大吃一惊,腾的站了起来:“什么?没解除?还要去漠北完婚?” “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紫帽家老也不是这么承诺的啊?” “小兔崽子你真要去纪宗当赘婿?真要让咱们花家断后?你有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花独秀赶紧起身按着花钱的肩膀把他按回椅子里,连声劝道:“哎你小点声,别激动啊,把我娘吵醒了怎么办?” 花钱重重哼了一声,抱着膀子侧过身子,看也不看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叹口气,说道:“什么赘不赘婿的,我现在是漠北十大杰出青年之首,连帝国皇子殿下都对我刮目相看,纪宗脸再大也不好意思让我当赘婿了吧?” “我去漠北完婚,念泽肯定会跟我回困魔谷的,咱们在这再举办一次婚礼不就成了么?你至于这么激动么?” 花钱铁青着脸说:“彭家那边怎么办?瑶瑶小姐怎么办?” 花独秀挠挠头:“我本来就拿瑶瑶丫头当妹妹看的,没想娶她当媳妇啊?” 花钱说:“现在满城风雨你晓不晓得?谁不知道咱们花家要跟彭总督结亲了?彭总督那是什么身份,咱们花家商人出身,你一个一事无成的臭小子能得彭总督千金青睐,高兴还来不及,你还敢拒绝?你脑袋想啥呢?” 花独秀不高兴了:“商人怎么了?商人就低人一等么?咱们花家做的是镖局生意,明明是江湖出身,扯什么商人啊。” “再说了,我花独秀想娶谁就娶谁,不想娶谁就不娶谁,难道你想包办婚姻?你想破坏我后半生的幸福?” 花钱生气道:“谁要包办婚姻了,还破坏你后半生幸福,纪念泽那孩子天天冷着个脸,我是没看出来哪里好!” “反倒是瑶瑶小姐,人长得美,又机灵,又可爱,对你还盲目喜欢,你跟瑶瑶成亲难道就不幸福了?你懂什么叫幸福吗?” 花独秀无语了。 老爹的话他明明可以反驳,但反驳来反驳去有什么意义呢? 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注定是不会幸福的。 话又说回来,瑶瑶丫头莫名的喜欢自己,她的性格花少爷也挺喜欢,若说跟彭瑶瑶在一起生活会不开心?不幸福? 绝对不可能。 甚至可以说,以花独秀放荡不羁,臭屁自恋的性格,彭瑶瑶其实比纪念泽更适合他。 纪念泽终究是孤僻了点,性子偏执了点,和花独秀这种乐观向上的人大大不同。 花独秀只是单纯的在乎他的承诺,不想伤害纪念泽的心。 毕竟,那场大雨让纪念泽的伪装彻底褪去,纪念泽对他已经动了情。 要这个,伤那个。 要那个,伤这个。 唉,难办。 看花独秀一脸愁闷,花钱也不好一再相逼,他语重心长道: “秀儿,其实无论你跟谁结亲,当爹的都是开心的,都祝福你。纪宗是天下闻名的大门派,紫帽家老对你颇多期许,还悉心教你纪宗无上功法。你能拿到武道大会第一,能得到皇子殿下的嘉奖,甚至能抢来豹王门的秘宝,没有纪宗功法的加持,可能吗?当爹的又不瞎,也不傻,当然不愿让你做出对不起纪宗的事。” “但现在咱们花家跟总督府的牵绊太深了,如果得罪了彭总督,打了他的脸,咱们花家可就不是被打回神泉城当个小地主那么简单的后果了。” 花独秀默默点头:“我知道。” 花钱说:“这件事先不要急着下结论,毕竟你才刚回来,纪宗那边也没约定何时履行婚约,这事先晾晾吧,或许时间能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花独秀叹口气:“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难道我把她俩都收了?” 花钱坏笑道:“也不是不行,只要紫师叔和彭总督能同意,我反正是不反对的,最好两个媳妇都给咱们花家开枝散叶,哈哈,哈哈!” 花独秀哀怨的瞪了花钱一眼。 搞笑呢,老爹,你别做白日梦了好不好? 纪念泽和彭瑶瑶都是优秀的女孩子,能得到一个就是大大的幸运,你还幻想两个都收了? 鱼和熊掌你都想吃啊? 花钱起身,拍拍花独秀肩膀道: “别多想了,既然回来就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睡醒了去总督府一趟,跟彭总督报个到,给瑶瑶小姐带点礼物过去。” 花独秀默默点头:“知道了。” 花钱转身离开。 花独秀再次长长出了一口气,身子无力的躺倒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造孽,造孽啊……” 多想无益,花独秀起身洗了把脸,再次检查门窗,拾起桌上的两块地图残片来到床头坐下。 罢了,感情的事向来是花独秀的软肋,越想心越乱,干脆不想。 这里是花氏别院,外面全是花氏的产业,住着几百个镖师和镖头,到处都是暗哨,是让花独秀能够安心的港湾。 已到手这么多时日的地图残片,是该好好探寻一番了。 花独秀盯着手心的两块皱巴巴的残片,小声贼兮兮说: “小甜甜,你不孤独了,除了我,你又多了个伙伴啊。” “今晚咱们仨一起玩好不好?你告诉你的新伙伴,我是个好人,千万别拿雷劈我啊,咱们仨一起做好玩的游戏……” 花独秀吹熄床头的蜡烛,轻轻躺倒在床上,缓缓把两块残片放在了双眉之间。 第二九九章 两块地图残片的探索 两块地图残片靠近眉心的瞬间,花独秀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的脑袋上飞速旋转,别提多难受了。 就跟喝醉酒躺在床上,只要一闭眼整个人都不知道转到哪去了一样,连人带床好像都在猛烈的不规则转动。 其实你明明一动没动。 带着这种难受的感觉,花独秀忽然从半空中跌进一个荒芜而辽阔的世界。 真的是跌进来的,花独秀站都站不稳,摔下来后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呕……呕……!” 花独秀捂着胸口连连干呕,到底是没吐出来什么东西,只是憋的脸色酱红酱红的。 花独秀擦擦嘴角的口水,骂道:“什么鬼东西,一点都不友好!比我家小甜甜差远了!” 一阵风吹过,花独秀猛的打了个寒颤。 嚯,这里好冷。 他站起身来,仔细的打量这个世界。 大地仍旧是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天空仍旧是黑云翻滚,到处都是荒芜一片,极远方有很高很高的山,漆黑漆黑的。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跟小甜甜的世界几乎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的风更大,也更凉。 凉的让人忍不住就要打个寒颤。 花独秀手捧喇叭,对着天空大喊:“小甜甜,小甜甜!你在不在啊……” “你秀哥哥来看你了,你高不高兴?想我了没有?今天咱们玩点什么游戏?” 天空的黑云仍旧是不紧不慢的翻滚着,隐隐有紫色的闪电在云中出没,却没有一道雷劈下来。 花独秀挠挠头,没什么反馈啊? 怎么不理我? 花独秀尝试着左右走了几步,仍旧没反应,花独秀撒腿超前猛跑一阵,还是没反应。 呦,难道小甜甜睡着了? 睡就睡吧,小甜甜有小伙伴了,懒得跟我玩,那我自己跟自己玩好了。 花独秀开始思考如何开发现在的灵异世界。 按照开发小甜甜的经验,他在这里至少是可以练剑的,而且向内窥探的能力也是在这里获得,现在的小甜甜应该算是小甜甜二代,加强版小甜甜,不知道她能给我带来什么新的能力? 或者说,我想获得什么新的能力? 向内窥探经脉的能力,是为了更快掌握“一气化双流”,是为了修炼内力,那么,现在我需要掌握什么? 花独秀一时想不出他现在该掌握些什么了。 说实话,他现在需要的,无非就是更强的内力。 别看他有了“一气双化”的本领后好像内力永不枯竭,那是说续航力变强了,但他的境界却依然没有上去。 还在“斩铁”大圆满境界徘徊。 如果有可能,花独秀希望修炼内力的速度能够再快一点,尽快到达“剑气外放”境界。 目前他碰到的绝大多数难缠的对手,境界都在这个层次。 甚至连小胖子沈利嘉都迈入“内力外放”了,都能绽放乳白色的拳劲,自己纵然有强悍剑意破防,可守备能力却没有提升起来啊。 剑意可破防,相当于有了矛,现在还缺个盾。 这个盾正常来说就是护体气膜,只有“内力外放”的境界足够高了,比如大成境界,圆满境界,护体气膜才能召之即出,而且有足够护体效果。 小甜甜,你能指点我一些其他加强守备的本领吗? 哪怕我自己不加强,我的小红剑能更强也行呀。 说着,花独秀手中红光一闪,雅卓出现在手中。 花独秀疼爱的抚摸着小红剑,这趟漠北之行,因为境界的缘故,很多时候花独秀并不能随心所欲的跟人打架。 他明明可以使别的兵刃,但他偏不,他就要用小红剑。 因为小红剑才是他的兵刃,同时也是他的伙伴,他的依靠。 如果为了打架,为了能打赢,随时随地就要换兵刃,都要舍弃自己的伙伴,那还算什么剑客? 但花少爷面对的敌人又都很强,个个都能轻易毁掉他的兵刃,甚至强如高剑东,高王人,他们的精钢宝剑也是毁了一把又一把,根源还是在境界的差距上。 花独秀仰天问道:“小甜甜,我怎么才能尽快提升境界?” 一阵风吹过,凉嗖嗖。 花独秀不甘心,又大声喊道:“小甜甜,除了提升境界,还有其他强化我兵刃的方法吗?” 花独秀以为又是一阵凉风,毕竟从他来一直就是说一句话吹一句凉风,但这次不同,这次灵异世界给出了不同的回答。 花独秀的面前忽然悬空出现一柄巨斧,这柄巨斧长四尺有余,斧柄又粗又长,斧面闪着寒光。 它的周身泛着如玉一般的光泽,简直就跟一件顶级藏品一样。 花独秀仔细打量巨斧一圈,仰头大喊: “小甜甜,你给我一把斧头干嘛?我这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一个人,难道跟人打架要用这种巨斧?” “再说了,这东西一看就很重,我也举不起来啊?你看我胳膊多细,我又不是小豹子,也不是小黑蛋,我力气没那么大……” “小甜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是让我更换兵器吗?虽然咱俩是老铁,不过有些话我该说还得说,哪怕你不高兴。你听好了,我花独秀的兵刃,永远只有雅卓一个!哪怕是什么绝世神兵,我也不稀罕!” 呼…… 一阵猛烈的凉风吹过,嚯,这次更冷! 花独秀又打了个寒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双臂都龟缩缩的互相抱着。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忽然变出这么一把巨斧,还是如此晶莹剔透的一把战斧,她想表达什么意思? 到底是不是要让我更换兵刃? 小甜甜这么善解人意,应该知道我不想更换兵刃的啊。 再说了,就算更换,你给我一把剑啊,给我这么一把巨斧算怎么回事? 我这个气质,跟人打架时掏出如此一把巨斧,那也不合适? 巨大的违和感啊? 不过小甜甜能变出这柄战斧,肯定是有她的用意,毕竟之前他俩配合的都挺好,小甜甜给自己帮了大忙。 花独秀围着巨斧看了又看,甚至还左右看,前后看,上下看,越看眼睛越亮。 嚯,真是把好斧头! 斧面是黑铁的,斧柄是精钢的,虽然都是金属打制,却莫名的有种瓷器感觉,光泽非但没有金属的锐利感,偏偏有种玉器的温润感觉。 但巨大的斧刃却锋利的很,有种能砍断万物的感觉,同时,这把巨斧还有种特殊的坚固感。 比最硬的钢铁还要坚固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但花独秀能够确定,哪怕是以“斩铁”境界来砍它,也没用。 花独秀右手一握,原本消失的小红剑又幻化出来。 花独秀气势一凝,一股强悍内力注入小红剑体内,小红剑红中隐隐有黑紫之色。 “斩铁”大圆满境界。 花独秀抬头看天,大喊道:“小甜甜,你是想说这把战斧不怕损毁吗?是想让我以后用它来跟人打架吗?” 静。 灵异世界没有给任何反应,连小冷风都没吹。 花独秀又喊道:“那我试试!我用‘斩铁’圆满境界来砍一剑,看看它到底是不是金刚不坏!” 还是没反应。 花独秀只好低下头来,盯着面前虚空飘浮的战斧,狠狠一剑砍了下去! “铛……!” 一声巨响,战斧猛地一震,花独秀手中小红剑差点脱手而飞。 嚯,好大的反震力啊。 花独秀揉揉手腕,仔细查看巨斧被砍中的地方。 它的表面被砍出一个小白点,既没有豁口,也没有裂痕,简直硬的可怕。 要知道,花独秀以“斩铁”大圆满境界如此大力砍下去,就是一块大铁球也能直接削成两瓣。 别说这么扁扁的一把斧头了。 花独秀啧啧称奇,再次认真打量这把巨斧。 它看似是钢铁打造,实则对撞的声音,表面的光泽,给人的感觉,全都不像是钢铁之物。 这就奇了怪了。 花独秀仰天大喊:“小甜甜,哪怕你送我这么一个宝贝,我也不要!我心里的兵器永远只有小红剑一个,就像我的小甜甜永远只有你一个一样!” “喀嚓……轰……!” 一声惊雷轰鸣,巨大的光柱在花独秀面前猛烈劈下! 第三百章 神秘而奇特的清灵之气 一道威力巨大的惊雷劈下,瞬间在花独秀身旁炸出来一个巨大的深坑。 还是焦糊焦糊,冒着黑烟那种。 花独秀吓了一跳,直接蹦了起来。 他瞪着眼睛看看面前冒着黑烟的深坑,又抬头看天,无语道: “你发什么脾气啊,我对你表表白都不行么?” “以前你不是很喜欢我跟你表白的吗?你变了,之前还是小甜甜,现在却成了母老虎,我很不开心!” 花独秀嚷嚷半天,然而天空的黑云没再有新的反应。 花独秀认真思索,不对,不是这么回事。 小甜甜不是在生气发脾气,不然这道雷她就直接把我劈出去了,她应该是要提醒我什么事,而我却一直没领悟到。 花少爷视线又回到面前巨斧上,难道小甜甜是让我收下这把巨斧? 不对啊,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化出来的,哪怕我收下了,等我回到现实世界,不还是双手空空? 难道我还能从这里得到实物不成? 卧槽! 花独秀忽然一惊! 难道真的能从这里得到实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赚大发了? 人我幻化不出来,东西还幻化不出来? 想到这,花独秀手掌摊开,里面立刻出现一个精致的白玉壶。 就是用来盛放茶叶的那种小壶。 花独秀暗道,试试,说不定真的能行! 如果能把灵异世界里幻化出来的东西带到现实世界,那这块地图残片就抢的太值了! 岂不是说但凡我见到过的东西,我都可以幻化,都可以得到? 不对! 这里面有个逻辑问题,如果幻化出的东西都可以带到现实世界,那现实世界真实存在的东西呢? 就比如手里的这把小红剑? 如果也能带出去,那我的小红剑还是独一无二吗? 花独秀眉头深皱,有点懵。 算了,试试不就知道了? 花独秀一手紧握小红剑,一手抓着白玉壶,灵识一动脱离灵异世界,从现实世界里缓缓睁开了眼睛。 花独秀腾的站起身子,赶紧看向自己的双手。 微弱烛光下,手里空空如也。 花独秀松了口气。 这一刻,他是又放心,又揪心。 看来自己想错了啊,小甜甜不是要送给自己一把不怕损毁的兵器,是有其他考量。 咦?也不对啊,白玉壶和小红剑都是自己幻化出来的,而战斧是小甜甜给的,说不定自己幻化的不行,小甜甜给的就行呢? 花独秀赶紧把跌落在大腿上的两片残片捡起,听了听外面,安静的一批,赶紧躺倒又把地图残片放在了眉间。 呼…… “呕……!” 猛的坠落灵异世界,花独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忍不住干呕连连。 要了老命了。 花独秀从地上爬起来,不远处那个巨斧还在飘浮着。 花独秀赶紧问:“小甜甜,是不是我自己幻化的就带不走,你送我的我就可以带走?” 毫无反应。 花独秀叹口气,说:“你这脾气太难猜了,白瞎我这么聪明,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呼…… 一阵冷风忽然从背后吹来,这阵风吹到花独秀身上时力道猛然加大,推着花独秀抖擞着朝前抢了两步。 “啊?你是让我赶紧收下这把斧头?是这个意思吗?” 没反应。 花独秀自言自语说:“那多不好意思,无功不受禄啊?行吧行吧,咱俩都这么铁了,简直难分彼此,你送我的东西那我就收下好了。” 花独秀走到巨斧面前,搓搓手,一把抓了上去。 “嘶……” 就在花独秀右手握住斧柄的一瞬间,一股清灵而古怪的气息从战斧上析出,汇聚在花独秀的手掌上。 “这是什么鬼东西?好特别的感觉?” 花独秀试了试,斧头仍旧浮在空中,哪怕他力气使的再大,战斧依旧纹丝不动。 花独秀只好松手,却发现那股清灵的气息仍旧环绕在手掌之上。 “嗯?小甜甜,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事呢?” “这股清灵感觉到底是什么?需要我怎么使用它?” 花独秀手掌捏了捏,那股气息真的就只是气息而已,肉眼能看见,但确实没有实质的存在。 这是什么? 干什么用的? 怎么用? 太难猜了。 比上次找到内窥之法更难懂。 花独秀又看了看面前的战斧,失去这股清灵之气后,战斧原本的特殊质感消失不见,变成了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巨斧。 就是一块凡铁了。 很快,巨斧渐渐变成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花独秀一惊,小甜甜的意思是说,她不是要送我这把战斧,而是要送我这把战斧所蕴含的清灵之气? 我得到了这股清灵之气,然后呢? 把它融进小红剑里,然后小红剑变得像刚才的战斧那么坚固? 是这个意思吗? 花独秀左手一扬,小红剑出现在手中。 他看了看右手的清灵之气,又看了看左手的小红剑,吞吞口水,小心的把右手朝小红剑握去。 “嘶……” 一声轻响,这股清灵之气脱离右手掌控,悉数钻进小红剑体内。 小红剑忽然像是活了过来一样,一阵一阵的闪着微弱的光芒,表面的质感快速变化,很快就泛出一股温润如玉,却异常瓷实的感觉。 花独秀颠了颠,嚯,小红剑好像变沉了? 摸起来手感也更好了。 只是不知道她的硬度有没有变化? 会不会像是刚才的巨斧一样,哪怕以“斩铁”大圆满境界也难以损坏分毫? 花独秀再次幻化出一把普通宝剑,然后把手中小红剑朝天空扔起,手中宝剑立刻内力浸透,剑身紫黑的发亮,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猛的一剑朝面前小红剑斩去! 小红剑是木质的,是一把桃木剑。 莫说他此刻凝成“斩铁”境界,哪怕就是一把普通铁剑,这么恶狠狠的斩下去小红剑也绝对无法承受,立刻就会断成两段。 但,小红剑没有断。 它被花独秀一剑砸在地上,把地上坚硬的石面都砸的碎石乱崩。 花独秀赶紧丢掉手里铁剑,他捡起小红剑左看右看,摸来摸去,越看越惊讶,越摸越欢喜。 被砍中的部分就是一个小白点,用手一擦,小白点也没了,完全没有损伤! 不可思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难道是刚才那股清灵之气护住了小红剑? 花独秀提着小红剑左右挥舞一番,哪怕没有透入内力,小红剑仍旧有一种锋锐的感觉。 花独秀把地上铁剑勾起,小红剑猛的斩上去,就像热刀切黄油一样,轻易的斩断了这把铁剑。 我的天,期盼已久的金刚不坏小红剑,不就是现在的样子吗! 花独秀高兴坏了,大喊道:“小甜甜,谢谢你,谢谢你!成了,我成了!哈哈,哈哈!” 他立刻灵识一动,再次回到现实世界。 摘掉眉心的地图残片,不顾屡次进出灵异世界的疲惫,花独秀立刻拿起枕边的小红剑细细打量,来回抚摸。 …… 小红剑还是那把小红剑,没有丝毫的变化。 那股温润的瓷实感消失不见,重量也没有丝毫变化,跟灵异世界中得到强化的小红剑完全判若两物。 花独秀又惆怅了。 到底啥意思啊? 小甜甜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先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然后又让我发现,这个惊喜只能在灵异世界里实现,现实世界还是老样子。 这跟白日梦有啥区别? 花独秀失落的把小红剑放在枕头边,一脸愁苦的躺回床上。 小甜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想要告诉我什么? 灵异世界幻化出的东西带不出来,在里面强化过的小红剑也白忙活,那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难道是那股清灵之气? 要带出来的是那股清灵之气? 花独秀又来了精神,立刻捏起两片地图残片贴在眉心。 “呕……!” 这次花独秀真的顶不住了,呕出来好多酸水。 还好晚饭没吐出来,不然一会儿该饿了。 花独秀仰天大喊:“小甜甜,小甜甜!你把那把斧头再给我弄出来啊!” “我要带着它的清灵之气出去!” 呼…… 一阵凉风吹起,让花独秀炽热的心降下温来。 那把战斧没有再出现,整个灵异世界无比的荒凉,无比的孤寂,除了天空不停翻动的黑云,再没有什么变化。 花独秀一屁股坐在地上,眉头深皱,看来还是不对,自己又想错了? 小甜甜不是要给我什么清灵之气? 那刚才折腾这半天,究竟是要告诉我什么? 难道只是告诉我,有一种方法可以把某些兵器里蕴含的神奇力量吸出来,再移植到其他兵器上去? 这是什么方法,总不能我手一碰就能做到吧? 上次研究内观之法,废了多大力气? 那前提还是自己的双眼本就有特殊魔气。 唉,愁啊。 算了,这个神技太过虚无缥缈,我还是专心修炼我的功法吧。 不能总是投机取巧不是? 境界的修炼,归根到底还是要落在脚踏实地上的。 一想到功法,花独秀又回忆起紫爷爷那一个个夜晚的悉心讲解。 一段段细节出现在脑海里,紫爷爷讲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清晰,就好像花独秀此刻就坐在那件书房里,面对着紫爷爷一样。 花独秀一抬头,头皮立刻炸了!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敢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紫帽老者,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呢。 绝对不是幻觉,不是假象,紫帽老者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 第三零一章 幻化,无限幻化! 花独秀真的是吓得不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紫爷爷怎么会在这里? 真的是白日做梦了么? 啊,不对,现在外面现实世界是夜里,难道我睡着了?在梦里梦见紫爷爷了? 花独秀瞪着紫帽老者,紫帽老者也瞪着花独秀。 花独秀吞吞口水,说:“紫,紫爷爷,您怎么在这啊?” 难道紫帽老者手里也有一个地图残片,而地图残片内的灵异世界是相通的? 所以他俩才会在此相遇? 那就太诡异了,说不定一会儿还能碰到小黑蛋呢。 不管怎样,按照花独秀设想,紫帽老者跟自己算得上是亲人,分开这么多天,他总应该跟自己打个招呼吧? 果然,紫帽老者开口了。 “你好。” 花独秀蒙了。 还真的打招呼了? 这算什么打招呼? 一点都不走心啊! 紫爷爷不该关切的问一句,秀儿,你平安回到破魔城了吗? 又果然,面前紫帽老者的脸上立刻变成关切神色,说:“秀儿,你平安回到破魔城了吗?” 花独秀:“……” 敢情这位紫帽老者是自己脑海里幻想出来的吗? 我想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那我想让他做什么呢? 花独秀眼神一动,紫帽老者忽然笑哈哈的走上前来,大大方方的拍了拍花独秀的肩膀: “秀儿,不错不错,你真是老夫平生仅见的练武天才!” “你不但是整个纪宗,不,是整个漠北界最帅气的青年,还神采奕奕,温文尔雅,气质卓然,甚至为了老夫和念泽甘愿背负压力,一举夺得武道大会第一,让整个漠北武林同僚都跟着你高喊‘纪宗万岁’,老夫活了七十年真的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子,能收到你这么好的徒弟,我真是睡觉都能笑醒啊……” 紫帽老者夸张的大夸特夸,花独秀无限满足,满脸都是欢乐的神态。 如果紫帽老者真能看到这一幕,怕不是要吐血而死? 花独秀眼神一动,紫帽老者夸张的表情立刻凝住,话音也戛然而止。 花独秀眼神又一动,纪念泽凭空出现。 纪念泽恶狠狠的瞪了花独秀一眼,说道:“你个招人喜欢的天下第一美男子,看什么看!” 花独秀点了点头,暗道,原来如此,只要我脑中想象,立刻就能在这里幻化出人物来。 甚至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能完全按照我的幻想来执行。 哎呦,这就有意思了啊? 那岂不是我想见谁就见谁,我想跟谁聊天就跟谁聊天,我想跟谁聊什么他就陪我聊什么? 想到这,花独秀忽然表情一僵。 他想到了一个曾经困扰他许久的事。 花独秀脸色开始变得惨白起来,身子忍不住有点颤抖。 他拼命控制自己不要乱想,可是知道了两块兽皮残片可以按照自己意愿真实幻化出人物,他忍不住的就要往那上面去向。 果然(咦,为什么又是‘又’?),面前的紫帽老者和纪念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瘦小纤弱的身影。 这是一个年龄十四岁的少女的身影。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精确,因为花独秀记得太清楚了。 就是在他十四岁,也是面前这个女孩十四岁的那一年的某一天,他失去了她。 这是花独秀多少年都难以摆脱的噩梦。 没错,眼前之人,正是沈清月。 花独秀身子越抖越厉害,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偏偏他还全身僵硬,一动不能动,只能直勾勾的看着一丈远背对着他的女孩。 这个女孩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 那么的亲切。 在花独秀七岁时,老爹花钱押镖外出,跟烟雨郡最凶恶的山贼势力黑风寨大打出手。 那一战,无论是花氏镖局还是黑风寨,都死伤惨重。 最终,花钱和黑风寨大当家沈风大战数百回合,从山脚打到了山顶,从山顶打到了林中,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没人知道他俩谁赢了,但很多人都说,一定是花钱赢了。 因为当他俩从林中出来,找到山脚还在大战的兄弟们时,沈风已经喊花钱为兄,花钱喊沈风为弟了。 谁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总之,山大王沈风带着一家老小和小半数的土匪下了山,随花氏镖局在神泉城落户从良,做起了生意人。 也就是从那时起起,沈风的女儿沈清月与花钱的独子花独秀成了青梅竹马的玩伴,沈风的儿子沈利嘉成了花独秀的跟班小弟。 甚至两家还定下娃娃亲,约定等花独秀和沈清月长大后结为夫妻,两家亲上加亲。 可惜,七年之后,发生了那件惊悚又疑点重重的事。 花独秀和沈清月双双跌进花氏祖宅的深井里,沈清月溺亡,花独秀失去了那段记忆。 也就是在那之后,花独秀郁郁寡欢,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活的信心。数个月之后,花钱想让花独秀换一个环境,便把他送到破魔城魔流府,而沈利嘉则被沈风送到了更远的漠北。 再往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花独秀做了三年的噩梦,每每从梦中吓醒,看到的那一幕便是眼前的景象。 一个十四岁的女孩,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背对着他。 花独秀呼吸越来越重。 眼前之人曾经是他朝夕相处的未婚妻,是他心里最在乎的人,甚至比爹妈都要在乎的人,他们在一起相处了七年。 多么深刻的印象,很多秘密小花公子都瞒着爹娘,却唯独全都告诉沈清月,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花独秀也知道,沈清月将来会是他的妻子,会是那个陪伴他一生一世的人。 是他的另一半。 俗话说,最亲的人是父母,最近的人是夫妻。 这一刻,那位最近的人,她就站在那里,花独秀竟然慌了。 不单此刻慌了,当年每次做梦梦到这个场景,他都很慌,很怕。 这一刻他尤其害怕,尤其慌乱。 因为他知道,沈清月马上就要转过头来了。 当年在梦里,每次都是这样。 果然! 花独秀前一瞬刚想到这点,下一瞬,沈清月缓缓的转过了身子! 花独秀的脸上已经没有丝毫血色了,有的,完全是痛苦之色。 清月,清月……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会溺亡? 我又为什么会失去那段记忆? 你可知道,我搜寻地图残片的目的之一,便是想通过它来刺激自己的大脑,让自己回想起当年发生的一切吗? 难道,这一刻现在就要来了? 难道一切就要真相大白了吗? 花独秀身子像筛糠一样剧烈抖动,脑袋上汗如雨下,刘海全都贴在额头上,可偏偏他浑身冷的要命,就像是在深冬跌进了寒潭里一样。 沈清月终于转过身来了。 花独秀的身体终于不再僵硬了。 他酸软无力的坐倒在地上,脑袋埋进了臂弯里。 沈清月的肩膀以上,全是一片白雾。 完全看不到面容,完全被白雾笼罩住。 跟当年的梦里一模一样,跟他第一次接触兽皮残片时在灵异世界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那时的沈清月是不受自己控制,是由脑海里最恐惧的潜意识引出来的。 而现在的沈清月,是自己主动幻化出来的。 但结果都一样,沈清月的面容消失了,她也不会开口说话,不会告诉花独秀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依旧找不到任何真相。 只是让这伤疤再一次揭开罢了。 花独秀控制住情绪,深吸几口气,再次抬起头来时,沈清月已经消失不见。 罢了,现在能在这里幻化出的,全是自己脑海里已有的东西。 那些自己还没见到的,或者是脑海里被锁住的东西,显然在这里是幻化不出来的。 以后在这里,还是不要再想清月的事了罢。 时机还不到。 我需要变得更强,然后把其他的地图残片悉数抢来,彻底探究魔气的秘密,再把自己失去的记忆找回来。 花独秀擦擦额头汗水,重新站起身子。 那么问题来了,花独秀在这个灵异世界里,能干些什么新鲜事? 其实能干的事很多,比如,当初他研究各门各派武学时,只能通过幻想在这里修炼,效果很差,需要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和探索。 但现在? 花独秀意识一动,眼前猛然幻化出十几道身影,有胡三刀,有鲍一豹,有路仁贾,等等,全是武道大会十六强的选手。 他们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目视前方,像是木头人一样。 下一刻,花独秀眼神一动,这些人全都原地练武,耍起了本能精妙武学。 花独秀眼神又是一动,这些人同时停手,仍旧原地站好。 他眼神再次一动,几十上百号人凭空出现! 除了当时武道大会的参赛选手外,还有曾经截杀他的粘杆司术师,铁王庙的教众,几乎所有他有印象的人都幻化出来了。 甚至很多他记忆不是很深刻的人,此刻他们就站在自己面前,形象栩栩如生。 也就是说,哪怕花独秀记不太清,但只要他还记得,脑海里曾有过印象的,这个灵异世界都可以把当初的画面调出来,然后在这里幻化成完全真实的人物。 而且只要花独秀神识一动,这些人就会立刻使出他们的绝技。 花独秀又试了试,再久远的一些人,比如当初刚从魔流府退学,为了救彭瑶瑶而跟一群土匪打架的场景,就记不太清了,那些土匪的形象就无法幻化出来。 只记得有这些人,但这些人的具体容貌特征花独秀当时就没仔细看,也就没在脑海里留下什么印象,灵异世界无从调取,便无法幻化出来。 花独秀松了口气。 这也足够了! 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他刚才还担心呢,那么多人,那么多招式,他该怎么操控他们使出来啊? 现在看来,只要他脑海里有,不必他刻意去一个一个的去想,一招一招的去回忆,只需要他下一个指令,这些幻化出来的人就可以自主的练起来。 那么,他们能不能跟自己打架? 如果他们能自主的用自己脑海里见识过的招式跟自己打架,那以后在这里练武,岂不是等于有各门各派的人陪自己过招? 岂不是超级事半功倍? 这又是一个关键。 花独秀的嘴角,立刻弯起了一个弧度。 小甜甜,给力啊! 花独秀不顾全身的乏累,立刻朝面前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勾了勾手指,他要立刻就试试这些幻化出来的人到底能不能自主跟自己练招。 花独秀笑道: “小豹子,来,陪你师叔我练练?” 没错,面前之人正是鲍一豹。 鲍一豹先是九十度鞠了一躬,恭敬的抱拳道:“师叔,请!” 第三零二章 看起来重归平静的生活 花独秀一招手,鲍一豹立刻就冲了上来。 一开始,花独秀还刻意的用思想去控制鲍一豹。 来个左勾拳,来个右摆拳,再来个黄狗撒尿,再来个恶狗扑食。 鲍一豹全都精准配合。 到后来,花独秀不太刻意的去操控鲍一豹,而是让鲍一豹自主发挥跟自己打。 这么一来,鲍一豹立刻左右枝梧,被花独秀接连数次打倒在地。 花独秀停手,站在那里皱眉沉思,鲍一豹则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羞红的老脸深埋地面。 这样不行啊,这么玩,岂不是等于我跟一个木偶打架? 我左手提着木偶,右手跟左手的木偶打? 那有毛意思。 再说这也达不到修炼的目的啊。 花独秀思来想去,仍觉得这里面有巨大的改进空间。 其实像鲍一豹这种老熟人,花独秀只需要一个念头,他就能打出一整套的拳法来,甚至还可以好几个招式一口气连招使下来。 问题就是,如何让他自主的变招? 鲍一豹在灵异世界的存在,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自己幻化出来的,如果自己的思维没有给他设定,他就一动不会动。 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自我精神分裂。 我一边想着跟他对打,一边代入鲍一豹的身份,想着怎么跟我自己对打。 对,我就是要自残要自己揍我自己。 修炼内力可以靠“一气化双流”来双化双练,精神和思维如何分成两个人? 甚至如果想/操控面前这几十上百人同时跟自己打,那可不是简单精神分裂的问题了。 那是要疯。 需要动用的脑力太强大了。 花独秀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默默思索。 想了半天,仍旧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花独秀看了看面前站了一地的百十号人,他们个个眼神空洞,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花独秀叹了口气,一开始的激动劲儿彻底褪去。 小甜甜,你这是给我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啊。 先是给我一个惊喜大礼包,然后这个大礼包我却打不开。 你说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花少爷摆了摆手,面前的上百号人渐渐虚幻,然后消失不见。 花独秀从地上爬起来,手捧喇叭喊道:“小甜甜,你是个大坑啊……!” 一阵凉风吹过,天空的黑云猛的一声炸响。 花独秀继续大喊:“我就算能幻化出来千军万马又有什么用,你以为我是个导演吗?指挥这些木偶表演情景剧吗?我要练剑啊亲,练剑!这么一堆木头人我怎么练!” “先是给我一股莫名其妙的清灵之气,又是让我幻化出一群木头人,小甜甜,你变了!你不再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小甜甜了,你是个不够义气的大坑!” 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闪雷把花少爷送回了现实世界。 花独秀缓缓睁开眼睛,把眉间的两块地图残片取下,小心的放回脖子上的黄金吊坠里。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外面静的一批,只能听到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嘘嘘索索的鸣叫,而屋里只有桌台那里有一盏微弱的细烛,带来并不明亮的微光。 花独秀想下床走走,却发觉浑身酸痛,脑袋懵懵的,只好坐在了床沿上。 嚯,第一次体验升级版的灵异世界,看来对身体带来的负荷还是挺大的。 这些日子在家休息,反正也没什么事做,慢慢琢磨吧。 小甜甜被我开发出两个新鲜玩意,但是这两个新功能到底怎么用,怎么对我产生帮助,这个还真得好好想想。 花独秀喝了杯水,舒缓一下心情,又重新盘腿在床上做好。 干嘛? 修炼“一气化双流”功法啊! 既然想走捷径走不通,那就只能老老实实靠勤奋来提升内力。 想提高武学境界,内力修炼是绕不过去的一座山。 其实花独秀已经是在走捷径了。 别人修炼内力,尚且要一个周天接着一个周天的修炼,一整天下来哪怕不吃不喝的修炼,才能练几个周天? 而花少爷通过内观之法,一气双化,两气并流,在起点上就比别人快了两倍不止。 只是以花少爷的性子,快两倍还不够。 如果能一口吃成个胖子,那才对得起自己武学天才的名号嘛。 可惜,今天小甜甜并没有给他一口吃成胖子的方法,他只能老老实实走他的“比常人快两倍”的小捷径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已经隐隐有公鸡打鸣声音传来,花独秀终于修炼完一个周天,伸了个懒腰,躺倒沉沉睡去。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清脆的女孩喊道:“少爷,少爷!起床吃早饭了!” 花独秀揉揉睡眼蓬松的眼睛,谁啊,大早上的烦不烦,吃什么早饭啊。 要吃你吃。 花独秀把脑袋塞进枕头下面,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咚咚咚!” “少爷,快起床!要不我进去了,我伺候你更衣盥洗?嘿嘿嘿……” 那女子说到最后竟然自顾自的傻笑起来,似乎有什么好事在等着她一样。 花独秀不理,继续蒙头大睡。 “吱嘎……” 房门被轻轻推开,二喜鬼头鬼脑的探进脑袋,朝卧室方向打量。 花独秀的卧室在内间,外面是一个小书房,二喜就在书房门口朝里打量。 “少爷,少爷你咋还睡着呢,夫人让我喊你吃早饭哦?” 花独秀被烦的不行,咕哝道:“我不吃……我要睡觉,我好累……” 二喜蹑手蹑脚走到花独秀床边,满眼发光。 花独秀脱得光光的,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他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整个线条都暴露在二喜眼前。 二喜忍不住搓搓小手,柔声道:“少爷,你哪里累呀?要不我给你揉揉肩,捶捶背?” 花独秀又迷迷糊糊咕哝一句,也听不清是说的啥。 反正不像是反对。 二喜贼兮兮道:“少爷,那我开始啦?你把屁股摆正一点,我坐在床沿上哦?” 花独秀不情愿的扭扭屁股,给二喜腾出一腚之地。 二喜美滋滋的贴着花独秀坐下,撸了撸袖子,两只玉手轻轻的按在花独秀香肩上,娴熟的揉/动起来。 二喜一边揉一边幽幽说道:“少爷啊,你不知道,这一年我有多想你……” “你去了遥远的漠北界,老爷又带着大伙在外面开分局,开新的路线,还要到处拜山头,拉关系,家里就剩我跟夫人。有时候想想,人活着这一辈子图什么呢?不就是图跟亲近的人在一块安静的生活吗?” “结果这一年,我失去了我最在乎的少爷,夫人也失去了老爷,你们男人都在外面忙,我们女人就在家里惦记你们,唉……” “不过还好,我跟夫人知道你们虽然很累,但是一切都很顺利啊。老爷有总督府和魔流府的支持,走到哪都是无往而不利,谁也不敢欺侮咱们花氏镖局。而少爷你呢,听夫人说,你在漠北纪宗踏踏实实学武,从不惹事,各位师长和师兄弟都很喜欢你……” 花独秀身子一颤。 二喜一惊,小心问:“少爷,我按疼你了吗?” 花独秀的脑袋依旧蒙在枕头里,他闷声闷气道:“你这都听谁胡说的啊?” 二喜道:“什么叫胡说,老爷不是去漠北看望你一次吗,他回来说的呀。” 花独秀:“……他可真是个好爹,可真了解我。” 二喜一边笑一边继续给花独秀揉背:“那当然啊,老爷最疼少爷了。你不知道,自从老爷把咱们现在住的宅子周围收拾利索,把夫人接过来,他天天都在念叨呢。” “说少爷在纪宗学武多么辛苦,多么认真,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提多听话了,所以紫师叔是那么的疼爱少爷,那么的悉心教导……” 正说着,外面一阵沉闷而快速的脚步声扑腾着冲了过来。 一个杀猪般的声音干嚎道:“姐夫,姐夫!我来了,咱们出去玩啊……!” 二喜狠狠锤了花独秀一粉拳,气呼呼道:“这个挨千刀的小混蛋,大早上的鬼叫什么!都把我家少爷吵醒了!” 花独秀苦笑说:“我……我是嘉嘉吵醒的么?你生气你锤他啊,你捶我做什么……” 二喜奇道:“啊?我捶你了吗?没有啊少爷?” 沈利嘉才不会一敲门二请问,直接就冲了进来,正看到二喜坐在床沿上给花独秀揉背的一幕。 花独秀坚挺的小屁股,他的小蛮腰,他不甚宽阔的肩膀,那弧形在薄薄的毯子下一览无余。 沈利嘉鬼叫道:“二喜,你快放开我姐夫!” “让我来,我家开洗浴中心的,按摩我是最专业的!” 第三零三章 我姑娘开心,我就高兴 花独秀抓着枕头一把扔向沈利嘉,骂道: “大早上的,就不能让我安稳睡一会儿吗!你们哪来的这么大精神,就不能对自己好点,稍微睡个懒觉?” 沈利嘉一把接住枕头,嘿嘿坏笑道:“姐夫,快别睡了,咱俩出去玩啊?我家的‘一条龙大保健’会所开业了,走起啊,咱们体验体验去啊。” “二喜妹子,你也去,我让托尼老师给你来个‘脱泥’套餐,保管按摩完你肤色比现在白一倍!” 二喜怒道:“滚!我现在就很白!” 一番闹腾,花独秀是别想再睡了。 起床洗刷,简单吃了点早饭,花独秀和沈利嘉联袂来到“一条龙大保健”养生保健会所,先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没办法,昨晚被小甜甜折磨的够呛,连惊带吓带晕车,这一身汗出的,老难受了。 泡个澡,舒服多了。 沈利嘉让店长当向导,二人在洗浴中心里转了一大圈,好好参观一番。 不得不说,有沈家大笔资金进来,这里的装饰档次又上了一个台阶,而且新建了餐饮,游乐功能区,偌大的洗浴会所真的变成一个“一条龙”休闲中心。 花独秀问:“嘉嘉,你爹管青楼行,管酒楼也行,管这么大的休闲中心,管得过来吗?” 沈利嘉说:“我爹才没那个闲心,这里还是齐老板打理。” 齐老板就是这里最初的那个大掌柜,这块地是他买的,楼堂馆所是他盖的,服务人员也是他雇佣和培训的,结果他的股份却一再被稀释,各方大佬都盯上了这块肥肉。 如今,他这个前主人却变成了小股东,所有人都当甩手掌柜,一切费心劳力的事依旧是他来干。 上哪说理去啊? 花独秀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小声问:“对了,之前他们老三家的股东里,一直有一个神秘人物,现在你知道是谁了吗?” 沈利嘉摇摇头:“不知道。” 花独秀皱眉:“这件事不要大意。他份额比赵城主还大,还藏这么深,这个人能量应该不小。” 花独秀想起彭瑶瑶早前在信中说的事,说困魔谷的局势看似一切顺利,但她父亲隐隐感觉有一股隐患正在酝酿。 彭家绝对不能有事,彭家有事,花家就跟着倒霉。 如果彭家出了事,魔流府跟花氏镖局还合不合作?先前得罪的那些人,上官郡主,合气门宋门主等人,他们会不会报复花氏? 这些都是问题。 花独秀说:“那位齐老板没透露点什么吗?” 沈利嘉说:“我爹问过他,齐老板说他只知道那是一个他绝对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具体是谁,他也不知道。” 花独秀说:“看来只有赵城主知道了,赵城主是个老狐狸,怕是不会轻易开口。” 沈利嘉说:“管他是谁,这都一年了,他要找事早就蹦出来了,都拖到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吧?” 花独秀说:“谁知道呢,下午我去总督府转转,看彭叔知不知道。” 二人在洗浴中心吃过午饭,小眯了一会儿,花独秀乘马车赶往总督府。 他不是空手去的,绝对不能空手啊,瑶瑶那丫头恨着他呢。 他的马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这辆马车里装了满满一车稀奇玩意。 花独秀是空手从蛇谷而回,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让人高价从百宝庄园里买来许多蛇谷和漠北的特产,就当是他千里迢迢带回来的了。 一路赶到总督府,通报姓名后,很快花独秀被放了进去。 花少爷让侍卫把一车礼物送到彭瑶瑶的居处,他先去拜访了总督大人。 彭总督正在书房看书,花独秀到了之后,彭总督微笑着打了招呼,让花独秀坐下喝茶。 花独秀笑眯眯一口一个“彭叔”,别提嘴巴多甜了,但他总感觉彭天林对他有点不冷不热的,远不似当年那么亲近。 唉,我不就是在漠北入了个赘,定了个亲嘛? 至于这么翻脸无情? 愁人。 偌大的书房,墨香飘荡,花独秀和彭天林一上一下坐在茶几那里喝茶。 花独秀说:“彭叔,我这趟是从蛇谷回来的,蛇谷是您的老家啊,那边的百姓都很感怀您当年在的时候呢。” 彭天林道:“我没能改变蛇谷的局面,不值一提啊。” 花独秀说:“蛇谷这个地方也真是有趣,老百姓基本是锁在了城里,出远门要么碰上强盗,要么是野外无穷无尽的毒蛇,只有武者和富商才能迁徙。” 彭天林继续不冷不热说:“是的。” 花独秀问:“彭叔,您听说过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吗?就是整个漠北武林都会选派本门年轻人参加的那个武道盛会。” 彭天林道:“听说过。” 花独秀假装兴奋道:“彭叔,我今年正好赶上五年一届的武道大会,好家伙,真的是高手云集啊,您知道我得了第几名吗?” 看彭天林微笑不语,花独秀只得假惺惺继续说道:“我拿了第一!而且还是帝国某个皇子殿下亲自给我授予的令牌,就是这个。” 花独秀从怀里取出那块令牌递给彭天林看。 彭天林接过后正反看了看,点头道:“不错,不错,你武道进步很大啊。” 说罢,彭天林又把令牌还给花独秀,脸上表情仍旧是让人感觉满满的距离感。 唉。 强行找话题实在是太难受了。 花少爷最喜欢的是什么? 是随性,是自由自在。 最讨厌的是什么? 是造作,是迎合,是约束,是拘谨。 当初花独秀与彭总督还不认识时,他尚且敢直接找到彭总督,把自己真实想法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但现在,他竟然有种想好好说句话而不得的感觉。 难受,这感觉太难受了。 花独秀干脆往靠椅上一趟,噘着嘴瞅着彭天林。 彭天林从容的喝了一口茶水,问:“怎么了?这么看我做什么?” 花独秀委屈巴拉的说:“彭叔,你变了。” 彭天林一愣:“我变了?我哪里变了?” 花独秀说:“以前您把我当子侄,当晚辈,会照顾我,提点我,就像春风一样温暖。但现在您的微笑就像秋风一样,看似仍旧温暖,实际已经蕴含一丝凉意。” 彭天林:“……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花独秀说:“我不就是在纪宗定了个婚吗,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我爹也骂我,我娘也说我,到你这里,你也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臭脸。我都说了,我那是为了拜入紫爷爷门下学习‘一气化双流’而不得不做的让步。” “我是拿帮他们打败北郭铁男,获得武道大会冠军作为交换,他们教我纪宗不传功法,为了堵住所有人的嘴,为了不违反宗规家法,才以入赘到纪宗作为身份的掩护。” “我容易吗我,粘杆司那些密探追杀我,铁王庙的狗贼追杀我,走到哪都在打架,若不是这一年在纪宗练好了内功,我早就被人打死了!” “你们一个个的还嫌我这做的不好那做的不好,我孤零零一个人到了漠北,人生地不熟的,一切从头开始,外面还有很多仇敌盯着我,我能有多大本事?我能怎么办?我心里的苦找谁说去?” 彭天林:“……” 花独秀越说越起劲,把他这一年来遇到的困难,遭受的委屈,还有几次险象环生的刺杀劈头盖脸全说了一通。 他的感观比之一年前更为敏锐,就在刚才,他敏锐的闻到一丝丝久违的香气。 就是一年前,彭瑶瑶每次给他寄信时,密封信袋里面的那种香气。 彭天林只是喝茶不止,没有打断花独秀。 花独秀终于说罢,彭天林苦笑: “秀儿,你说的这些,军中的探子已经悉数报告给我了,甚至有些你没说的事,比如在蛇谷,粘杆司的张隆副指挥使勾结强盗军团袭杀你挂靠的商队,这些我也知道。” “这一年多的时间,你受苦了,我的心情跟你爹是一样的,都是既盼着你能经受磨砺,能成长到更好,又心疼你吃的苦,心疼你受的罪,知道你有满心的委屈。” “只是,你既已学成‘一气化双流’,又履行了对纪宗的承诺,为何回来前没有解除那份本就是障眼法的婚约呢?” “我家瑶瑶对你什么意思,你清楚,令尊也清楚,所有人都清楚。你现在让瑶瑶怎么办,给你当义妹?还是当小妾?” 花独秀一脸错愕,义妹?小妾? 彭天林说:“我不是个迂腐的人,彭家的面子,能要就要,不能要也无所谓,你不是有句话吗,虚名本事身外物,不着方寸也风流。” “我彭天林虽然是一界总督,如果我姑娘能够幸福,很多虚名我都可以不要,甚至很多不该我插手的事我也可以插手。” “但现在,我做这些事的基础已经没了,我女儿她受到了委屈,她天天闷闷不乐,我这个当父亲的不能让女儿快乐,我就很生气。” 花独秀赶紧说:“我……我知道了,彭叔你先别说了,先被生气,咳,越说越远了。” 彭天林盯着花独秀说:“瑶瑶在后院呢,天天唉声叹气,你去哄她吧,不用哄我这个老头子。只要我女儿开心,老头子我不用哄自然就高兴,你懂吗?” 话音一落,那股若隐若现的香气立刻离开了。 花独秀苦笑:“彭叔,你可真是我亲叔,我知道了,那我去哄瑶瑶丫头吧。” 彭天林瞪了花独秀一眼:“用点心哄!” 花独秀一愣:“用‘点心’?瑶瑶想吃点心了吗?您怎么知道我带了好多好吃的点心过来?” 彭天林:“……” 第三零四章 瑶瑶丫头,你舍得生我气嘛? 花独秀告别彭天林,又朝后院行去。 我不敢走太快,唯恐追上前脚刚跑开的小丫头。 毕竟,谁还不要点面子嘛。 来到后院,满满一马车的礼物已经卸载到了院子里。 一个不算大,但摆满了各种兰花的小院子,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 这里就是彭瑶瑶的居处。 花独秀翻开一个箱子,从里面取了两包精致点心,自言自语道: “用‘点心’哄?瑶瑶不是个吃货啊?哄嘉嘉用‘点心’管用,怎么哄瑶瑶也得用‘点心’了?” 花少爷提着点心来到紧闭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瑶瑶,瑶瑶在吗?”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房门那头传来:“不在!” 花独秀:“……” 这一幕好熟悉啊? 从来都是花少爷在房间里对外面人说“我不在”,今天怎么成了他在外面,别人在屋里说不在? 花独秀只好又敲了敲门:“瑶瑶你到底在不在啊?不在我明天再来找你了?” 彭瑶瑶只好说:“我……我在。” 花独秀一喜:“你果然在啊,太好了,那我进去了?” 彭瑶瑶说:“……你进来吧。” 花独秀一推门,我擦嘞,门被里面反锁上了。 花独秀脸黑黑道:“二货,你锁上门我怎么进去?” 门内一个声音慌乱说:“啊?啊!门,门锁上了?” 彭瑶瑶赶紧七手八脚的过来开了锁,然后一溜烟跑开,闷闷说:“你……你进来吧。” 花独秀轻轻一推,房门打开一条缝。 他深深吸了一口,嚯,久违的味道。 花独秀推门而入,上下左右的打量。 彭瑶瑶的闺房他还真是第一次进。 之前来找瑶瑶丫头,他都是在外面等一会儿,瑶瑶打扮好出来,他二人就直接离了总督府去外面玩。 现在小丫头在发脾气,总不好再叫着她直接走吧? 得哄,得哄啊。 得用“点心”哄啊,这可是人家亲爹指点的。 花独秀站在门口欣赏一番,彭瑶瑶看似年少成熟,其实那都是装出来的,她的本心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的闺房收拾的颇为精致,桌子椅子都比寻常人家的小了一号,上面铺着米黄色的桌布,茶具等都是小巧玲珑的类型。 再往里看,一个圆形的木制拱门后,彭瑶瑶正委屈巴拉的坐在床沿,小脑袋朝里转着,侧身对着花独秀。 她一身淡蓝色便服,床单和褥子都是粉色的,鲜明的对比带来让人舒适的感观,彭瑶瑶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女孩一样老老实实坐在那里,花少爷原本有点忐忑的心情立刻舒展开了。 花独秀轻轻走了两步,来到圆拱门那里,他犹豫了一下,再往里可就是人家姑娘休息的地方了,就这么大大咧咧走过去,合适吗? 你可是进过纪念泽闺房的人,到处乱进闺房,合适吗? 大兄弟,你扪心自问,合适吗?! 花独秀轻咳一声,在圆拱门外轻声喊道:“丫头,你秀哥哥来看你,你都不转头看我一眼吗?” 彭瑶瑶小腰轻轻扭了一下,似乎是想转过来,但被她硬生生忍住了。 彭瑶瑶依旧转头看着里面,留给花独秀一个侧脸,但她的两只小手却紧张的捏在一起,显然,一年多没见,此刻她的心情挺激动的。 花独秀暗道,算了,我又不是一个在乎封建礼教的人,什么闺不闺房的,我花独秀什么时候如此畏手畏脚了? 想进就进啊,怕个毛? 花独秀立刻抬脚进了圆拱之后,来到床边,轻轻坐在彭瑶瑶身后。 床垫被花独秀坐的微微抖了一下。 花独秀摇了摇手里的点心包,笑道: “臭丫头,还发脾气呢?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彭瑶瑶说:“你才不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哼!” 花独秀道:“我当然知道啊,这礼物不就在我手里呢?” 彭瑶瑶看也不看,生气说:“你带的不是我最喜欢的礼物!” 花独秀无语道:“那你最喜欢什么?” 彭瑶瑶说:“你自己猜。” 花独秀:“……” 不是让你猜的吗,怎么变成我猜了? 花独秀说:“我……我猜不出来。” 彭瑶瑶说:“猜不出来,那你就不是真心要送我礼物!” 花独秀一拍床褥子:“我看是你不是真心想要这个礼物!” 彭瑶瑶:“……??” 花独秀赶紧又软下来,歉意道: “哎呀怪我怪我,你说都这时候了我还跟你争个毛啊?来,尝尝你秀哥带的你最爱吃的点心,好几种味儿的呢,有木瓜味儿的,有香奶味儿的,有……” 彭瑶瑶哼道:“我不爱吃木瓜!” 花独秀说:“啥爱不爱吃的,吃点木瓜好,能长大。” 彭瑶瑶:“……” 花独秀有点蒙圈,这不对啊,彭叔忽悠我啊? 瑶瑶这哪里像是喜欢吃点心的样子? 我就说嘛,认识这么久了,我怎么不知道瑶瑶爱吃点心? 花独秀看彭瑶瑶依旧不理不睬,只好把点心先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偷偷打量面前的小丫头。 嚯,一年不见,小丫头个头没怎么长,身子倒是长开了些,好多地方都快赶上纪念泽了,那木瓜酥吃不吃的倒也无所谓,不打紧。 咦?我怎么又想到纪念泽了? 不是时候,不是时候啊。 先不想了,咳咳。 花独秀柔声说:“瑶瑶,一年多不见,你想我了没?” 彭瑶瑶:“哼。” 花独秀说:“你不想我啊?这么没良心,你不知道,我刚到漠北那会儿,隔三差五能收到你的信,别提多高兴了。” “嘉嘉那臭小子平时不找我玩,我在漠北也没什么朋友熟人,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等你的信。不管你信里说什么,是开心的,是好玩的,还是忧愁的,我都高兴,因为那是你写给我的信。” 彭瑶瑶身子微微震了一下,小声道: “你骗人,每次你回信,明明就那么三两句话就打发我了。” 花独秀挠挠脑袋,说:“我冤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不善言谈,不会表达,有时候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就是一百句话,就是许多个关切的询问,但真让我动手写信,我反而写不出来。” 彭瑶瑶:“哼。” 大哥,你骗鬼啊? 花独秀说:“后来啊你不给我写信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空唠唠的,那种感觉就像是把脑袋给弄丢了,不知道该干嘛,有点手足无措,总之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懵懵的,那种隔几天就有喜悦来临的期盼感忽然没了,总觉得生活中少了点什么。” 彭瑶瑶说:“我才不信,我不给你写信,你也没主动给我写啊?” 花独秀:“……漠北距离困魔谷近乎万里之遥,托人送信费用多高啊。我这么独立要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外面不愿花我爹的钱,真的,后来我都沦落到靠打架卖兵刃为生了。” 彭瑶瑶:“……我才不信。” 花独秀忍不住把脑袋靠近彭瑶瑶的玉颈,轻轻闻了一下。 彭瑶瑶的脖子感受到花独秀微弱鼻息,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彭瑶瑶打了个寒颤,终于转过头来,红着脸皱眉瞪了花独秀一眼:“坏蛋,你做什么?” 花独秀摇头晃脑轻哼道:“我想起了我太爷爷的一首歌,你要听吗?” 彭瑶瑶:“……你要唱歌?” 花独秀:“是。” 彭瑶瑶:“那,那你唱吧。” 花独秀柔情的看着彭瑶瑶,缓缓唱道: “才离开没多久就开始,担心今天的你过得好不好。 整个画面是你,想你想的睡不着。 嘴嘟嘟那可爱的模样,还有在你身上香香的味道。 我的快乐是你,想你想的都会笑……” 彭瑶瑶红扑扑的小脸满是惊讶,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似乎没想到花独秀真的会唱出这么好听的歌来。 花独秀的祖父,自然便是花杰伦。 这位花大神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当初彭总督调查花家底细,查到花钱,花独秀是花杰伦的后代时,立刻就宽心许多。 花杰伦花大神,他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是个歌者。 天下九界,当年花杰伦四处游历,到处访查地图残片的线索。他虽然没能得到那些名门大派手里的秘宝,但至少把准确讯息掌握到了,为后辈花独秀再次出来搜集打下了基础。 花杰伦在天下游历的同时,也把他余音绕梁,洋洋盈耳的歌声带到了各地。 只是世人太过书昧,功利性太强,只记住了花大神的武功,却鲜有人记住他的歌声。毕竟,这世上懂生活,爱艺术的人太少了。 花独秀不同。 他是个懂得欣赏美的人,太爷爷的武功他没学会多少,花氏剑法就学会那么几招,但太爷爷的歌他却学了很多。 这首歌的后半段有点悲情,所以花独秀只唱到三分之一就停下了,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彭瑶瑶。 两个人无言的对视,但这只持续了几息的时间。 彭瑶瑶的大眼睛变成了水汪汪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她猛的转过身来一头扎进花独秀的怀里,粉拳无力的捶打花独秀的胸膛。 “坏蛋,坏蛋!你是个大坏蛋……” 第三零五章 无心插柳柳那什么 在这一刻,花独秀是愁苦的。 咋回事啊? 妹纸们咋回事啊?怎么都喜欢一言不合就往人怀里扑啊? 扑就扑,哭啥啊,哭就哭,别把鼻涕眼泪都抹我身上啊? 还打我好几拳,虽然不疼,还麻麻酥酥的挺得劲,但让外人看见很不雅的好不好…… 当然,能捶小粉拳的场合,肯定周围也没什么别人看。 花独秀轻轻拍了拍彭瑶瑶后背,说: “丫头,别哭了啊,再哭就成大花脸了,我可是一年多没见你,回来第一次见你就是大花脸,这个印象我能保持很久很久的。” 彭瑶瑶哭了一阵控制住情绪,她似乎很贪恋这种趴在花独秀怀里的感觉,但二人无名无分的,这样不清不白的趴一个男子怀里着实不该。 她只好恋恋不舍的又把脑袋扭到一边,低着头,双手推着花独秀: “你……你先出去,我先洗把脸,你去外面等我!” 花独秀被彭瑶瑶推下床,苦笑一声,说:“行,那我去院子里等你。洗完脸要是饿的话,吃口点心啊,我特意给你带来的。” 彭瑶瑶:“知道了!你快出去!” 花独秀只好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他前脚刚出门,彭瑶瑶后脚“嘭”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花独秀能劝好彭瑶瑶吗? 不知道。 因为花独秀本来就不擅长处理感情纠葛,他跟纪念泽的事已经扯不清了,几次想当断则断都断不了,搞的最后临走了还来个几年之约。 花少爷,终究是心软啊。 见不得妹纸们因他而受伤啊。 这边花少爷跟彭瑶瑶的事暂且放下不提,视线转到漠北。 天鹰城,纪宗。 纪宗大队人马从沙之城回来已过去近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纪宗宗门上下有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黑帽宗主纪幺岱正式出关,大刀阔斧的调整纪宗内外事务,纪宗借着武道大会的巨大胜利展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其次,青帽家老纪宁全权协助黑帽宗主处理宗门内务,黄帽家老纪司协助处理外联和情报事务,绿帽家老和紫帽家老则退居二线,主要精力放在指导宗门弟子习武上。 毕竟他俩年龄不小,纪宗是漠北数得着的名门大派,事务繁杂,他俩确实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而且人一旦年龄大了,很多事做起来难免瞻前顾后,思维也跟社会发展有一定脱节。 纪宁和纪司是二代弟子里面的翘楚,二代弟子是纪宗的中坚力量,现在他俩一内一外,纪宗这辆略显老迈的战车再次走上活力四射的轨道。 跟其他年轻门徒不同,纪念泽自从返回纪宗就极少公开露面,除了吃饭,几乎全天都在她的小院里待着。 这两个月的时间,不知是何原因,她竟然略显消瘦了些。 紫爷爷总是说,念泽,你出去走走,转转,不要老是在家里闷着。 念泽,你练剑去练武场练啊,跟师兄弟们一起,不要老在家里一个人练。 念泽,你多吃点东西,怎么瘦这么快。 念泽,你…… 紫爷爷只能劝,他还能怎样呢? 纪念泽本就是一个比较内向,性格冰冷的孩子,花独秀的出现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念泽的性格,让她脸上有了笑意,但随着花独秀的离开,念泽的孤僻比之以往更甚了。 紫帽老者只看到表面,只想到一层,还有另一层他绝对想不到。 甚至连纪念泽自己都想不到。 两个月了,她的月事已经两个月没来了。 纪念泽完全慌了。 每天,紫爷爷在家的时候,她就佯装在院子里练剑,紫爷爷出门后,她立刻回到房间,整个人都慌了。 虽然纪念泽还不太懂,但月事没来,这意味着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甚至有几次,她伪装成普通百姓上街,找妇科大夫专门问过。 好几个妇科大夫都给她把过脉,言辞凿凿的说,她有了。 恭喜啊,你要当妈妈了。 每个大夫还都要加上这么一句。 纪念泽的心情是崩溃的。 那个混蛋,禽兽,该死的,挨千刀的,下雨打雷挨劈的,他为什么要对我做那样的事! 行,做了就做了,我认了,可是……为什么一次就有了! 纪念泽不知道的是,这可不是什么一次就有了。 到底多少次,不但她不知道,花独秀也不知道,她俩全都陷于诡异的灵异世界中,全都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反正,沈利嘉领着花独秀离开时,花独秀是双腿发软的,整个人都虚透了,骑马的时候甚至胳膊都拉不住马缰。 他以为是重伤的后遗症,没有多想。 而纪念泽就更惨了。 她的某些部位疼了好几天,如厕都困难,要不是身为习武之人,她连路都走不好,都快成欧型腿了。 不说这些,太不正经不符合笔者形象,咱们继续聊纪念泽的心境。 她慌乱了两个月,挣扎了两个月,躲着纪宗所有人,躲着紫爷爷,在家里斗争了两个月,如今,她有打算了。 算算时日,花独秀这个挨千刀也该回到困魔谷了,如果他一路顺利的话。 听说怀孕三个月之后肚子就会隆起来,到时就隐藏不住了。 这里是漠北啊,沙漠之中气候炎热穿的轻薄,紫爷爷那眼神如电一样,相瞒他,几乎不可能。 如果紫爷爷知道了自己的事,他肯定不会怪我,因为我不是主动的,甚至我都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花独秀那个挨千刀的好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这样了。 但紫爷爷肯定会立刻把花独秀抓回来,不论他现在在做什么,他有什么大事要做,紫爷爷肯定会把他抓回来的。 到时,整个纪宗都会知道。 甚至不用等到那时候,再过一个多月,我连去食堂吃饭都不能去了。 所以,纪宗我是不能再待了,我要离开! 可是,我能去哪? 我以什么理由离开? 我跟不跟紫爷爷说实话? 不,不能说,只能先离开,没时间了,真的没时间了。 这是一个淳朴的社会,也是一个医学不发达的年代,不存在堕/胎一说,堕/胎是有生命危险的。纪念泽既然碰上,她只能承受这个后果。 哪怕是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也好。 总之,当务之急是先离开纪宗。 纪念泽思考了很久,现在,她下定决心。 这天晚上,紫帽老者回来时,纪念泽缓步来到书房。 紫帽老者正在看一封信件,看纪念泽敲门而入,笑道:“念泽,还没睡?” 纪念泽点点头,在茶几另一侧坐下,说道:“还没呢,心里有点事,睡不着。” 紫帽老者问:“哦?什么事?” 纪念泽说:“爷爷,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直在宗门内练剑,我的进步越来越慢了。我想变得更强,想增加临阵对敌的经验,所以,我想听听您的意见,我现在出去游历一下合适吗?” 紫帽老者上下打量纪念泽,说道:“你这孩子,你是觉得自己离秀儿的剑道造诣越来越远,心里担心吧?” 纪念泽低头不语。 紫帽老者呵呵笑道:“秀儿这孩子天赋异禀,百年罕见,常人追不上他的成长速度那也没什么奇怪的,你不用太过在意这些。” “秀儿心性率真,重承诺,不忘本,他答应做完他的私事就回来找你,你安心等上一两年便是了。” 纪念泽摇头道:“爷爷,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更不想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施舍和等待上。” “我要变强,我要在花独秀来找我时变得更强,然后和他一起杀到祖妙界,把铁王庙的那些贼人杀个一干二净!” 紫帽老者摇头苦笑:“你啊,在武道大会上你连一个北郭铁逸都不忍杀掉,只是废去他的双手,在我面前还说什么杀个一干二净啊。” 纪念泽辩解道:“我不杀他,我是为了让他余生有更大的痛苦!” 紫帽老者摆摆手:“你能欺骗你自己,但欺骗不了我。孩子,你的本性还是善良的,只是这些年被仇恨折磨的有些精神扭曲,这都是我的错,这么多年来我没有照顾到你的性格和思想。” “你不喜杀戮,不喜欢仇恨,面对敌人,你恨意甚浓,但敌人真的毫无还手之力在你面前时,你却不忍杀他,这就是你的本心。” “不要说什么让敌人余生有更大痛苦,如果北郭家的人在我面前,我能一掌打死,绝对不会等着打第二掌,这才是复仇。” “念泽,放下仇恨吧,也不要幻想着将来和秀儿去祖妙界,这些事,爷爷未来会去做的,你就等着秀儿回来时和他好好生活就可以了。” 纪念泽忽然有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她真的想一头扑进爷爷的怀里把一切都说出来,可是她不能,她斗争了这么久,怎么能在最后一刻放弃? 说出一切的后果,她真的不敢面对。 纪念泽强忍眼泪,深吸一口气说道:“爷爷,即便是不为复仇考虑,我也想到外面世界走一走,看一看,我不想当井底之蛙。我可以去最安全的界域,去奇界,去黑森林都可以。” 紫帽老者再次上下打量纪念泽,点头道:“你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个未尝不可,而且你现在剑法精妙,已有自保之力,出去走走看看倒也不是不行。” 纪念泽心里一喜。 紫帽老者说:“但是你跟其他人不同,你是女儿身,而且又身具纪宗无上功法,若是身份暴露,怕是有很多歹人会盯上你。” “这样吧,如果你非要出去走走,让不亮陪着你吧。他从小照顾你长大,与你形同兄妹,有他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 第三零六章 无处安放的他 经过这么多天的思索,纪念泽其实对紫帽老者的各种反应都考虑到了。 如果紫爷爷说,不许去,那她肯定坚持要去的,而且后面还准备了好几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如果紫爷爷说,行,可以去,我跟你一起。 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比较低,因为纪宗上下正在全员紧抓习武落实,几位家老全都肩负沉重任务,紫帽老者此时不可能轻易离开。 如果紫爷爷提出跟念泽一起出门,念泽就会以大局为重来说服紫爷爷留在宗门。 现在,紫帽老者提出让纪不亮陪她去? 这种情况其实她也有想过,但是一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拒绝。 因为紫爷爷说得对,闯荡江湖,到外面历练的人,大都是成年男子,女子一则很少有身具不凡实力的人,二则也不太适合风餐露宿的江湖节奏。 但纪念泽击败北郭铁逸,证明了她的实力,而且这些日子在家里练剑,越练心越乱,剑招越散,很明显她的心已经飞走了,这些紫帽老者都是看在眼里的。 既然如此,那就出去走走看看吧,但必须让纪不亮陪着。 纪念泽没有拒绝,她点头道:“行,那就让不亮师兄辛苦一下,带我到外面转转吧。” 纪撷岱问:“念泽,你想去哪里?” 纪念泽有心说,我想去困魔谷,我要当面问问那个挨千刀的,我这样了他该不该,要不要承担责任? 但她不敢说,她怕紫爷爷看出什么端倪。 纪念泽说:“爷爷,天下九界,除开割据出去的沧海月,您觉得哪里比较合适我行走?” 纪撷岱沉吟道:“天下九界,最安全的地方当属奇界,那里是帝国的中枢所在,据说治安之好几乎达到夜不闭户的程度。最不安全的就是蛇谷,那里遍地毒蛇,而且军阀割据,天天都在打仗,而且蛇谷还盛行贩卖人口。” “除此两界外,其余地方你都可以去走走。” 纪念泽一愣:“都可以?祖妙界也可以?” 纪撷岱说:“当然可以。现在的祖妙界跟之前大为不同,咱们离开沙之城后,你可知帝国皇子殿下去了哪里?” 纪念泽问:“去了哪里?” 纪撷岱说:“根据武道大会常委会上马总督的通告,皇子殿下会在粘杆司校尉的护送下赶往祖妙界,把当地军方巨头大换血,然后大军出动,剿灭乱党铁王庙。” “算算时日,祖妙界的清剿行动应该已经开始,等你和不亮过去,祖妙界应该还在戒严,算是处于一个几十年来最安全的时期。” 纪念泽说:“最安全的时期,那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去祖妙界。” 纪撷岱说:“那你便去赤冥界吧,赤冥界地广人稀,武道也非常昌盛的。” 对纪念泽来说,其实去哪都一样,她只是想暂时逃离纪宗,想找个地方来思考到底该怎么面对即将到来肚子变大的一幕。 听说,怀孕到分娩要十个月的时间,考虑到分娩后的休养,她至少要在外面躲上一年的时间。 不!一年都不够,真的生下了孩子,难道要把他扔掉?或者把他送给别人?不可能的,纪念泽绝对做不出那种事,她要把孩子养大。 如此考虑到孩子的成长,她至少要在外面躲上两三年的时间才行。 到时候孩子该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纪宗,并且让紫爷爷同意她要在面前待上两三年再回来。 纪念泽问:“赤冥界距离咱们这里远不远?路上大概要走多久?” 纪撷岱说:“不算太远,漠北界以东是祖妙界,祖妙界以南便是赤冥界,赤冥界和蛇谷隔着南北纵列的大山,人口不是很多,但地域非常之大。” “如果你要去赤冥界,在它的北方游历便可,赤冥界的最南方千万不要去,那里是正常人的禁区。” 纪念泽奇道:“禁区?什么禁区?” 纪撷岱认真道:“赤冥界的最南端有一座山谷,名叫‘罪恶谷’,天下九界里最为罪大恶极,穷凶极恶的一类人,他们走投无路之下最后的归宿便是那里。” “无论是宗门的叛徒,还是帝国的通缉犯,但凡能改头换面的人,谁也不会去‘赤冥罪恶谷’。能去那里的,全都是面临无尽追杀,躲无可躲的人,这些人是天下九界里最危险的一批人。” “所以江湖流传一句话,‘赤冥罪恶谷’是恶人的天堂,是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正常人千万不要靠近那附近。” 纪念泽暗道,天下竟还有这种地方? 如此说来,那里倒是适合我藏身。 纪念泽打定主意,说:“行,爷爷,那我就去赤冥界吧游历吧。” 纪撷岱说:“好,你准备几日后出发?明天一早我把不亮叫来,嘱咐嘱咐他。” 纪念泽道:“越快越好吧,不亮师兄准备好了我们就走。” 纪撷岱说:“行。念泽,你第一次不在爷爷身边出远门,我虽然担心,却也赞同你的想法。” “闭门造车、坐井观天是习武大忌,你这个阶段是该出去经受下。等你见得多了,自然会思考的多,能让本心走的更远,也能带来更多更新的灵感,释放你的潜力。” 纪念泽说:“放心吧爷爷,我不会冲动惹事的,出去之后,我一切都听不亮师兄的。” 纪撷岱点头:“好。” …… 次日,当纪撷岱说明此事时,纪不亮虽然诧异,但却爽朗的答应下来。 禀告过黑宗主和几位家老后,简单收拾行囊,纪不亮和纪念泽离开天鹰城,纵马一路朝东方奔去。 按理说,纪念泽这个阶段是不该骑马的,太颠,太危险。 但是如此漫长的路程,不骑马,难道要靠步行?这也根本说服不了别人啊。 而且纪念泽太纠结了。 一方面她想好了完全的对策,将来该怎么面对这隆起的小腹,怎么面对真的会降生的孩子,另一方面,她也考虑如果能“不着痕迹”的在腹中胎儿还没成形时就失去他,或许也是好事一件。 毕竟,她才十七岁,还没有成亲,还很茫然,完全没有准备好成为一个母亲,世俗礼教也不允许她就这样成为一个母亲。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她想了两个月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的接受思路就是,先离开这个熟悉的地方,然后一切顺其自然。 如果他够坚强,就生下他。 如果他不够坚强,在赶路的过程中失去了他,那便……失去吧。 至于为什么是“他”,而不是“她”,纪念泽也不知道,但她就是有种感觉,腹中那颗还没长起来的种子,肯定是个男孩。 这是纪念泽一开始的想法。 等到他二人赶了十几天路,经过一个又一个绿洲中的小城时,纪念泽的想法开始渐渐改观。 之前困在家中,她思来想去的只有怎么不被其他人看出异常,怎么隐藏即将隆起的小腹。 现在出来了,她要考虑的就是,腹中的孩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到底该怎么面对这个生命? 不是如何面对隆起的小腹,而是如何面对一个生命。 再次到达一座小城后,纪念泽把纪不亮叫到了客房。 她有话要说。 纪不亮一脸莫名的看着纪念泽。 他二人隔着八仙桌无言而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一路赶来已经过去好多天,纪不亮早就察觉到纪念泽的异常。 她不但说话越来越少,而且骑马速度越来越慢,行事越来越小心。 但偏偏又看不出她生了什么病? 纪不亮问过几次,纪念泽都一笑而过,说没什么事。 但今天,纪念泽主动把纪不亮叫到客房,纪不亮有种莫名的担忧。 当一个人好多天都故作镇定,最后才把结伴的另一人叫来谈话时,任谁都会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终于,纪不亮先说话了:“念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纪念泽点点头,小声说:“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我必须得说。” “如果我说,我想自己到赤冥界去,师兄你不要跟着我,你能同意吗?” 纪不亮斩钉截铁说:“当然不行啊,紫师伯怎么交代的你又不是没听到,就算师伯没交代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走,你没到外面行走过,不知道这江湖的险恶之处。” 纪念泽点头,盯着面前的一只茶杯道:“我知道的,紫爷爷能让你陪我出来,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如果我无法保密,必须要告诉一个人的话,那这个人,我也希望是你。” 纪不亮的眉头越皱越深:“念泽,你到底怎么了?这一路你都不怎么说话,吃饭也越吃越少,你是不是病了?如果病了咱们就赶紧看大夫,你不能自己硬撑着啊。” 纪念泽深吸几口气,鼓起勇气看向纪不亮的双眼: “不亮师兄,我没有生病,我……我怀孕了!” 第三零七章 什么,你怀孕了?!是花师弟? 在纪念泽说出“怀孕”二字时,纪不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甚至还反问了一句:“你怀孕了?哦,下午咱们去看看大夫。” 说完这句话,他和纪念泽同时脸色怪异的看着对方。 下一刻,纪不亮“腾”的跳了起来,把身后的椅子都撞倒了,他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问道: “什,什么?你……你怀孕了?你怀孕了?你怀的什么孕?” 纪念泽满天通红,刚鼓起的勇气又消退的无影无踪。 纪不亮此刻的慌乱,天地良心,真的是比知道他自己怀孕都要强烈。 纪念泽低着头,小声说:“我……我真的怀孕了,师哥,你能坐下吗?” 纪不亮:“……” 他上下仔细打量纪念泽一圈,吞吞口水,把凳子扶起来然后小心坐上去。 纪念泽忍不住两颗泪珠滑下脸庞,滴落在桌子上,低落在面前的茶杯里,激起一朵淡绿色的水花。 纪不亮神色复杂的看着纪念泽,这一刻他心里有无数的话要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甚至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纪念泽轻声抽泣了几下,勉力控制住情绪,擦擦眼泪道: “师哥,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怀孕了,现在大概两个多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先跑出来避一避……” 纪不亮一脸黑。 大妹子,你不知道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 我都奔三的人了我还没娶媳妇,这种事我也不懂啊? 纪念泽继续说:“我只是想出来避一避,找一个远离纪宗,远离天鹰城的地方避一避,师哥,对不起,我拿你当幌子了……” 纪不亮挠挠头:“念泽,这件事太突然了,你确定要瞒着师伯他们?” 纪念泽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纪不亮:“好像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二人各自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谁也没话可说。过了一会儿,纪不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头道: “念泽,你既已有孕在身,怎么还能如此赶路?你这样……太危险了。” 纪念泽默默的点了点头。 纪不亮说:“这里距离天鹰城已有二三百里远,要不咱们就先在这里住下?” 纪念泽小声说:“不,还是太近,我担心被人认出来。” 纪不亮说:“咱们深居简出的话,应该不会被人认出。主要是你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合赶路,咱们这一路到这都已经很危险了,你……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纪不亮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感觉就好像纪念泽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一样。 贼兮兮的,又是担心被师长知道,又是担心被人认出来,还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真是怪异。 他俩虽然都姓纪,其实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如果硬要说有,那也是多少代人以上了。 所以,哪怕纪不亮和纪念泽成亲,也不算近亲通婚。 当然,一个宗派之内极少有内部通婚的,他们要么是在江湖游历中自然而然的结识伴侣,要么是于门当户对的门派进行联姻。 就比如当初纪念泽与鲍一豹的婚约一样。 纪念泽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自己小腹说:“师哥,我没事,咱们继续赶路吧,就按爷爷说的,咱们去赤冥界,远远的离开漠北。” 纪不亮说:“先不说这个,我问个问题。” 纪念泽说:“什么?” 纪不亮问:“他……他是谁,是花师弟吗?” 纪念泽小脸又红了,轻轻点了点头。 纪不亮松了口气。 是花独秀种的果那还好,如果是别人,这件事就乱糟糟,糟糕透顶了。 虽然这么早就怀孕不太合适,但念泽和花独秀毕竟是有婚约的,将来这个孩子就算出生,也不算是私生子,这孩子是有正经爹妈的。 纪不亮又问:“那花师弟知道吗?” 纪念泽摇了摇头。 纪不亮暗道,也对,念泽怀孕才不到三个月,算算时日,花师弟离开也差不多三个月了,他那时应该只图一时之快,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后果吧? 靠! 什么叫只图一时之快? 我¥&ap;ap;…… 纪不亮忽然有点烦躁。 纪念泽偷偷看了纪不亮一眼,纪不亮脸上阴晴变幻,总而言之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纪念泽小声解释道:“师哥,这,这都是……意外。” 纪不亮翻翻白眼,没好气说:“我知道是意外,不是意外难道还是故意的?” 纪念泽:“……” 其实,纪念泽的意思是想说,当时忽然发生了难以表述的诡异事件,直接导致她和花独秀全都陷入莫名的状态,稀里糊涂就变成了这样。 以花独秀的性格,他绝对不是一个觊觎纪念泽女色的人,而且他当时重伤初愈,连下地走路都难,胸口和后背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根本不适合激烈运动。 而且,后来再见面时,花独秀神态没有任何异样,就好像他只是做了一个梦,完全不知道他曾对纪念泽做过什么一样。 要说花独秀是个善于伪装的两面人,纪念泽是绝对不信的。 所以,这真的是意外。 是真正的“意外”,不是只图一时之快的那种“意外”…… 但是,这种话怎么好跟纪不亮明说? 没法说啊,说不出口。 两人又是相顾无言。 纪不亮只好打破沉默,语重心长说道:“念泽,花师弟这次离开,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或许要两三年之后才能回来跟你成亲。” “若是在以前,两三年一晃而过,等也就等了,但现在……现在你怎么等?等着给花师弟一个惊喜吗?两三年后他来了,直接给他一个孩子?” 纪念泽:“……” 纪不亮说:“我刚才想了想,我觉得这事你不敢让紫师伯知道,我能理解,但你应该让花师弟知道,毕竟,这是他的孩子。” 纪念泽:“……” 纪不亮说:“赤冥界去不去的也无所谓,不如这样,我陪你去困魔谷吧,咱们找到花师弟,为了你考虑,他最好是立刻跟你成亲,在你生产之前把婚事办了,这样才是最圆满的解决办法,你说呢?” 纪念泽小声说:“我……我不知道。” 纪念泽真的不知道吗? 这条路她想过吗? 肯定想过。 不但想过,曾有那么几天,她还非常强烈的想立刻赶到困魔谷去。 至于去干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赶到花独秀身边,想有个依靠。 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些,实在是太煎熬了。 所以,当紫帽老者答应她出来游历,并让纪不亮陪同时,纪念泽立刻就同意了,而且跟纪不亮说出这一切后,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些,精神压力太大了。 放眼纪宗,纪不亮是唯一一个她信得过,也放心愿意去说的人。 话说回来,困魔谷到底能不能去?该不该去? 纪念泽也很纠结。 别看她一度非常冲动的想飞到困魔谷,飞到那个挨千刀的人面前,但真到了他面前,她该怎么说? 该怎么让花独秀承担这一切? 逼着他立刻娶自己吗? 就像是纪不亮说的那样,在生产之前把婚事办了? 还是怎样? 她不知道。 如果真的是“只图一时之快”那种意外,纪念泽当然可以理直气壮的让花独秀负责。 但事实是,他好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让纪念泽怎么开口啊。 可不开口又不行,自己偷偷摸摸的把孩子生下来,这算什么事? 纪念泽太纠结了。 简直纠结死了。 纪不亮看纪念泽没了主意,难以下定决心,便替她做主道: “念泽,你能相信我,把这一切告诉我,我很欣慰。你自己一个人去承受这些,万一有点闪失,你知道我们所有人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吗?无法挽回!” “所以,既然你不知道何去何从,那你就听我的,我带你去困魔谷,我来替你说。” “花师弟是个负责任的人,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肯定会立刻安排双方家长见面,履行婚约,正式跟你成亲。” “至于当初赘婿的说法,不重要,他完成了对咱们纪宗的承诺,咱们也没有亏待他。只要你能幸福,你是跟他生活还是他来纪宗,又有什么区别呢?念泽,你不必在乎这些。” 纪念泽:“……” 纪不亮显然是把他自己说服了,不容易,实在是不容易啊! 才短短半个时辰而已,他从震惊,到慌乱,到无计可施,再到想出这个办法,整个过程下来,就好像他也亲身经历了一次“意外”一样。 这一刻,他虽没有让一个女人怀孕,却仿佛已经让一个女人怀孕,然后自以为是的找到了应对之法。 纪不亮再次站起来,认真道:“就这么决定了!咱们不去赤冥界了,咱们去困魔谷!” “趁着时日还早,咱们去困魔谷找花师弟!” 第三零八章 有绊脚石就有垫脚石 纪念泽没有勇气去做的决定,纪不亮替她做了。 如果花独秀知道在遥远的漠北发生了如此一幕对话,估计他要惊掉下巴吧? 他知道吗?他当然不知道,他忙的很啊。 忙着陪彭瑶瑶游山玩水,简直是不亦乐乎。 没办法,谁让他愧疚呢。 花少爷这个人,别看他想法挺多,有时候做事也挺有魄力,但一到了男女感情这种事上,他就立刻成了最没主见的那个人。 说好听点,就是见不得女孩子为他伤心落泪。 面对纪念泽是这样,面对彭瑶瑶还是这样。 甭管将来他到底要如何抉择,至少他在破魔城的这些天里,花少爷有义务哄得彭瑶瑶开心。 不是为了什么家族利益,花少爷还没有那么大的使命感,真的仅仅是为了对得起彭瑶瑶的心意,对得起彭家对他们花家的帮助。 做人要讲良心嘛,人家对你好,你不对人家好? 那不行。 彭瑶瑶对花独秀在漠北的事其实知道的清清楚楚。 花独秀变成赘婿的前因后果,他在纪宗的所作所为,他在武道大会的大放光芒,彭瑶瑶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是谁? 她是困魔谷总督大人的千金,她想知道点什么,那还不容易? 这又不是什么机密大事。 就像彭总督说的,在花独秀打完武道大会返回漠北之前,他就应该正式和纪宗进行有限切割。 至少是把双方的婚约解除掉。 彭总督可以不在乎花独秀在漠北界有过婚约的污点,甚至他还是个为人所不齿的赘婿,但你好歹解除了啊? 你不解除,我家姑娘怎么办? 彭瑶瑶其实也面临这个问题。 但在花独秀嬉皮笑脸的哄逗下,彭瑶瑶选择性的忘却了这件事。 她在乎的毕竟是花独秀这个人,现在花独秀回来了,就在她的身边,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围着美丽的花朵一样围着她转,她高兴还来不及。 至于那段婚约? 慢慢想办法吧。 我相信秀哥哥心里有我,他不会伤害我的! 他舍不得! 于是,花独秀白天陪彭瑶瑶游玩,晚上专心修炼内力,苦苦研究两片残片的魔气,时间飞逝而过。 就在花独秀“充实而快乐”的生活时,纪念泽和纪不亮调头向西,不紧不慢的朝大海的方向赶去。 没错,他俩要走海路,穿过大海,过境黑森林进入困魔谷,这是最近的一条路。 视线再转回遥远的南方。 奇界,大皇宫。 奇界在蛇谷之南,和蛇谷隔着东西纵列巨大的奇山山脉。 奇界面积非常大,大概相当于三个困魔谷那么大,而且物产丰富,人口众多,是天下九界里最富饶也是最平和的一个界域。 奇界的人口多到什么程度,除了帝国尚书台之外应该没人知晓。有人说,这里生活着大几千万的人口,比其他几个界域所有的人口加起来还多。 这当然是夸张,奇界人口众多,困魔谷,蛇谷,五行天地等等地界的人口同样不少。 但奇界有一个现象是别的界域所没有的。 在奇界,没有名门大派,甚至连规模稍大的江湖组织都少见。 这里真的是官府的天下,年轻人若想习武,要么去外面界域,要么就是加入官府,做一个武士。 帝国最稳固的统治,就是在奇界。 奇界的最中央有一座城,名叫神龙城。 神龙城是神龙帝国的皇城,城之大,如虎踞龙盘一样屹立于奇界大平原之上,是天下九界里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神龙城的内城是大皇宫所在,奇界大皇宫,帝国统治的中枢。 此刻在大皇宫一角,某一个不显眼的房间里,一位老者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他的对面站着一人,正是付云通。 老者是付云通的上司,帝国粘杆司提督大人,统管九界粘杆司大小事务的超级大佬。 付云通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甚至集合了悲愤,羞愧,懊恼,绝望等等多种情绪。 提督大人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把件,似乎在思索什么。 付云通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卑职愧对大人信任,愧对大人栽培,请大人降罪!卑职万死不辞!” 提督大人轻轻敲了敲桌子,说道:“付云通,你一次一次的失败,一次一次的让我失望,困魔谷你是不用回去了。” 付云通脸色一变。 最坏的结果无非一死。 当初他跟花独秀说,你废了我武功,大不了我转为文职工作,这些都是笑话。 在粘杆司,知道的秘密少了还好,知道的越多,要么一路往上爬,要么一旦没用了,就是个死。 怎么可能让你养老?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福利院啊? 粘杆司里面能顺利养老的永远只有两类人,要么是最底层的人,要么是最高层的人。 中间层的,就是一直干下去,直到干死为止。 现在问题来了,付云通虽然没有被废去武功,但他屡战屡败,已经失去了自我证明能堪大任的机会。 而且,他还知道粘杆司内许多重大秘密,甚至还亲手体会过魔气残片的滋味,提督大人能放过他吗? 要知道,粘杆司是特务组织,里面的人大都是从江湖门派里吸收来的心术不正的家伙,任务完成,上司会奖励丰厚的报酬,这报酬不是钱,而是求之不得的秘宝,是罕见的秘籍,是投入粘杆司的人无比渴求的信息。 可以说,用完成任务来换取报酬,是很多武林败类加入粘杆司的初衷。 但,上了这条船,再想下船就难了。 任务失败的下场,往往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比死在对手手里还惨。 粘杆司的上层向来雷厉风行,只看任务完成与否,不看原因为何。 付云通当年就是因为躲避仇家追杀而把自己卖进了粘杆司,结果这么多年下来,哪怕是他把仇家全部杀光也没有离开,他成了粘杆司中层干部,完全成了粘杆司的中坚。 在提督大人考虑对他处置的那一刻,付云通想要跪下求饶。 但是武者的尊严让他忍住了。 他浑身颤抖,等着提督大人对他的安排。 当他被花独秀活捉时,其实很多下场他就想到了,就有了今日一幕的思想准备。 提督慢悠悠说:“云通,你跟我几年了?” 付云通一愣,抬头道:“大人,我三十五岁那年便投奔了您,算算距今已有十多年了。” 提督说:“是啊,十多年了,当年你跟我时,我还是一界粘杆司指挥使,你是一个校尉,时间过得真快。” 付云通:“……” 提督说:“你是我的嫡系,这些年跟着我做了不少事,我都很满意,唯独这件事你一再搞砸。” 付云通身子一颤,暗道,决定命运的时刻,来了! 希望大人能够念及这十多年我鞍前马后的付出吧! 提督说道:“你便转到提督府来当一个殿将吧,不用回困魔谷了,也不用再执行任务了。” 付云通松了口气,随即一愣。 殿将? 什么鬼,大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对殿将这个职务很有意见? 我最烦的就是殿将啊,这他奶奶的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付云通忽然生出一股不服气的感觉。 先前的担心,畏惧,不忿,懊恼等等情愫全都再次一股脑的冲上脑筋,付云通咬牙道: “大人,我……我觉得我还能再干下去!我不想混吃等死,我还能再为组织服务下去!” 提督一愣,上下打量付云通:“你不想跟在我身边?” 付云通摇头道:“不!大人,能跟在您身边是我最大的荣幸,我跟了您十几年,我不想最后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留在您身边,我想继续做任务,我想为您继续干下去!继续为您分忧解难!” 提督脸上竟然隐隐有些欣慰之色。 “云通,你变了啊,不错,不错。” “只是,你的失误不能原谅,关于‘地图残片’的任务我是不能安排你继续做下去了。” 付云通有点哽咽道:“我……我知道,是我不争气,我想将功赎罪,从其他方面赎罪也行。” 提督想了想,说:“行吧,困魔谷毕竟是你待了十几年的地方,我还把你调回困魔谷,但破魔城你是没法待了,我把你派到一个清苦的地方去,你可愿意?” 付云通说:“无论去哪,只要能继续为您做任务,我都在所不辞!” 提督说:“行,只要你耐得住寂寞就行。现在,我需要你把关于花独秀的整件任务来龙去脉向一个人说一下,由他来接替你。” 说着,提督轻咳一声,房间阴影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付云通微微吃惊,房间里还有别人? 我竟一直没有发觉到? 等到那人走出黑暗,付云通更加吃惊:是巴图?! 没错,正是那个又高又壮,还是个大光头的漠北界指挥使,巴图巴大人。 巴图一脸神秘微笑,对付云通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提督笑道:“很意外?” 付云通尴尬道:“属下不敢。” 提督说:“巴图在漠北这些年,暗地里为帝国消除了很多武林上的隐患,让漠北武林保持彼此牵制的局面,始终不能成为铁板一块,很有功劳。” 巴图躬身道:“都是我该做的。” 提督又说:“这次四皇子殿下前往祖妙界剿匪,巴图调查出许多重要情报,对顺利剿匪贡献颇多,更是挫败两起针对四皇子的暗杀行动。” “所以,宰司大人决定升巴图为粘杆司副提督,我给宰司大人提了个建议,由巴图全权负责散落在各处地图残片的收集任务。” 付云通沉默不语。 提督大人说:“根据我的判断,花独秀不但现在身上有两片地图残片,他还掌握了其他残片的准确位置。所以,云通你这两年探查到的任何情报,细节都要详细告诉巴图,知道吗?” 付云通道:“属下一定知无不言。” 提督点头,起身道:“你俩碰一下吧。” 说罢,提督背着手离开了这间密室。 提督走后,巴图和付云通对视一眼,巴图是一脸的笑意,而付云通则是一脸的默然。 巴图指指凳子,说:“别站着啦,站半天怪累的,坐吧?” 说着,他自己先坐下了,坐在了先前提督大人坐过的位子上。 付云通却没有坐,他在想,提督大人这些年明明在大力提拔自己,为什么升到如此高位的不是自己,却是眼前这个疯子? 巴图点评道:“兄弟,你运气很好啊,任务砸成这样都没下狱,回去之后记得焚香沐浴好好拜拜老天爷他老人家。” 付云通:“……” 巴图继续说:“提督大人还是念旧啊,不但没把你下狱,还给你转了‘殿将’之职,让你到他身边来。啧啧,殿将啊……对了,花独秀在武道大会后得到的虚职是什么来着?” 付云通冷冷道:“我忘记了。” 巴图一拍脑袋:“哎呀,好像也是‘殿将’啊!你俩简直太有缘了,难兄难弟啊!你这个难兄难弟可惜了,他成了你的绊脚石,却成了我的垫脚石。” “若不是花独秀把北郭铁男打成重伤,拖累铁王庙几个重要头目没有及时转移,很多情报我还得不到呢。” “不过你这个健忘症得好好治治,什么都忘,怎么在提督大人身边服务?要不我给你推荐个老中医?专门治脑子那种……啊对了,大人刚才说要派你去一个清苦之地,不是留在身边,算我没说吧。” 付云通冷冷说:“巴图,咱们说正事吧。” 第三零九章 树倒猢狲不散 提督轻描淡写几句话简单说明为何巴图能够被宰司大人看重,会被提到更高位置。 因为这些年他在漠北界做了很多事,又抓住帝国四皇子亲赴漠北的机会,在四皇子面前大大露了脸。 本职工作做得好,关键时刻能表现,果然是升职加薪的不二法门啊。 那段时间付云通在干嘛? 他在蛇谷吃败仗呢。 付云通来到漠北界,几次要求巴图协助他抓捕花独秀,巴图该派人也派了,该出工也出了,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太当回事。 但四皇子驾临,他完全开动起来,把人手全部散出去,源源不断的情报汇总到他手里。 甚至一路护送四皇子到祖妙界后,巴图和漠北粘杆司的校尉仍旧没有离开,继续留在四皇子身边护卫。 巴图把漠北界的校尉大批抽调至祖妙界,为四皇子重整祖妙界总督府和粘杆司保驾护航,又靠着高深实力两次挫败铁王庙的暗杀行动,还抓了不少铁王庙教众。 铁王庙遭遇了什么? 其实很简单,当察觉到祖妙界总督府上下被整顿,军队已经不再保持中立,而是大举包围铁王庙总坛时,铁王庙的教众就伪装成普通百姓四散离开了。 帝国大军基本扑了个空,只抓到一些底层教众,护法之类的高层人员一个没抓到。 而所谓挫败两场针对四皇子的暗杀倒是真事。 而且这两场暗杀全部发生在四皇子刚刚离开沙之城不久,巴图通过分析情报的蛛丝马迹准确判断出暗杀的时机和方式,当场打死几个铁王庙好手,又抓到很多人,很得四皇子欣赏。 这时候,北郭兲胤和北郭兲胥两位护法在哪里? 他俩去了蛇谷。 北郭铁男在哪里? 他去了一个谁都料想不到的地方——漠北界的西海岸! 不单单是在西海岸,还是在西海岸的军营里。 没错,就是当初花少爷刚来漠北界,刚下船时在海岸看到的那些遮天蔽日的营房。 北郭铁男就藏身在其中一间营房里,他身上衣服也换了军队校尉的武官服,身边还跟着几个眼神犀利的年轻人,全都是武士打扮。 在这里,北郭铁男黝黑的皮肤不再那么显眼,驻守在这里的武士因为常年日晒风吹,肤色都晒得很黑。 此时,在空荡荡的营房里,北郭铁男正跟一个年纪稍大的老者面对面说着什么。 老者同样是武官打扮,他年龄应该不小了,但保养的颇为得宜,整个人气色非常好。 北郭铁男声音沙哑道:“门护……法,咱们的渗透,如,如何了?” 老者是负责渗透漠西军队的护法,北郭兲门。 北郭兲门道:“少主,一切都按教主指示推进,漠西大军的部署,配置,弱点等,全都在咱们掌握之中,甚至每个百人队里都有咱们的人潜伏。” 北郭铁男问:“每个百、百人队?” 北郭兲门说:“没错,每个百人队里都有咱们的人。” 北郭铁男又问:“那跟,跟沧海月那边联,联系上了吗?” 北郭兲门说:“禀少主,跟沧海月舒氏的联系,一直由铁冥少爷一手负责,卑职并不知道详情。” 北郭铁男问:“那铁……铁冥人呢?” 北郭兲门道:“铁冥少爷随大军出海演练,大概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北郭铁男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你们各忙各的去吧。” 北郭兲门等人抱拳:“是,卑职告退。” 退出营房,远远离开后,一个中年校尉忽然小声说:“门护法,少主的嗓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听他说话好别扭。” 北郭兲门冷笑一声,道:“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中年校尉一愣:“什么?” 北郭兲门说:“兲胤和兲胥两个蠢东西向教主进谗言,说要借着武道大会的时机渗透漠北界,让少主拿下武道大会冠军,壮大咱们神教声势。” 中年校尉说:“这件事我听说了,这是好事一件啊?漠北界是天下武道最为昌盛的界域,能在漠北界扬名,对咱们神教声誉提振大有助益。” 北郭兲门轻哼一声:“你懂个屁!” “咱们神教在祖妙界渗透几十载,又拿出大量精力经营蛇谷,还要监控这支漠西大军,势力发展的太过迅猛,摊子铺得太大,当此帝国整肃内部,准备收复沧海月的关头,咱们肯定会被帝国盯上。” “现在正是该低调的时候,兲胤和兲胥两个蠢货却被之前的顺利局面蒙蔽双眼,竟然主动去祖妙界出风头,听说帝国皇子殿下还专程折返回沙之城,看了少主的决赛,武道大会之后立刻就动手抓捕咱们的人。” “少主当着漠北两万多人的面,当着帝国皇子的面展现‘九霄魔雷’的恐怖威力,虽然狠狠打了帝国的脸,但也让神教的存继更为艰难。唉,只能说这步棋走的还是太早了点,仇恨拉的太过了。” 中年校尉应和道:“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不应该啊?听说武道大会少主只拿了第二名?” 门护法轻蔑道:“没错,他输给了纪宗一个年轻门徒。听说那小子才十八岁,一剑刺穿了少主的咽喉,差点伤了少主性命。” “因为伤的太重,少主的嗓子永久性损坏,无法复原,落下了结巴的毛病。” 中年校尉恍然大悟,怪不得呢,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神教少主,但之前多有听说,这位铁男少主性格偏冷,不喜说话,但从没听说他是个结巴啊? 原来是嗓子刚受了伤。 中年校尉说:“既然少主没拿到武道大会第一,会后大伙又被马总督下令抓捕,这次行动算是失败了吧?” 北郭兲门说:“没错,教主已经传下了训斥的口谕,少主想去蛇谷而不得,只好先来咱们这里。” 中年校尉叹气道:“可惜咱们总坛被帝国大军占领,对咱们神教士气是接连打击啊,如果少主能拿到漠北武道大会的第一,倒也是一种变相的挽回。” 北郭兲门点头:“没错,可惜天不遂人愿,少主非但没有拿到第一,还当着整个漠北武道身受重伤,落下结巴的遗症。” “话说回来,若不是少主以身犯险前往沙之城参加武道大会,帝国皇子至少会提前半个月到达祖妙界,咱们总坛人马的撤离就会慌乱许多,不可能像现在撤的这么干净。” 中年校尉道:“可惜了,别的伤还好,结巴的话……以后很多活动就不方便了。” 铁王庙毕竟打着宗/教的外衣,很多时候都要宣扬一些东西,蛊惑人心,煽动百姓,没有一副好嗓子是不行的。 北郭铁男成了结巴,对神教以后的传教非常不利。 北郭兲门小声说:“少主本人是不错的,实力够强,性子也够沉稳,只是身边办事的人太次。这次少主受到教主斥责,嗓子又坏了,说不定对咱们追随的铁冥少爷是一个机会……” 中年校尉一愣:“您是说……” 北郭兲门拍拍中年校尉的肩膀:“漠西大军未来几个月就会出动,到时咱们和沧海月好好合作一把,如果能把漠西大军坑个干净,对帝国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教主大手笔布局的蛇谷局势也是一个巨大的推动,如此大功,铁冥少爷能再上一步也不好说。” 中年校尉脸色大喜。 他们追随的是北郭铁冥,北郭铁冥是北郭铁男同父异母的兄长,虽然同是教主的儿子,地位比之北郭铁男却低了一层。 毕竟,北郭铁男早就是公认的铁王庙少主,是教主之位的第一继承人。 未来北郭铁男继承大位后,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亲信人马,如北郭兲胤和北郭兲胥等人必定也会掌握更大权力,在神教内说话更有分量。 铁王庙有十大护法,上面还有法王,还有左右光明护教使者,两位光明使地位超然,不必急着站位,但身为护法肯定是要提前有所准备的。 北郭兲门这一系,追随的便是北郭铁冥。 漠北界的事先介绍到这里,视线再次回到困魔谷,回到花少爷身边。 花少爷在忙什么? 他正在灵异世界里,忙着练剑呢。 第三一零章 魔气的再次开发 之前在武道大会,花独秀与北郭铁男决战时,他曾经尝试着把熟练掌握的几十上百种精妙剑招和剑意糅合到一套剑法里。 没错,正是他独创的“招蜂引蝶剑法”。 当时虽然能够做到,而且对北郭铁男也有足够压制,但那时毕竟运用还不是很娴熟,只能算是有了一个雏形。 剑招的威力,剑意的绽放都不如一招一式单独拿出来时效果那般明显。 现在,花独秀就是在灵异世界疯狂练习“招蜂引蝶剑法”,在随心所起,随意而动的剑招中,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要比漠北那些名门大派最顶尖的剑招威力还要大,随便展现出的剑意都要完全到位,完全能达到震人心魄的作用。 他依仗的,便是这片灵异世界。 经过十多个夜晚的探索,花独秀已经能够控制现在的场面。 现在是什么场面? 就是可以模拟出许许多多的人物,这些人物在花独秀的神识影响下可以自行练武。 当然,这种程度不是花独秀能够接受的。 他想要的效果,是这些幻化出的人物能够跟自己对打,而不仅仅是在那里跟木头人一样一套接一套的自行练武。 他要的不是看,而是对练。 这些人物的很多武学已经印在了花独秀的脑海里,花独秀自己想或许想不出如此之多招式的细节,但在这里,只要他脑海里曾有过印记,灵异世界都能把那些招式完整而精准的复原。 他已经看过无数遍这些木头人一套接一套的练招,只要他一个念头,面前几十个人物就会各自操练,颇为壮观。 这点已经完全能够驾驭。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分心二用,一边跟这些人物对打,一边分心让这些人物跟自己打。 说起来有点拗口,简单说就是,打! 花独秀跟一个人打,跟几个人打,跟几十上百人在这里打! 问题就是,没有花独秀的主动意识催动,这些人物根本就不会动一下,如何分心二用,让这些人物自然而然,恰如其分的跟自己对打,这是个大问题。 很难。 就好像左手跟右手打架一样,招式都是透明的,动机也是透明的,完全透明,都不需要预判。 最难的还不是这个,最难的是怎么既控制自己的同时,又控制这些人物跟自己打。 想着左手右手就停了,想着右手左手就停,这怎么打? 操控一个人跟自己打,就是一心二用,操控两个人,就是一心三用,操控…… 花独秀坐在地上,看着面前幻化出的几十上百人,满脸都是绝望神色。 难,太难了。 但再难也要练啊,不然的话,第二片地图残片不白抢了么? 再说了,如果简单就能开发出效果,豹王门得到残片这么久怕是早就获益匪浅了。 花独秀无奈的从地上爬起来。 好吧,磨炼我的精神力是吗? 那就来吧! 我花少爷虽然害怕吃苦,但从不害怕动脑子。 我不愿动脑子,是因为寻常情况根本没有值得我动脑子的价值,但真该动脑子了,我会怕? 来! 花独秀眼神一动,鲍一豹前出几步,走到自己面前。 花独秀说:“贤师侄,咱俩最亲,你先陪师叔练练好吗?” 鲍一豹认真道:“师叔太客气了,能跟师叔练手,侄儿荣幸之至,只是请师叔留手,千万不要伤着侄儿。” 花独秀笑了笑:“没事,在这里哪怕你头掉了,我也能立刻给你接回来。” 鲍一豹:“……” 花独秀朝远处看了一下,面前的上百人立刻转身朝远处奔去,空出一大片地方。 花独秀手指一动,小红剑出现在手掌中。 鲍一豹摆了个起势,双拳化作青黑色,一股金黄色的气膜覆盖在双拳之上。 花独秀说:“师侄,小心了!” 说罢花独秀一剑刺出,鲍一豹立刻侧身避过,然后铁拳当头轰来。 花独秀以身法避开,回首就是一剑。 他完全不用什么厉害剑法,就是磨砺自己的“招蜂引蝶剑法”,把那些精湛招数全都化作随意的一点,一刺,一挥,一抖之间,让每一个动作都变成蕴含超强剑招剑意的存在。 这是花独秀一直追求的境界,可惜面前的对手却满足不了他的需求。 如此打了几招,十几招,几十招,打了不知道多久,二人再分开,遥遥相对的站着。 花独秀皱眉,这样不行啊。 这么打简直就跟过家家一样,你来我往客气的不得了,请客吃饭一样,哪怕当初跟念泽练剑时也没这么面,完全达不到练招的效果。 纯粹是浪费时间啊。 可是不这样又不行,如果动作稍快,来不及想到破解自己招式的办法,鲍一豹就会愣在那里,真的会被自己一剑把脑袋削飞。 灵异世界幻化出的人物太真实了,太逼真了,如果真的把鲍一豹脑袋削飞,那场面实在是有点惊悚。 花独秀有点急躁,咬牙道:“师侄,我要展现真正的技术了,你小心点,自己长点心!听见没有,长点心!” 鲍一豹说:“行,那我就长点心!” 花独秀忽然又停住了。 他挠挠脑袋,自言自语道:“对了,那天彭叔说让我用‘点心’哄瑶瑶丫头,不是说用‘点心’,是说这个‘用点心’啊?” “我擦嘞,误会,误会了,我就说吗,瑶瑶又不是嘉嘉那个吃货,怎么会喜欢吃点心呢?哎呀……” 鲍一豹皱眉道:“师叔,一心不能二用,快来打啊。” 花独秀说:“呸!你师叔我现在最缺的就是一心二用,一心好几用!” 鲍一豹道:“那师叔你快来啊,我都等不及了。” 花独秀眼神一凝,全身忽然绽放出强大的剑气来。 他的内力已经足够浑厚,此刻哪怕正面跟鲍一豹对决,他也不惧。 脚底一蹬,花独秀像是从莲叶上飞起的蜻蜓一样,轻盈,飘逸,速度却快到极致。 脚下的荷叶还没荡漾开,花独秀却已经飞出去两丈多远。 “嗤……!” 一声尖锐剑响,花独秀剑锋扫过鲍一豹的脖颈,速度太快了! 而鲍一豹却双拳齐出,竟以一种花独秀料想不到的方式反击自己!他化拳为掌,一掌以气膜推向花独秀剑锋,一拳猛轰花独秀小腹,竟把花独秀逼的倒飞而出。 这一剑,花独秀劳而无功。 但他非常惊讶,因为速度太快,他下意识里并没有想好怎么来应对自己这一招。 很可能鲍一豹的脑袋真的会被自己削飞掉。 但鲍一豹真的“长心”了,他竟然真的主动破解了自己的剑招? 难道是鲍一豹真的有了灵魂?真的“长心”了? 花独秀赶紧跑到鲍一豹跟前,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他,甚至还捏捏鲍一豹的腮帮子:“师侄,你活了啊?” 鲍一豹皱眉:“师叔,不要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 花独秀说:“谁说的,在师叔面前,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鲍一豹:“……” 花独秀说:“来说说看,刚才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怎么就想到用拳掌来破我的剑?” 鲍一豹说:“我也不知道,破就是破了,难道因为我是天才?” 花独秀拍拍鲍一豹的肩膀:“没错,你确实是个天才。” 花独秀摸着下巴细细思索。 放在以前,花独秀若要跟这些人物说话,他们怎么回答,基本都会按照自己下意识的设想来说。 但现在,花独秀问话,虽然鲍一豹回答的语气和方式仍旧是自己那一套,但已经不需要花独秀下意识的去替他想词了。 但鲍一豹回答的,又确实是自己想听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神识里已经渐渐出来这么一个空间,这空间能够把自己想听,想做的事悄无声息的传到给面前的人物,不用自己刻意去下指令,甚至都不用下意识的去想,面前的人物也会主动去反应。 这是一个很好的趋势,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花独秀决定再试试。 瞬间,花独秀转身飞出,以快到令人绝望的速度闪到鲍一豹身后。 鲍一豹的身子愣在那里,忽然,他的脑袋飞上了天…… 花独秀暗骂,坑,大坑啊! 你这时灵时不灵,这可如何是好? 你得灵啊,你不灵,那我怎么办?! 第三一一章 另一个大脑——小蝶 所谓意识中渐渐分出一个特别的区域,这个区域能够在自己不用刻意去下令的情况下就催动幻化出的人物主动反应,花独秀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变化,他决定给这个特别区域一个命名。 因为它本质上还是自己的思维,跟自己大脑掌握的所有信息都是互通的,就等于是多了一个花独秀在悄悄操控这些人物,花独秀便命名这个区域为——小蝶。 没错,花独秀,字中蝶,所谓小蝶,就是另一个自己的意思。 花独秀手捧喇叭对着天空大喊:“小甜甜,不知道你对小蝶有没有感应,麻烦你告诉他一下,让他赶紧长点心!赶紧成长起来啊!” 一阵凉风吹过,不知道这风是代表肯定还是疑问,还是否定,反正花独秀把它当成肯定了。 花独秀眼神一动,远远滚在一旁的脑袋“嗖”的一声飞回到鲍一豹脖子上,鲍一豹僵硬的身子一动,他活了过来。 “艾玛,师叔,你吓死我了!” “你怎么把我脑袋削掉了,这种玩笑岂能随便开啊!” 花独秀说:“对不住对不住,师侄,你可不能怪我,先前你明明能自主避开我杀招的,要怪你就怪小蝶,你让他跟你一样,长点心啊!” 鲍一豹说:“我信你个鬼!” 话音未落,鲍一豹主动冲了上来,周身气势冲天,一记“山隐龙秀”当头砸下! 当然,这是花独秀主动指令他来的。 花独秀立刻全身绽放雾蒙蒙水汽,以“灭踪·雨泣”的惊人速度迎了上去。 小蝶啊小蝶,你不是时灵时不灵吗? 那我就通过一遍遍的刺激,一遍遍的强化,让你越来越灵! 灵异世界真的开始灵异了。 不但是灵异,还惊悚,恐怖。 鲍一豹的脑袋不知道被削飞了多少次,然而这脑袋被削飞后立刻又飞了回来重新接在他脖子上,花独秀一开始心里还挺别扭,次数多了渐渐也麻木了。 反正都是虚幻的,都是假的。 他就是打,以快到连自己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跟鲍一豹打。 鲍一豹先是接二连三的脑袋被削飞,渐渐的,他能够抵抗住花独秀几招。 几个时辰之后,他已经能跟花独秀对拼几招,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才会被削飞脑袋。 果然,小蝶真的是通过一遍遍的强化“长点心”了。 如此数日一晃而过,小蝶越来越强化,花独秀已经完全不用下意识的想着去操控什么,鲍一豹完全能自然而然的跟他对话,对练。 甚至鲍一豹的说话风格也变了,变得越来越像真正的鲍一豹,再不是那个嬉皮笑脸的样子。 甚至每次他的脑袋被削飞,他看向花独秀的眼神还会充满怨恨,咬牙切齿的那种。 又是一个夜晚,花独秀来到灵异世界。 眼神一动,空荡荡的灵异世界立刻出现一个壮硕而冷傲的青年。 鲍一豹。 花独秀笑嘻嘻打招呼道:“嗨,贤师侄,晚上好啊。” 鲍一豹冷着脸道:“你又来了。” 花独秀说:“怎么,你不想我吗?” 鲍一豹:“哼。” 花独秀:“贤师侄,武道大会之前听说你媳妇怀孕了,现在如何,生了没有?” 鲍一豹怒道:“你闭嘴!要打便打,少废话!” 说着,鲍一豹双拳立刻变成青黑色。 嚯,这就急眼了。 果然是越来越有小豹子的感觉了。 花独秀摆摆手:“别急,别急,咱俩打了这么多天,今天给小蝶加点难度,咱们玩点新花样。” 鲍一豹冷道:“你想怎么玩?” 花独秀眼神一动,北郭铁男和高剑东出现在面前。 没错,这几位都是花独秀最为熟悉的对手。 高剑东一愣,东张西望道:“花,花师弟?这里是哪里?怎……啊,北郭铁男!鲍一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看高剑东吃惊的模样,花独秀一脸无语。 小蝶啊小蝶,你戏也太多了吧? 高剑东从那股震惊的模样回到淡定神色,笑道:“花师弟,不是小蝶戏多,是你戏多啊。” 花独秀一愣:“哎呦喂,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高剑东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花独秀说:“行,这样最好,今天提高点难道,我一个打你们仨,行不行?” 北郭铁男说:“行是行,不过我不能用‘九霄魔雷’,我脑袋里没有那邪术的用法。” 花独秀说:“没事,不用就不用吧,你真要用我还有点难办。” 没错,哪怕现在是两片兽皮残片了,哪怕小甜甜升级了,花独秀仍旧不能轻易的在灵异世界幻化“九霄魔雷”,小甜甜似乎很排斥那种招数。 花独秀手中变出小红剑,深吸一口气道:“时间宝贵,咱们开始?” 北郭铁男铁掌虚抓,鲍一豹双拳凝出金光气膜,高剑东手中凝出一把宝剑,三人同时道:“尽管放马过来!” “来!”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花独秀大战三大年轻高手,场面之震撼比之武道大会的决赛还要惊人,掌气,拳劲,剑气满天飞,对决的四人周遭三丈内完全炸裂成漫天齑粉,空气都是无比焦灼的。 因为是第一次以一己之力强势对抗三个对手,小蝶的压力剧烈增加,鲍一豹,北郭铁男,高剑东的脑袋一次次飞上天空,又一次次迅速飞回,这场景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别提多刺激了。 而且每次有脑袋被削飞上天,三人的表情就狰狞一分,那股疯狂进攻的势头就更猛烈一分。 小蝶似乎不是很喜欢被人削飞脑袋……哪怕是被花少爷削的,也不喜欢。 花独秀内力源源不绝,速度又快到极致,小蝶同时操控三人对决花独秀一人,非常吃力,完全跟不上花少爷的节奏。 但花独秀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就是要逼着小蝶进步,逼着小蝶进化,逼着小蝶能够完美控制这三个人。 不知道过去几个时辰,花独秀打不动了。 不是他身子太累,而是脑子太累。 在灵异世界里,身子是不会累的,累的永远是脑袋。 因为这灵异世界归根到底是花独秀在大脑里幻化出来的场景,这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他搭建起的梦境一样。 花独秀看似是自己跟三个对手对决,实际他脑袋里另一个特殊区域却在艰难的同时操控着三个人。 这些,吃的都是花少爷的脑细胞。 能不累吗? 当花独秀从现实世界挣开双眼时,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身上黏黏的,全是汗。 整个人都不能动弹了。 太虚弱了。 更虚弱的是他的脑袋。 他真的是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思考。 脑力消耗太过。 我的天,前几天跟鲍一豹一个人打,一打一整晚也没这么累啊? 从一个对手变成三个,精神力的消耗不是三倍的增长,简直就是十三倍,三十倍的增长。 花独秀颤颤巍巍的把两块残片塞进黄金吊坠,然后眼皮一关,睡去了。 如此,数日一晃而过。 花独秀的进步越来越慢。 或者说,是小蝶的进步越来越慢。 有时候,花独秀会刻意再幻化出一两个对手来,他以一敌四,敌五,只是他几乎一剑就能斩飞两三个脑袋,完全没法玩。 盲目的增加对决数目,不是对小蝶的考验,而是直接把小蝶搞崩溃了。 每增加一个人,对小蝶来说都是巨大的负担。 太难操控了。 花独秀只好忍耐下性子,就拿着鲍一豹,北郭铁男和高剑东三人练手。 每次都要练上一整晚,每次都搞的自己疲惫不堪,连床都下不了,甚至连修炼内功的时间都没了。 花独秀只好改为每天先修炼两个时辰的功法,然后再进入灵异世界磨砺精神力。 这种磨炼带来的效果也是明显的,花独秀的剑法越来越强,在现实世界,他随便一剑挥动,在别人看来都是那么的令人震惊。 因为花独秀在灵异世界一直都是以“招蜂引蝶剑法”来跟三个对手练招,都是在强迫自己把上百种精妙剑招糅合在每一个最为细小的动作里。 这样,花独秀越来越能够以最为精简的动作,却绽放出最为强悍的杀招来。 连花钱和沈利嘉都惊呆了。 花独秀刚回来时,花钱专门跟花独秀较量过一番,对花独秀的实力大体了解。 沈利嘉是亲眼见识过花独秀跟北郭铁男对决的,对花独秀的实力也有大概的了解。 但自从他俩回到破魔城,花独秀几乎每天都在进步,每隔几天找他俩练练手,每次都让他俩震惊不已。 花独秀毕竟需要在现实世界检验自己的修炼成果,别人他信不过,只好拿亲爹和小舅子来当试金石。 一开始,沈利嘉和花钱联手能坚持陪打四五十招而不落败(当然,大家纯粹就是切磋,不是以命相搏),但随着时间流逝,十几天后,他俩能坚持三四十招,再十几天,又由三四十招减为二三十招。 一个月后,纵然花钱实力不凡,沈利嘉在拳道上也进步颇快,面对花独秀看似随意,实则令人防不可防偏偏又眼花缭乱的剑招,他俩最多就只能坚持二十招了。 这个进步速度真的是惊人。 但同时,花独秀也到了一个新的瓶颈。 不是说小蝶进化到头了,没有,远远没有,花独秀现在已经能够无休止的跟三个对手大战一整夜,那种人头飞来飞去的场面已经极少出现。 花独秀面临的瓶颈是,他的内力又拖了后腿。 以花独秀现在的速度,现在剑招蕴含的剑气,他需要更强的内力做支撑。 蚊子飞的再快,嘴活儿再怎么花样繁多,它也咬不动鳄鱼。 它需要的是,更锋利的嘴,能够咬穿鳄鱼皮的嘴。 这个锋利不是狭义的指兵刃的锋利,而是指剑气,指那种强悍无匹,挡者披靡的剑气! 而剑气的强弱,源于境界的高低。剑意或许能破防,但那毕竟是剑走偏锋,武道最重要的还是修为境界。 “斩铁”境界实在是太低了,完全匹配不上花独秀现在的剑法,他的瓶颈,便是境界! 第三一二章 幽冥郡,镇魔城,魂砀山 转眼,花独秀回到破魔城已经两个月。 这两个月他做了很多事,比如哄好了彭瑶瑶,比如把进阶版的小甜甜开发到一个不错的程度。 同时,他也正视了自己的软肋。 软肋仍旧是内力不足,是境界太低,这不是速度和剑意能够替代的东西,以前那种以为速度快了就能包打一切的执念,在遇到更强对手时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内力和境界这种东西,哪怕是天才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是需要积累来提升,急是急不来的。 所以,花独秀决定出关。 别看他天天就是白天玩,晚上睡,实际完全不是。 花少爷这两个月真的是以闭关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晚上努力修炼,人头横飞,白天放松休息,舒缓脑力,这才是真相。 如今,他要出关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可真没有时间藏在家里日复一日的去修炼内力。 这天,他跟花钱、沈利嘉三人练完,一起躺地上休息的时候,花独秀说道: “爹,我打算出去一趟。” 花钱气喘连连:“出去?你去啊,你不天天出去找瑶瑶小姐的么。” 花独秀说:“我说出个院门。” 花钱一愣:“出远门?你要去哪,回漠北界?” 花独秀说:“没那么远。我想去趟西北山区,咱们困魔谷的西北山区。” 花钱松了一口气:“哦,不离开困魔谷就行,西北山区有什么好玩的,你想爬山么?” 花独秀说:“我想去一趟魂砀山。” 花钱一愣,随即猛的从地上弹起来:“你,你要去哪?” 花独秀说:“魂砀山啊。” 沈利嘉也反应过来了,插嘴道:“姐夫,魂砀山是禁区,寻常人等是不让进的,你去哪里做什么?” 花独秀说:“寻常人等进不去,那我是寻常人等吗?我要去调查一些事情,这两个月准备工作也做的差不多,是时候过去了。” 沈利嘉黑着脸问:“请问,这两个月你都做了什么准备工作?就是把彭瑶瑶再次拿下吗?” 花独秀道:“别胡说,什么拿下不拿下的。你们各忙各的不用管我,我去一趟不会太久,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 花钱、沈利嘉同时斩钉截铁的说:“不行!” 花独秀:“……” 花钱说:“秀儿,有些事你不知道,其实每次你跟瑶瑶小姐或者嘉嘉在城里逛,周围至少都有十个咱们镖局的高手盯梢。” 花独秀一愣:“我去,你疯了?十个高手不让他们出去赚钱,盯梢我做什么?我又不给他们发工资。” 沈利嘉挠挠头:“怪不得我总觉得周围有眼睛呢,原来是钱伯派了人……” 花钱说:“你俩不知道,自从上个月起,探子说咱们破魔城来了许多神秘人物。当然破魔城是困魔谷首府,流动人口多,别有用意的神秘人物也是层出不穷。但上个月来的这些人,他们的目标却是你。” 花独秀道:“我?” 花钱说:“没错,应该是你在漠北招惹的一些仇家追到了这里。” 花独秀说:“那你抓一两个来咱们问问啊,看看到底是谁,说不定是想跟我交朋友又不好意思直说的有缘人呢?我哪有那么多仇家,我在漠北努力的交朋友,仇家很少的。” 花钱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他们只是有意无意的在远处盯着你,还没表露目的为何,行踪也比较隐秘,任镖头几次想抓人都没成功。” 花独秀说:“既然如此那就别白费力气了,缘分到了他们自然会来到我面前,跟我攀交情的。” 花钱说:“话虽如此,不过幸好这段时间你没去外地,只是在城里瞎转,瑶瑶小姐每次出来周围五丈内至少有十个总督府的高手保护,所以我也安排了十个咱们镖局的高手保护你,这是必要的。” 花独秀叹口气:“行吧,随你吧,反正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我已经习惯了。想当年在漠北,在天鹰城,在沙之城,我走到哪不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虽然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人啊,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沈利嘉幽幽道:“姐夫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你俩再聊我真想走了。” 花独秀奇道:“正事?现在不一直在说正事吗?” 花钱说:“是啊,安全无小事,咱们说的就是正事啊。” 沈利嘉扶额无语,长长出口气道:“你不是说想去西北山区吗?不是想去魂砀山吗?既然外面来了好多敌友难辨的人,那你一个人去肯定有安全隐患啊,我的意思是,带着我一起呗?” 花独秀说:“带着你,你能干啥?” 沈利嘉说:“我能给你当保镖啊,姐夫,不吹不黑,你实话实说,我这段时日是不是变强了?” 花独秀点点头:“确实强了,不过你想给我当保镖?真遇上仇家,咱俩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沈利嘉咬牙:“……你放一万个心,这次我肯定不给你拖后腿!我真的很能打的!” 花钱说:“对对,魂砀山那地方不太平,而且一旦离了破魔城,很多事咱们不好掌控,你要去的话我多安排一些帮手跟着你,嘉嘉也跟着你去吧。” 沈利嘉大喜:“还是钱伯讲道理!” 花独秀叹口气:“我是去暗访,去调查的,又不是去讲排场,去旅游,安排那么多人干嘛?” “我一个朋友说过,魂砀山那地方到处都是官府的密探,人多反而坏事,我看还是不要安排太多人了。” 沈利嘉一愣:“姐夫,你朋友说?你哪个朋友说?难道你认识的人里面还有比我更了解魂砀山的?” 花独秀没好气道:“就是你的老冤家,毛茅羽!他曾经去魂砀山游历过。” 花钱想了想,说:“西北魔魂山区属于幽冥郡,幽冥郡里最靠近魂砀山的城,是‘镇魔城’。这样吧,你俩先去镇魔城落脚,我安排任叔带一队扎实兄弟暗中护送你们,你俩随机应变,没有被人盯梢,你俩就该干嘛干嘛,如果有人追你们追到了镇魔城,你就把他们引出来让任叔把他们一网打尽好了。” 花独秀说:“费这么大劲,一般人敢跟我动手,难道我还打不过?” 花钱道:“你不是怕麻烦么,任叔跟着是替你解决麻烦的,你要这么想。” 花独秀点头:“行吧!” 沈利嘉说:“那我让张胡子也带一队兄弟过来,人多力量大嘛,至少壮壮声势也好。” 花独秀无语道:“随你吧,不过先说好,要是没什么人找事,你俩安排的人可不要随便蹦出来烦我。” 花钱、沈利嘉说:“那肯定。” 商量完毕,沈利嘉回家交代一通,张胡子立刻带着十来个好手先一步赶往幽冥郡。 同时,任叔也带人出门,花独秀和沈利嘉乔装打扮,以极快速度纵马冲出破魔城,一路朝西方奔去。 近来不远不近盯梢他的人,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发现花独秀已经离开。 花独秀二人赶路速度非常快,他俩每人都带了两匹脚力最好的骏马,轮番着骑,一路冲向幽冥郡。 这一年频繁骑马赶路的好处是明显的,那就是花少爷的屁股变得更为结实有弹性了,再也不像之前那样骑一会儿马大腿根就颠的酸麻,磨得生疼。 还别说,花少爷渐渐的喜欢上了骑马。 在漠北,除了沙漠就是荒漠,没什么好看的风景,骑马很累人,是一种折磨。 在蛇谷,地无三里平,到处都是矮山丘陵和山谷,骑马也骑不起来。 但困魔谷不一样,困魔谷是一个巨大的谷地,东西两千多里,大部分区域都是平原,视野无限开阔,就算有山也是矮山,完全不影响纵马驰骋。 而且困魔谷四季如春,草木茂盛,风景如画一样美。 花少爷扬鞭奔驰,此情此景忍不住轻轻哼唱起来: “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 给我一片绿草延绵向远方, 给我一只雄鹰一个威武的汉子, 给我一个套马杆攥在他手上……” 沈利嘉跟在后面嘿嘿傻笑:“姐夫,这首歌好应景啊,我都想放下这一身俗事,跟你去做个跑马的牧民了。” 花独秀说:“有这个心境就可以了,驾,驾!” …… 五日后,二人赶到镇破城。 镇魔城是一座小城,人口不是很多,也不是很富裕。 因为靠近魔魂山脉,这里民风比较淳朴,同时也比较彪悍,遍地都是五大三粗的猎人,外来流动人口基本都是来做皮毛生意的行商。 花独秀二人先是找了个客栈入住,随即伪装成行商跟当地猎人攀谈。 攀谈什么? 当然是旁敲侧击的了解魂砀山的情况。 可惜,魂砀山下遍地是粘杆司的校尉,他们隔绝了一切闲杂人等的进入,把魂砀山彻底封闭起来。当地猎人只知道那地方有很多怪异的传闻,但几乎没人真的进入过魂砀山,更没人见过那座传说中的“镇魔塔”。 打听了小半天,二人又回到客栈客房里。 花独秀叹口气说:“我弟,计划不如变化快啊。” 沈利嘉问:“怎么啦?” 花独秀说:“原本还想来个望闻问切的,不行啊,官府的封锁太严密了,咱们靠嘴是打听不到什么有用信息的。” 沈利嘉说:“那简单,咱们溜进去啊,这是一座山,又不是一栋房子,这么大,咱俩想进去还不容易?” 花独秀说:“只好如此了,毛毛虫都能混进去,咱俩肯定没问题。” 沈利嘉说:“对,肯定没问题!” 花独秀大手一挥:“先睡觉!” 睡了半天,临近傍晚,张胡子和任叔才领着大队人马赶到。 花独秀甚至都觉得,就他跟沈利嘉两个人出门反而更安全些,他俩溜的太快,就算有人盯梢也未必能跟得上他俩的速度,未必能猜到他俩要去哪。 但张胡子和任叔他们就不同了,他们目标太大,人这么多,傻子都能跟得上。 两队人马在城里装模作样的埋伏下,就像花独秀说的那样,谁也不许打扰他,只要没有出现花少爷应付不了的局面,谁也不许贸然出头。 扔下这些闲人不管,花独秀和沈利嘉换上夜行衣,悄悄出了镇魔城。 吃饱喝足又睡好,夜深人静,正是干坏事的好时机啊! 第三一三章 意外之外的发现 月明星亮,虽是夜晚,但周围好像被银灰色的光芒包裹住了一样,视线比起寻常夜晚要清亮的多。 魂砀山距离镇魔城还远着呢,它的位置在魔魂山脉深处。 花独秀和沈利嘉也算走南闯北见识不凡了,到过好多个界域,见识过很多不同的景致,但魔魂山脉跟他俩之前见识过的山完全不同。 这里的山光秃秃的,不怎么长树,连草都不多,而且一座山就像是一座巨大无比的钟乳石一样,光滑,圆润,几乎成直角直冲天际,但单论直径又比寻常山势小了很多。 想象一下,这种又高有圆润的山体,大的有几百丈高,小的只有几十丈,一个个的就是突兀的冲向天空,这些巨大石柱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大晚上看有够吓人的。 在夜色中,这些山就像是一个个黑色的天障一样拦在花独秀二人面前,二人只能从山与山之间的缝隙中穿过。 风很大。 风声从这些几乎直上直下的巨大山体之间刮来,呜呜咽咽的跟鬼叫一样。 花独秀和沈利嘉就在这种环境下不停的深入。 二人脚力也算快的了,走了一个多时辰,周围依旧是光秃秃的山,看不到别的什么。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石头山更加密集,同时,树和草开始出现了。 又走许久,密密麻麻的石头山依旧是直冲天际,但山脚的密林已经连成一片,林中开始有野兽出没。 走到这,花独秀心里默默计算,他们距离镇魔城已经很远。 大意,大意啊。 早知道走这么远还没到魂砀山,就该白天骑马进山,毕竟走过来的这些路难见草木,并不怎么影响骑马。 二人找了一处背风地方休息。 沈利嘉问:“姐夫,咱俩是不是走错路了?魂砀山有那么远吗?” 花独秀说:“错是错不了,这地方无所谓路不路的,方向没错就行。听说魂砀山下有很多粘杆司校尉,咱们后面要小心点,别被伺候发现了。” 沈利嘉说:“好。不过我有个提议。” 花独秀说:“什么提议?” 沈利嘉说:“算算时间,马上就天亮了,咱俩还不如在这睡会儿呢,等天亮了再赶路。” 花独秀:“……” 沈利嘉叹口气:“咱们情报有误啊,我还以为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魂砀山,这么下去咱们到了魂砀山也该困了,不如睡饱了再去。” 花独秀轻轻扯掉脸上面罩,揉揉眼睛道:“行,那就眯会儿,别睡死啊,小心被狼吃掉。” 沈利嘉狞笑:“我的皮太糙,狼咬不透。” 因为山脚林木茂盛,头顶风声呼啸,林子里却没多少风了,安静得很。二人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迷迷瞪瞪睡了会儿,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 “咕噜噜……” 睡醒的第一瞬间,沈利嘉的肚子先叫了起来。 他眼巴巴的瞅着花独秀:“姐夫,你带吃的了没?” 花独秀:“……没带。” 沈利嘉叹口气:“失误,失误啊!早知道魂砀山那么远,咱们真该准备点吃喝过来。” 花独秀说:“魂砀山就算再远咱们也该到了,走吧,一口气过去看个究竟,然后回去。” 太阳初升,阳光打在人身上有股暖暖的感觉。 二人判断好方向在山脚的密林中穿梭,两个时辰后周围开始有暗哨游荡,二人小心翼翼的避开暗哨,迂回前进,心情不但不紧张,反而松了一口气。 林中有密探,说明没走错路啊? 花独秀和沈利嘉越来越小心,因为密林里几乎每隔十多丈就有一个小小木屋,每个木屋里至少都有两个身穿甲衣的武士驻守。 在木屋之外还有来回巡守的武士,还有藏在暗处盯梢的暗桩,这种立体戒备形势,证明前方有重要秘密存在。 二人翻过一个山头,一时大意被附近藏在暗处的探子发现。 立刻四个人跳出来把花独秀二人围住,其中一人喝到:“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花独秀和沈利嘉赶紧双手高举,沈利嘉哭诉道:“别……别杀我!我是来山里旅游的,迷……迷路了。” 探子首领道:“迷路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就迷路了?” 沈利嘉问:“我要知道这是哪我还能迷路?请问大哥,这里是哪里?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探子首领笑了:“现在是我问你,你还敢反问我?” 沈利嘉道:“没有没有,我就随口一问,您不愿说就算了。” 探子首领道:“你俩不要动,我先把你们捆起来,确定你俩真的是无意到此的话再放你们离开。” 花独秀和沈利嘉对视一眼,沈利嘉默契道:“行,行,大哥您轻着点捆,我皮肤娇嫩,怕疼。” 探子首领骂了一句,从后腰取出一捆细绳,小心翼翼靠近沈利嘉。 当他走到沈利嘉身侧,刚要伸手去抓沈利嘉手腕,沈利嘉忽然全身一股浑厚气息涌动,猛地一拳砸向探子首领胸口。 探子首领早就有所准备,立刻飞身而退,围着的另三人叫骂着冲了上来。 花独秀平地跃起,瞬间跳到一丈多高的树枝上。 沈利嘉一愣:“姐夫你跳什么高啊,现在是打架的时候,你别掉链子啊?” 花独秀道:“你懂个屁,我在高处替你盯梢,这几个人你自己打,这都打不过我前面教你的东西不都白教了么?” 沈利嘉老脸一红,唉,这又是姐夫考验我本事呢。 罢了,这位大仙是没法指望了,打吧。 沈利嘉一人对战四位粘杆司密探,一时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 花独秀真的是在看戏吗? 好像是的。 但实际并不是。 他立刻又往更高的树枝窜去,四下一看,这边的打斗喊叫惊动了周围几处岗哨,四面八方好些人快速朝这边冲来,合计有小二十号人。 这要是让他们围上来,花少爷想跑能跑的掉,沈公子跑得掉吗? 悬。 哪怕是能跑掉,关键这次来的目的还没达成,就这么灰溜溜跑了也不合适啊? 花独秀立刻飞身而下,迎着一个方向奔来的三个探子冲去。 他小红剑在手,微微一抖,漫天都是刺眼的光华,就好像一颗太阳在眼前冉冉升起,而这太阳刺眼的阳光又变成无数道威力惊人的剑影,碰上就是飙血的下场。 周围奔过来的人太多,花独秀没敢保留,上手就是至强剑招。 不得不说,这一个多月的闭关效果是明显的,花独秀的剑招比之先前更强了。放在先前,他还要以剑招催动剑意,剑不动,剑意就出不来。 但现在,经过一个月的苦练,他已能够随心所欲的起剑,不必刻意用剑招来绽放什么特定剑意。 剑一动,骇人的剑意便跟着起来,就好像他的剑里藏着什么万花筒一样,谁看到他的剑立刻就看到眼花缭乱的景象。 花独秀有种错觉。 之前,他使剑当然是靠自己主观去使,都是有方向有目的的去使。而现在,他并没有刻意去怎么使剑,反而他剑招中绽放的剑意和威力比原来更强了。 就好像那股潜意识跟着他出来了一样。 在灵异世界,花独秀刻意训练的那股潜意识,就是“小蝶”,他会操纵灵异世界中凝出的人物跟花独秀对战,经过一个多月的高强度训练,小蝶完全有了主观能动性,花独秀只需要凝神于自己剑招即可,“小蝶”会操控其他人跟花独秀本尊对决。 但现在,花独秀无心中出剑,但剑招仍旧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莫非“小蝶”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了? 哪怕我没想这样使剑,“小蝶”也能替我使剑? 那成什么了,双重人格? 第三一四章 到底哪里才是魂砀山? 花少爷立刻又否定了自己,不对,哪里有什么双重人格,从来都是只有一个我啊。 花独秀眼神一肃,剑仍旧在他手中,剑招仍旧按他心意而出。 但这股专注一旦散去,他手中之剑仍旧在绚烂的出招,剑意仍旧蓬勃而出。 有点意思啊。 花独秀丝毫感觉不到脑袋里真的存在另一个什么灵魂,大概所谓“小蝶”也只是自己潜意识培养的一种自然反应? 反正没有任何不适感觉。 花独秀不再多想,短时间里料理了这几人,又飞向其他探子。 花独秀清理外围,沈利嘉对付面前四人。 这四人配合十分默契,他们并没有急着拿下沈利嘉,反而靠着配合缠斗不已,妄图吸引更多周围明岗暗哨的探子过来。 沈利嘉沉着应战,双拳翻飞,越打心里越亮堂,对花独秀数月前的教导进行了一次实战验证。 花独秀苦练一个月,沈利嘉也没闲着。老话说学而不思则罔,小胖子以前是埋头学,最近是埋头思,现在就是综合验证了。 他的拳,乳白气膜包裹,看似没什么侵略性,没什么强悍威力,但每一拳打到人身上,整个人都会被拳劲强烈震铄到,会被打的头晕眼花,浑身脱力。 而他出拳,偏偏不是很快,但总是不好招架。 四个探子也算是好手了,境界不弱,全都是迈进“内力外放”的强者,但四人联手却偏偏奈何不了沈利嘉,反被他接连打伤两人。 当第三人被一拳打飞出去,撞在树上软倒在地时,第四人暗骂一声怪人,立刻转身就跑。 沈利嘉还要追,那人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莫名晕死过去。 原来花独秀已经清理完外围,重新杀了回来,正好看这人没头没脑的乱窜一剑把他打晕。 沈利嘉道:“姐夫,你好快啊。” 花独秀道:“不快难道等更多人发现么?咱们赶紧走,此地不宜久留。” 沈利嘉转身要跑,花独秀赶紧拉住他:“你往哪跑?” 沈利嘉说:“你不是说此地不宜久留吗?” 花独秀无语道:“我是说咱们继续往前走,趁没人发觉赶紧去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你往回跑什么劲。” 沈利嘉道:“行吧,你说啥就是啥。” 又过半个时辰,他俩来到一个大下坡处,远远的抬头一看,一个远超周围石山的巨大石柱山出现在眼前。 这石柱山直径已经大到不可想象,依旧是近乎垂直的冲向天空,像是一个巨人似的站在那里。 花独秀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欣喜之意。 这肯定就是魂砀山了! 听说魂砀山比其他石山要大得多,非常明显一眼就能辨别,眼前这座石柱山何止是大,简直是巨大了,绝对错不了。 花独秀松了口气,他还担心走错路了呢。 二人不敢直接赶到魂砀山脚下,先是爬到附近一座石山顶上小心打量。 这里的石山山脚是密林,山腰往上全是光秃秃的石头,想要藏身非常不易,二人从背面爬上去后干脆趴在山顶猫着。 来到山顶观看,面前矗立的魂砀山山势更为惊人。 它远比周围的石山大了数倍,也更加雄奇,但惊人的是,它的山顶竟然是平的! 不是自然变成尖顶,而是像被人凭空砍掉成了断头一样,山顶完全是平的。 哪怕山顶被砍平,它也比周围的石山高了许多,至少高出去三分之一。 花独秀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一股特殊的感觉从眼睛弥漫到全身。 没错,是魔气的感觉,跟兽皮残片的那种奇异感觉是一模一样的。 有点凉,让人身上毛毛的,灵魂深处都有点如临深渊的感觉。 魂砀山下的林中有青烟冒起,还有很多低矮的木屋藏身其间,木屋非常之多,但因为修建在山林里,被高大的针叶林遮挡,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花独秀仔细打量一番,这些木屋竟延绵百丈,显然山脚有很多人驻扎。 难道是驻守的官兵? 还是粘杆司的探子? 巨大石山上,从山脚有“之”字形开凿出的石道蜿蜒而上,可达山顶。 而在魂砀山山顶,那里有许多倒塌的建筑。虽然是仰视,魂砀山山顶的情形看不甚清,但大体能判断出,那里曾经有一个巨大的院落,或者说,有一片建筑群。 是宫殿?是庙宇?还是什么堡垒? 看不出来。 毕竟毁灭太久了,风吹日晒的,现在又是从下面往上仰视,完全看不出它之前的样貌。 花独秀二人藏身的石山已经不低,高达百丈,但仍旧只到魂砀山的三分之一而已。 沈利嘉咋舌道:“姐夫,魂砀山是自然形成的么?这也太玄幻了,故事书里也没有听说过有这种山。” 花独秀说:“听说千年之前,这片魔魂山脉是什么大魔头的根据地,魂砀山就是魔头发号施令的地方,山顶那些遗迹应该就是当年魔头的家了。” 沈利嘉说:“那这么说,魔头的传说都是真的了?不是谁杜撰出来吓唬人的?” 花独秀脸色凝重:“毕竟一千年前的事,官府对这种传说肯定有意的加以引导,这么多年月之后,事实可能早就不是咱们听说过的那样了。” 沈利嘉说:“那就是官府有意遮掩什么。” 花独秀暗道,传闻从很久以来,官府一直秘密抓捕所谓被魔气“感染”的群体,不知道他们目的为何? 其实细算起来,他们花家也算是被魔气“感染”的一族。 而且还是遗传性的。 花家人的眼睛有特殊的能力,能够把一切动作看慢,又能把极远的东西看近,像花独秀这种脑袋好用的,还能一边看一边记住很多武学招式,这绝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按照一代代传下来的说法,花氏子弟的眼睛在非常久远前在花氏先祖落户困魔谷时就被感染了。 到了花独秀这里,眼睛的能力已经保持了九代。 沈利嘉看来看去,疑惑道:“姐夫,不是说帝国大君主在魂砀山上修了一座镇魔塔吗?塔呢?塔在哪?咱们面前这座山,可别不是魂砀山吧?” 花独秀也纳闷了。 是啊,都说魂砀山上有一座镇魔塔,可是,塔呢? 花独秀和沈利嘉都是第一次来,之前都是听说,都是传闻,现在亲眼见到了“魂砀山”,但镇魔塔却没见到,这很奇怪啊。 几乎所有见过“魂砀山”的人,不论是毛毛虫,还是镇魔城的猎户,全都说那里有一座巨大的石塔,是初代大君主用来镇压邪魔用的。 现在问题来了,塔呢? 花独秀和沈利嘉面面相觑,花独秀问:“嘉嘉,咱们赶了一夜的路,走了有多远?” 沈利嘉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反正不近,主要是姐夫你走的实在是太快了。” 花独秀说:“咱们不会是走过了吧?” 沈利嘉说:“姐夫,你别逗了,咱们问了那么多人,每个人都说魂砀山在镇魔城西北方向,沿小道别拐弯一直走就能到,咱们怎么可能走过?” 花独秀问:“魂砀山在镇魔城西北多远?” 沈利嘉说:“大概四五十里地的样子。” 花独秀说:“那咱俩一夜走了多远?” 沈利嘉说:“不知道……但肯定有四五十里地了。” 花独秀苦笑道:“我怎么感觉咱俩走了不止四五十里啊?假设咱俩一个时辰能走三四十里,咱俩走了怕是都超过百里地!如果我猜的不错,咱俩真的走过头了……” 沈利嘉:“……那,那怎么办?咱们调头回去?” 花独秀又仔细看了看面前这座伪“魂砀山”和山脚那连片的木屋,以及间或能看到的神秘人身影,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这里驻守了那么多人怕是不简单,咱们先探探这里!” 第三一四章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沈利嘉二人藏在山顶一动不敢动。 因为随着日头上升,他们发觉不但林中到处都是探子,甚至连周围几座山峰上也有探子出没。 这里的石山全都光秃秃的,在山顶几乎没什么遮拦,好在他们这座山比较高,趴在山顶不动就不会被旁边山上的人看到。但只要他二人起身下山,这家伙黑衣黑裤的,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诡异的魔魂山脉,巨大而戒备森严的突兀高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绝对不简单。 他二人或许还没意识到,在身后很远的地方,也就是更高的某座山头上,两双锐利的眼睛正紧盯着他俩。 又等许久,等到附近几座山头的密探去了其他地方,花独秀二人立刻下山,重新回到山脚的密林里。 沈利嘉有点毛了:“这戒备也太严密了吧?姐夫,要不咱们回去?” 花独秀说:“回哪去?既然稀里糊涂到了,不打探出点东西怎么好回去?” 沈利嘉说:“可是这里不是魂砀山啊?这里没有镇魔塔。” 花独秀说:“我弟,刚才我说过一句话你还记得不?” 沈利嘉问:“你说了好几句,你指哪一句?” 花独秀说:“我说,很多事咱们听到的,看到的,往往都是上位者故意让百姓听到,看到的。” 沈利嘉一愣:“啊?” “镇魔塔是个很奇怪的所在,很多人都知道,甚至很多人都见过,都说那地方很邪,那里镇压着邪魔。如果真的那么邪,帝国粘杆司还把那里圈起来,圈了上千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见过镇魔塔?” 沈利嘉说:“难道是因为镇魔塔很高?走到附近想不看见都难?” 花独秀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我觉得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我弟,你觉得咱们面前这座山,正不正常?” 沈利嘉说:“当然不正常,且不说这座山长的夸张,上面被削平了还有建筑遗迹,光周围散布的这些探子就不正常。” 花独秀点头:“我也这么看,这里肯定有问题,但至于是什么问题,我说不好。” 沈利嘉说:“姐夫,可是这座山直上直下,要上山只能从外面爬上去,根本隐蔽不了。” 花独秀想了想,说:“你的速度太慢,你在这等我,我自己去。万一被发现了我自己跑的了,带着你跑不掉。” 沈利嘉咬牙切齿,一脸愤恨,说道:“姐夫,你又嫌弃我!”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不是嫌弃,若是晚上咱俩一起行动没问题,但现在是白天,咱俩又都穿着黑衣,怎么一起行动啊?” 沈利嘉说:“那就等到晚上再一起行动。” 花独秀问:“你不饿吗?” “咕噜噜……” 肚子直接代替沈利嘉回答了。 花独秀说:“我过去看看,成不成的看完就回来,咱俩就回镇魔城,吃饱喝足了重新再找镇魔塔。” 沈利嘉说:“行!那你小心。” 花独秀说:“放心吧。” 沈利嘉在山脚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好,花独秀记好他的位置,转身离开。 不得不说,面前这座高大的石山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它高达三百余丈,像个石墩子一样几乎是垂直矗立在那里。正常来说,它的高度远超周围石山,只要不是瞎子远远的都能看见它。 但奇就奇在,不靠近了,根本就看不到这座巨大的石山。 只要超过一定距离,这座石山就会隐入云雾之中,什么都看不见。 一旦靠近到几百丈以内,又能看到它的样子。 好诡异的一座石山。 花独秀不让沈利嘉跟来,一方面是担心被发现后 沈利嘉跑的不够快,会有危险,另一方面,是花独秀不想让沈利嘉过多的知道所谓“魔气”的秘密。 这倒不是说他有什么小心眼,故意要瞒着沈利嘉,而是为了保护他。 至少到现在为止,粘杆司还是很默契的只抓他一人,还没有动沈利嘉的意思。 说明粘杆司也是不想让很多事传出去,而且他们相信花独秀也不会乱说话,至少兽皮残片的存在花独秀身边之人是一个都不知道的。 沈利嘉自保之力毕竟还是差了些,就算让他知道一些秘密,也不是现在。 花独秀小心避开出没越来越密集的暗哨,缓缓靠近高大石山的山脚。 越是靠近这座石山,花独秀眼睛里感受到的异样就越发明显。 就好像是有种久违的夏天却十分凉爽的感觉。 既舒适又自在,像是久别重逢了老友,又像是倦鸟看到了归巢。 不太好描述,跟兽皮残片的味道有些微的差别,但这种感觉绝对跟魔气有关。 到了距离石山四五十丈的位置上,花独秀已经无法再前进一步。 因为面前来回巡守的探子实在是太多,哪怕以他快到几无踪迹的速度,也不可能瞒得住面前所有人。 这里有问题,这里绝对有大问题! 不然为何要驻扎着如此众多的探子? 要知道,粘杆司可不是总督府,他们没有军/权,他们的人马是密探,不是军队,数量不可能太多。 在蛇谷,能一次派出来四五十号人那都是大手笔了。 而围着这座石山一圈的密探有多少人? 四五百人都不止,怕是接近上千人了。 这些人不是官府武士,看他们打扮,分明就是粘杆司的校尉。 绝对有问题,花少爷越琢磨越心里痒痒,这座石山,我是非上去看看不可! 但以现在情形,无论硬闯还是潜伏,都不太可能。 花独秀先悄悄退了出来。 他找到一个落单的暗桩,以最快速度把那人打晕,然后脱下他的校尉武服自己换上。 还别说,这件武服穿在花少爷身上还挺合体。 花少爷平时都穿公子袍,潇洒是潇洒了,但远远不如穿着武服更加英姿飒爽。 硬闯不行,潜伏不行,看来只能是伪装成你们一员了。 花独秀看了看缴获的令牌,令牌是铁做的,黑漆漆,上面没有姓名,背面是粘杆司的图纹,正面只有一个编号。 巧了,花少爷打晕的人,他的编号正是九五二七。 想当初,花少爷欺骗鲍氏四位老者时,随口胡编的名字就是九五二七。 这是个好兆头啊,上次胡编,花少爷抢到了一块地图残片,这次? 嘿,希望这次有好事发生! 花独秀穿着粘杆司校尉的衣服避开外围暗哨来到营地之外,大大方方朝里面行去。 这里驻守的人终究是太多了,很多人彼此都不认识,花独秀这么走来走去,见到谁都主动点头问好,弄得所有人都对他侧目而视,但并没有人出言询问。 粘杆司是个什么组织? 是个以暗杀,刺探情报,抓捕要犯为任务的组织。 粘杆司里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帝国以各种手段笼络来的一些门派弃徒,江湖高手。 总之,这些人跟军队不同,他们目的性更强,纪律性更差。 说白了,这些人是要看到好处才干活的,他们加入粘杆司的目的也不是什么为人/民服务,要么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要么是为了得到粘杆司掌握的某些资源。 他们干的活,都是些见不得阳光的“脏活”,手段也是五花八门。 就比如为了抓捕一个花独秀,他们甚至能勾结强盗集团绞 杀一整支总督府的武士军队。 偏偏还能逍遥法外。 花独秀面对的就是这么一群人。 他们还算是粘杆司的密探里素质比较高的一群人,毕竟不是每个加入粘杆司的人都愿意长年累月的待在这种荒凉的地方。 同理,他们也是比较受信任的一群人。 但凡涉及到“魔气”二字的任务,哪怕是在这里站岗,也不是谁都能接的。 这些人全都是加入粘杆司很多年,已经得到组织信任,并且愿意在此喝冷风的人。 但要论他们的责任心? 恐怕还远远比不上军中武士。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花独秀表现的越是落落大方,越是自然随和,周围的粘杆司密探们就越不会起疑心。 花独秀故意远离东面的营地,因为那里是他打晕九五二七,抢夺衣服和令牌的地方。路上遇到几个人检查他的腰牌,花少爷大大方方亮出自己腰牌,果然没人认出他是个赝品。 甚至花少爷还要反问一句:“老哥,我看看你的腰牌?” 若问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跑呗。 反正以花少爷的实力,打不过还跑不过吗? 跑得远远的,等天黑了再回来就是。 回来接沈利嘉这个坑货。 如此,花独秀围着巨大的石山转了半圈,把秘密营地和石山看了个通通偷偷。 离得越近,看的越细,他心里就越毛。 我的天,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这石头山真的是自然形成的吗? 真的是鬼斧神工,整个石山几乎就是直上直下,三百丈高的巨大直筒子石山,吓不吓人?它顶上还特么是平的! 而且靠近石山后,那股若有若无的毛毛的阴凉感更浓郁了。 没错,就是魔气的感觉。 营地里这么多人,他们就不担心被这山里蕴藏的魔气侵蚀吗? 在这里待久了,人会变得暴躁,偏执,神经质的。 魔气对人的精神有很大影响,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这是一把双刃剑,对花独秀、北郭铁男这种能掌控魔气的人来说,魔气是一种利器,能开发出常理想象不到的功用。 但对绝大部分常人来说,魔气只能让人在精神上变得越来越阴暗。 围着石山转了又转,跟几个老哥不着痕迹的唠嗑后花独秀对这里多了一份了解。 山下是山下,这些营地的大批密探只是负责守护和警戒周围,除了统领之外平时谁也不许上山。 山上有什么,除统领外,谁也不知道。 因为上山只有一条道,就是沿着山体凿出的“之”字形石阶走上去,但在山脚那里,石阶的入口随时都站着十几个校尉,不允许人通行。 除了统领大人。 花独秀暗道,硬闯是不可能硬闯的,哪怕晚上也白搭,毕竟石山周围密密麻麻全是粘杆司的营地,几百上千人守在这里,这要是动上手,立刻就是油锅里泼冷水。 炸了啊。 关键是单单冲上去没用,你还得下来啊? 炸了锅你怎么下来? 但是花独秀又必须要上去看一看。 不看不就白来了么? 魔气这么浓,万一山顶有什么惊喜呢? 比如说,山顶藏着一块地图残片之类的? 机不可失啊。 花独秀暗暗下了决定。 想要上山,就必须胁迫整个营地的大统领出面,让他带自己上去。 然后,再胁迫他带自己下来。 甚至,山顶到底有什么,也只有“大统领”才知道。 花独秀决定,搞定大统领! 第三一五章 再见老熟人,老哥你想我了没? 说干就干。 他轻轻抚摸袖子里藏着的小红剑,信步朝大统领的营帐走去。 花少爷向来如此,他想做什么,极少考虑能不能做成,极少提前铺垫谋划,反正做就是了。 而且以他的头脑,临场反应就来得及,不用左一个计划右一个方案,书生谋反三年不成啊? 没错,当花少爷大大方方来到统领所在的大帐前时,他的脑子里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假装有军务要传递,接近统领,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最为雷霆的手段瞬间控制住他! 如果没做到,对不起,那就是任务失败,只好先退走再说了。 他就这么孤孤单单一个人,不来硬的又能如何? 反正想逃自信能逃得掉,这是主要原因…… 来到大帐门口,四个护卫守在那里拦住了花独秀。 花独秀取出腰牌道:“几位兄弟,我是第九标的前锋,有重要军务需要当面禀报统领大人。” 一个护卫检查了花独秀的腰牌后上下打量他,说:“第九标?你们队长怎么不亲自过来?” 花独秀说:“队长脱不开身,便由我代替他来了。” 护卫说:“跟我进来吧。” 这护卫转身掀开大帐厚重的皮帘子,先一步走了进去。 花独秀借着掀开门帘的缝隙朝里迅速看了一眼。 大帐内十分宽敞,里面堆满了木箱等物资,居中是一个简陋的长桌,一个中年人正在桌后低着头写着什么。 大帐内没有其他人。 花独秀一喜,看来运气还不错,只需要对付这位统领一个人就行。 只是不知道所谓的统领实力会有多强?比之付云通怎样? 付云通是困魔谷界粘杆司副指挥使,也算是位高权重了,他的本事不差,但激战之后仍旧要败于花独秀。 更不要说花少爷这一个多月的夜夜苦练,剑法又有巨大提升。 所以面对付云通这个级别的粘杆司首领,他还是颇有信心的,只要能靠近他,然后以一个让人吃惊的理由忽悠住他,出其不意,以魔流府顶尖身法瞬间制服对手还是有希望的。 当初花独秀就是靠此类看似上不了台面的方法从鲍山这种老妖怪手里抢到了第二块兽皮残片。 那名护卫进入大帐后立刻通报起来,花独秀没有进去,他在等护卫大哥通报完出来,然后他再进去。 结果那名护卫回头道:“九五二七,你不是有重要军务禀报么?进来啊?” 咦,不按套路出牌啊?花独秀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进了大帐,气温莫名一暖,花独秀看了两丈外的统领一眼,刚要躬身胡扯,忽然他愣在了那里。 眼睛都直了。 那名统领坐在桌后,看到花独秀面容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也直了。 二人就这么互相对视起来,谁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彼此。 傻眼了! 一旁的护卫看到花独秀在发愣,只好轻咳一声道:“九五二七,你愣着做什么,有什么军务说啊?” 花独秀立刻反应过来,脚后跟已经不着痕 迹的把皮帘子勾上。他暗道,真是无巧不成书,遇到这位老哥,不知道我是该笑还是该哭? 想归想,花独秀立刻身影一晃,护卫大哥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忽然一麻,整个人软倒在地。 花独秀赶紧一把抱住软倒的护卫,尴尬道:“付老哥,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 没错,这里的驻守统领竟然是老熟人付云通! 付云通因为抓捕花独秀的任务屡次失败,被提督大人勒令转为殿将之职,相当于让他在自己身边当个闲职,废去了他继续出任务的资格。 但付云通不想被提督大人看扁,又主动要求将功赎罪,被提督大人派到这鬼地方当统领。 虽然同样是出任务,这次的任务却是在这里喝冷风,坐冷板凳。 寻常大人物还真不愿意来,也就是付云通刚犯下大错,又一心想要赎罪,便一口答应,到这魔魂山脉的深处来了。 花独秀打晕护卫的瞬间,付云通腾的站起身子,脸色大变,低吼道: “是你!花独秀!” 花独秀赶紧又是摆手又是在嘴上竖食指,小声急道:“嘘,嘘!哎呀,你小点声!” 付云通脸上阴晴变幻,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花独秀是谁? 是让他屡次碰钉子的对手,是害他在提督大人面前失宠,被发配到这种鬼地方的元凶啊! 曾经,他无数个日夜都在琢磨/花独秀,琢磨怎么抓到他向提督大人来证明自己。 但现在,他的心境变了。 仍旧是恨花独秀,但抓捕花独秀,抢夺花独秀身上兽皮残片已经是巴图的任务了,付云通现在就想把这片营地守好,把这些校尉管束好,别出什么乱子就行。 他需要平稳过度一下,已经被贬到了这里,在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驻守,不出问题就是立功,就是赎罪。 但现在,花独秀这个该死的小贼竟然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是来找我的吗? 他是魔鬼吗,阴魂不散? 那么问题来了,我要不要抓住他? 抓住了他,那就等于是向提督大人证明了自己,就等于是狠狠打了巴图的脸,等于是一个巨大的将功赎罪啊? 付云通一瞬间脑子思考了很多。 花独秀从付云通的眼神中判断出一些东西,他来不及思考为何付云通会在这里,立刻想到,万一付云通喊人进来抓自己怎么办? 先前想好的什么假装有重要军务,什么靠近统领,什么吓他一跳然后趁机迅速制服等等,当然全都用不上了。 花独秀立刻小声喊道:“老哥,老哥,我有事找你!你千万别嚷嚷!” “你一嚷嚷,可就坏事了!” 付云通气的牙痒痒,板着脸低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花独秀松了口气,把晕死过去的护卫轻轻放倒,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门帘已经紧闭,这才快步朝付云通走了几步。 付云通立刻凝神聚气道:“站住!不许动!” 花独秀只好停住身子。 付云通阴沉着脸说:“ 花独秀,你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找到这里来?你不怕我一声令下,几百个校尉冲进来把你当场捉拿么?” 花独秀微微一笑,自信道:“不瞒你说,我闭关之后实力比之前更强了,你信不信我一盏茶功夫内就能再次拿住你?” 付云通不说话了。 这是他一辈子最大的污点,是对他信心最大的打击。 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青年,竟然大言不惭的在自己面前说一盏茶功夫就能拿住自己? 这简直是对他实力的巨大嘲讽啊? 按理说,付云通该拍桌子,该大怒,该喊放肆,然后跟花独秀大打出手。 但他没有。 因为花独秀曾经做到过,曾经的的确确拿住过他,还逼得他回答了三个问题。 那一次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浮云通都自认为是上了花独秀的当,是自己失误才会失手被抓,如果堂堂正正对决,他绝对不会败给这么一个小白脸。 他不服,非常的不服。 但这段时间沉下心来,回想花独秀与北郭铁男那一场大战,再回想花独秀跟自己在溪边那一战,他知道,花独秀的实力,确实已经超过了自己。 败的不冤枉。 现在花独秀又站在了自己面前,还大言不惭的说一盏茶就能拿住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跟他打? 喊人进来群殴他? 不,还是先弄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吧。 万一打起来,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亏是吃不了,但想抓住他却是千难万难。花独秀这个狗贼最擅长的就是跑路,太快了,猝不及防之下,谁能抓得住他? 对,先听听他来这里做什么? 付云通小声说:“花独秀,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花独秀说:“你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付云通皱眉:“你不知道?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花独秀:“你猜?” 付云通:“……那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花独秀说:“来找你啊,我想你了啊。上次把你打伤,你们粘杆司里全是人精,肯定能猜出上次任务失败的原因,肯定不是你把我追丢了那么简单,所以我担心你的上司会处罚你啊。” 付云通脸色阴沉沉说:“你以为我会信?你刚才看到我时明明很惊讶的样子。” 花独秀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我看你一脸惊讶的模样,不配合你一下怎么对得起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 付云通轻哼:“你不要乱说,谁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 花独秀说:“你啊,上次蛇谷一别,我越想越觉得会害你被贬,没想到你真的被贬到这种鬼地方来了,我心里有愧啊,我对不起朋友啊。” 付云通冷哼:“花独秀,收起你的演技吧,谁跟你是朋友,你这种人还能心里有愧?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快说你到底来做什么,不说实话的话,我一声令下,立刻就有成百上千人涌进来,你再想说也没机会了!” 花独秀点头,认真道:“好,那我实话实说,付老哥,我想上那个石山山顶去看看,你能帮我么?” 第三一六章 我就上去看看,我不乱来 付云通脸色变幻:“你想上去看看?” 花独秀点头:“是啊,我这人就这点不好,好奇心太重,见到有什么有趣的事就非得研究研究不可。” 付云通冷笑:“你本事这么大,想上去看你自己上去就是了,找我做什么?” 花独秀说:“没有统领大人陪同,我上不去啊。” 付云通说:“我绝对不会带你上去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花独秀说:“话不要说这么绝嘛,大家老熟人了,又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咱们得互相帮助不是?” 付云通道:“谁跟你是老乡,你不要乱攀交情。花独秀,我知道想抓住你很难,但你不要嚣张,这里……” 付云通也很纠结,花独秀就站在自己面前,他到底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到底要干什么?我抓不抓他?一旦动手,对我好不容易沉下来的现状会带来什么改变? 这些问题让付云通有点心乱。 花独秀看出了他的心乱,也知道靠嘴说肯定是无法让付云通低头的,甚至再说下去一旦付云通打定主意,只要他一声大喊,这一趟就算白来了。 所以,花独秀不等付云通说完立刻就动手了! 小红剑瞬间从袖子里滑出,花独秀几乎是一瞬间就施展出“魔流残痕独屏风”绝技,在付云通“里”字刚说出口又没说完之际,他穿梭时空,在近乎凝固一切的不可思议状态下瞬间到了付云通面前! 付云通脸色大变,立刻抬掌便拍! 下一瞬间,花独秀变了。 他全身似乎绽放出一股诡异气息,就好像只要被花独秀碰上,任谁都要全身骨骼离体而飞似的。 如果付云通一掌拍来,花独秀一掌迎上去,付云通感觉自己的手骨会悉数被震离肉掌,撕开皮肉飞走掉。 这是什么感觉?太诡异了。 付云通下意识的就要缩掌,但一瞬间他又回过神来。 花独秀在晃我! 他明明就是剑意比较强罢了,只要我不被他绽放的幻觉欺骗,实打实的跟他对轰,吃亏的还是他花独秀! 可惜,花独秀太快了,而且前脚付云通还在说话,根本没料到花独秀说动手就动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一掌真要拍出去,花独秀还真得暂避一二,可惜付云通犹豫了一下,掌力没有拍出来,再回神已经来不及。 花独秀的小红剑压在了付云通的脖子上。 时隔数月后,小红剑再一次压在他的脖子上。 浮云通真的是气的想要跳起来。 这个花独秀太不要脸了,上次败给他,事后想想确实败的不冤,花独秀已经今非昔比,但这次? 这次纯粹是你乱来啊! 付云通怒道:“就算你威胁我我也不会……” 话没说完,花独秀忽然一掌拍在付云通嘴里,然后捏住他的下巴猛的一顺,一个略有些酸酸的东西顺着他的嗓子眼滑进了肚子里。 付云通呆住了。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付云通话音里又是愤怒,又是惶恐,声音都微微有些发颤。 花独秀阴冷道:“老哥,听过铁王庙吧?知道他们靠什么来蛊惑人心吗?” 付云通:“……你说这个做什么?” 花独秀道:“我在蛇谷跟铁王庙的北郭教主见了一面,这颗毒丸是他送我的,吃下去的人如果十二个时辰之内得不到解药,就会筋脉寸断,七窍流血,每天早晚都会有 钻心剧痛,其余时间则如万蚁抓心生不如死,你想试试这种滋味吗?” 付云通脸色苍白,强自镇定道:“不,不可能!世上哪有你说的这种毒丸,人要么被毒死,要么毒不死,哪有……哪有这样让人生不如死的恶毒的东西?” 花独秀有点后悔。 是啊,世上哪有这么恶毒的毒丸? 一不小心扯的太过,该死,该死。 花独秀冷笑一声,问:“付老哥我问你,在蛇谷,什么东西最多?” 付云通说:“毒蛇。” 花独秀说:“对了。蛇谷的毒蛇数不胜数,千奇百怪,你怎么知道北郭教主没有提炼出这种诡异的毒丸出来?” 付云通颤抖道:“就算有,他为什么要给你?你算老几?” 花独秀说:“因为我跟他做了一个交易,至于是什么交易,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这种毒丸是北郭教主新研制的,除了他和我之外,十大长老尚且都没有解药,你就不用幻想派人找铁王庙的人要解药了,因为你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三天,最多三天,你就会失血过多而死。因为这种蛇毒会破坏人体免疫力,让你七窍不停的流血,你的血再多也只够流三天。现在只有我有解药,只有我能救你,知道么?” 花独秀说完又后悔了。 人体内好像没那么多血吧? 还流三天,七窍流血,流上一个时辰人就不行了,唉,又扯过头了…… 付云通又是怀疑又是惊惧。 没办法,花独秀这小子向来喜欢诈人,谁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付云通颤抖着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花独秀说:“我想要的很简单,我只想知道石山顶上有什么?” 付云通说:“好,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之后,你能不能立刻给我解药,然后立刻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来打搅我?” 付云通无语了,他是真的不想再见花独秀了。 你爱去哪去哪,爱烦谁烦谁去吧,只要别找我。 惹不起行不行? 让我远远的躲着你点行不行? 花独秀看出了付云通的气弱,心里一喜,说: “我可以给你解药,也可以答应以后不再烦你,但是我要确定你没有骗我。” 付云通立刻说:“我决对不会骗你!” 花独秀摇了摇头:“不行,等你说完,你要带我上去转一圈,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付云通直截了当说:“不可能!” 花独秀皱眉:“不可能?上面究竟有什么秘密,你拒绝我拒绝的这么彻底?” 付云通说:“我肯定会说实话告诉你,不会骗你,希望我说完你要言而有信。” 花独秀道:“你先说。” 花独秀缓缓撤回小红剑,大大方方退了一步,给付云通一个喘息的空间。 现在花独秀退后一步,以付云通的实力,他完全戒备之下绝不会轻易被花独秀制住,看到花独秀如此自信,他对吞进肚里的所谓“毒丸”更加确信一分。 花独秀收剑道:“老哥,不要耍花招哦,不然我想走谁也拦不住,到时候只留你一个人在这受罪等死。” 付云通气的脸色通红,但又无可奈何。 这里虽然驻扎着成百上千的粘杆司密探,但是他俩全程都很小心,都没有惊动外面的人,只要付云通想动手,花独秀完全不用跟他打,只需要撒腿就跑,付云通绝对追不上。 其余校 尉更追不上,也来不及包围。 付云通深吸一口气,说:“石山上面,是当年邪教的本部所在,现在是一片废墟。” 花独秀奇道:“邪教本部?那不是魂砀山么?这里不是魂砀山吧?” 付云通说:“魂砀山是一整片山,不单指某一座山峰,这里也是魂砀山的范围。” 花独秀一愣,魂砀山不单指某一座山峰? 这里也是魂砀山的范围? 花独秀问:“一个废墟有什么好隔绝的?为什么不让人靠近,为什么不让人上去?” 付云通下定决心,咬牙小声说:“因为……” 刚要说话,外面忽然又有说话声传来:“禀统领,第三标的王队长求见!” 花独秀暗骂,这人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他瞪了付云通一眼,意思是警告他不要耍花样,然后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似乎是在听上峰的训斥一样。 付云通深吸一口气,大声说:“进来!” 一个面容猥琐的高个汉子掀开厚重帘子进来,汇报说补给到了,已经入库云云。付云通说一句知道了,然后这人就走了。 看都没看花独秀一眼,就走了。 花独秀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多想了,粘杆司的人还真是脾气怪异。 花独秀又来到付云通跟前,小声道:“付老哥,继续说吧,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付云通:“……我说到哪了?” 花独秀:“……你这人怎么如此健忘?岁数大了?你说到……嗯……我也忘了你说到哪了,好像说到什么挺重要挺关键的点上。” 付云通想了想,说:“是了,我说到山顶的废墟。那废墟魔气很盛,靠近后对人的精神有很不好的影响,所以我们把这里隔绝开来,严禁任何人靠近,更不许人上山。” 花独秀直接说:“我不信。” 付云通:“……” 花独秀寒声道:“老哥,你这些话骗别人行,骗我?你以为魔气是什么,是病毒啊?是瘟疫啊?不,魔气是一种能量,是一种能开发出特殊作用的能量!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你也知道,所以,不要幻想着骗我。再有下一次,我立刻转身离开,你自己留在这里等死!” 付云通说:“你说的既对,又不对。我并没想骗你,我说的都是实情,只不过我还没有说完。” 花独秀说:“那你继续说。” 付云通道:“为了开发这种你所说的‘能量’,提督大人安排了一队特殊人群在上面驻扎。” 花独秀立刻问:“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在开发什么?开发魔气么?如何开发?” 付云通说:“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不知道,我已经失势了,我能上去,只是因为要定期给上面人送去给养罢了。” 花独秀仔细查看付云通的表情和眼神,确定付云通没有说谎。 “行,那我信你。你不知道没关系,带我上去,我自己亲眼看了自会有判断,然后我会给你解药,然后悄悄离开,绝不会让人知道我曾来这里找过你,也不会再来打搅你的平静生活。” 付云通:“……那我谢谢你啊。” 花独秀摆摆手:“都是老乡,别客气。” 付云通说:“那行,正好给养到了,我便带你上去一趟。只是你千万不要惹事!上面那些人的权限比我还高,非常神秘,你只是看看,看完就随我下山,千万不要再给我惹事,知道么?” 花独秀愉快道:“行,成交!” 第三一七章 吃枣要完 付云通上下打量花独秀一番,心中微微有些惊奇。 这小子还真是演技惊人啊,他明明不是粘杆司之人,但这番打扮,这股子精气神,简直比自己还像个粘杆司校尉。 亦官亦匪的那种神态,真的是以假乱真。 花独秀问:“你这么色眯眯的打量我做什么?” 付云通轻咳一声道:“我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破绽。” 花独秀问:“有吗?” 付云通摇头:“没有。” 说罢,付云通忽然拔高嗓门,大喝道:“来人!” 花独秀吓了一跳,赶紧飞到一旁默默站着。 外面立时进来两个校尉,付云通指着花独秀说道:“三七二一,你和他跟我去上面运送给养。” 三七二一一愣:“大人,今天不该我去啊?” 付云通瞪了他一眼:“我说该你就该你,今天我略有些不舒服,咱们快去快回。” 说罢付云通快步走出,花独秀赶紧笑嘻嘻跟那位校尉打了个招呼: “老兄你是三七二一?幸会幸会,小弟我是九五二七,有空一起坐坐啊?” 三七二一白了花独秀一眼,神经病啊你?你谁啊? 付云通又气又无语,回头愤愤道:“都闭上嘴!” 付云通领着二人来到一处营房前,给山上的给养已经被打包到几个巨大的竹筐里,每一个都有半丈见方,沉重无比。 花独秀咋舌,暗道,这怎么运上去? 付云通瞥了一眼花独秀,小样,你不是想上去吗? 看你这副消瘦模样,不知道你挑不挑的动? 三七二一二话不说拿起铁扁担挑起了两个大竹筐,还别说,这人武功挺高,内力也强,两个大竹筐重达四五百斤,他挑着完全跟没事人一样。 付云通懒洋洋道:“抓紧时间。” 两个校尉已经用铁扁担把另两个竹筐担好,双双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搓搓手,只好讪笑着走过去,任两人把扁担架在他肩上。 “哎呦!” 两人一松手,花独秀一声痛呼差点被压倒。 好在竹筐又高又大,花独秀身子一咧歪,竹筐立刻闷闷的砸在地上。 三七二一,付云通,两个校尉:“……” 花独秀尴尬道:“大,大人,有没有轻一点的?” 付云通气的想笑,就是这么一个蠢货,居然一再的摆脱我的抓捕,而且还两次用剑威胁我,老子一世英名全都砸在这么一个蠢货手里,老天还有眼吗? 有眼吗? 还有天理吗? 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使剑确实强的没边,而且身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真是无语。 付云通耐心道:“给他换两个水桶。” 两个校尉取下铁扁担上的竹筐,又重新在扁担上挂了两个装满清水的大桶。 付云通 说:“赶紧挑起来跟我走,不要耽误时间。” 花独秀只好咬牙接过扁担。 这次还好,两大桶水虽然不轻,大概有两百多斤,但总比那两个大竹筐强多了。 付云通背着手信步朝石山走去,三七二一和花独秀各自挑着沉重的扁担跟在后面。 来到石山的盘山石阶旁,驻守的几个校尉躬身行礼打开铁锁,付云通点点头,领着三七二一和花独秀越过他们走上石阶。 “注意脚下。” 付云通走在前面,三七二一走在中间,花独秀跟在最后面。 这石阶是从石山上生生凿出来的,远远看只感觉这山甚是雄奇,造型奇特,但只有走近才能看出,石山的材质甚是特殊,有点玉髓的感觉,很光滑,但没有晶莹剔透的意思,因为它完全不透明,非常浑浊。 就像是在海边捡到的那种小石子,被大海冲刷打磨的很光洁那种。 但这里不是海边,这座石山也不是一颗小石子,如此巨大的一座石山竟然光洁如斯,还呈圆柱形矗立在天地之间,真的是不可思议。 也更加神秘。 花独秀一开始还能细细观察周遭景象,但渐渐的他就有点吃不消了。 毕竟两个水桶有两百多斤呢,花少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重活? 唉,咬牙坚持吧。 石山高三百多丈,从地面朝上看,只能感觉雄伟,但身处石阶之上,从石山上往下看,却着实吓人。 太高了! 而且越走越高,越走越高,走到一半时,地上的人影都变成了虫子那么小,远方的石柱山也被踩在脚下,甚至周围都开始有云雾了。 花独秀有点慌。 这该死的石阶就是浅浅的从石山上凿出来的,高不过七八尺的样子,宽不过三尺,一侧是坚硬的山体,另一侧就是悬空,完全没有任何遮拦。 这要是一个失足,后果不敢想象啊? 花独秀不敢朝外面看,紧紧盯着前面的三七二一和更前面的付云通。 付云通只是背着手在面前走着,也没有和回头,也没有说话。 花独秀有点担心啊。 万一付云通忽然变脸,这种鬼地方真的是叫天天不应,他想逃都没得逃。 这个时候,真的要赌一把。 赌付云通是翻脸,还是不不翻脸? 花独秀暗暗思考,如果付云通翻脸怎么办? 原路往回跑,来得及吗?只要付云通一声令下,山下成百上千的校尉立刻就能把石阶这边围的满满的,花独秀是插翅难逃。 以付云通的内力,他一嗓子喊出去绝对全营地都能听得清,花独秀哪怕是直接往下跳,估计落地时也会有好多人围上来了。 不得不防啊。 三人走了许久,终于来到距离石山之顶还有一丈之遥时,三七二一停了下来。 按照规矩,寻常校尉是不 允许到顶的,来到这里他们就要调头回去,由统领把东西挑完最后一丈送到山顶。 但付云通没有停步的意思,继续往前走,三七二一问;“大人,是不是该停了?” 付云通似乎在思考什么,转过头来说:“什么?” 三七二一道:“大人,卑职不能再往前走了,要到顶了。” 付云通恍如大悟道:“哦,这么快。” 看付云通脸色变来变去,似乎在进行某种心理斗争,花少爷担心啊,谁知道这个家伙最后会不会翻脸? 反正只要抓住了花独秀,他身上所谓的“解药”肯定也会被翻出来的。 想到这,花独秀赶紧伸手入怀取出一颗青枣模样的东西,自言自语道:“哎呀我都走累了,要不要吃颗药丸补充下力气?” 付云通和三七二一同时转过头来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贼笑道:“可惜这药丸只有一颗,我若吃了你俩捞不着吃,岂不是不太好?同甘共苦啊,我还是先不吃了,忍一会儿在吃。” 三七二一一脸莫名其妙,付云通却忽然笑道:“花独秀,你还演啊?” 花独秀一惊:“谁,谁?” 付云通忽然全身凝出强悍劲气,一边戒备一边咬牙道: “我说呢你那颗什么狗屁毒丸怎么有股酸味,我感觉了一路,越感觉越不对劲,原来你给我吃的就是一颗酸枣?你又骗我?” 花独秀一惊,我去,老哥你眼神这么好? 我随意一晃你都看见我手里拿着的是青枣了? 那么问题来了,花独秀到底给付云通吃了什么? 是毒丸吗? 不是,就是一颗青枣,是他来时在山林里顺手摘的。 在给付云通塞进嘴里的一瞬间,青枣被付云通牙齿刮破,一股青涩的味道传开。 付云通早就觉得花独秀胡扯的太过没边没际,世上哪有这么诡异的毒丸?还北郭教主,还十二个时辰后发作,咋这么神啊?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仍旧配合着花独秀,答应他的要求,一路到了这里。 就在花独秀装模作样,自作聪明的拿出一颗青枣晃了一晃之时,付云通最终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狗日的花独秀就是给自己喂了一颗青枣! 他又在骗人! 而他刚才纠结半天的事,不是要不要带花独秀登顶,也不是要不要一会儿放花独秀离开,而是到底要不要依靠山顶那些人的力量来抓捕,甚至是击杀花独秀。 现在他决定了,就在这里拿下他! 花独秀的特长就是速度快,在山下或许一瞬间就能跑出去几丈十几丈远,但在这里,狭窄的石道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三百多丈的半空中,任花独秀本事再大也白搭! 你飞一个我看看? 付云通狞笑道:“花独秀,你耍了我这么多次,今天,我就让你一次都还回来!” 第三二零章 不敢想象的真相 花独秀感觉自己受到巨大的冲击,不是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冲击。 同类? 什么同类? 要把我变成这样,变成哪样?他们本来是什么样? 花独秀感觉付云通的话似乎是要打开一扇新的大门,这扇门后的世界说不好是惊喜还是惊吓,但很显然,粘杆司,或者说帝国上层的某些人掌握了某些十分重要的信息。 这信息,肯定跟魔气有关,而且又跟花独秀理解的魔气不完全一样,跟兽皮残片里蕴藏的魔气也不完全一样。 想想也对,帝国封锁魔气已经封锁了几百上千年,对别人封锁不代表对自己也封锁,他们对魔气的研究和掌握远非花独秀能比。 当然,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的时候。 这些怪人虽然配合不甚默契,但每个人都非常诡异,在他们联手进攻下,花独秀还真有点左右枝梧。 山顶的风非常大,也非常凉,很快花独秀就被吹的有点头重脚轻,浑身僵硬。 付云通似乎对花独秀颇为忌惮,他悄悄的守住下山的石阶通道,冷眼看花独秀跟这些怪人打斗,完全没有要参与的意思。 花独秀心里暗骂,这个狗贼也学精了,知道打不过我,干脆躲在一边看戏。 他其实大可趁机下山,把山下的几百号校尉组织起来围住下山通道,这样自己就算再厉害,就算能敌得过这十几个怪人顺利下山,肯定也逃不出去。 甚至刚才快到山顶时他就可以用内力大吼一声,把山下的人叫来。 但他没有,他就是放花独秀上来,然后在一旁冷眼看着。 这说明什么? 花独秀太聪明了,立刻就猜透付云通的心思。 首先,他对山上这些怪人很有信心。 其次,他不想让山下众校尉插手,甚至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让他们知道。 大概就是这样。 可是想通这些也于事无补啊,当务之急是打败这十几个怪人,然后再制住付云通。 只要扫清这些人,山顶这个巨大的宫殿废墟就任由自己探索了。 当然,这又是一厢情愿。 只要这十多人一露败相,花独秀确定,付云通立刻就会大吼一声惊动山下的校尉,然后转身就跑。 倒不是说付云通多怂,实在是每次面对花独秀他都吃亏,占优势时吃亏,占天大优势时还是吃亏,就没赚过便宜。 几番下来,付云通更贼了,他绝对不会在有其他手段前提下亲自去冒险。 花独秀还在琢磨怎么对付付云通时,围攻他的怪人们忽然莫名暴躁起来,一股怪异的戾气弥漫而出,花独秀吓了一跳。 不能再拖下去了! 花独秀剑锋一变,以漫天彩霞的强烈剑意迷幻众人眼神。 整个山顶像是雨后出现了彩虹一样,五彩斑斓,但这美中却蕴含着一股凛冽的杀意! 可惜,这些怪人眼神有些 空洞,他们受到的影响不是很大,稍稍一愣仍旧不要命一样冲了上来。 花独秀头疼啊,顾不上后招制敌,剑意一发猛地朝废墟宫殿跑去。 他想干嘛? 他想先把这些人的围攻形势拉扯开,然后再图反击。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好不容易上来了,怎么不得看看这宫殿到底咋回事啊? 甭管局势多紧张,再紧张大不了就是被抓,如果上来啥都没看到就被抓了,冤不冤?亏不亏? 如能能逃掉,反正不差这一会儿,付云通不还没扯着嗓子喊人不是? 胆大心细者,花少爷是也。 花独秀往山顶深处一跑,付云通慌了,立刻大吼道:“拦住他,拦住他!” 花独秀心里一喜,这里面果然有猫腻! 付老贼慌了! 身后那些怪人速度极快,哪怕花独秀使着魔流府身法跑,他们也能第一时间追上来。 花独秀不愿跟他们打,只是在巨大的宫殿废墟里来回狂奔,一边跑一边细细观察。 这座宫殿比他见过的所有宫殿都要大。 按照花独秀判断,如果这座宫殿没有倒掉的话,它的高度大概在十几丈之上,东西长二十多丈,单单那些倒掉石柱就有几人怀抱粗细,可见它曾经的规模有多巨大。 除了这座主殿,它的周围还有许多小殿,众星捧月般围靠在主殿周围。 当然,这些小殿全都被摧毁了,全都变成了一座座倒塌的废墟。 飞到主殿之前,花独秀忽然看到地上有半块巨大金属材质的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古体大字赤月。 当然,这只是半块牌匾,后面还有半块不知道去哪了,另半块应该还有字体。 牌匾之后的主殿深处似乎有一股暖风涌动,花独秀一愣,难道里面还有人? 或者说,大殿废墟里面别有乾坤? 顾不上多想,身后的怪人带着阴寒气息的铁爪又抓了过来,花独秀只好再次加速避开。 这些怪人单论武功并非多强,当然也不弱,只是他们精神不太正常,有点木讷,很多时候宁可被花独秀刺伤也不闪避。 偏偏他们还能极大的免疫花少爷剑意侵袭,这让花独秀十分警惕。 剑意是他最大的依仗,如果剑意对这些人无效,那么自己就要小心了。 花独秀以极快的速度围着大殿转了一圈,立刻朝大殿背面跑去。 付云通有点按捺不住也追了上来,但他仍旧不远不近的跟着,没有要跟花独秀动手的意思。 花独秀一口气奔到山顶的边缘,深吸一口气,忽然高高跳起。 他是要跳下去吗? 当然不是,疯子才要跳下去,三百多丈呢,不要命了? 花独秀跃起后立刻一剑化十剑,十剑化百剑,瞬间以漫天剑影刺向追来的众多怪人。 怪人们追到山崖边各自招架,花独秀趁机猛的高空坠落,一剑横扫, 以洪水猛兽般的气势朝靠近山崖的两人狠狠撞去。 这两人下意识的后退,结果脚底一滑却踩空了。 呵,你们这些呆子。 这两人眼看就要坠崖,其中一人却忽然转身,反手一股掌力打出,整个人又反震回来;另一人鲤鱼翻身,双手一股黑气滋生,他竟然抓着石壁猛爬几步,重新跳了上来。 花独秀快速撇了一眼,被那人黑爪子抓过的山石上全都冒着丝丝黑烟,几个黝黑的空洞像是被洛铁烫出来的一样。 这跟铜皮铁骨抓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也跟北郭铁男凝出的那种黑色魔雷不同,他骨子里透着一股诡异气息。 不过这也让花独秀脑洞一开。 他们可以靠铁爪从跌下去的山崖爬上来,那我岂不是也能顺着山崖爬下去? 只是不知道我的“铜皮铁骨”,能不能像这位的黑爪子一样抓住这坚硬光滑的石壁? 花独秀一边打一边朝山顶正面的石阶跑去,付云通大惊,赶紧飞身先一步堵在下山口那里,双掌凝出强悍气膜全神戒备。 走不了,在山顶就会被捉。 走的了,付云通就会大声呼喊山下的人围捕。 而且想打赢这十几个怪人可能性也不大,他们跟正常人太过不同,花独秀的特长有点无从施展的感觉。 这是进退维谷的局面啊? 花独秀奔到付云通面前三丈处,忽然身子高高纵起,以一股猛烈旋转的强横剑招杀向付云通。 就像平地起了一道龙卷风,花独秀周身被万千红芒包裹,剑影瞬间弥漫,别说眼花缭乱了,简直就是心神动荡,看一眼就有点泄气,有点无从招架的感觉。 闭关后的花少爷,剑法更强了。 付云通眼睛瞪的溜圆,不闪不避,大喝一声,硬是双掌正面炸了上去。 若是在半年之前,花独秀尚且不敢跟付云通这种内家高手硬拼,因为他的小红剑承受不住。 但现在,他把全部内力灌注在小红剑剑身上,瞬间冲到“剑气外放”境界,再以强悍剑意破防,已能够跟付云通硬刚。 这一刻花独秀就选择了硬刚。 付云通只觉得眼前无数道暗红色的剑影旋转着朝自己飞来,稍微一慌立刻改变策略,干脆闭上眼睛,双掌内力催到最强,只管凭感觉轰向花独秀的本体。 “轰……!” 一声炸响,万千红影悉数被震碎! 付云通心里一喜:你小子剑意再花哨终究是虚幻,对招之时到底还是要看境界高低! 但他立刻脸色一暗,花独秀呢? 睁眼一看,面前已经没了花独秀的身影。 而追来的那些怪人脚步不停,立刻朝一侧的山崖奔去,其中三分之一的人奔到崖边脚步不停,竟然头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付云通大惊,花独秀,跳崖了? 他不要命了?!要寻死么?! 第三二一章 刺激,实在是太刺激了! 没错,就在付云通全神贯注轰碎花独秀剑招的瞬间,花独秀借着巨大的反震力侧身一滚,直接跌下了山崖! 按照记忆,上下山的石道是“之”字形的,如果运气好他能够滑进石道里,这样就不会摔死。 但问题来了,石道是挖进山里面去的,可不是在山外面搭的架子,而且这石山又是近乎直上直下的垂直山体,如果不能抓到一些东西来控制身形,想跳进石道也是难如登天。 付云通立刻奔到石崖边朝下一看,花独秀真的跳下去了。 而且他小红剑完全化作青黑之色,正被花独秀双手握着努力的划着山体来减缓下坠速度。 在花独秀身后,五个怪人像是蜘蛛一样头下脚上快速追赶,他们双手每次拍在石壁上都能抓出一个黑漆漆的掌印,靠此完全不用担心跌下山崖去。 付云通立刻鼓动内力大吼道:“来人啊,快来人!围住下面,抓住他!” 此时山下已经聚集起好多校尉。 因为花独秀跟怪人们动手,虽然声音完全传不下来,但山顶不时有虚幻的剑意弥漫,从山下看,山顶时而像彩虹,时而像雨幕,时而又像燃起了火烧云,非常怪异。 正这时,几个黑点从山顶掉了下来。 没错,在三百丈之下往上看,花独秀等人完全就是几个芝麻绿豆大的小黑点。 当石山下的校尉们莫名的看着山顶掉下来的黑点时,忽然一个巨大的声音猛的传来: “来人啊,快来人!围住下面,抓住他!” 众人一愣,是统领大人的声音? 抓住谁?抓住这几个从山顶跌下来的人吗?这么高,这跌下来可不是摔死的问题了,直接能摔成稀碎,摔成肉饼。 三百多丈啊! 但仍旧很多人动了起来,大喊道:“警戒,警戒!” “把山脚围起来!小心点上面有人摔下来了,小心不要被砸死!” 越来越多的校尉围过来,全都抬着头直勾勾看着天空。 如果是自然落体,三百丈的高度跌下来,大概要几息的时间。但因为有风阻的原因,实际人跌下来耗时会更久一些。 但花独秀可不是真的跌下来,他只是想越过付云通,从山的一侧滑进通道里去。 从跳下来的那一瞬开始,花独秀的小红剑就狠狠刺进石山里。他的小脸胀的通红,非常激动,如此疯狂的举动绝对常人能够做到。 那感觉就像是你瞬间拥抱了整个世界一样。 耳边是尖锐呼啸的风声,眼睛里看到的是无限渺小的一切,身子如论怎么挣扎都毫无阻碍,当然,也毫无借力和支撑。 如果有恐高的话,三百丈的高度就这么跌落下去,吓也吓死人了。 花独秀也不想跳,只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些怪人根本摆脱不了,打的久了山下之人难免会察觉到异常,到时再想下决断也来不及了。 刚跳下去,花独秀立刻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呼喝声。 付云通这个狗东西到底还是喊人了。 时不我待,跑哇! 不跑真就要被抓了! 这石山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坚硬无比,刚才看那怪人轻松就能在石壁上抓出爪印,但轮到花少爷时他废了好大劲才把小红剑刺入山体之内。 要知道,以花少爷“斩铁”境界,莫说是石头,就是一块镔铁在这里也被他轻易斩断 了。 这石山还真是硬。 花独秀双手抓着小红剑略一减速,找准方向立刻朝向内凹陷的石阶跳去。 跳进石道的一瞬间,花少爷的心猛的松了一下。 感谢老天爷,我总算又回来了,可吓死我了。 追在身后的几个怪人像是大蜘蛛一样紧跟着跳进石阶,前仆后继的袭击花独秀,花独秀一刻不敢停,撒丫子就跑。 花少爷愁啊,这石阶是斜向下方的,走到头要何年何月?刚才付云通一嗓子吼出去,多少人听到?多少人开始朝这边集结? 前有围堵,后有追兵,急死个人啊。 花独秀一咬牙,忽然离开石阶又跳了出去! 身后的怪人二话不说紧跟着也跳了下去,完全不惧生死。 花独秀一番惊心动魄的下坠后,加速度越来越快,山下扑面而来的大地带来的视觉冲击也越来越强烈。 要知道花少爷的双眼可是能看清无限细节的,他面前的大地不是混沌一片,而是无比的清晰! 甚至山下那些校尉们震惊不已的表情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隔着百丈远,他能把下面人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也是没谁了。 同时,花少爷也发觉远处有越来越多的校尉赶过来,汇聚在石阶通道这边的人越来越多。 身后付云通依旧在大声呼喊,严令所有人立刻马上赶过来封锁出入,哪怕耳边轰隆的风声震耳欲聋,花独秀仍能听见付云通的喊叫。 来不及,来不及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下面已经围了大几十号人,还有更多的人往这边奔跑,我再牛批还能从上百人的包围里冲出去? 上次在蛇谷,四五十号人抓捕花独秀尚且能逃出去,那是因为当时的包围并没有很严密,周围还有强盗军团,有官府武士,局面比较复杂,粘杆司那些人还想仗着人多要活捉花独秀。 现在呢? 现在付云通已经明确下令,死活不论,决不能放跑了花独秀! 下坠的加速度太快,花少爷有点吃不消,本能的想要用小红剑来延缓速度,但一看到山下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又深感时间紧迫,只好咬牙继续自由下坠。 他的头顶,那几个怪人却忽然怕死了,开始用黑爪子凿在石壁上延缓下落速度。 他们跟花独秀的速度一点点拉大,花独秀仍旧在加速下落。 三百丈,对于坠落来说其实也用不了多久,很快花独秀就坠到距离地面只有几十丈的高度。 这时他的下坠速度已经很快,几乎眨眼功夫就是几丈没了,一个深呼吸就要到底。 时机到了。 花独秀猛的把小红剑刺入山体里! 小红剑发出刺耳的尖锐摩擦声,花独秀咬牙挺住,可这下坠的速度仍旧太快,他这么跌下去,不用别人抓他自己就把自己摔死了。 花独秀一咬牙,手腕一抖,立刻把剑锋横了过来。 小红剑宽不过一寸有余,但这样的横截面带来了巨大的摩擦阻力,花独秀下坠的速度猛然减缓。 花少爷一点都不敢大意,这对他的内力是一个考验,对小红剑也是一个考验。 如此大的加速度,带来的下坠力道是巨大的,相应的想要减缓下坠对小红剑的摩擦阻力也是巨大的。 花独秀双手把全部内力都灌注进小红剑内,力保它不会折断损伤。 根木棍,这样都能不折断,真的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若以当年花少爷的内力来说,肯定做不到。 现在可以勉力一拼。 速度降下来了。 花独秀来不及松口气,立刻抽剑猛的一踢石壁,贴着石壁横着飞了出去。 瞬间飞出去一丈多远,花独秀立刻用小红剑刺进山体把自己勾住,再次猛踢石壁。 如此鬼魅般的操作,花独秀由直线下坠变为斜线下坠,以极快的速度朝外出砸去。 山下众人立刻动了起来:“他要跑!大伙快追!” “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花独秀斜着朝山下砸落,身后几个怪人仍旧像大蜘蛛一样紧追不舍,只是他们距离花独秀已经十几丈远,这个距离对花独秀来说已经没了威胁。 而山下那些人却乌泱泱很快围了过来。 花独秀咬牙暗道,拼了,魔流残痕独屏风……! 空气似乎凝固了,耳边的尖锐风声也拉成了悠扬的呜咽声,追赶而来的粘杆司众校尉全都成了慢动作跑步,花独秀一口气窜出去十几丈远,在即将着落的瞬间,他双腿猛的一蹬石壁,“嗖”的一声横着冲进了山林里。 “嘭……!” 一声巨响,花独秀着陆了。 饶是他又是制造摩擦,又是斜着飞奔来对抗下降速度,摔下来时仍旧是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花独秀双脚着地瞬间前扑以双肩滚地来卸去坠落的力道,顾不上头晕眼花和双腿的剧痛,他爬起来立刻朝林子里急奔。 几乎是一瞬间花独秀就飞出去几丈远,而山下那些围捕的校尉才刚刚追过来。 花独秀跑了,以一种骇人听闻的方式跑了。 山下的校尉到底是没能拦住他,留给他们的反应时间太少了,前后不过十息时间而已,花独秀就从山顶到了地面。 而那些怪人似乎不愿落地,在距离地面还有几十丈高度时就稳住身子,然后像猴子一样“蹭蹭蹭”又生生爬回到了山顶。 三百丈啊,山顶多大的风,这五个怪人生生爬了上去,只留下一路的黑爪印。 如此一幕,连山下那些校尉和山顶的付云通都看傻了。 这些人,还是人吗? 且不说付云通的懊恼和无语,花独秀下山后立刻朝石山背面狂奔,引着大批追捕他的校尉越跑越远,终于,花独秀彻底脱身。 花少爷脱身后一刻都不敢停歇,立刻绕了一个大圈来到石山的正面,也就是他跟沈利嘉一开始藏身的区域。 还好,还好,花独秀的出现吸引了大批驻守在这里的粘杆司校尉,这些人一大半仍旧守在山脚附近,另一少半追到了相反的方向去,沈利嘉藏身的区域反而更安全了。 花独秀回来后别的什么都不想,只想带着沈利嘉赶紧离开。 先离开再说! 可是,他找不到沈利嘉了。 花少爷扑了一个空,四面找寻,连小胖子的影子都看不到,就像他凭空消失了一样。 没有打斗痕迹,沈利嘉也没有留下什么印记和信息,就这么莫名的消失了。 花独秀忽然有点慌,嘉嘉,你小子跑哪去了? 我不是让你在这里等着我的吗?! 你可别看到我从山上掉下来,傻乎乎的冲过去救我啊! 我刚脱身出来,你再一头撞进去,咱俩可真就悲剧了…… 第三二二章 神秘人物出现,花少爷定身! 花独秀有点急。 不应该啊,嘉嘉最听我话了,我说老实在这等着,除非那些粘杆司校尉搜查到这里,他不得不先退走,不然不会离开。 哪怕是他看到我从山上跳下来,最后我改变方向他肯定也能看到,那么短的时间他肯定看得到的,不会傻乎乎的以为我真会被摔死吧? 不行,我得再回去,再找找,这小子可别真的愣头愣脑的冲进去送死。 刚要动身,花独秀立刻顿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因为,他感觉到身后有两股强大的气息出现。 该死! 嘉嘉肯定是被抓了,而且,人家还在这里埋伏着等我!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缓缓的,一点一点的转过身来。 当他回身看到身后之人的一瞬间,花独秀整个人都呆了,石化了,都有点魂飞天外了! 在他面前的,除开被制住一动不能动的小胖子沈利嘉外,另有两个人。 这两人,一个是中年女子,一年是玲珑少女。 花少爷完全被这位玲珑少女惊住了。 她个头不是很高,微微有些婴儿肥,年龄大概在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火红的紧身小袍,头上像哪吒一样用火红的锦绳扎着两个小球。 她的脸是圆圆的,腮帮子那里非常有肉,眼睛是大大的,非常灵动,小鼻子很翘,皮肤简直像是瓷器一样晶莹剔透。 除开精致到人间罕见的容貌外,最令人震惊的是她的精气神。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她是刚从天上下来一样,没有一点俗世间的烟火气。 她对什么都是好奇的,但又小心翼翼,鬼精灵的大眼睛里充满天真和无邪,但偏偏又满是聪明和伶俐,似乎全天下没有什么能骗得了她一样。 此刻,这位一身火红的小姑娘正贼兮兮的打量着花独秀,而花独秀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动不了了,眼神也完全落在她身上,别说一旁的沈利嘉,连她身边的中年女子都完全忽略掉。 真正是石化了。 花独秀在想什么? 他的大脑先是一片空白,随即天空降下巨大闪雷,一个又一个疑问涌现了出现。 她是真实存在我面前,还是我的幻觉? 我是不是掉进某种幻术里了?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精致的人儿? 她是仙子么? 还是说,哪位大神找到了我脑子深处最完美的女子形象,在这一刻把她变成了真实,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我花独秀最无法抵御的,竟然是这种类型的女孩? 这才是我的菜? 我在那里?她在哪里?她是谁?她……她一定是看到我了? 花独秀傻愣了近乎一盏茶的功夫,沈利嘉在一边满头大汗拼命“唔唔!”的发出声音,可惜花独秀完全接收不到,真把沈利嘉急个半死。 火红少女抬头看了中年女子一眼,奇怪问:“师尊,他为什么这么看我?” 中年女子是术师打扮,整个人气 质卓然,有种凛凛不可侵犯的神威。 她说:“柒柒,他大概脑袋拧住了,转不过来了。” 名叫柒柒的女孩又问:“那现在怎么办?” 中年女子说:“先抓了再说,还是你动手吧。” 柒柒点点头:“好!” 中年女子又补充一句:“小心点,这小子厉害着呢。” 柒柒跃跃欲试道:“昂,我也看出来了!” 柒柒缓缓抬起右手,她的手上戴着一个精致的皮手套,拇指,食指,中指的指肚部分颜色有些灰暗,似乎涂抹了一层特殊材料。 柒柒拇指中指轻轻一打,一丝火星飘飞,瞬间五六道火焰莫名烧起。这火焰比寻常火焰颜色更赤红一些,拳头大小,就像是凭空生出的火莲花,迅速飞到花独秀身侧把他围了起来。 花少爷依旧傻傻的盯着柒柒看,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对身边莫名燃起的数道火焰视若不见,对急剧拉升的温度也感觉不到。 柒柒有点疑惑的转头看了师尊一眼:“我怎么感觉他被定身了呢?师尊,你隔空打了他的穴道么?” 中年女子说:“没有……小心一点,这可能是他的阴谋,刚才你都看到了,那么多人都抓不住他一个,你一定要小心,别被他骗了。” 柒柒轻哼道:“他才骗不了我!” 说罢,柒柒小心戒备着朝着花独秀走了几步,左手伸出,似乎是想要锁住花独秀的经脉。 而花独秀傻傻的盯着柒柒的小脸,完全没有察觉到她想要做什么。 此刻,花独秀的眼中看到了什么? 只有这位名叫柒柒的女孩。 别的一切,不论是沈利嘉,中年女子,还是身边转来转去的数道飘浮着的火焰,他全都看不到。 那么,他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他在想,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 为什么我忽然有种想要把心剖开送给她的冲动? 为什么我好似淋了一场春雨,但却一点没有湿身,只是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为什么我从头到脚都好像变轻了,就好像我是一颗种子,本来已经习惯了地下的黑暗,可现在就像是突然发了芽,突然顶开了浅浅的泥层,让我看到了从没见过的春风和雨露? 这时,柒柒已经小心翼翼的把左手探了过来,一点点的接近花独秀的胸口。与此同时,周围几道火焰完全封锁花独秀的四肢和退路,无论花独秀做什么动作,前后左右,甚至头顶,全部都有一团火焰封锁着,他一动就立刻会被烧伤。 花独秀在朦胧中看到了火红女孩的靠近,看到了她伸过来的玉手。 这是怎样的一只手啊。 真的是指如葱根,白皙如玉,偏偏还微微带着一点肉肉的感觉,又带着无穷的温润感,哪怕全天下最润的玉石也雕琢不出如此美的一只小手来。 花独秀心神一动,忽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手心向上,轻轻握住了柒柒的小手。 在花独秀抬臂的瞬间,封 锁他右臂的火焰猛的爆燃开来,瞬间燃尽了花独秀右臂的衣服,把他的右臂严重烧伤! 但花独秀恍如未觉,只是用他那皮肤完好的右手轻轻握住了柒柒的小手。 柒柒一时惊呆,竟然忘了躲开,也忘了抽手,就那么任由花独秀轻轻握着。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却有无缘无故的爱。 因为,那是来源于灵魂深处的共鸣,那是上一辈注定了的事,那是人力完全无法抗拒的原始冲动。 花少爷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哪怕是当初跟沈清月在一起,更多的也是亲情,大概是年龄未到,这种强烈的冲动还没来得及出现就结束了。 沈利嘉急的要哭了,“唔唔唔唔唔……!!”叫个不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柒柒大为紧张,忽然懵了。 他,他的胳膊几乎烧成干了,他不怕吗?他不疼吗? 他感觉不到吗? 他为什么要抓我的手? 他是怕我伤害他吗? 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也不跑呢?他不是跑的很快吗? 柒柒有点慌乱,赶紧回头看了中年女子一眼,而中年女子在花独秀抬臂的瞬间就已经飞了过来,瞬间一掌拍在花独秀颈上。 花独秀彻底不动了。 他的经脉被封住,想动也动不了。 他就这么傻乎乎,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火红少女,废掉的右臂轻轻捏着她的小手,定住了。 柒柒有点害怕,赶忙一把抽回自己的小手,紧张道: “师,师尊,他怎么了?他是不是中邪了?” 中年女子也有点莫名其妙,说:“有点不对劲,柒柒你到我身后去。” 柒柒赶紧藏到中年女子身后,只偷偷露了一只大眼睛在外面紧张的打量花独秀。 就在火红女孩藏到中年女子身后,身影一消失,花独秀立刻从痴呆状态回神。 花独秀大惊,瞪着面前的中年女子道:“啊,你……你是谁?” 不等回答,花独秀忽然脸色一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尖声惨呼道:“我的胳膊啊……!” 中年女子,柒柒,沈利嘉:“……” 花少爷,你活了吗? 你终于感觉到疼了吗? 花独秀那一刻痛的差点跳起来,他的胳膊表皮全部烧焦,此刻简直是钻心的剧痛,绝不是咬牙就能忍得住的。 但他立刻发觉到周身仍旧围着许多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这火焰跟寻常火焰不同,它的内核温度奇高,似乎蕴藏着十分可怕的破坏力,只要花独秀一有轻举妄动,他只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当然,他现在经脉被制,想跳也跳不起来。 花独秀大怒:“你是谁,为什么要伤害我,为什么要锁住我的经脉?你是不是粘杆司的贼人?” 刚喊完,忽然中年女子身后那个圆圆的脑袋又露了出来,火红女孩一脸紧张的打量花独秀。 花独秀看到她的瞬间,又呆住了…… 第三二三章 实不相瞒,我乃漠北纪宗门徒 中年女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看自己的小徒弟,又看看花独秀,忽然眉头一皱:“粘杆司的密探来了,咱们先走!” 她大手一扬,围在花独秀周围几朵炽热的火莲花悉数熄灭,她拍住花独秀经脉一手提着花独秀,一手提着沈利嘉,脚底生风快速朝山林深处奔去。 火红少女紧跟在她身后,一脸奇怪的打量花独秀。 这个小哥哥还真是怪人啊? 刚才看他在山上打的那么厉害,还敢从三百多丈的高山上跳下去,这么霸道的一个人,原来他竟如此年轻,又如此俊朗文弱? 只看外表,这位小哥哥感觉一点都不厉害啊? 而且……而且他脑袋似乎还有点问题? 会间歇性的痴呆? 手臂都烧成那样了都烧不醒,这种痴呆满天下大概就他一个吧? 哪怕就是个傻子,胳膊被烧成这样怕是也要疼哭了。 火红女孩一边瞎琢磨,一边小手几个指头轻轻揉搓着。 她从小在师尊身边长大,从没跟别的孩子一起玩过,更没有跟男孩有多少接触,刚才花独秀握住了她的小手,竟让她隐隐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只是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此刻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他是个怪人,是个痴呆。 这种脑回路也是清奇。 在林中穿梭了一会儿,远远离开粘杆司警戒的范围后,中年女子把花独秀和沈利嘉放在地上。 沈利嘉全身穴道被制,一脸苦闷,眼巴巴的望着花独秀,希望他能再创奇迹把他两人救出苦海。 花独秀已经转醒,他全身一阵一阵的发抖,额头满是细密的冷汗,脸色甚是惨白。 疼,疼啊! 整条右臂的皮肤都烧坏了,刚才那火莲花哪怕只是瞬间爆燃,带来的高温和炙烤却远不是寻常火焰能比的,花少爷正在强忍巨大的痛苦,偏偏他穴道被制还开不了口。 中年女子把二人放下后,看花独秀脸色不太好,赶紧右手凝出一股火红色的无极真气盖在花独秀右臂上。 这股真气像是九天玉露一样快速滋润着花独秀被烧坏的皮肤,他右臂的剧痛立刻大为缓解,但受伤的皮肤还是焦黑的,一动不能动,动一下仍旧是钻心的剧痛。 花独秀一脸愤愤的盯着面前中年女人,又忍不住有些小鹿乱跳的偷偷看她身后的火红女孩,脸上表情换来换去,让中年女人眉头深皱。 她回头说:“柒柒,你藏在我身后,别让他看见你。” 柒柒说:“喔,喔!” 说罢她赶紧藏在中年女子身后,只偷偷露出一个大眼睛打量花独秀。 花独秀立刻很是不满,气鼓鼓的瞪着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一拍花独秀穴道:“你现在可以说话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 回答。” 穴道解开,花独秀才不管她要问什么,立刻气呼呼说道: “你疯了!哪有你这样的,话都没说清楚先把人家胳膊烧成这样?我这条胳膊有多金贵你知道吗?若是治不好我,我以后不能再使剑,你知不知道天下间就少了一个顶级剑仙?我……” 花独秀还要发问,中年女子立刻又封住他的穴道,不让他继续说话。 “这位少侠,刚才小徒只是想用火焰封住你的去路,并没有真的想要烧你,是你自己胡乱抬手主动去碰那火莲的。” 中年女子说完,身后藏着的火红女孩一脸歉意,小声说:“对,对不起……” 花独秀一呆。 那些火莲是她放出来的? 不是这个可恶的疯婆子放出来的? 那真是冤枉她了,我怎么忽然一点都不生气了呢?好像胳膊也没那么疼了啊? 看花独秀表情由气愤变为欢喜,中年女子又解开了他的穴道。 花独秀立刻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不用道歉!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你千万不要自责,我认识好多术师朋友的,我让他们帮我疗伤就行了。” 沈利嘉在一旁无限腹诽:姐夫,做人不能这么没有原则啊…… 花独秀忽然眉头一皱:“你……你俩也是术师?火系术师?” 中年女子道:“没错。少侠,你的烧伤我自会为你治愈,但是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花独秀似乎没有听到中年女子的话,有点小心翼翼的问:“她……她叫柒柒?” 花独秀的眼神又看向中年女子身后的火红女孩,火红女孩立刻瞪了他一眼,生气道:“喂,臭小子你不许问我的名字!” 花独秀被瞪的浑身酥软,心跳速度都快了许多,整个人都热血沸腾的。 “好,好,我不问,我不问,我……我心里知道就好了。” 沈利嘉:……姐夫,我就想问,你的胳膊还疼不疼? 中年女子打断道:“好了,不要说废话了。我来问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花独秀的视线难得收回来,他上下打量中年女子。 看身材容貌,她不过三十五六,但看她气质和神态,实际年龄应该在四十五岁以上,她穿戴简单得体,低调中透着一股难以遮掩的华贵。 这中年女子态度虽然并不霸道,但言语中自然而然的透着一股久居上位者不容置辩的冷傲,神态又充满了掌控一切的那种顶尖实力高手才具有的自信。 花独秀小心问道:“大姐姐,啊不!师,师叔,您是柒柒的师父吗?” 中年女子皱眉道:“你怎么老是答非所问?少侠,你的胳膊受伤极重,我建议你先把我的问题回答完了,我好替你疗伤,若是耽误了,你的胳膊会留下难以挽回的伤势。” 花独秀叹口气:“行吧,其实知道是柒柒伤的我,我这条胳膊哪怕是不要了也无所谓。不过我是不想让柒柒心生愧疚的,那还是让师叔您给我治好了吧。” 中年女子:“……那你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花独秀一愣:“回答问题?回答什么问题?你问啊,我知无不言。” 中年女子:“……” 小哥,敢情刚才我说什么你都没听见吗? 你的耳朵都在听什么,脑子都在想什么? 她只好耐着性子又把问题说了一遍。 花独秀再次仔细打量面前的中年女子。 看她神态气质,跟粘杆司那些人完全不同,若是再算上柒柒,她俩更应该跟粘杆司没什么关系。 开玩笑,粘杆司怎么能有如此天外精灵一般的精致人儿? 他们配吗? 如果不是粘杆司的人,她俩又是术师,听她二人说话口音又完全不似本地人,那她俩应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纯粹是偶然间碰上了。 花独秀看中年女子气度卓然,猜想她应该是一位名门大派的首领人物,便认真说道: “师叔,我先问您一个问题,请问您听过破魔城魔流府吗?” 中年女子说:“当然听过。” 花独秀问:“那魔流府跟您所在的门派关系如何?” 中年女子面无表情说:“没任何交集。” 花独秀心里一动,看来这个牌不能打。他又问:“那您听过漠北纪宗吗?” 中年女子眼神一动,点头道:“自然也听过。” 花独秀又问:“纪宗跟贵派关系如何?” 中男女子说:“虽没有什么正式交流,但纪宗门徒我云游时曾见过几个,还算了解。” 花独秀看她神态和言语中隐隐有赞赏之意,心下大定,立刻说: “实不相瞒,在下花独秀,是漠北纪宗紫帽家老纪撷岱的关门弟子。此番来这里,实在是昨夜迷了路,稀里糊涂就到了这地方,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但看粘杆司校尉戒备如此严密,想必这里秘密很大。” “请问师叔怎么称呼?贵派在何宝地?” 中年女子问:“你是纪宗门徒?如何证明?” 花独秀说:“师叔请看我的内力。” 说罢花独秀施展“一气双化”,体内两道内力同时流动。当然他全身经脉受制,只能在丹田附近震荡内力。 中年女子的无极真气覆盖在花独秀胳膊上,立刻从他经脉震动中察觉到了异常。 她微微一愣:“果然是‘一气化双流’,你如此年轻,竟已把纪宗绝技练到如此境界?” 花独秀笑道:“都是我师父教的好,我就平常天资,没什么功劳的。还不知道师叔您怎么称呼?” 第三二四章 请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中年女子说:“我来自五行天地,你可以称我为虹尊者,师叔什么的就免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紫先生应该年近七旬了吧?我比他低一辈的。” 花独秀几乎立刻就要脱口而出,那你就是我师姐啊! 但他没有说。 开玩笑,这位神仙一样的大姐可不是鲍青纲,不能如此乱开玩笑的。 更主要的是,他不能跟另一个小仙女差了辈分。 花独秀说:“不行,江湖规矩,各叫各的,你是柒柒的师尊,那就是我的师叔,虹师叔在上,请受在下一拜。” 当然,花独秀仍旧被锁着经脉,拜是拜不了的,他只能嘴上拜拜。 虹尊者皱眉:“你认识柒柒?不可能啊?” 花独秀认真说:“大概上一世认识。看到柒柒妹妹的那一瞬间,我……我有种难以名状的奇异感觉,就好像是久别重逢,又或者是跨过山河大海,穿过人山人海终于相见了一样。” 虹尊者,沈利嘉:“……” 柒柒瞪着大眼睛:“??” 花独秀越过虹尊者又看向她身后的火红女孩:“柒柒,你姓柒吗?” 柒柒气呼呼说:“胡说,你才姓柒,我姓丁!” 花独秀心里美滋滋:“原来是丁柒柒妹妹。” 虹尊者赶紧打断道:“好了,不要胡扯。花独秀我问你,你是怎么上到那座石山之顶的?在上面都看到了什么?在山顶追你的是些什么人?” 花独秀客气道:“虹师叔,我的胳膊好疼,我的腿好酸,能不能先解开我的经脉?” 虹尊者犹豫一番,说:“解开可以,但是你速度太快了,你想走我还得再抓你。” 花独秀暗道,你这人好生不会说话,没点眼神头啊,什么叫我想走你再抓我,没看出来我现在是撵都撵不走的状态了吗? 不信你试试? 花独秀说:“虹师叔不用担心,我小弟还在你们手里呢,我往哪跑啊?反正我小弟皮糙肉厚,干脆你用绳子把他捆起来吧,这样更安全,免得时间久了他自己冲开了经脉封锁,耽误咱们聊天。” 沈利嘉一肚子话想要呐喊,姐夫,你到底跟谁一伙的! 虹尊者看了一脸黑线的沈利嘉一眼,说:“就凭他还想自己冲开经脉封锁?” 沈利嘉的脸更黑了。 话虽如此,虹尊者还是把花独秀的经脉解开。 花独秀解除封锁立刻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还没觉得,现在全身经脉都通了,胳膊上的剧痛立刻让他难以忍受,整个身子都在哆嗦。 上次跟北郭铁男打架,他的胳膊也被黑雷烧焦过,但那时他是有所防备,全身内力充盈,伤势被极大的限制住了。 这次不同,这次花独秀几乎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被火烧中,甚至烧中的那一瞬间他还在出神,都没来记得运气抵御,这才伤到如此严重的程度。 虹尊者立刻又是一股无极真气凝出,完全覆盖住花独秀胳膊,暂且替他减轻痛楚。 花独秀 忍不住擦擦额头冷汗,说:“虹师叔,这是火系道术么?” 虹尊者说:“没错,你不要乱动,忍着点,扯坏了脉络和神经就麻烦了。” 花独秀说:“能治愈吗?” 虹尊者说:“能,就是麻烦点。只要你如实回答我的疑问,证明你不是恶人,我自会负责到底,把你胳膊治愈的。” 花独秀赶紧说:“我当然不是恶人啊,那还等什么,虹师叔你有什么问题快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虹尊者:“……我刚才的问题,你先回答一下。” 花独秀一愣:“刚才的问题,刚才什么问题?” 柒柒忍不住“噗……!”的笑出了声,赶紧又捂住小嘴,只剩两只鬼机灵的大眼睛提溜溜乱转。 虹尊者深吸一口气,她真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你到底什么耳朵,什么脑子啊? 怎么每次都记不住我问过你什么?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当然,虹尊者身份尊贵,自然不会跟花独秀这种小年轻置气,只得再次把先前的问题重复一遍。 沈利嘉也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也纳闷呢,姐夫到底是怎么大摇大摆上去的?那些校尉似乎根本没把他当外人啊? 还有,既然上去了,怎么说干就干起来了?还闹到必须从那么高的山上跳下来逃生? 花独秀说:“实不相瞒,这片营地里粘杆司校尉的首领是我的一个旧识,当然一开始我是不知道的,见了他面之后我才知道,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但他不是我朋友,而是我的一个对头。他叫付云通,曾经是困魔谷百宝庄园粘杆司的副指挥使,这人几次三番想找我麻烦,可惜啊我花独秀聪明绝顶实力非凡,付云通每次遇上我都是碰钉子,碰的他自己都快哭了,他还……” 虹尊者越听脸越黑,只好打断道:“停!你……你说重点。” 花独秀一愣,说:“哦哦,那我加快点。我换上校尉的衣服混进去之后,打听到只有统领才能上到山顶,其余校尉没有统领的许可谁也不许上山,我就只好想办法去劫持他们首领,然后就发觉到那人竟然是他!” “付云通打不过我,也不敢跟我打,我给他喂了一颗枣,骗他说那是毒药,他害怕了,就答应带我上山顶去看看风景,就这样我们就上去了。” 虹尊者一愣:“这么简单?” 花独秀奇道:“简单么?可能是我说的简单,实际这里面充满了智慧和勇气的较量,显然我胜了。要知道,只要付云通高喊一声,整个营地几百上千人都会杀过来,这些校尉可都不是善茬,我再能打我也打不过好几百人啊?但是我没给他喊人的机会,靠的嘛不是武力,更多的还是我无与伦比、惊艳非常的聪明才智。” 虹尊者:“……请你直说重点,你在山上都看到了什么?” 丁柒柒“噗!”的一声忍不住又笑出声。 花独秀美滋滋的眉眼挑了丁柒柒一眼,暗道,柒柒妹妹,你是不是喜欢听哥哥说话? 看虹尊者皱着眉头盯着自己,花独秀只好 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那山上有一座规模巨大的宫殿,但是那宫殿已经塌了,看风化情况,塌掉的年月应该非常非常久远。对了,我还看到半块牌匾,上面模模糊糊写着‘赤月’两个大字。” 虹尊者点头:“是了,这里是‘赤月魔教’的总坛所在。” 花独秀一愣:“什么‘赤月魔教’?什么‘总坛’?” 虹尊者说:“你不知道么?” 花独秀说:“老天作证,我跟我小弟真的是迷路了才走到这里,自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魔教总坛。” 虹尊者说:“那你本来想去哪的?” 花独秀说:“我俩听说魂砀山上有座镇魔塔,便从镇魔城赶来想观光看看的,没想到镇魔塔没见着,却见到这么一个巨大的石山。” 虹尊者说:“那你走过了,还远远的走过了。不过这里也是魂砀山,真正的魂砀山不是单指某一座山,这一片方圆数百里的石山,都是魂砀山。” “现在你告诉我,你在山上还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或者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花独秀说:“看到很多怪人!” “付云通故意把我骗到山上,他一开始以为我真的给他喂下了一颗毒丸,后来发觉我喂他吃的是一颗酸枣,就等我上山后呼叫山上那些怪人围攻我。你说这人坏不坏,那石山三百多丈,多高啊,我在上面我都恐高,腿都是软的,偏偏石阶就三尺宽,还没有栏杆,我真的是每走一步都在祈祷,祈祷我千万别失足掉下去,我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有大好人生没走完,这要是掉下去……” 虹尊者重重咳嗽一声,咬牙打断道:“请你直说重点!我不想听这些细节!” 花独秀:“……” 沈利嘉憋的满脸通红,他真的是十分想笑,可是经脉被制,他笑不出来,无穷的笑意只是让他浑身筛糠一样剧烈发抖,被提多难受了。 丁柒柒早就捂嘴做好了准备,她就知道这个花独秀早晚还得再惹师尊生气,果不其然。 花独秀说:“虹师叔,那我就大概说了啊?” 虹尊者脸黑黑道:“大概说就行。” 花独秀说:“好。我上山后被一群怪人追杀,逃无可逃,就从山上跳下去了,然后就跑回来找嘉嘉,然后就遇到您跟柒柒妹妹了。” 说罢,花独秀闭嘴看着虹尊者。 虹尊者:“完了?” 花独秀点头:“说完了。” 虹尊者:“……” 花独秀:“师叔,您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虹尊者忍不住轻轻捋了捋自己胸口,自己给自己顺气: “你……行吧,山顶怪人那一段,你可以适当说详细点,比如他们怎么个怪法?他们为何要在山顶待着?他们如何做到尾随你从山上跳下来的?他们神态和武学跟正常人有何不同?” 花独秀大大方方道:“那说起来可就话长了,那家伙……。” 虹尊者立刻说:“请你长话短说!” 第三二五章 嘉嘉,我决定替你认个姐姐 要说花独秀在山顶发觉到的最大秘密是什么? 是付云通不经意间说的一句话。 你跟他们果然都是同类,都是该死之人,难怪你能掌握那东西的奥秘。 这句话点燃了花独秀心中一些诡异的想法,但当时他只顾着逃窜,根本来不及细细思考,现在虹尊者问起来,花少爷立刻又想到了这点。 只是,现在仍不是静心思考此事的时机。 但反过来说,虹尊者能够问出这些话,说明她对此地,对那些怪人也有一定了解。 你不是问我为何会来这么里?那你呢,你又是为何来这里?你又为何对山顶有那么大的兴趣? 当然,这些话花独秀是不能问的,有些话能问,有些话不能问。 如果花少爷猜的不错,这位“虹尊者”是一个很厉害的火系术师,厉害到什么程度?按照路子野所说,境界达到“化形”的术师才能有“尊者”称号,路子野的师父也才是个“真人”而已,距离“尊者”遥遥无期。 她说她来自于五行天地,但更多信息没有透露,花独秀当然不可能说的太多,他只是把山顶一些表象的东西简单说了出来,然后偷偷观察虹尊者的神态变化。 虹尊者想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花独秀只好主动问:“您问了这么多,要不要亲自上山去看看?那上面风大,又冷,我是不想再去了,您要去的话我在这里等您回来。” 虹尊者瞪了他一眼:“你当那些校尉都是木头人么?想上去难得很,你实在是运气好罢了。” 花独秀正经道:“我觉得上去不是很难,下来才难。” 虹尊者:“……你能跳下来,胆子着实不小,没摔死本事也不小。” 花独秀道:“多谢师叔夸奖。” 虹尊者转身对着沈利嘉虚空一抚,限制在沈利嘉身上的无极真气被抽离,沈利嘉解放了。 “姐夫,姐夫!你有没有事!” 沈利嘉立刻扑到花独秀身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右臂,脸上满是关切之情。 花独秀赶紧道:“别动!疼……” 虹尊者说:“花少侠,你有认识的术师是吗?那你走吧,尽快回到镇魔城,让你的术师朋友为你疗伤。” 花独秀问:“啊?您要放我俩走?” 虹尊者说:“我是到此游历,来看一眼魂砀山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目的。你没有冒犯我,也不是恶人,我没必要一直扣着你。” 花独秀说:“但是,我不能走。” 虹尊者一愣:“什么?” 花独秀说:“我认识的术师朋友远在漠北界,等我找到他我的胳膊早就废了,师叔您要负责到底啊,我的胳膊只有您……或者是柒柒来给我治疗了。” 沈利嘉想说,姐夫,破魔城这么大,咱们回破魔城雇两个术师还不容易? 可不等他说话花独秀就把他推开了。 沈利嘉只好知趣的闭上嘴。 丁柒柒气呼呼道:“你自己非要傻乎乎往上撞,谁要给你治!” 花独 秀听丁柒柒说话,心里莫名又是一阵美滋滋。 那感觉,就像是有细小的金珠掉在玉盘之上,又像是雏鹦在尝试着歌唱,别提多悦耳了。 而且丁柒柒一脸的婴儿肥,气呼呼的模样他越看越觉得喜欢。 花少爷在见到丁柒柒的第一眼时,心里就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他绝对不会走开,天下之大,谁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再见到这个让人心颤的可爱小妹妹? 正好胳膊被她弄伤,不赖着她赖着谁? 看花独秀傻乎乎的盯着丁柒柒看,脸上还笑吟吟的,虹尊者无奈的很,一脸无语,只好又咳了两声唤醒花独秀。 花独秀一愣,哎?几点了? 丁柒柒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你看我做什么,看我我也不给你治!” 花独秀只好转向虹尊者,可怜巴巴道: “虹师叔,我可就两条胳膊,您慈悲为怀,难道就忍心看我断掉一臂吗?我是个剑者,没有胳膊我就没法使剑,我下半生就废了啊。” 丁柒柒轻哼道:“你不是还有左臂么!” 花独秀道:“我是右撇子,不会左手拿剑……” 虹尊者道:“好了好了,那这样吧,我俩还要在镇魔城小住几日,你跟我们一起吧,让柒柒尽快治好你咱们各走各路。” 花独秀喜道:“好嘞!” 丁柒柒不满道:“为什么是我!” 虹尊者说:“谁让你控制不好火莲,在他无意识伸手时,你就该操控火莲避开他的胳膊。罢了,正好你拿花少侠练手,好好练练你的治愈术。” 丁柒柒气呼呼的,却没法反驳,毕竟是师尊吩咐。 花独秀别提多高兴了:“治愈术啊,好,好!我最喜欢治愈术了!柒柒妹妹你放心,我一定百分百配合,你说怎么治咱就怎么治!” 丁柒柒:“哼,你起开。” 就这样,花独秀和沈利嘉跟着虹尊者二人朝镇魔城方向行去。 这里距离镇魔城极远,众人又没有马,靠两条腿走路的话要走两天的时间。 这两天花独秀基本就黏在丁柒柒身边了,甭管丁柒柒有没有在给他治疗,他都有说不完的话。 而丁柒柒就像一块璞玉,对花独秀讲的经历和故事大为惊讶,非常受吸引,同时她脾气又十分火爆,经常嫌花独秀靠的太近,气呼呼的把他撵走。 这还是花独秀第一遇到嫌他靠的太近的女孩。 以前他遇到的所有女性,几乎全都被他的容貌气质吸引,恨不得主动投到他的怀里去。但丁柒柒完全不谙人事,对花独秀一点都不感冒,甚至还有点小小的讨厌,完全是一副呼来喝去,动不动就要打上两粉拳的架势。 花独秀完全乐在其中。 虹尊者从花独秀的话语中得知,他不但是纪宗嫡传弟子,还是魔流府吴府主亲自教出来的门徒,还是神泉城花氏镖局的少掌柜,他还刚刚拿了漠北青年武道大会的冠军(这些都是花独秀献宝一样主动说给丁柒柒听的),而且她完全相信花独秀说的这些都是真实的。 因为花独秀 从石山山顶逃下来时的场面虹尊者是亲眼看着的,别人或许因为距离看不甚清楚,虹尊者却看得清清楚楚,花独秀的身法实力,完全能证明他的自夸。 如此,虹尊者对花独秀的戒心松懈不少,对他缠粘着丁柒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纪宗和魔流府都是响当当的名门正派,而花氏镖局在困魔谷一界的口碑也是极好。 丁柒柒是她唯一的爱徒,从小在她身边长大,什么都好,就是跟人接触太少,而且虹尊者性子淡雅,平时话也不多,现在能有这么一个爱说话,性情人品都还不错的年轻人陪她说话,也不算坏事。 如此两天一晃而过,众人距离镇魔城越来越近。 沈利嘉太了解花独秀了,花独秀一笑一颦中他就知道这个不着调的姐夫脑袋里想的什么,这一路他都不想说话,气的腮帮子都是鼓鼓的。 果然,花独秀找机会偷偷对沈利嘉说:“嘉嘉,我有一个重要决定想跟你商量。” 沈利嘉没好气问:“什么重要决定?” 花独秀说:“我决定替你认个义姐,你觉得怎么样?” 沈利嘉断然拒绝:“不需要!” 花独秀一把揽住沈利嘉的脖子:“不要拒绝的这么干脆嘛,我还能害你不成?好咱俩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以后你就喊他柒柒姐,知道么?” 说着,花独秀用眼神指了指走在前面的丁柒柒。 沈利嘉恶狠狠的抓着勒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道:“姐夫,如果此时我大咬一口,你两条胳膊可就都废了。” 花独秀瞪了沈利嘉一眼:“听话!” 沈利嘉卸去那股狠劲,眼巴巴道: “你又凶我,你从来都只顾自己快活,昨天给我找个嫂子,今天给我找个姐姐,明天不知道又要怎样,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花独秀拍拍沈利嘉肩膀:“以前都是假的。截止到今天之前,我心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清月。但这两天,我心里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难以言喻,或许我的心里要住下第二个人了?” “如果是的话,我希望第二人也是你的姐姐,我永远是你的姐夫。” 沈利嘉:“……” 花独秀说:“我的意思你明白吗?我,恋爱了。虽然我不确定这种感觉是不是恋爱的滋味,但如果非要让我找一个词来形容,那我只能说,我,恋爱了。” 沈利嘉:“……” 花独秀再次拍拍沈利嘉肩膀:“就这么决定了,乖,快去跟你义姐打个招呼。” 沈利嘉委屈道:“我心里不舒服。” 花独秀说:“勇敢迈出这一步,喊出这一声,我幸福了,未来我再替你寻找你的幸福。你是不舒服这一时,却肯定能幸福这一生。” 沈利嘉说:“才不用你帮忙,有你在,美女们的眼睛全被你吸走了,哪还有我的份。” 花独秀连哄带骗,沈利嘉只好鼓起勇气,慢步追到丁柒柒二人身后,试了又试,还是张不开嘴。 虹尊者和丁柒柒双双回头,丁柒柒问:“小胖子,你有事吗?” 第三二六章 我就跟着你了 沈利嘉当然知道花独秀是什么意思。 自从沈清月去世后,花独秀的心扉在某些领域其实一直都是关闭着的。 不论是彭瑶瑶,还是纪念泽,花独秀都是被动的往前走,都是出于一些非“男女之情”的原因走到一起,与最原始、最纯粹的爱情是两码事。 花独秀也从来没有跟沈利嘉商量过什么,也没解释过什么,因为沈利嘉懂他的姐夫。 他姐夫的心,永远属于那个逝去的人。 沈利嘉也知道,他的姐夫,将来某一天注定要重新接纳一个新的人。 花氏九代单传,花独秀不可能终生不娶,花氏不可能无后,但对沈利嘉来说,无论花独秀将来娶谁,他都不在乎。 因为花独秀永远是他的姐夫,他的姐姐永远是花独秀心里的唯一。 这便足够了。 但如今,花独秀变了。 他的感情之门竟然再次打开,他竟然能够容得下第二个人走进他的心里最深处? 沈利嘉不知道是该替花独秀高兴,还是替自己逝去的姐姐悲伤。 谁知道呢,或许姐姐在天有灵,也希望能出现一个人来代替自己,让花独秀重新去敞开心扉吧? 看沈利嘉默默不语,脸上表情变幻,丁柒柒只好又问一句: “小胖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沈利嘉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着面前瓷娃娃一样的丁柒柒,小声喊道:“姐……!” 喊出的一瞬间,眼泪决堤喷涌而出,瞬间模糊了他的视野。 “哇……!” 沈利嘉直接蹲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花独秀赶紧追过来拍着他后背小声安慰,唉,我这个小舅子啊,真是为难他了。 傻瓜,姐夫是想永远做你的姐夫,你不懂么? 丁柒柒和虹尊者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貌似憨厚实则机灵的小胖子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喊了一声姐就哭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利嘉才控制住情绪,缓过劲来,虹尊者地位超然不愿过问这些小事,丁柒柒好奇心强,贼兮兮的打量沈利嘉。 “喂,小胖子,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你放心,他欺负你你就算告诉我也没用,我才不会替你主持公道。” 花独秀赶紧说:“不存在不存在,我怎么会欺负嘉嘉呢,我疼他还来不及。” 沈利嘉瞥了花独秀一眼,说:“姐夫,你是认真的么?” 花独秀认真道:“你看我的表情就知道了,我这人从来不演戏,当我认真的时候,我就真的是认真的。” 沈利嘉说:“我知道了,我会……接受的。” 花独秀无言的拍拍沈利嘉的肩膀。 沈利嘉对丁柒柒道:“……姐,你多大了啊?” 丁柒柒一愣:“你喊我姐干什么,我好像好没你大吧?” 花独秀轻咳一声道:“有些事,跟年龄无关,你是人小辈分大 。” 沈利嘉说:“我今年十七岁。” 丁柒柒笑道:“我才十五,我做不了你姐,哈哈,不过你非要喊我姐的话,我也不反对,哈哈!” 沈利嘉叹口气:“你哪怕就五岁,这种事我也要喊的。” 多么痛的领悟啊,挨千刀的姐夫,你就不能对一个年龄正常点的妹子动心么?我沈利嘉不要脸皮的么,喊一个小两岁的傻姑娘姐姐? 丁柒柒:“这种事?哪种事?” 沈利嘉幽幽道:“你问他吧,我还伤心着呢,我不想说话。” 花独秀大大方方道:“柒柒,别的不用管,你就知道自今天起你有一个……啊,有一个弟弟了就行。” 丁柒柒:?? 丁柒柒一脸懵,走在最前面的虹尊者自持身份懒得过问年轻人间的胡闹,只是赶路,一句话也不多说。 众人到了镇魔城后,经过丁柒柒两天的疗伤,花独秀的右臂已经好了大半,烤坏的皮肤开始结疤,新皮正快速生长,若是配合药物治疗,恢复速度还会增快。 花独秀走到虹尊者跟前问:“师叔,你们要在镇魔城住几天?” 虹尊者说:“不会太久,三五日的吧,等你胳膊治愈了我跟柒柒就离开。” 花独秀说:“那行!这几天在镇魔城一切我来安排,我好歹是困魔谷人氏,算是略尽地主之谊吧。” 虹尊者说:“不用安排什么,我们修道之人不喜铺张,一切从淡、从简便可。” 花独秀点头:“我知道的,放心吧。” 花独秀领着众人吃了顿丰富但不丰盛的午饭,又在城里最为淡雅清净的客栈入住。别看花独秀这趟也是第一次来镇魔城,但他会说啊,花独秀从困魔谷的历史,魔魂山脉的传说,西北地区的风俗等等方面跟丁柒柒聊个不停。 丁柒柒前十五年都是在山上度过,如今刚随师尊下山入世走动,对什么都新鲜,对什么都有兴趣,听花独秀讲故事,那真是一愣一愣的。 听得不亦乐乎。 客房安顿好后,花独秀自告奋勇:“师叔,我想带柒柒在城里走一走,顺便去药房买点草药,您看可以吗?” 丁柒柒有点紧张,她还没离开师尊单独出去过,虹尊者却淡然道:“去吧,别走太远。” 丁柒柒又雀跃又有点慌,我真的可以跟他俩出去玩吗?师尊不怕我走丢了吗? 虹尊者才不怕。 她的精神力太强了,无极真气散发出去,客栈周遭十几丈内的风吹草动都笼罩在她感知之内。若是虹尊者单单感知丁柒柒一人,距离会放大到十倍二十倍的程度。 镇魔城不是很大,只是一个山外小镇,只要不出镇子,虹尊者完全能随时感知到丁柒柒身上气息的波动。 再者,这两天的赶路,虹尊者虽跟花独秀二人没有沟通太多,但花独秀一直粘着丁柒柒说话啊,丁柒柒就像一块璞玉,什么都是新鲜的,花独秀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给她听,就这么叽叽喳喳 听了两天,虹尊者对花独秀的底细和人品性格基本了解。 花独秀是个富家子弟,同时也是名门大派的嫡传弟子,性格略有些顽劣,但性子绝对不坏。 丁柒柒毕竟是年轻人,虹尊者修道日久,年岁也偏大了,到底不像年轻人这么活泼,便默许丁柒柒跟花独秀在城里玩耍。 花独秀和沈利嘉先是带着丁柒柒到药房买了草药绷带,没办法,花少爷胳膊疼着呢,而且是又疼又痒,伤势也不便一直暴露在外,只好先抹了草药缠上绷带再说。 缠好绷带,丁柒柒又给花独秀疗伤一番。 她凝出的无极真气是火红之色,跟她火红的外套很像,再加上她能召唤出火莲,很显然丁柒柒是“火”属性术师。 这两天来,每次丁柒柒给花独秀疗伤时,花独秀都特别的安静,任他那么能说的人也不说了。 他就静静的看着跟前的丁柒柒,丁柒柒全神贯注在他的胳膊上,而花少爷则全神贯注在丁柒柒脸上。 圆润的脸庞,晶莹的大眼睛,俊俏的小鼻子,花独秀每次都能看痴,然后被丁柒柒狠狠瞪一眼才回神。 丁柒柒不懂男女之事,只以为花独秀脑子有问题。 毕竟第一次见面时花独秀就傻住了,连眼前的火莲都看不到,伸手就撞上去,正常人应该都能看出那火莲的可怕啊? 这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什么? 但花独秀乐在其中。 他难以自已的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从内而外,毫无死角的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如果说世上真的有缘分这种东西的话,花独秀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现在找到了缘分。 面前这个还完全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是他的缘分。 这种感觉来的完全猝不及防,完全无法抵抗,完全不容怀疑。 花独秀暗暗决定,后面的日子就跟着她了,她去哪我花独秀便去哪。 至于更远的将来? 将来再说喽。 简单疗伤后,三人离了药房,在街上闲逛。 丁柒柒别提多开心了,以前跟着师尊,她老人家不太爱说话,丁柒柒好些话也就只好闷着。现在有两个活宝陪着,她简直就是要放飞自我啊。 走在大街上,卖衣服的,猎人卖兽皮的,喝大碗茶的,小戏园子唱戏的,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要体验一下。 花独秀发现,这位丁柒柒最感兴趣的还是吃! 不论是各色糕点,还是风味小吃,她全都要尝一尝。什么糖葫芦,葱油饼,酱肉,只要碰到的,丁柒柒全都要吃一遍,绝不客气,也丝毫没有什么淑女风范。 也不知道她的胃是怎么装得下的,他们才刚吃过午饭啊? 才在客栈附近逛了半条街三人都走不动路了,吃太饱了。 迎面来到一个水果店,丁柒柒揉着小肚子问: “小花,嘉嘉,吃一肚子肉好腻,咱们弄点水果打打油水?” 第三二七章 翻山越岭来追你 耳熟不耳熟? 亲切不亲切? 又一个喊花少爷小花的。 只是这次花少爷一点都不生气,相反,他还怡然自得的很。 花少爷说:“嘉嘉,带路!” 沈利嘉苦啊,什么都是我带路,什么都是我掏钱,我这个碍手碍脚的不知趣的第三者我想走开行不行? 你俩逛行不行? 我很累啊,请放开我这个大灯泡好不好? 愁。 沈利嘉虽然对镇魔城不熟,但他有一张好嘴,会问啊,一番打听,三人来到附近一家规模稍大的水果批发行里,丁柒柒两眼冒光,惊道: “这里怎会有这么多种类的水果?困魔谷真是个好地方,物产好丰富啊。” 花独秀笑道:“有些是本地产的,有些是外地运来的,看想吃什么,尽管挑,我给师叔挑点哈。” 丁柒柒一摆手:“快去快去,不用管我。” 花独秀认真的给虹尊者挑水果,沈利嘉在一旁翻白眼,丁柒柒则逛到了樱桃摊子跟前。 红中带紫,紫的发亮的樱桃颗颗饱满,无比的诱人,让已经小腹便便的丁柒柒又流了口水。 她捏起一个在眼前仔细打量,越看越喜欢,暗道,我就尝一个,就尝尝味道! 于是,她樱桃小/嘴一张,一颗樱桃滑进嘴里。 嗯,樱桃与樱桃。 丁柒柒的眼睛瞬间亮了。 好吃,太好吃了! 长这么大就没吃樱桃,前十五年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啊! 酸酸甜甜的,太好吃了! 丁柒柒的小手不知何时又捏了一个樱桃,嘿,我再尝一个,就这一个。 樱桃入嘴,丁柒柒满脸都洋溢着幸福感。 如此,花独秀在一旁琢磨着给虹尊者带点什么,沈利嘉无聊的等待,而丁柒柒尝完一个又一个,一口气尝了十几颗樱桃,美的脸上都红艳艳的。 老板看不下去了。 虽然看丁柒柒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故意来吃霸王餐的,但也不能没完啊? 他忍了好几忍,终于漫步走到她的身后,小声说:“姑娘。” 丁柒柒一愣:“唔唔,怎么了?” 店老板阴沉着脸说:“要脸吗?” 丁柒柒吓了一跳,一脸惊悚的赶紧摇了摇头,慌忙走到花独秀跟前,拉了拉衣袖: “小花,小花,咱们快走!” 花独秀奇道:“怎么了?我还没挑完呢,你想吃什么?挑了吗?” 丁柒柒偷偷看着脸色难看的店老板,小声说:“这里是黑店,老板卖人体器官!太吓人了,咱们快走!” 花独秀一愣,黑店?人体器官? 这都哪跟哪啊。 但顾不上多想,丁柒柒只是拉着他离开,花独秀只好说:“嘉嘉别装死了,把这些打包结账,扛着跟我回去。” 沈利嘉气的想跳:“我没有耳朵!我聋了!我听不见!” 丁柒柒想到老板要卖脸,沈利嘉又说耳朵没了,吓得赶紧拉着花独秀出了水果铺。 刚出来,花独秀走不动了。 因为外面围了八个人,把左右道路全都封住。 丁柒柒吃了一惊,看着八人脸色阴沉,赶紧藏到花独秀身后: “小,小花,他们该不会是要割了……割了你的脸来卖吧?” 花独秀皱眉:“你到底在说什么,柒柒不要怕,他们是来找我麻烦的,你别担心。” 这八人是谁?当然不是水果店老板叫来的打手,几个樱桃而已,自有沈利嘉这个冤大头来买单。 这八人其中几个花独秀很熟,没外人,为首的正是豹王门首席家老鲍青纲。 鲍青纲带着鲍一豹,另外还有三个“青”字辈的家老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围堵花独秀。 花独秀丝毫不惧,佯装惊奇道:“青纲师兄!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好久不见啊,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咦一豹师侄也在?” 鲍青纲冷道:“我们为什么来这里,你心里没数吗?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 花独秀挠挠头:“你们是来旅游的吗?难道说走到这里没盘缠了?我知道豹王门财政拮据了些,没关系,咱们都是老朋友,我借给你们盘缠,你们快回漠北界吧,这么多人在外地吃吃喝喝开支可不少哦。” 鲍一豹怒道:“花独秀!” 这一声吼声音极大,路过的群众都吓的远远躲开,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些人来者不善,一会儿怕是要打起来。 花独秀皱眉道:“师侄,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吓我一跳知不知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丁柒柒在花独秀身后小声说:“他们……他们不是来割你的脸的?你们认识?” 花独秀说:“别怕,他们是我朋友,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鲍一豹一嗓子把沈利嘉也惊到了,沈利嘉提着几大兜水果冲出来,一看这场面吓了一跳。 “姐夫,什么情况,豹王门的人怎么在这里冒出来了?” 花独秀说:“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来旅游了吧,跟咱们一样。” 鲍一豹咬牙道:“花独秀,你不用装傻!你都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花独秀道:“你算说对了,我这人不做坏事只做好事,不过我做好事从来不留名,也不记在心里,主要是平时做的太多了。贤师侄,你说的是哪一件?” 鲍青纲抬手打断鲍一豹,说:“花独秀,你盗走了我们豹王门至宝,还损毁数本秘籍,这个账怎么算?” 花独秀奇道:“什么至宝?什么秘籍?你说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鲍青纲道:“武道大会决赛之后,庆典之前,那六天时间,你可以啊,重伤濒死还能长途奔袭上千里,趁着庆典召开我豹王门中防备空虚钻了空子,我真是低估了你。” “不过你只想初一,不想想十五吗?你敢抢我们的东西,就不怕我们找上门来讨个说法?” 丁柒柒小声说:“喂,小花,你抢他们东西了?” 花独秀道:“什么抢不抢的,大家都是文明人,说抢多难听?这事一言难尽,我抽空偷偷告诉你哈。” 丁柒柒道:“行,那你小 心点,这些人好像很能打的样子,一会儿你小心点,千万别被人家打死了,我还等着你明天继续带我逛街呢。” 花独秀:“……” 鲍青纲看花独秀和身后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交头接耳,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忍不住一阵烦躁: “花独秀!我说的话你听没听到?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把你脖子上挂的东西交出来,然后跟我们回漠北一趟,当面向山师叔赔礼认错,然后……” 花独秀打断道:“停!” 鲍青纲说到一半憋在了那里。 花独秀说:“如果我不答应,你们就动手来硬的是不是?” 鲍青纲冷笑:“是又如何。” 花独秀打量八人:“你们靠人多是不是?” 鲍青纲道:“对付你这种狡诈小狐狸,人少了怕是要被你跑掉。” 花独秀大喝一声:“嘉嘉,摇人!” 沈利嘉一手提着一个竹筐,说:“姐夫,摇不了,没手了!” 花独秀:“……那你喊,大声的喊。” 沈利嘉看鲍青纲等人随时都要动手,知道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立刻仰头大喊:“张胡子!任叔!带兄弟们来救场啊……!” 沈利嘉内力也算充沛,一嗓子下去方圆百丈至少是都听见了。 鲍青纲冷笑不已,既不说话也不动手,就这么围着花独秀等人。不多会儿,胡同前后几十号人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张胡子和任叔。 张胡子大骂道:“妈了/巴子的,什么人在这里堵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不走路别人还要走呢。你们干什么的,赶紧给老子滚开!” 鲍青纲环视四周,冷笑说:“这就是你叫来的帮手吗?还有更上点档次的吗?” 不等花独秀说话,张胡子再次大骂:“狗东西,你说谁不上档次?你特么会不会说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吗!” 鲍青纲道:“你以为靠人多就能逃得掉?我劝你还是省省,老老实实束手就擒,交出东西然后随我们回去,不要做无畏的抗争。” 说罢,鲍青纲双拳一握,一股强悍无匹的气势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鲍青纲周围几个“青”字辈的高手也全都绽放强悍劲气,一时间街上风起云动,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笼罩周围。 花独秀三人全都有种奇山压顶的感觉,脸上那种轻松的表情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凝重感。 鲍青纲很强,没想到他带来这些人个个都很强,如此多的高手一齐动手,张胡子和任叔他们确实不是没法比,哪怕人多也打不赢。 豹王门还真是高看自己。 花独秀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怎么办?柒柒就在我身后,这个时候我决对不能让她跟着我冒险,嘉嘉这种滚刀肉打个混架还可以,柒柒肯定不行,她是瓷器,一点点的磕碰都不能允许的! 正犹豫间,一直没说话的任叔忽然哈哈大笑: “真是搞笑,自以为有两下子就敢来困魔谷放肆?真当你们多了不起,没人收拾的了你们么?” 任叔吸气大喊:“几位长老,还请现身!” 第三二八章 不行,今天谁来都不好使! 任叔年龄很大了,他年轻时就跟着花钱干镖局买卖,可谓走南闯北,是花氏镖局的绝对老人。 但现在,任叔的主要任务已经不在镖局生意是上。 镖局的生意太忙碌,他这个年龄已经顾不过来了,他的主要任务就是顾家,花家就是他的家。 花少爷就是他家的少爷。 所以花独秀回到破魔城的当天,花钱就交待了,一定要派遣几个高手在花独秀周围,因为花少爷这趟去漠北惹了不少厉害仇家,他们难免会追到困魔谷来。 放在平时,镖局的几个镖头就可以给花独秀解决很大麻烦,但前些日子任叔发觉有些神秘人物在追踪花独秀的踪迹,而且这些人全都不是善茬,很能耐得住性子,几次花独秀跟彭瑶瑶上街这些人都没有动手,而花独秀和沈利嘉离开破魔城后,这些人也尾随而来。 任叔不敢大意,破魔城是他们的绝对主场,非但总督府跟花氏父子关系良好,魔流府跟花氏联手做镖局生意,连破魔城赵城主也对花家颇多照顾,有人胆敢在破魔城里闹事,除非他们一击得手立刻离开,不然绝讨不了好去。 但在外面就不一样了。 出了破魔城,远在彼此势力范围之外,大家各凭手上本事,谁怕谁啊? 所以任叔一早禀报花钱大掌柜,由他安排了两位魔流府长老到镇魔城“休假”。 名义上是请他俩到这边来休息放松一下,实际是万一真有人招惹花少爷,而任叔跟张胡子带来的人搞不定时,他俩要出来镇场面的。 任叔话音一落,不知何时巷子一侧的房顶上出现两个中年人身影。 鲍青纲抬头一看,皱眉道:“魔流府的人?” 这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看看街上的花独秀,再看看围困花独秀的豹王门众人,似乎颇有点“不情不愿”的飞身从房顶下来,几乎是瞬间就飘到了任叔身边,只留若有若无的风声在耳边微啸。 鲍青纲暗道,果然是魔流府的身法,而且境界还不低。 任叔抱拳道:“打扰两位长老休息,实在抱歉的很。” 两人客气道:“无妨,无妨。” 花独秀眼尖,立刻抬手喊道:“刘长老,马长老,好久不见啊!您二位身子骨还硬朗啊?” 刘马二人轻咳一声,说:“托花公子的服,还可以。” 花独秀道:“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我是府主的徒弟,说起来您二位还是我师叔呢!” “那什么,刘师叔马师叔,这些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抓我,我可是魔流府弟子啊,这种事你们管不管?你们不管也得管啊,不然我被他们抓去,万一他们逼我说出‘魔流叱风痕’心诀什么的,我招架不住,岂不是成了咱们 魔流府的千古罪人?” 刘师叔和马师叔老脸那个难看啊。 他俩还没开口表态,鲍青纲忽然仰天大笑。 丁柒柒小声说:“小花,你真的是魔流府弟子?” 花独秀说:“当然啦,我昨天不就告诉你了么,你以为我骗你呢?我给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骗谁也不会骗你。” 丁柒柒说:“那他为什么要笑?我没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有哪里好笑啊?” 花独秀说:“大概他脑筋短路了吧。” 鲍青纲笑了一阵,凶狠道:“好一个不管也得管!花独秀,你抢我们豹王门至宝在先,毁我们秘籍在先,现在却要挑弄两个门派争斗?” “你以为我会在乎?别说刘马两位长老在这,就是吴府主在这里,我依旧要抓你,大家听令,动……!” 鲍青纲刚要喊动手,声音却忽然卡住了。 “动”之后,没了下文。 难道是他怕了? 不至于。 两个魔流府长老虽然很强,但他这边一次出动四位家老,另外四个年轻弟子也都是豹王门的一流好手,真打起来他们一点不虚。 这次鲍山师叔发了大火,连青扬师兄都被骂的狗血淋头,如果不能抓住花独秀,拿回那件秘宝,他鲍青纲绝没有脸回去。 别说跟魔流府起冲突,今天就是打死这两个长老他也不怕。 大不了魔流府找上漠北豹王城去,到时候理论理论,看谁占理? 有鲍山师叔在,花独秀胆敢做下那等天人震怒的恶事,豹王门绝对不能善罢甘休。 那么问题来了,鲍青纲刚要喊动手为什么又收住了? 因为,在巷子南侧的房顶上,又出现一个强大的气息。 不但鲍青纲发现了,其他在场众人也全都发现。 房顶之上站着一个中年女人,这人一身暗红着装,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巷子里对峙众人。 丁柒柒一喜:“我师尊来替你解围了!” 花独秀高兴道:“真不愧是我虹师叔,关键时刻救场如救火啊。” 虹尊者虽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刻意展露实力,但她一露面,那股滔天的毁灭气息就令在场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 鲍青纲脸色难看,沉声问:“阁下有什么事么?” 虹尊者一指丁柒柒:“放过他们。” 虹尊者主要指的是丁柒柒,当然捎带着也包括花独秀了,而丁柒柒藏在花独秀身后,鲍青纲乍看之下以为这位大仙说的是放过花独秀。 那岂能说放就放? 他们八人耗时两个月,穿过半个漠北大沙漠,渡过海洋,又横穿黑森林 ,这才到了困魔谷,岂能你一句放过我们就放过? 鲍青纲问:“敢问阁下尊号为何?” 虹尊者道:“虹。” 鲍青纲暗暗咬牙,她果然是一个术师,还是一个迈进“化形”境界的尊者,只是不知道她境界到了“化形”何种地步? 入门?小成?大成?还是圆满境? 若是再加上一个厉害术师,今天这场架打起来就不好判断输赢了。 鲍青纲说:“虹尊者,花独秀对我们豹王门犯下极为恶劣的罪行,在下奉门主之命前来抓捕,不论是谁阻拦,今天我一定要抓他!” 虹尊者说:“豹王门么?你若想拿人,三天后尽管动手,现在却不行。” 花独秀小声道:“柒柒,师叔不够意思啊,这是要抛弃我啊。” 丁柒柒说:“我师尊能保你三天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着?” 花独秀叹口气,是啊,大家非亲非故,人家保你三天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着? 鲍青纲看了看花独秀,原来他的一条胳膊受伤了,缠着厚厚的绷带,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草药味道,再联想到虹尊者是个术师,如果判断不错的话,三天后花独秀的胳膊基本就能痊愈。 鲍青纲冷笑道:“好啊,你的意思是三天后花独秀就能拿剑跟我们动手了么?哼,他胳膊好与不好我才不管,对他,根本无需讲什么江湖道义。今天我势必要拿下花独秀,不论是谁阻拦,通通不行!” “虹尊者,对不住了!大家动手!” 鲍青纲一声令下,八人早就等不及,立刻从四面八方飞身朝花独秀冲去! 豹王门八人一动,刘马二位长老只好硬着头皮冲进人群。 没办法,府主大人有令啊,花家是他们魔流府的战略盟友,甚至可以说花氏镖局就是魔流府顶在外面赚钱的门面,经过这一年多的合作,花氏镖局跟魔流府已经深度融合,每个月都有大笔的银子流进魔流府,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现在人家少爷被围攻,他们能见死不救吗? 鲍青纲执意要动手,花独秀还真有点慌。 他右臂受伤,不能拿剑,而且他也不想跟人动手,毕竟丁柒柒就在他身后呢,花少爷难得有了真心喜欢的人,这混战起来,万一伤到柒柒怎么办? 花独秀立刻用左臂护住丁柒柒,低喝道:“小心!” 丁柒柒又激动又慌张,戴着特殊手套的右手一拍花独秀肩膀,跟个大哥一样:“小花,你受伤了你往后退,我来!” 花独秀一愣:“你来什么?” 话音未落,他肩上丁柒柒的右手猛然打了个无声的响指。 一股令人心焦又躁动的气息以丁柒柒为中心,猛然绽放! 第三二九章 这个哑巴亏,师兄你就咽下去吧 丁柒柒看似年少,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实则她实力一点也不弱。 非但不弱,还强的很,只是她江湖阅历和经验比较少罢了。 随着丁柒柒打了一个无声响指,以她为中心,一丈外忽然莫名躁动,无数的朱红色火焰像是莲花的花瓣一样平地燃起。 几十瓣,上百瓣,每一瓣都有一人多高,众多火之花瓣同时爆燃,把丁柒柒、花独秀二人团团包围, 他俩就像待在巨大莲花的花蕊里一样,外面的花瓣瞬间燃烧,巨大的高温让冲上来的鲍青纲等人头皮一麻,立刻全身以强悍气膜覆盖,抵御这股高温。 同时,鲍青纲怒喝一声,提拳以拳劲猛轰火莲,火莲被强悍拳劲炸出一个巨大的孔洞,鲍青纲立刻冲进。 他暗骂,小娘皮,任你道术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无根之火,今天谁也别想拦我! 鲍青纲炸开火莲冲入,丁柒柒微微惊愕,随即响指再打,低呼道: “多重火莲之术!” 平地再起火莲,只是这股火莲变成了一瓣套一瓣,无数的花瓣围着丁柒柒猛烈旋转起来。 鲍青纲刚要冲进,立刻又被左右绞杀而来的巨大火之花瓣逼退,翻身退出去一丈多远。 热,太热了,在火莲之中,温度已经到了一个让人难以承受的地步,鲍青纲等人极少与术师,尤其是与火系术师对决,一时竟奈何不了这朵巨大的火莲。 花独秀震惊了。 先前丁柒柒困住他的火莲都是西瓜大小,甚至有的只有拳头大小,真的就像是一朵朵莲花飘浮在空中。但现在的火莲却放大了几十倍之多,花独秀就有点紧张,满头都是汗。 没办法,身处火莲之中,太热了,空气都快点着了。 丁柒柒看花独秀有点不适,只好低呼道:“火莲,散!” 多重花瓣来回绞杀的火莲猛的朝四周一扩,迅速消弭于无形。 花独秀来了精神,立刻高声道:“青纲师兄,你们走吧!这趟来就当是到困魔谷旅游了,至于别的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建议你们还是算了吧,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带点土特产回去。” 说着花独秀左手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晃了晃:“远来是客,土特产的费用我出,一豹师侄你过来拿钱。” 躲在角落的沈利嘉暗道,姐夫啊,你就是记吃不记打,都这时候了还羞辱他们做什么,让他们知难而退不好吗?非得激怒他们吗? 你忘了你的右臂已经残了,根本没法打架了吗? 低调点啊。 花独秀还真忘了他的右臂暂时拿不起剑,他依靠着丁柒柒,满心都是兴奋,丁柒柒非但治愈术高明,连这种打架用的术法都如此强悍,这家伙,他捡了个宝啊? 对比漠北界的路子野,同样是术师,他能逼退几位豹王门的家老吗? 当然不能,他连自己三剑都接不下,更何论逼退豹王门家老。 真是天上地下。 鲍青纲怒道:“花独秀,你休要猖狂!” “大伙,结灵豹大阵!” 鲍青纲话音一落,豹王门八人全都凝出强悍劲气,以金黄色气膜护体,围着丁柒柒和花独秀快速绕圈奔跑。 这八人中,鲍一豹等四个年轻人全都是“内力外放”大成以上境界高手,另四位家老都是“以无胜有”境界高手,八人交错奔走,一股看似金光绽放,实则无形压力更为强悍的围杀阵势强势形成。 张胡子,任叔,刘马二长老等人全都在外面小心看着,随时准备出手干预,只要花独秀有一点要喊人的意思,他们立刻就上。 但此时此刻,他们也想见识一下,豹王门这些高手究竟会使出什么样的连招来? 花独秀身边的年轻火系术师,又会以什么样的绝招来应对? 丁柒柒的表情认真起来,就在豹王门八人速度达到极致,前后强悍劲气连成一片之时,八道身影忽然从金黄环形中冲出,以八道猎豹一般的身形扑向中心的花独秀二人。 花独秀吞了吞口水,没有说话,但左手已经悄悄按在小红剑剑柄之上。 丁柒柒双掌一振,低呼道:“朱炎地毯……!” 以她二人为中心,再次一股热浪平地生起,像一股冲向礁石的巨浪,又像一道铺向远方的地毯,猛烈炸向豹王门八道身影。 “轰……!” 一丈多远的距离立刻相接,八道身影携猎豹之威以狂躁金黄劲气同时撞向热浪地毯,这股热浪完全承受不住,瞬间被炸的支离破散。 丁柒柒额头隐隐有细汗析出,她深吸一口气,再次低呼道: “朱羽天照……!” 丁柒柒身上的火红锦服无风自动,她猛烈绽放无极真气,用自身无极真气来凝出一道道犹如实质的炎羽。 成百上千的火红羽毛射向四面八方,每一道炎羽看起来都跟真的大鸟羽毛一样,但颜色却是赤红色的,每一只羽毛都充满着惊人的能量。 火红羽毛射出的同时,鲍青纲等人到了。 他们同时提拳,同时低呼,几乎是以相同的拳势猛的轰向迎面射来的无数道炎羽。 炎羽在撞到豹王门众人拳劲时瞬间释放惊人高温。 这炎羽跟先前的火莲不同,火莲本身就是爆燃的,而炎羽却更加内敛,内含的火之能量也更为强大。 每一只火羽都像是能引燃一切的岩浆一样,在切入豹王门众人身边时,立刻有种烧红的刀子切黄油的感觉。 “灵豹”般的黄金气膜抵挡不住这火羽的切割。 鲍青纲大喝:“山隐龙秀……!” 无与伦比的穿透力透拳而出,猛的轰向漫天射来的火羽。 毕竟是凝强 大拳劲于一点爆发的绝招,山隐龙秀轰出,一只只火羽承受不住强大压强,纷纷炸开。 每一只火羽在炸开的瞬间都像是一朵小太阳一样,太亮,太热,似乎它所蕴含的能量已经超越了普通火焰的极限。 鲍一豹等年轻四道身影被火羽阻拦,在灵豹气膜破碎的瞬间不得不飞身而退。 另四人却以“以无胜有”的强大劲气引爆火羽,稍稍一顿再次冲上来。 丁柒柒有点慌了,又有点怒。 好啊,连我的朱羽天照都能破去,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丁柒柒强吸一口气,还要再战,忽然,一股极为熟悉的强大气息充盈在丁柒柒和花独秀二人周围。 丁柒柒一喜,师尊出手了! 没错,正是虹尊者。 她已看出丁柒柒要到极限,再不出手怕是她的爱徒要吃大亏,而且让爱徒亲历战斗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是她出手的时机。 虹尊者依旧站在房顶,但她的右手却抬了起来。 “三千炎炎剑……!” 绝招一出,丁柒柒二人脚下大地龟裂,无数道赤红剑芒前仆后继迅猛爆射。 花独秀大吃一惊,这是剑气?! 不对,看似剑气,实际它却是包含火能的无极真气外泄,每一道真气都像是锋锐剑锋一样,只要射在人身上,花独秀敢肯定,它的杀伤力将远超他理解的“剑气”! 剑气是无形的,而这些火炎剑却是有形的。 火炎剑爆射,鲍青纲等四人眉头一皱眼睛一眯,立刻以强悍拳劲猛轰,并借反震之力快速后退。 拳劲轰在火炎剑上,每一道火炎剑都绽放致命光华,在冲上天空的瞬间猛烈延烧然后消散不见,只剩恐怖高温笼罩四周,呼吸都有点困难。 方圆百丈内每个人都有点窒息的感觉。 “三千炎炎剑”的爆燃太强,把空气烧空了一大块。 鲍青纲等四家老一闪而退却并没有再重新杀上来。 很显然,房顶的虹尊者是最后一道防线,他们硬要抓人,虹尊者就一定会护到底。 而这位虹尊者到底来自何方,是何人物,她的道术强到什么程度,在场所有人除了丁柒柒外无人知道。 但可以看出,她很强,强到一招就能逼退豹王门四家老的程度。 鲍青纲脸色难看,他在思考,到底是要继续强硬抓人,还是…… 花独秀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见他们退后,立刻又兴奋的喊道: “青纲师兄,看到没有!我虹师叔厉不厉害?这就是绝对的实力!你们啊就是井底的青蛙,总是以为自己无论走到哪说话都要有人听,其实不然。快回去吧,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别妄想着什么豹王拳法天下无敌了。” “今天这个哑巴亏,师兄你就踏踏实实咽下去吧!” 第三三零章 那咱俩以后就是好朋友! 作为花少爷的朋友,那是幸福的。 因为花少爷会替你着想,非但尽量不给你添麻烦,还要帮你解决难题,他是那么的聪慧,一眼就知道怎么相处能让彼此都舒服。 但作为花少爷的对头,那是非常头疼的。 因为花少爷不但在言语上嘲讽你,在精神上折磨你,还要在事实上打败你,让你无可奈何,却偏偏还窝一肚子火。 鲍青纲现在就是如此局面。 花独秀就嘻嘻哈哈的站在那里,甚至他右臂还伤的不轻,无法拿剑,但他身边有救场的人在,还很多。 其实不用多,单单一个虹尊者就很让人头疼了。 术师的战斗方式跟漠北武者大为不同,他们不用拳头,不用剑,靠的是“无极真气”,靠的是五行之力。 鲍青纲很头疼,走也不愿走,留下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赢,周围还有两个魔流府的长老没出手,还有张胡子和任叔率领的几十号人虎视眈眈。 这家伙,怪不得花独秀这么嚣张,他是有恃无恐啊。 正犹豫该不该强拼一下,巷子尽头忽然一阵吆喝声起,一个捕头带着十几个捕快奔了过来。 捕头吼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敢在城里大打出手,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法度?干什么,你们造反吗!” 众人虽然没有彻底打起来,但连翻火系术法把周围店铺里百姓吓得不轻,强横的拳劲把砖瓦草棚震坏了一些,已经影响到市容市貌。 鲍青纲脸色难看。 在漠北,武道纷争从来都是江湖人士自行解决,闹得大了便由几大门派首领联手调解,只有涉及到多个门派的大纷争,才会由漠北总督府出面,集合武道大会常委会的几个巨头一起裁决。 但这里不是漠北,这里是困魔谷。 捕头才不怕江湖人士,整个困魔谷只有一个名门大派,那就是魔流府,除魔流府外,其余二三流门派全都是官府大佬的走狗,我堂堂巡捕司捕头,官差啊,怎会怕官府走狗? 任叔上前抱拳道:“这位官爷,在下花氏镖局任东流,那位是我们镖局花少爷,幸会了。” 捕头一愣,花氏镖局? 自己人啊。 花氏镖局承接整个困魔谷界域的官府货押业务,而且是总督府背书的唯一指定合作单位,确实是自己人。 等等,花少爷? 难道就是那位…… 捕头快速瞥了一眼花独秀,可不,这小哥神采奕奕,气质如兰,简直比传闻中还要帅,还要俊俏,难怪总督大人的千金……嘿! 总督家的大八卦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尤其是在官府体系内部。 他赶紧客气道:“原来是任镖头和花少爷在此,既然各位兄弟来到镇魔城,怎么不到我们城主大人那里喝杯薄茶?也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 任叔看了鲍青纲等人一眼,尴尬道:“多谢兄弟好意,只是……” 捕头立刻懂了,恶狠狠看向鲍青纲等人: “你们干什么的?袭击花氏镖局就是袭击官差,你们要造反么?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你 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鲍青纲脸色更加难看。 他当然不会和这些官差讲理,有什么好讲的,难道说花独秀抢了他们东西?毁了他们秘籍? 不可能的。 鲍青纲咬牙道:“姓花的,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咱们走着瞧!大伙,撤!” 鲍青纲转身要走,捕头来劲了。 呀喝,我给你说话呢,你不理我也就罢了,还给花少爷扔下一堆狠话? 当我不存在呢? 不给我面子没关系,你敢不给花少爷面子? 如此表现机会我再错过,这种眼神头都没有,我以后还怎么走上更高领导/岗位? 捕头大喝一声:“呔!你特么给我站住!说你呢!” 鲍青纲愤而回头,怒道:“干什么?” 捕头道:“你们在城里寻衅滋事,围攻官差,如此恶劣行径,我允许你们走了吗?先跟我回去好好交代清楚!” 鲍青纲真是气的两眼喷火,这特么什么人啊? 找死吗? 花独秀看鲍青纲有行凶打人的冲动,赶紧说: “老哥,老哥,他们是外地来的莽汉,不懂规矩,再说也没造成什么实质破坏不是?放他们走吧,多谢老哥通融。” 捕头客气道:“花少爷真是宅心仁厚,你们几个不懂规矩的家伙,滚吧!再让我抓到你们在镇魔城闹事,小心老子把你们腿打折!” 鲍一豹怒道:“狗东西,你说什么!你打一个我看看!” 花独秀无语:“贤师侄,你们快走吧,怎么着,难道还真想冲撞官差?这里可不是漠北,不存在什么井水不犯河水,在这里闹事你们就成了匪贼,我怕你们真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鲍青纲沉声道:“不必说了,咱们走!” 鲍青纲一挥手,豹王门众人全都脸黑黑的大步离开。 丁柒柒藏在花独秀身后,小声道:“可以啊小花,你跟官府这么熟?” 花独秀神秘一笑:“我这叫大隐隐于朝,江湖人最烦跟官府打交道,却不知有时候官皮是很好用的保护/伞。” 丁柒柒轻轻捏了他一下:“能耐了你?夸你一句你就要上天,能不能谦虚一点?” 花独秀苦笑:“一言难尽,我也想低调,奈何曾经高调惯了,现在想下来都难。” 任叔抱拳道:“兄弟,多谢你解围,我们还要护送少爷离开,这次就不上府里拜访城主大人了。” 捕头跟任叔客气几句,带人离开。 花独秀道:“任叔,麻烦你盯着点了,豹王门这些人不远几千里来到这,怕是轻易不会放弃呢。” 任叔道:“放心吧少爷,我等自会护得少爷周全。” 花独秀摆摆手,大家各自散去。 虹尊者已经不知何时离开,花独秀,沈利嘉和丁柒柒三人完全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只好带着几框水果返回客栈。 虹尊者单独一间客房休息,沈利嘉被撵了出去,花独秀和丁柒柒在圆桌旁面对面坐着。 花独秀的右臂平放在桌上,丁柒柒小心翼翼的给他取开层层绷带,看了看仍 旧黑乎乎的手臂,忍不住用小手按了按。 花独秀立刻倒吸一口凉气:“轻点!疼!” 丁柒柒吐吐小舌头,说:“你还有怕疼的时候?” 花独秀无语:“当然啊,我也是肉身,当然怕疼了。” 丁柒柒说:“我察觉到你体内残留着好多道劲气,虽然都已经很淡,但并没有完全化去,你以前受过很多重伤吧?” 花独秀一愣:“这你都知道?” 丁柒柒骄傲道:“那是当然,我们虹门可是五行天地数得着的大派,道法精湛无比,只要我无极真气在你体内走一圈,你身上有什么秘密我那是一清二楚的很。” 花独秀:“五行天地啊,你跟虹师叔真的是从五行天地来的?” 丁柒柒说:“这还能有假?除了五行天地,天下九界哪还有如此精纯的道门?” 花独秀联想到路子野的“土”系术法,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么一对比,虽然不是同一属性,但路子野的术法显然比丁柒柒要差了好几个境界。 不是修炼程度的差距,而是道法精纯上的差距。 花独秀问:“那你说说看,我身上都有什么旧伤?” 丁柒柒道:“你右胸残留有一丝尖锐劲气,应该是受过比较浑厚内力人的掌击。我的‘火’属性无极真气正好克制它,能替你把这点劲气驱散,你右胸的皮肤蜕一层皮后,就能跟没受伤之前一样了。” 花独秀点头:“没错,我在漠北时曾有几位术师替我疗伤,说是痊愈了,但是我右胸的皮肤一直颜色昏暗,每次泡澡都严重影响心情,你能治好那就太棒了。” 丁柒柒说:“你的双腿也有点问题,里面残留的劲气很奇怪,它有很强的穿透性,还有一点腐蚀性,很诡异,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劲气。” 花独秀一惊:“还有残留?” 丁柒柒说:“在你骨头里有点,阴天下雨的时候,你没觉得小腿酸痒吗?” 花独秀想了想,说:“最近几次下雨我都在忙,没顾上感觉。” 丁柒柒说:“那你要小心了,如果不尽早驱散干净,你的骨头深处,也就是骨髓里,会一点点生变,或许十年八年之后就是骨髓坏死,失去造血能力,小腿早晚就废了。” 花独秀一惊,这么严重?路子野不是说帮我驱散干净了么? 怎么还会这么严重? 丁柒柒看花独秀一脸惊悚表情,得意道: “这样吧,小花,看在你这两天对我照顾有加的份上,我交了你这个朋友,你的伤,我丁柒柒给你搞定!” 花独秀心里一热,虽然他动机可不是跟丁柒柒交朋友,但花少爷对感情也是懵懵懂懂,对如何追妹子也完全没概念,他只能厚着脸皮黏在丁柒柒身边,对她好,让她开心,顺着她,至于别的,他也不懂啊? 再说了,人家师尊就在隔壁屋呢,他也不能上来就表白什么的,万一表白失败怎么办?毕竟彼此认识才两天时间,不现实啊。 交朋友,那就先交朋友吧。 想到这,花独秀高兴道:“行!那咱俩以后就是地久天长的好朋友!” 第三三一章 其实,我也在历练期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一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两个人的距离无形中拉近不少,原来有些话不方便聊,江湖大忌交浅言深嘛,现在花少爷觉得聊什么都方便了。 谁让他本来就不是见外的人呢。 花少爷问:“柒柒,看你对什么都好奇,似乎没怎么在外面行走过?” 丁柒柒道:“是啊,这是我第一次跟师尊下山,之前从小到大我都在山上修习道术,山下这些事我都不懂的。” 花独秀点头:“明白了,那你就等于是出来历练历练?” 丁柒柒道:“算是吧,出来开开眼界。” 花独秀笑道:“怎么样,出来多久了,开眼界了吗?” 丁柒柒噘嘴道:“这才出来第一站呢,师尊说天下九界太大了,一次就带我来一个界域转转,过几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花独秀道:“是了,困魔谷和五行天地离得很近,来这里是很方便的。那你喜欢在外面历练行走吗?” 丁柒柒道:“喜欢啊,在外面走走看看多好,虽然风景没有我们那里美,但是你们困魔谷好吃的东西多,好玩的也多,还有遇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人,挺有趣的!” 花独秀皱眉:“风景没你们那里美?你们那是有多美啊,困魔谷你转遍了么?南方去没去?” 丁柒柒摇头:“没有,我们从黑森林穿过来,直接就赶到了镇魔城这附近。” 花独秀心里微微一惊。 不远几千里从极北方的五行天地赶来,直接就来镇魔城这边? 而且还到了魂砀山脉附近? 很奇怪啊,看来虹尊者知道的密辛不少。 丁柒柒问:“小花,你琢磨什么呢?” 花独秀轻咳一声,道:“你觉得我体内残留的劲气要多久才能驱散干净?” 丁柒柒骄傲说:“换做是别人,大概要七八天的样子,但若是我来,最多三天!” 花独秀有点惆怅。 三天啊,这也太快了。 我还想靠这个理由一直跟着你呢。 丁柒柒道:“怎么,三天你还不满意?我跟你说啊,正因为我修炼的是‘火’属性无极真气,正好能克制你体内两股劲气,这才能三天内搞定,换做是别人绝对没我这么快。” 花独秀摆摆手:“不不不,我没嫌慢。其实吧,我跟你一样,也是刚出师没多久,正在到处走动积累江湖经验呢。” 丁柒柒一愣:“你都这么老黄瓜了,还需要积累江湖经验吗?” 花少爷不开心了:“我哪里老黄瓜了?我是小黄瓜刷绿漆,硬充老黄瓜,其实我内心慌得一批呢。” 丁柒柒摇头:“我才不信,今天那些练拳的高手围攻你,我都有点怕呢,你可一点没怕,还一再嘲讽他们,胆子真大。” 花独秀笑道:“有你跟虹师叔在,我怕什么?” 丁柒柒:“那你说这些什么意思,你还要去外面界域历练?我记得你说过,你刚从漠北界回来没多久啊。” 花独秀道;“没错,漠北算是我第二故乡吧,我在那里生活了一年多,认识好多朋友,也留下好多……美好的回忆。” 说到这,花独秀忍不住又想起纪念泽,想起那个下雨天。 唉,我还让人家不要改嫁,要等着我呢。 可现在…… 愁啊。 我真是个渣男…… 丁柒柒道:“听说漠北界很热?到处都是沙漠,荒漠?” 花独秀道:“是的,很热,又干又热,气候比我们困魔谷差远了。” 丁柒柒道:“那倒是挺适合我呢,等师尊下次再带我出来走动,我一定央求她带我去漠北!” 花独秀想了想,说:“柒柒,其实我想去五行天地看看,但是不认识路,也不认识什么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丁柒柒说:“你没长嘴吗?不认识路你就问路啊,不认识什么人你不是有钱吗,有钱就有衣食住行,你还需要认识人吗?” 花独秀:“……” 丁柒柒道:“干嘛这样看我?我说的不对?” 花独秀说:“我的意思是,你们不是要回去了么,我……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 丁柒柒恍然大悟道:“哦你说这个啊,行啊,我没意见啊。” 话音一落,隔壁忽然传来一声轻微咳嗽声。 哪怕隔着砖墙,花独秀二人都清楚的听到了。 是虹尊者。 丁柒柒挠挠头,讪笑道:“小花,我说了可不算啊,你想跟我们一起那要看我师尊答不答应。” 虹尊者能答应吗? 她自然不太愿意答应。 她俩碰上花独秀就是个偶然,彼此认识也是偶然,若不是因为伤到了花独秀的胳膊,她们早就走了,才不会允许花独秀跟着她们,一跟这些天。 怎么着,你还想继续跟着我们去五行天地? 想去你自己去吧。 花独秀压低声音,悄悄说:“柒柒,咱俩是不是好朋友?” 柒柒道:“是呀。” 花独秀说:“那你想办法帮我说说好话,让我跟你们一起赶路吧!” 丁柒柒皱眉:“我看你还是在困魔谷老实待着比较好,一出远门,你那些仇家肯定会继续找你麻烦。我师尊最怕麻烦,到时候他们打你,你说我跟师尊帮不帮忙?不帮吧,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打死啊?要帮,那就是麻烦不断。” 花独秀无语了:“你这算什么好朋友,人家都要打死我了,你还眼睁睁看着?” 丁柒柒一愣:“好朋友不是这样的吗?” 花独秀说:“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其他好朋友吗?” 丁柒柒摇头:“没了,我从小到大被师尊管的很严,其他师姐妹都很敬畏我,我其实没什么好朋友的。” 花独秀说:“看来你还不懂什么叫好朋友。好朋友就是要互相照顾,互相体贴,彼此温暖内心。别说要被人打死了,就算有人欺负你的好朋友,你都不能答应,都得站出来维护他才行。” 丁柒柒道:“这么麻烦?那以后但凡有人要欺负你,我岂不是都要站出来帮你?那还不累死我?” 花独秀黑着脸说:“……我看起来很弱吗?你觉得谁都能欺负我的吗?” 丁柒柒上下打量花独秀:“你嘛……本事虽然不大,胆子却不小。那么多高手围攻你,你还敢嘲讽他们,三百多丈高的石山,你二话不说就敢往下跳,这两点我是比较佩服的。” 花独秀不高兴道:“若不是我胳膊受伤,真跟他们打我也不虚!我敢跳石山,就是因为我有信心不会摔死!” 丁柒柒耸耸肩,表示不反驳。 花独秀说:“等我伤好了,再有人找我麻烦,你跟虹师叔不要出手,你看我能不能打得过他们?” 丁柒柒道:“你真要跟我们回五行天地?” 花独秀认真道:“真的。” 丁柒柒说:“那你要跟我师尊申请下看看,反正我不反对。” 花独秀又是犹豫又是踌躇,五行天地他肯定是要去的,这早就在计划之内,只是现在碰上丁柒柒,碰上了让自己心动不已的女孩,他无法再等,肯定要守在她身边,这次陪她一起去了。 花独秀思来想去,起身道:“柒柒,我去说服虹师叔!” 丁柒柒道:“我师尊最不喜麻烦,你要去碰钉子那你去吧。” 花独秀道:“我花独秀想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做不成的,你等我好消息吧!” 说罢,花独秀离开客房,大步朝隔壁行去。 他打算怎么说服虹尊者? 虹尊者是个冰冷的人,身份地位又极高,而且跟他花独秀也没什么交情可言,怎会答应带着他这么一个惹事精回五行天地? 花少爷就是这样的人,当他没动力时,他一点都不想开动脑筋。 当他无比渴求做成一件事时,他就能想出一个又一个的办法。 花独秀敲开虹尊者客房房门,进去后直接来到虹尊者面前,一脸认真。 虹尊者正在茶桌那里坐着看书,连看都没看花独秀一眼。 无言的拒绝。 花独秀提也不提一同返回五行天地的事,他左手微抬,小声道:“师叔,您感受一下这股意境。” 说罢,花独秀眼神一变,不大的客房里忽然风起云涌,似乎一股诡异的黑色气息开始弥漫。 花独秀的左手上,莫名的生出丝丝黑色闪电! 虹尊者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盯在了花独秀身上。 第三三二章 我有一个秘密,您了解下? 花独秀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股特殊气息,沉声道:“师叔,您看好了!” 说罢,花独秀周身气势再变,他手臂上无穷电流竟然无风自转,迅速凝成一道黑色光柱!这光柱粗不过一根手指,长三尺有余,漆黑一片,像是无尽黑洞一样,任什么撞上它都无法逃离它的吞噬。 如果北郭铁男在此,肯定会惊掉下巴,这招竟是他的看家绝技魔雷黑切光牙! 花独秀手腕一抖,这股黑色光柱像是熄灭的蜡烛一样,瞬间湮灭。 虹尊者已经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当然,花独秀并不能真的使出“黑切光牙”,他只是通过对魔气,对北郭铁男招式的理解,以剑意的方式模拟出“黑切光牙”的效果。 也就是说,花独秀手上的黑色光柱在现实中是虚假的,是不存在的,但在场任谁却都能看得见,感受得到。 这就是剑意的玄妙之处。 虹尊者皱眉:“你……你并不会这招,对不对?” 花独秀说:“是的,我跟会使这招的人打过架,我觉得您会对这种能力感兴趣的。” 虹尊者说:“何以见得?” 花独秀说:“您带着柒柒离开五行天地到外面游历,别的地方没去,却径直去魂砀山那种地方,若非对‘魔气’有所了解,怎会如此之巧。” 虹尊者道:“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花独秀道:“不会,不会,我是大智慧,不是小聪明,才不会做那种傻事。” 虹尊者问:“你想证明什么?” 花独秀说:“不瞒您说,我跟粘杆司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魔气’的秘密我也有所了解,我打算跟您开诚布公,向您讨教一些东西,不知道师叔您愿意吗?” 虹尊者说:“不愿意。” 花独秀:“……” “老大,不要拒绝的这么快嘛?我知道您不信任我,但是我的底细我都告诉你了啊,我家是开镖局的,十四岁时被老爹送进魔流府习武,因为我天赋异禀,魔流府府主亲自教我身法/功夫,三年后我出师,因为内力太弱我又去漠北纪宗苦修一年,但因为惹了一些麻烦我只好又回到困魔谷,多简单的履历啊,我很安全,我不是坏人啊大姐?” 虹尊者眉头轻皱,花独秀赶紧一缩脖子:“师,师叔,咳咳。” 虹尊者说:“我对你身上的秘密没有什么兴趣,相反,其实我能给你解答一些你心中疑惑,只是我这人独来独往惯了,不喜身边跟着太多人。” “你若非要跟我们去五行天地,我希望暗处那些保护你的人都离开,不要你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时刻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爽的。” 花独秀立刻抬手保证:“绝对不会!我立刻遣散他们!” 虹尊者道:“你既跟我走,我便有能力护得你周全。” 花独秀一喜:“多谢师尊!” 虹尊者道:“你出去吧。” 花独秀赶紧告退出来,先是找沈利嘉,命令他立刻撵 走所有暗处的护卫,一个不留,然后美滋滋的来到丁柒柒的客房里。 丁柒柒一愣:“你美什么呢?我师尊不会真答应你了吧?” 花独秀说:“答应,当然答应了!我就说嘛,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心意诚菩萨也点头,这世上就没有我花独秀办不成的事。” 丁柒柒竖起一个大拇指:“你厉害!” 画面再转到客栈外某巷子暗处。 沈利嘉一脸苦闷的跟两个汉子说着什么。 张胡子正值壮年,一脸的黑胡子,眼似铜铃嘴似斗,一看就是个凶汉。而任叔则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说老不老,说年轻也不年轻,头发花白,干干瘦瘦的,一副慈眉善眼的样子。 任叔吃惊道:“什么,少爷让我们都回去?这怎么行,豹王门那些人还没走,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会对少爷不利?” 张胡子大大咧咧道:“要俺说,咱们干脆主动出击,飞鸽传书再调几十上百号兄弟过来,直接围歼了他们得了!” 沈利嘉摇头:“你们别乱来啊,我姐夫这次有大事要办,小心惹急了他你们都没好果子吃!” 张胡子吃了个憋,不说话了。 任叔只是唉声叹气,这可如何是好? 花少爷的脾气他们都知道的,平时宽厚的很,简直就是天底下脾气最好的少爷,谁得罪他惹他都没事。 但真要碰上他较真的事,哪怕是亲爹拦着他也不答应。 任叔忧心说:“少爷胳膊受伤,强敌环伺,咱们这时候离开,老朽实在是不能心安啊。” 沈利嘉说:“不用不心安,姐夫说了,那位虹尊者答应照顾他周全,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任叔皱眉:“虹尊者?她跟少爷非亲非故,为何要照顾你们周全?” 沈利嘉有心说,你家少爷泡了人家爱徒啦!但这话说出来一则更不利于花家跟彭总督的关系,二来他沈少爷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干脆还是不说了。 沈利嘉道:“我哪知道,等有机会你们自己问吧!反正我话带到了,你们两位立刻领着全部人马退走,不许跟着他,也不许擅作主张跟豹王门那些人打架,就这样!” 说罢,沈利嘉气呼呼的转身离开,只留任叔和张胡子大眼瞪小眼。 至于为啥气呼呼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反正就是好气哦。 三天时间飞逝而过。 这三天,虹尊者在房中歇息,看书,丁柒柒则一边听花独秀讲困魔谷,漠北和蛇谷的各种见闻,一边给他疗伤,非但把他手臂治好,连他右胸和双腿残留的劲气也悉数消弭化掉。 最苦逼的就是沈利嘉。 他完全成了小跟班、苦力还有账房先生。 花独秀和丁柒柒无论去哪,沈利嘉都要在身后跟着,他俩无论买什么,沈利嘉都要背着,无论多贵的东西,只要丁柒柒喜欢,一律由沈利嘉付钱。 这叫什么事儿啊? 看沈利嘉一脸愤恨,花独秀还说,这是你义姐,跟你亲姐一个样,帮 你姐提点东西算个啥,你敢喊累? 沈利嘉当然不敢喊累,他有苦都往肚子里咽。 不咽不行啊。 丁柒柒非常满意,拍着沈利嘉肩膀说:“你这个弟弟,我收下了!” 沈利嘉苦着脸:“谢谢啊,姐!!” 丁柒柒:“哎~!” 花独秀:“快,喊我姐夫!” 沈利嘉翻翻白眼:“姐夫!!” 花独秀美死了:“哎~!” 丁柒柒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好像隐约吃亏了啊?但哪里吃亏一时又有点想不明白,算了,就这样吧! 三天后,花独秀准备了四匹马,众人离开镇魔城,朝东方行去。 要去五行天地,先要到东方的黑森林。 要去黑森林,一路东行就要先经过困魔谷的首府破魔城。 那家伙,花少爷还不得好好做个东? 四人出了镇魔城豹王门众人立刻尾随了上来。 他们没有急着阻拦或者动手,因为有虹尊者在,他们不确定贸然出手的话虹尊者会不会全力维护花独秀的安全。 等到出城几十里,众人来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时,鲍青纲终于按捺不住,率领众人围了上来。 花独秀一拉马头,轻笑道:“贤师兄,你咋还没死心啊?” 鲍青纲脸色难看道:“不是我非要死缠着你,实在是你做的事太过恶劣,让人无法原谅,我豹王门传承数百年的镇派绝技都没了,你说我能善罢甘休吗?” 花独秀道:“你指那几份秘籍?那可不是我弄烂的,是你们鲍氏的老妖怪用拳劲震碎的,不怪我。” 鲍青纲冷笑:“你终于承认了?” 花独秀道:“不承认也得承认啊,你这么步步相逼,我就顺着你说呗。” “再说了,绝技你们都学会了,秘籍打烂,你们重写一本就是,至于这么阴魂不散吗?” 鲍青纲只是冷笑不已,不再多说。 鲍青纲转头看向虹尊者,虹尊者依旧面无表情,冷眼看着鲍青纲等人。 鲍青纲抱拳道:“虹尊者,我猜想阁下跟花独秀并非多么亲近的关系,能不能不要过问我们豹王门跟花独秀的恩怨?如能行个方便,蔽派门主愿亲自到五行天地拜谢。” 不等虹尊者说话,花独秀赶紧插嘴道:“师兄,你不就是害怕我师叔打你吗?不用怕,哪怕我师叔不出手,你也抓不住我。” 鲍青纲沉声道:“你比之前更狂妄了啊……” 花独秀说:“这样吧,好歹咱们没外人,你我师兄弟一场,咱们约定十招,较量较量。十招内你不能胜我你们就离开困魔谷,不要在纠缠我,行不行?” 鲍青纲怪笑道:“十招?以你的速度,你要跑谁追的上你?就是约定一百招又有什么意义?” 花独秀认真道:“我不跑,我跟你打,实打实的打够十招,如何?” 鲍青纲:“……你确定?” 花独秀道:“骗人的是小狗。” 第三三三章 那便正面对决,十招为限! 花独秀的提议让鲍青纲等人全都目瞪口呆。 小子,你没疯吧? 你以为能打赢鲍一豹,你就能挑战鲍青纲? 老子跟儿子能是一回事吗? 考虑到花独秀此人向来诡计多端,鲍青纲再次确认道:“你是说,咱俩一对一对决,十招之内,若是我能胜你,你就放弃抵抗,跟我回漠北?” 花独秀说:“正是如此。” 鲍青纲又问:“而且你是跟我正面打,不能一味逃跑?” 花独秀说:“正是如此。” 鲍青纲冷笑:“行,我答应!” 花独秀在武道大会的表现鲍青纲是全程看在眼里的,尤其是最后一场花独秀对决北郭铁男,花独秀展现的惊人实力让所有人为之赞叹,也包括鲍青纲。 但花独秀毕竟还年轻,在年轻人里面他可以说是罕有敌手了,可鲍青纲不是年轻人啊,他是成名许久,身负绝技和深厚内力的中年武者。 花独秀真的是长胆了,竟然敢单独挑战鲍青纲,真的是匪夷所思,连沈利嘉都有点震惊。 花独秀活动活动手腕,前出两步道: “青纲师兄,跟我较量,你还用焚香沐浴吗?” 鲍青纲怒道:“要打便打,你又胡说什么?” 花独秀道:“我可是跟山、岭、江、湖四位老爷爷较量过的人,你是晚辈,你现在跟我打就等于跟四位老爷爷打,他们是你的父辈,你不应该焚香沐浴以示尊敬吗?” 鲍青纲阴沉着脸说:“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大家退后,空出一片地方来。” 鲍氏众人赶紧后退,把鲍青纲站立的地方空出来。 鲍青纲说:“花独秀,废话少说,来吧,让我看看你嚣张的依仗在哪里?” 花独秀回身道:“师叔,柒柒,烦劳二位等我一会儿,我要给这些人上一课。” 虹尊者皱眉:“你要找死吗?” 花独秀一愣:“老大,这么不信任我?” 虹尊者说:“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花独秀:“……” 丁柒柒小声说:“小花,这个人好厉害的,他内力太浑厚了,我的火莲都奈何不得他,你再厉害也打不过他呀,还是别逞强了。” 被忽视许久的沈利嘉也小声劝道:“姐夫,英雄救美那是美谈,美女救狗熊那就是笑谈了,等会儿你可别弄巧成拙啊。” 花独秀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 花少爷不开心了,敢情你们都觉得我打不过他? 今天我还就不信了,我好歹也是魔流府排名倒数第一的长老,你鲍青纲也是长老,大家长老对长老,谁怕谁? 今天我就好好跟你打一架! 花少爷气呼呼道:“你们不用管,十招之内我肯定安然无虞!” 说罢,花少爷大步走向鲍青纲,手中雅卓划出一道 暗红轨迹,他朗声道: “青纲师兄,你准备好了么?” 鲍青纲冷冷一笑,一股汹涌气势平地而起,他整个人都好似变成怒目金刚一样,令人看上一眼都有些畏惧。 并没有气膜。 没错,鲍青纲实力早就突破“内力外放”,到达“以无胜有”境界。 在这一境界,武者随意放出的内力已变成具备强悍穿透性的力量,远远不是覆盖在身上的简单气膜能够比拟。 花独秀又问:“到底准备好了没有?你不说话我打赢你了你说你还没准备好,还不算开始,不承认怎么办?” 鲍青纲真想骂人,但他忍住了。 忍得这一时,一会儿有的是机会找回来! 鲍青纲说:“我准备好了,小子你尽管放马过来。” 花独秀轻吸一口气,已经复原的右手紧紧握了握小红剑,暗红色的剑身上忽然弥漫出一股淡紫色的气息。 剑气外放! 花少爷终于突破“斩铁”大圆满境界,进入“剑气外放”境界。只是他的剑气又淡又散,显然是刚刚入门程度,还没什么威力可言。 花独秀脚下微微使劲,身未动,周身忽然风起,花少爷的衣襟轻轻吹动。 围观众人眉头一跳:是魔流府武学! 没错,花少爷嘴上吹的厉害,但真动手绝不敢托大,“瞬踪风残”绝技打底,先把最擅长的速度提到极快再说。 花独秀脚底一动,整个人瞬间消失。 在他消失的一瞬间,围观众人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都有种信心饱受打击的感觉。 明明是中午头,众人却感觉跟到了夕阳西落的傍晚时分一样。 花独秀一剑飞出,鲍青纲二话不说立刻右拳虚空一抓,看似平平无奇抬拳就轰。 随着他出拳,一股巨大的拉扯力由后向前张开,就好像空气被他抓的燃烧起来一样,猛烈的躁动偏偏凝成一点,随鲍青纲铁拳同时炸出。 山隐龙秀! 花独秀深知这招的穿透力极强,被如此一拳轰上,别说小红剑要碎,劲气传导他整条胳膊都保不住。 但这才第一招,总不好上来就避? 花独秀一咬牙,小红剑剑身弥漫的紫色剑气瞬间收缩于一点,一点猛然又前喷一寸,提前与鲍青纲铁拳对撞。 一声巨响,花独秀虎口瞬间迸裂,但他恍如未觉,眼神瞬变,手中雅卓一剑变万剑,小红剑像是崩开的竹子一样瞬间列成几十块,但几十块全都飞射而出,紧贴着鲍青纲手臂刺向他上身。 一碰即变,花少爷既硬接,又没硬接,但绝对没有闪避。 万千小红剑飞射而来,但只有一把剑才是真的,其余全都是那一瞬间花独秀倾泻而出的剑意,是瞬间的幻觉罢了。 鲍青纲身上金黄色气芒一闪而逝,立刻收拳下蹲,全身一震,仰身贴着他判断出的那一剑双 拳贯耳,对砸花独秀脑仁。 花独秀全身一阵水汽喷出,他的速度再次提高,没见他起跳却已经翻到鲍青纲身后,然后一道白光平地生起,花独秀由上而下踏天遁地而来。 鲍青纲大喝一声:“开!” 花独秀撞上鲍青纲双拳,立刻飞身而退,脚尖点地的瞬间再次加速,手中剑化为漫天刀影,一瞬间成千上万赤红刀锋如暴雨倾盆一样劈头盖脸砸向鲍青纲。 鲍青纲双手成爪,低头不看眼前刀影,只是马步下力猛然一抓,朝左右狠狠扒去。 “轰……!” 一声巨响,花独秀被掌力裹挟着狠狠摔出去一丈多远,身子未触地他再次弹射而起,身影还在一丈之外,剑却已经带着一道光幕冲了上来。 一丈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在这一丈内,花独秀像是距离鲍青纲非常之远,一千丈,一万丈那么远,但他的剑却又是那么近,近到下一息就会刺穿鲍青纲的胸膛。 好诡异的感觉! 鲍青纲一点不意外,他瞬间有种被远远瞄准,即将当胸被狙击的错觉,这一招正是高宗白虹剑法的超强绝技天越白虹。 当然,花独秀绝对不会使这招! 鲍青纲本来下意识的要退后一步暂避锋芒,但他没有后退。 他知道,花独秀最擅长的便是模拟各种各样的剑意,甚至他使出的剑招单看动作跟正牌的几乎毫无差别,但假的就是假的,花独秀能使出“形”,能幻化出“韵”,但却使不出“真神”,白虹剑法的内功和心诀你能懂? 鲍青纲再提内力,一招“倾搂霸世”正面轰了上去。 花独秀头皮发麻。 老哥,你咋这么死心眼啊,任我前招万式,你就是硬刚硬轰? 惹不起,惹不起。 花独秀前两招硬接已经被震的不行,右手虎口都裂了,如此第三招决然不能再硬拼了。 没办法,他的“天越白虹”是假的,空有剑意,却并没有“天越白虹”的真实威力,这也是鲍青纲认准的死理,敢于硬轰的底气所在。 花独秀只好凌空变招,前冲中像是孔雀王开屏一样,瞬间花独秀变成千姿万彩的一片火烧云,猛的从鲍青纲身上扑过,留下一地鸡毛。 他的衣衫被鲍青纲拳劲扯裂,震碎的碎片飘荡而下,而花独秀却借机逃到两丈之外。 花独秀额头有细汗渗出,鲍青纲仰天大笑: “花独秀,这就是你虎皮之下的真实面目么?只要勘破你华而不实的外衣,你什么都不是!” 花独秀轻哼道:“别瞎说,三招可是过去啊,还有七招,我可没说我要打赢你,只要撑过十招就算我赢。” 鲍青纲道:“好,这次换我来进攻,我看你到底还能不能挺得住下一个三招?” 花独秀道:“尽管放马过来。” 第三三四章 剑意世界再现江湖 鲍青纲废话不多说,脚下猛的一踏,一股强悍无匹的气势陡然升起,他像是一头即将扑击猎物的猎豹一样,气息既强却又深深内敛,但在绽放之时,必然要石破天惊! 花独秀跟鲍青纲交过一次手。 上次他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跑,甚至跑都未必能跑得掉。 现在他有信心跑得掉,但却不能跑。 说好的不跑,那肯定就不跑,而且虹尊者和丁柒柒都在身后看着呢,他主动提议跟鲍青纲十招断了结,就是想给虹尊者留个好印象,他能自己解决惹上的麻烦,他不是个要受人庇护的弱者。 这就是证明的时刻! 鲍青纲来了。 他的双拳似乎变大了,拳面隐隐有流光闪动,蕴含的拳劲该有何等之可怕? 花独秀立刻飞身一退三丈外,脚下一蹬,迎着鲍青纲反冲了上去。 在那一瞬间,包括鲍青纲在内,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副震撼灵魂深处的画面。 猎猎秋风的原野上,野火冲天而起,火借风势席卷整个天下,凡是怒火扑到的地方,一切变为枯萎,大地焦黑一片,天空都满是浓浓的黑烟。 花独秀就是那股席卷而来的冲天火焰。 但这火焰太盛了,而且东西延绵几百上千里,根本看不到尽头,看似正面之火最强,鲍青纲若想砸灭正面之火,左右两线的滔天烈焰立刻窜到十几丈高的天空,然后瞬间封锁住他的全部生机。 鲍青纲暗骂,剑意,又是剑意! 这剑意比之刚才更强了。 鲍青纲在一瞬间甚至想闭上眼,因为被花独秀剑意晃得太厉害,幻觉已经连成片,甚至连花独秀的身影都感觉不到了。 刚才花独秀主动进攻时还只是借剑意来提升破防威力,现在完全就是化身为意,就是把对手容纳进一个世界来对决。 就像当初武道大会决赛时,花独秀把整个天下化为海天盛世,以天威和怒潮来夹击北郭铁男一样。 现在,花独秀把天下化为野火延绵不禁的干枯大草原,火与风席卷而来,鲍青纲面对的不再是一招一式的对决,而是一个世界的考验。 这算是花独秀掌握“一气双化”后剑意的更夸张展现。 鲍青纲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但他不敢冒险,不敢试,左右无穷无尽的野火卷来,他唯有以力破之,无数刚猛拳劲瞬间轰击十几次,把四面八方的火头砸崩。 任谁处于如此环境也不敢说,这都是虚幻,任他来! 真要这样,后果就很严重了。 因为每一道滔天野火的燃起其实都是花独秀剑招的挥洒,放一道进来,或许精神上感觉是被瞬间灼烧,但上却真真实实挨了一剑。 鲍青纲接连 炸飞无数道侵袭而来的火焰,这火焰看似来势汹汹,实则以拳劲硬轰立刻就能破去,鲍青纲刚要松口气,忽然周围秋风更甚,所有半人多高的劲草全都立起身子,甚至被大力的卷风吸离地面,冲上高空。 左右扑闪的劲风,忽然变成直径十几丈,直冲天际的龙卷风! 热流涌动,先是风卷枯草,随即枯草被高温引燃,整个龙卷风变成了火焰的天堂,犹如一个炎煌魔人降世一样,猛烈朝鲍青纲砸去。 鲍青纲咬牙,暗骂:任你花样再多,在绝对实力面前仍旧无用! “豹王霸王枪……!” 鲍青纲的右臂像是忽然变粗变长一样,整条手臂化作金黄之色,狠狠一拳轰向漫天卷来的火焰魔人。 鲍青纲一惊。 我的手臂怎么变长了? 怎么犹如金刚降世一样? 在花独秀布下的剑意世界里,以鲍青纲之境界,他早就能打出非凡意境的拳招,只是鲍青纲向来信奉绝对实力,很少去探索“意境”的威力。 现在环境变了,深处虚幻无边的意境世界里,他拳法蕴含的意境也强烈的弥漫而出,让他自己都惊讶不已,并且影响到了他的精神判断。 就像当初身处海天盛世的北郭铁男一样,他也可以一脚蹬出万丈金刚之威来,或许他之前没想过会这样,但身处意境世界,难免神经部分会被刺激的敏锐起来。 鲍青纲借势而起,整个身子迅速拔高,极短时间内竟高达几十上百丈,他的右臂像是一条巨龙一样强悍,狠狠一拳轰向漫天撞来的火焰龙卷风。 龙卷风外围是强劲的刀风,刮在人身上就是皮开肉绽,内里则是威力更为惊人的炽热炎流,能把人烧的骨头渣都不剩,如此强悍的杀招在鲍青纲面前却并不可怕。 “轰隆隆……” 一声巨响,火焰龙卷风炸成漫天火烧云,鲍青纲心里一喜,暗道这火焰卷风大概就是花独秀的化身了,正面对决,他终究还是不行! 以无胜有,虽肉眼难辨,却有外放劲气难以企及的强大穿透力,能无形的穿透所谓的刀风,劲气内透,把火焰龙卷风炸成粉碎。 鲍青纲怒目金刚飞身而起想要趁势进攻,天地之色忽然又变了。 大地震动,一道道炎流犹如火山喷发一样直冲天际,强横的狂风像是大海中的深渊旋涡一样围着这一道道炎流旋转起来,炎流直径不知道有多粗,十几丈?几十丈?还是上百丈? 剑意世界里,一切都难以准确判断。 它有多高? 无法判断有过高,反正是冲上天空,把火云都烧透了。 在那一瞬间,鲍青纲失去了长度和距离的判断,因为他自己也变成了巨大的怒目金刚,随便一脚踏下去大地也会为之震 动,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一样,俯视一切芸芸众生。 很快,风裹挟着炎流化作数也数不尽的新的火焰魔人,它们比之鲍青纲化作的怒目金刚还要大的多。 来了! 鲍青纲暗骂,没完没了! 北郭铁男够强了,但他身处花独秀的剑意世界,也只能兵来将挡咬牙应对,而鲍青纲是成名许久的大高手,他可不单单是抵挡那么简单,他很快搞懂这个虚幻世界的套路,甚至还能主动借势去破坏花独秀的剑意世界。 就在无穷无尽的炎流卷风袭来的一刻,鲍青纲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猛的变成头顶蓝天,脚踏大地的灭世天神,哪怕是几十上百丈粗细的炎流在他面前也不过是扭着细腰的小蛇而已! 鲍青纲一声怒吼:“豹王千军雷霆……!” 横跨天地的天神瞬间绽放万道金色光华,一道道金光朝四面八方射去,穿透力极强的拳劲直接轰击到炎流最深处,炸碎了席卷而来的火焰旋风。 “哼,雕虫小技,终究抵不过绝对实力!” 鲍青纲还来不及松口气,忽然耳边听到一个喊声:“小蝶……!” “小蝶,来救场……!” 鲍青纲皱眉,狗东西花独秀,你找帮手? 那个陪在虹尊者身边的少女,名叫小蝶? 来不及多想,天地之间风云变幻,无数道奇奇怪怪却又诡异模辩的迷幻身影凝出。 有的像是一道白光,从极远的方向忽然折冲而来,有的像是一头吞天巨兽,呲牙扑来,有的像是延绵不尽的寒潮,一浪接一浪的侵袭。 还有的像是一张张无边无尽长满獠牙的大嘴,猛的在脚下的大地裂开漆黑一片的巨口。 我的天,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先前哪怕是火焰,是炎流,还都是千篇一律,但现在,怎么瞬间变出来这么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物? 究竟哪一个是花独秀? 其他的是什么,是他的剑招吗? 来不及细想,无穷无尽的怪物冲了上来,甚至脚下一个延绵到世界尽头的巨大黑嘴也突然张开,真正的血盆巨口,那森森白牙像是最锋利的刀剑,随时都要饮血。 大嘴之中,犹如没有尽头的深渊黑洞,连光线都逃不出去。 鲍青纲立刻凝神聚气,刚要使出绝招,忽然头顶一片黑云笼罩,他抬头一看,一座巨大的金钟当头笼了下来。 一座,两座,一百座,无数座! 以怒目金刚为中心,整个天空都是无穷无尽的巨大金钟,遮天蔽日,一望无际,就那么令人目瞪口呆的悬在天空上。 下一瞬,金钟炸响,全天空的金钟同时炸响,煌煌巨音瞬间让鲍青纲眼神迷碎…… 第三三五章 你算术好你牛你说了算! 这金钟太大了。 以鲍青纲幻化成的怒目金刚为例,这家伙够大了吧?顶天立地,遮天蔽日,简直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几十丈粗细的炎流在他面前都不过是涓涓细流而已,但天空上任意一座巨钟都足够把他笼罩住。 无边无际的巨钟同时震动,同时爆发出滔天巨音,所有巨钟爆发的巨音彼此共鸣,让这股震人心魄的声音更为惊悚。 鲍青纲被这巨音镇住了,哪怕周围无数诡异玄奇的东西四面八方袭来,他都没有及时反应。 鲍青纲毕竟是混迹江湖几十年的大佬,强烈的危险意识让他下意识的双拳交叉护胸,一股猛烈的金光气息透体而出,撞向四面八方的怪异东西。 “开……!” 鲍青纲双拳挥开,磅礴拳劲四散迸发,无数怪异东西被震碎成满天火云。 鲍青纲立刻懂了。 这些都是花独秀模拟出的剑意。 那些疾冲的白芒,跟高宗白虹剑法的意境很像,那些不息袭来的寒意,跟一往无前的天云剑法很像,至于其他奇形怪状的东西,细究之下全都能找到一些武学源头。 我的天,花独秀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怎么一瞬间绽放出如此多花样剑意的? 难道他能一心多用不成,这已经不是多用的问题了,这是很多很多的分心。 鲍青纲震惊之余立刻收心,因为他感到一股更大的危险袭来。 凝心一看,一股看似无形,但却能实实在在感觉到的辉煌巨剑已经飞到了自己面前! 这剑太大了,以山一样的怒目金刚来说,这把巨剑足以把他平斩成两段,偏偏剑身却是无形的,是看不见的,只能感觉到它。 鲍青纲只来得及收拳护体,甚至气膜都没来得及绽放,无形之剑已经穿过了他的身体,湮灭不见。 与此同时周围所有的火焰,草原,炎流风暴等等全都消失不见。 鲍青纲视野又恢复正常了,他双拳护在胸口站在那里,脸色阴晴变幻,喘息不止。 而在他身后两丈外,花独秀背对着他傲然而立,手中小红剑上一丝丝血渍滴落,滴在黄土地上混成一颗颗泥球。 这血既有花独秀的,也有鲍青纲的。 鲍青纲忽然感觉腹部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道深深的穿刺伤赫然在目,他的小腹,竟被花独秀一剑刺穿! 所有人都惊呆了,花独秀竟然能伤到鲍青纲,简直匪夷所思。 刚才花独秀绽放无穷剑意,所有人都深陷其中,但其余人毕竟是围观,跟鲍青纲直面花独秀剑意无法相比。 但众人都看出来了,花独秀剑意骇人,但始终无法有效破防,鲍青纲看似面对无限剑招,却能守住阵地,以高出花独秀太多的境界强势打碎一切华丽剑招。 但在最后一瞬,鲍青纲却失神了。 瞬间的失神,瞬间的回神,他却把本该收敛的劲气悉数震荡出去,完全露出胸腹之间的空门。 花独秀煌煌一剑而来,鲍青纲在最后关头终于意识到危机 临近,却只来得及护住胸口,被花独秀一剑刺穿小腹。 刚才发生了什么? 鲍青纲明明金刚不坏的状态,怎么会忽然绽放拳劲对着虚空外震? 这,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不过一炷香时间,围观众人摄于外冲劲气不得不一退再退,强悍的劲气和剑锋把十丈内的大地破坏的沟壑纵横,地上的岩石都碎成了漫天石粉,空气甚至都是让人心颤的味道,可见刚才比斗的威力何其之大。 虹尊者和丁柒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 怪不得这个花独秀敢跟一个大高手单挑,原来他竟有如此过人之处。 先前看他在山顶被人追来追去,虽然身法无比精妙,但毕竟离得太远,看不太真切,现在近距离观战,任谁都要被花独秀绽放出的强悍剑意所倾倒。 一个不及弱冠的年轻人,剑法能到如此程度,实在是匪夷所思了。 鲍一豹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花独秀比之武道大会时更强了,他跟花独秀的差距也相应的更大。 这人是妖怪吗? 武道大会结束才多久,当时花独秀的剑法就已经超乎几乎所有人的意料,甚至被漠北武道界评为年青一代当之无愧的“剑仙”,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啊,他现在的剑法竟然能跟父亲一较高下,这种提升速度真是吓人。 花独秀缓缓回头,他脸色隐隐有点惨白,脸上脖子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显然体力消耗极大。 花少爷笑道:“青纲师兄,你伤的不轻啊,要不要赶紧包扎一下,小心失血过多英年早逝哦?” 鲍青纲立刻轻拍腰腹要穴止住流血,回身冷道:“花独秀,几个月不见,你虚头花脑的诡计更多了?” 花独秀连连摆手说:“别瞎说,我可是实打实跟你对决,哪有什么虚头花脑的诡计。” 鲍青纲这时已经回想到了,刚才那数不清奇形怪状的东西,全特么是虚的,是假的,都是花独秀凝出的障眼法,都是为了吓他以拳劲震荡,目的就是让他露出空门。 怪不得那些东西完全不堪一击,挡者披靡瞬间全碎。 狡诈的小子,太可恶了! 花独秀高调说:“大家都看到了啊,青纲师兄败了,他伤这么重,这架不用打了,我赢了,今天都到此为止了啊。” 鲍青纲怒道:“谁败了?!谁允许你单方面宣布获胜?!” 花独秀一愣:“我这是在保护你啊,难不成你还想打?” 鲍青纲咬牙道:“打,为什么不打?这点小伤无足挂齿,你右手虎口完全震裂了吧?现在到底是谁不能打还不一定。” 花独秀不自觉的把右手往身后藏了藏,说:“可是咱们说好就打十招的,你算术学的好不好,刚才打了几招?早就超过十招了吧?” 鲍青纲凛然道:“我算数好得很,刚才只打了六招,加上先前的三招,正好九招,咱们还差一招定输赢!” 花独秀无语,大哥,胡说八道不是我的专利吗,你也会? 可惜刚才打的太过花样百出,众人看的也太过投入,谁也没仔细数到底够没够十招。 其实早就过了十招,但这时候鲍青纲说还差一招,谁会站出来反对他? 在场除了沈利嘉和花独秀外,人人都秉持观棋不语真君子的态度,只管看,绝不多言。 果然,沈利嘉大骂道:“胡说!我数着明明是打了十一招!你老眼昏花不识数么!” 鲍青纲不理沈利嘉,直勾勾盯着花独秀:“花独秀,最后一招定输赢,你敢不敢接?” 花独秀想了想,说:“行!那我便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吧。” 鲍青纲冷笑:“输?我离输还有十万八千里,你能挺过下一招再说吧。” 说罢鲍青纲双拳一握,低喝一声,一股昏天灭地的强大气息冲天而起,花独秀站在两丈外,忍不住被这气息冲的后退一步。 我的天,青纲师兄,你这是要拿压箱底的本事跟我打啊? 你这不是要分输赢,你这是要打死我啊? 你明明知道我右手震裂,虎口那里几乎血肉模糊,你还要放如此大招,大家都是师兄弟,你真的这么恨我? 我可是你儿子前妻的未婚夫啊,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一豹师侄的金面上,别这么狠行不行? 花少爷的心理活动通过眼神完全传递给鲍青纲,他又是撇青纲师兄又是撇一豹师侄,鲍青纲哪里不懂? 鲍青纲非但不看情面,反而更怒了:“姓花的,你给我死来……!” 花独秀一惊:“师兄,你听我说啊,你先等等!” 鲍青纲听个屁,他像是一头发狂的金钱豹一样猛扑上来,双拳像是天神的两柄夺命战锤,狠狠轰向花独秀脑袋。 花少爷愁啊,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急眼,再说了我只是眼神传情,传的是求饶的感情,我也没说话啊,你怎么就急了? 花独秀右手虎口被震裂,肌肉组织完全使不上力气,现在能拿住剑柄就已经不错了,完全不可能再从容使剑,但鲍青纲这势头冲上来可不是要打败他,是真的要打死,至少也要打残他花独秀。 奶奶的,坑,大坑。 花独秀迅速把剑丢到左手里,左手腕一抖,他轻飘飘迎着鲍青纲冲了上去。 刀大刀小,气势不能倒,柒柒在背后看着我呢。 花独秀刚刚跳起,立刻被鲍青纲霸气绝伦的气势压的倒退两步,一个踉跄好不尴尬。 艾玛,这跳的。 没办法,刚才长时间绽放剑意世界,而且鲍青纲不是北郭铁男,鲍青纲一直是强压一头的,强行跟他势均力敌的对抗内力消耗太大,要不是有顶尖功法维持,花少爷现在几乎都要倒了。 此刻鲍青纲以更为强悍的气势冲上来,花独秀真有点吃不消。 他左手握着小红剑抖了一个剑诀,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变了。 变得异常稳健,稳如奇山,稳得一批。 花独秀双腿一弯,提剑再次跃起。 这次,他直冲鲍青纲飞去,迎面飞去! 第三三六章 师兄,可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啊? 面对鲍青纲全力一击,花独秀能够如此镇定的迎难而上,单单这份气度已经很难得了。 鲍青纲是什么阶段的武者,他的境界多少年前就已经迈进“以无胜有”,而花独秀最近才刚刚踏进“剑气外放”,勉强算是个入门级别,他二人差了一整个大境界,就算花独秀剑意再怎么强,破防能力再突出,在鲍青纲凝聚全力的轰击下,他也得不了好。 一个孩童,动作再怎么华丽,也很难敌得过一个成年人。 就像鲍青纲说的,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花样都是纸老虎,没用的。 花独秀何尝不知道这些,但是他没有选择,跟水平差不多的人打架,就算打赢了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再说了,水平差不多的人也不敢跟他打啊,鲍一豹境界在“内力外放”大成之境,算起来比花独秀还高了两小级,现在他敢跟花独秀单挑吗? 他不敢。 所以,不论花少爷愿不愿意,他只能跟这种实力远比他强的人打,也就是说,他只能越大级别打架。 没办法,同级别里真的没有对手啊(小黑蛋除外)? 花独秀的气势感染了很多人,包括豹王门众人对他都有点肃然起敬,甚至沈利嘉忍不住大喊道: “姐夫,加油!你是最棒的!我相信你永远不会败……!” 花独秀前冲,立刻眼神一厉,无限看慢鲍青纲的动作。 鲍青纲虽然没有绽放护体气膜,但他周身那股无形的力量却比护体气膜还要强悍,还要刚强,花独秀想要看出他的破绽,没用!就算看到,如此正面对轰他的小红剑也很难再破鲍青纲的防,鲍青纲不会给他机会。 花独秀的身影忽然虚化,他前冲的下一瞬,整个身影竟然成了一个慢动作一样的虚影,众人无不惊讶,难道这也是剑意的一种? 这不是。 这是魔流府顶尖身法“魔流叱风痕”之大圆满境界“魔流残痕独屏风”! 在使出来的一瞬间,残影或许还留在那里,但人已经快到了肉眼难辨的地步。 花独秀左手往前一递,大喝道:“豹子头丧骨……!” 音波和他的身影几乎同时到了鲍青纲面前,鲍青纲本是双拳齐发,忽然察觉到一股既熟悉又可怕的气息,他的面前生出一种恐怖感来,就好像自己双拳这么轰出去,花独秀立刻便能把他的手骨震的离体而飞一样。 这是豹王门不传之秘招,向来只有门主才能修炼,鲍青纲知道这招,但却没有得到传承,如今从花独秀身上看见,怎能不震惊? 花少爷心里窃喜不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熟不熟悉? 意不意外? 惊不惊喜? 花少爷没别的招了,而且左手持剑,就算有杀手锏也使不出来,只能取巧用了他对付付云通的那一招。 没错,就是鲍山老妖怪打伤他双腿的那一招。 果然,如此快的速度,如此震惊又熟悉的一幕袭来,鲍青纲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回拳变招,更为狂霸的拳劲猛烈喷发出来。 而花少爷在刺出这一剑的同时脚尖点地,整个人已经横着飞了出去,几乎是贴着鲍青纲的铁臂和头顶一闪而逝,飞到鲍青纲身后一丈之外。 这可不是付云通啊,付云通非但境界比鲍青纲低,反应速度也远没有鲍青纲快,花少爷可不敢冒险反剑去搭鲍青纲的脖子。 果然,花独秀从鲍青纲头顶飞过的同时,鲍青纲立刻翻然醒悟,这狗东西又诈我! 又耍花招诈我! 鲍青纲气的额头青筋暴起,铁拳轰出的拳劲收不住猛的把面前地面炸出一个深坑,他立刻回身,花独秀却已经落地闪开,一闪到了虹尊者身后。 “停,停!不打了不打了,赶紧停……!” 花独秀藏在虹尊者身后大声嚷嚷,追来的鲍青纲怒道:“你干什么!出来!” 花独秀有种诡计得逞的快感,贼兮兮问:“我不出去!” 鲍青纲气的要跳脚:“小贼,你出来!” 花独秀道:“说好的一招分输赢,一招过去了,我不打了!我累了!” 鲍青纲怒道:“哪里分输赢了?快来 再跟我打过!” 花独秀道:“我花独秀向来诚信为本,讲话算数,说打一招就打一招,你不服气也没用,我就不打了!” 他那股赖皮样子实在是让人无语的很,刚才还被花独秀气势感染的众人立刻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 喂喂喂,刚才那个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人究竟是不是你啊? 怎么说变就变,你怎么转眼就躲到别人身后去了? 鲍青纲又气又无语,真的是想爆粗口,但漠北武者的荣誉感又让他无法破口大骂。 花独秀喊道:“一豹师侄!你看你爹肚子还在流血,再流下去怕是要血尽人亡了,你当儿子的难道就不知道劝劝你爹,让他消消气赶紧疗伤吗?这么不孝顺,以后怎么在江湖上立棍,我当师叔的第一个就看不过眼啊!” 鲍一豹脸色立刻胀/红。 他顺着花独秀的手指看去,鲍青纲剧烈催动内力之下,加上现在又气又急,先前小腹的伤口又汨汨的渗出鲜红的血水来,把鲍青纲的裤子三角部位染红了一片。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尿血了呢。 鲍青纲气的大喘气,整个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的瞪着花独秀。 花独秀说:“怎么样,刚才我那招厉不厉害?要不要我当着天下英雄们的面,好好把那招剖析一下,大家都长长见识?” 哪里有什么天下英雄啊,这里鲍青纲唯一忌惮的,就是那位神秘莫测的虹尊者而已。 鲍青纲缓缓点头,咬牙道:“你够狠,你够贼,花独秀,今天我认了,以后你给我小心着点!咱们走!” 鲍青纲一摆手,居然干干脆脆的转身就走。 花独秀心里窃喜。 我就知道你害怕我捅出这招来。 你们豹王门号称漠北名门大派,却暗中修炼如此毒辣阴狠的招数,传出去怕是要大大损害豹王门的威名吧? 豹王门其余众人虽个个脸上愤恨不已,但先前说好的十招已过,鲍青纲已经厚颜多讨教了一招,这一招虽没分胜负,但花独秀确实实打实的打了。 现在花独秀干脆耍起赖皮,他们也没法要求再打下去。 只好先离开再说。 这次真是栽了跟头。 花独秀忽然高声喊道:“且慢!” 鲍青纲等人停住脚步,恶狠狠的转过头来,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花独秀依旧是藏在虹尊者身后,大声道:“贤师兄,可不是我没给你机会啊,说好一对一,说好我不跑,说好十招,我可都履行了啊,你们以后没事别缠着我没完了,我今天可是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没把握住。” “现在,你们赶紧回漠北去吧!别再打我主意了!” 鲍青纲重重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花独秀叹口气,说:“你们大老远的从漠北赶来,也不吃个饭就走,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家乡,我该做个东请请你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的。这样吧,你肚子都漏了,饭就不吃了,吃了也白吃,我给你们讲个寓言故事吧,如果能听懂,你们这趟困魔谷也不算白来。” 鲍一豹想起那次他们和粘杆司的人马被花独秀一瓶辣椒油耍的忙活一夜的往事,怒道:“你又要胡说八道些什么!” 花独秀认真说:“贤师侄,有道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我这个故事你当真不想听?或许听了之后你会有很深的人生感悟,对你将来的发展助益非常之大。” 鲍青纲看花独秀不像胡说八道的样子,拦下鲍一豹,咬牙说:“且听听他有什么话说。” 花独秀点头:“姜果然还是老的辣,那你们听好了。” “说有一天,森林里面召开动物运动会,到了赛跑的环节,参赛选手是小乌龟和小白兔。小白兔看了一眼爬在地上的小乌龟,心想,你爬的这么慢,我简直就是闭着眼都能赢啊?裁判小花狗一声叫,比赛开始……” 花独秀兴致盎然的把龟兔赛跑的故事讲了一遍,讲的众人尴尬癌都要犯了。 丁柒柒不解的拉了拉虹尊者的衣袖,小声问:“师尊,小花讲的这个寓言好有趣啊,这里面是不是蕴含了什么高深的哲理?” 虹尊者一脸无奈,轻咳道:“怪为师从小只 教你道法和仙术,没给你讲过故事……” 花独秀讲到后面,说:“小兔子睡醒之后,往后看看,没有小乌龟影子,往前看看,也没有,它心想,嚯,小乌龟,你爬的也太慢了吧?我都睡了一下午的午觉了,你还没追上我。罢了,该赢的终归是要赢,我还是去终点等它吧。” “于是小白兔就优哉游哉的向终点跑去,结果在距离终点还有一百丈的时候,它眼睛一亮,竟然看到了小乌龟!” 花独秀忽然激动起来,大声说:“小乌龟居然爬到了距离终点不到一丈的位置,它马上就要到达终点,就要取胜了!” 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的豹王门众人终于有点烦了,鲍一豹皱眉问:“然后小白兔就赢了?你这个故事我三岁就听过,你想说什么?” 花独秀生气道:“你别急啊!别打断我啊,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看你爹都没说话呢,你怎么老是插嘴?” 鲍一豹:“……我特么!” 花独秀说:“别说话,听我讲!” “小兔子看到小乌龟距离终点只有一丈远了,这才意识到原来它睡了那么久,小乌龟竟然都爬这么远了。于是,小兔子立刻发力,一百丈的距离嗖嗖嗖嗖就跑了过去,当它跑到终点时,小乌龟哪怕近在咫尺,拼了命的爬,依旧比小兔子晚了三尺的距离,小兔子获得了比赛的胜利。” 众人:“……” 丁柒柒忽闪着大眼睛,小声说:“师尊,小兔子好厉害啊。” 虹尊者:“……是,是的。” 花独秀清清嗓子,笑眯眯朗声道:“这个故事教给我们一个道理,兔子永远是兔子,哪怕他睡着了,当他撒腿开跑,想要夺取胜利时,就算他的对手小乌龟距离胜利已经非常近了,他也不可能胜过小白兔!” “就像我和你们一样,哪怕你们年龄比我大,内力比我强,境界比我高,阅历比我足,只要我想赢,我就是能打得赢你们!没办法,天资如此,云泥之别啊,你们这些小乌龟就不要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春秋大梦了,想赢我,不如回家睡大觉,去梦里赢我吧。” 丁柒柒差点鼓掌,高兴道:“师尊,小花这个寓言好有趣,讲到最后竟然还能点到今天的主题,厉害,厉害啊!” 虹尊者:“……咳,回头我给你讲点别的吧。” 丁柒柒不解道:“为什么,我觉得小花讲故事讲的很好啊?” 虹尊者抬头看天,闭口不言。 花少爷的故事讲完了,鲍青纲等人感觉再次受到玩弄,气的脸色难看,但打也打完了,难道还要动手? 鲍青纲强压怒气,转身道:“别理他,咱们走!” 花独秀赶紧又喊道:“嘉嘉!” 沈利嘉一个激灵,他还没从花独秀鬼畜的寓言故事里出来呢。嘉嘉赶紧说:“姐夫,啥,啥情况?!” 花独秀说:“给我青纲师兄奉送十两纹银,算是我补过一场赔礼酒席了!” 沈利嘉赶紧从怀里摸出一颗银锭,他可没那个胆子跑过去给钱,吞吞口水远远的丢了过去: “鲍先生,给你银子,你喝个闷酒消消气哈!” 鲍青纲老脸都要变成猪肝色了:“我喝你&!!” 他一掌拍出,飞到面前的银锭猛然又被他打飞回去,元宝形状的银锭凌空被拍成一个银饼,迅速朝花独秀脑门射去! 花独秀吓得赶紧一缩脖子,虹尊者却出手了。 她单指一戳,一道红光闪过,爆裂的火焰刀透指而出,猛的吞噬了飞来的银饼。 银饼撞在似无形似有形的火焰刀上,竟瞬间被高温烧成了一滩银水洒在地上。 虹尊者指头一燃而熄,皱眉道:“鲍先生,你们还不走?” 鲍青纲真的想骂人。 我本来就说要走,是花独秀小贼非要再次嘲讽,说什么喝狗屁的闷酒消气,我能消气吗?是我不走吗?! 鲍青纲毕竟不能拿对付花独秀的脾气跟虹尊者说话,虹尊者前后两次出手,她的实力还没展露,但绝对值得鲍青纲尊敬。 鲍青纲点点头道:“行,请虹尊者严加管束此子,我等告辞!” 说罢,豹王门众人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第三三七章 回到破魔城,老朋友重聚 豹王门这些人来得快,走的更快,他们虽然没有马,但常年靠着腿脚赶路,人人都是一副铁脚板。 花少爷就不行,花少爷哪怕是骑马都嫌颠屁股,更别说靠一双腿脚。 当然现在好多了,花少爷这一年多以来可算是身经百战,屁股真的是颠出了老茧,习惯了。 虹尊者,丁柒柒,沈利嘉三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花独秀看,花独秀一愣:“怎么了?被我惊艳绝伦的剑法吓到了?” 沈利嘉道:“姐夫,你比三个月前强了好多啊?” 花独秀摆摆手:“哪里哪里,人嘛总是要进步的,老是原地踏步怎么能行?” 丁柒柒笑着说:“看不出来啊小花,你剑法可以啊,早知道你这么厉害那天我就不替你出头了,白瞎我那么多无极真气。” 花独秀道:“那天你不替我出头我可能真就挨揍了,那天我的手不能拿剑……” 说着花独秀看了看右手,虎口那里已然血肉模糊,现在看来真的是钻心的疼啊,之前打架太投入,这份痛感都忽略了。 花独秀脸色一白,倒吸一口凉气:“快,快,柒柒,救救我的手,好疼!” 丁柒柒道:“我就知道你得找我,过来吧。” 丁柒柒用治愈术简单给花独秀处理一番,又用绷带把他的手护住,众人上马继续赶路。 这一路果然再没有遇到豹王门之人,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彻底离开了,还是藏在什么暗处,以待其他机会? 豹王门毕竟是漠北界的门派,行事颇为在乎名声信誉,有虹尊者在,他们大概不好意思再出来了。 四人一路东行,数日后抵达困魔谷首府破魔城! 出乎花独秀意料,无论是在镇魔城的三天,还是朝破魔城赶路的几天里,虹尊者都没有向花独秀问起关于黑色魔雷的事。 但花独秀确信,这位虹尊者肯定对“魔气”有所了解,而且他们不远数千里赶到魔魂山脉,目的就是那座雄伟又怪异的巨大石山。 以花独秀展现出的东西,虹尊者不可能没有兴趣,甚至她能答应花独秀与她同行去五行天地,主要原因也是花独秀掌握了一些她想知道的信息。 只是这位尊者一直没有问过任何问题,就好像她真的不关心一样。 真不关心吗? 哼哼。 虹尊者没有问“魔气”的问题,丁柒柒同样没有问起花独秀大战鲍青纲时最后展现的非常毒辣的那招是什么。 一定是虹尊者私下交代过,不可问起那招。 因为最后鲍青纲的退走,一定程度上是花独秀拿那招小小威胁了一下,显然豹王门是有所忌惮的。 虹尊者不是一般人物,别派忌惮的东西,她干脆也不想知道,便不许丁柒柒打听。 丁柒柒一路只是问花独秀怎么做到那许多花样,又是龙卷风又是炎流又是什么的,她在一边旁观,感官虽没有鲍青纲那么强烈,但花独秀展现的剑意她仍旧体会的非常真切。 毕竟,她丁柒柒可是火系术师,如果她能使的出像花独秀剑 意里那么夸张的五行控术来,那可就厉害了。 花独秀摇头晃脑道:“柒柒,你知道我在漠北习武时有什么诨号吗?” 丁柒柒想了想,说:“魔术师?” 花独秀摇头。 丁柒柒说:“想象家?” 花独秀翻翻白眼,又摇摇头。 丁柒柒说:“白日梦创造者?” 花独秀撇了丁柒柒一眼:“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嘉嘉,你告诉你姐,我在漠北武林的诨号是什么。” 沈利嘉没好气说:“无耻贱仙。” 花独秀皱眉:“胡说八道,那是之前,我说的是等我展现真正实力之后!” 沈利嘉噘着嘴道:“百万剑仙。” 花独秀满意了,笑道:“怎么样柒柒,虽然我不是一个在乎虚名的人,但是这个诨号我其实挺满意的,你觉得怎么样?” 丁柒柒说:“你呀剑法缤纷繁杂,花样繁多,剑意如魔如幻,天马行空,倒也当得起‘百万剑仙’这四个字。” 沈利嘉想说,其实他那个“百万”是指身价,想了想,算了,你俩爱咋咋地吧,我才懒得管。 进了破魔城,花独秀邀请虹尊者和丁柒柒到自己花氏别院小住一日,毕竟到了主场,怎好再住客栈? 花独秀领着众人在客厅喝茶聊天,介绍花氏情况,丫头二喜鬼头鬼脑的敲门进来。 二喜说:“少爷,有个漠北来的帅哥在等你!” 花独秀说:“漠北来的帅哥?谁啊,带过来吧。” 人领来之后,花独秀一愣,竟然是路子野! 路子野有点腼腆,笑呵呵道:“花师弟,好久不见啊!” 花独秀又惊又喜:“子野兄,你真的来找我了?” 路子野挠头道:“是啊,武道大会结束后不久,我跟师父说我遇到了瓶颈,想到外面走走看看,师父同意后我就径直来困魔谷了。” “花师弟你名声好大啊,困魔谷太大我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我一路打听,很多人都听过你的大名,还说你跟彭……” 花独秀猛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哈秋……!” 路子野一愣:“你感冒了?” 沈利嘉忽然哈哈大笑:“姐夫你还记得大鹅怎么叫嘛?哈哈,哈哈!” 花独秀一脸无语,路子野想起当初他们仨奔袭豹王城的往事,扯着嗓子说:“该呀,该呀!” 花独秀脸更黑了,沈利嘉笑的更甚,只余丁柒柒和二喜一脸莫名。 花独秀赶紧伏到路子野耳旁说:“我感情上的事你千万不要多说!无论是纪宗还是彭瑶瑶,切记!” 路子野看看花独秀,又看看丁柒柒,再看看一脸鬼笑的沈利嘉,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哦,哦,放心吧,我这人木讷不会说话,花师弟你不要见怪。” 花独秀说:“不碍事,喝茶,喝茶。” 老朋友不远数千里而来,虹尊者和丁柒柒又颇受花独秀重视,当天的晚饭自然不能等闲视之。花独秀上下安排,大厨准备了无比丰盛的一桌饭菜,花钱夫妇亲 自作陪,众人满满当当坐了一桌子。 虹尊者对花独秀这种自来熟有点受不了,她本意是在大城补充点干粮物品就立刻起身,花独秀却坚持让她们在花氏别院住一天,还非得让老父母跟虹尊者见一面,一起吃了个晚饭。 虹尊者莫名其妙,花钱父母也一脸懵。 我儿这是怎么了,他什么时候这么热情好客了? 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貌,还知道让老爹娘作陪? 上次有老父母作陪还是宴请彭路大总管跟瑶瑶小姐呢,结果花少爷在外面泡澡忘了时间,回到家时客人都喝的东倒西歪了。 别人不知道花独秀的打算,沈利嘉是知道的。 哼,你这是迫不及待的安排双方长辈见面啊? 姐夫,你变了! 你看你这个殷勤,又是夹菜又是劝酒,还主动担当话题先锋,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不拘小节不在乎礼教的潇洒男人吗? 姐夫,你落俗套了啊! 我不开心啊! 沈利嘉不开心,酒席上除花少爷外,却有一个人很开心。 不是丁柒柒,丁柒柒是又机灵又呆萌,她对这种比较正式的酒席经历较少,又有师尊坐在身边,有点些微的拘谨。 开心的那个人,是路子野。 为啥? 因为虹尊者和丁柒柒都是术师啊!他也是术师,而且虹尊者二人是来自五行天地的术师! 五行天地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修道者的天堂,是圣地,是路子野做梦都想去的地方。 如今两位来自五行天地的正牌修道高人坐在一旁,路子野何其激动?可惜,花少爷控场太强,他心里纵有万千的话也没机会说,再者虹尊者话比较少,丁柒柒又年少,路子野只好忍着。 整场酒席完全在花少爷的掌控之中,什么话题可以聊,什么话题不该聊,他控制的妥妥当当,这跟之前花少爷不愿操心,懒得逢场应和的性格大相径庭。 还好,一顿饭吃下来,“不和谐”的话题始终没有出现,花少爷很满意。 安排虹尊者和丁柒柒住下休息后,花独秀,沈利嘉,路子野三人在一个宽敞的大客房里喝茶闲聊。 花独秀说:“子野兄,你这趟出来,准备在外面待多久?” 路子野说:“没有太具体的打算,我到破魔城那天就给宗门寄了信件报平安,可以跟你长待一段时间的。” 花独秀说:“按理说嘛你远道而来,我应该一尽地主之谊,带你在破魔城,在困魔谷好好转转,看看这边风土民情,但实在不凑巧,我有要事要外出一趟,没法陪你在困魔谷游历了。” 路子野略微有点失望:“这样啊,没关系,花师弟你忙你的就好,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我自己走走看看也是一样的。” 花独秀神秘一笑:“虽然我没法带你在困魔谷游历,但我可以带你去一个你更加向往的地方去。” 路子野一愣:“我更向往的地方?哪里?” 花独秀说:“你扪心自问,你最向往的地方,是哪里?” 第三三八章 我花独秀才不是那样的人! 要问路子野内心最渴望去哪里? 嘿,还别说,他最渴望的地方还真就是花独秀想的那个地方。 路子野说:“你是说……五行天地?” 花独秀道:“没错。子野兄,你知道跟我同来那两位女士是谁吗?” 路子野来了兴趣:“知道啊,是五行天地界域的仙长,你不知道我对他俩有多敬仰,可惜彼此不是很熟悉,好多话没敢说,好多问题没敢问。” 花独秀说:“别急,我说的没法留在困魔谷,意思就是说接下来我要跟两位仙长去五行天地!怎么样子野兄,大家好兄弟讲义气,我带着你一起去?” 路子野激动了:“行啊行啊!你能带我去,我做梦都能笑醒,当然是求之不得了!你……当真的吗?” 花独秀笑道:“虹师叔不喜人多吵闹,明天我跟她说说,就说你是修道之人,从小就盼着能去五行天地见见世面,我就带你同往好了,咱们四人同行也不算多。” 沈利嘉一听不高兴了,四人同往?那就没我什么事了?他赶紧说:“我也去!我也从小就盼着能去五行天地见世面,姐夫你也带着我啊!” 花独秀说:“怎么哪都有你啊,你留在家里看家,不许去。” 沈利嘉坚决道:“不行!你若不让我去,我立刻否认丁柒柒是我姐!” 花独秀:“……” 沈利嘉说:“我还要告诉丁柒柒,你在漠北已经订婚了!” 花独秀无语:“大哥,不要这么狠吧?” 沈利嘉说:“我还要告诉丁柒柒,你跟总督府的彭大小姐不清不白,你带着彭小姐去泡澡,传出好多绯闻!” 花独秀彻底无言了。 沈利嘉说:“怎么着,我有瞎说吗?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花独秀只好点头认输:“是,是,你可能耐了。行吧,那咱们三个一起。不过先说好,一路上你小子给我机灵着点,被整天垂头丧气的,好像吃了多大亏一样,知道吗?” 沈利嘉轻哼一声:“知道,不就是让我主动买单,主动拎包干活吗?我认了!” 路子野说:“干活的事让我来,我力气大!” 这边谈妥,花独秀又去前面几栋房子找花钱夫妇聊天。 花独秀开门见山道:“爹,娘,明天我跟两位仙长出趟远门,去五行天地界域转一圈。” 花钱一愣:“你又要走?刚回来才几天又要出去?” 花独秀叹口气:“老爹,机会难得啊,你懂得。” 花钱道:“我懂什么懂,你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彭小姐那边怎么办?” 花独秀说:“凉拌。” 花钱微怒:“你!” 花钱赶紧哄道:“别生气别生气,气坏了身体没人替。你看啊,现在一位尊者摆在 我的面前,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把握,等人家走了,我失去跟一位尊者大神同行的机会,我是不是要追悔莫及?” 花少爷母亲说:“秀儿,我看你今天特别的殷勤,是不是有事啊?” 花独秀道:“有啥事?虹尊者二人是我领来的,路子野也是来找我,我不勤快点也不合适啊?” 花母摇头:“傻孩子,知子莫若母,你那眼神老是往哪飘,你以为我看不到?” 花独秀老脸一红:“有,有吗?” 花母道:“秀儿,你这样朝三暮四的不行啊。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先跟彭小姐把婚事定了,让你爹再跑一趟远路,去漠北界跟纪宗好好谈谈,咱赔个礼把那边婚约退掉。” 花独秀无语:“娘,你这样做,我以后还怎么见人?紫爷爷对我有传艺教导之恩,念泽又对我一往情深,我爹去跟人家谈解除婚约,我岂不是太对不起人家了?” 花母问:“那彭小姐这边怎么办?” 花独秀:“这个……” 花母又问:“你现在又招惹了这位丁柒柒丁姑娘,你自己说说,将来怎么办?你顾得过来吗?” 花独秀心乱如麻:“这个嘛……” 花母叹口气,说:“孩子,收收心吧,五行天地先不要去了,似你这么个性格,万一去了五行天地再惹上几个姑娘回来,咱们花家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花独秀义正言辞道:“怎么可能?我花独秀向来洁身自好,一尘不染,怎么会去招惹什么姑娘?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花母道:“是二喜吗,进来吧。” 二喜推门而入,欠了欠身道:“老爷,夫人,少爷,外面有一个苏姑娘求见,她说她是少爷的朋友。” 众人面面相觑,苏姑娘?这又是哪里蹦出来的苏姑娘? 花母有点不高兴:“这都什么时辰了,哪有大半夜来拜访的?” 二喜说:“那位姑娘说她是从漠北来的,她仰慕少爷到无法自拔,先是到了神泉城咱们老家,发现少爷不在又赶了几天路来到破魔城,刚刚下了马车……” 花钱一拍椅子扶手,怒道:“臭小子,这又是谁?你在外面到底招惹了多少女孩子?!” 花独秀要哭了:“我也不知道啊?谁啊这是,大晚上的这不是给我添堵吗?” 说归说,花独秀还是跟着二喜去了前院。 还好花氏别院经过扩建修缮已经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宅邸,虹尊者二人在后院歇息,前院发生的一切她们都看不见,听不到,不然花少爷真要尴尬死。 前院门口,月下一个身穿素衣,清雅面容的女子正紧张的等待着,待看到花独秀走来,清子激动的整个身子都有些发抖: “花公子,花公子!您果然在 这里!我……” 花独秀赶紧一步抢上去捂住她的嘴:“大姐,你小点声啊!” 清子满眼都是兴奋的神采,任由花独秀捂着她的嘴,她的双眼如决堤的江河一样,瞬间泪水打湿了花独秀的玉手。 二喜在花少爷身后半丈外皱眉打量这两个人。 好啊少爷,你这趟出远门还真招惹了不少女孩,怪不得夫人总是担心呢。这下好,人家找到家里来了,后院还有个丁姑娘住着,我倒要看你怎么收场,哼! 花独秀缓缓松开手,仔细打量面前女子,皱眉问:“你是……谁啊?” 清子闻言一愣,二喜也傻了,什么情况? 花少爷挠挠头:“姑娘,咱俩认识吗?” 清子浑身战抖,忍了好几忍才控制住情绪,小声说:“公子是天上的人儿,记不住凡女也是应当。奴婢是豹王城的苏小小,曾跟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花独秀恍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位给我化妆的姑娘!” 苏小小激动道:“是,正是奴婢苏小小,公子您记起我了?” 花独秀笑道:“你一说豹王城我就有印象了,毕竟男扮女装……我平生就有过一次,记忆尤甚啊。” “小小姑娘,你怎么到困魔谷来了?豹王城到这里要好几千里路吧?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来的?” 苏小小忽然有种颇为疲倦的神态,说道:“说来话长。您走之后我立刻就找妈妈赎了身,然后带着全部家当赶路到了漠北西海岸,渡船……” 苏小小来困魔谷这一路倒还算安全,她化妆术精湛,一路男子打扮,只是骑不得马,又走不动路,只好雇了小轿子,攒下的钱财散了大半才走到神泉城。 天可怜见,神泉城的花氏宅邸是花氏祖宅,可是这一年多来花氏镖局发展太快,花氏一家人都搬到了破魔城来,苏小小在神泉城自然没见到她想见之人。 但她手中盘缠已然不多,只好靠着两条腿硬是走了八百里路,今晚才堪堪进了城,立刻就打听着找到了花氏别院这里。 二喜惊住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从漠北跨越几千里而来,这可真是惊人了。 若问二喜在去年敢不敢一个人去漠北找花少爷?她绝对是不敢的,给她足够的钱她也不敢。 太远了!期间要跨越好多个地界,这绝不是她一介女子敢尝试的。 但面前这位苏小小姑娘却做到了。 看来她对少爷……等等! 她刚才说什么? 找妈妈赎了身? 赎的什么身? 这…… 二喜的脸上立刻变了颜色,话风好像不对啊?少爷啊少爷,你在漠北到底都干了什么? 都去了什么场所? 第三三九章 天上掉下来个苏小小 苏小小对花少爷来说算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要说萍水相逢吧,似乎淡了一点。 要说是朋友吧,似乎还远远不到。 花少爷当然不太在乎这些什么远了近了的,算起来路子野跟他认识也没多久,就是在武道大会上才认识,然后跟着他走了一趟豹王城,立刻就成了好朋友。 年轻人吗,感情总是建立的特别快,毕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因素在里面,大家合得来就能做朋友。 所以,花少爷细细回想当初跟苏小小有限的接触场景时,立刻就有了判断。 苏小小是个烟花女子,莫名其妙被沈利嘉抢了出来,稀里糊涂的给花少爷化了个妆。 事后呢花少爷一番感慨,不好说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花少爷的出现和最后一番话让苏小小有种当头棒喝的感觉。 她回想这二十年的生命和经历,忽然有种悲凉感由心底而升,对现状有一万种不满和强烈的想要做出切割的冲动。 于是,她真的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自我赎身,然后跨越数千里,耗尽所有积蓄,独自一人来到了困魔谷。 有时候,精神的力量是伟大的,但也是奇怪的。它让人冲动,让人偏执,让人去做一些旁人看起来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但做的人却恍如未觉,偏偏还甘之若饴。 苏小小就是这样,花独秀告诉了她自己家在哪里,苏小小真的就洗尽铅华,用几个月的时间赶到困魔谷。 甚至当她盘缠花光时,她还一步一步从神泉城走到了破魔城。要知道,她跟花独秀仅仅一面之缘啊,非亲非故的,花少爷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什么,并没有对苏小小寄予什么期盼。 甚至他一开始都想不起来苏小小是谁。 二喜拉拉着脸看着门口的两位,花独秀忽然想到他还没有说服爹娘放他去五行天地呢,只好回头说: “二喜,你先带小小姑娘住下吧,洗个澡,吃点东西,先缓缓劲,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花独秀说着一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看着花独秀闪身而出的路径,花氏别院幽深宽敞的大宅子展现在苏小小的眼前,苏小小却有点慌了。 当她赶到神泉城时,她知道了花氏是神泉城的首富,花家跟总督大人关系亲近,花少爷更是贵不可言。 甚至那位胖乎乎不拘一格的沈公子,他也是一位家中势力极大的公子哥。 以她的出身,如此突然的投奔花公子,合适吗? 甭管合不合适,既然已经来了,她就没有回头的选择,她的盘缠要用光了,只能一路走到头。 于是她来到了这里,见到了花少爷。 花少爷请她进院子,她有点不敢进。 苏小小局促道:“公子,我,要不……我在外面随便找地方过一晚吧,夜深了,我现在来是 不是不太方便?” 花独秀苦笑:“你早不来晚不来,现在来都来了就没什么方不方便的,罢了!你跟我一起来见见我爹娘吧,不然今晚我这一关也难过。” 苏小小惊道:“见老爷、夫人?这,这合适吗?” 花独秀说:“跟我走吧,不然明天我要出远门,也没时间再单独安排你了。” 花少爷转身返回,苏小小只好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二喜则上下打量苏小小,眼中难掩怀疑和戒备神色。 重返客堂,花钱夫妇正坐在茶几哪里生闷气,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花独秀轻咳一声,指着低着头不敢吱声的苏小: “爹,娘,这位是苏小小苏姑娘,她在漠北帮过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概是漠北的风沙太大对皮肤不好,小小姑娘来困魔谷投奔我了。” 花钱眼睛看着别处,没有说话。 花母只好说:“原来是苏姑娘,苏姑娘请坐吧,二喜,给苏姑娘倒杯茶水。” 苏小小哪里敢做?但花少爷不在乎这些,拉着她在自己身侧坐下。 花独秀简单把豹王城发生的事解说一通,他说去豹王门游玩,实际花钱知道他是去抢地图残片的,为了不让苏小小难堪花少爷隐去了不太好听的那一段,只说靠着苏小小的精湛手艺改变了容貌,他才从容逃出豹王城。 花母道:“那真是多亏了苏姑娘,我秀儿喜欢惹事,从来都是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苏姑娘相助秀儿还真是要吃大苦头。” 花钱脸色也缓和一些,说:“有劳苏姑娘了。” 苏小小赶紧起身躬身:“不敢,不敢……” 如此一番解释,花钱和花母都知道这位苏小小跟花独秀只算是萍水相逢的熟人,并没有什么纠缠。 至于这位苏小小姑娘为何会做出不远数千里一人赶赴困魔谷的壮举,他俩有点想不明白,人家也没说遇到什么难处,或者是那边过不下去了之类的。 大概是我秀儿太优秀了,无形中吸引到了这位年轻姑娘?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花母借着烛光仔细打量,还别说,苏小小打扮的清清淡淡,脸上不着粉黛,如今又怯生生的,怎么看都是一副好孩子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也生出几分安心感来。 只要不是秀儿在外面胡乱招惹不该招惹的女人,那就好,那就放心了啊。 花独秀一摆手:“娘,咱们家里有什么需要人手的地方吗?苏姑娘来投奔我,我总不好把她往外推吧。” 花母没好气说:“你倒是甩手掌柜当得好,什么事只管问娘。” 一旁站着的二喜不高兴了。 干什么干什么,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这是要进到我们花家吗?这是要跟我抢我们家少爷吗? 看她此刻老老实实的模样,谁能知道她之前是做什么的? 二喜没好气的插嘴道:“我看啊,沈公子家就挺适合苏小小!” 苏小小闻声身子一震,脸红红的,头低的更甚了。 沈公子家做什么买卖的,她在神泉城也听说了。 青楼,赌场,烟馆,反正就没有什么正经营生。 花母眉头一皱:“二喜,不要乱说!” 二喜急道:“夫人,我哪里有乱说,我……” 花独秀苦着脸道:“好了好了,我的亲姐姐,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你再多嘴我明天还走得了吗?” 二喜气的直跺脚。 刚才她在门口可是亲耳听到的,这个苏小小,这个女人,她……哼!反正不是清白出身! 我可不能让她进到我们花家来! 花独秀盯着二喜说:“二喜,你花少爷眼睛里能揉沙子吗?我做决定你就老实听着,别偷摸打我的小报告,知道么?” 二喜身子一震,赶紧说:“少爷,二喜当然不敢打少爷的小报告,也不可能打!” 花独秀点头:“就是,我的二喜必须无条件跟我站在一起才行,不然算什么我的二喜。” 二喜:“……少爷说的对!” 花独秀说:“这样吧,苏姑娘便住到家里来,外面镖局生意那么忙,老爹你随便找个活计先让她做着,具体安排等我回来再说吧。” 花钱:“……那行吧。” 苏小小赶紧起身道:“多谢老爷,多谢公子!” 花独秀说:“天色不早了,既然你们都拿不定主意,那就我来拿主意好了。反正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明天我就是要走,这一次机会难得,我可不是为了什么儿女私情,我要做的事我爹心里清楚的很,你们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明天一早我就走,瑶瑶那边我也不去了,你们看着给我解释吧,就酱!” 花独秀说罢立刻起身,不管老爹老娘脸色如何,大步朝外面走去。 苏小小有点慌,看得出来花少爷正跟父母怄气吵嘴呢,她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花少爷一起身,她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紧跟着花独秀出了客厅。 花独秀走到院子里,回头道:“苏姑娘,实在抱歉,你刚来我正好就要走,不能带你在城里转一转,逛一逛。” 苏小小赶紧说:“不不不,少爷,是我来的不是时候,给您添麻烦了。” 花独秀说:“不碍事的。” 苏小小鼓起勇气说:“那……那您以后能叫我小小吗?” 花独秀笑道:“行啊,我家家风很平和随意的,你不用太拘谨。二喜,我走了你可别欺负小小啊,不然等我回来打你屁股。” 身后的二喜撇嘴道:“知道了……” 花独秀摇头叹气,又想起自己情感上的烦心事,脑袋真的是乱糟糟,摆摆手离开了。 第三四零章 前半夜想想别人 这趟回来,花少爷忽然有种急迫感,有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 看得出来,老爹跟老妈都很想让自己安稳下来,不要再东奔西跑,最好是赶紧跟瑶瑶丫头成亲,老老实实组建一个小家庭。 老爹还好,毕竟他老人家是知道我要干什么的,我去五行天地可不是为了什么泡妹子(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那不是有家族重任在身么? 话虽如此,如果我能先跟瑶瑶定个亲再出去,老爹似乎更加高兴? 罢了罢了,定亲是不可能定亲的,这辈子的两次都定亲都是泪,都要辜负别人,现在我心里装着柒柒,再定一次亲岂不是又要辜负一次? 我花独秀岂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我绝对不能轻易再悔婚,再定亲了。 思来想去,花少爷决定继续做他的大鸵鸟,把脑袋埋起来,眼不见心不烦啊。 感情的事,实在是太费脑力,比钻研灵异世界还要艰难十倍。 花独秀不想了。 他洗漱之后干脆躺在床上,放空心思修炼了一遍“一气化双流”。 但心里总不踏实。 不行啊,我若明天就这么一声不哈的走了,瑶瑶会怎么想?彭叔会怎么想? 我是逍遥自在了,可老爹和任叔他们不还得在破魔城支撑住花家这份产业么? 没有这份产业,没有老爹在背后默默付出,我能活的这么潇洒? 花独秀只好又翻身起来,点燃油灯,铺开宣纸提笔开始写信。 给谁写?当然是给瑶瑶丫头写。 他极少跟人写信,就算是当初在纪宗时,每次都收到彭瑶瑶的信后虽然心里挺高兴,但回信总是寥寥几字。 这次不同,这次他想到父母的辛苦和彭家对他的期望,决定好好写一封信。 花少爷边想边写,洋洋洒洒竟写了一千多字,写了好几张纸。 他简单解释了为何要去五行天地,当然这都是瞎编的,两个真实原因他一个也不会说,又答应瑶瑶等回来时给她带礼物,让她等自己回来,办完事回来了一定带她到处游山玩水来弥补云云。 写完信,花少爷装进信封,隐隐松了口气。 花少爷自言自语道:“瑶瑶,可不是秀哥不陪你,实在是秀哥日理万机,忙啊……” “对了,不知道念泽丫头怎么样了,分开几个月,她……她改嫁了没?” “咳咳……!” 花少爷被自己的唾沫呛了一下。 不知道为啥,花独秀隐约希望纪念泽能够忘记自己。 但这种念头一起来,他又深深的自责。 彭瑶瑶这边没时间陪没时间哄,自己又坠入爱河,结识了丁柒柒,纪念泽那边是真顾不上了。 但,回想起离开沙之城的那天,念泽丫头分明是对自己动了真感情,不然也不会哭那么伤心,我……我不能伤她的心啊? 唉,愁。 花少爷看着昏暗中摇曳的灯光,叹口气,又取出一张宣纸,提笔写到: “念泽丫头,近来可好?有没有想我想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花独秀眉头一皱,我靠,我这是干啥呢? 一边害怕担上感情债,一边又贱嗖嗖的去撩拨人家,我这不是皮痒吗? 花少爷赶紧把这张纸团成一团扔掉,重新铺开一张。 “念泽丫头,近来可好?有没有……坚持练剑?有没有听紫爷爷的话?” 花少爷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开头就自然多了嘛。 花少爷信笔由缰,把自己离开沙之城后的事简单写了写,又提到最近修炼功法大有进步,内力突飞猛进,已然迈进“剑气外放”入门境界等等。 最后,花少爷劝慰念泽丫头好好吃饭,好好练剑,等……等自己办完事回去找她。 写到这,花少爷又懵了。 怎么又是让妹子等我回去? 怎么写着写着又到一个套路上去了? 有心把这张宣纸撕了重写,但想了想,好像不这么写也没其他可写了。再者说,当初离开沙之城时,他跟紫爷爷,跟纪念泽都是如此约定的,等他办完必须要办之事后就回去跟念泽……成亲。 我的天。 成亲啊……愁。 花少爷看着自己面前的宣纸,上面写满了字,每个字都像是一个爬来爬去的蚯蚓一样,不是说写的多么传神,而是说花少爷的字不是很规整,写出来跟七八岁孩子一样,花少爷自认为这是一种自然美,从来不觉得羞耻。 犹豫一番,花少爷一咬牙,把宣纸对折几下,塞进了信封里。 爱咋咋地吧! 先顾眼前,再说将来。 两封信写完,花少爷送了一口气。 行了,两个感情负担好歹有了个交代,现在终于可以想想别的事,可以好好梳理一下最近的新发现。 首先想到的是苏小小。 这个苏姑娘跟自己只有一面之缘,当时忘了怎么回事,随口劝了她一句,那家伙那是男人的通病啊? 劝妓/女从良,拉良家下水,连自己这自命清高的人也不免要落俗套。 不过能劝她回头是岸,总的来说也算是功德一件吧,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既然千里迢迢来到困魔谷,家里产业这么大,就不缺她一口饭吃。 放下苏小小,花少爷又开始琢磨虹尊者这个人。 毫无疑问,虹尊者实力很强,她一招就能逼退豹王门几大家老,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她从五行天地而来,别的地方没去,直接就去了魔魂山脉,去了魂砀山,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甚至她发现自己上了那座山的山顶,等困住自己时,立刻就对山顶状况百般询问,显然对那座山非常有兴趣。 不过看她神态,应该是没有上过山 粘杆司埋伏在那座诡异石山周围的力量太强了,绝对不单单是自己看到的那些探子,应该还有很多不次于付云通的强者,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自己就跑掉了。 想想也算运气好。 这次跟虹尊者和柒柒去五行天地,她会不会问起更多的东西? 我怎么从她嘴里撬出来一些东西? 毕竟我知道五行天地有一块地图残片,具体在哪还不得而知啊,这位虹尊者对魔气如此有兴趣,说不定她知道一些内幕呢。 我擦嘞,该不会那片地图残片就在她手里? 不可能,体验过灵异世界的人对兽皮残片都有一种特别的敏锐,我身上带着两片地图残片,她若是也有一片,早就该发现我身上异常了。 罢了,走着看吧,先到五行天地看看那边什么情况再说。 想完虹尊者,花少爷又开始琢磨沈利嘉和路子野。 按他考虑,沈利嘉最好是留在困魔谷好好练拳,就不要跟自己出远门了,可是不行啊,小胖子离不开自己,他非要去拦不住啊。 行吧那就去吧,这一路正好给他挑挑问题,把拳法更加精进一下,以后再遇上麻烦场面,小胖子也能有足够自保之力。 路子野的到来就比较有意思了。 这是一个术师,是花少爷目前最喜欢,也是最需要的职业。 行走江湖,磕磕绊绊剐剐蹭蹭在所难免,如果有一个会精湛治愈术的术师兄弟跟着,那多舒心? 受伤了?不行了?爬不起来了? 抽他! 而且路子野不是外人。 上次花少爷冒险去豹王门,没办法,实在是不认识什么术师大佬。靠银子雇来的,要么大佬不会为你这几万斗米折腰,要么就是不放心,他只能强行跟路子野凑感情,还好路子野比较老实本分,上了花少爷的贼船还自我感觉挺良好。 若是在遇到丁柒柒之前路子野就到了,花少爷那就更开心了。 这贼船上的,不但上来了,还以水手自居,跟着贼头一起闯荡天下了,多好的事啊? 现在遇上丁柒柒,花少爷有了一个更好的术师伙伴。 毫无疑问,丁柒柒要比路子野境界高的多,不但高,她脑袋也比路子野机灵太多,而且又是花少爷钟意的女子,将来肯定要擦出点火花啊? 那么路子野就不是必须品了。 始乱终弃? 不可能的。 花少爷对女人和感情或许一团乱麻,但对朋友和友情却很坦荡。 没办法,前者有唯一性,彼此不能兼容啊?后者却没有排他性,甚至还能串联起来,一加一大于二。 路子野是朋友,对朋友,花少爷向来是示之以诚的。 他最渴望的不就是到五行天地瞻仰道法圣地么?那便同行,子野兄开心,我花独秀也就开心! 第三四一章 后半夜想想自己 花少爷就那么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如凝固一般的油灯火光,想了好久。 他甚至还想到了小黑蛋,想到了高王人。 小黑蛋现在在干吗?是不是又去哪里打打杀杀了? 听说帝国皇子殿下统帅大军清剿祖妙界铁王庙本部,也不知道小黑蛋他们是大打出手,还是提前撤退暂避锋芒,小黑蛋实力那么厉害,绝招又强的可怕,身边还高手如云,大概不会有事吧? 高王人肯定老老实实在高宗练剑,想都不用想,哪怕他脑子被打醒了,似乎还是个面瓜,性格就是那样,不像自己这么放荡不羁爱自由。 云中水,四大才子,毛毛虫,他们还好吗?他们睡不着觉的时候会想起自己吗? 花少爷把这些年结识的朋友悉数想了一遍,忽然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来。 天下之大,大家因为缘分在某个时间聚在一起,但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各自分开,将来还会有机会再聚到一起吗? 各人都有各人的事,哪怕是自己,若不是因为路子野来得早,他真的跟丁柒柒去了五行天地,路子野这一趟岂不是白来? 缘起缘灭,缘分这种东西真的是不可言,不可测呀。 甚至花少爷跟豹王门的缘分也非常有趣,跟鲍一豹见第一面时,他还是刚从蛇谷归来,一身的血腥气息,简直跟个野孩子似的。 小豹子对花少爷也没什么好感,几次见面都出言不逊,颇为轻视。 可惜啊,花少爷最不缺的就是打击人的本事,从到灵魂,鲍一豹已经被花少爷打击的体无完肤,这次围攻,鲍一豹甚至都没敢张罗主动出手。 当初的锋芒钝了不少。 想到跟豹王门打架,花少爷又陷入沉思。 这样下去不行。 我这点本事都要被人摸得清清楚楚了,以后再打架要吃亏的啊? 说到底,还是我会的绝技太少,以前在困魔谷,仗着魔流身法和花氏剑法就能跟大部分对手较量较量。 可自从去了漠北,参加了武道大会,接触的高手多了之后,打起架来每每总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尤其是多次交手的对手,一旦被他们摸清自己的套路,底牌尽露,再想打赢就太难了。 一个“豹子头丧骨”接连忽悠付云通和鲍青纲两人,下次呢,下次还怎么忽悠? 而自己又不像是高王人那个变态,他同样的招式哪怕是一遍遍的使,每次也都能使出新花样来,他的对手就算三四五六遍的吃高王人同一招,每次也都不敢大意。 要说根源,还是在自己剑招威力不足上。 剑招是足够精湛了,这点毋庸置疑,但境界受制,剑招威力上不去,刺到人身上形不成有效伤害,这是一个问题。 剑意是能破防,但也要考虑一个境界的差距不是? 思来想去,花少爷觉得,一嘛是要加紧修炼功法,提升内力和境界,让自己已经精妙无匹的剑法威力更强。 二嘛就是研究点新的克敌制胜的绝技,以备不时之需。 那么问题来了,好像我也没什么地方能学到新的绝技啊? 上哪学去? 我也没时间学啊,除了吃喝拉撒睡还有泡澡,能挤出点时间来修炼一下内力就很难得了,哪有时间去讨教新的绝技? 花独秀叹口气,从椅子上起身 来到床边,宽衣解带躺到自己床上。 唉,曾经我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少爷,怎么现在有如此之多的俗事缠身呢? 像我这么怕麻烦的人,居然每天要动脑子琢磨怎么学绝招,怎么跟人打架,果然唯有变才是不变的,连我都变了。 说好的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呢? 打打杀杀的,不累么? 人与人和睦相处,大家携手共建美丽家园,这才是花少爷乐于见到的场面,为了所谓的利益,所谓的恩仇,争斗永远也停不下来,实在是遗憾的很。 甚至连花少爷自己也要主动去参与进去,没办法,抢了一个豹王门的地图残片就把他们得罪到底,后面还有好多个地图残片,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说好的和谐社会根本无从践行啊。 难,理想和现实终究差距太大了。 记得儿时曾听过一个故事,在遥远的大海之上,有一个理想是做海盗王者的男人,他说想做王就是因为王是这大海上最自由的人。 何其纯洁的理想! 想做这大海上最自由的人,就要成为王。 而想要生活于和谐社会中,想要跟所有人都和谐你我,和谐共存,花少爷忽然觉得他也要先成为一个像那个王一样强大的人才行。 你不抢别人的至宝,别人也会来主动抢你的,你想和谐共存,在别人眼里看来却只是一个笑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有树足够根深蒂固,任尔风吹雨打也都是徒劳,只有树林连天遮地,才能我自岿然不动。 实力差了,夹菜的时候别人都要转桌子。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睡觉! 次日一早。 吃过早饭,准备好行李后,花少爷把两封信交给老爹代为安排,他跟虹尊者一行人离了花氏别院,径直出了破魔城朝东方行去。 新的征程,开启! 五匹健马不紧不慢的赶路,虹尊者独自走在前面,难得言语几句,花独秀和丁柒柒紧随其后,聊的火热不已,路子野和沈利嘉则跟在最后。 看得出来,路子野非常崇拜最前面的虹尊者,可是他太拘谨了,不敢说话,也不敢表达什么,只是看向虹尊者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敬。 这趟旅行他有种朝圣的期待感,就像随时都准备好接受灵魂的洗礼一样,满脸的神圣。 沈利嘉则一脸不开心。 他最亲爱的姐夫有了新欢,一整天也难得想起他一次,哪怕仅有的几次叫起他的名字也是安排他干活。 “嘉嘉,找个特色菜馆!” “嘉嘉,安排最好的客栈!” “嘉嘉,给虹师叔和你柒柒姐买点水果来润润嗓子!” “嘉嘉,去……” 花少爷简直跟使唤牲口一样使唤沈公子,路子野都看不下去了。当然,看不下去他也不敢吱声,万一花少爷不开心说不带他去了,子野兄哭都没地方哭啊。 沈利嘉真的是想撂挑子不干了,但他又没办法,当初花少爷不让他来,他非要跟着来,花少爷当时就说了,你要来,路上就辛苦跑跑腿吧。 谁知道姐夫一点没客气,真的是全程让自己跑腿啊? 可恶的丁柒柒还傻乎乎的,就知道跟姐夫聊天打屁,叽叽喳喳的,也不问问她这个弟弟累不累?辛不辛苦? 还好有个路子野,路子野虽然也傻乎乎的,但他有 股子憨力气啊,提提搬搬的活儿便全落在了路子野头上。 这就是本次旅程的画风,两个小伙子全心全意伺候三个大爷的故事。 数日后,众人来到山口镇。 这里是困魔谷靠近黑森林最近的一座小城,常年旅客如织,人流密集。 天色将暗,众人决定在此过夜,第二天一早出关进入黑森林。 五人在街上闲逛,商讨晚饭吃什么的档口,两双锐利的眼睛从某个路边摊里盯住了他们。 花独秀等人恍如未觉,只有虹尊者感受到不远处有一丝情绪忽然巨大波动,转头朝路边摊看了一眼。 是两个青年男女。 男的长身俊朗,两眼像是夜空中的星辰一样,一看就是不凡之人。 女的是个冰美人,容貌很美,但身上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他俩的脸色十分怪异,一个满是愤恨,另一个却冰冷中带着一丝绝望,他俩全都直直的盯着花独秀。 虹尊者眉头轻轻皱了皱,没有多说,转头继续走她的路。 花少爷不像虹尊者感观那么灵敏,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丁柒柒身上,跟献宝一样的介绍着这边的美食,有什么好玩的等等,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丁柒柒身上。 那么问题来了,这两个青年男女是谁? 男的,是纪不亮,女的,是纪念泽。 他俩翻山越海,终于到了困魔谷地界,而且运气非常好的在进入困魔谷的第一天就遇上了他们此行的目标花独秀。 只是,他们看到的竟是如此一幕。 花独秀殷勤之态简直见所未见,纪不亮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个云淡风轻,自视甚高的花师弟,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了? 难道那位穿着一身火红衣服的少女,就是所谓总督府的千金大小姐? 没错,他们刚来到困魔谷,稍稍打听就听说了花家与总督彭家的关系。 没办法,谁让花氏镖局这一年来扩张势头那么猛呢,而男男女女这种八卦又是百姓们最喜欢饭后热议的话题。 看着花独秀等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纪不亮狠狠拍了桌子一下。 “师妹,花独秀怎么成了如此嘴脸?难道为了巴结权贵,脸都可以不要么!” 纪念泽无言的摇了摇头,她的脸色有点惨白,眼睛里蒙了一层冰霜。 纪不亮愤愤道:“我去把他抓过来好好问问他,当初他的承诺还算不算数,说过的话还认不认账!” 刚起身,纪念泽一把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 纪不亮又气又急:“师妹,你都这样了,咱们不远几千里的来寻他,现在寻到了,不该找他要一个说法么!” 纪念泽轻声说:“或许……事情不像咱们想的那样。” 纪不亮愤愤的一屁股坐下,说:“师妹,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这几个月来你坐车吐,坐船吐,饭也吃不下,遭了多大的罪?可现在终于到了困魔谷,见到了想见的人,却看到如此一幕,要我我也接受不了!可是……” 纪念泽打断道:“师哥,不要说了。” “咱们……咱们悄悄的跟两天看看,或许……或许咱们真的误会了。” 纪不亮深吸一口气:“好!那咱俩便跟他们两天,如果花独秀真是一个厚颜薄幸之人,我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第三四二章 都怪你身影太清晰 花少爷大概做梦都想不到,纪念泽居然来到了困魔谷,而且,她还…… 咳咳,真的是做梦都想不到,他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曾做过什么。 花少爷等人高高兴兴大吃一顿,又逛了逛夜市,花少爷给丁柒柒买了几样小玩意,众人返回客栈休息。 次日一早,众人出关,来到黑森林。 黑森林是个很有特点的界域,它面积极大,据说南北有三四千里,东西也有二三千里,比困魔谷大太多了。 黑森林三面环山,一面临海,温润的海风长驱直入,整个黑森林一片坦途,植被非常茂盛,从高处望去整个大地都是一片墨绿,乃至绿到深处变为黑,故本界域称之为“黑森林”。 黑森林南端连着奇界,西侧的中端连接困魔谷,最北端则通向北方高原,东方通过码头出海,渡过大海可以到达漠北界,是天下九界里一个四通八达的重要界域。 但黑森林的人口却不是很多。 受制于气候和环境,黑森林的百姓大都环绕边界生活,大大小小的城镇分布在西侧山脚线和东侧海岸线,广阔的黑森林腹地里因为野兽出没,人口极少。 五人沿着黑森林西部山脚线一路北上,前往北方高原。 这一路是吃吃喝喝的一路,是欢声笑语的一路,是花少爷平生最幸福的一路。 他已经不能自已的爱上了丁柒柒,别问我怎么确定的。 别人都说花少爷见异思迁,在好多女子之间摇摆不定,但花少爷却从来没这么想过。见到丁柒柒之前,他的心里某个位置永远只有一个人,见到丁柒柒之后,他心里这才有了第二个人。 跟心上人有说有笑的游山玩水,快不快乐?幸不幸福? 不管别人快不快乐,幸不幸福,至少花少爷是快乐的,是幸福的。 一路上,花少爷仍旧是黏在丁柒柒身边,天南海北的闲聊,就好像他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而丁柒柒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师尊下山,对什么都好奇,对花独秀讲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满满都是兴趣,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心态,跟花独秀聊的颇为开心。 虹尊者像是个局外人,对花独秀和她爱徒的黏乎并不怎么干涉。而沈利嘉和路子野完全像两个大灯泡,这么多天过去,连路子野都有点别扭,花少爷像是完全把他给忘了,小胖子沈利嘉成了他唯一能说话的人。 两个灯泡相依为命啊。 众人一路北上,两个戴着低低斗笠的人则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除了虹尊者,甚至连沈利嘉等人都发现了。 路子野小声说:“嘉嘉,那两人会不会是坏人啊?他俩跟咱们跟了好几天,这是要干 嘛?” 沈利嘉也有点毛:“该不会是豹王门的人吧?子野兄你不知道,前些天豹王门的人来找我姐夫报仇,来势汹汹啊,要不是有虹师叔在,我跟我姐夫就栽了。” 路子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人相距他们十几丈,他们走得快,那两人就跟的快,他们走的慢,那两人就跟的慢。 路子野说:“很有可能,豹王门在漠北名声那么大,花师弟砸了他们场子,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咱们要不要提醒花师弟一句,你看他乐不思蜀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心理觉悟啊。” 沈利嘉说:“你去说吧,我已经无语了。” 路子野:“……行,那我就去提醒花师弟一句。” 路子野夹夹马腹追上花独秀,轻咳一声道:“花师弟,花师弟!” 花独秀正跟丁柒柒讲他的好朋友毛毛虫的故事,冷不丁被打断,愣道:“啊,是子野兄,什么事?” 路子野尴尬的笑笑,回头瞅了一眼,说:“花师弟,后面那两人跟了咱们好几天,从困魔谷一路跟到这里,我跟嘉嘉分析他们可能是你的仇家,你小心点哦。” 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他眼睛一眯,看的比路子野可明晰多了。 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的,是两个年轻人。 看他们身材打扮,确实是漠北人,而且是习武之人,甚至花独秀还判断出这两人是一男一女。 但他俩都带着斗笠,看不到面容,花独秀认不出是谁,只是隐约有点熟悉的感觉。 难道真的是豹王门的人? 他们打也打了,闹也闹了,既奈何不了虹尊者,也奈何不了花少爷,可又不甘心,所以就派两个年轻弟子盯梢着花独秀? 大概就是这样吧。 路子野说:“花师弟,你不要大意,豹王门实力很强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袭击咱们,不得不防啊。” 花独秀轻蔑道:“就两个蠢材罢了,让他们跟着吧,不嫌累就一直跟着好了。这些人就是这样,想打又不敢打,想走又不甘心,你说纠结不纠结。” 路子野说:“那确实挺纠结。” 花独秀回头道:“柒柒,咱们说到哪了?对了,说到毛毛虫的破箱子被嘉嘉一脚踢爆,你知道当时毛毛虫气成啥样不,他真的差点……” 路子野默默叹口气,停住马头等身后的沈利嘉追上来。 沈利嘉赶上道:“怎么样,子野兄?葡萄酸不酸?” 路子野苦笑:“酸!” 跟在花独秀众人身后的两个年轻身影,自然是纪不亮和纪念泽。 他们跟了一天又一天,一开始,纪不亮是愤恨,坐不住,几乎随时都能跳起来要抓花独 秀。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种愤恨变成了失望,又从失望变成了漠然。 甚至他还奇怪,花独秀跟那个女人怎么就有那么多话可说? 跟了五六天了,每天只要出了客栈就看见花独秀粘着那位火红少女说个没玩,纪不亮甚至都怀疑,花独秀在纪宗待了一年,跟纪念泽说过所有的话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他跟火红少女说的多。 再说纪念泽,她的脸上已经不是冷漠了,而是完全的冰冷。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为什么跟了一天又一天,她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这天路子野上前提醒花独秀,花独秀回头看了纪念泽二人一眼。 这一眼,纪念泽隔着斗笠看的清清楚楚,她冰冷的心甚至在那一瞬间都猛烈颤抖了一下。 但是,花独秀没有任何表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跟路子野说了几句什么,就继续转头跟火红少女聊天去了。 纪念泽的心深深刺痛。 她以为自己跟了这么多天,看了这么多天心爱的人跟其他女人眉来眼去,自己整个人会重新冰冷,但其实并没有。 在花独秀回头的那一瞬间,她发觉自己还是有温度的。 都怪梦境太过迷离,都怪你身影太清晰,总是听见雨水耳边滴答滴。 那一眼,仿佛让纪念泽找到了那天的温暖。 但当花独秀看完那一眼,重新回头跟火红少女聊天时,纪念泽的心是真的冰冻起来了。 她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微微笑了笑,轻声说:“师哥,咱们走吧。” 纪不亮一愣:“走?往哪去?” 纪念泽说:“无论去哪,越远越好。” 纪不亮说:“咱们不跟了么?你确定不和他说句话?我只要现在大喊一声,花独秀就会听见,就会过来。” 纪念泽轻轻摸了摸小腹,答非所问道:“我跟爷爷说要去赤冥界历练,师哥,你若不嫌弃,便陪我去赤冥界吧。” 纪不亮心痛不已的看着纪念泽,默默叹口气:“行,师妹,我陪你去。” 二人调转马头,快速离开。 跟了许多天的两个人居然说走就走了,而且走的那么突然,那么决绝,那么绝尘狂奔,路子野等人都微微惊愕。 花独秀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丁柒柒问:“那两人是你的仇家?” 花独秀挠挠头:“我不知道啊,突然有种感觉,他俩好像不是豹王门的人?那背影看起来有点眼熟的样子。” 丁柒柒说:“你不追上去问问,说不定是你的老朋友呢。” 花独秀道:“不追了,走都走了,随缘吧。咱俩说到哪了?” 第三四三章 到达北方高原,新的征程! 半个月后,众人终于到达北方高原的入口。 所谓北方高原,即神龙帝国大陆领土的最北端。 那里是一片广袤的高原地形,气候偏干燥凉爽,近处树少草稀,远方雪山皑皑。在地理上这里叫做北方高原,在官方,这里叫做“五行天地”界域。 不得不说,自从离了破魔城,花少爷完全进入全新的境界里。 他不再考虑那些烦心事,就是全身心的放在修炼内功和丁柒柒身上。 没错,白天陪丁柒柒聊天吹牛,晚上专心一气化双流,跑腿干活的事有小胖子和路子野两个听指挥的人承担,日子那叫一个舒服。 黑森林进入五行天地,起先是爬山。 山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从一两百丈到三四百丈,而且几座山翻过去之后却并没有下山,是从一个山头到了另一个更高的山头。 翻过几座山后,地势已变得很高,空气越来越干爽,气温也低了许多,众人终于进入北方高原! 这里便是虹尊者和丁柒柒的家乡,是天下九界里唯一一个道法昌盛的界域,而五人的目的地,便是五行天地的北端朱雀谷,虹门! 最激动的莫过于路子野了,他举目四望,看着天高云淡,一望无垠的大地延伸向远方,不禁感慨连连。 “花师弟,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到了五行天地,而且我的第一次是跟你一起来的,真是太幸运了!你不知道,五行天地对我们修道术师来说,那简直就是天堂一样的地方!而现在,我就站在天堂里啊。” 花独秀漫不经心的应和两句:“恭喜,恭喜啊!柒柒,咱们说到哪了?哦对了,刚才聊到奇山山脉,就是蛇谷和奇界之间那座山脉,嚯,那是真高啊……” 路子野讪讪的笑了笑,转头看向沈利嘉:“嘉嘉,你姐夫向来这么重色轻友吗?” 沈利嘉轻轻叹口气:“路兄,你终于看清我姐夫的真面目了。” 路子野说:“那真是苦了你了。” 沈利嘉耸耸肩说:“还行吧,谁让我云淡风轻不好这口呢,我一个正经人我跟他计较啥啊。” 路子野竖起大拇指:“厉害!” 不管花独秀愿不愿意,来到北方高原后,路子野总是有话没话的跟丁柒柒攀谈。 倒不是他看不惯花少爷怎样,实在是他百爪挠心,他太想知道这里的一切了。 作为一个漠北来的术师,此刻站在五行天地的大地上,身边就有本地正宗修道门派的高手,不打听打听那怎么能忍得住? 丁柒柒看路子野非常渴望了解这里的事情,干脆跟花独秀三人开讲。 以下是丁柒柒的介绍: 五行天地是一片广袤的高原,地势高高低低的,这里的雪山基本终年不 化,气温很低,但同时也有很多温暖的谷地。 别看这里地势广袤,但人口比起困魔谷等要少许多。 这里共划分八郡四十余城,百姓大都在城里生活,间或有许多牧民在高原草地上放牧。 在这里,修仙门派数不胜数,大大小小两三百家总是有的,可谓是百家争鸣。 但跟漠北不同的是,这里的修仙派门大都远离大城,独居于灵山宝地里面。 数百修仙道门里,说到声势最鼎盛,修为境界最高的几家,便是大名鼎鼎的“一京五门十六宗”,稍次一点的,还有“七十二名庭”。 讲到这,路子野忍不住插嘴道:“我知道,我知道!‘一京’便是白玉京!”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花独秀忍不住赞叹道:“可以啊路兄,你都会作诗了?” 路子野笑笑,说:“这首诗可不是我做的,而是在我们修道界里流传许久的诗号,说的就是‘白玉京’。” 丁柒柒轻哼道:“白玉京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虹门可也不差!他们有一位天尊六位尊者,我们虹门有三位尊者!” 路子野小心问道:“丁师姐,虹门难道就是‘五门’之一?” 丁柒柒自豪道:“当然啦,我们虹门以修炼火系术法为主,是公认的五行天地‘火系第一’!” 这一路虹尊者极少说话,路子野也不敢找她攀谈,而丁柒柒又被花独秀霸占,路子野想问点什么也没机会,可叹就剩一个沈利嘉,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路子野这满心的疑问啊。 路子野惊讶道:“怪不得柒柒师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原来你竟是‘五门’弟子!厉害,厉害了!” 丁柒柒喜滋滋道:“你说话很好听,我喜欢,以后你就跟我当小弟吧!” 路子野赶紧说:“谢谢丁师姐!” 实际路子野比花独秀要大上两三岁,花独秀又比丁柒柒大三岁,所以,这个师姐嘛……没办法,谁让丁柒柒是五行天地出来的呢,而且她身上绽放的无极真气那真叫一个纯粹,路子野修炼的真气跟她一比就好似泥潭跟玉露相比一样。 有道是能者为师,丁柒柒在修道上比他强,如今又知道原来“虹门”便是“一京五门十六宗”里的五门之一,这个师姐他真是喊的心甘情愿。 花独秀问:“虹门是修炼火系仙术,其他四门想必就是五行中其他几个了?” 丁柒柒道:“小花,你真聪明。” 花独秀道:“随你,想笨都难啊。那白玉京呢,听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就好像白玉京是什么天上的地方一样。” 路子野语重心长道:“花师弟,白玉京是我们修道界的至高门庭,它所在的玉京山,是天下所有修道者的圣 地,真要说是天上的地方,那也不为过的。” 花独秀道:“这么牛?那有空一定要去看看,就当是旅游了。” 路子野激动道:“好啊好啊,一定要去看看!带上我!” 丁柒柒有点生气:“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一个玉京山吗,让我去我都不惜的去,我们朱雀谷比玉京山可美多了!” 路子野赶紧赔笑道:“那是,那是。丁师姐,咱们是先去朱雀谷吗?” 丁柒柒道:“是啊,我要跟师尊先回虹门一趟,你若非要去玉京山看看,我再带你们去便是。” 路子野连声说:“好,好,那咱们先去虹门,虹门也是我心中圣地的!” 沈利嘉忍不住小声道:“完了,又一个马屁精诞生。” 朱雀谷远在北方高原的最北方,众人沿着官道前行,一路经过的郡城很是繁华,无论城里还是路上,他们经常会碰到一些当地的修道者,甚至有些人还认识虹尊者,会主动躬身问好。 但正如丁柒柒所说,五行天地的修道派门全都在方外之地,没有一个是在城里的。 五行天地八郡四十余城,全都在世俗官府衙门管理之下,没有一个道门是建在城里。 众人白天赶路,夜晚就近入城休息,一天走一百多里,十余天后终于南北横穿北方高原,到了真武郡的地界。 传说四灵兽中,玄武为北方之神,是龟蛇合体。在后世中玄武被修道者们抬升到更高地位,升级到北方大帝真武大帝,借此典故,五行天地最北方的郡,一直叫做真武郡。 一入真武郡地界,气温陡然有些升高,皮肤上那种干燥感也缓和不少,这里的水汽要比这一路来的其他几郡高的多。 丁柒柒得意洋洋问:“怎么样,暖不暖和?” 花独秀奇道:“咱们这一路,越往北走气温越低,我们都换上棉服了,怎么到了真武郡反而开始暖和起来?” 丁柒柒道:“因为真武郡有我们朱雀谷啊。” 花独秀问:“朱雀谷怎么,里面着火了吗?所以这里才温故高?” 丁柒柒神秘兮兮道:“胡说八道,着火了还能住人么?等你到了你就知道了,朱雀谷可跟别地方不一样。” 花独秀点头道:“看来你们朱雀谷不但着火了,水还挺多,我明显感觉空气湿润不少。” 沈利嘉难得插嘴:“姐夫,又是火又是水的,你说话靠不靠谱啊?” 丁柒柒咬牙道:“没错,小花你简直是胡说八道,胡言乱语!第一,我们朱雀谷没有着火,第二,水多的是淡水河谷,不是我们朱雀谷!” “而且,淡水河谷里面都是些老王八,你不要拿他们跟我们虹门相提并论!” 第三四四章 莫名其妙来的火 花独秀三人一愣,彼此对视一眼。 甚至连走在最前面的虹尊者也稍微有点反应,但终究没有说话。 花独秀问:“柒柒,你们虹门在这里有对头啊?” 丁柒柒脑袋一撇:“哼。” 她不想说,花独秀只好不多问,但看得出来,虹门在真武郡确实有对头势力,似乎就是她嘴里说的那个什么“淡水河谷”。 临近傍晚,众人来到一座小城落脚。 这里名叫野鹿城,是进入真武郡的第一城,距离更北方的朱雀谷只有百里距离,明天再赶一天路就可以到站。 走在野鹿城的街上,花独秀忍不住感慨:“北方高原是个好地方,可惜就是太冷,来到你们真武郡才感觉气温稍怡人些,这里真的是风水宝地啊。” 丁柒柒说:“这算什么,等到了我们朱雀谷,你才知道什么叫风水宝地。” 路子野问:“朱雀是南方之神,是火神,朱雀谷很热吗?” 丁柒柒贼兮兮道:“很热!别多问,留个悬念哈!” 路子野:“……好吧。” 众人吃过饭,找客栈办好入住后,丁柒柒自告奋勇带着三个小跟班在城里闲逛。 正边逛边聊,迎面走来三个术师打扮的男子,这三人年龄不到三十,看着装和神态都很不凡的样子。 靠的近了,只听左手边瘦子说:“师兄,我看要破地火莲还得用大水连弹之术,水幕爆冲击力不够,真气弱了怕是盖不住地火莲的威力?” 中间之人道:“屁,你太高看地火莲威力了,大水连弹之术不光能破地火莲,第一发破莲,第二发破防,第三发就能杀人,对付一个地火莲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左手之人赶紧维诺道:“是是,师兄真气浑厚,自然不是小弟能比的。” 说到这时,这三人恰好跟花独秀等人错身而过。 丁柒柒冷不丁轻哼道:“小小水连弹之术还妄想剿灭地火莲灼岩之威?真是笑话。” 丁柒柒说罢,三个男子立刻停住脚步,回身上下打量丁柒柒等人。 丁柒柒也停住脚步,回头狠狠瞪了这三人一眼。 这三人先是惊叹于丁柒柒的容貌,像她这种瓷娃娃一样的女孩确实少见,先前她被花独秀挡住身影,现在正面一看,三个年轻人都有些惊艳感。 左手瘦子小声道:“师哥,这女孩简直跟画上的人物一样啊?小模样还真是别致。” 中年青年道:“别胡说,咱们是修道之人,要六根清净。” 中年青年轻咳一声,朗声道:“这位小妹妹,刚才听你口出大话,莫非你也是修道之人?不知你师从何门何派?” 花独秀看了丁柒柒一眼,丁柒柒高傲道: “要你管!你才是口出大 话,一个破水连弹也被你们吹出花来,你们是上善宗的弟子?那水铁炮你们会不会?水龙鞭会不会?水幕墙会不会?” 丁柒柒声音清脆,语速极快,叭叭叭说的非常好听,让面前三个年轻人闻言再次一愣。 居中青年轻笑道:“可以啊,你懂得挺多?你是何门何派之人?” 丁柒柒插着腰道:“你别管我是谁,回去之后好好修行,被整天异想天开,把自家本事吹上天,把别家术法说的不堪一击,懂不懂?” 众人都有点忍俊不禁,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口气却比五十岁的人还要大,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再配合她的容貌打扮,很是喜感。 非但三个年轻人一阵怪笑,连沈利嘉也偷偷捂嘴笑了两声。 丁柒柒回头生气道:“笑什么笑!憋回去!” 沈利嘉老脸一红,翻了翻白眼:“憋,憋。” 上善宗的青年首领道:“小姑娘,你说我出言不逊,我看你才是不知好歹。看你打扮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出个门还带三个保镖,呵呵,快回家吧,在外面行走多危险啊,小心被坏人抓去把你卖了。” 说罢,青年一挥手,道:“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咱们走吧。” 左手的瘦青年狠狠瞅了丁柒柒一眼,意犹未尽的笑哈哈转身跟青年首领离开。 丁柒柒气的一跺脚,怒道:“谁是小孩子,混蛋!” 那三人却没有要停步的意思,甚至走的还更有“大人模样”,故意气丁柒柒。 花少爷忍俊不禁,说:“柒柒,你这火也来的太快了,要不我打他们一顿,替你出出气?” 丁柒柒瞪了花少爷一眼:“你又不是我保镖,用你替我打?” 丁柒柒大步追上那三人,道:“喂,臭小子,别说是我看不起你们,就你们那什么破水连弹之术,还说别人在外面行走危险,我看你们才要小心点,小心被人打哭了都不知道输在哪里!” 居中青年皱眉道:“小姑娘,你到底想怎样?” 丁柒柒轻哼道:“我想教训教训你们。” 青年问:“为何?” 丁柒柒说:“因为你们惹我生气了。” 青年一脸懵:“我们在路上好好走着,没招你没惹你,你生的哪门子的气?” 丁柒柒说:“我想生气随时就生气,要你管?” 众人:“……” 路子野小声对沈利嘉说:“嘉嘉,你这个姐姐脾气好大啊,这不是寻衅滋事么?” 沈利嘉耸耸肩:“路兄,我劝你小声点,万一被我柒柒姐听到小心你也要挨训。” 路子野皱眉道:“那也得讲道理吧?你姐夫不管管?” 沈利嘉说:“我姐夫最护短,现在你以为谁是他最短的短?不是你,也不是我,就是我 这个柒柒姐啊。” 路子野:“……” 花少爷一直没有说话,他也觉得丁柒柒这火来的有点莫名,但联想到先前她对真武郡另外一个巨头势力的反感,难道这两个人就是从那什么“淡水河谷”来的? 看他们袍子胸口都纹着三道水纹标记,再加上他们说的都是“水弹”,“水幕”之类的术法,想必他们跟丁柒柒所在的虹门是对头关系。 丁柒柒说:“看在你们三个无心之举的份上,我可以不教训你们,但是你要向我道歉,对说过水连弹能灭地火莲的事向我道歉。” 青年首领耐心说;“小姑娘,看你说话也是有点见识的人,五行相生相克,水克火的道理你应该懂吧?小小地火莲,一发大水连弹足够克制了,任你再怎么倔也是没用的,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丁柒柒冷哼:“改变不了么?那咱们试试便知!” 说着,丁柒柒始终收着的气息微微绽放,一股火热的真气弥漫开来。 青年首领皱眉道:“你是五行术师?你师承何门?” 丁柒柒道:“不用你管。只是巧了,我就会使地火莲,咱们到城外试试,我倒要看看你的破水连弹怎么克制地火莲!” 路子野偷偷捅了捅花独秀后腰,小声说:“花师弟,你不劝一下柒柒吗,咱们刚来这里不要惹是生非啊。” 花独秀耳语道:“没事,咱们走着看,大不了最后我给人家赔礼道歉便是。” 路子野:“……好吧。” 虽然丁柒柒一直没表露身份,但既然她会地火莲之术,显然就是出身某个修炼火系术法的派门。 在真武郡,朱雀谷和淡水河谷两两对立,周围几百里内的修道派门里,但凡是主修火系术法的,便以朱雀谷为首,修炼水系术法的,便以淡水河谷为马首是瞻,两个阵营常有摩擦。 左手旁的瘦青年怪腔怪调说:“小姑娘,看你长得水灵灵的,一会儿打输了可别蹲地上哇哇大哭啊?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仨怎么着你了似的,哼哼。” 丁柒柒怒道:“能打哭我的人还没出生呢!一会儿看看到底是谁打哭谁!” 青年首领道:“行,那我便领教一下你的地火莲之术,咱们去城外吧。” 说罢,三个青年再次转身朝城门行去,丁柒柒气呼呼的跟在后面,花独秀等人只好跟着她往外走。 路上行人都一脸奇怪的盯着这几个怪模怪样斗嘴的年轻人,好在这里常有术师行走,也不算太见怪。 路子野说:“柒柒师姐,咱们要不要先回禀虹师叔一句,她久等咱们不回会不会担心?” 丁柒柒一摆手:“什么久等不回,最多一刻钟我就打的他们三个嚎啕大哭!” 路子野默默叹口气:“行,行吧。” 第三四五章 所谓水火难容 众人来到城外偏僻处,两排对峙。 丁柒柒说:“小花,你们后退,离我远点,小心我误伤到你们。” 花独秀耸耸肩:“那你可小心点,小心别把这片林子给烧了。” 丁柒柒说:“放心,我只烧人,不烧林子。” 丁柒柒又看向对面三个上善宗青年:“喂,小子,你叫什么?” 居中青年冷冷道:“在下凌霄,他俩是我师弟,凌云,凌风,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丁柒柒说:“原来是凌字辈的小贼,哼,就这样吧,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别藏着掖着,免得败了之后再说我没给你们机会。” 凌霄:“……你不打算说说你叫什么吗?” 丁柒柒道:“当然不打算说,万一把你们打伤了,你知道我是谁去我家里告状怎么办?” 凌霄:“……” 丁柒柒向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取出那只特制的手套戴上,说:“你们先动手还是我先动手?” 凌霄道:“姑娘先请吧。” 丁柒柒道:“那你们可要小心了!” 说罢,丁柒柒忽然打了个无声的响指,全身真气迅速透出,像是一张巨网一样猛的朝凌霄等三人盖了过去。 与此同时,凌霄三人脚下猛然变成赤红之色,无数道红光迅速旋转,像是一道道巨大的花瓣一样暴烈而起,空气中温度陡然上升。 地火莲! 就在丁柒柒出手的瞬间,凌霄三人大吃一惊,路子野也深受震撼。 原来丁柒柒真气竟是如此浑厚,又是如此精纯,她不出手则以,看似单纯无害的一枚小姑娘,可一旦出手,立刻就是让人头疼的杀招。 凌霄反应还算快,大喝道:“退!” 三人立刻拔地而起,朝后方猛的飞跳。 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三朵直径半丈多大的火莲花迅速绽放,大地都烤裂了。 凌霄三人再退出去两丈多远,那火莲花又猛烈炸开,一道道赤红火光四散而飞,凌霄咬牙喝道: “水来!” 真武郡空气潮湿,水汽很大,凌霄迅速双臂一张把空气中的水汽强行透出,短时间里凝成一道薄薄的水墙挡在三人面前。 “嗤……!” 一阵焦响,白色的水蒸气喷薄而出,赤红火焰烧在水墙上竟把水墙都烧化了。 当然,地火莲炸开后的火焰也被这水墙消弭掉。 凌云和凌风面面相觑,忍不住都有点害怕,这小姑娘实力很强啊? 凌霄沉声道:“原来姑娘真的会使地火莲?” 丁柒柒轻哼道:“难道我还骗你们不成?刚才只是小试身手,现在我要认真打了,你们准备好没有?” 凌霄说:“你……你的意思是你一个人跟我们三个打?” 丁柒柒说:“那你觉得你自己够资格做我对手么 ?” 凌霄脸色一暗,哼道:“小姑娘,你够嚣张的,行!那我们师兄弟三个便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说罢,凌霄小声对两位师弟传音几句,两人闻言立刻精神一振,三人同时施术,抢在丁柒柒动手之前猛的从空气中析出大量水份,周围的空气瞬间都干燥很多,地上莫名淋出了许多水洼。 丁柒柒低喝道:“看招,大炎地火莲!” 丁柒柒双手一挥,一股更为雄浑真气直冲远方而去,凌霄三人只觉得脚下大地都在颤抖,立刻同时飞身跳起,在空中召唤大水连弹之术轰向地面。 周围空气中的水汽仍旧在快速析出水份来,三人凝出一道道西瓜那么大的水弹砸向地面透红的地方。 猛然,三朵直径比之刚才大了一倍有余的巨大火莲拔地而起,火莲的花瓣竟像是触手一样旋转着探向半空三人,那炽热的高温直接杀的空气都冒出阵阵白烟。 凌霄三人完全绽放无极真气,周围地上水洼里快速凝出无数个大水弹轰向莲花触手,水火碰撞,巨大的轰鸣声和无尽的水蒸气白烟升腾,周围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 花独秀是见识过火莲之术的,他的右臂甚至还为此重伤过,但那时丁柒柒凝出的火莲只有拳头大小,为的是封锁他的行动,并不是要伤他。 但现在不同,她召唤出的火莲直径已经达到一丈还多,莲花之瓣猛烈抓向半空,无数的水弹轰上去立刻就被高温炸成漫天水汽,根本抵挡不住火莲的威力。 花独秀隐隐松了口气,如此看来,这三人联手怕也不是丁柒柒对手,那就好啊。 路子野惊叹道:“我的天,丁师姐果然好厉害……!这火莲好可怕,太可怕了!” 沈利嘉吞吞口水,瞪着小眼睛暗道:看不出来啊,这小姑娘年龄不大,整天叽叽喳喳的,原来本事这么强? 嚯,姐夫给我找了个厉害的姐姐啊? 以后惹事靠山更硬了啊? 水弹和火莲的对撞来的既猛烈又迅速,几乎是几息之间方圆百丈内全是白茫茫的水汽,空气温度不知道升高了几何,若非亲见,谁能想象人力竟能做到如此程度? 丁柒柒一脸得意,忽然戴着手套的右手再次打了个无声响指,数道稍细小的火莲凭空出现在浮空之中,在丁柒柒指挥下猛的朝前方射去。 花独秀和沈利嘉同时浑身一麻,这玩意,又来了! 没错,花少爷就是被这种小型火莲烧伤的,记忆深刻啊。 地火莲是从地面烧起来,而这种小型火莲却是凭空烧起,能在丁柒柒的操控下悬浮于空气中,运用起来更为便捷有效。 数道小火莲射出,花独秀却忽然眉头一皱,暗道一声:“小心!” 丁柒柒也意识到周围气息有变,立刻想要重新召唤火莲护体,但已然晚了一步。 “水帘斩……!” 一声轻喝,凌霄竟趁着 漫天白雾遮挡冲了过来,大手一招,平地一股巨大的水浪掀起,以镰刀之态猛的砍向丁柒柒。 花独秀立刻眼神一凝,把凌霄和丁柒柒的动作神态无限看慢。 凌霄动作很快,水镰刀的威力也很强劲,但看丁柒柒并无慌乱神态,而且右手已经悄悄打了响指,花独秀便忍住没有插手,仍旧在远处静静看着。 水镰刀瞬间斩到,丁柒柒一声清啸,脚下猛然一道火舌窜出,迎面撞向粗大的水镰刀。 “轰……!” 两相对撞,水漫淋了丁柒柒一身,空气中水汽更浓,视线被阻隔的更加厉害。 路子野还好,他悄悄散布无极真气,靠着真气网的探查能感知到漫天水汽里发生了什么,花独秀靠着一双穿透力极强的眼睛勉强也能看清大概,唯独沈利嘉傻眼了。 他只能听到茫茫白雾里撞击声阵阵响起,凌霄和丁柒柒的低喝声不时传来,但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却观之不详。 凌霄近身缠斗,凌云和凌风立刻震碎飞来的小型火莲,二人同时释放强大真气,把周围空气中的水汽无限抓来,猛烈朝缠斗二人所在区域压缩递送。 丁柒柒站立的地方是干燥的,她周身已经被一座巨大的火莲包裹住,火舌四窜,像燃烧的鞭子一样抽向四面八方,而她身外三尺立刻就是水幕的世界,凌霄卷动无数的水镰刀和大小不一的水弹从四面八方猛轰居中站立的丁柒柒,双方一时打的难解难分。 花独秀忽然眉头轻皱,小声说:“好像哪里不对?路兄,你察觉到什么了吗?” 身侧路子野一愣:“花师弟,你说什么?” 花独秀说:“我感觉他们仨有小阴谋,要套路柒柒。” 路子野赶紧仔细探查,果然发觉躲在外围的凌风凌云不太对劲。 他俩看似是在给凌霄助攻,猛烈的往缠斗区域大量输送水汽和真气,协助凌霄施术,实际他二人正暗中调动真气,在丁柒柒周围构建一圈威力不凡的水墙。 只是这水墙凝于地面水洼里没有展现,观之并不太清楚而已。 路子野奇道:“花师弟,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你也懂五行术法?” 花独秀摇头:“我只是觉得他们明明可以冒险合围,却仍旧要耗时耗力的缠斗,这不合常理罢了。” 路子野暗暗点头,说:“怎么办,要不要出手帮柒柒?” 花独秀说:“不用急,一旦有事,我随时可以出手解局。” 路子野不再多言,仔细探查凌霄等人的动作。 花独秀的速度和实力他是见识过,也体会过的,花独秀说能做到的事,基本问题不大。 果然,缠斗中的凌霄忽然气息一变,周围漫天水幕冲天而起,汇聚成一道参天大树一样的巨型镰刀,猛的朝丁柒柒当头轰下。 丁柒柒冷笑:“这点小把戏,也敢在我面前显摆?” 第三四六章 水牢之术,大意被困! 当巨大水镰当头砍下时,丁柒柒一声娇喝,双拳冲天一轰,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竟如火山喷发一样喷涌出一道震人心神的烈焰。 这道烈焰猛的撞在头顶巨镰上,两相对撞,一水一火强势相交,内里蕴含的强悍真气冲突,立刻释放出浩瀚威能。 下一瞬,巨镰炸碎成漫天细雨,丁柒柒不愿被淋立刻燃烧真气,把周身变成炽热烤场。 花独秀眼神一变,暗道,来了! 就在丁柒柒以为已经破去对方杀招之时,凌霄却已经借着一炸之威快速后退,而地面那埋伏着的充斥真气的水墙却快速补位,猛的裹住了丁柒柒周身四周。 丁柒柒冲天一道怒焰紧接着烘烤四周,护体火莲气势一弱,恰好被这道水墙趁势而入,竟紧紧把丁柒柒束缚住了。 丁柒柒一惊,再想挣扎却发现手脚都被激射上来的水中真气锁住,一时难以施术,随即大怒: “狗贼,你们暗算我!” 凌云和凌风在不远处全力维持水阵,凌霄哈哈大笑: “小姑娘,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不闹腾了?” 丁柒柒怒道:“我就是挺厉害的,不信你把我放开咱们再打一次,你看我还留不留情!” 凌霄冷哼道:“留情?不动手则以,动手还要留情,那何必要动手?怎么样,我们上善宗这大水牢之术还可以吧?” 路子野紧张道:“花师弟,不好了,柒柒被抓,你怎么没出手啊!” 花独秀轻轻摇头道:“我不懂术法的奥秘,没有看出他们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困住柒柒。” “没事,别急,还没到不得不出手的时候。” 丁柒柒虽然被水牢之术困住,但并没有生命之忧,也没有受到一点伤害,这点花独秀是看在眼里的。 只要丁柒柒有一点要被伤害的苗头,花独秀绝对能瞬间赶到,他有这个信心。 凌霄冷笑道:“小姑娘,现在你被我们捉住,这里又是城外偏颇处,我看你还是老实一点。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门何派?” 路子野看花独秀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忍不住低呼道:“师姐,要不要我们帮你!” 丁柒柒喝到:“不用!你们谁都别出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路子野叹口气,不再言语,花独秀扶额道:“路兄,你还是不了解柒柒的脾气啊。” 丁柒柒嘴虽然硬,但尝试了几次,奈何四肢经脉全都被水牢里的真气限制住,她无法召唤任何真气出来,又气又急小脸都红了。 凌霄看向花独秀三人,嘴角一动,说: “这三人不是你的跟班么?哼,喊你师姐那个傻大个真气混杂,实力平平,另两个干脆没有一点真气,屁用没有。” “我劝你还是不要指望 有人来救,我问什么你就老实说,不要自找没趣。” 丁柒柒大怒:“放你的屁!我丁柒柒打架什么时候用得着别人来救?” 花独秀又暗暗叹口气,柒柒啊柒柒,你这小脾气还真是倔。 凌霄一愣:“原来你叫丁柒柒?丁柒柒……唔,挺好听的名字,可惜从没听过,大概是哪个不入流小门派出来的吧?” 丁柒柒更生气了:“不许你狗嘴念我的名字!” 丁柒柒使劲挣扎,凌风和凌云立刻有点吃不消,额头都冒出细汗,凌霄立刻绽放真气补充水牢束缚之力,他手指一勾,水牢中竟分离出一只大手,这大手猛的朝丁柒柒脖子探去。 大概,凌霄是想用这只手捏住丁柒柒的脖子,让她呼吸不畅无法挣扎。 就在水之大手凝出探向丁柒柒脖子的瞬间,路子野紧张万分,急道:“花师弟,你还不……咦?人呢?” 花独秀已然消失不见。 “嗤……!” 一声轻响,红光闪过,水之大手被削飞,凌霄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忽然看到面前一个虚幻的人影飞来,他下意识的赶忙飞身而退,同时召唤一道水墙平地而起竖在面前。 “嘭……!” 水墙居中忽然炸开一个大洞,花独秀穿洞而过,一剑抵在了凌霄脖子上。 凌霄惊呆了,瞪着大眼看着花独秀:“你……” 你好快! 花独秀冷冷道:“把什么水牢给我解开。” 凌霄咬牙道:“你不是术师,也不是她的跟班!” 花独秀皱眉:“我说,把什么水牢给我解开,你胡扯什么?” 凌霄忽然喊道:“两位师弟,动手困住他们!” 话音一落,身后的凌云和凌风同时强催真气,四周猛然又是几道蕴含真气的水幕拔地而起,花独秀的脚下甚至有一个漩涡爬上他的脚踝,瞬间就要困住他的双腿,然后锁住他的经脉。 花独秀已经见识过水牢的作用原理,丁柒柒被困住丝毫释放不出真气,显然这水牢有限制人真气的能力。 他身影再次虚幻不见,抓向他双腿的水牢砸了个空,下一瞬花独秀到了凌云凌风二人身后,剑锋一动,二人来不及转身就已被击中后颈要穴,眼前一阵金星闪动,两人踉跄着朝前扑倒。 二人真气一断,丁柒柒立刻脱离水牢束缚,落地的瞬间小脚踩地,一股炎流自地面窜起,猛的冲向面前凌霄。 凌霄又惊又怒,只来得及在身前凝出一道护体水帘,巨大的炎流猛的撞上,把水帘炸碎,狠狠撞在他胸口上。 “呃……!” 凌霄猛的喷出一口老血,倒飞摔出去,上身衣服都烧烂了,身上一片焦黑。 丁柒柒还要打人,花独秀赶忙飞过去拦住道:“好了好了,柒柒,你 消消气啊,别真把他们烧死了!” 丁柒柒气呼呼甩开花独秀的手,跺脚道:“谁用你帮忙,你起开,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花独秀苦口婆心劝道:“我哪有帮忙,我没帮忙啊,我就是看他要占你便宜要碰你脖子,我就吓唬吓唬他,不信你问,我可是一根汗毛都没碰到他呢。” 花独秀一指躺在地上挣扎不起的凌霄,凌霄一脸愤恨,他胸口大面积烧伤,痛得浑身都在发抖。 丁柒柒轻哼道:“那你也不该把那两个笨蛋打倒!” 花独秀劝道:“好啦好啦,他们三个都吃过苦头了,你消消气,咱们快回去吧,师叔她老人家该等得着急了。” 丁柒柒虽然不喜别人帮她打架,但刚才若不是花独秀出手,凌霄制住她的脖子后她真的是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她轻哼一声,狠狠瞪了躺地上凌霄等人一眼,气势一振,一股热气从全身冒出,迅速腾干衣服上的水渍。 花独秀道:“给我也来一下,我身上也沾湿了!” 丁柒柒没好气说:“你回去自己换衣服去!” 路子野擦擦额头冷汗,小声对沈利嘉说: “嘉嘉,我怎么感觉花师弟比武道大会时还要强了?这几个术师很厉害,他随便出手就能打倒他们,真是了不起。” 沈利嘉耸耸肩:“我就说你不要紧张,有姐夫在,这些阿猫阿狗能掀起什么风浪?” 路子野怜悯的看看躺在地上的三人,道:“唉,这三人真是倒霉,无妄之灾啊。” 说着他还摇了摇头,似乎对丁柒柒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惹麻烦很有点不能理解。 花独秀和沈利嘉也有点莫名其妙,这三人并没有故意要冒犯丁柒柒,但丁柒柒却执意要找他们麻烦,难道就因为他们修炼的是水系术法,跟她的火系术法相冲相克吗? 不应该啊。 只是丁柒柒不愿过多解释,他们也不好多问。 这时,一股强悍的气息忽然由远及近迅速而来,丁柒柒和路子野一惊,立刻凝神戒备。 花独秀对北方高原的武者已经有比较深入的感触,他们打架不靠内力,专靠无极真气,无极真气越是浑厚,就相当于武者的内力越是强悍,相对应的实力也就越强。 来不及细思,一个中年人猛的从林中飞出,白鹤展翅一样落到花独秀等人面前。 这人穿着和凌霄等人相似的袍服,胸口纹着三道水纹,显然也是上善门之人。 他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挣扎的凌霄三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再回头打量丁柒柒等人时,眼中已有怒意。 凌霄低呼道:“师,师父!” 中年人不理他,只是冷眼打量丁柒柒和路子野:“是你俩打伤我徒弟的?你们是什么人?” 第三四七章 有情况! 丁柒柒等人上下打量该中年男子。 这人器宇轩昂,仪表颇为不凡,很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丁柒柒一指凌霄说:“他是我打伤的,你想怎样,不服气吗?” 中年人冷道:“小姑娘,似你这个年龄,如此盛气凌人似乎不太好吧?” 路子野赶紧躬身道:“这位前辈,我等无意冒犯贵派,实乃因为一些小事发生口角,引发不必要的争斗,还望前辈恕罪。” 丁柒柒一跺脚:“谁让你说话了,你给我一边呆着去!” 路子野语重心长道:“师姐,人家师长来了,你别闹啦。” 丁柒柒又火了:“我管他什么师不师长,敢触我的霉头,我就让他好看!” 路子野有点生气,一路上没感觉丁柒柒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还要说话,花独秀拉了拉他袖子,说:“路兄,你先少说两句,先看看。” 路子野暗道,我看什么看,人家又没招惹咱们,咱们把人家徒弟打伤,现在当着人家师长的面还口出不逊,都这样了还看看? 话对如此,考虑到花独秀是个心有成竹的人,他既然说少说两句,路子野只好闭口不言。 中年术师感受一番,眉头一皱,说:“小姑娘,你是虹门之人?” 丁柒柒轻哼道:“不需要你管。” 中年术师道:“呵,虹门之人向来沉稳大气,没想到竟出了一个你这么火辣的孩子。你师父是谁?” 听闻丁柒柒是虹门之人,刚刚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的凌霄三人立刻脸色一变,都有点吃惊的样子。 丁柒柒仰头说:“你不要管我师尊是谁,正因为我们虹门上下都沉稳大气,不喜争斗,才会被你们这些小人欺负!” “你是他们师父我也不怕,今天遇上我就算他们倒霉,你若不服要给你徒弟报仇,尽管放马过来,我丁柒柒向来敢作敢当,哼!” 中年术师闻言又是一愣:师尊? 能当此称呼者,必然是实力达到尊者境界的人,这小姑娘的师父是一位尊者? 中年术师问道:“小姑娘,你叫丁柒柒?那你师尊是谁,虹尊者,焱尊者,还是梵天尊者?” 丁柒柒小脸一红,跺脚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许你叫我名字!” 中年术师一愣:“是你自己说的啊?罢了,既然是尊者大能的高徒,我也不问今日纷争缘由,你们走吧。” 丁柒柒冷哼:“不替你徒弟报仇了?哼,算你识趣!” 中年术师冷笑一声,转身走到三个徒弟跟前,一番拍打简单替凌霄疗伤,道:“咱们走吧。 凌风有点不满,低声道:“师父,有您在,咱们何必怕他们?虹门又如何?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中年术师道:“禁言,先离开吧。” 凌风显然有些气不过,但师父不让多说他也不好喋喋不休个没完,只是狠狠瞪了丁柒柒一眼,转身要走。 丁柒柒本来已经消气了,满意了,偏偏最后又被凌风恶意满满的瞪了一眼,忍不住大声道: “小贼,你看什么看,当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中年术师脸色铁青,显然被人当面如此羞辱门徒他也颇为愤恨。 丁柒柒轻哼道:“白日门的走狗,快滚吧!别在这里碍眼!” 中年术师回头看了丁柒柒一眼,眼神中满是怒意,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低声道:“咱们走!” 凌风气愤道:“师父,咱们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 中年术师咬牙摇了摇头,轻声道:“虹门马上就要倒大霉了,这时候咱们不要节外生枝,先离开。” 凌风气的胸膛起伏,看师父已经走开,只好跟了上去。 看上善宗几人败走,丁柒柒欢喜道:“不错不错,今天我很高兴,小花,小野,小胖,咱们回去吧!” 中年术师最后那句话别人都没听到,因为他声音压得很低,甚至花少爷也没听清,但看他嘴型,花少爷在脑中一遍遍解读,最后还是判断了出来。 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哪怕她师门再厉害,当着长辈的面如此欺负人家徒弟,这样的气都能咽的下,绝非正常。 尤其是这位中年术师气态非常端庄,不像是惹事怕事的人。 所以,花少爷本就有点奇怪,就刻意把他的嘴型看慢,然后解读了出来。 看丁柒柒要走,花独秀一把拉住她,小声问: “柒柒,你们虹门是不是跟什么门派有冲突啊?” 丁柒柒心不在焉说:“这些师尊不让我乱说,你们不要问,也不要管,有我在,遇上对头我来揍他们就是。” 花独秀说:“刚才那人最后走的时候,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丁柒柒奇道:“他不是心有不甘的说了一句‘咱们走’吗?怎么了?” 花独秀说:“那是倒数第二句。最后一句他说的很小声,连我都没听清,但是我看他嘴型看出来了。” 路子野来了精神,插嘴道:“那他最后说什么?” 花独秀认真道:“他说,虹门马上就要倒大霉了,让他几个徒弟不要在这时候节外生枝。” 丁柒柒一愣:“虹门要倒大霉了?倒什么大霉?” 花独秀说:“我又不 是虹门弟子,我哪里知道?你是虹门高徒,你自己想想,你们虹门最近要遇到什么大事么?” 丁柒柒挠挠头:“我不知道啊?道门里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师尊不爱说话,我又从未出山过,哪里知道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想了想,说:“我平时只是听师兄弟们说起,像上善宗,双龙山等等二流势力,仗着有淡水河谷白日门撑腰,总是想把触角往我们朱雀谷伸。甚至他们还宣扬我们虹门道法不行,阻止各地先天资质上佳的年轻人到我们这里修道,又暗中打压那些对我们虹门施善的信众,你说他们可不可恶?” 路子野一惊:“什么,他们暗地里做这些事么?” 丁柒柒气愤道:“是啊,但是师尊和几位师长都是好脾气,懒得计较。他们不计较,但若是让我碰上,我才不给他们好脸色看,我自然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路子野说:“道门修炼最看根骨资质,上好资质的弟子百里无一,千里无一,若是故意制造言论,断人香火,那真是可恶的很了。” 花独秀奇道:“这还能被舆论引导的吗?强就是强,弱就是弱,还能靠嘴说?” 路子野摇头道:“花师弟,你说的不对。在漠北武林,一个人哪怕资质并非上佳,勤能补拙,好好努力一样能练成盖世神功。” “但修道不一样,修道最看五行资质,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修炼无极真气的属性和纯度。若是被人故意造谣,一个道门只能收到资质平庸的弟子,任这家门派术法多么高深,门下弟子也根本无法成才。” “长此以往,没有惊艳绝伦的弟子出现,一个恢弘道门也许几十年间就会衰败了。” 花独秀说:“原来如此。说正事,柒柒,我觉得这个人似乎知道一些事情,好像要对虹门不利?” 丁柒柒也有点慌:“那怎么办,咱们快回去吧,回去我问问师尊,看她知不知道?” 花独秀摇头:“万一虹师叔也不知道呢?你俩离开五行天地这么久,几个月过去,生米都成熟饭了。依我看,咱们干脆把那人抓起来,好好问个清楚。” 路子野一愣:“那人是凌霄他们几个的师父,看起来实力不凡的样子,咱们抓他?不会挨揍吧?要不咱们赶紧返回城里,请虹师叔来抓他?” 花独秀说:“咱们一去一回,黄花菜都凉了,走吧,有我在,怕什么?” 丁柒柒一咬牙:“对,怕什么,有我丁柒柒在,出了事我顶着,我来打头架!” 花独秀苦笑:“你啊,怎么一点就着,这么喜欢打架惹事?” 丁柒柒有点心慌慌的,说:“咱们快走,先抓住他们再说!” 第三四八章 呔,你们别跑! 花独秀四人沿上善宗众人离开的方向一通追赶,追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发现对方身影。 丁柒柒有点慌:“小花,怎么办?他们是不是藏起来了?怎么找不到人呀?” 花独秀道:“别急,你不是会探查无极真气么,静下心来感受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丁柒柒赶紧点头:“好,好,我试试!” 丁柒柒立刻找干净地方盘腿坐下,闭上眼散布真气蛛网,仔细探查方圆几十丈内有无对手气息。 花独秀小声说:“你们俩守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去就回。” 路子野说:“放心吧花师弟。” 花独秀快速朝附近最高的一个山坡飞去,翻到山坡顶上,眉头一紧,以惊人目力朝四面八方仔细看去。 北方高原整体海拔很高,几乎没什么高树遮挡视野,而且这里空气纯净,透度极佳,花独秀气运目力仔细观看,可以说十里之内的任何人影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上善宗那几人就算走的再快,也不可能这一会儿功夫就飞出去十里远吧?除非他们意识到巨大危险,故意逃命而去。 但这又不太可能,因为花独秀几人都是年轻人,一个虹门丁柒柒还不至于把他们吓成那样。 花独秀看了一圈,还别说,在视线的尽头,他还真看到四个细小的身影。再次催动目力,花独秀确定了那四人就是上善宗的四个门徒。 好家伙,这四人不但离开后立刻调转方向,走的也是极快,这会儿功夫都几乎从花少爷的视野里消失掉。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一个师傅带着三个刚吃过亏的弟子,你们跑什么? 年纪轻轻的丁柒柒真的有那么可怕? 花独秀立刻从山坡飞下,来到丁柒柒等人跟前。 丁柒柒正在着急,看花独秀回来立刻说:“小花,不好了,我一点都没探查到他们的气息,这可怎么办啊?” 花独秀说:“他们都跑出去十几里远了,你能探查到才是奇迹,快跟我走!” 丁柒柒一喜:“还是小花靠谱!” 花独秀领着众人撒腿急奔,仅仅一盏茶功夫后他们已经追出去接近二十里,花独秀脱离众人再次加速,很快拦在上善宗四人前面。 中年术师再看到花独秀时,一脸错愕:“你……怎么又是你?” 花独秀笑嘻嘻说:“老哥,你们跑什么啊?话还没说完就跑了,急着回家吃饭么?” 中年术师冷哼道:“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话音刚落,丁柒柒等人追了上来,立刻散开把上善宗四人围在中央。 这里已是远离大城的野外,冷风呼啸,人迹罕至,真打起 来打破大天怕是也没人知道。 凌风等人有点害怕,他强装胆气高声道:“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要行凶杀人不成?” 花独秀笑道:“老弟,你师父在这呢,你这一张嘴立刻拉低了档次,怎么着,怕死啊?” 凌风满脸通红,气愤道:“胡说八道!有我师父在,要怕死也是你们怕!” 花独秀点评道:“对喽,就该这么说才不坠气势。” 中年术师皱眉道:“丁柒柒,我跟你无冤无仇,甚至你主动欺辱我门徒我都大度不予计较,现在你们又追上来,到底想干什么?” 丁柒柒轻哼道:“我问你,刚才走之前,你最后偷偷摸摸说了什么?” 中年术师脸色一变,暗道,遭了,果然还是被他们听到了。 他强装镇定,说:“我只说让三个顽徒跟我返回山门,怎么,你还想/操心我们上善宗的事?” 丁柒柒说:“你瞎说!你明明说的是我们虹门马上就要倒大霉,让你三个宝贝徒弟不要节外生枝,你以为我没听到吗?” “就算我听不到,也有耳朵好用的能听到,就算没有耳朵好用的,也有眼神好用的!总之,我知道了!” 花独秀翻翻白眼,暗道,柒柒这股无理取闹,没理硬说三分理的劲头,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中年术师被纠缠的有点烦躁,反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不是我威胁你们,就凭你们几个小年轻,惹怒了我,后果你们可承受不起!” 丁柒柒笑道:“怎么着,多吃了二十年干饭,了不起啊?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前辈,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中年术师纵然休养极好,被丁柒柒等人连呛几次也有点控制不住脾气,猛然绽放出强悍真气,怒声道: “虹门了不起啊,仗着门庭势大,当真是目中无人,随意欺辱别派门徒?” 丁柒柒朗声说:“你少在这里大喘气,我们虹门向来不问世事,甚至连朱雀谷都不怎么出,反倒是你们这些自诩正人君子的家伙天天做一些下三滥的事!” 中年术师说:“废话少说,我就问一句,我现在要走,你们让不让开路?” 丁柒柒说:“不让。” 中年术师冷哼道:“好,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便替你师尊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疯丫头!” 说罢,中年术师双手一张,周遭空气剧烈涌动,天空竟隐隐有黑云聚集。 丁柒柒完全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依旧笑呵呵的看着中年术师,等他施术。 很快,头顶聚集起一片黑云,小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丁柒柒带着皮手套的右手轻轻打了 个无声的响指,脚下立刻窜起一道赤红火焰,整个的把她包裹起来。 这股烈焰熊熊燃烧,天空落下的细雨完全不能打湿她的衣衫。 沈利嘉一惊:“下雨了?我的伞呢,我的伞呢?” 他找了找,原本背上别着一支长伞的啊,怎么没了? 丢了? 路子野拍拍沈利嘉肩膀,往远处一指,花少爷正在那撑伞而立,身影岿然不动。 沈利嘉气呼呼说:“这家伙又来抢我的伞,他抢走了,我打什么?我也怕湿身啊。” 路子野立刻释放无极真气,从二人背后召唤出一道土墙遮住头顶雨势。 沈利嘉喜道:“有一套,有一套!” 路子野有点担忧问道: “嘉嘉,这个中年术师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他是凌霄三人的师父,真气又是如此浑厚,真动起手来咱们几个年轻人打得过他吗?” 沈利嘉毫不在意道:“他们四个人,咱们也是四个人,怕个毛啊?” 路子野说:“你不是术师,你体会不到这人真气的强大,我怕咱们会吃亏!” 沈利嘉说:“别怕,咱俩就收拾收拾那三个小贼就行,那人交给我姐我姐夫收拾,咱俩别管!” 路子野一番沉吟,沈利嘉皱眉道: “不是吧,路兄,收拾这三个小贼你也心虚?这么虚以后怎么跟我们混江湖,狭路相逢勇者胜啊懂不懂?” 路子野说:“我懂,放心吧,土克水,纵然他们三个再厉害,我先天属性就压他们一头,真打起来还不一定谁怕谁!” 沈利嘉点头道:“对了,要的就是这股劲头,看到底谁怕谁!” 最后沈利嘉又补充一句:“大不了打不过咱们就跑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闲聊这几句,雨势已经越下越大,地面汇聚起大量雨水,中年术师冷道:“丁柒柒,希望你过了今天不会后悔!” 烈火中的丁柒柒毫不在意:“尽管放马过来,我若怕你我就不姓丁。” 中年术师低声道:“凌霄,你带两个师弟尽快收拾掉那两个小贼,躲远一点,小心不要被我误伤。” 凌霄赶紧点头:“放心吧师父,您尽管大展神威!” 先前赶路凌霄已经说过,丁柒柒是一名火系术师,长相俊美的花独秀是一名速度奇快的剑客,而另两人好像是两个呆瓜。 中年术师一声低喝,双手猛然托起,强悍无匹的无极真气四散而来,大地震动,地上积水竟然强烈波动,几乎就要活了。 凌霄等人迅速后退,三人二话不说冲向路子野和沈利嘉,沈利嘉立刻高呼: “来了来了,路兄,揍他们!你快上!” 第三四九章 水来土掩,碾压! 凌霄三人冲来,路子野吞吞口水,立刻释放无极真气,猛的一掌拍在身侧土墙上。 这土墙本是用来替二人遮挡风雨的,被路子野一拍,土墙立刻朝天际快速延伸,半空中张开一只大手,朝着冲来的三人狠狠拍下。 与此同时,三人踏足的地方忽然大地龟裂,一个黑乎乎的巨大裂口张开,三人脚底踏空立刻就要跌落下去。 这时,凌霄低呼道:“桥!” 身边无尽的雨水猛然激荡出一条水幕平铺而来,凌霄三人脚踩水桥,左右水镰刀同时朝路子野二人砍去。 沈利嘉感慨道:“打架还能这么打,也是溜的飞起,都不用近身靠肉拳打人。” 路子野以一敌三压力极大,急道:“嘉嘉,你快帮忙啊!” 这时,路子野凝出的土爪被水镰刀击爆,漫天泥水喷来,路子野挡在前面浑身湿透不说,还一身泥渣,满脸黑漆漆,别提多狼狈了。 一滴泥水砸进沈利嘉嘴里,沈利嘉连吐几口:“呸呸呸!奶奶的,要说打架,还是我们拳拳到肉更过瘾,我来!” 沈利嘉猛的脱去厚重外套,只穿一件皮坎肩冲出,圆滚滚的胳膊显得非常粗壮,一股白芒透出,沈利嘉大呼道: “嘉嘉不留根……!” 一拳轰出,迎面而来的巨大水球被狠狠打爆,水球化作万千雨水四散崩飞,沈利嘉落地再冲,神态非常嚣张: “小贼们,尝尝你们漠北爷爷的王八拳,来啊……!” 路子野一头冷汗,这个嘉嘉也太好战了,哪有这么而直接冲上去跟术师打架的? 你这是自找苦头啊。 沈利嘉才不管这些,刚才丁柒柒一人大战凌霄三人,这三个人几斤几两沈利嘉心里有数。 路子野和沈利嘉联手大战凌霄三人暂且不提,中年术师已经动手,丁柒柒让花独秀退后,花独秀只好不远不近的在一旁看着,不敢擅自插手。 毕竟,柒柒这丫头脾气太倔了,她说自己打那就得自己打。 花少爷叹口气,罢了,你自己打就自己打吧,反正这么近的距离,我随时都能援手。 花少爷压根也没想去帮沈利嘉他俩,毕竟三个小贼,又有路子野帮手,若是嘉嘉连这都搞不定,那以后真不要跟自己混江湖了。 中年术师实力跟凌霄三人完全不可相提并论,他随手一招,地上无尽雨水立刻如雨后春笋一样螺旋着冲向丁柒柒,丁柒柒早就收起玩乐神态,认真对敌。 刚才跟三个小贼打,虽然大意被困,但丁柒柒确实没把他们三个放在眼里,但现在不同,这人真气浑厚,五行控术精湛,境界至少在“操控”大成以上,丁柒柒丝毫不敢大意。 十几道怀抱粗细的雨水旋涡直冲丁柒柒,别看这是水做的,但内里蕴含中年术师强大真气,这要是撞上去,就是块巨石也 能撞碎。 丁柒柒脚踏七星步,手起北斗势,娇喝道: “大火龙飞弹,起……!” 丁柒柒身上烈火猛然爆燃,赤红火焰中快速凝出一个个火焰之球,在丁柒柒操控下四散而出,犹如豪猪瞬间射空了它的钢针,又如无数颗小太阳同时从丁柒柒身上绽放,这些熊熊燃烧的火球精准砸向四面袭来的众多水柱。 水火相击,巨大轰鸣中漫天都是激荡的水渍,丁柒柒主动出击,右手摩擦着虚空一抓,一颗火星被她抓住然后猛地甩了出去。 “火莲……!” 半空中的火星似乎温度极高,它飞过的地方漫天雨水全都瞬间蒸发成白汽,完全不能剿灭它,哪怕它就是一颗小小的火星。 在丁柒柒喊出火莲的一瞬间,火星大放光华,由芝麻绿豆那么一点迅速膨胀成一朵碾盘那么大的火莲花。 火莲花无数道花瓣全都是熊熊燃烧的赤红火焰,半空中旋转着猛烈朝四面八方甩动火焰尾翼,周围温度剧烈升高。 中年术师看到火星的瞬间立刻后退,同时大手一伸,漫天雨势无风自动,猛的卷成一道旋风,然后压缩成一条波纹激荡的水之长鞭。 这长鞭看似只有小臂粗细,但中年术师挥洒间每一次抽出,长鞭都能炸出巨量的雨水,甚至这迸发出的雨水犹如巨浪之势,几乎能吞噬淹没万物。 火莲旋转着飞向中年术师,无论天上雨水还是地上积水,火莲一丈之内悉数被炙烤到消弭不见。 中年术师抬臂猛的一抽,水鞭狠狠抽在火莲之上。 别看水鞭只有小臂粗细,但蕴含的水之元素却丰沛的很,这一鞭子抽上去水鞭竟没被烤干,在抽中火莲的同时水鞭猛然炸出巨量洪水,瞬间把比碾盘还大的火莲淹没了。 丁柒柒一跺脚,低呼道:“给我大!” 火莲并没有被巨浪砸灭,反而迅速膨胀,火莲表面咕噜噜冒起无数水泡,就像开锅的热水一样。 火莲膨胀到一个程度,中年术师眼神一肃,再次伸手一抓,漫天雨水直接成一条水之龙卷风,中年术师喝到: “湮灭……!” 水之龙卷风被他狠狠砸向火莲,火莲被砸的瞬间一暗,下一刻却猛烈炸开,变成无数的小火莲朝四面八方射去。 丁柒柒操控无数小型火莲从四面八方围向中年术师,中年术师手一握,龙卷风炸碎,万千水珠猛的朝自己身上集聚,他摇身一变,自己成了那道最强的龙卷风,直接吸取周围大地上积水而来,把自己变成一个直径数丈的巨大水柱。 “轰隆隆……!” 只有拳头大小的小型火莲砸到水柱上立刻爆燃,连炸带烤把水柱炸出来一个个巨大的坑洞。 可惜,水柱太厚了,而且还在剧烈旋转,这些爆炸完全伤不到最深处的中年术师。 中年术师忽然高高跃起, 以全身真气猛然把这股巨大无比的水柱凝聚压缩成一条水鞭,双手紧紧握住,当空猛的朝丁柒柒脑袋抽下。 这水鞭初看并没有多粗大,但随着砸下,它的直径也迅速扩大,极短的时间里再次变为刚才数丈粗细的巨型大水柱。 水柱不单单是水柱,它里面满是中年术师的无极真气,坚硬如铁,却娇柔似水,当真是杀人取命的好手段。 这要是当头砸下,丁柒柒就算不被砸成肉泥,至少也得身受重伤。 甚至花少爷都暗暗捏了一把汗,犹豫要不要立刻出手,把丁柒柒抢救出去? 丁柒柒的倔强脾气上来,非但不躲,不退,反而双脚一振,迎着当头砸来的巨大水柱飞了上去。 丁柒柒高呼道:“朱雀,起……!” 她双手伸开,火红的身躯包裹在火红的袍子里,火红的袍子又深陷在火红的烈焰之中,这烈焰猛烈燃烧,迅速扩大,双臂竟犹如生出一对翅膀,左右无限延伸,然后火焰双翼离体而出,化作一只乌金巨鸟猛地朝天空飞去。 火焰巨鸟猛地撞在巨大水柱上,双双爆裂而开,天空犹如下了一场暴风雨一样,又好像有人提着开水壶把滚烫的热水当头浇下,几十丈内一片白雾咋放。 花独秀想要离远一点,可又怕万一丁柒柒有危险离得远了救援不及,偏偏站在这里手里的雨伞根本挡不住这滚烫的暴雨,水花烫的花少爷一阵阵倒吸热气,别提多痛苦了。 丁柒柒与中年术师斗了个旗鼓相当,而路子野和沈利嘉配合精湛,一个在远处以土系术法限制凌霄三人行动,一个贴身以强悍双拳猛烈进攻,凌霄三人根本没有联手机会,浑身都是泥水,被沈利嘉打的鼻青脸肿,别提多狼狈了。 花少爷一会儿紧盯丁柒柒,一会儿看看路子野和沈利嘉,忍不住频频点头。 不错,不错。 嘉嘉长进了。 他拳势挥洒如虎,既有强悍劲力,又有一种兼容并蓄的厚重感,尤其是那股乳白色的劲气完美覆盖在他的双拳之上,可见嘉嘉“内力外放”境界已由入门踏进“小成”之境,外放的劲气控制的越来越好了。 花独秀站的地方比四周高了不少,没办法,下面全是积水,还浪起浪涌的,不想被水淹就只能站高一点。 他小心警戒四周,如此对决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以中年术师和丁柒柒为中心,方圆几十丈内全是水与火的熔炉,百丈内雨势凛冽,纵然这里是荒郊野外,这么大的动静,若有路过的旅人肯定会被惊到。 还好,打了这半天一直没什么人路过。 这时,凌霄三人已经筋疲力尽,路子野又是土墙又是地牢,沈利嘉拳拳到肉,打的这三人哭爹喊娘,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而中年术师和丁柒柒也马上就要一分胜负,最后的关口就要来了! 第三五零章 我就是活动活动筋骨,你继续哈 最后的时刻了。 中年术师已经发觉到远处三个徒弟被制服,忍不住有点急躁。 面前这个小丫头实力之强远超他想象,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无论是真气浑厚还是对五行控术的熟练程度,她一点都不差。 如此年龄就能有如此实力境界,真的是罕见了。 哪怕说是万里无一也绝不夸张。 偏偏天资这么高的小姑娘,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可见虹门刻意隐藏了不少秘密,不愧是数得着的“五门”之一。 哼,越是天资卓越的少年人,杀一个对虹门的打击就越大! 中年术师终于露出狰狞一面,他那原本正气凛然的面容上满是杀气,眼神深处有一丝狂意,他踏在水浪上高高冲上天空,纵身一跃,在无尽暴雨中俯冲而下。 “水云魔剑……!” 中年术师一声低呼,全身真气散于身后黑云之中,黑云中砸下的瓢泼雨线忽然变得明亮起来,每一道雨线都像是一道钢条一样从天而降,一千,一万,十万,数不清砸下的雨线全都化作钢条降下,以雷霆之威砸向地面的丁柒柒! 花独秀下意识的就要向后闪避,因为他察觉到强悍的剑气,感觉到巨大的危险临近。 原本的雨点得到术法和强悍真气加持后,每一道雨点都像是从黑云中垂直刺下的长剑,这长剑从天而降,如此密集,哪怕是只苍蝇都没地方躲避。 可以说,被如此钢雨洗礼后,血肉之躯真的会被打成最为彻底的筛子。 全身每一处骨肉都要被洞穿。 可花独秀不能走啊,丁柒柒还在雨中,他怎能在这时候退却走开? 好在沈利嘉他们那边并没有变成这种钢剑之雨,显然此招非常耗费真气,中年术师无法无差别的在几十丈的范围内释放此术。 花独秀悄悄抽出他的小红剑,剑身上隐隐有紫光流动,那是他外放的剑气。 如此密集的钢雨砸下,实力达不到“内力外放”,以外放劲气抵御之人,根本连靠近都是找死。 花少爷刚刚踏进“内力外放”入门境界,勉强算是有资格冲入钢雨之中救人。 但他更希望奇迹发生。 什么英雄救美,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他爱慕丁柒柒,无法坐视丁柒柒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但他又希望丁柒柒能自己搞定眼前的危局,因为丁柒柒不是一个喜欢依靠别人的人,相反,她还挺喜欢充当大姐大,喜欢替别人扛危险。 所以,若是最后关头花独秀以损己利人的方式救出丁柒柒,非但不能让丁柒柒开心,反而会惹得她大发脾气。 她宁可打不过受伤。 当然,真到了那一步,花独秀也不会在乎她生不生气,不让她受伤才是最重要的。 眼看天空无尽钢雨砸落,丁柒柒先是一惊,随即满脸喜色。 “好家伙,你竟然会水云魔剑 ?你在上善宗地位不低嘛?” “看好了,看姑奶奶怎么破你的水云魔剑!” 丁柒柒再次脚踏七星,双手同时捏成剑诀,身子猛然一转,踏空飞起,竟迎着天空漫天钢雨冲去。 又是正面硬刚的打法,这个丁柒柒还真是倔啊。 花独秀有点紧张的握紧了手中雅卓,他干脆把雨伞丢到一边,整个人都暴露在雨水之中。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花少爷全身弥漫着一股水汽,粗看以为是炽热的雨水打在他身上冒起的水花,实际却是花少爷已经进入“灭踪雨泣”境界,随时都会冲上去替丁柒柒挡下一切危险。 丁柒柒看似柔弱,可在她高高跳起的瞬间,脚下忽然红光大作,一道如烛焰一样稳定的火焰巨剑冲天而起,把丁柒柒裹在里面,带着她猛的朝天空冲去。 花独秀立刻认出了这招。 是“三千炎炎剑”。 当初为阻挡豹王门众人,虹尊者曾出手,以此招逼退豹王门众人。 所不同的是,当初虹尊者瞬间召唤出几十道火焰巨剑,而此刻丁柒柒只从脚下召唤出一道,但这一道却比那几十道更为稳固,延伸向天际的剑身也更为巍峨雄峙。 电闪雷鸣间,漫天钢雨和裹着丁柒柒的“三千炎炎剑”相遇了。 钢雨里蕴含浩瀚真气,每一道钢雨还都有巨大的天降惯性加持,下坠力道极大,在刺入三千炎炎剑后还猛的切入刺穿几尺,但终究没能伤到剑身最深处的丁柒柒。 无数的钢雨长剑刺入火焰之剑,但悉数被吞没,悉数湮灭。 三千炎炎剑迅速冲向天空,剑锋一闪,猛然侵蚀半空坠落的中年术师。 中年术师的脸上满是惊骇神色,下一刻就被赤红火剑刺穿。 丁柒柒又喜又惊,喜的是这么容易就打赢了,惊的是这是要闹出人命啊? 但,料想中的血淋淋场面并未出现,中年术师的身体竟然直接炸开,化作了漫天雨水。 花独秀眉头一皱,双眼迅速把丁柒柒周围的一切看细,看慢,加紧搜索中年术师的身影。 火焰中的丁柒柒大怒:“我就知道是凝水分身之术,缩头乌龟你藏哪去了!” 丁柒柒身后,漫天暴雨中一道虚影忽然显现,他并不是一个人体形状,仔细看那只是一条胳膊。 这条胳膊忽然虚空一抓,雨水迅速凝成一把鱼叉,这条胳膊提着水凝鱼叉猛的刺向丁柒柒后背! 花独秀暗道一声狡诈,立刻飞身而起,冲向半空中的那条手臂虚影。 丁柒柒在察觉到正面之人是水凝的分身之后,同时散发蛛网真气四下警戒,察觉到身后有异样动静二话不说转身就是一朵火莲砸了出去。 “轰……!” 鱼叉和水凝胳膊被砸碎,一个人影闪出,却是花独秀。 丁柒柒一愣:“小花,你藏在我身后做什么?” 花独秀一脸 尴尬,好家伙,你反应够快啊?我这一剑还没刺到,你转身就把鱼叉打爆了。 花独秀讪讪道:“没事没事,我站的久了腿有点酸,走两步,跳一跳,活动下筋骨。” 话还没说完,跳在半空的花独秀又落了下去。 他还没着地,雨幕中猛的凝出一片手臂,每一个粗壮手臂中都提着一把长长的,尖锐的水凝鱼叉,茫茫一片怕是有二三十只之多。 丁柒柒骇然道:“这么多?好充沛的内力!” 刚落地的花独秀也惊了一下,这人果然不是庸手,看来他是真动了杀心? 不行,我得赶紧找到他藏身之地,不能让他一直躲在暗处施术。 花独秀眼神横扫,周遭十几丈内从天空到地面一尺一尺的快速探查,以期能发现中年术师的身影。 半空之中的丁柒柒脚踏虚空,右手再次打了一个无声响指,娇喝道: “赤焰火莲,起……!” 包裹着她的三千炎炎剑猛然炸开,浩瀚真气透体而出,一个巨大旋转火莲猛然从丁柒柒体内凝出,代替火焰之剑护住了丁柒柒。 三千炎炎剑炸开的瞬间抵挡了部分刺来的鱼叉,但还有更多鱼叉从四面八方刺来。 花独秀忽然眼神一动,看到了二十丈外一处奇怪的地方。 到处都在下雨,阴沉沉的,雨幕像是泼墨一样,二十丈外那里泼墨显得尤其暗淡,略显不太自然。 花独秀再次凝聚强大眼力,赫然分辨出那里竟是一块一丈多高的人造水幕,人为的在暴雨中同步模拟大雨,为的是用双重雨幕遮挡后面的藏人。 可以啊,大兄弟,你什么时候藏在那里的?什么时候用水凝分身替换的你自己? 有一套。 花少爷都有点佩服他,不愧是五行术法,若不是今天旁观到这番见识,如果是花少爷跟这人打,说不好就要吃亏了。 花少爷以极快身法朝那人冲去,剑锋一动,二话不说猛的刺向昏暗如墨的雨幕。 “嗤……!” 一声尖锐炸响,雨幕后面果然藏着中年术师,他发觉到一剑朝胸口刺来,立刻仰面后倒,面前的水幕被花独秀一剑炸碎,剑锋依旧不依不饶的贴着中年术师的胸口超前抓去。 中年术师眼中隐隐有惊讶神色,他显然没有料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年轻人竟能有如此惊人速度和可怕洞察力。 中年术师反应也快,他虚空一拍,一道人影从他身上活了过来,狠狠撞在花独秀小红剑上。 “嘭……!” 又是一个水凝分身,在花独秀强悍一剑下炸成漫天水珠。 与此同时,丁柒柒火莲大发神威,像是天空的一颗小太阳一样吞噬周围刺来的几十道水凝鱼叉。 水幕被花独秀破去,中年术师现身,丁柒柒立刻飞身而来,火莲的赤炎花瓣旋转成一支无锋巨剑,丁柒柒手持巨剑凌空砍下! 第三五一章 信不信由你,我就知道这点信息 丁柒柒从天而降,花独秀立刻收剑远远避开。 他算是看明白了,论破坏力丁柒柒的火系术法要胜过中年术师一头,但中年术师强就强在真气更为浑厚,术法更为多变,心思更加狡诈,若他一直藏在雨幕之后施术,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丁柒柒的真气耗光。 但如此正面对决,他的水系术法怕是难掩丁柒柒炽热凶悍的火系杀招威力。 丁柒柒飞来同时还不忘瞪了花独秀一眼,那意思是你又插手我跟人打架,我丁柒柒跟人打架,用得着你多余帮忙嘛? 花独秀尴尬的笑笑,小红剑早就藏在身后,佯装没事人似的到处闲逛。 丁柒柒火焰巨剑砍下来了。 中年术师只来得及凝出一个一丈多厚的巨大水盾,但这水盾完全不能阻挡住丁柒柒的巨剑,水盾被砍得炸开,但也消弭掉火焰巨剑的大部分热量。 哪怕残余火焰之威也把中年术师伤的不轻。 中年术师胸口一痛,衣衫瞬间被烤焦,整个人都被火焰巨剑炸出去一丈多远,翻滚着摔在泥沼里。 丁柒柒立刻追了上去,手指一撮,几多小型火莲压在中年术师身上几处要穴,中年术师龇牙咧嘴,眼神凶戾,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没法挣扎。 稍一挣扎,紧贴着他周身要害的火莲就会严重灼烧他的身躯。 丁柒柒生气道:“把雨给我停掉!” 中年术师先是气呼呼的瞪了丁柒柒一会儿,最后没奈何,外溢的真气收回,雨势渐渐停歇,黑云被冷风吹散。 雨过天晴。 下雨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雨一停,小风一吹,花独秀忽然觉得身上有股刺骨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路子野和沈利嘉看丁柒柒这边大战结束,赶忙押着凌霄三人跑了过来。 沈利嘉说:“我的姐,好……好冷啊,咦,你身上怎么没湿?” 丁柒柒撇了他一眼,说:“你们仨站住别动,我给你们烤干!” 花独秀三人赶紧立正站好,丁柒柒小手一挥,一股巨大的热量从她身上散发,强势烘烤身边花独秀三人。 花独秀立刻有种如沐夏风的感觉,就好像站在锅炉房里一样,那感觉真的是酸爽的很。 很快,身上衣服就烤的七七八八,差不多干透了。 花独秀赶紧说:“别烤脸!我没抹油,这么烤一会儿该爆皮了。” 丁柒柒轻哼一声,收回身上热量,说:“我真气不足,一会儿回城里换干净衣服吧。” 花独秀赶紧应声:“好,好,不烤了,再烤我发质都有点干枯脱水。” 丁柒柒低头看着躺在烂泥潭里的中年术师,冷冷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在上善宗是何职位?” 中年术师冷道 :“败便败了,大不了任你处置,何必多问?” 丁柒柒笑道:“你这人嘴倒是硬,都这副模样了还装什么好汉?你不说没关系,我问他们几个。” 丁柒柒再次凝出一个小型火莲,操控火莲飞到凌风面前,吓得凌风一个劲想往后缩,但他被沈利嘉抓着双臂,完全挣扎不开。 丁柒柒问凌霄:“你来告诉我,你们师父叫什么名字,在上善宗是何职位?不说的话,我就把这个人的脑袋烤成黑炭。” 凌云尖叫道:“我说,我说!别烧我!” 丁柒柒瞪了他一眼:“你不许说话!我不喜欢听你说话!” 凌云:“……” 凌霄看了躺在地上的中年术师一眼,中年术师无奈的点点头,凌霄沉声道: “想不到你一个丫头竟如此厉害,行,我告诉你。胜负乃兵家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利嘉插嘴说:“喂喂喂,胜负乃兵家常事,这句话我们能说,那是强者安慰弱者的,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配说这句话吗?” 凌霄老脸一红,其实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此刻他有多么的狼狈。 凌霄咬牙说:“我们上善宗门徒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师父是摩云子,位列上善宗五大长老,风云堂堂主,你们满意了吧?” 丁柒柒一愣:“哎呀,还是个长老?是个堂主?” 摩云子脸上阴云变幻,并不说话。 花独秀插嘴道:“柒柒,说正事,咱们还得抓紧回去呢。” 丁柒柒点点头,问摩云子:“喂,我问你,你先前说我们虹门要倒大霉,要出事,你说说看,我们究竟要倒什么大霉,出什么事?” 摩云子说:“你问了也是白问,我不知道。” 丁柒柒生气道:“你是煮熟的鸭子嘴巴硬,真以为我不敢打伤你吗?” 摩云子看了看在身前飘荡的几朵火莲,说:“别说打伤我,你就是打死我,我不知道的事我也没法说,难道你想让我胡编乱造糊弄你?” 丁柒柒气的直跺脚,花独秀拍拍她肩膀,说:“你歇歇,我来问。” 花独秀蹲下身子,笑眯眯的看着摩云子:“老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你都这样了,有什么话还藏着掖着不方便说?难道是怕你两个徒弟将来嚼舌头?” “要不我把他仨舌头割了,或者干脆挖个坑活埋掉,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他们多嘴了。” 花独秀回头对路子野使了个眼神,路子野心有不忍,脸色非常不在然。 活埋他们?他们也没做什么坏事啊,本来就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顿,现在又要被活埋,花师弟,你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吧? 沈利嘉真想跳起来敲敲他的脑袋,咬牙小声道:“你赶紧挖个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路子野一愣,看了沈利嘉一眼,似乎懂了点。 他大手一招,地面龟裂,一个一丈多深的大坑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坑一出,地上的泥水倒灌,打着旋涡的冲进深坑里。 花独秀说:“不知道你们修炼水系术法,憋气练得怎么样?一会儿把你们扔进坑里,连水带土一起埋上,你们在那个世界还能继续修炼水系术法。” 凌风吓得脸色大变,挣扎叫到:“别埋我,别埋我!我求求你们别埋我……!” 花独秀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真的起身朝凌风走去,凌风挣扎的更激烈了,沈利嘉死死按着他的双臂,一脸坏笑。 摩云子忽然说道:“住手!” 花独秀满意一笑,回身道:“老哥,你愿意说了?” 摩云子脸色铁青道:“小子,你不用在这里演戏,我只是不想劣徒出丑罢了。” “你问的那件事,我确实知之不详,是前些天鄙人掌门师兄特意交代了一句,让我约束堂下弟子,最近尽量少外出,少惹事,尤其不要跟虹门起冲突。我多问一句,掌门师兄才告诉我虹门近期要倒大霉头,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先前我本不该说的,看劣徒心有不忿,一时嘴漏说了那么一句,实在是无心之话,因为我确实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花独秀和丁柒柒对视一眼,问道:“你没骗我?” 摩云子说:“你们虹门自己要倒什么霉自己都不知道,我一个外人不知道便是不知道,为什么要骗你?我言尽于此,信不信随你们。” 花独秀看他神态,尤其他眼神丝毫没有狡黠波动意思,点头信了他。 “柒柒,你打算怎么办,放了他们?还是怎么?” 丁柒柒恶狠狠说:“我倒想把他们狗腿一条条打断,可是师尊知道了肯定要关我紧闭,算了,放他们走吧!谅他们以后碰上我们虹门弟子也不敢造次。” 说罢她小手一招,几朵小型火莲自动化作一片高温消散不见。 沈利嘉和路子野松开凌霄三人,凌霄等人赶紧跑过去扶起摩云子。 花独秀说:“你们走吧,放心,今天的丑事我们不会张扬,你们自己要说我们也懒得管,就这样吧。” 摩云子点点头,低声道:“咱们走。” 摩云子等人前脚颤颤巍巍离开,丁柒柒后脚又犯了愁。 到底是什么事呢? 我们虹门会倒什么大霉? 什么时候发生? 还是说,现在已经发生了? 丁柒柒看花独秀等人都盯着她看,便说:“咱们快回去吧,我回去问问师尊!” 这时,远处一个中年女性略带薄怒的声音传来:“别回了,你们如此惹事,还敢问我?” 第三五二章 你们也太能惹事了 声音一起,丁柒柒众人都吓了一跳,尤其丁柒柒,紧张的两只小手都握在了一起。 花独秀回身一看,远处一个飘逸的身影缓缓走来,正是虹尊者。 看虹尊者脸色不善,花独秀赶紧说:“师叔,这件事不怪柒柒,是我惹的事,怪我,怪我。” 虹尊者轻哼一声,说:“你不用替她拦着,我都看到了。” 花独秀尴尬道:“师叔,您来多久了?” 虹尊者说:“有一会儿了。” 花独秀说:“那……那您藏得可够好的,连我都没发现您影子。” 虹尊者冷着脸说:“摩云子是上善宗长老,还是一堂堂主,你们当着他弟子的面如此折辱他,成何体统?” 丁柒柒辩道:“师尊,我是听他说咱们虹门要出大事,问他他又不说,迫不得已才动手打他的。” 虹尊者说:“你可能耐了,想打谁就打谁,摩云子跟我同辈,那是你能打的人吗?” 丁柒柒噘着嘴低下了头,但眼神里仍旧是一股倔强神态,显然很不服气。 虹尊者叹口气,走到丁柒柒跟前道:“柒柒,你没受伤吧?” 丁柒柒摇摇头,没说话。 虹尊者感知一番,从丁柒柒身上没发现什么伤势,松了口气,说: “你们太能惹事了,把摩云子师徒打成这样,我赶来时又不好出面,只好等你们打完才过来。” “柒柒,你刚才说什么,摩云子说咱们虹门要出大事?他有说出什么事吗?” 听到师尊关怀,丁柒柒心情立刻又好转过来,赶紧献宝似的把事情经过讲说一遍。 虹尊者眉头微皱:“摩云子是这样说的?” 丁柒柒点头:“没错!师尊,咱们虹门不会是要发生什么大事吧?淡水河谷那些人是不是要来抢咱们地盘?” 虹尊者摇头道:“怎么可能,咱们和淡水河谷井水不犯河水,虽彼此不相往来,但也没什么大的冲突。” 丁柒柒哼道:“这还叫没什么冲突,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人家那叫釜底抽薪!他们断咱们虹门新徒和供奉收入,不比直接打上门来还狠?” 虹尊者犹豫道:“罢了,摩云子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他说不知应该就是不知,咱们加紧赶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去一看便知,你们说呢?” 花独秀道:“少睡一晚没什么大不了,那咱们连夜赶路吧。” 众人都说好,大伙立刻赶回客栈退了房间,取了行李在夕阳下加紧纵马赶路。 路上,沈利嘉和路子野跟在最后面。 沈利嘉说:“路兄,你啊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认真了,一点幽默细菌都没有啊?” 路子野一愣:“什么细菌?” 沈利嘉说:“就是说你傻!” 路子野:“……可是我觉得那些人很无辜啊?” 沈利嘉说:“你难道没听出来么,真武郡里有两个强大门派,他们彼此不对付。虹门比较低调隐忍,什么淡水河谷里的几家门派明面上冠冕堂皇,名门正派一样,但背 地里断人钱财,又坏人名声,阻止虹门收徒,这是要彻底断虹门香火啊?要你你能不生气?” 路子野说:“那应该找能主持公道的地方诉讼啊,就像在咱们漠北,若是不想发展成门派间的大战,便找武道大会常委会大佬们,请他们仲裁。” 沈利嘉说:“大概这里没什么常委会吧?” 路子野说:“有的,五行天地最强盛的门派是玉京山白玉京,我在漠北都知道,玉京山是全天下修道门庭的最高圣地,有什么争端的话,不能找白玉京去仲裁么?” 沈利嘉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一京五门十六宗,似乎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和谐。” 路子野叹气道:“我们修道之人最讲和谐,道法自然,无为而治,俗世的纷争是束缚修为的枷锁,没想到如此修道圣地,这里也免不了明争暗斗。” 沈利嘉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咱们了解还不深,走着瞧吧。” 路子野说:“只好如此了。” 一夜赶路,天亮之前众人来到一处山谷之中,这里气温比之外界高了许多,甚至很多地方有巨大的地缝,里面还有丝丝白汽升腾,比之困魔谷的气候还要温暖舒适。 朱雀谷到了。 山谷非常狭长,中间一条大河东西横穿其中,站在山谷之外看,它就像是一条飘动的玉带一样。 就在山谷的半山腰上,一座连片楼宇的宗门出现在视野里。 花独秀问:“柒柒,这里就是虹门么?” 丁柒柒自豪道:“没错,我们朱雀谷美不美?” 花独秀举目四望,天色尚早,东方微亮,很多景物观之不清,但这里植被茂密,灵兽出没,比之北方高原的寒冷料峭自然是强了太多。 花独秀点头说:“是个好地方,没想到高原之上还有这种温暖的谷地。” 丁柒柒指了指山谷深处的大河,说:“我们朱雀谷在大峡谷的西段,是玉带河的上游。玉带河一路东流,我们下游就是淡水河谷,那些人觉得我们在上游,心里不舒服,总是觊觎我们朱雀谷。” 花独秀笑道:“那是,你们在上游,吃水也干净,白日门他们在下游等于是喝你们的洗脚水啊。” 丁柒柒轻哼道:“屁,我们山门在半山腰,才不往玉带河里倒洗脚水。” 进了虹门山门,虹尊者安排弟子带花独秀三人到客房休息,她则带着丁柒柒去面见掌门师兄,求证摩云子透露的讯息到底为何。 花独秀三人眯了一会儿,天色大亮后随招待弟子简单吃了早餐,惬意的在虹门内走动,观摩欣赏朱雀谷美景。 还别说,朱雀谷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这里的地下似乎有地热炎流,非但气候温暖,山间还有温泉。树是又高又绿,鸟语花香,简直跟世外桃源一样。 虹门名声在外,是“一京五门十六宗”里修炼火系术法的最强门庭,虹门坐落在朱雀谷的半山腰上,占地约莫二百多亩,大大小小的房间、楼台星罗棋布,居住在这里的修道弟子总共也不过一二百人,跟想象中的 名门大派略有不同。 沈利嘉小声说:“虹门弟子这么少啊?比我们二流门派香宗的人都少,怎么会名气那么大?” 路子野说:“修仙道门跟寻常练武门派不同,修道看的是天资,是先天五行,天资不对,修炼一辈子也难能成就太高境界。所以啊你别看这里人少,实际每个人都是百中无一的天才,都是天生‘火命’的稀罕人呢。” 沈利嘉偷偷问:“路兄你实话告诉我,咱们柒柒姐天资怎么样?” 路子野看了沈利嘉一眼,说:“柒柒天生火命,无极真气精纯无比,我还从没见过天资如此奇特的人。” 沈利嘉说:“就是比你强很多很多呗?” 路子野点头:“若我是百中取一,那她就是万中无一。如果我猜的不错,她命中缺水,缺土,缺金,缺木,唯独‘火’旺的离谱,不然无极真气也不会那么精纯。” 花独秀得意道:“你们嘀咕什么呢,我给你说啊,这都是命,羡慕是没用的,哈哈!” 正聊着,一个年轻术师追了过来,说:“请问哪位是花独秀花公子?” 花独秀道:“我是。” 年轻术师说:“鄙门焱师伯有事要问你,麻烦你跟我到前殿一趟?” 花独秀道:“好,那咱们去吧。” 说罢,花独秀转头道:“嘉嘉,路兄,你俩不要惹事啊,这里是柒柒的家,未来也就是我的家,你俩一定对人客气点。” 沈利嘉酸道:“还你的家,你不是土命么,土命的弟子人家不收!” 路子野笑道:“放心吧花师弟,我俩只走走看看,绝不惹事的。” 花独秀随年轻术师来到前殿,前殿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堂,摆设很简单,天顶很高。 虹尊者已经离开了,丁柒柒还在。她老老实实在一边坐着,冲着花独秀偷偷做鬼脸。 在堂屋正首,一个面容和蔼的中年男子坐在那里,想必这人便是年轻术师口中的“焱师伯”了。 花独秀来到堂屋正中,板板正正躬身道:“晚辈花独秀,拜见焱师伯。” 焱尊者一愣:“花公子请坐。我何时成你师伯了?” 花独秀朗声道:“您是柒柒的师伯,那就是我的师伯,咱们都是一家人,别客气哈。” 焱尊者微微一愣,随即微笑道:“好,好,你先坐吧。怎么样,感觉朱雀谷环境可还好?这里的饮食可还吃的习惯?” 花独秀挨着丁柒柒坐下,说:“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我都打算搬过来在这安家了,师伯,能不能准许我加入虹门?或者批给我一块地,我盖个茅草屋,能在这里修仙问道,那真是让我当神仙我都不换。” 焱尊者笑道:“花公子说笑了。是这样,虹师妹不喜言谈,有些事你肯定心有疑问,同样,我们也有些事想要找你求证,今天我想和你聊聊。” 花独秀说:“可以啊,咱们聊什么?” 焱尊者表情认真道:“聊聊‘魔气’。你不是有很多话想问么?虹师妹不便说的,你都可以问我,我来告诉你。” 第三五三章 虹尊者南下的原因 花独秀一愣,“魔气”? 你要跟我聊“魔气”? 好突然啊,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谈柒柒的婚……啊不对,我以为你要问我上善宗的事呢。 花独秀挠头道:“师伯,您这话题来的突然,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一时不知道怎么聊好。” 丁柒柒傻乐道:“小花,你不挺机灵的么,还有你反应不过来的时候?” 花独秀说:“别瞎说,我一点都不机灵,别人都说我是个宽厚的老实人。” “那这样,师伯,麻烦您说说,虹师叔怎么会不远数千里,几乎横跨整个北方高原,又穿过半个黑森林,出现在我们困魔谷幽冥郡呢?” 花独秀说:“我没来朱雀谷之前,不知道路途竟是这么遥远,这一趟走下来,再想到虹师叔和柒柒忽然出现在那里,越想越觉得奇怪。” 焱尊者点头,道:“不瞒你说,虹师妹和柒柒到你们幽冥郡魂砀山游历,目的正是调查所谓的‘魔气’。” “想必你也发觉了,我们五行天地界域各个修道门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和谐,很多门派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也会像其他界域的门派那样明争暗斗。” 花独秀点头:“是的,我遇上的众多修道之人确实要比我们练拳练剑的武者宽厚大气,但仍旧不能跳出方外,不问世事。” 焱尊者说:“我先大体介绍下整个五行天地界域的形势,你也会有个自己的判断。” 焱尊者介绍道,五行天地界域,范围包括整个北方高原,方圆近两千里,分布着四十余座大小城市,加之散居的牧民等,总人口过千万,可算是地广人稀。 在这里,极少有专门练拳或者练剑的传统武道门派。 这里是天下间五行术法最为昌盛的界域,大小门派几乎都是修仙道门,以五行中某一门为主,间或会有修炼两门或更多的。 而这些修仙道门,按照实力和所在方位划分,最强的几家一直统称做“一京五门十六宗”,另外稍弱一点的还有所谓“七十二名庭”。 最强的自然是居于北方高原正中央白龙雪山之内白玉京,他们以修炼木系,土系术法为主。白龙雪山高耸入云,终年积雪,是全天下九界所有修仙道门公认的圣地,白玉京就藏在最高峰玉京山山下。 所谓“五门十六宗”却并不像白玉京那么稳当。 “五门”是五行天地界域里金、木、水、火、土五行道法境界最为高深的五个门派的统称,每隔几十上百年或许就有哪个门派式微,其他十六宗或者七十二名庭里的门派有惊艳绝伦的人物出现,则会带领所在门派晋升为新的“五门”之一。 现在的“五门”,水系代表势力便是北方淡水河谷的白日门,火系代表势力是朱雀谷的虹门。 这两家因为属性相克,又同处真武郡内,朱雀谷和淡水河谷首尾相连,被一条玉带河上下衔接,长久以来摩擦不断。 在南方,土系代表势力为黄云山的厚土门,木系代表势力为青城山的锦绣山河,这两家世代交好,是联盟关 系。 在西方崇山峻岭之间,有一座巍峨的铁炉岭,那里的羽衣门是金系势力的代表。 北方高原的东方直通大海,没有“五门”级别的势力产生。 以上一京五门,每个门派都有数位“尊者”级别的高手坐镇,甚至白玉京内还有一位“天尊”实力的老仙,这也是白玉京超脱世外的底气所在。 而所谓十六宗,则包括齐玉宗,鹤鸣宗,终南门,上善宗,玉灵观,老君殿,石鼓岭等等,实力也都不弱,另七十二名庭便稍差一些了。 十六宗里稍强的,或许有一两位“尊者”实力的高手,至于稍弱的和七十二名庭,则最强也就是“真人”级别的高手了。 讲到这,焱尊者微微一笑,说:“花公子,你大概不太懂真人,尊者,天尊都是什么意思,这么说吧,以剑者为例我简单说说。” 花独秀其实大体懂得,毕竟他跟路子野认识也不短了,这一路北上又有丁柒柒陪着,他对道家的境界划分不陌生,不过焱尊者愿意讲讲,他也乐得一听。 焱尊者说:“在你们南方,练剑境界分为‘不入流-斩铁-剑气外放-罡劲-人剑合一’五个大级别,每个级别又细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四个小境界,对吧?” 花独秀暗道,我们那怎么成南方了? 得得得,你们北方高原了不起,看谁都是南方人。 花独秀淡淡说:“没得错。” 焱尊者点点头,说:“我们修道之人,同样对应有五个大境界,分别是‘筑基-感知-操控-化形-合一’,除开筑基之外,凡踏入另四个境界之人,都会得到相应称号,分别是‘术士-真人-尊者-天尊’,从一个人称号上大体就能判断出他的实力境界。” 花独秀道:“那咱们堂堂虹门位列‘五门’之一,不知道有几位尊者实力的高手?” 焱尊者说:“加我在内,共有三人。” 花独秀一愣:“才三个人?这么少?” 焱尊者说:“哦?花公子觉得很意外?” 花独秀说:“按照境界划分,尊者对应的就是我们练剑的‘罡劲’高手,或者练拳的‘以无胜有’。别说在魔流府这个级别的高手有七八人之多,在漠北武林,这个级别的高手更是多的很,一路找我麻烦的豹王门,他们几个家老全都是‘以无胜有’境界的强者,差点打断我腿的四个老妖怪论境界甚至到了大圆满之境,就这样的门派在漠北至少有四五家,所以我才觉得咱们尊者实力的高手只有三人实在是少了点。” 焱尊者点点头,说:“修道和练拳终究是不一样的,这个也不好用谁强谁弱来比较。摩云子实力不凡,大概在‘操控’大成境界上,但若和花公子交手,怕是远远不如吧?” 花独秀摆摆手:“哪里哪里,我是个弱鸡,才‘内力外放’入门境界,跟摩云子比不了。” 焱尊者笑道:“花公子谦虚了,你在魂砀山顶,在跟豹王门那位家老对决,在昨天跟摩云子交手时展现的实力,已经不是‘真人’境界的人能够抗衡。” 花独秀说谦虚道:“肯定是虹师叔没原则的夸我,您也知道,我这个人比较招人喜欢,虹师叔看我顺眼,夸我几句也是在所难免。” 焱尊者忍俊不禁,丁柒柒吐吐舌头,小声说:“好厚的脸皮!” 焱尊者接着说:“修道不像练拳练剑,单纯下苦功夫是没用的,天资才是最具决定性的因素。就像柒柒,她才十五岁的年龄,修为却已到了‘操控’大成境界,能比肩摩云子,甚至可以说十年二十年之后,柒柒稳稳能踏进‘尊者’之列,这就是天资的差距。” 花独秀大点其头:“那必须,柒柒绝对是万里无一的宝贝,我花独秀独具慧眼,第一眼就看出她与众不同了。” 丁柒柒被两人夸得一脸喜色,头上两个牛角辫都一翘一翘的。 焱尊者说:“修道看天资,想要修炼到某个高等境界,更要看天资够不够,这直接决定了修行的天花板。所以,我们修道之人能够迈进‘尊者’行列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和练拳练剑完全是两码事。” 花独秀表示明白。 焱尊者话锋一转,说回正题道:“你不是想知道虹师妹和柒柒为何要南下困魔谷么?是这样的,数月之前我们跟白日门有一次大冲突,对决期间,忽然有几个身具诡异气息的武者出手偷袭我,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差点就要铸成大恨。” 花独秀一愣:“诡异气息的武者?” 焱尊者道:“是。那次争斗,因为并不想把动静闹的太大,我们跟白日门都没有出动‘尊者’实力的高手,我会去现场,也只是想趁机观摩一下白日门这些年实力发展的如何。” “当时我是一个人悄悄藏身暗处,谁知我四周突然出现四个怪人,这四人手上透出诡异黑气,甚至能用黑气转化出黑色的火焰,破坏力十分惊人。” “他们四个联手击杀我一人,我以为他们是某个修炼火系术法门派的门徒,交手后才发觉根本就不是,他们使出的黑色火焰跟我们用无极真气凝出的火焰完全是两回事,他们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无极真气,有的,是一种令人心生恐惧的诡异气息。” 花独秀问:“就是魔气?” 焱尊者点头:“等我好不容易杀出重围,这四人却立刻消失不见,完全没有要纠缠追杀的意思。我返回虹门后细细回想当时感觉,他们身上的诡异气息,便是神龙帝国千方百计要消灭的‘魔气’!” 花独秀:“……所以,为了调查事情真相,虹师叔就去了魂砀山?” 焱尊者说:“没错。放眼天下九界,这世上唯一公开的跟魔气有关的存在,就是当年初代大君主歼灭魔王,以镇魔塔永镇魔气的地方,就是魂砀山。” “魔王身陨超过千年,甚至数百年来所谓被魔气感染的人也被帝国逮捕了个干净,按说这世上根本不该存在身具魔气,并能把魔气炼化作为武功的人存在。当时我重伤未愈,虹门有掌门师尊坐镇,虹师妹便主动请缨南下,想去那里看看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期望能够找到暗杀事件的源头。” 第三五四章 挥之不去的魔魇 花独秀其实很想说一句,帝国远远没有抹掉那些感染魔气之人,而所谓的感染魔气,跟懂得使用魔气作为武功的人也完全是两码事。 比如花独秀,他就是一个被魔气感染的人,他的双眼有远超常人的视力,但他并不能使用魔气。 无论是那股诡异黑气,还是破坏力惊人的黑雷,或者是焱尊者所说的黑色火焰,他都不会使。 铁王庙那些人通过对兽皮残片的开发,某些有天分,或者实力不凡的人已经掌握了黑色闪雷的能力,比如北郭铁男,比如那几个长老,又比如北郭铁逸。 北郭铁逸天分不错,已能够凝出黑色闪雷,可惜火候还太差,被纪念泽一剑废去了双臂。 花独秀分析,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练会黑色魔雷,这也要看天分,或者说,是要受到一定“感染”的人,才有可能掌握那种能力。 话说回来,要说铁王庙的人已经渗透到了北方高原,花独秀是不信的。 他们的主要精力一是在祖妙界,二是在蛇谷,哪怕是与二者毗邻的漠北界,他们也仅仅是有意向渗透。 可惜武道大会上小黑蛋遭到自己的狙击,会后又被漠北总督府清剿。 他们怎可能不远数千里跑到这里来? 这里没有他们的根基啊。 这些,花独秀只是自己思索,一个字也没有明说。 焱尊者继续说:“听虹师妹讲,镇魔塔那里只是一个幌子,真正有问题的地方是在魂砀山的更深处,就是你登上的那座三百余丈高的巨型石山。” 花独秀说:“是。那座石山本身就很诡异,它那么高,那么巨大,偏偏是一座直上直下的几乎玉化的石柱,很难想象它是自然形成的。” 焱尊者问:“你在山上发现很多怪人?他们会使用魔气么?” 花独秀摇头:“他们更像是被魔气感染的患者,脑袋不是很正常,思维有缺失,举止怪异,身上确实有魔气的痕迹,但并不会释放黑色气息或者黑色火焰。” “而且,他们是被百宝庄园粘杆司圈养的人,说他们有问题,不如说粘杆司有问题。师伯,粘杆司在五行天地动作多不多?” 焱尊者说:“至少目前为止,粘杆司都没怎么介入我们修道门派之间的纷争。甚至帝国总督府,各郡城官府也极少介入,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们所有修道门派都藏在大山深谷之中,远离俗世,我们跟官府极少发生交集的。” 花独秀暗道,这又是一个井水不犯河水? 漠北武道也是这么说的,口口声声说武道跟官府井水不犯河水,结果一个武道大会常委会暗中决定了多少门派的兴衰利益。 花独秀又详细把那天在魂砀山巨石峰上的所见所闻和经历说了一遍,跟焱尊者分析讨论一番,却完全没有头绪。焱尊者被四个掌握魔气的怪人袭击之事也完全聊不出什么线索。 花独秀又问:“师伯,我们来时曾碰到上善宗的摩云子,想必虹师叔都跟您说了,不知咱们虹门最近遇上什么问题,跟那些怪人有关系吗?我虽然本事没多大,却有一颗见义勇为的侠义之心,如果用得着我的话,我愿意出手帮忙。” 焱尊者说:“多谢你好意。说实话,最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发生 ,也没什么人要针对虹门惹事,非常奇怪。摩云子的话信息不全,还需要后续我们派人调查一番。” 他话锋一转,说:“不过你们几个胆子也忒大,摩云子是上善宗五大长老之一,还是一堂堂主,你们竟敢把他打成那样,这要是传出去摩云子是老脸丢净,上善宗也抬不起头来了。” 丁柒柒说:“他本事差,挨揍能怪谁?” 焱尊者苦笑:“本事差的人多了,难道都欠揍吗?这事你们一定不要在宗门内多说,不要闹的人尽皆知,传出去了名誉受损的不是上善宗,而是我们虹门。” 花独秀碰了碰丁柒柒,赶紧说:“放心吧师伯,我们谁都不会提起的,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了。” 焱尊者点头:“嗯,得了便宜自己知道就行了。” 闲聊一会儿,再没什么有价值的话题可说,花独秀告辞离了大堂,回到客房那边。 后面几天,丁柒柒领着花独秀几个把虹门,把朱雀谷好好游玩了个遍,日子是轻松又愉快。 只是摩云子的话始终像是一块阴云一样压在众人心头。 可惜虹门并没有什么事发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常情况,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道摩云子所说的马上就要倒大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虹门的师长高手全都暗暗戒备,等着那个所谓的“倒大霉”到底何时发生,以什么形式发生。 摩云子自己不知,上善宗掌门却是知道的,可惜他们总不好打上人家宗门,逼着人家掌门人交代情况吧? 只能是以等促变了。 如此十天时间一晃而过。 花少爷舒服的很,如此仙境一般的地方,天天又有丁柒柒这个心上人陪着,简直是不亦乐乎到乐不思蜀。 沈利嘉也还好,他就是个随性的人,只要有姐夫在身边,去哪里都一样。 唯独路子野有点不自在。 十天时间里,前两天他跟花独秀等人在朱雀谷里游山玩水,后面几天则向虹门几位长者请教道法,到了第八天,他开始有点坐卧不安起来,如此又过两天。 花独秀问他:“路兄,你咋啦?得了痔疮了么,怎么坐都坐不住?” 路子野避开丁柒柒等人,小声说:“花师弟,我……我没得痔疮。” 花独秀说:“你一个术师,就算得了痔疮也能自己给自己治病吧?是不是已经治好了?” 路子野老脸一红,说:“没有没有,治愈术只能疗伤,不能治病,治不好痔疮的。” 花独秀恍然大悟:“哦,那你就是还没治好,要不我去城里给你买几个痔疮栓,你一早一晚怼上,有病就要早点治,别耽误下了。” 路子野快无语了:“我真没得痔疮!我的屁股好着呢!” 花独秀奇怪了:“那你如此坐卧不安愁眉苦脸的,是怎么回事?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吗?还是想家了?” 路子野小声说:“花师弟,其实是这样。咱们来虹门做客也有十来天了,其实……其实我是想去玉京山看看的,可是又不好意思说。” 花独秀一愣:“你想去玉京山?” 路子野点头:“是。你不了解我们术师的心情,玉京山是全天下九界所有修道者心中的圣地,当初我在漠北 界,离五行天地实在太远,不敢想,但现在既然来到五行天地了,我真的是时时刻刻都想去玉京山朝圣的。” 花独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行吧,那我跟柒柒说一声,等了这么多天也没什么事发生,摩云子那厮大概是胡说八道,咱们几个便先告辞,我们陪你去玉京山转转。” 其实花少爷也想出去走走了。 这些天他在虹门和朱雀谷到处观光旅游,凝心探查,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兽皮残片的气息。 若非那兽皮残片被放在黄金之中,并深藏在极深的暗处,花少爷自信绝不会一点气息都察觉不到。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东西根本就没在虹门,没在朱雀谷。 先前虹尊者出现在魂砀山,对魔气展露十足兴趣,也许跟兽皮残片并没有关系,真的仅仅是因为她师兄受到了身具魔气之人的偷袭。 那么问题来了,除开虹门,最有可能保有兽皮残片的,是哪里? 一京五门十六宗,白玉京是五行天地最强宗门,正常分析的话,他们保有兽皮残片的概率最大。 路子野多日的焦躁一扫而空,激动的握住花独秀的玉手: “太好了,那便有劳花师弟,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花独秀笑道:“急个毛,既然要告辞,不得好好吃个告别饭?你先跟我去山下采买点礼物,咱们来的时候空手而来,在这里又是吃又是玩的,临走了不得表示一下?” 路子野老脸再次微红:“我……我没多少钱,又要仰仗你破费了。” 花独秀拍拍路子野肩膀:“路兄,凡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走吧咱们下山一趟。” 花独秀叫上丁柒柒和沈利嘉,四人出了虹门下山朝朱雀谷的山口行去,那里有一座规模颇大的镇子。 路上花独秀把打算离开的事跟丁柒柒说了一遍,丁柒柒一点没有不开心的意思,反而高兴道: “好啊好啊,咱们一起去啊,我给你们当向导!” 花独秀当然是盼着丁柒柒能跟他们一起去的,但是嘴上却说:“你在外面跑了几个月,这才刚回师门,虹师叔能允许你出去?” “再说了,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随师叔下山,玉京山你能认识路?” 丁柒柒倔强道:“不认识路难道我就不会打听,不会问么?” 花独秀笑道:“我猜虹师叔不会同意你跟我们走的,你是她万里挑一的好徒弟,万一我们把你拐走卖了怎么办?” 丁柒柒一拍花独秀肩膀,恶狠狠道:“小花,你快把我卖了,师尊他们都说我太能吃,早晚把虹门吃垮掉。把我卖了吧,让我去祸害别人家!” 花独秀胸口一阵火热气息,忽然有股冲动,他想说,我养你!来我家吃,随便吃!天天大鱼大肉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但他不敢说。 丁柒柒涉世未深,很多事懵懵懂懂,甚至傻子都能看出来他花独秀对丁柒柒黏得很,完全不避露那股有求凰之意,但丁柒柒自己却毫无所觉,她以为花独秀只是一个谈得来的好朋友。 花独秀不想打破这种朦胧的美好,他只好苦笑说:“你这么能吃,怎么也没见你长胖啊,你吃的那些鱼肉都去哪了?” 第三五五章 出发!目标玉京山! 众人赶了两个时辰的路,来到朱雀谷的入口处。 这里有座小城,名叫玉带城,依玉带河而建,是把守朱雀谷的门户,从此城一路西行便出了朱雀谷,回到高原之上。 花独秀等人雇了两辆马车,买了数不清的美食佳肴和精美礼物,走在大街上简直是人人侧目,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少爷娶媳妇,要准备酒席呢。 总之,丁柒柒喜欢什么,花少爷就点头买什么,反正有沈利嘉这个冤大头掏腰包,花少爷一点都不心疼。 小样,给你姐买点东西,你不开心吗?不愿意吗? 沈利嘉已经麻木了,不就是花点钱吗? 花! 反正花光拉倒,我是皮糙肉厚脂肪多,不怕饿,到时候没钱吃饭了,受穷挨饿的还是你花少爷,哼。 丁柒柒从来没这么大手大脚的买过东西,欢呼雀跃,看看这个,喜欢,买!看看那个,顺眼,买! 而且以花少爷性格,只要是跟丁柒柒同门,虹门众多门徒自然是人人有份,每个人都要准备精美礼物,就是要给每一个人留下好印象。 不知不觉两个马车装的满满的,再加上买的鸡鸭鹅和各种鲜果肉类食材,真可谓是满载而归。 当晚,花独秀以客人身份宴请虹尊者,焱尊者等几位师长,好好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并给每个人都送了丁柒柒亲手挑选的礼物。 虹门掌门梵天尊者已逾六旬,一直深居简出没有露面,花独秀便拜托焱尊者送上精美礼物作为致意。 席间,花独秀正式向虹尊者和焱尊者辞行,表示要去玉京山朝圣一下。 焱尊者笑道:“此去玉京山接近一千里路,你们远道而来,地理不熟,我安排两个弟子随你们同去吧。” 花独秀道:“如此甚好,只是太麻烦各位师长和师兄了。” 焱尊者说:“不麻烦。白玉京和我们虹门性情相投,颇有情谊,一会儿我写一封介绍信,再有虹门弟子陪你们同往,沿途或可省去一些麻烦,你们想游览玉京山,白玉京的人也不会过多阻拦。” 路子野大喜,花独秀道:“那真是太好了!不知师伯想派谁带我们去呢?” 焱尊者说:“这些天你们在虹门做客,有哪几位弟子比较熟稔,你选两个吧。” 花独秀说:“我不要两个,我就要一个,就柒柒吧,能行吗?” 最后这个问句,花少爷是看向虹尊者说的。 虹尊者一愣,有些为难道:“柒柒还小,再说她也不认识去玉京山的路……” 丁柒柒腾的站起来说:“我认识,我认识!我刚才看了好久的地图,去玉京山的路我都记住了!” 虹尊者皱眉:“胡闹!” 焱尊者说:“柒柒从小在山上长大,人情世故不是很懂,再说她年龄还小,出门尚需要别人来照顾,由她当向导怕是不合适。” 丁柒柒鼓着腮帮子道:“瞎说,我什么不懂?这次跟师 尊下山,我已经是老江湖了,我都懂!” 焱尊者暗道,你懂个屁,连花公子对你什么意思你都浑然不觉,还说你懂。 花独秀说:“两位师长,你们放心,柒柒虽然年轻,但她聪明又机灵,不会吃亏的。我们三个在困魔谷,漠北界,甚至蛇谷都游历闯荡过,危险的场面见识过不少,有足够自保之力,也能照顾好柒柒,若是你们不放心,我就把小胖子押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再把他换回去。” 小胖子沈利嘉立刻不高兴了:“我不,我也要出去游山玩水!我是咱们小队的财务大总管,我不去你们都要挨饿的,我必须要跟着!” 花独秀说:“花钱谁不会,你留下吧,后面让路兄当财务总管。” 路子野一脸尴尬,连连摆手:“不不,还是嘉嘉一起吧,唉!” 丁柒柒也跟着闹腾:“小胖子,听姐的话,你留下,我跟你姐夫出去玩!就这么决定了!” 虹尊者跟焱尊者面面相觑,这都什么跟什么,又是姐又是姐夫的,柒柒你脑袋缺根弦啊? 看众人喧闹不停,焱尊者给了虹尊者一个眼神,说道: “好了好了,不要吵,那就让柒柒随你们去,沈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北方,也随你们一起去好了。” 丁柒柒,沈利嘉一同高呼:“太好了,万岁!” 这顿饭吃的热闹又欢乐,一个平静的道门难得有如此的喧闹声,加之花少爷下午礼物大派送,整个虹门一片喜气洋洋,从虹尊者,焱尊者到下面门徒都一扫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郁压力,气氛轻松不少。 大家都觉得,十天过去了,要有什么事发生怕是早就该发生了吧?大概那个示警仅仅只是个示警,并不一定真的要发生。 希望如此。 次日一早,花独秀,丁柒柒等四人备齐鞍马行李,告别众师长,踏上南下玉京山的旅途。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暗处有四位虹门高手不远不近的跟着,既是保护,也是盯梢。 真武郡是五行天地界域最北方的一个郡,再往北就是延绵无尽的大雪山,非但气候寒冷,海拔比之北方高原又高了一个程度,是人迹罕至,鸟兽禁绝的白色世界。 往南走,虽然同属高原地形,但越走人烟就越多,大大小小的城镇在山谷和河畔散布,草原上间或能看到放牧的牧民,空气十分干爽,蔚蓝的天空像是水晶一样透亮。 纵马在草原之上,整个人都有种胸怀宽广,酣畅淋漓的感觉。 数日之后,他们越过大片草原,来到北方高原的中部地区。 这里隶属白龙郡,白龙郡是整个五行天地界域最大的一个郡,但人口并没有多少,原因很简单,这里不像其他郡一样是一望无尽的草原和温暖湿润的山谷,这里是连片的高山,整个白龙郡大部分地域都被白龙雪山占据。 而花独秀等人的目的地,传说中天下道庭圣地,便是白龙雪山最深处的那座主峰玉京山。 进入白 龙郡,虽然还没到白龙雪山脚下,远远的就能看到白龙雪山那巍峨的身影。 目之所及,全是耸入天际的高山。 这些高山太高大了,乃至从山脚就进入雪线范围,所有的高山近乎大半山体都是一片白雪皑皑,几十座高山鳞次栉比,像是天降巨人一样镇守在北方高原的正中心上。 众人一边看着远方风景一边赶路,但他们踏进白龙郡北部第一座城后就再也走不动了。 被封锁了。 这座尚且远离白龙雪山的小城里到处都是巡守武士,可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花独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利嘉上前问道:“官爷,什么情况,城里闹土匪了么?” 两个巡街武士上下打量沈利嘉:“闹什么土匪,你是干什么的?” 沈利嘉说:“我是来旅游的。” 巡街武士道:“去哪里旅游?” 沈利嘉说:“去白龙雪山啊,瞻仰圣地啊。” 巡街武士干脆道:“到此为止,在这里看看就行了!” 沈利嘉一愣:“到此为止?什么情况,不许到山里去?真的闹土匪了?” 巡街武士说:“哪有什么土匪,白龙郡有瘟疫肆虐,上面下了封锁令,为防止瘟疫蔓延,白龙郡各城各镇的百姓皆不得出门,更加不能靠近白龙雪山。” 沈利嘉等人大为吃惊,什么情况,闹瘟疫了? 还有这种事? 看沈利嘉等人一脸懵,武士耐心道:“听你口音,你是外乡人?” 沈利嘉大点其头:“是啊是啊,官爷,我们几个远道而来,为的就是瞻仰玉京山圣地,这里连白龙雪山的山脚都不算,好歹让我们到山脚看看也行啊。” 武士说:“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整个白龙雪山都在疫区内,你们能走到这里就是终点了。这座城还算安全,百姓可以往外走,但绝不允许靠近白龙雪山范围,知道么?” 沈利嘉挠头,花独秀插嘴问:“官爷,闹瘟疫是什么时候的事?” 武士说:“五天之前接到的命令,雪山内正在处置疫情,处置完毕之前任何人不得冒险进入疫区,防止瘟疫蔓延出来。” 花独秀点头,说:“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多谢军爷告知。” 武士摆摆手:“你们过上几个月再来吧,到时或许就能解除封锁了。” 花独秀等人告辞离开,先找了个客栈住下。 客房里,花独秀奇怪道:“柒柒,你们北方高原地广人稀,气候寒冷,还会闹瘟疫?” 丁柒柒也蒙圈了:“我不知道啊,从来没听说过啊?” 花独秀说:“看那武士神态,不像说谎的样子,而且城内守备不是很紧,但往白龙雪山去的路却封锁了。这里还是外围,连山脚都算不上,再往南走或许封锁更厉害。” 丁柒柒道:“那怎么办,咱们回去,过上一阵子再来?” 第三五六章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花独秀沉吟一番,回去?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来一趟多不容易啊。 但万一白龙雪山真有瘟疫爆发,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去,怕是也大大的不妥。 他转头问路子野:“路兄,你们修道之人会不会感染瘟疫?” 路子野说:“修道之人也是人啊,顶多就是身体抵抗力比常人更强,但面对瘟疫,应该也会被感染的吧?” 花独秀说:“那你见识过瘟疫吗?” 路子野摇头:“没见识过,听说瘟疫挺可怕的,感染了的人全身腐烂,死的老惨了。” 花独秀说:“你们谁见识过?” 众人全都摇头。 花独秀说:“据我所知,越是高温/湿热的地方越容易爆发瘟疫,因为尸体腐烂的快,病菌滋生的快。北方高原本就干燥寒冷,白龙雪山那里更是白雪皑皑,要爆发瘟疫也应该是朱雀谷这种地方吧,怎么白龙雪山会爆发?” 丁柒柒不乐意了,啐道:“胡说八道!你怎么不盼我们一点好,这些天姐姐我白招待你了!” 花独秀笑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丁柒柒问:“那你想假设什么,你想求证什么?” 花独秀问:“白龙雪山范围这么大,除了一个白玉京之外,还有其他门派吗?” 丁柒柒摇头:“没有了。白龙雪山范围是大,但那里气温太低,连草都不长,听说只在玉京山脚下有一片很大的山谷,那里还适宜人类生存,就只有白玉京一个门派在那。” 花独秀想了想,问:“我记得焱师伯说起过,你们虹门和白玉京是整个五行天地界域里唯二奉行自我孤立政策的大门派?” 丁柒柒说:“也不算自我孤立吧,我们这的修道门派大都远离城镇,在灵山秀水的地方默默修仙。只是我们虹门和白玉京更加偏激一点,几乎不怎么跟其他门派交往,更不和官府有什么交集。” 花独秀说:“白玉京名声那么大,又占据玉京山这个道庭圣地,他们也不跟官府往来?” 丁柒柒说:“比我们虹门更甚。” 花独秀沉思一番,大伙都盯着他看,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花独秀似乎有所决断,抬头说:“我总觉得这场瘟疫来的有些莫名,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还有,哪里爆发瘟疫不好,偏偏白龙雪山这里爆发?” 沈利嘉插嘴道:“姐夫,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有鬼?” 花独秀说:“不好下结论。半个多月之前,摩云子说虹门要倒大霉,如果这场瘟疫爆发在朱雀谷,那么他的预言就算应验了。” 丁柒柒一拍桌子:“臭小子,你又不盼我们好!” 花独秀耐心道:“柒柒,你听我说完嘛,我也是分析推断,谁知道实情到底是什么。” 丁柒柒轻哼一声,说:“那你快分析,但是不许说我们朱雀谷闹瘟疫。” 花独秀说:“好好好,不说,不说。刚才你提到白玉京比你们虹门更加孤立,别说其他门派,就是本地官府也完全不理,对吧?” 丁柒柒点头:“对,白玉京的人比我还骄傲,他们才看不起官府那些庸人。” 沈利嘉和路子野对视一眼,都暗道,你还知道你挺骄傲啊? 花独秀说:“假设摩云子没有瞎说,确实朱雀谷要出大问题,这个大问题有可能是天灾,也可能是,但我不信邪,我觉得的可能性更大。” “上善宗是一个二流门派,他们修炼水系术法,算是唯白日门马首是瞻,而白日门跟你们又极不对付,甚至很早前你们双方互殴时焱师伯还被身具魔气的人偷袭了,身受重伤。” 丁柒柒道:“是啊,但这跟白龙雪山闹瘟疫有什么关系?” 花独秀说:“白日门跟你们虹门并列‘五门’,实力差距应该不是很大,如果突然出现有几个身具魔气的人偷袭炎师伯,还能把焱师伯这种大高手打伤,那么应该是有其他势力暗中帮助白日门,我这么说没问题吧?” 丁柒柒点头:“没问题。” 花独秀说:“照理说,外有强援,敌人三大主力,一个老迈,一个受伤,另一个还自己跑到遥远的困魔谷旅游去了,这么好的机会,白日门为什么不狠狠袭击你们一下?” “难道真的只是有小摩擦,没有大仇恨?” 丁柒柒挠头:“我哪知道?照你这么说,我们虹门岂不是随时都要被灭?” 花独秀说:“你们这里的修道派门,大都置身世外,性格脾气也宽厚仁慈的多,纷争或许会有,但灭人门庭,屠人弟子的事,怕是没大有发生过吧?” 丁柒柒说:“这么狠绝的事,我从没听说过。” 花独秀问路子野:“路兄,这种事在漠北多不多?” 路子野脸色一暗:“数不胜数。” 花独秀说:“身处江湖,弱肉强食才是常态,你们五行天地的派门都太和谐了。难道天下真的太平了?和谐社会真的建成了?没有吧,这不正常。” “那么我要问一句,为什么五行天地的门派会这么和谐?” 丁柒柒想了想,自己否定掉几个原因后,忽然睁大了眼睛,说: “难道是因为白玉京?” 花独秀点头:“对了。我记得虹师叔和焱师伯都说过,白玉京虽然不喜结交道门同行,但他的实力远远超乎别派之上,是奇山北斗一样的存在,若修道界发生大违天和的事,白玉京就会派出使者,强势干预。” “毕竟是‘一京五门十六宗’的首席,听说白玉京里还有‘天尊’实力的大高手?” 丁柒柒道:“对,这个所有道门都知道,白玉京的掌门人,长春天尊几十年前就突破‘化形’,进入‘合一’境界,是我们五行天地神一样的存在。” 花独秀点头道:“所以,如果要让你们虹门倒足够大的霉,首先就要问一问白玉京同不同意。他们虽然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但真出大事,白玉京强势插手,谁也不敢不顾他的面子,对吧?” 丁柒柒说:“照你这么分析,那自然是没错的。” 花独秀说:“现在白龙雪山被封闭,很多人不便自由出入,讯息也被严重阻断。这或许是因为有人故意散布瘟疫,目的是为了在白玉京之外制造一个隔离区域,白玉京的人也是人,也不可能抵御住瘟疫的感染,他们里面的人不能出山,山外的弟子不能 进山,耳目便被关掉了。” 众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沈利嘉忍不住问道: “那岂不是说,真的有人要趁机在外面搞大事情?趁白玉京耳目不灵时,制造个无法传播进来的大新闻?” 丁柒柒有点慌,紧张的看着花独秀,她多想听到花独秀说出截然相反的判断。 花独秀说:“这只是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这场瘟疫是假,官府出动大批武士封锁白龙雪山,是故意要配合有些人做一些更大的事情!” 众人有点懵,沈利嘉问:“瘟疫是假的?官府故意封锁白龙雪山?白玉京那么强大,他们能封锁老百姓,还能封锁的住白玉京的高人?” 花独秀盯着沈利嘉问:“如果,他们的目标就是白玉京,白玉京都自顾不暇呢?” 沈利嘉彻底懵了,丁柒柒和路子野也被花独秀绕晕。 丁柒柒干脆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谁脑子有坑才敢找白玉京的麻烦!” “小花,你不是修道之人,不知道白玉京的强大。” “摩云子你觉得厉不厉害?他的境界只是到‘操纵’大成境界而已,我师尊一个人能打他十个。像我师尊这么厉害的人,白玉京至少有六七个,那位踏入‘合一’境界的长春天尊,他一个人又能打我师尊十个,你说这是何等可怕的实力?” 沈利嘉无语道:“姐,你啥时候跟我姐夫一个套路说话了,还六七个,到底是几个啊?” 丁柒柒嘿嘿一笑:“我哪里知道嘛,白玉京不跟人交流,也极少展露实力,谁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位尊者?” 花独秀边听边思考,他又想到了祖妙界的铁王庙。 铁王庙强不强?十大护法,个个都是“以无胜有”境界的高手,听说教主之下还有法王,还有护教圣使,这些人怕是不会弱于十大护法吧? 这么牛批的实力,别说一个纪宗了,就是五个纪宗也扳不倒他们,难怪当初豹王门拒绝出手相助,就是去了这也是白送啊? 但面对帝国大军清剿,并没听说在祖妙界爆发大战,回来路上无论是蛇谷的军方还是彭天林那边,得到的讯息都是帝国大军占领铁王庙教廷,铁王庙教众不战而逃。 这说明什么,说明再强大的势力,也不是绝对的固若金汤,只看对手是谁。 花独秀说:“照你这么说,想挑战白玉京当然是最极端的情况了,那前一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就比较大。” 丁柒柒一惊:“难道真的有人故意制造瘟疫,让白龙雪山与外界隔绝,然后趁机对我们虹门不利?” “那怎么办,小花,咱们赶紧回去?” 花独秀抬手道:“不要慌,这些都是推断而已。” “我说过了,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有可能真的就是自然的爆发瘟疫,咱们以上都是杞人忧天,瞎琢磨的呢?” 丁柒柒不安道:“那现在怎么办?” 花独秀说:“只有亲眼见过了,才能知道真相为何。这样,现在天色已晚,咱们明天一早避开封锁,悄悄进入疫区,亲身看一下所谓的瘟疫到底怎么回事。” 第三五七章 奇怪的瘟疫,勇闯白龙雪山 休息一晚,次日吃过早饭,四人佯装出城返回北方,巡城武士完全没有阻拦,一路畅通。 正如他们说的那样,离开可以,但绝对不能再往白龙雪山靠近一步。 出城后兜了个圈子,四人调转马头,从荒无人烟的大草地朝白龙雪山前进。 北方高原气候高冷,除养牛放马的牧民外,大部分百姓都是生活在城镇之中。现在白龙雪山周围被封锁,连牧民也被迁置到白龙郡的最外围,茫茫草原上竟连一个活着的牛马都看不见。 花独秀眼睛看得远,看的真切,走不多久,他忽然眼睛一眯,摆手道:“停!” 沈利嘉问:“怎么啦?” 花独秀说:“先下马,前方好像有人。” 众人只好下马,但无论怎么看也看不到哪里有什么人。 在他们周围全是灰绿色的杂草,茫茫草原高低起伏,径直延伸到更南方的白龙雪山脚下。 花独秀说:“错不了,有可能是官府的巡逻武士,咱们避一下。” 虽然谁也没看到到底哪里有什么巡逻武士,既然花独秀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为上,躲着点比较好。 众人又绕了个大圈子,花独秀再次发现几波巡逻武士,四人绕来绕去,从巡逻武士之间的空子里小心前进,废了好大力气,距离白龙雪山越来越近。 巍峨入天,十几座白头雪山就在眼前,但望山跑断腿,他们距离大雪山还有大几十里远。 随着越来越靠近白龙雪山,不但是花独秀,另三人也发觉到在杂草齐膝深的大草原里,的确散布着许多官府武士。 这些人少则两三人,多则五六人,有的是聚在一些土坡上警戒四周,有些则是走来走去的巡逻,这些人全都带着白色的棉布口罩,真的像是检疫检验部门的人一样。 每支巡逻队负责几里的范围,茫茫草原上,在此蹲守的武士全部加起来该有多少人? 很多! 官府真是下了血本,难道白龙雪山周围真的爆发了瘟疫? 马肯定是不能骑了,也不能带,因为马的体型太大,目标太明显。沈利嘉和路子野把必备的行李背上,众人在花独秀带领下徒步前进。 吃的,用的,甚至是过夜的睡袋,他们准备十分充分,行李也非常多,沈利嘉二人每个人背的大包都盖过了头顶,要不是他俩力气大,耐力足,怕是走不了多远就要气喘吁吁了。 花独秀回头看看路子野和沈利嘉,不由得内心感慨,幸好带他俩来了,不然背大包的活儿就要落到自己头上。 万幸,万幸。 花独秀四人绕着圈子朝白龙雪山前进,跟在他们身后的四个虹门弟子有点懵了。 其中一人说:“白龙雪山难道真的爆发瘟疫了 ?官府怎会出动如此多的武士封锁警戒?” 另一人说:“看这些武士神态,不像是有假的样子,只是既然有瘟疫爆发,丁师妹他们为何还要执意进山?” 前一人说:“那要不要拦住他们?焱师伯有交代,一定要确保丁师妹的安全,不能有任何差池。” 另一人说:“但焱师伯也说了,只要花公子他们不把丁师妹拐跑,不做不利于丁师妹的坏事,咱们尽量不要露面,不要让他们发觉到咱们的跟踪。” 第三人皱眉,说:“我觉得咱们还是先派一人回去,把白龙雪山这边的事尽快回禀师尊他们。如此封锁,且不论瘟疫是真是假,都是大事一件。” 前一人说:“那咱们便分出一人立刻折返,只是丁师妹他们还在深入,咱们要不要拦住他们?” 第三人说:“白龙雪山爆发瘟疫,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白玉京的人也没有露面,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事?我觉得咱们继续跟踪,至少目前来看丁师妹没有被拐走的迹象,花公子他们几个也没做什么坏事,咱们跟进去,或许能顺便查明白龙雪山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另三人同意道:“行,那便先遣回一人,另三人继续跟踪!” 跟踪四人中立刻离开一人,另三人在花独秀等人身后几里地小心翼翼的跟着。 他们不但要防备花独秀等人,还要避免被越来越密集的巡守武士发觉,走的比花独秀一行还要慢。 术师不像其他武者,他们跟踪人不必靠的很近,是以微弱的真气蛛丝来探寻对方方位,术师对人气息的敏感要远胜寻常武者。 他们远远的跟着就行,哪怕肉眼看不到人也完全不影响跟踪,这是术师的优势所在。 再说花少爷四人。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临近中午头,四人找了个避风的山坡简单吃了干粮熟肉。 沈利嘉笑道:“咱们明明是来旅游的,却生生玩成了探险,想想也是搞笑。” 花独秀说:“人生处处有惊喜嘛。” 丁柒柒不像他俩这么乐天,有点不安的问:“小花,你说我们朱雀谷不会有事吧?听你分析我越想越不放心。” 花独秀说:“怕啥,几个月前焱师伯受伤,虹师叔南下,这么好的机会都没受到袭击,现在若有人想袭击虹门,怕是没那么容易。” 丁柒柒说:“希望你分析的都是胡说八道,白龙雪山这里真的闹瘟疫就好了……” 话音一落,外面风势忽然一变,众人忽然问道一股刺鼻的恶臭。 花独秀老脸一黑,赶紧捂住鼻子,皱眉问:“嘉嘉,是不是你放屁了?” 沈利嘉正在吃酱牛肉,闻到这股恶臭差点当场吐了,赶紧捂住口鼻: “胡说,我没放屁!我特么 都差点被熏吐了!” 花独秀又看向路子野,路子野老脸一红:“别看我,我也没放屁。再说这种恶臭不像是臭屁的味道吧?” 花独秀说:“有情况,先收拾好行李!” 众人赶紧收拾,捂着口鼻随花独秀爬上身后的小山坡,伏在草丛中朝远方看去。 先前离得远看不真切,只看到茫茫草原上散布着一些不显眼的黑点。现在靠的近了,又是居高临下,他们立刻分辨出,这些黑点竟是死去的牲畜! 其中有一头就在距离他们几十丈的地方,空气中那股恶臭就是它腐烂发出来的,刚才恰好风势一变,把这股味道吹到了花独秀等人这边。 四人皱着眉头退下山坡,思虑重重。 路子野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厚重棉布口罩发给众人,谁也没拒绝,大伙立刻戴上。 这种口罩里面有一层碳灰夹层,能过滤一道空气,戴上后那股恶臭味立刻减轻许多。 路子野说:“难不成真的有瘟疫?刚才我看到不少黑点散布在南边草地里,咱们再走下去会不会有危险啊?” 花独秀默默思索,没有说话。 沈利嘉忽然掐住自己喉咙,痛苦到:“姐夫,快救我,我,我感觉我自己无法呼吸……我被瘟疫感染了,我不行了……!” 花独秀白了他一眼,路子野轻轻一拍他的后背,沈利嘉解开口罩干呕出一块湿乎乎的牛肉块,尴尬道:“艾玛,原来是……被卡住了嗓子,我说呢怎么突然没法呼吸了。” 花独秀没好气说:“看你这点出息,把口罩戴好,小心真的被传染瘟疫。” 丁柒柒一脸喜色,说:“小花,看来白龙雪山真的爆发瘟疫,死了这么多牛羊,咱们回去吧,等官府处理完了我再带你们去玉京山,怎么样?” 路子野点头:“对对,再往南走连巡逻武士都少了,看来是真有疫情,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别拿生命去冒险。” 花独秀想了想,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官府出动这么多武士,有功夫封锁疫区,为什么不干脆派这些武士进来处理死掉的牲畜? 要说害怕被传染?倒也勉强说得通,可是如此放任这些牲畜尸体暴尸野外,万一瘟疫爆发开,后果岂不是更严重? 就算来不及挖坑掩埋,小范围的放火焚烧也可以啊,隔出一个个防火带来,人都不用进去,直接放火把有牲畜尸体的地方焚烧一遍,不就解决疫情蔓延了么? 花独秀看众人都看着他,显然大伙都有点担心,不想再冒险往里走了,但最终拿主意还是花少爷来。 花独秀打量众人一圈,说:“不行,不论这瘟疫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人为的还是自然发生的,咱们还得继续前进,到白龙雪山里面去看看!” 第三五八章 靠近白龙雪山,吃住是个大问题 花独秀没有说为什么非要上山,但他的态度很坚决,似乎想到了什么。 沈利嘉向来无条件信任他姐夫,路子野是个没主意的人,只剩丁柒柒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机灵鬼,你是不是又察觉到什么了?” 花独秀说:“我只是觉得,如果这次不去,隔上几个月再进山的话,或许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事,而这种错过可能就是无法挽回的。” 丁柒柒说:“不就是来看看风景么,怎么着,雪山还能化掉,白玉谷还能消失不成?” 白玉谷便是玉京山下白玉京所在的那个山谷。 花独秀微微一笑:“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走吧,这里距离雪山还远,咱们再走进些看看。” 众人立刻起身,收拾好行李在花独秀带领下,远远绕开散布在草原上的腐烂动物尸体,继续南下。 走了两个时辰,不但花独秀越来越怀疑,连沈利嘉等人也看出不对了。 因为这些被遗弃在野外的动物尸体,散布的隐隐有些刻意的平均化。 几乎是每隔一两里的距离就是一个腐烂尸体,尤其站在高处看,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要说这写动物是自然死亡倒在这里的,这也倒的太巧妙了吧? 沈利嘉说:“这里面有问题,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就是知道。” 路子野说:“那怎么办,如果这次瘟疫是人为制造的,那……那花师弟的判断,很可能就是对的了?” 丁柒柒有点慌:“这些牛羊就不能是感染瘟疫死掉的吗?草原这么大,难道非要死在一块才行?” 花独秀说:“出现什么情况都是可能的,但是也要看一个概率。柒柒,不用担心,到底是人为还是自然,咱们再往前走走或许就能知道。” 丁柒柒紧张道:“那如果白龙雪山里面没事呢?” 花独秀说:“若是围着白龙雪山扔一圈的牲畜,这得扔上几万头吧?再加上官府出动的封锁武士,这么大的阵仗,要说没点事发生我是不信的。” “如果白龙雪山里面没什么事,那外面肯定有人要倒大霉。” 丁柒柒小脸一变:“那,那怎么办?” 花独秀说:“加紧赶路,想弄明白怎么回事,最简单就是先到白龙雪山里面看看!” 又走了二十多里路,天色偏黑,草原上散布的牲畜尸体渐渐少了很多,他们发现了一座规模颇大的镇子。 沈利嘉问:“姐夫,咱们进不进城?” 花独秀说:“先过去看看,小心点。” 镇子外围有很多纵马来回巡逻的武士,花独秀四人避开武士,悄悄进了城里。 城里有淡淡腐臭味道飘荡,街上行人极少,间或有穿着轻甲,带着厚重口罩的武士走过,整座城显得死气沉沉。 沈利嘉小声说:“姐夫,这座城里的人不会都死光了吧?” 花独秀也眉头深皱:“难道真的发生了瘟疫?” 丁柒柒说道:“没有!” 众人看向丁柒柒,丁柒柒说:“我能感觉得到,街边每栋房子里都有人在,这里的百姓只是不出门而已,绝对不是什么死光了。” 路子野点头:“丁师姐说的对,这里的人口一点都不少,只是都不出门。” 沈利嘉揉揉肚子:“出不出门无所谓,关键街上的店铺都不开啊,咱们怎么吃饭?怎么住店?” 花独秀说:“走走看,说不定有营业的客栈。” 四人避开巡逻武士,在镇子上来回走了几圈,终于找到一个开门营业的客栈。 花独秀四人目标太大,便派沈利嘉前去侦查。 沈利嘉干这种事那是轻车熟路了,他大大方方走进客栈,左右打量。客栈里两个店小二正在打瞌睡,掌柜无精打采的拨动着算盘,有一下没一下的,一楼十几个饭桌只有两桌人在吃饭。 仅有的这两桌人也是一脸苦闷,也不知道是饭菜不好吃还是胃口不佳。 沈利嘉忽然大吼一声:“店家!” 一声吼,店掌柜和店小二都吓得差点跳起来,吃饭的两桌人其中一人筷子都掉地上了。 掌柜的吃惊道:“客,客官,发生什么事了?” 沈利嘉换上一副笑嘻嘻的表情说:“没什么事,看你们都快睡着了,天冷再着了凉,我叫你们一声,也免得现在睡太饱晚上睡不着。” 店掌柜翻翻白眼,没好气说:“你有什么事吗?” 沈利嘉说:“我要住店,有客房吗?” 店掌柜一愣:“住店?客官从哪里来?城外不是都封锁了吗?” 沈利嘉说:“我就是本地人,在家里待够了,换个地方睡一觉,怎么,不行么?” 店掌柜笑了:“听你口音就不是本地人。行啊怎么不行,客房空了一大半呢。张三,去把刘队长叫来,就说有客人住店,要登记。” 一个百无聊赖的店小二答应一声,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沈利嘉赶紧拦住他,问:“掌柜的,什么情况,我就换个地方睡一觉,怎么还要登记?你找谁来给我登记,街上巡守的那些军爷么?” 店掌柜说:“是啊,官府有令,任何住店的旅客都要单独登记备案,防止人口流动造成瘟疫蔓延。” 沈利嘉一摊手:“你看我像是感染瘟疫的样子吗?” 店掌柜说:“小哥你生龙活虎,比我还精神,自然不像。” 沈利嘉说:“那能不能不登记?我睡一晚就走,主要是家里的床睡够了,换个地方睡一觉而已,行不行?” 店掌柜歉意道:“对不住了,客官,就是我媳妇儿要住店我也要请刘队长来登记的,军令如山,我可不敢违抗啊。” 沈利嘉无语道:“那算了,我不住店了,你给我炒几个菜,切几斤熟牛肉行不行?” 店掌柜说:“没牛肉,牛都杀光了,只剩鸡肉鸭肉。” 沈利嘉一摆手:“那就炖两只鸡,再给我炒几个素 材,煲一锅粥,我叫几个朋友过来一起吃,家里实在是不想开火。” 店掌柜笑道:“突然封锁,家家都是按需分配粮食,没什么荤水,看客官身材,确实不好忍啊。” 沈利嘉道:“可不是么,一天不吃肉我就浑身不得劲。” 店掌柜说:“您打算叫几个人来?” 沈利嘉说:“加上我四个人,怎么,吃饭也要登记?” 店掌柜轻咳一声,说:“客官,您到底是不是本镇百姓,这都不知道?官府布告规定,为防止交叉传染,公共场所不能有超过三个人聚在一起。你们四个人来我这里吃饭,肯定要报备一下了。” 沈利嘉有点气愤:“那你就当我们四个互相不认识,只是碰巧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这总行了吧?” 店掌柜一脸苦闷:“我倒是想,不过您都说了……” 店掌柜看了看另外两桌客人,这两桌客人一桌三人,一桌四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沈利嘉。 沈利嘉叹口气,问:“店家,他们来你这里吃饭,也登记了?” 店家说:“这几位是住店的旅客,已经备过案了。” 沈利嘉一愣:“这时候了还有来住店的旅客?他们怎么进来的?” 店家说:“前些天封锁来的太突然,他们没来得及走外面就封锁了,只好一直留在这里,等待疫情过去,封锁解除。” 沈利嘉说:“靠,那够倒霉的。” “那这样吧,鸡照常炖,菜照常炒,我统统打包回自己家里吃,这总行了吧?” 店掌柜道:“可以,可以!” 沈利嘉从腰里摸出一个银锭丢给店掌柜:“量大一点,我一会儿过来取!” 店掌柜颠了颠银锭,喜道:“得勒,客官您放心,保证让你吃饱吃好!” 沈利嘉摆摆手离了客栈,回到街角花独秀等人藏身的地方。 花独秀问:“怎么样,能住店吗?” 沈利嘉把情况如实说了一遍,花独秀默默叹口气,说:“那可麻烦了,这么冷的天,咱们总不好露宿街头吧?” 沈利嘉表情狰狞道:“简单,咱们蒙上面假装土匪,然后侵入到老百姓家里去,来个鸠占鹊巢!” “反正家家都关着门窗,也没什么亲朋邻里串门,咱们就睡上一夜,不会惊动官府的。” 丁柒柒来了兴趣:“还能这样?那我要当土匪头子,你们都是我小弟!” 花独秀摇摇头:“别闹,现在风头这么紧,咱们还是少惹事为妙。” 沈利嘉说:“这怎么能叫惹事呢?大不了咱们明天走时给人家一笔借宿费,又不白住他们的。” 丁柒柒说:“那你还是不是土匪,哪有倒给钱的土匪?” 沈利嘉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花独秀说:“等你饭菜做好了,咱们去镇子后面的破庙里对付一晚吧。小心为上,万一被官府武士发现,弄不好要把咱们抓起来的。” 第三五九章 挺进!进入大雪山 沈利嘉在胡同口盯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偷偷跑出去报官这才松了口气。 小半个时辰后他过去提走了沉甸甸一个双层餐盒,伙同花独秀等人悄悄退出镇子,来到镇外一栋破庙里。 这里供奉着一位女性神仙,看她面容颇为富态,嘴角笑呵呵的,目带慈爱的看着站在大堂里的花独秀四人。 沈利嘉奇道:“女神仙?这是供奉的哪位仙尊?” 丁柒柒说:“这是承天效法土皇地祗,也叫后土娘娘,是‘四御’中的一位天帝。” 沈利嘉说:“哦,原来是一位天帝啊,厉害,还有女天帝呢。” 路子野一边清理周围,一边说道:“你这就不懂了吧?后土娘娘掌阴阳,育万物,被称为大地之母,是最早的地上之王,是主宰大地山川的的女性神。” “这里靠近白龙雪山,玉京山又是天下道庭圣地,供奉后土娘娘很正常。” 沈利嘉四下打量:“那为什么荒废掉了?看这情况,这里破败得有些年头了吧?” 路子野说:“那就不知道了,这个要问丁师姐。” 沈利嘉问:“姐,你们虹门供奉哪位神仙?” 丁柒柒正仔细打量后土娘娘神像,头也不回的说:“火神祝融。” 路子野说:“啧啧啧,真好,各家供奉各家的神仙,我家里也有一尊神仙,你们猜猜他是谁?” 路子野奇道:“你家不是做生意的么?供奉的财神?” 花独秀笑道:“他家才不供奉财神,他家供奉一尊金身罗汉呢。” 路子野一愣:“金身罗汉?” 沈利嘉说:“我家供奉达摩老祖!” 路子野问:“为什么?” 沈利嘉说:“因为达摩老祖是我们土匪的祖师爷。” 路子野,丁柒柒:“……” 闲聊的功夫,路子野和沈利嘉清理出一片干净地方,点燃了篝火,搬来一个石台几个坛子当做桌椅,四人围在一起开始吃饭。 还别说,外面天气寒冷,西风呼啸,餐盒里取出的菜品却热气腾腾,再烤着篝火,别提多幸福了。 花独秀忍不住夸赞道:“嘉嘉办事,我放心啊!” 吃饱喝足,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子野被派出去侦查一番。破庙这里在城外几里地,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谁知道官府武士会不会巡查到这里? 还好,天黑后城外温度降得更低,官府武士也是人,也怕冷啊,终究没有巡逻到破庙这边。 众人围着篝火闲聊许久,各自沉沉睡去。 在破庙之外,三个凄惨的身影藏身暗处,鼻涕横流,冻得浑身都在打哆嗦。 没错,这三人老哥正是追踪丁柒柒等人的虹门弟子。 他们既没有破庙容身,也没有火热的炖鸡果腹,只能吃一口干巴巴的馒头咬一口凉嗖嗖的雪,再吹吹刺骨的西风,别提多过瘾了。 一人道:“师兄,看他们意思还要继续往白龙雪山走啊。” 另一人说:“是,不知道他们为何这么执着,马都不要了,靠两条腿也要去山里,唉。” 前一人道:“咱们还要继续跟 下去的话,势必要补充点干粮,还得再买几件厚衣服。” 另一人点头:“是啊,这鬼地方也太冷了,还是咱们朱雀谷舒坦。罢了,明天一早先到镇子上买点吃食衣物吧……” 次日一早,简单洗漱后,四人再次踏上南下的道路。 野外仍旧零星散布着一些腐烂的动物尸体,不时有恶臭飘来,四人戴着厚厚的棉口罩,穿着温暖的棉衣在草原上前行。 临近中午,他们终于赶到白龙雪山脚下。 这里原本散落着许多村庄,但现在,这些村子全都空了,一个人都没有。 但看每家每户都关着门窗,街上布置不显杂乱,显然是被有序迁走的。 他们在村子里简单吃了些东西,丁柒柒忽然警觉道:“小心,有人!” 众人立刻藏起来,小心盯着村口方向。 丁柒柒的蛛网真气散布在外,但凡有人靠近,她第一时间就能察觉。 果然,村口方向缓缓出现两个身影。 花独秀眯眼细看,这两人不是牧民百姓,不是外地游客,也不是官府武士,而是一身劲装,腰间挂着长剑的密探。 等到这两人靠的近了,花独秀从他俩身上饰物认出,这两个人竟是粘杆司的密探。 呵,老熟人啊。 若真是自然爆发瘟疫,有必要派粘杆司的探子出动? 这里已经是白龙雪山脚下,粘杆司的探子出现在这种地方,他们在盯梢什么?目的为何? 他们可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人物,有他们出面的地方,肯定都有点蹊跷事。 两个探子似乎只是例行巡视,他们在街上轻声聊着什么,渐行渐远。花独秀等人不敢过多耽误,立刻离开村子朝白龙雪山进发。 白龙雪山是北方高原中央位置的一片群山,海拔非常高,有几十座,延绵起伏蔚为壮观。雪山从不到半山腰就是雪线,一大半的部分都是皑皑白雪,显得非常神圣。 初入雪山,四人在山脚的碎石路上小心前行,这里比之外面更加寒冷,非但冷,空气也稀薄不少,花少爷隐隐有些呼吸困难,一张嘴就是一道白雾。 在这里倒是不用避讳什么瘟疫不瘟疫,如此寒冷的天气,哪怕是有动物尸体也不会腐烂,直接就能冻成冰块。 一路又碰到几波粘杆司密探,四人全都小心避开,沿着山脚迅速走进雪山内部。 穿过最外围的雪山,丁柒柒忽然精神一松,说道:“没了!” 花独秀问:“什么没了?” 丁柒柒说:“前边没那些讨厌的探子了。” 花独秀一愣:“没有粘杆司密探了?他们只在雪山边缘巡逻么?” 丁柒柒点头:“反正我的真气蛛线往前方探查上百丈,这些人的气息一点没有发现。” 沈利嘉插嘴说:“大概他们也知道自己讨人厌,害怕被雪山之内的白玉京的高手发现,自找没趣?” 花独秀轻哼一声,说:“先是外围封锁,再是几万头牲畜死在野外,腐烂发臭,然后是迁移走山脚下的百姓,最后是粘杆司的探子,我怎么觉得这场瘟疫越来越蹊跷了。” 沈利嘉说:“姐夫,那你 得出什么重要结论?” 花独秀说:“只是觉得更奇怪,暂没有什么结论。” 路子野看着白茫茫一片的雪山群,说:“白龙雪山范围好大,到处都安安静静的,好像没什么异常的样子。咱们是继续深入,还是调头回去?” 沈利嘉说:“来都来了,你不是想去玉京山朝圣吗,走起啊。” 路子野看了丁柒柒一眼,说:“花师弟不是分析说,如果白龙雪山之内没什么事,虹门就可能有事么?咱们要不赶紧返回朱雀谷?” 花独秀摇头:“谁说雪山之内没事的,咱们这才走了多远,哪能因为粘杆司的密探不深入进来就断定这里没事?” 路子野说:“那咱们继续深入?” 花独秀说:“直接去白玉山谷,我亲眼看到白玉京安然无虞之后才能确定我的判断。” 丁柒柒紧了紧领口,开口道:“那就赶紧走吧,好冷,咱们走快点。” 众人继续深入,速度再次加快。 转眼又是几个时辰过去,天色渐黑,雪山虽然高耸入云,但山脚的碎石路还算好走,只是弯弯曲曲的颇为耗费时间。 四人在路边寻到一个幽深石洞,进入后点燃篝火准备吃食。 这山洞里有常备的木柴石床,甚至还有铁锅水桶等物,一看就是经常有人在此过夜。 或许,这里曾是白玉京的一个哨点,里面住着的是白玉京的门徒。但不知为何,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但生活的物品物资还是完整的。 吃饱喝足后,路子野被派到石洞门口蹲守,其余众人围着火堆呼呼大睡。 路子野是个好同志啊。 之前还只是花少爷感慨,幸亏把他带来,不然好多行李重物就要自己背。现在不但花少爷感慨,连沈利嘉也不胜唏嘘。 幸亏把路兄带来,不但蹲洞口盯梢的事百分百要落在自己头上。 这大冷天的,不能在火堆前烤火,却要蹲在洞口吹冷风,想想就要悲伤逆流成河。 没办法,沈利嘉虽然办事机灵,但他不懂道术啊,以他那不聚光的一双小眼睛,夜色中就算有人靠近他也发现不了。 但路子野就不一样了,他能散布真气蛛网,以无极真气来探查附近,天然就比沈利嘉适合干这活。 什么,你问为什么丁柒柒不去盯梢? 大哥,你觉得这种苦活累活能轮得到丁师姐?首先,花少爷就不同意! 所以,这活儿只能留在路子野头上。 路子野是挺苦的,但他并不孤独。 就在距离石洞一里地外,三个瑟瑟发抖的年轻人紧紧挨着,恨不得要抱在一起互相取暖了。 没错,这三人就是一路追踪而来的虹门门徒。 此时此刻,原本壮丽而神圣的白龙雪山再也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刺骨的寒意让三人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我的天,为什么你们有石洞睡,我们却只能露天在外面挨冻? 昨天你们睡破庙,我们睡野外,今天你们睡石洞,我们还是睡野外。 还有天理吗? 老天爷,你快点天亮吧,快把太阳还给我们吧! 第三六零章 地震袭来,目瞪口呆的大场面! 次日一早,众人继续朝大雪山深入。 走不多时,路子野忽然脸色一变,停在了石子路上。 众人都看着他,沈利嘉不解道:“路兄,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昨晚感冒了?” 路子野有点惊魂未定的感觉,没有回答沈利嘉的话。 沈利嘉用手背探了探路子野的额头,惊道:“哎呀,你发烧了!姐夫,路兄真的冻感冒了!” 花独秀一脸歉意,赶紧走过来说:“哎呀,实在对不住,路兄,昨晚我睡的太死,我该替你半宿的,快把行李放下来都给嘉嘉背,快坐下歇歇……” 沈利嘉一惊,我去,我都背着几十斤的行李了,再给我几十斤? 那我还能走吗? 沈利嘉一个咧歪:“哎呦,姐夫,你给我摸摸,我好像也感冒了,头好晕。” 路子野一摆手:“都别动!” 花独秀察觉到路子野神态异常,不像是感冒头晕,反而像是在认真辨查什么。 花独秀等人全都站住不动,静静的看着路子野。 路子野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有地震!” 花独秀等人面面相觑,地震?哪里有地震? 路子野看众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忽然尴尬一笑:“对了,我忘了你们不懂道术,察觉不到……” 花独秀翻个白眼,说:“你记性真好啊。” 丁柒柒说:“不对,他们不懂道术,我懂啊,我怎么没察觉到地震?” 路子野说:“你是火系术师,我是土系术师,咱俩长处不一样。咱们快走,地震源头就在前面,肯定出事了!” 沈利嘉不解道:“地震不都在地下吗,怎么还在前面?” 路子野说:“是人为的!咱们快去看看!” 众人撒腿就跑,跟着路子野爬上山坡,又冲下去,艰难翻过了一座小山。 到了这里,非但路子野,其他人也都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颤动,就像地下有一头巨兽在咆哮一样,站在那里,整个人都跟着微微发颤。 太可怕了,白龙雪山竟然地震了? 这里地势更高,一番赶路,众人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没办法,空气太稀薄了。 丁柒柒又戴上棉口罩,说:“戴上口罩,这么大口吸凉气很容易伤到呼吸道。” 众人赶紧戴上口罩,路子野说:“震中距离这里不远,咱们加把劲,快走!” 四人一路翻山越岭,跟在他们四个身后的虹门弟子也蒙了。 他们这是要干嘛? 都走到这里,玉京山就在前面不远,想朝圣,想观光,也不用这么急啊? 不过他们倒是放心不少,师尊专门交代,花公子等人都是虹尊者从困魔谷带来的朋友,花家的父母长辈虹尊者也见到了,按说没什么问题,可一旦出现他们要绑架丁柒柒,或者其他什么恶劣事情时,一定要及时阻止。 丁柒柒是虹门多少代以来资质最好的弟子,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看现在趋势,丁柒柒和花公子等人确实一路往玉京山而来,而且丁柒柒全程都是自由状态,气息没有任何大的波动变化,现在靠近玉京山了,似乎师尊担心的问题并没有发生。 花公子等人果然不是坏人,也没打什么坏心思。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他们忽然加速冲刺,像是很着急的样子,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三人一路跟上去,翻过一座矮山后,立刻察觉到大地的震动。 他们仨面面相觑,脸上都有惊惧神色。 道庭圣地,终年冰冷封锁的白龙雪山,竟然地震了? 真是见鬼,这绝对不正常! 虹门三人也紧跟着朝白龙雪山深处冲去。 从山脚绕过一座入天巨峰后,视野陡然变得空旷。原本是山连着山的雪山群,这里忽然变得平坦了。 但几里的宽广山间平原之间,一座远比其他雪山更为高大,也更为垂直险峻的高山矗立在小平原的正中央。 这座山高大概二百余丈,它不像周围雪山那般怪石嶙峋,反而光洁许多,阳光打上去,整座山峰隐隐有种流光闪动,像是半透明的玉质一样。 闻名天下,道庭圣地玉京山,赫然出现在眼前。 没有人问,也没有人说什么,花独秀等四人全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也都是第一次见到玉京山,所有的信息都是来自于口耳相传,但他们四个全都确信无疑,这,就是玉京山。 错不了。 玉京山本身带来的震撼还没完全退去,山下一座山谷里发生的事就给四人带来更为巨大的震撼。 那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玉京山脚下的山谷自然就是传说中的白玉谷了。 从花独秀等人站立的位置来看,这山谷东西狭长,两头几乎连着玉京山之外的连绵雪山,它南北略窄,不过一两里的距离。 此刻山谷的中心位置正在爆发一场大战,哪怕是距离山谷还有几里远,站在半山腰居高临下看去,小半个山谷都在发生惊天动地的地理变化,巨大的轰鸣声不时传来,令人震惊不已。 路子野惊道:“花师弟,你真的猜中了,有人要对白玉京下手!” 花独秀也有点蒙:“我只是如此推论,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柒柒,以你的理解,谁能有如此实力,竟敢入侵白玉京?” 丁柒柒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态,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 花独秀皱眉道:“现在问题来了,白玉京遭到入侵,咱们怎么办?是立刻回去告知焱师伯还是怎么着?你们有什么建议?” 丁柒柒使劲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沈利嘉说:“那还犹豫个毛,敢正面入侵白玉京那得是什么实力?咱们去了不也是找死吗,赶紧走哇。” 路子野咬牙道:“天塌了,道庭的天要塌了……” 花独秀说:“天塌不了,别紧张。这样,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下,至少得知道是谁在入侵白玉京,要通风 报信也得有的说啊。” 丁柒柒忽然说:“我也去!你不认识他们的着装,看了也不知道入侵的人是谁。” 花独秀反问:“那你认识吗?” 丁柒柒小声说:“我……我也不认识。” 花独秀说:“你都没怎么出过朱雀谷,比我好不到哪去。这样,干脆咱们一起去,远远的看看情况,然后立刻离开,返回朱雀谷。” 众人道:“好!” 四人商量一致,立刻朝白玉谷最东侧方位绕去。 白玉谷东西狭长,他们已经来到玉京山南侧,正面是一片宽阔的山坡,这么冲下去的话难免要被人发现。 绕到山谷最东段,近距离观摩,白玉谷要比远远看上去更加秀丽。 这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许多,山谷里到处都是绿莹莹的巨树,还有雪山融雪汇聚而成的湖泊东西对穿,谁能想到寒冷的白龙雪山之内竟还有如此世外仙境? 若要找几个词来形容白玉谷,那真是冰消雪融,风和日丽,山光水色,草长莺飞。 一句话,简直是人间仙境,比朱雀谷还要美的仙境。 谷地里零星分布着许多造型精美的楼宇,这些楼宇全都是木头建成,高的竟有十几层,矮的也有三四层。 仙山琼阁,绿树茵茵,亭台水榭,简直如天上神仙居住的地方一样。 花独秀惊叹于这里的绝美,忍不住想起了那句诗号。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如果说这世上哪里最像仙人居住的地方,哪里最能够长生不老,花独秀确信,一定是这里。 可惜,这东西近十里,南北宽两里地的巨大山谷里,此刻到处都在爆发着猛烈的对抗。 玉京山被一次次震动,山上的积雪像是雪崩一样一次次滚落而下,在砸进山下山谷时却变成汹涌水流。 这水流四处激荡,像是有生命力一样猛烈冲击着周围的一切,吞噬,毁灭,巨浪席卷之处,大地狼藉。 山谷两侧的山崖土石横飞,所有的石块,泥土全都在一次次的重组,变形,然后互相狠狠撞击,把山谷里的楼台庙宇和奇花异草全都毁坏殆尽。 间或土石之间会有许多巨型参天古树兀自生长出来,极短的时间里就变为数丈乃至十数丈粗细的巨木,再以不可想象的方式猛然砸向某些目标。 这是大自然的神迹,也是大自然的浩劫。 巨大的白玉山谷变了模样,只在东西最两端还保留着它原本的精美,中段的大部分区域,完全成了修罗场。 花独秀在高处冷冷的盯着山谷,那里有无数的细小身影飞来跳去,每一个人都能引动巨大的自然力量。 他们是破坏者,也是殉葬者,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不论他是白玉京的道人,还是入侵此地的人,当他们死去时,立刻就会被大自然吞噬掉,连尸体都留不下,瞬间被泥沙洪水吞没。 花独秀,看痴了 第三六一章 三门十二宗围攻白玉京 花独秀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大战,一时有点陷入忘我的境地。 任谁见到如此场面的战争都会被深深震撼,传统意义上的两军对垒,或者提刀互砍的场面几乎见不到,眼前就是自然之力与自然之力的对抗。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是渺小的,但数人,十数人,几十人联手施术,共同操控五行之力来毁灭白玉山谷,那威力是惊人的。 同理,白玉京深耕此地不知道几百年了,他们的实力何其深厚? 加之他们是主场作战,白玉山谷各种防御机制被完全激活,反扑的场面更是令人窒息。 粗看之下,这简直跟人力没有关系,完全是大自然伟力的较量。 但细想之下,花独秀却更为感慨人力的伟大。 因为,这一切不可思议的场面,全是那些相比之下犹如蝼蚁般的渺小人类操纵起来的。 先前与摩云子对决,他一人能凝出黑云,把空气中的水汽大量调集转化为雨水,就已经很让花独秀吃惊了,但那种场面跟现在看到的相比,又是小巫见大巫。 丁柒柒靠过来,说道:“小花,怎么办,没想到真的有人能撼动白玉京,咱们……” 花独秀摇摇头:“咱们不能再深入了。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周围就有警戒的探子,咱们四个若被发现,不知道会引来多少敌人,想走都难。” 丁柒柒一愣:“周围有埋伏?” 花独秀说:“你看这场面,显然已经打了不止一天两天,但白玉京的人一个都没出来,周围肯定有很多藏在暗处的人。” “柒柒,怎么样,你能认出这里面的人么?” 花独秀指了指,山谷里有很多细小的身影飞来飞去,以他的目力尚且看不真切,丁柒柒只能是看到一个个黑点在动。 丁柒柒说:“这能认出什么嘛,不过我能感觉得到他们,山谷里至少有十几个尊者级别的大高手在打架,甚至……甚至还有更加可怕的气息。” 花独秀说:“柒柒,你小心一点给我找一个单独藏身的人,我把他抓来,咱们问一问。” 沈利嘉插嘴道:“姐夫,你要抓‘舌头’吗?” 花独秀点头:“没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了。” 丁柒柒点头,小心翼翼的散布出自己的真气蛛网,既不能触碰到探子的真气,又要小心探查出他们的方位,十分考验操控技巧。 这种事路子野是做不到的,漠北界的修道门派终究水平还是差了些。丁柒柒可是以十五岁的年龄就迈入“操控”大成境界的修道奇才,玩技术活,丁柒柒秒杀路子野。 很快,丁柒柒锁定一人,并告知花独秀准确方位。 花独秀道:“你们都藏好,不要乱动,我去去就来。” 丁柒柒说:“不用我帮忙么?” 花独秀缓缓抽出小红剑,笑道:“顶尖高手肯定在山谷里打仗,留在外围警戒的怕都是些小喽,别担心。” 话虽如此 ,小喽怕是没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战争,甚至很多门派弟子都没资格知道,只有实力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才能参与进来。 不过花独秀有十足的信心,他甚至还想检阅一下,以自己的本事面对这些以操纵五行之力为本的术师,究竟有没有一战之力? 练拳的,使剑的,他见到的太多了,交过手的也是数不胜数,唯独每次遇到五行术师都会陷入一定的麻烦中。 无论是从最初付云通带领的两个手下,还是路子野,还是上次的摩云子,总之对花少爷来说跟术师打架是一个陌生的领域,他需要多看,多研究,更需要多在实战中检验自己的想法。 丁柒柒告知他一些躲避真气蛛网的窍门,然后和沈利嘉,路子野藏在巨石之后默默等待,花独秀则气息一变,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快,还是一如既往的快。 花独秀以肉眼几乎难辨的速度迅速朝几十丈外飞去,乱石之间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身影残迹。 按照丁柒柒所说,为避免过度耗费真气,术师用于探查周围讯息的真气蛛网往往十分细弱,间距也非常之大,只要动作足够快,足够轻灵,再完全收敛自身气息,哪怕是身子触碰到也能很大概率的避开术师的探查。 丁柒柒能单方面探查到这人的藏身,而不被他所探查到,显然他的实力境界要弱于丁柒柒。 面对如此敌人,花独秀有七成的把握一击必成。 几个呼吸之间,花独秀到了山坡一片乱石之上,立刻发现巨石下藏着的一个身着土黄色袍服的中年汉子。 这人也发觉到有人来了,立刻抬头朝巨石顶上看去。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厚实棉服的俊俏公子哥,这位公子哥手提一把小红剑,眼睛无比的明亮,正上下打量着他。 这人刚要转身呼喝,花独秀一闪而下,甚至动作太快,抬手间都引起淡淡的风啸。那人终究没能发出任何声音,被花独秀一剑打中后颈,昏死过去。 花独秀赶紧敞开领口,一股淡淡的白色水雾从怀里升腾出来。 花少爷骂道:“奶奶的,捂的这么严实,灭踪雨泣还是不要用了,黏黏糊糊的……” 花独秀小心看了看周围,附近果然只有这一人藏身,花独秀把他扛在肩上迅速回到丁柒柒等人身侧。 路子野立刻封住这人全身要穴,把他弄醒。 中年术师倒也淡定,转醒后并没有大喊大叫,先是剧烈干呕几声,喘了几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围着他的四个年轻人。 他问道:“你们不是白玉京的人吧?” 沈利嘉冷笑:“老哥,你低头看看。” 那人一愣,低头看了看,奇道:“看什么?” 沈利嘉说:“你没发现你是屁股着地坐在地上,而我们是蹲着的么?” 那人:“……” 沈利嘉又伸出肉乎乎的双手来,说:“老哥,我看看的手。” 那人挣扎两下,立刻意识 到他的双手被反绑在了身后,无法伸出,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沈利嘉坏笑道:“认清现在的局面了吧?我们问,你答,我们不问,你就闭嘴,更不能反问我们,知道吗?” 那人:“……” 花独秀抬手说:“好了,别逗他了。我问你,你是何门何派的弟子?” 那人轻哼道:“你不是本地人,不,你甚至都不是五行天地的人?” 沈利嘉立刻狠狠掐了这人大腿里子一把,疼的他差点蹦起来,眼泪都要出来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把肯定要扭青了。 他红着脸吼道:“你干什么!” 沈利嘉立刻拿刚才换下来的臭袜子塞住他的嘴,笑嘻嘻道: “别嚷嚷,别嚷嚷!我说过了,我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我们不问,你别多说话,记住了吗?” 那人剧烈挣扎,可惜他穴道被制,真气不通,双手又被捆住,身后是路子野全力按着,完全挣脱不开。 花独秀捂着口鼻说:“快把你的臭袜子拿开,扔远点,太臭了!” 沈利嘉笑嘻嘻道:“就是要这个效果。” “老哥,我说的话你若是听懂了就点点头,我把袜子给你拿下来,好不好?” 那人是又气愤又无奈,只是狠狠盯着沈利嘉喘粗气。 沈利嘉叹气道:“看来他没听懂。” 说罢,沈利嘉胖手一伸,迅速捏住那人大腿里子上一块软/肉,直接一百八十度转了一圈。 那人真的眼泪都飚出来了,直接蹿了起来。 路子野吓了一跳,赶紧死死按住他,连声说道:“别动,别动!嘉嘉你轻一点!” 丁柒柒跟看怪物一样看了沈利嘉一眼,好家伙,原来你是这种人? 看来以后小弟不能乱收,这也太粗暴、粗俗、粗野了。 不过这手段,我喜欢! 嘻嘻! 沈利嘉笑呵呵的拍拍那人肩膀:“别激动,别激动。老哥,我这人耐心很好的,现在我再问你一遍,我说的话,你听懂了吗?” 那人一脸苦闷,脸颊上两道水渍,那是刚才疼哭出来的泪痕。 是真疼啊。 那人只好点了点头,身子萎顿,完全泄气了。 沈利嘉抽出他嘴里的臭袜子,这人赶紧狠狠吐了几口唾沫,张着嘴大喘气,恨不得把嘴里的臭气都呼出去,花独秀和丁柒柒立刻后退一步,捂住了鼻子。 沈利嘉恍如未觉,问:“咱们继续刚才的问题,你叫什么,是何门何派的弟子?” 那人无奈的看了沈利嘉一眼,说:“我叫青峰,是厚土门的门徒。” 沈利嘉得意的看向花独秀,花独秀点点头表示赞赏,又问:“是什么人在攻打白玉京?” 那人脸色一变,本不想说,但看沈利嘉又缓缓伸出了他罪恶的小胖手,只好咬牙道: “是……是三门十二宗,要联手覆灭白玉京!” 第三六二章 意料不到的真相 厚土门青峰真人的话让四人大吃一惊。 三门十二宗,围攻白玉京? 是他疯了胡说八道,还是我们集体耳朵出了问题? 花独秀问:“你没有骗我们吧?真的是三门十二宗要灭亡白玉京?” 青峰冷笑:“我既已落入你们手里,要么不说,要么就直说,何必骗你们?不信你们可以自己看。” 沈利嘉立刻大手一拧,青峰嗷一嗓子又跳了起来,吓得路子野赶紧把他抱住。 沈利嘉说:“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装什么批啊?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青峰想死的心都有了,在沈利嘉威逼下,他这次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是疼的眼泪横流。 当然,他说的话是没错的。 不用看了,确实,放眼整个五行天地界域,没有任何一家门派有实力单独入侵白玉京,但若是如此多的门派联手…… 丁柒柒问:“哪三门,哪十二宗?” 青峰苦着脸说:“以白日门为首,我们厚土门,锦绣山河,还有上善宗,齐玉宗,真武宗,终南门,老君殿,玉灵观,石鼓岭……” 丁柒柒越听心里越震惊。 白日门竟然联合厚土门,锦绣山河入侵白玉京? 至于另外十二宗,几乎全都是唯以上三宗马首是瞻的第二梯队的门派,实力比之一京五门要差一些,但如此多的门派联手,高手尽出,确实有挑战白玉京的实力。 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来入侵白玉京? 花独秀皱眉问:“外面的瘟疫是不是都是你们人为制造的?” 青峰摇了摇头,说:“我只是奉命在此警戒,什么瘟不瘟疫的,我一概不知。” 花独秀说:“不知?那你们来此多久,这场仗打了多久了?” 青峰说:“打了五天了。” 众人同时一愣,打了五天了? 不是今天才开始打? 也难怪,从高处看,白玉谷除东西两端外,主体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确实不像是短时间能造成的。 花独秀分析道:“打了五天,也就是说你们来的同时白龙郡就开始闹瘟疫,然后官府武士封锁白龙雪山周围,雪山脚下的村子全被清空,还有粘杆司的校尉巡守,刻意把这里封闭起来。” 青峰说:“我在此地待了五天,外面的事不清楚。” 花独秀说:“你在厚土门是何职务?” 青峰说:“没有职务,只是寻常二代弟子。” 花独秀说:“那你们出动了多少人?” 青峰说:“门主以下,大概三十人。” 丁柒柒说:“出动三十人,岂不是说厚土门里达到‘操控’小成境界以上的人全来了?” 青峰说:“是,不过几位堂主和长老都去山谷里面作战了,我们实力稍差的进去也是个死,便分散在山谷外围警戒。” 丁柒柒咬牙说:“白日门都来了什么人?” 青峰摇头:“我不知道,我的任务只是在此戒备,别的一概不知。” 丁柒柒又问:“那你们为什么要入侵白玉京?” 青峰继续摇头:“我不知道。” 花独秀打断道:“好了,不要问了,他级别不够,知道的有限。嘉嘉,教给你了。” 沈利嘉贼笑道:“交给我就对了!” 青峰一脸惊悚,瞪着沈利嘉道:“我,我都说了,你要干什么?” 沈利嘉说:“不干什么,就是给你找个地方让你歇会儿……” 说罢沈利嘉又把臭袜子塞进青峰嘴里,然后跟路子野一起把他提走。 原地只剩花独秀和丁柒柒,丁柒柒一脸焦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花独秀说: “柒柒,出大事了啊。” 丁柒柒说:“我当然知道出大事了,咱们怎么办?” 花独秀说:“我不知道你们五行天地界域各门各派是什么关系,但这不单单是三门十二宗要联手覆灭白玉京。外面的瘟疫,几万个团团包围白龙雪山的官府武士,散布在山脚的粘杆司校尉,如果我猜的不错,帝国也介入了这场大战。” “甚至帝国在里面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咱们还不得而知。” 丁柒柒说:“刚才那人不是说是白日门主导了这场入侵吗?” 花独秀点头:“咱们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没想到战争已经打响五天了,也就是说白玉京在三门十二宗的大举入侵下硬撑了五天,看来他们底蕴确实深厚,只是五天里并没有白玉京的弟子逃出来求援,咱们一路来一点大战的风声也没听到,显然局势对白玉京不利居多。” 丁柒柒说:“白玉京十分骄傲,真遇上大战,大概也不屑于向别派求援。” 花独秀说:“若是这样,咱们就得再深入一些,看看现在白玉京到底是局面占优还是劣势,然后再做计较。” 这时路子野和沈利嘉走了回来,沈利嘉说:“姐夫,你想做什么计较?” 花独秀说:“摩云子的话我还记着呢,他说虹门很快要倒大霉,你们没忘吧?” 当然忘不了。 花独秀分析道:“白日门是虹门的死对头,现在他们南下上千里,牵头领着如此多的门派来入侵白玉京,一旦成功,他们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 丁柒柒脸色一寒:“当然是……虹门。” 花独秀点头:“若白日门联盟连白玉京都能击败,虹门能扛得住他们吗?” 丁柒柒默默摇头。 花独秀说:“现在咱们回去,再请众位师叔师兄来支援怕也来不及了,不如先深入观摩一下,若是白玉京能顶得住,那一切还好。若他们顶不住,咱们立刻返回,劝说虹门大家伙赶紧转移,避开他们的锋芒。” 众人想了想,全都同意花独秀的建议。 这场大战已经打了五 天,胜负未分,当务之急不是返回朱雀谷报信,而是掌握这里的真实情况。 朱雀谷距离此地有上千里,回去不是一两天的事,三门十二宗入侵白玉京,肯定是全力以赴,不可能再分兵同时入侵虹门,所以,虹门现在应当是安全无虞的。 沈利嘉说:“姐夫,那咱们赶紧走起啊?” 花独秀点头,问道:“柒柒,白玉京门徒的真气,你能辨识出来吧?” 丁柒柒说:“能!” 花独秀说:“那就行,走!” 四人朝白玉谷里奔去,沿途丁柒柒探查,花独秀抓人,沈利嘉和路子野捆绑,四人配合默契,迅速清理出一条“干净”的通道来。 进到山谷深处,靠近大战激烈爆发之地,四人感觉像是来到一个天崩地裂的玄幻世界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在山谷外的山坡上看,虽然也能看清场面变化,但那种震撼感还不够强烈,毕竟是置身事外。现在身处其中,面前随时都会有参天巨木拔地而起,有地底巨浪猛烈拍击,还有十几丈高的土石巨墙,能够洞穿一切的石笋巨矛横飞,这世界真的是太疯狂了。 四人现在处于大战的边缘地带,他们先是穿过尚未受到严重波及的密林,然后小心在场面混乱不堪但已经消停的外围战场行走,最终来到靠近白玉京本部的地方。 更前方是惊天动地的战场,他们再不敢前进一步。 太危险了。 前方百丈之内,便有双方交战的人员。 这些人实力不是青峰之流可比,能参与进战场的,人人都是各门各派堂主,长老级别的高手。 这些人,最低也是“操控”大成境界,真气充盈,术法精湛,在这种大场面中勉强还有自保之力。 即便如此,战场之中不时有人身死道消,落地后立刻被其他人的术法卷进泥土横流之中,尸首都留不下。 花独秀观察四周,小声说:“看来白玉京不占优势啊,战场从山谷外围渐渐深入,三分之二的地方已被毁坏殆尽,只剩最中心部分,看来这些天白玉京损失很大。” 沈利嘉说:“可不咋地,这里就跟天牛犁过一遍似的,哪里还有一点仙境的样子。” 丁柒柒说:“我听师尊说起过,整个白玉谷就是一座世外桃源,这里的楼宇盖的漂亮又大气,景色之美天下罕见,白玉京的人也都是优中选优,那首诗号的确就是白玉京最真实的写照。”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可惜,现在变成了这般模样……” 花独秀眼神犀利,他穿过层层迷雾,隐约看到山谷最中央那里,的确还有几座高楼坚强的耸立着,很多小黑点散布在这最后几座高楼之外,做着最后的抗争。 五天了,白日门的抵抗持续了五天,但现在,他们到了最艰难,也是最关键的时刻。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说:“咱们再深入一点!” 第三六三章 最后底线,天尊之间的对决! 花独秀话音一落,路子野等人都有点吃惊:“什么,还要往里走?” “再往里走,万一被发现咱们可真要留在这里了。” 花独秀说:“他们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外面又是警戒又是粘杆司的密探,注意力应该全在白玉京身上,咱们小心一点,没事的!” 沈利嘉说:“我不管,姐夫去哪我就去哪。” 丁柒柒干脆道:“靠近点!” 路子野叹口气,只好说道:“行吧,那就听花师弟的。丁师姐,我的真气不如你操控精妙,警戒就靠你了。” 丁柒柒说:“小事一桩。” 四人借助剧烈变化的地形小心前进,这里原本是仙境一样的地方,可现在却连一片平坦地都找不到,甚至到处都是泥泽,巨石,或者是深不见底的大坑。 这倒也是好事,毕竟如此地形有利于众人隐蔽踪迹。 很快,众人到了战场最前线,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前方正在爆发的大战。 白日门尚在控制的领地,只剩最后不到一里的区域。 这片区域里,还剩下最后一座高大的木楼。琼楼玉宇,吊脚仙台,这里是白玉京最后的领地了。 花独秀数了数,不多不少,这座楼正好十二层。 在前方,哪怕是尊者级别的高手也不敢盲目前冲,无数的尊者大能率领数位乃至十数位真人组成一个个小队,共同施术,联手操控起威力更为强悍的仙法。 白玉京同样如此。 众多门徒在尊者大能率领下四处抵御敌人进攻,但敌人的强大超乎想象,他们哪怕拼尽全力,仍旧被压制的节节败退。 在那座仅剩的高大木塔顶楼,花独秀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中年偏老的男子,他面无表情,身材瘦小,但却穿着跟所有白玉京门徒不同的袍服。 他孤身一人站在十二楼的最高层上,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从他的身上绽放出无穷无尽的真气,哪怕花独秀不懂真气奥秘,而且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他仍旧能感受到那股浩瀚气息。 这人看似一动不动,没有施展什么术法,实则他全身真气都在强烈外溢,努力维持着一个强大的阵法。 丁柒柒眼睛一亮,说道:“小花,那位肯定就是长春天尊了!” 花独秀一愣:“长春天尊?白玉京的老大么?” 路子野惊讶道:“天尊,天尊,那位就是天尊级别的神仙?” 丁柒柒说:“没错,这股无边无际的气息,除了天尊级别的人物,别人不可能具备。” 路子野激动的有点难以自持,满脸崇敬之色:“天尊,这就是天尊啊……” 丁柒柒说:“你们不是术师感觉不到,长春天尊正在维持回春大阵,阵内每一个术师都在迅速补充真气,身上伤势快速修复,若非天尊级别 的大能,谁能做到这一点?” 路子野大点其头:“没错,肉眼难辨,但我能感觉出来,以那座高塔为中心,百丈之内全都笼罩在一片生机盎然的真气雨幕之中。” 丁柒柒点头:“是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回春大阵’。” 正说着,联军这边忽然一道粗壮水柱冲入天际,水柱在喷涌到跟十二楼顶楼齐平高度时,忽然水花涌动,缓缓凝出一个人形来。 随着这人出现,又是一股震天动地的浩瀚真气弥漫四野。 这次不但花独秀大吃一惊,丁柒柒等人也全都毛了。 尤其丁柒柒,她忍不住颤声道:“又……又是一位天尊?” 花独秀皱眉:“他也是天尊?使用水系道法的天尊,难道是……白日门的人?” 丁柒柒摇头:“我不认得他……” 花独秀叹口气:“你认得谁!唉,没个解说员在,这场架看的好累啊,吃瓜不易。” 正在感慨,水柱顶端的人忽然开口说话了。 他只是正常语气说话,但声音却大的吓人,整个白玉谷都回荡着他的嗓音。 这人说道:“长春,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十二楼之巅的瘦小中年人以同样浩瀚而宏大的声音回到: “天河,没想到你竟到了如此境界,真是可喜,可贺,有机会踏进究极的人,又多了一个。” 天河天尊说:“可惜,你看不到本尊踏进究极那一天了。” 长春天尊面无表情说:“多行不义,有违天道,就算你天人合一,最后究极之境怕也难能踏入。” 天河天尊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门下弟子已是强弩之末了吧?我若出手,除你之外怕是无人能抗,你若分心,他们还能坚持得住?” 长春天尊说:“但行事,不问结果。” 天河天尊笑道:“哪怕这结果是万丈深渊,是无数门徒陨落?” 长春天尊说:“尽管来,无需废话。” 天河天尊说:“好,如你所愿!” 话音一落,天河天尊双臂高举,一股如星辰大海般浩瀚的真气冲天而起,完全覆盖了白玉京仅剩的方圆一里区域。 与此同时,白日门几位尊者率领十几位真人同时释放无极真气,以旋风之势纠缠进天河天尊的真气大阵之中,这气势更为凶猛,直冲白玉谷背后的玉京山而去。 玉京山高二百余丈,三分之二的区域都是皑皑白雪,也不知道是积攒了几百或者几千年了。 如此厚重的雪盖,它的最下端已经融化不少,化作水流被引进白玉山谷,成为冲杀白玉京阵地的洪涛先锋。 但绝大多数更高、更厚区域的积雪,仍旧稳稳当当依附在玉京山上。 白日门众门徒在天河天尊带领下合力轰击玉京山,玉京山受到强悍波动,无数年积攒下的厚重雪盖发出一阵阵令人惊 悚的迸裂声。 白玉京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雪盖若是崩塌下来,甚至都无需化作洪水,单单这雪就足够把白玉京最后的领地彻底覆盖掉,直接覆盖十几丈厚,毫无死角。 天地之力啊,可怕! 长春尊者只是冷眼看着天河尊者施术,完全不做阻拦。没办法,分身乏术啊。 高塔之外到处还都在战斗着。 联军毕竟人多势众,三门十二宗啊,可以一茬一茬的休整着进攻,但白玉京却几乎没有休整的机会,每个人都在突破自己的极限,都在透支自己的能力,长春尊者就是他们的后盾,他若撤出真气,临阵的门徒立刻就要支撑不住。 天河天尊全力施为,忽然嘴角一声冷笑,低喝道:“天外起波涛……!” 一声巨响,玉京山上的雪盖终于完全崩塌。 天量的积雪以万马奔腾之势席卷而下,这雪却不是以雪崩的形式砸来,而是滚动中忽然化作漫天雪水,翻滚着滔天巨浪砸向白玉京最后的领地。 像山一样巨大的浪头从天而降,席卷而来,天空为之变色,空气为之凝固。 花独秀等人傻眼了。 我的天,这还是人吗? 这是人力能做到的事吗? 是时代变了,还是我落后了? 在那一刻,骄傲且自信的花少爷沉默了。 看来,我还是不够强啊…… 滔天巨浪袭来,长春天尊依旧没有收回维持回春大阵的真气,他依旧冷眼看着天河天尊,对头顶猛烈砸来的巨浪视若不见。 忽的,大地再次猛烈震动。 矗立天际的玉京山莫名矮了一分,并且以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矮下去! 巨浪从天而降,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浪头身上,极少有人注意到雄伟的玉京山莫名变矮了。 当然,二百余丈的高大山体,哪怕是矮了些一时也看不出来,但山体剧烈的抖动却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这里面就包括天河天尊。 天河天尊眉角一跳,忽然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玉京山的变动花独秀也察觉到了,沈利嘉等人已经吓懵,正大喊着赶紧跑路,花独秀一把拉住沈利嘉,沉声说:“别急!” 沈利嘉急道:“姐夫,这大水砸下来,白玉京是肯定完犊子了,咱们靠这么近也要遭到池鱼之殃啊。” 花独秀摇头,沈利嘉又说:“你想说有联军这些人扛着?他们扛个屁,人家个个都是术师,说不定在水里还能洗个澡游个泳呢,咱俩可不是术师,柒柒姐还是火系的,路兄是土系的,两个泥菩萨过江,咱们快跑吧!” 花独秀沉声道:“别闹,有人出手了!” 沈利嘉一愣:“谁,谁出手了?” 花独秀死死的盯着玉京山,说:“仔细看玉京山!” 第三六/四章 第三位天尊,最后的时刻 巨浪砸下的同时,大地忽然莫名颤动。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天崩巨浪造成的联动反应,毕竟山一样的巨浪从天而降,风声鹤唳,大地震动,这不都是该有的反应么? 但事实并非如此。 站在最顶蜂的一些人意识到了,他们的视线像花独秀一样,立刻转向玉京山山脚看去。 那里,白芒乍现,大地涌动,一个直径几十丈的巨大石柱从地上冒出,石柱顶端隐隐可见是一个拳头形状,它斜刺着冲向天空砸下的巨大浪头,在巨浪将要摧毁白玉京最后阵地前狠狠撞了上去。 像是一拳打飞了一个沙包一样,石柱巨拳猛的把山一样大的浪头打飞,炸成漫天雨幕。 这石柱也好不到哪去,毕竟浪头从两百丈多高的玉京山上倾泻而下,势能不可小觑,在被巨拳炸飞的瞬间,石柱猛然裂出无数道恐怖巨纹,隐隐有要分解的架势。 这石柱巨拳来的莫名,所有人都错愕不已。 能调动如此巨大的石柱,要耗费的真气该要多么浩瀚? 什么人能有如此实力? 半空的天河天尊一声冷笑,声音传播遐迩:“又是一个天尊级别的老家伙,拦住巨浪又能如何,洪水依旧要摧毁白玉京!” 话音一落,被炸成漫天雨幕的雪水落地自动凝成一个个巨大的旋涡,它们并不溃散向低洼之地,反而隐隐有合流冲击白玉京领地的意思。 “没完没了……” 天地间,一个苍老而浩瀚的声音响起。 随着他的声音,几乎完全遮挡白玉京领地的巨大石柱像是承受不住那密布的裂纹,忽然崩塌四散。 按理说,这石柱崩碎后肯定要砸向正下方的白玉京木塔,就是长春天尊所在的区域,但这些碎石却像是有生命一样朝四面八方散去,竟纷纷砸进了领地之外三门十二宗联军阵营里。 漫天石雨,大的犹如房子一样,小的也跟马车,碾盘差不多,整个天空下起了石雨,砸的外围联军术师们狼狈回撤,很多动作稍慢的人被巨石掩埋,丢了性命。 花独秀在看到石柱轰击巨浪的瞬间就带着大伙后撤十几丈,如此巨大的撞击,引发的连锁反应不容小觑。 天河天尊完全不顾被石雨砸死的联盟道友,依旧在全力施法。 很快,周旋于外围的十几个巨型水之旋涡全部冲天而起,像是吸足了水的龙卷风一样猛的朝白玉京领地轰去。 十二楼高塔之上的长春天尊叹息道:“有劳师尊……” 又是白芒乍现,先前散落四野的巨石再次凝结,围着白玉京外围快速垒成一道高三丈有余,厚超过五丈的土石巨型城墙。 水之龙卷风的高度远超这城墙,可惜撞上去的瞬间大地忽然龟裂,十几丈高的水柱猛然下陷,浪头狠狠撞在城墙上,碎成万千水花。 巨量的水头撞不进白玉京领地里,反而崩碎成一道道巨浪朝外围翻滚,把联军很多人冲走淹没,一时惨叫声呼喊声到处都是。 厚重城墙成了屏蔽洪水的堤坝,城墙之内是白日门的最后领地,城墙之外已然洪水成灾,浪遏飞舟。 白日门的几位尊者大能立刻出手控制,天量雪水再次凝聚在厚重城墙之外,伺机而动。 天河天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显然,对方深藏不露的那位高手,在境界和真气厚重程度上要比他高出许多。 天河天尊沉声道:“哪位前辈出手,还望现身一见。” 放音方落,白玉京背后的玉京山忽然微微有些扭曲,一个枯瘦的老人脸在玉京山上显现。 这老人脸甚至堪比整个白玉京领地还要大,像是天神一样从两百丈高的玉京山上俯视芸芸众生,却没有一点悲天悯人的意思。 老人脸微微耸动,嘴巴微张,浩瀚声音响震四野:“老夫大驿,你们好狂妄的胆子,胆敢入侵白玉京。今天都留下吧,谁也别想离开。” 天河天尊冷笑:“装神弄鬼,原来是大驿天尊,你可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啊。” 大驿天尊是上一代的人物,算算年龄已经过百,早就该埋骨了,没想到非但没死,反而还能有如此实力。 白玉京第二位天尊出手,联军方众人隐隐有点慌乱,天河天尊却完全不惧,甚至嘴角冷笑,显然对此变故早就有所准备。 他视线朝下方看去,呼道:“厚土门的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巨浪之下三道身影显现,每人身上都有强大无比的气息流露,正是厚土门此番前来的三位尊者大能。 天河天尊说:“劳烦道友正面陷开大驿天尊的豆腐渣城墙,本尊再淹他一次!” 厚土门三位尊者点头,联手施术,一股近乎实质化的真气弥漫四野,厚重城墙周围十几个土石巨人拔地而起,每个巨人都有近十丈高大,像是巨灵神下凡一样。 这些土石巨人右手中快速生长出粗壮坚硬的大树,大树成了他们的兵器。他们左臂上根茎快速缠绕,一个个巨大的木质盾牌凝结而出。 土石巨人朝厚重城墙迈进,猛然举起手中巨树砸了下去。 城墙虽是土石垒成,又厚又硬,但架不住土石巨人如此轰击,瞬间崩裂出一个个巨大的豁口。 白玉京领地内,半空之中,一个枯瘦老者显现,他的正下方一座石柱冲天而起,转眼间到了他的脚下。 此时,他和长春尊者高度相当,一个立于 十二楼之中,一个立于白玉石柱之上,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复杂。 大驿天尊年龄太老了,整个人消瘦的跟枯柴一样,但举手投足之间,无比浩瀚的真气拔地而起,任谁也不敢有丝毫轻视。 大驿天尊露面,立刻有两个老人现身,一左一右在大驿天尊下方护法,同时以自身真气配合大驿天尊施术。 两个尊者级别的大高手。 厚土门的术师先拔头筹,一番轰砸后坚实的城墙出现严重损毁,但大驿天尊一举手,在两个尊者加持下,城墙蓦然改变形态,像是刺猬一样根根石矛猛然刺了出去。 石矛长四五丈,屁股连在城墙上,矛头锋利无比。长矛刺来,石头巨人们立刻以左臂木藤盾牌抵挡。 有人要问了,你石头人你怕啥,就算用盾牌也要用石头的啊,不比木头的更硬? 实则无论是木藤盾牌还是石人手中巨树,全都是他们的盟友锦绣山河的术师特别召唤出来的,里面蕴含强大真气,早已彻底改变木盾和木棒的密度,比寻常金石还要硬的多。 “轰……!” 一阵阵巨响,有些石矛刺在木盾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可惜木盾只是被刺的凹陷下去,却并没有被洞穿。 这些石人立刻抬起右臂,以手中坚硬如铁的巨树狠砸石矛,石矛应声折断,石人继续进攻城墙。 有些石人反应稍慢,木盾来不及举起,石矛立刻洞穿了这些石人的身体。 石矛不是简单石矛,里面蕴含着大驿天尊强悍真气,石矛洞穿石人身体后,立刻真气外放,压制石人体内的真气,把这些石人炸成一片碎石。 其实天河天尊完全可以操控十几道冲天水柱漫过城墙,强行冲进城墙之内肆虐,可他知道,不能限制住大驿天尊,他每一波的洪水进攻都会被压制。 所谓水来土屯,大驿天尊虽然年龄老迈,但境界要比他高出一头。毕竟,他才刚刚迈进“天尊”境界没多久,仅仅是“合一”入门境界而已。 这位活了一百多年的怪物,一代人之前就是天尊实力的老神仙,他的境界是什么? 肯定比天河天尊要高。 当然,境界的差距并不一定是决定性的,花少爷经常仰仗惊人的速度和超凡的洞察力越级打架,而且胜多败少,在五行领域,越级对战同样存在。 最直接的做法,就是属性压制。 可惜,土克水,天河天尊境界稍弱,属性也被大驿尊者压制,怎么看他都是处于劣势的那一方。 机会就在眼前,决战之时已到,天河天尊大喊:“各位联盟宗门道友,助我联手破敌!白玉京覆灭,就在今日……!” 第三六五章 诡异之人现身,白玉京覆灭 毫无疑问,白玉京是实力超强的修仙门派,放眼五行天地界域,任何一个派门都完全不是它的对手。 甚至几个门派联合起来都未必能奈它何。 可惜,这次联手而来的,是三大一流豪门,外加十二个二流势力的最强高手。 甚至,还不止于此。 此时此刻,随着天河天尊一声呼喊,十二个强大宗门的顶尖高手一齐发力,大驿天尊好不容易构建的浑厚防线立刻有崩坏迹象,双方陷入势均力敌的消耗状态。 长春天尊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要透出淡绿色近乎实质的光芒来,城墙之内的白玉京门徒拼死抵抗,在四面八方以各种术法反击城墙外敌人的进攻。 局面又进入最焦灼的状态,不论是天尊级别的高手,还是普通弟子,全都拼了命在对战。 天河天尊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大手高举,呼喊道:“白日门弟子,随我水淹白玉京……!” “水淹白玉京!” 天河天尊下方十几个大高手一齐凝出无极真气,催动十几道冲天水柱猛然砸向白玉京领地。 海量洪水漫灌,长春天尊只好撤出“回春之术”占用的大量真气,回身硬抗四周冲来的滔天巨浪。大地强烈震动,无数巨树像是雨后春笋一样从地底冒出,破地后立刻开枝散叶,组成一片蔚为壮观的密林,把白玉京众门徒托起十几丈高。 这密林形成的非常之快,根茎又粗又大,四面八方卷来的洪峰猛烈撞击上去,最外围的巨树挡者披靡,倒塌掉一片,但靠里的巨树却支撑下来,并没有倒塌。 天河天尊立刻手势一勾,巨浪就在破损城墙内来回激荡,像是狂躁的猛虎一样反复冲击密林,其余众术师立刻一拥而上,全面杀进白玉京最后的领地。 十二楼五城,最后的木楼,在这滔天洪水冲击下,瞬间变成了一地碎屑。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 大驿天尊一脸凝重,脚下白玉石柱早已倒塌,他身子轻飘飘落在密林之上,叹息道:“长春,不必再顽抗了,咱们,败局已定。” 长春天尊“回春之术”撤回,剩余的几十个白玉京门徒立刻全身脱力,无力的看着脚下洪水肆虐,低落的气氛笼罩整片密林之上。 长春天尊说:“师尊,长春回天无术了……” 大驿天尊道:“认输吧,留得有用之躯,不必硬扛到底。” 长春天尊举目四望,仅剩的门徒全都目无神采的看着长春天尊二人,五天的大战早就把他们真气耗空,先前全凭长春天尊“回春之术”硬顶,现在他们每个人都强弩之末。 长春尊者看向远方,天河天尊正驭巨浪而来,难掩喜悦神色。 他说:“师尊,我愿降,只是不知白日门打的什么念头,会不会斩草除根?” 大驿天尊惊道:“同是修道之人,他们何必要如此做绝?” 长春天尊脸色难看:“说不好……” 谈话间,天河天尊已 经率领联军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仰天大笑道: “自今日起,世上再无白玉京……!所有人听令,不留活口,全部扑杀……!” 长春天尊等人脸色全都变了。 不留活口,全部扑杀? 这还是五行天地么? 还是修道之人说的话么? 长久以来,五行天地各个道门之间哪怕有仇怨,有纷争,也只是十分低调的由着底层弟子去闹,真人以上的高手甚至都很少露面。 毕竟修道之人最重心性修炼,为了进入更高境界,别说彼此仇杀,动手打架都会破坏人的心性,一个残忍嗜杀的道人是很难突破修道极限,迈进更高殿堂的。 所谓杀生有违天和,修道之人比常人更加看重这点,所以一路上花独秀等人遇到的修道术师,不论敌友,全都面如朗玉,心似明镜,怎么看怎么都是正派之人。 谁曾想,迈进修仙最高境界的天尊大能,竟然说出“不留活口,全部扑杀”这等凶残之语? 看到这一幕的花独秀等人全都傻眼了。 他们四个人每人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强大,太强大了! 如此阵容,如此毁天灭地的威力,真的是超乎人力能做到的极限,也超乎正常人的想象空间。 花独秀皱眉:“柒柒,他们要灭白玉京全门?白日门跟白玉京有什么无法和解的深仇大恨吗?” 丁柒柒皱眉,咬牙,慢慢摇头:“我不知道!” 花独秀叹口气:“罢了,知道不知道的也没什么意义了,咱们快走吧,白玉京两位天尊临死反扑,肯定会惊天动地,咱们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丁柒柒满脸悲愤,却无可奈何,但她不想走,仍旧死死的盯着巨树密林上的那些萧瑟身影。 沈利嘉劝道:“柒柒姐,咱们快走吧,原本以为你们修道的都是好人,都是正人君子,这么看发起狠来比我们练拳的还疯狂,动不动就要杀人全家,灭人满门。咱们走得慢了,等他们回过头来发现咱们,想走就难了!” 花独秀说:“走吧,赶紧回虹门报信,白玉京完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一鼓作气把整个五行天地都掀个天翻地覆?” 丁柒柒一脸不甘,但她能力有限,不甘又能如何? 她只得默默点头:“咱们快走吧。” 四人转身,借助巨石怪木的遮挡快速朝山谷外面跑去。 天河天尊的话令白玉京众门徒大吃一惊,他们完全懵了。 首先,他们不知道为何白日门要牵头联盟如此之多的派门入侵白玉京。 白玉京向来置身世外,地位超然,除了偶尔替一些门派主持仲裁外,几乎从不干涉别派内务,跟这些门派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其次,白日门竟然出了一位天尊实力的高手,而且联盟的这三门十二宗,宗门里最强战力几乎悉数前来,若非有难以拒绝的理由,或者无比巨大的诱惑,他们怎会倾巢而出来冒险攻打白玉京? 最后,道 门之间的纷争,什么时候变成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白玉京落败已成定局。 数百年来,五门十六宗之间的竞争并不是没有,但强者只是得到一个受人尊敬的地位,却从来没有要把弱者完全绞杀的先例啊? 世道何故变成这样? 大驿天尊脸色沉重,说道:“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肯定有重要的推手藏在幕后,可惜咱们完全蒙在鼓里,还妄想着认输就能结束这场战争。” 长春天尊仰天长叹:“既如此,那就做最后拼死一搏吧!身死道消,再入轮回罢了。” 大驿天尊摇头,看了看周围门徒,说:“这里面有极重大的黑幕,我白日门数百年基业,如此稀里糊涂的死绝,岂不可笑?” 长春天尊错愕道:“那师尊的意思是?” 大驿天尊说:“你既已踏入天人合一之境,一个人就相当于一个门派,你活着,白玉京就没有灭亡。” “去吧,冲出去,我率领所有门徒助你离开!” 长春天尊脸色大变:“师尊,不可!” 大驿道:“全部死在这里才是最大的罪过,活着方有无限可能,不要做白玉京的罪人,走吧!” 不等长春天尊说话,周围气息忽然一变。 无数的联军术师已经登上密林之巅,开始进攻白玉京残存门徒。正如天河天尊所说,他们此番前来,目的根本就不是打败白玉京,不是要取代白玉京做新的“一京”,而是要彻底灭亡白玉京。 鸡犬不留的灭亡! 你死我亡,不死不休的灭亡! 登上密林的却不仅仅只有这些修道术师,藏在他们周围的,另有十几个一直没有露面的神秘之人。 他们藏得很好,五天来白玉京的防线从白玉山谷之外被打进山谷之内,又被步步压缩,直到今天仅剩十二楼周围一地,这些人一直没有出手,也没有露面。 但现在,他们出手了。 千军万马杀向巨树之巅,大驿天尊打算带领全门仅剩弟子以死相拼,为长春天尊抢下一丝突围机会的档口,这些人猛然绽放出诡异无比的气息,十几人从四面八方同时召唤出一股黑色火焰。 十几道火焰汇聚到一起,竟形成一道宏大的火焰屏障,猛的朝白玉京众门徒烧去。 此番火焰一出,黑光曜日,气温骤降,挡者披靡,焚烧掉一切阻拦,天地为之变色。 白玉京众人惊呆了,这是什么鬼术法? 难道是五行控火术? 可这火为什么是黑色的? 温度又为何是阴冷的? 这股诡异到令人灵魂深处都在颤抖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黑色火焰梵天烧起,正在往远处逃窜的花独秀心头猛烈震动,立刻回头。 其余三人也察觉到这股难以名状的诡异气息,一齐回头看去。 巨树厚冠之上,黑火滔天。 丁柒柒和花独秀同时惊道:“是魔气!” 第三六六章 出不出手?救不救人? 巨树之冠上,十几个诡异人从各个方向同时凝出黑暗之火,强势侵袭白玉京仅剩高手。 这火与寻常火焰大相径庭,从外表到属性,完全南辕北辙,透露着难以捉摸的恐怖。 黑火侵袭而至,外围白玉京门徒立刻以强大术法抵抗,但这黑火似乎能压制无极真气催动的术法,无论是巨木还是土石,在黑火侵袭下全都崩碎瓦解,无法抵抗。 长春天尊脸色再变,沉声道:“难道这才是白日门真正的依仗?” 大驿天尊说:“时代变了,白日门找到了克制五行仙术的方法。” 长春天尊不解道:“既如此,明知被克,他们为何还要坚持修炼仙法,天河狗贼还迈入天人合一之境?” 大驿天尊摇头:“这要靠你去探寻。没时间了,走吧,白玉京的命运在你手中,不要让白玉京成为绝唱!” 长春天尊咬牙愤恨,但没有别的办法,如此局面,哪怕拼尽全力,他自己能不能闯出去都很难说,再想救下其他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悲痛。 真的要舍弃自己的同门,舍弃自己的爱徒,舍弃自己的尊师? 大驿天尊气息疯狂涌动,低喝道:“抓住机会!” 说罢,他脚下一阵晃动,巨树之下的洪流被莫名力量炸的到处崩飞,一道道水流猛的冲上天空,巨树组成的绿色冠台隐隐有倾覆迹象。 这片巨树之冠方圆百丈,此刻敌我双方何止上百人聚在上面,巨树倾倒,下方雷鸣阵阵,水流激荡,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控制身子。 大驿天尊喝到:“天地倾倒,大河洪流!” 巨树之冠震动着左右倒伏,下方的洪水不受控制的到处奔涌,身后的玉京山再次下陷变得低矮,忽然,一股泥土洪流冲开洪水,以席卷天下之势从地底冒了出来,遮天蔽日的砸向整个树冠。 百丈见方的树冠废墟,立刻被地底冲出的泥流掩埋。 风起云涌,雷鸣阵阵,众人头顶的天空忽然漆黑一片。 大驿天尊拼死抵抗,天河天尊等人并没有坐以待毙,立刻联手控制要冲出破损城墙,开始朝白玉山谷更深处奔流的雪水洪峰,使雪水洪峰再次涌回,猛击地底翻出的泥浪。 水来土掩,土来水淹,方圆百丈里两位天尊近距离斗法,天地为之变色,个人完全被掩盖了身迹。 趁着这会儿混乱功夫,长春天尊一路往西方横冲。 得走,得走啊,我不是一个人。 是白玉京最后的希望! 师尊说得对,谜团太多了,这么不明不白全军覆没于此,在下面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白玉山谷南北窄,东西长,东西两侧连着白龙雪山,南北则有大片的坡地,视野极其开阔。 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到山坡上有没有人。 所以,想要逃出生天,就只能从东西两侧走。 至于为什么选了西侧,因为长春天尊隐隐有种感觉,西边埋伏的敌人探子似乎少了点。 这是一种迈进天人之境后的特殊感觉,难以琢磨,但确实能潜意识的察觉出一些未来的变化,隐隐受到一点指引。 就好 像能在迷雾中看到一丁点的未来一样。 长春天尊借着天地泥土搅动对撞的时机,像离弦之箭一样朝外飞去。 在他的周身,无数道绿色的荆棘软藤凭空而生,环绕成一道直径一丈的圆形通道。长春天尊便在这荆棘通道内撒腿狂奔,甚至脚下荆棘还自动朝前涌动,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特殊气息的涌动让天河天尊有所警觉,他大喝道:“长春要逃,拦住他!” “死活不论!” 两位天尊对决的场面里,那些身穿黑衣的诡异之人似乎插不上手,他们凝出的黑色火焰虽然诡异,但气息远比天尊级别的大能差得多,全靠人多一起施法才能压制白玉京等人的仙术。 如今脚下几无立锥之地,这些人全都落在泥水里,狼狈不堪,一时无法联手召唤黑色火焰。 听到天河天尊命令,黑衣人立刻从泥水中挣脱,朝长春天尊逃跑的方向追去。 百丈的范围转眼冲出,长春天尊离开泥水混战的区域加速朝外冲刺,迎面许多联军术师召唤各式术法阻挡。 有高大厚重的土墙,有大地陷落、四壁合围的地牢,有巨蛇一样疯狂卷来的古藤,还有暴雨一样砸来的巨型水炮,不一而足。 可惜,境界上的天差地别,这些术法全都阻挡不了长春天尊的脚步。 他身外旋转飞射的荆棘圆环穿透力极强,无论是土墙还是水炮,这些飞速生长的荆棘瞬间就能刺穿,并且快速朝前生长前进。 长春天尊藏身其内,完全不受外界影响。 正这时,前方路上忽然一个土石巨人顶破大地,屹立而起。 它高三丈有余,手中快速凝出一根同样三丈多长的巨木,迎着飞速而来的荆棘通道狠狠砸下。 “轰……!” 无坚不摧的荆棘逃生通道被硬生生砸进大地里,猛的栽了个大跟头。 三名尊者同时冷笑,立时第二个,第三个土石巨人顶破大地而生,三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起举着手中巨树疯狂朝地上荆棘怪球狠砸。 “轰隆隆隆……” 大地震动,雷声滚滚,三个高大巨人竟把大地生生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底那一抹绿色完成成了泥渣。 “嗖……” 一声破空声响,在距离三大土石巨人几丈外的地方,大地忽然裂开一道口子,像是竹笋一样的绿色尖刺快速顶破地面,并且节节攀升,朝天空猛的冲去。 极端的时间里,这竹笋竟生长到十几丈的高度,在它的顶端,一个人形迅速凝结。 正是长春天尊。 长春天尊大脚猛的一踏脚下竹笋,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样朝远处飞射而去。 不战,只是要走。 土石巨人僵在那里不动,三位尊者大能飞身追向长春天尊。 在长春天尊飞遁的方向,泥土中忽然无数的细藤像是线虫一样冒了出来,无边无尽,让人观之头皮发麻。这些线虫细藤越长越高,然后彼此纠缠,如钢丝一样扭成了一条条粗壮的巨藤。 长春天尊脸色一变,立刻凝出强大荆棘藤草以旋转钻头的形式冲了上去。 几十条粗壮藤条再次纠缠凝结,形 成一个椭圆形的巨大木瘤,长春天尊的荆棘钻头撞上去,深深刺入,却一时不能洞穿。 后有追兵,长春天尊来不及以真气压制,只好改变方向从其他方位突围。 但四周到处都是蜿蜒冲天的线虫细藤,长春天尊去哪,哪里的细藤便迅速纠缠在一起,成为一个个坚硬厚重的挡路木瘤。 堂堂天尊大能竟行路无门,真是莫大的讽刺。 可惜,他没有时间,周围不知道有多少联盟术师在联手操控五行仙术困他,身后又有众多高手追杀,他只能尽快离开,不可能留在这里跟对方硬拼。 若放在寻常,境界的绝对压制下,长春天尊怕是连正眼都不愿多看这些真人们一眼。 但现在,人多力量大,这些真人级别的术师竟能揽住他的去路。 长春天尊快速尝试几个方向,每个方向都被拦了一道,一时冲不出去,他当机立断身子化作一道绿光,猛的绽放出一棵参天巨树。 巨树是他的屏障,实则他本身以根茎的形式在地底迅速朝远处遁去。 到达天尊级别实力,五行控术便迈入“合一”境界。 所谓“合一”,人即五行元素,五行元素可化而为人,近乎天人之境。 此时此刻,长春天尊便化为巨树根茎,快速朝坚硬木瘤身后遁去。 忽然,诡异气息追来,几个方向同时一股阴冷黑火从天砸下,把大地孤零零矗立的巨树焚烧成一团火焰。 这火焰似乎对无极真气有强大压制作用,又能吞噬无极真气的效能,巨树本就是长春天尊幻化而成,一遇黑火,立刻烧成粉碎。 这火非但能在地上烧,还能在地下烧,竟顺着巨树躯干一路烧向地底,直追长春天尊本体而去。 地下逃命本就比地上慢了许多,黑火烧巨树像是烧在了燃油上,而长春天尊的无极真气便是天然的助燃剂,这诡异黑火在地底猛的追上了长春天尊。 “轰……!” 一声剧烈炸向,大地龟裂崩毁,一个浑身被黑色火焰吞噬的人影从地底飞出,狠狠摔向地面。 这些场面全被花独秀等四人看在眼里。 他们原本已经跑出去一段,但身后诡异气息和恐怖黑色火焰又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众人忍不住停在那里紧张观看。 或许是命运使然,也或许是花独秀已经悄无声息的打晕这个方向众多伏兵,长春天尊逃生的方向便是花独秀四人这边。 眼看长春天尊就要逃出生天,却硬生生被那股黑色火焰袭击,身受重伤,丁柒柒急的几乎跳起来。 四人距离长春天尊不过百丈距离,那寡不敌众,虎落狼群的场面令人心沉不已。 长春天尊困兽之斗,此时此刻还想逆天改命,太难了。 花独秀沉声问:“柒柒,现在问题来了。” “咱们是赶紧离开,还是……出手救他?” 沈利嘉大惊失色:“姐夫,你疯了!这是咱们说救就能救的吗?咱们几斤几两难道你不知道?” 花独秀只是盯着丁柒柒:“天尊级别的人物,死在这里太可惜了。现在还来得及,你我联手,或许能有一线机会!” 第三六七章 前辈,我来替你开路! 花独秀的话非但让沈利嘉,路子野大惊失色,连丁柒柒也傻了。 “小花,你说什么?你要救长春天尊?” 花独秀说:“白玉京全灭,虹门就危险了。长春天尊能救下来,虹门就多了一份依仗,敌人也多了一份忌惮,你说呢?” 这话是不错。 白玉京傲然世外,跟其他派门没什么深厚交情,但唯独和虹门关系还算过得去,因为虹门也是做派超然的门派,生存之道上两者有相通之处。 再者,白日门和虹门同处真武郡内,朱雀谷和淡水河谷上下游相接,平时水火难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从这点考虑,长春天尊也是该救的。 天尊大能,多么强悍的战力啊,死在这里确实太可惜了。 丁柒柒紧张道:“可是,可是咱们……能行吗?” 花独秀立刻说:“你我联手,没什么不行的!嘉嘉,路兄,你俩不要硬抗,跟在后面听我号令。” 重大关头,主心骨下了决心,他人多说无益,沈利嘉二人赶紧大点其头。 花独秀抽出小红剑,沉声道:“柒柒,咱们上。” 上了,终于上了啊! 当了这么久的观众,看了这么久的大场面,主角终于要上场了啊。 再不上场,这趟真成来旅游的了。 花独秀说走就走,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丁柒柒还没反应过来,花少爷已经没了影子。 沈利嘉急的大喊:“走啊姐,傻站着干嘛,坑死我姐夫你就守寡了!” 丁柒柒脑袋懵懵的,什么守寡?谁守寡,守什么寡? 哪跟哪?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信息量太大,花独秀又主张杀进包围圈去救人,丁柒柒的小脑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花独秀上了,他们绝没有傻等的道理,赶紧追着冲了上去。 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聪明蛋呢,他们四个下狠手,未必就不能把包围圈撕出一个口子来。 再说花少爷。 这一刻,他一点没有隐藏实力,百丈的距离几息就到了,二话不说立刻仗剑横飞,几个背对着他的术师忽然察觉背后有杀气袭来,仓促回身间还没看清花少爷身影却先被闪花了眼睛。 漫天彩霞,金凰降世,大翅遮天,凤鸣朝阳。 一道道耀眼的霞光绽放,周围术师们但凡境界稍差的,全都跟喝醉酒一样,目瞪口呆,朦朦胧胧的看着眼前的玄幻一幕。 可惜,这不是甘霖,也不是祥瑞,彩霞飞下,立刻化作万千剑气,夺命的剑气像是飓风一样横扫,立时许多人中剑摔出,血流不止。 一位尊者大能脸色一变,吼道:“敌人有援军,小心!” 话音一落,大地升温,赤红的火焰从脚下汹涌而出,刺穿寒冷的空气凝向半空,竟隐隐形成一座火莲之势。 这火莲有房子大小,若放在寻常对决当然非常可怖。但此刻在场的术师哪有一个庸手?几十人散布四野,方圆几十丈上百丈内到处 都是敌人,这火莲便有些不够看了。 有人大喊:“是虹门火莲!虹门的人来支援了!” 花独秀低呼道:“嘉嘉,路兄,做好准备!” 沈利嘉和路子野同时一个激灵,他俩也不知道到底该做好什么准备,但既然花少爷说了,那就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呗。 花少爷立刻绽放侵略如火,暴烈如山的强大剑气,并不伤人,却反向映照天空中那朵巨大火莲,火莲之下像是有一座火山喷发一样,猛烈的炎流冲向半空,把那火莲威力无限加持,火莲猛然扩大到几十丈之大。 扩大了好几倍,几乎是遮挡住天上太阳,完全压向四野大地。 所有术师都惊呆了。 如此之大的威能,这,这怕是又一个天尊大能出手了吧? 我的天,虹门什么时候也有了天尊级别的高手? 如此高手来救援,后面还有多少援军? 所有人目瞪口呆,连丁柒柒也有点傻了。 我的火莲怎么变成这么大了? 把我真气全掏空,我也没这么厉害的本事呀? 丁柒柒毕竟机灵,而且不是第一次见到花独秀玩剑气把戏,立刻意识道,这应该是小花搞的花招,用剑气把天空中的火莲幻化放大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火莲还是那个火莲,只是在人眼中看起来比较巨大而已,实际并没有任何变化。 花独秀一边维持剑阵一边朝坠落地面的长春天尊冲去,大吼道:“柒柒,炸死他们!” 丁柒柒一跺脚,一咬牙,双手一挥,凌空压下的巨型火莲猛然爆开,化作万千炽热炎流砸向下方包围圈。 所有术师都以自己最强的术法招架,甚至一个个还祈祷天爷保佑,千万不要把自己烧成碳灰。 丁柒柒的火莲能把这些人烧成碳灰吗? 若是巨大火莲只轰击一人,可以。 但现在,火莲凌空爆开,火焰四散砸落,分摊在每个人身上的威能实在有限的很。 别说把人烧成黑炭,能烧透这些人全力凝出的掩护阵法就不错了。 花独秀趁机飞到长春天尊身侧,长春天尊在地底飞遁时被诡异黑色火焰烧伤,落地立刻以强大真气刺穿全身,金蝉脱壳,化作一道荆棘逃脱,而他的旧躯壳和衣服被黑焰眨眼间烧成了灰。 这黑色火焰太诡异了,难以扑灭,而且对无极真气有天然的压制,原本强大的术法很难挣脱火焰的焚烧,长春天尊虽从黑火焚烧中脱出,但那一瞬间的灼烧让他功体重伤,真气大耗。 花独秀一闪而至,长春天尊眼神一动,一道尖锐竹蜂破土而出,直刺花独秀面门。 花独秀吓出一身冷汗,立刻侧身避开,低吼道:“前辈住手,我是虹门焱尊者派来的!” 长春天尊微微错愕,眼神从花独秀身上飘到他的身后。 花独秀身后十丈外,丁柒柒等三人正奋力抵抗周围术师的围杀。 没有了花少爷剑意掩护,丁柒柒自然不是附近众多高手对手,立 刻处于绝对的劣势。 长春天尊虽不认识丁柒柒,但丁柒柒身上气息他是认得的,他急道: “是虹师妹来了么?” 花独秀想要扶住长春天尊,长春天尊却后退半路,并不想跟花独秀有什么肢体接触,始终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 显然,白玉京遭此大难,他谁都不敢相信。 甚至哪怕虹门高手出现在这里,他也不敢轻易信任。 一京五门十六宗,其中的三门十二宗联手进攻白玉京,再多出一个虹门来也不算意外了。 花独秀说:“虹师叔没来,我们是来旅游的,今天才知道白玉京遭到攻击。” “前辈,那些人追来了,咱们快走啊,你不信我,难道你还不信丁柒柒?” 长春天尊脸上忽然绽放一股特别的表情,看着远处左右枝梧的丁柒柒,惊讶道:“她就是柒柒?” 先前虹尊者与长春天尊书信往来,曾提起过她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小徒弟,天资之高世所罕见,正是丁柒柒。 现在丁柒柒就在眼前,小小年龄就已到了“操控”大成境界,真是后生可畏。 可惜,今时今日,此情此景相见,只能徒增悲情。 物是人非,奈何,奈何啊。 当然,现在不是长吁短叹的时候。长春天尊脸上神情一闪而逝,他立刻起身,说:“这位师侄,咱们杀出去!” 花独秀小红剑一立,道:“好,我为前辈开道!” 说罢花独秀不理长春天尊,立刻朝丁柒柒等人飞去。 奶奶的,若是救了一个长春天尊,却丢了三个小伙伴,那才是大坑。 花独秀最烦磨叽不清的人,长春天尊虽然十分警惕,但好歹不是看不清局势之人。花独秀四个年轻人来的突兀,但局面已经如此之差,再差能差到哪去? 这四人实力水平,以长春天尊眼界几乎一眼就能看穿,他并不担心这四人有什么阴谋,周围那么多三门十二宗高手,身后还有十几个身负诡异气息之人,这四个年轻人相比之下真的不算什么了。 尤其花独秀自告奋勇替他开路,长春天尊忍不住还觉得有点可笑。 就在花独秀奔来的一瞬间,他就探查到花独秀并非修道之人,身上没有一点无极真气的影子,有的,是内力。 而他内力境界,大概是刚刚进入“剑气外放”而已,实在算不得高明。 你替我开道,这不是闹吗? 这么多的敌人你们怎么进来的,飞进来的吗?这不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吗? 长春天尊一边加紧疗伤一边随花独秀朝山谷边缘奔去,他已经打定主意,在接触三门十二宗高手的瞬间,哪怕引动身上伤势,他也要拼一把。 不是为了这几个年轻人,而是为了逃出生天。 说到底,他仍旧不敢完全信任这四个年轻人。 但事情发展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花少爷一脚踏出,长剑挥洒,甫一出手立刻惊艳了长春天尊! 第三六八章 合作与克制 花独秀和长春天尊的面前、左右两侧同时有很多术师杀来,身后更是有十几个诡异黑衣人追赶,哪怕是以长春尊者如此实力,想冲出去也不容易。 但花独秀一动,情况不一样了。 他一脚迈出,像是有一道白光乍现。 以花独秀的脚板为起点,白色光柱前冲,无限扩大,犹如一座光之虹桥向大地尽头延伸,又像是彩虹坠落凡尘,看起来似乎比五行术法还要震撼。 花独秀本身融入这道白光之中,如一支灭日巨箭一样,瞬间万里,万里瞬间,驾驭白光朝前飞去。 长春天尊毕竟境界极高,眼界不凡,惊讶之后立刻意识到,这是一种能够引人幻觉的强大剑意! 此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剑法不凡,天资卓绝啊? 他是什么来头,虹门弟子? 不可能,虹门之下全是修仙门徒,这年轻人身上一点真气没有,完全就是个剑修。 若他真是虹门弟子,再加上一个百年罕见的丁柒柒,虹门下一个五十年当真太平无虞了。 罢了,此刻不是多想的时候,先出去再说。 花少爷前面仗剑开路,阻挡的联盟术师们人人都有种被最顶尖神箭手瞄上的感觉,浑身寒毛倒竖,心脏都要提到嗓子眼,赶紧各自凝神聚气,召唤术法招架。 花独秀只有一人之力,敌人却遍地都是,他不可能剑锋横扫,看似恢弘场面却只是掩护他迅速飞到丁柒柒身旁替她解围。 长春天尊紧随其后,趁围杀敌人停步防守的机会再次催动万千荆棘藤条,花少爷没做到的横扫,他做到了。 荆棘藤条细如手臂,却硬如钢铁,而且荆条上满是锋利倒刺,抽在人身上立刻就是鲜血淋漓的场面。 “他们要跑,抓住他们!” “守住……!” 联盟里有人一声高喊,被花独秀虚幻一道的众人立刻警醒过来,那种被狙击瞄准的感觉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直飞而来的白芒也消失了,一切重归现实,取而代之的却是冲到包围圈外围的长春天尊。 众人再次合围,只剩三人救援小组依旧苦苦支撑。 路子野也是术师,土系术师,可惜他的段位跟这些围杀长春天尊的术师比实在是差的太多。 好在沈利嘉超长发挥,每每冲在前面,敌人打来的术法,沈利嘉以“内力外放”拳劲包裹肉拳强势轰碎。 不怕打混架,就怕一对一,越是这种乱糟糟的场面,小胖子越是如鱼得水,哪怕他境界也算不得多高,但偏偏就是有发挥的余地。 再远的敌人,则有丁柒柒以“怒火地莲”之术限制。如此远近搭配,他们仨一时竟在几十号人的包围圈中坚守住一道口子。 路子野十分自责。 差距,赤果果的差距啊! 我太没用了! 花师弟比不了,丁师姐比不了,关键时刻我连嘉嘉都不如! 人啊最大的打击,不在平时,就在关键时刻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没用,而且原以为并没有比自己强多少的人,却表现的远比自己有用的多。 随着长春天尊的靠近,四周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围过来的敌人越来越多。 忽然,花独秀等人同时感觉一阵阴寒直冲后脊梁骨,天空似乎都变的暗淡无光,黑色火烧云从身后席卷而来。 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齐回头看去。 又是那群怪人。 他们追上来了。 隔着不足十丈的距离,这些人默契的同时施术,黑色火焰冲上半空,裹挟着乌云翻滚而来,以雷霆之势砸下。 周围围堵的术师们立刻四散而退,一边退却还一边召唤数丈高大的土墙、石垒等物把花独秀等人围困住。 这火焰,看似阴冷,完全没有真正火焰那种炽热侵略味道,但它的焚烧效果却远超普通火焰,连石头都能短时间里烧成石灰,尤其能克制五行控术召唤出的物体。 花独秀等人若是被此火烧到,怕是连灰都剩不下。 长春天尊内心一声叹息,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去啊。 这是属于白玉京,属于他的劫难。 罢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身死道消再入轮回。一味的躲,是躲不掉的。 长春天尊一声冷喝,身体忽然无限膨胀,全身刺出万千道荆棘藤条,眨眼间把花独秀等人包裹在内。 数不尽的藤条无限裹缠,形成一个绿色的巨球。 直径十几丈,浑身布满藤条触手的巨球。 “轰……!” 黑色火烧云砸了下来。 绿色巨球像是黄油遇到热刀,又像是泡沫遇上火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被焚烧成灰。 外围参与围杀的术师们全都面露惊惧神色,内心又喜又怕。 喜的是这绿色巨球显然是长春天尊召唤而出,巨球被焚烧,长春天尊也必将伤上加伤,难以逃脱。 惊怕的是,如此可怕的黑色火焰,纵然天尊实力的高手也会被侵蚀、被伤到,若换做是他们的话,后果会有多么可怕? 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吧? 巨球之外烈焰焚烧,巨球之内却一片莹莹绿光,令人感觉非常舒适,像是整个人从到精神都得到了某种治疗似的。 长春天尊快速扫视花独秀等四个年轻人,心里一瞬间有了决断。 这四人,差别极大。 俊朗青年身上毫无真气,他是用剑的,境界虽然不甚太高,但剑意强的令人难以置信,是一个罕见的剑修天才。 丁柒柒,近看之下简直跟个瓷娃娃一样,肉呼呼的小脸,无邪中带着天真烂漫的大眼睛正紧张的盯着自己,浑身热气腾腾,正是虹门术法的气息。 另外两个青年,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是个练拳的,境界也是一般,另一个青年是一名土系术师,但看他气息完全不同于五行天地界域,应该是从外地而来。 只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完全是一种无脑的崇拜和激动。 外面黑火焚烧,时间不等人,长春天尊快速扫过四人脸庞,隐隐松了口气。 他自信识人之能还是有的,这四个年轻人,无论从气质武学,还是眼神神态,完全不像是联军一伙派来暗算他的。 丁柒柒紧张道:“师伯,您感觉怎么样?咱们杀出去啊!” 长春天尊苦笑:“柒柒,虹师妹还好吗?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丁柒柒说:“来旅游……我师尊若是知道白日门的狗贼来这里闹事,肯定立刻就来打人了!” 长春天尊错愕了,来旅游?你可真会玩,真是童言无忌,虽然你已经不算是儿童了。 花独秀立刻插嘴道:“前辈,现在不是闲聊时候,咱们先杀出去吧。” 长春天尊点头:“小兄弟怎么称呼?” 花独秀说:“我叫花独秀,百花开来我独秀的花,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 长春天尊:“……我知道了。” 花独秀补充道:“他俩是沈利嘉,路子野。” 长春天尊说:“花公子,我看你剑意强大,柒柒真气不够充盈,无法配合你,我配合你一下如何?” 花独秀一愣:“你……配合我?如何配合?” 长春天尊说:“你尽管使剑,我来让你的剑意成真!” 花独秀多聪明,立刻明白长春天尊的意思,点头说:“好!那咱们就联手杀出去。” 长春天尊说:“嗯,现在咱们脚下已被我设下穿刺大阵,咱们动手。” 说话间的功夫,巨球已经被层层烧成黑灰,冷风一吹化作漫天阴霾。 长春天尊与四人简单交流几句迅速定下策略,然后主动震碎荆棘巨球,万千荆棘藤条像章鱼触手一样伸向天空,其中紧邻的几只触手里便藏着长春天尊等五人。 在场许多术师发现长春天尊等人,大喝道:“在那里,他们在那里!” 长春天尊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万剑穿天……!” 他大手一扬,百丈内的大地忽然猛烈晃动,一道道巨型钢针一样的植物螺旋着顶破地面,几乎是瞬间刺出来一丈多高。 触手是虚招,杀招在地下。 花独秀等人被荆棘藤条裹上半空,居高临下看的真切。百丈之内啊,大地像是瞬间变成刺猬一样,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绿色的钢针。 很多反应较慢,境界较低的术师立刻被洞穿身体,活活钉死在那里。 还有一些本事比较高的,提前探查到脚下有强悍真气涌动的人,匆忙操纵术法脱离地面避险,逃过一劫。 甚至紧追在身后的那十几个黑衣怪人猝不及防之下也有数人被活活钉死。 长春天尊冷笑道:“真当我长春只会逃么?想痛打落水狗,也要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 说罢长春天尊手一扬,通往北方的方向绿色钢针消退,闪出一条道来,长春说:“咱们从这里出去!” 众人点头,浦一落地,幸存的联军术师高手再次席卷而来,烈火焚烧,大地翻滚,很快把长春天尊的“万剑穿天”大阵破坏殆尽。 花独秀小红剑一震,快速前冲,以他为中心,天空竟像是突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的狂风猛烈刮了起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这是哪位高手在施术么? 不对啊,并没有感觉到强大真气涌动啊? 狂风急促而来,长春天尊暗道,有点意思! 他立刻化身为漫天飘荡的蒲公英,一朵朵白色小伞瞬间充斥整个区域,小白伞随狂风四处横飞,快速填充整片大地。 花独秀剑意挥洒,风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这风的感觉虽然是假,但长春天尊变幻出的万千蒲公英却是真。 他借着风势陡然加速,真气一炸,蒲公英迅速长成一个个布满蒺藜的绿色圆球,西瓜那么大,却偏偏能随风飞起的蒺藜球,蝗虫一样在几十多丈的区域里横扫肆虐。 狂风卷过之处,蒺藜球无限横扫,血线飚飞。 外围诡异黑衣人略有些诧异,默契的同时闭眼,立刻联手使出黑色火焰之术。 众多黑火凝合一处,化作一头十几丈高大的猛兽扑向剑意世界,巨兽血盆大口一吸,无数蒺藜球飞入猛兽口中化作粉末,猛兽又是一喷,一道强悍火焰径直射出,冲入势头正猛的风暴之中。 “噗……!” 长春天尊喷出一口老血,从半空中显现出身影来。 常人或许分辨不清哪里是长春天尊本体,那里是他真气变幻之物,但这些诡异黑衣人却每每都能看准,找清,能从强大术法中伤到长春天尊。 狂风还在肆虐,黑云还在涌动,但那股随风起舞的夺命蒺藜球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脸色难看的长春天尊。 可恶,这股诡异的黑火太克制五行术法了! 第三六九章 想走,必须先清理主要障碍 不知何时花独秀来到长春天尊身侧,沉声道:“前辈,想走咱们必须先除掉那些黑衣人,他们就是跗骨之蛆,没完没了啊。” 长春天尊咬牙道:“这些可恶的东西,魔气不是早就死绝了么……” 花独秀说:“请前辈配合我动手,我曾跟善使‘魔气’之人交过手,多少还懂一点他们套路,收拾他们我有诀窍。” 长春天尊微微一愣:“你跟他们交过手?还有诀窍?你……” 花独秀说:“随后细说。” 长春天尊点头:“有劳花公子。” 一再让天尊级别的顶级高手配合自己,这世上怕是也就花少爷独一号了。 花独秀给了丁柒柒等人一个眼神,立刻回身朝几十丈外不远不近跟着的那些黑衣人反冲而去。 好不容易到了包围圈外围,看似能走,实际却根本走不了。如今花少爷要再入包围,从内部打破包围! 花少爷飞奔中小红剑横着一扫,大地像是被铁锨刮起来一样,一道道白光冲天而起,射向四面八方。 剑意四射。 紧随花独秀其后的长春天尊强行压制屡次受创的内伤,看准时机召唤出一道道坚硬如铁的荆棘长剑,随花独秀冲天剑意朝四面八方射去。 花少爷剑意中的白芒是假的,但随白芒同时飞射的荆棘长剑却是真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身处花独秀剑意之中,肉眼难分真伪。 花独秀速度极快,几十丈的距离几息之内就到了。 那十多个黑衣人还要后撤,可惜速度远不及花独秀快,花独秀飞到之后立刻红光大作,如狼入羊群,仗剑大杀四方。 黑衣人显然并不擅长近战,花独秀靠近,他们走之不及只好四散而开,隐入周围赶来支援的联军术师群内。 有周围术师高手掩护,花独秀一时伤他们不及,但长春天尊跟着冲上,荆棘长剑隐在花独秀漫天剑影中四散乱飞,联军术师们手忙脚乱,一时难辨真假,纷纷中招后退。 一边后退还一边召唤术法,石矛、火龙弹、木盾、金枪雨、水陷阱,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的术法漫天飞射,花独秀一时无法紧追。 感觉长春天尊就在自己身后,花独秀心里有所决断,深吸一口气,猛然使出魔流身法更高境界。 “嗖……” 一声轻响,花独秀身影变得飘忽起来,他的身影与手中小红剑近乎融为一体,在场联军术师个个都是高手,不见易于之辈,有真气蛛网的协助,哪怕花独秀速度再快他们也能捕捉到他的身影。 只是捕捉到是一回事,能不能及时反应又是另一回事。 先前,花独秀寄希望于通过自己的剑意,以长春天尊强大术法来制敌,现在他想明白了,顾忌太多反而会影响自己发挥,不如信手拈来,让长春前辈自己去找,去跟自己节奏更好。 两个人,总要有一个发挥主动嘛。 花独秀靠着速度和身法优势,忽东忽西,在术师人群里飞来飞去,变幻多样的剑意诡异莫测,剑招偏偏又玄奇精湛的吓人,随便一剑刺出都令人防不胜防,避无可避。 使的剑不是简单的剑招,每一剑背后都有风云突变的意境,或长河落日,或滚滚大江,或暴雪纷飞,或火山迸发。 在诡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视野里,花少爷的剑就不简单是剑了,而是大自然的惩罚,是天神的怒意,是人力难以抗衡的杀招。 当然,其实这些都是幻觉。 剑意能够迷惑人之神智,但终究是假的,唯独有一样是真的,就是超强破防能力,哪怕是在强大术法面前,这破防能力依旧一流。 每一个联军术师都如临大敌,他们本身武功不差,抛开五行仙术来说每个人也都不是庸手,但如此百变的剑意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只好处处以防守为主。 花独秀不再顾忌长春天尊,长春天尊立刻有种追之不及的感觉。 花独秀剑意变幻的太快,幅度太大,完全是根据剑招随时在改变,而他的五行控术却无法这么快的变幻,只得凝气于大地之下,从暗处召唤枯藤巨木来配合花独秀进攻。 堂堂天尊大能,一时间竟有种手忙脚乱的感觉。 原来配合别人这么累啊? 从来都是别人配合他,他还真的是第一次配合别人。 如此二人配合,虽然算不得多么天衣无缝,多么无懈可击,一时倒也颇具威力,还是大面积杀伤效果,压制的联军众术师步步后退。 只是那些身具魔气,身穿黑衣的神秘人却没怎么受伤,他们太贼了,完全躲在术师联军身后,也从来不单独出手,非常狡猾。 这么下去不行啊。 围在这里的还只是十六宗的一些人,尊者实力的顶尖高手还在大驿天尊那边缠斗,甚至还有很多在白玉谷周围埋伏的暗桩,若是他们都赶过来,任长春天尊等人本事再大也是白费。 虱子多了也能吸干狮子。 花独秀有点着急,低喝道:“前辈,必须拼一把!” 长春天尊背后传音道:“我给你殿后!” 花独秀暗道,你这么猛你就不能冲在前面吗? 你还真拿自己当配角了? 罢了,说好的我给你开道,还是我来吧。 花独秀顾不上左右摇摆,径直往人堆里冲去。不能再等了,必须刺刀见血,不然耗下去拖得久就真完犊子了。 花独秀前脚冲进,后脚周围环境各种变幻。 大地下陷,野藤蛛网,万箭穿心,各种花样都砸过来了。 花少爷心里苦,尼玛,我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明明背后就是个超级大佬,为什么这一切都要由我来承担? 真的是因为我太优秀,能者就要多劳吗? 如果能重来,我是真不想这么优秀啊。 他只能硬往里冲。这时,背后一个声音传来:“不要躲,只管冲,我护你!” 话音一落,漫天荆棘藤忽然席卷而来,一个剧烈旋转的圆筒把花独秀罩住,花独秀脚踏荆棘藤,越过众术师快速朝他们身后的诡异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们非但不怕,反而面露冷笑,紧邻的数人立刻联手,猛的伏在了地上。 诡异的举动,花独秀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 他们要干 嘛? 要套路我? 下一刻,大地忽然开裂,花独秀周围道道黑色火焰犹如火山喷发一样冲天而起,花独秀躲闪不及,荆棘圆筒立刻裹着花独秀向上抬高,这些黑色火焰像是没有根一样紧追荆棘圆筒烧去。 花独秀暗道一声坏事,趁黑色火焰吞噬荆棘球之前飞身跳出,迅速朝地面黑衣人坠落。 可惜时间耽误了一丝,周围又是数道黑色火焰袭来,每道火焰都如龙卷风一样强大,又如同数九寒冬的劲风一样凛冽,简直能把人骨头里的温度都带走。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花独秀终于意识到这东西是多么的可怕。 同样是由魔气演变而来的诡异之物,这黑色火焰比起铁王庙掌握的黑色闪雷丝毫不差,甚至还有过之而不及。 当然,不排除北郭铁男只是一个人施法,而这里是十几个黑衣人联手才有如此效果。 若论开发深度,肯定是北郭铁男玩的好,但若说对战威力,还是这些黑衣人操控的黑色火焰更可怕些。 长春天尊也紧跟着从荆棘圆筒里飞出,落地整个人融入大地,迅速膨胀。 花独秀不知道他老人家要做什么,刚要跳开,长春天尊传音道:“别走,你来吸引他们注意!” 花独秀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在人堆里飞闪。 嗖嗖嗖…… 就是一个字,快! 黑衣人似乎并不忌讳误伤到联军术师,花独秀往哪飞他们就操控黑火从哪里冒出,就是要置花独秀于死地。 联军术师们既要防备花独秀的剑锋,又要避开随他同来的诡异黑火,一时包围网有些散乱。 就在这几息功夫,长春天尊已经猛烈膨胀成一个十数丈高的怪物。他全身绿色,看似如一棵老树,实际周身上下满是大腿粗细的荆条,荆条上密布寒光闪闪的倒钩尖刺,观之令人心惊。 长春天尊变形后二话不说立刻全身荆条抽向四面八方。 十几丈高的巨型树人,全身长满大腿粗细的荆条,每条荆条都能抽出去十几丈乃至几十丈远,这是什么景象? 总之,非常恐怖。 联军一个首领大喊道:“保护黑衣人,先杀长春老贼!” 四处狼狈逃窜的术师们赶紧停下脚步,硬着头皮以各种术法护卫躲在身后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到底什么来头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是白日门请来的援军,只好以黑衣人作为称呼。 对付天尊级别的大能,寻常方法显然不够看,哪怕这里有尊者级别的高手,有几十人的术师军团,但面对一个天尊大能,他们完全无法压制。 还是得靠这些黑衣人,这些诡异的黑衣人。 联军术师联手抵挡长春天尊,他们身后的黑衣人腾出手来,立刻放弃疯狂逃窜的花独秀,同时操控黑色火焰从天空凝聚一团,像是厚重雨云一样朝长春天尊压去! 与此同时,花独秀再次听到传音:“我顶着,你去杀黑衣人!” 花独秀不好痕迹的点了点头,也不管长春天尊有没有看到,他的视线立刻盯住最近的一个黑衣人。 第三七零章 突围的代价 长春天尊想要做什么,花独秀立刻就明白了。 放在平时,他把自己固定在哪里,以如此巨型的身姿来抽动万千藤条,绝对是毁灭级的杀招。 君不见,无数的巨石利箭朝荆棘巨树射去,荆棘藤条随便一抽,巨石被切成两瓣,钢铁利箭折断砸扁,完全不是巨树对手。 可以想象,这些漫天抽动的荆棘藤条该有多坚硬,多锋利。 甚至普通的火焰,火龙弹,水炮,也都奈何不了它。 只是,现在联军人群里藏着许多黑衣人,他们召唤出的黑色火焰能够压制长春天尊的术法,巨树头顶的黑色火云已经酝酿的足够宏大,黑火像是天降暴雨一样猛的砸向下方的恐怖巨树。 像雨,却是火,冷若寒冰的火,当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无数的藤条疯狂卷动,想要护住本体,以自我牺牲的姿态卷向坠落黑火。 原本无坚不摧的藤条,在黑火猛烈焚烧下却坚持不了多久,纷纷化作灰烬飘散四野。 黑火若是穿透藤条,烧到巨树本体之上,相信长春天尊也好不到哪去。 毕竟,这巨树便是他凝成的,或者说,到达天人合一之境后,他就是树,树就是他。 树被烧伤,就等于长春天尊被烧伤。 巨树顶天立地屹立在那里,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更加疯狂的抽动浑身上下几百上千个荆棘藤条,上抽漫天黑火雨,下抽周围几十个围攻术师,完全是硬刚的姿态。 最外围的沈利嘉等人简直惊呆了。 这是什么场面,怪物一样的十几丈高的巨树浑身上下都是狰狞抽动的荆棘条,天上是恐怖黑色火雨一刻不停的砸落,地上是滚石檑木铁剑火弹一刻不停的轰击,身处如此战争场面,简直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样。 跟做梦似的,不,做梦都梦不到这种玄幻场面。 长春天尊硬抗黑火还全场狂/抽,完全是不计后果,不要命的打法。 花独秀抓住时机,立刻仗剑挥洒,身边最近的黑衣人正勉力操控天空黑火,猝不及防之下被花独秀一剑打晕。 花独秀并不管黑衣人身旁的联军术师,这些人自保之力太强,跟他们纠缠就是浪费时间,他的目标只在最短时间里尽可能多的杀伤黑衣人。 黑衣人召唤出的黑色火焰最能给长春天尊带来威胁,没有了他们,以长春天尊实力足够从这些术师里突围出去。 花独秀全力对付黑衣人,每个黑衣人身旁都有两三个术师防护,这时沈利嘉等三人摆脱纠缠也杀了过来,想要协助花独秀破敌。 花独秀立刻传音吼道:“别过来,守住一个点,等我们突围!” 沈利嘉三人闻言赶紧后退,牢牢占据一个逃脱方位。 花独秀太快了,而且这次完全不用考虑跟谁配合,也没谁拖后腿,直接就是最拿手的漫天剑影杀过去,什么顺手用什么,什么有效用什么,各种精妙剑招层出不穷,每一个保护黑衣人的术师都有种 头皮发麻的感觉。 原来使剑还能使到如此程度? 这就是顶尖剑者的威力? 他们千方百计想要阻拦花独秀,想要保护黑衣人,可惜他们还要防备中央巨树藤条的疯狂/抽打,一个不小心被藤条抽到,下场很可能就是肢体不全,身死道消。 偏偏花独秀的剑就像是泥鳅一样,总能在人堆里找到空档,精准放倒黑衣人立刻抽身而退,毫不恋战。 这些黑衣人善使魔气,人人透着一股诡异气息,但本身实力并不强,而且此刻所有黑衣人都在凝神聚力操控天空黑火云猛砸长春天尊,躲闪不及,接连被花独秀打倒数人。 不到一盏茶功夫,花独秀以惊人效率干翻数个黑衣人,其余人都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他们拼命操控黑火焚烧藤条巨树,偏偏长春天尊铁了心硬抗到底,完全是用燃烧自己生命作为代价,拼死缠住周围术师大军。 给花独秀创造机会啊。 花独秀没让他失望,若不是担心内力跟不上,不然全程开“魔流残痕独屏风”,花独秀打倒黑衣人的效率还能再高一点。 又是一盏茶功夫,所有人都察觉到长春天尊几乎到了重伤尽头,参天巨树的上半段已经被完全烧成了黑炭,下半截还在强行乱抽硬抗,可惜黑衣人已经被打翻大部,天空黑火云的威力大大降低,围攻长春天尊的术师们干脆全力以赴,同时操控术法猛攻巨树。 至于那些黑衣人,留着干嘛? 如此可怕的黑色火焰,专克五行术法的黑色火焰,这些黑衣人死就死吧,反正长春天尊已被烧毁了半具身躯,今天铁定是要交代在这里。 长春天尊身亡,这次围攻白玉京就算完美收官。 没人知道长春天尊此刻在承受多么巨大的痛楚,巨树本体其实就是长春天尊,天人合一之境,人的与五行元素可以互相转换,看似是一棵参天巨树,实际这就是长春天尊的本体。 巨树被焚毁大半,等于是长春天尊也被这黑火焚毁大半,他已经不单单是重伤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在濒死的关头强行支撑。 就在他坚持不动的一瞬间,他做出了更为疯狂的举动。 花独秀忽然脑袋一震,虽然没得到准确信号,但他确定,长春天尊是让他离开。 被黑火焚烧到只剩半截的巨树忽然绿光大盛,再次猛烈膨胀,树上的几百上千藤条忽然不再抽动,而是径直朝四面八方直直延伸射去! 与此同时,这些藤条的末端像是刺猬一样同样爆射出万千藤条尖刺,每个尖刺射出到一定长度后同步再次分裂刺出尖刺……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以巨树为中心,几十丈内竟然成了荆棘的世界,密密麻麻完全把大地刺穿,把一切刺穿。 同时,巨树真气耗尽,被最后一丝黑火彻底烧成灰烬。 中间焦黑空洞,四周满是暗绿荆棘,这场景令人震惊到骨子里。 花独秀暗道一声坏了,赶紧以“魔流残痕独屏风 ”的速度飞进荆棘深处。 那里躺着一个浑身焦糊冒烟的人,正是长春天尊。 因为花独秀的杀伤,以及最后长春天尊以命相搏的压制,天空的黑云终于不再降下黑火,花独秀顾不得多问,小心把长春天尊背在背上,撒腿就跑。 那么问题来了,长春天尊死了吗? 还没有。 开玩笑,这就死了,那花独秀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不过没死也差不多,长春天尊伏在花独秀背上,浑身上下满是焦糊味道,还冒着青烟,只吊着一口气还没死。 毕竟是天尊级别大能,哪怕受此重伤,依旧能吊住一口命。 花独秀快速在荆棘密布的藤条林带上跳跃,下面全是被尖刺刺穿身体的敌人,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花独秀小声问:“前辈,前辈,你怎么样?能不能坚持住?” 长春天尊的声音微弱传来:“放心,我……死不了……啊!” 最后一声“啊”声调忽然拔高,吓了花独秀一跳。 长春天尊本就是一个枯瘦矮个男子,现在背在花独秀背上几乎没什么重量,花独秀回头道: “大叔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我的小心脏……怎么了?” 长春天尊忽然睁开眼睛,死死盯着花独秀:“你……你身上怎会有魔气?” 花独秀一阵错愕,我身上有魔气? 不应该啊,我又没修炼这邪功,我哪来的魔气? 长春天尊忽然警觉起来,甚至已经烧枯的大手还悄悄想抓住花独秀脖子经脉,但他真气一动,立刻浑身震颤,显然这时候想动手太过勉强。 花独秀说:“前辈,你搞错了吧?我是正经人,是好人,有名有姓的,跟那些黑衣人可不一样。” 长春天尊声调怪异道:“不可能,你身上……绝对有魔气气息,我……我不会感受错。” 花独秀赶紧说:“前辈你别激动啊,你就算不相信我,都这时候了我把你卖了你不也得干瞪眼不是?不如踏踏实实跟我走?” 长春天尊:“……” 他倒是有心想要挣扎,可惜一则身体情况不允许,二则不相信花独秀,难道留在这里相信白日门和联军那些人? 没得选择啊。 花独秀却恍然大悟,低头看了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金色吊坠一眼,犹豫着说道:“前辈,我……我能信任你吗?” 长春天尊差点背过气去,我都不知道我该不该信任你,你居然问我你能不能信得过我? 刚才拼掉半条老命,我图什么? 长春天尊沉声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 花独秀一边飞奔一边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思来想去,算了,再不问一会儿跟柒柒他们碰头就不好说了,一咬牙,花独秀侧头说: “前辈,你摸一摸我脖子上挂着的吊坠,轻点摸,别给我摸坏了。” 长春天尊:“……” 第三七一章 前辈,你就安心的上路吧! 花少爷让长春天尊小心点摸,倒不是真的担心他捏坏了,毕竟他老人家现在情况不是很好,哪怕下手没轻没重,也不可能捏坏他的吊坠。 花少爷是担心长春天尊摸到了里面的魔气,一激动再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 这个时候,就是趁那些被荆棘丛林困住的敌人还没脱困,能跑多远是多远,绝对不宜横生枝节。 长春天尊颤抖着用他的枯手摸向花独秀的吊坠,看起来跟老的随时要死一样。 谁能想到,仅仅一刻钟之前,这只枯手的主人还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几个人之一? 当然,这一刻,这只手的主人确实是随时都会死去,他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轻轻的,长春天尊的枯手碰到了花独秀的吊坠。 在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大变(如果还能看出脸色的话),眼睛瞪的大大的,真的是差点一激动就把吊坠扯断,就要从花独秀背上挣脱下来。 好在他有心理准备,枯手捏了一息功夫,然后缓缓松开。 花独秀满心忐忑,小声问:“怎么样,前辈,感觉到了吗?” 长春天尊凝重道:“这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花独秀说:“事到如今,我跟您实话实说,希望您能保守这份秘密。这里面装着散发魔气的怪物,这也是我从困魔谷不远数千里来这里的原因。” 长春天尊一惊:“你是困魔谷来的?果然……传说魔气源头便是困魔谷,那里曾是魔头陨落的地方,只是没想到……魔气竟然没有灭绝?” 花独秀摇头:“魔气非但没有灭绝,在个别界域还闹出了很大风波,甚至我现在都怀疑帝国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里发生的事一旦传出去,相信立刻也会造成轩然大波吧?”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甚多,吊坠里面是一种诡异的兽皮残片,具体它怎么来的,有什么用途我不甚清楚,只知道集齐之后能够解开一些很重要的谜团。” 长春天尊:“……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花独秀沉声说:“因为,五行天地界域也有这种东西。不过看这情况,这种兽皮残片怕是没在白玉京。” 长春天尊神色怪异,轻声道:“我活了这一把年纪,除今天之外从来没感受过这种气息,白玉京没有这东西。” 花独秀叹口气:“那麻烦了,白玉京是五行天地界域最强宗派,我还以为那东西会在这里呢,如今看来……” 长春天尊冷笑道:“白日门的狗贼们既然能引来这么多黑衣人,想必跟这些人结识不是一天两天,如果你想找,大可到那里去看看。” “只不过……白日门怕是今非昔比了,你武功很不错……速度很快,身法玄妙,不过要闯白日门……” 花独秀看到前方丁柒柒等人,立刻道:“前辈,请禁言,替我保密!” 长春天尊微微颔首:“好。” 联军术师们最强大的一些人全都在内圈围攻花独秀和长春天尊,留在外圈的是些二流高手,丁柒柒三人联手打来打去,勉强维持了一个不败局面。 花独秀等人赶来,丁柒柒立刻大展神威,强势逼退围攻众术师。花独秀赶紧把背上长春天尊交给路子野,交待道: “路兄,你会治愈术,这位前辈便拜托你照料了!” 路子野打死也没想到会有一天他能给一位天尊大能疗伤,赶紧大点其头: “好、好的!我拼了命也要救好前辈!” 花独秀说:“嘉嘉,你护送路兄和前辈先走,我和柒柒截住追兵,别等,咱们虹门再会!” 沈利嘉 一惊:“姐夫,你要留下断后?” 花独秀点头,沈利嘉大惊:“那怎么行,这里距离虹门上千里,我不认识路啊?我一不小心跑到白日门去了怎么办?” 众人:“……” 花独秀急道:“你怎么这么笨,路痴啊?没事你们先往北方跑,我跟柒柒堵他们一阵就去追你们!” 沈利嘉不敢磨蹭,只好说:“行,行,那你们快点追上来啊。” 长春天尊忽然沉声说:“柒柒,你过来!” 丁柒柒一愣,抽身而回,气呼呼问:“师伯,你放心,我们虹门绝对不会放任此事不管,一定要好好找白日门打上一架!” 长春天尊勉力抬手摆了摆,说:“你……你过来。” 丁柒柒只好靠近,长春天尊快速说:“若我坚持不到虹门,有些事你记好,你来……告诉尊师长。” 丁柒柒一愣,长春天尊说:“切记,道之起源……在阴阳二气,我今日判断,阴阳二气……定然与‘魔气’有重大关系,天河老贼迈进天尊境界,怕是……于此有关。你……你记住没?” 丁柒柒一脸错愕,这是什么重要讯息? 阴阳二气与魔气有关,天河天尊迈进天尊境界跟魔气有关,这都哪跟哪? 眼看荆棘丛林那里一阵阵土石崩飞,靠着各种保命手段活下来的术师高手们就要挣脱束缚,花独秀赶紧道: “放心吧前辈,你就安心的上路吧。” 众人:“……” 花独秀赶紧说:“我的意思是您老人家肯定死不了,别担心。” 路子野看了花独秀一眼,沉声道:“花师弟,你放心,我宁可我死,也不能让前辈陨落!” 花独秀说:“好好好,你是久经考验了,我相信你,快走吧!” 送走了路子野等人,花独秀和丁柒柒联袂站在那里,虽只有两个人,还身材并不伟岸那种,但他俩大大咧咧往那一站,立刻就有种虽千万人吾挡矣的气势。 立刻堵住了众人想要追赶的去路,和想法。 花独秀看着围上来的众多术师,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兴奋感。有一气双化加持,哪怕刚才打的猛烈一批,这会儿内力又恢复回来,状态简直不要太好。 他直视前方,小声说:“柒柒,你怕不怕?” 丁柒柒轻哼道:“开玩笑,我丁柒柒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怕!” 花独秀说:“好样的,真随我。” 丁柒柒瞪了花独秀一眼,小声说:“小花,你有什么计划么?” 花独秀尴尬道:“没有,就是干呗。” 丁柒柒瞅了一眼陆续摆脱荆棘丛林的那些术师高手,小声说:“那你干的过他们吗?虽然我不怕,但是我觉得咱俩打不过……” 花独秀说:“你对局势观察的很仔细,判断的也很正确。” 丁柒柒有点着急:“那你到底有没有计划?” 花独秀想了想,说:“我觉得想拼光他们有点不大可能,尽可能多争取一点时间,让嘉嘉他们跑远点,咱们再引着这些人稍稍兜个圈子,如何?” 丁柒柒说:“你以为他们傻吗?虹门在哪里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傻子才会跟你兜圈子,肯定直接往北追啊。” 花独秀挠挠头:“你的意思是我计划不太缜密?” 丁柒柒气的想跺脚,看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只好咬牙道:“那就不要什么计划了,按你说的,放!” 花独秀点头:“就是嘛,打个架还要那么多计划做什么,我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加上你就是两支军队,就这点敌人还能搞不定?” “柒柒,咱俩将来是要办大事的人,天将降大任啊,眼前只是小场面,以后咱俩还要红尘作伴闯荡江湖呢,是不是?” “没别的,就是干!” 丁柒柒莫名被花独秀感染,渐渐觉得并非那么紧张了,更有种跃跃欲试的味道。 嚯,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打过架呢,难道今天真的要放手好好打一次? 那就打吧!我丁柒柒可不是软柿子,哼! 花独秀还想说点什么,比如我在前你在后,咱俩靠近点尽量互为奥援之类的,结果丁柒柒被他煽动情绪煽的有点过头,二话不说竟然率先发起进攻。 她一脚踏出,右手一个无声响指,娇呼道:“神照天征……!” 天空风起云涌,一个赤红火焰巨球像旋涡一样自转翻涌,强烈的真气充斥四野,周围不再寒气逼人,甚至头顶那火焰巨球膨胀到一丈多大时,空气都跟着暴烈起来。 被花独秀二人堵住的术师们有些人啧啧称奇,显然虹门的五行控术还是比较不凡的,他们倒没有因为花独秀和丁柒柒是两个未满弱冠的年轻人都轻视之。 尤其是刚刚见识过花少爷凛凛神剑的那些人,更是暗暗戒备。 这时一个尊者级别的大高手脱出荆棘丛林限制,浑身血迹的朝这边飞奔而来,怒喝道: “都愣着做什么,快追长春老贼,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众人闻声又有点躁动,有几人要绕过花独秀二人,想从他们身后追过去,丁柒柒眼神一动,立刻操控天上火焰巨球降下三道巨大火龙弹,猛的朝那三人砸去。 “轰……!” 火龙弹速度飞快,砸在地上猛烈爆开,大地都被烤成焦黑,那几人早就防备着天空的赤红巨球,堪堪避开。 丁柒柒朗声说:“谁想走,先过我这一关!” 追来的尊者高手差点气笑了,说道:“虹门一个小丫头也敢在这里叫嚣?大家不要耽误大事,随我杀过去!” 话音一落,他身后更远方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傲然矗立在这冰天雪地几千几万年的玉京山,竟然轰然倒塌了! 玉京山上已经没了积雪,如今的玉京山完全展露出它的真实面目,它浑身犹如琉璃一样,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璀璨夺目的光泽。 可惜,它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完整展露雄姿,很快却迎来了覆灭的下场。 玉京山轰然倒塌,巨大无比的山体朝南方倾倒,半空崩碎,轰隆隆完全砸进了下方白玉山谷里。 一山激起千层浪,玉京山彻底倒塌,大半个白玉谷几乎被破碎的山体掩埋,甚至先前那海量的雪水被挤压,从山谷里都溢了出来,翻滚着巨大的浪头朝山谷外肆虐。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忘了打架,全都朝玉京山那边看去。 一个浑厚而强大的气息消失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天河天尊率领白日门主力打败了大驿天尊,而大驿天尊临死前引动最后的术法,把玉京山震塌,彻底掩埋了白玉山谷。 也等同于掩埋了白玉京,为覆灭的白玉京永远的盖上了棺材板。 一个时代结束了。 长春天尊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花独秀心里莫名有点萧瑟的感觉,哪怕五行天地老牌第一又如何? 说毁灭不也就毁灭了么? 天道无常,天道无常啊。 白玉京彻底毁灭,花独秀和丁柒柒立刻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被大驿天尊拖住的天河天尊岂不是很快就能腾出手来,赶到这边? 第三七二章 寸断!雷霆之怒,小蝶出场! 玉京山轰倒,灰土冲天,巨浪翻涌,令人震惊的一幕在远方出现。 花独秀吞吞口水,说:“柒柒,时不我待,咱们动手!” 丁柒柒说:“好,揍他们!” 真气蛛网散开,方圆百丈内完全成了她掌控的区域,头顶那座巨型火焰旋涡终于开始大发神威,旋涡中心猛然爆射出一道道巨大的火焰球,犹如陨石坠落精准砸向面前散布的各个敌人。 花独秀看出丁柒柒使用此招时不便移动,小红剑一动,剑意世界随剑而起,围堵众人马上心神荡漾,看着天空旋涡火焰竟有种看到最后的夕阳的错觉。 没错,天空的旋涡火焰赤红如血,就像是即将西坠的太阳,而这太阳一旦彻底坠落,明天它还能升起吗? 身处剑意世界的术师们个个心情沉重,没由来的沉重,似乎感觉明天不会再见到太阳升起,大地不回回春,人类永陷黑暗。 花独秀趁机冲天跳起,剑势下劈,随着头顶旋涡火焰猛然万千道剑影砸下。 这剑影一片红芒,就像是夕阳洒下的最后余晖,而丁柒柒操控夕阳爆射的一个个火焰弹就仿佛是天外砸下的一个个巨大的流星。 流星雨混合着夕阳余晖,无差别的袭向周围术师高手。 有些人反应较快,立刻后退或者施术招架,有些人修为较差,被花独秀剑意影响到了心神,转眼间便被剑影刺伤或者被天空砸下的火焰球烧伤,很快就倒下数人。 先前那位尊者高手立刻高喊:“不要被他装神弄鬼的把戏欺骗,打死他俩,抓捕长春老贼!” 这人术法催动,大地震动,一柄三尺粗细,三丈多长的巨型石矛从地上涌出,他长臂狠狠一挥,石矛从地上射出,径直飞向天空赤红火焰。 丁柒柒立刻操控火焰旋涡爆射火龙弹砸向飞来的石矛。 火龙弹如连弩一样爆射而出,一阵轰鸣,可惜那石矛蕴含尊者大能的强大真气,完全抵御住火龙弹的侵害,它径直刺入天空火焰旋涡的中心,猛烈炸开。 “轰……!” 一声巨响,毁天灭地的爆炸让天空下了一场岩浆雨。 火焰旋涡的中心温度太高了,石矛虽然炸碎了旋涡,但碎石也被融化成了炎流。 丁柒柒气的想打人,好不容易弄出来这么大的阵势,你一矛头给我捅破了…… 来不及闪避,她立刻原地旋转,以真气把天空砸落的炎流卷起朝四面八方溅射出去。 丁柒柒娇喝道:“翻地火龙……!” 右手一个响指,土系尊者脚下莫名一动,大地忽然裂出一个口子,尊者微微吃惊,立刻飞身爆退,同时召唤周围大地涌动,几只巨石大手同时砸向那裂口。 数道红光闪现,裂口被无数道巨石砸中,猛然崩开,一个赤红龙爪探出横扫一抓,靠的近的术师被炽热的火爪拍中身体,像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 丁柒柒忍不住咳出一口血丝,她受了内伤。 原本她是要召唤出一条翻地火龙的,结果火龙还没出来先被那尊者高手以巨石爆砸,术法反噬造成丁柒柒内伤。 丁柒柒脾气火爆,越挫越勇,不顾伤势再次施术,她非要把火龙弄出来不可! “多重火龙术,给我起……!” 一声娇喝,周围大地同时裂开数道几丈长的大口子,四道龙形火焰巨兽挣扎而出,不受控制的在术师人群里肆虐屠杀。 惜这四条火龙看起来强大,实则并不怎么抗揍,周围术师稍稍联手压制,这火龙就有点要崩碎的趋势。 丁柒柒二话不说把四条火龙同时招向天空,四龙合一,猛然又剧烈分开,化作四道火焰长剑朝四个方向轰去。 丁柒柒完全是透支真气底线的施术,一上手就停不下来,花独秀有“一气双化”功法加持,内力可以长时间续航,丁柒柒可不行。 这才打了没多久,她满脸都是汗水滚落,体力消耗的厉害。 若不是花独秀围着她无限袭杀,阻止任何人靠近,丁柒柒怕是已经被反制的狼狈不堪了。 之前跟长春天尊合作时还要讲究个谁配合谁,但现在,花独秀无条件的配合丁柒柒。 因为丁柒柒要施放强大术法就不能动来动去,花少爷能做红花也能当绿叶,为了柒柒的安危他只好来当配角了。 花独秀把整片区域化作火山之巅的场景,丁柒柒就坐镇火山之内,翻地火龙也好,魔爆红莲也罢,在外面敌人眼里看来,这些全都像是火山里猛烈喷发出的焚天烈焰。 而花独秀小红剑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紫色气膜,那是他外放的剑气,有外放剑气护住小红剑,花独秀仗剑飘飞,一切巨石、钢刀、烈焰、火球、木盾,他全都强势砍碎砸飞,为丁柒柒阻挡住四面来袭的敌人。 毕竟,斩铁境界的小红剑就能切断钢铁,如今达到“剑气外放”,有剑气护体,小红剑的硬度已经极难损伤。 花独秀在外围掩护,丁柒柒在中心施术,一盏茶功夫转眼过去。 还别说,这两人配合的还挺好,当然,主要是花少爷配合的用心。 那名尊者大能有点烦躁,低喝道:“厚土门弟子为我护法!” 几名术师立刻退至尊者身后一齐以真气灌地,尊者大手拍在地面上,猛的往上一提,一柄闪耀着特殊光芒的石剑被他抓了出来。 尊者二话不说,撒腿就向丁柒柒冲去。 花独秀头皮一麻,他从尊者身上察觉到一股强悍气息,他手中石剑看似古朴,却应该是以真气从周遭几十丈地下瞬间提纯某些物质,再以强大真气凝成剑形,绝非凡物。 这要是一剑刺来,丁柒柒决然扛不住。 花独秀施展魔流身法瞬间飞到丁柒柒身前,想要仗剑阻拦厚土尊者。 厚土尊者一剑砍来,怒道:“给我死……!” 石剑与小红剑猛烈碰撞,花独秀瞬间凝出全身内力灌注小红剑,小红剑紫光大盛,与石剑发出巨大撞击声。 “轰……!” 石剑上蕴含的强大真气瞬间侵入小红剑,像是烈火吞噬燃油一样,小红剑上的耀眼紫光竟一闪而逝! “喀嚓……!” 紫光不在,小红剑瞬间变成一把木剑,被石剑斩为两段。 石剑斩断小红剑,顺势前探,狠狠砍在花独秀肩上。 “噗……!” 石剑没入花独秀肩膀肉里,生生斩在骨头上。若非先前紫色剑气拦了一下,怕是花独秀半个身子都要被劈开了! 饶是如此,皮开肉绽,骨裂筋折,花少爷身受重伤! 尊者大能,尊者大能啊,实力岂是周围这些真人术师能比的? 花独秀,大意了。 丁柒柒观之大怒,眼睛瞪的溜圆,贝齿紧咬,气血上头满脸通红,差点就要吼出来。 混蛋!天下间除了我,谁也不许欺负小花! 她顾不上维持术法,一头冲了过来,抬拳狠狠朝厚土尊者脑袋砸去。 这一拳半空起火,赤红的小拳头拉着一道红光飞来,厚土尊者冷笑一声,立刻要抽剑反杀,却一时抽不出来。 石剑,被花独秀抓住了。 厚土尊者只好撒手先行撤退,丁柒柒一拳打空,顾不得追赶,赶紧扶住花独秀。 花独秀现在状况如何? 非常不好,也非常奇特。 他肩头血流如注,浑身颤抖,左手紧抓着石剑,右手微举着那半截木剑,整个人都痴了。 “雅卓……雅卓……” 花独秀只是盯着半截小红剑,嘴里喃喃细语,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丁柒柒吓坏了,赶紧封住花独秀肩头穴道,止住失血,紧张道:“小花,小花,你怎么样?疼不疼?” 花独秀默默摇头,慢慢俯身把地上半截小红剑捡起,呆呆的看着那两截木棍。 “雅卓……我……” “我对不起你……” 花独秀忽然有种巨大的悲痛,陪伴了他多少个日夜,共同经历了多少次风雨的小红剑,竟然猝不及防之下被打断了? 之前多少次恶仗,面对多少高手,小红剑都挺过来了,现在花独秀内力小成,“剑气外放”运用的越来越娴熟,小红剑却被打断? 花独秀不能理解,不能接受,这变化完全超出了他的考虑范围。 哪怕打架打不过,哪怕场面多凶险,他都有考虑,甚至该怎么应对,心里隐约也有谋划。 但现在,小红剑突然断掉了? 这……这算怎么回事? 厚土尊者跳到距离花独秀二人三丈远处,哈哈大笑: “小子,你以为会使剑就能猖狂无尽?小小‘剑气外放’有什么了不起,本尊‘噬气真元’专克剑气,哈哈,哈哈!” 花独秀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他微微抬起头来,双眼冒火,咬牙切齿的盯着厚土尊者。 他呼吸越来越沉重,只感觉双眼阵阵金星闪烁,站立都有点不稳,浑身热的可怕,却感觉自己异常寒冷。 小红剑的折断大大超出花独秀能想到的情况,也让他一时思想陷入死循环,自己走不出来了。 又惊又惧,又怒又深深懊悔,万千复杂情绪瞬间一齐涌上心头,花独秀踉跄两步,差点跌倒,丁柒柒赶紧扶住他。 厚土尊者冷笑道:“螳臂也敢当车,蚍蜉岂能撼树?众人听令,立刻发信号,让雪山之外的粘杆司密探协助抓捕长春老贼,咱们先灭了这两个小的!” 花独秀抖了一振,忽然身子一软,像是晕死过去,但下一瞬,他又浑身充满力气的推开丁柒柒,兀自站稳,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他缓缓把断为两截的小红剑插到后腰,左手一使劲儿,把深插在肩头骨缝里的石剑拽出,恶狠狠盯着厚土尊者,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石剑拔出,肩头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像涌泉一样咕咕外冒。 丁柒柒慌了,抓着花独秀胳膊摇了摇:“小花,小花,你没事吧?你脸色好难看,有没有事?” 她手忙脚乱给花独秀止血,花独秀却大手一伸再次把丁柒柒拨到一边,嘴里竟发出一阵陌生而阴冷的笑声。 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哼哼哼哼桀桀桀桀桀……你的小花……回家了,现在是……小蝶出场!” 第三七三章 人头气球的后遗症 丁柒柒一愣:“小花回家了?回什么家?小蝶……小蝶是谁?” 换了个人的花独秀满脸阴冷,嘴角后咧,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他狭长的双眼泛着冰冷的光芒,正左右打量包围他的众多术师。 花独秀幽幽自言说:“小蝶就是我,我就是……小蝶,他是这么叫我的……” 说罢,自称小蝶的花独秀再不多言,紫色内力狂涌而出,立刻浸透手中石剑,抬脚猛的朝厚土尊者冲去! 厚土尊者大惊:“你……你还能再战?” “所有人,把这个剑客击毙!立刻击毙!” 众人一拥而上,五行术法铺天盖地砸向小蝶,简直像是猛虎要生吞一只小白兔一样。 可惜,小蝶才不是什么小白兔,他脸上是疯狂神色,眼睛里满是嗜血的红光,手中石剑竟然瞬间喷涌出三尺多长的紫色气芒,在人群里疯狂砍杀起来。 他的速度,比之花独秀还要快了三分,他的剑,比之花独秀还要诡异三分,他的内力,比之花独秀更是浑厚了不止三分。 花独秀以全部内力顶上去也只能瞬间绽放出气芒,就是那种破防能力超强的紫色气芒,而小蝶上手就是三尺紫浪,完全没有一闪而逝的意思,直接以如此强悍的气芒大杀四方。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位年轻剑客的身影简直跟鬼一样,表情也像地域里挣脱出来的恶鬼,凡抬手,必定就有一颗脑袋飞上天空,空洞洞的脖子里一道浓稠血气喷向天空。 手起,剑芒过,人头飞天。 小蝶有种超级痛快的报复满足感,猖狂大笑,不停的突破自身极限,甚至不躲不避,就是无限硬刚,却又以诡异而快到肉眼难辨的速度无限屠杀。 远远看去,混乱不堪的人群里,不时有人头冲天飞起,划着弧线,拉着血丝凉凉的摔到地上。 所有人都慌了,先前这年轻人虽然也很能打,但气质完全不是这样啊? 那股温文尔雅的感觉呢? 那股虽然是敌对交手,却几乎感觉不到什么恨意的年轻人呢? 为何现在感觉到的,完全是浓稠的仇恨,完全是浸人心神的血腥? 明明是群虎吞白兔的戏码,怎么变成恶鬼入人间的恐怖剧情了? 而且这小子既不惧受伤,也完全不吝惜内力,就是疯狂杀戮,而且杀戮的方式还异常单一,就是一剑过,人头飞天。 一颗又一颗的人头飞上天空,又跌落下来,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逝去。 厚土尊者原本还要带头绞杀花独秀,但花独秀根本不想跟谁死磕,没有特定目标,就是不停的杀人,不停的让人头飞上天空。 厚土尊者先是在屁股后面追了花独秀一会儿,待剩余不多的术师全都吓破了胆,四散而逃后,不用他追,花独秀主动朝他冲过来。 “桀桀桀桀桀……过瘾,过瘾呐……!” 小蝶怪叫着一剑飞来,紫色气芒瞬间崩毁厚土尊者召唤的巨石堡垒,剑锋朝他脖子划去。 厚土尊者心头一颤,我的天,这玩意破防能力这么强? 二话不说,厚土尊者一边爆退一边再次凝出那股特殊气息,猛然朝小蝶手中石剑摸去。 哼哼,任你剑气再强,我“噬气真元”也能给你吃个干净! 一个剑客没了内力,我看你还怎么使剑? 先前 那一幕马上就要重演了! 果然,厚土尊者冒险抓住石剑的瞬间,血红的石剑上紫色气芒莫名一暗,但下一瞬却再次爆燃,凌厉的剑芒猛的刺穿厚土尊者的大手。 鲜血淋漓,厚土尊者赶紧松手再退。 他的背后冷汗直冒,忽然意识到,单凭年龄来判断面前年轻人的实力,实在是大错特错。 这个人身上,一定是起了什么变化。 他这时候再想退,已经晚了。 因为小蝶周围三丈内全是无头尸体,其他术师都吓跑了,只剩厚土尊者一个大活人,一个傻乎乎还敢追小蝶的大活人。 当然,现在变成小蝶反追厚土尊者。 厚土尊者一边亡命逃窜一边疯狂召唤各种术法轰击身后恶鬼,小蝶根本不避不闪,就是以手中石剑砸碎一切,崩毁一切,迅速追上厚土尊者。 开玩笑,论跑路,谁能快的过花少爷? “嗤……!” 厚土尊者明明还有很多高明术法没有使出来,他却再也没了施法的机会,在小蝶追上来的一瞬间,紫色剑芒扫过,他的脑袋飞上了天空。 “鬼啊,鬼啊……” 堂堂尊者大能都被削飞了脑袋,已经远远避开的众人更加惶恐,慌不择路的朝四面八方逃去。 小蝶还要再追,忽然踉跄两步,面如金纸,一头栽倒。 身后不远处的丁柒柒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小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疯狂? 这么嗜血? 简直跟魔鬼一样? 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他……他到底怎么了? 一时半会儿间丁柒柒怕是找不到答案,时间也不允许她多想,因为,花独秀杀死厚土尊者后一头栽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而那些远远逃开的术师没人敢回来,谁知道这小子躺那里是不是假动作? 只是打败大驿天尊,完全覆灭白玉京的天河天尊和白日门众多术师正朝这边赶来。 他们驾驭着汹涌巨浪,如泄洪闸门被冲垮了一样,以雷霆之势掩杀而来。 丁柒柒慌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这时,身后忽然出现两个身影,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切喊道:“师妹,师妹!” 丁柒柒一惊,慌忙回头,身后竟站着两个虹门师哥? 没错,正是一路追踪而来的虹门弟子里的两位。 他们原本有四人,发现诡异瘟疫之后,走了一人先回虹门报信,待剩下三人千辛万苦追着花独秀等人来到白龙雪山之内,这里惊天的大战立刻让三人傻眼了。 短暂震惊后,他们跟花独秀的想法一样,就是赶紧搞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疯了竟敢来入侵白玉京? 花独秀不认识三门十二宗的门徒,分辨不出他们的着装和标识,丁柒柒也分辨不出,但这三人时常在五行天地界域里走动,很快就看明白了怎么回事。 白日门的天河尊者竟然突破至天尊实力? 三门十二宗竟然联合起来,一齐入侵白玉京? 白玉京竟然全线劣势,几乎有全军覆没的趋势? 这里发生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们三个的认知。 搞清楚状况后,三人立刻派其中一人返回虹门报信,另两人找到丁柒柒等人,藏在暗处 做思想斗争。 按照师尊嘱咐,他们的任务是确保花独秀等人不是坏人,不会把丁柒柒拐跑。现在他们倒是不用担心花独秀拐跑丁柒柒,可更惊险的局面发生了。 他们担心的是,丁柒柒愿不愿意跟他们逃命? 而且,长春天尊朝这边逃,无数的联军术师包围上去,他身后还有十几个诡异的黑衣人紧追不舍,局面变的越来越复杂。 更复杂的是,那位花独秀花公子竟然不顾自身安危,冲进去救人了? 这是什么骚操作,你到底是不是来拐骗我们小师妹的坏人? 怎么连这种场面都敢参与,小子你胆子很肥啊? 局面的变化总是那么的快,这两个虹门弟子远远的藏着,走也不能走,上又不敢上,别提多纠结了。 他们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这种场面,他们上去就是一滴墨水滴进大水缸里,完全没什么效果。 结果一刻钟过去,长春天尊忽然爆发,拼死给花独秀创造机会,那些诡异黑衣人竟被干死一片,花独秀又背着濒死的长春天尊逃了出来。 这……这到底、这究竟是什么骚操作,让人目瞪口呆啊? 只是你们参与也参与了,人救也救了,可以走了吧? 嚯,长春天尊虽然是被两个小老弟带走,但花独秀和丁柒柒却依旧没走,反而堵在那里盯着那些追兵。 大哥,大姐,你俩胆子真是不要太肥,你们自己问问自己,才多大年龄,学本事才几年,这就敢一骑当千,两人堵住人家几十号高手? 这两人面面相觑,互相都在提问:“要不要冲过去帮忙?要不要不管花独秀,直接抢了柒柒师妹直接跑?” 谁也给不了谁答案。 有时候情况就是这样,看似大家都挺牛,都挺有主见,谁也不服谁,一说话全是道理,但真到关键时刻,能下决断,敢下决断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 可惜大多数情况下,大家地位相当,偏偏谁也不敢站出来说我认为应该怎样怎样。 这事就要做不成。 每逢大事有静气,关键时候有决断,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当然,还得是看得准,说的对才行。 就比如花少爷,遇上三门十二宗入侵白玉京这种天大的事,他完全不慌,一边不怕事的看热闹,一边又能在关键时候做出选择,了不起啊。 这两位老兄就不行了,他们是眼睁睁看着事态一变再变,直到此刻,花独秀一头栽倒,远方滔天洪水正强势席卷而来,他们才不得不冲出来。 一人急道:“师妹,咱们赶紧走啊,白日门的狗贼追过来想走都走不了!” 另一人道:“花公子怎么了,是不是累死了?要不别管他了,咱们快走!” 丁柒柒反应过来,怒道:“放屁!不管你俩也不能不管小花,我背他走!” 说罢丁柒柒直接冲过去把浑身瘫软的花独秀扛在肩上,调头就往回跑。 不错,不错,好歹愿意跑路了,总比还要在这里硬刚好啊。 两人松了口气。 他俩跟着丁柒柒一路跑,纷纷说替她来扛,丁柒柒说什么也不同意,就是咬牙扛着,两个师兄没办法,只好暗中为丁柒柒输送真气,一左一右护持着她朝白龙雪山深处逃去。 只是,身后白日门的众多高手越追越近了。 第三七四章 我不允许你有事! 这么跑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屁股后面的追兵越追越近,他们带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想跑跑不快,更不要说翻山越岭离开这里。 丁柒柒回头看了一眼,又急又怒道:“你俩就不能帮点忙吗!” 左边一人挠头:“柒柒,我说了啊我替你扛花公子,你……” 丁柒柒生气道:“不用你扛!万一你把他扔了怎么办!” 左边人咕哝道:“再给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扔啊,你能饶得了我?” 丁柒柒问:“你说什么?” 那人赶紧说:“没有没有,我是说咱们跑快点,他们要追上来了。” 丁柒柒生气说:“你们跟着我跑干嘛,一点忙都帮不上,要你们何用!” 两人神色略有些尴尬,这个师妹从小到大都是伶牙俐齿的,脾气火爆的不得了,一言不合就呛人。 当然,她倒是没什么坏心,完全是属狗脸的,说变就变,但从不记仇。 正这时,前面一个大拐弯,一边是下山的路,路旁拐来拐去的,怪石嶙峋很方便隐藏身影,另一旁是上山路,翻过一座低矮雪山就是往更外面逃生的山道。 丁柒柒一咬牙,说:“前边咱们分开跑,你俩不是嫌我走得慢吗,那你俩快点跑,引着他们上山!” 一个师兄一惊:“柒柒,那你呢?” 丁柒柒说:“我去山下藏着,等小花醒了我俩再跑!” 一个师兄愁道:“这……这样行吗?师尊说让我们把你安全带回去……” 丁柒柒又怒了:“现在这情况我能安全回去吗!快走,别耽误我大事!” 两个师兄面面相觑,默默叹口气,一人说:“那行吧,一会儿我俩拼了命的跑,用真气吸引他们,你……你一定要藏好了,千万别被他们捉到,不然后果很严重!” 丁柒柒赶紧说:“放心放心,玩捉迷藏从来没人能找到我,你俩别被抓了就行!” 那可是,从小到大,每次捉迷藏丁柒柒都藏得最严实,乃至大家找累了都回去吃饭了,她还美滋滋的藏着不出来。 定好计谋,众人奔到山下大拐弯处分头跑路。 丁柒柒背着花独秀只管朝山下的乱石间跑去,另两人按照约朝山上跑。 跑了一段,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眼。 艾玛,这里是雪山,虽然雪盖长年累月的覆盖导致硬度较大,踩上去不会怎么深陷,但是脚印还是有的啊。 丁柒柒背着一个成年人一路朝山下跑,那一排小脚印别提多显眼了。 他叹口气,默默道:“师弟,咱们还得做一场掩护才行。” 另一人回头也看到下山方向那长长的小脚印,叹气道:“抓紧吧,时间宝贵。” 二人立刻联手施术,召唤出一个巨大无比的火莲,猛的朝雪山之巅轰去。 一声巨响,火莲把雪山炸出一个巨型深坑,土石混杂着积雪猛的朝山下滚去,几十丈的高度雪球越滚越大,几乎成了小型雪崩之势。 其中一人吃惊道:“师兄,咱们是不是惹祸了,不会把柒柒给埋了吧?” 师兄:“……” 师弟有点慌:“怎么办,要不咱们下山,干脆不管柒柒同不同意,强行带她走?那个什么花公子就是个祸害,扔了他不管了!” 师兄说:“罢了,罢了,柒柒 比咱俩命大,只要躲过这次抓捕她肯定没事,咱们快走吧,再拖下去柒柒没事,咱俩要交代在这里了。” 二人又看了看远方紧追不舍的白日门众术师,赶紧撒腿朝山顶爬去。 这场雪崩非但掩盖了丁柒柒的踪迹,为白日门的追兵指引了抓捕方向,还一定程度上减缓了他们上山的速度。 小小费了一番周折,等白日门众术师清理开山脚厚重积雪开始爬山后,那两个师兄已经顺利翻过山头,朝雪山之外奔去。 再说丁柒柒这边。 她哪里顾得上看身后有没有什么脚印,只管背着花独秀狂奔,朝山谷里乱冲。 忽然间身后一声巨响,丁柒柒错愕的回头看了一眼,半山腰发生巨大爆炸,积攒了不知道几百年的雪盖忽然崩塌,积雪以毁天灭地的势头朝山下席卷而来,吓得她小脸都白了。 雪崩,雪崩啊! 丁柒柒吓得差点尿了,两条腿像是上紧的发条一样跑的飞快,在山谷里左转右转,终于在雪崩彻底覆盖山谷之前闯进了一个安全的角落。 暴雪像是泥石流一样从身边倾泻而下,先前走过的山路完全被白雪掩埋,丁柒柒躲在一块巨石后面避开了雪崩的冲击,大气都不敢喘。 还好,还好,这里有巨石阻拦,白雪虽然过顶,却没有完全覆盖这里,呼吸倒是不成问题。 大雪把山谷埋了,丁柒柒想走也走不了,干脆隐藏气息,悄悄在那里猫着。 等了一会儿,无数道强大的气息由远及近,他们来到山腰那里立刻骂声响起一片,清理出一条道来又急急忙忙朝山顶追去。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那些气息完全消失不见。 应该是远远的离开了。 丁柒柒松了口气,她一直紧张的抱着花独秀,大气都不敢喘,直到这时才缓缓放下心来。 丁柒柒看了看怀里的花独秀,试了试他的鼻息脉搏,暗道,小花,你可不能死啊,我难得碰上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你死了,以后谁陪我讲故事,谁带我到处旅游啊。 你不能有事! 丁柒柒越想越愁,越想越难过,看着花独秀半死不活的样子,忽然眼睛一热,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她又怕花独秀忽然醒来笑话她,赶紧深呼吸几口,擦擦眼泪,不哭了。 臭小花,死小花,你最好没事,不然……哼! 我绝对绕不过你! 丁柒柒愣了一会儿,把花独秀小心平放在地上,奋力扒开头顶积雪,悄悄朝上面爬去。 这积雪厚大概一丈有余,丁柒柒小心翼翼爬出雪面,前后左右仔细看了看,果然没见到敌人的影子,她心里一喜,赶紧又回到下面那里。 丁柒柒尽量压制真气外溢,以精湛治愈术为花独秀疗起伤来。 只要花独秀还有一口气在,丁柒柒自信能把他救回来。 五行治愈术,对中毒、感冒发烧、吃坏肚子之类的疾病或许束手无策,但对内外伤却有奇效,简直比天下最厉害的大夫还要神奇。 丁柒柒一边为花独秀疗伤一边小心检查他的身体。 不检查不知道,仔细检查后丁柒柒大吃一惊。 花独秀全身经脉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淤肿、伤痕,而且内力几乎完全耗光,一个人能伤到这种程度,也是奇了。 丁柒柒回想花独秀最后疯狂 杀人的一幕,内心有了判断。 那时,花独秀完全发起疯来,像是变了一个人,面对几十个术师高手的联手进攻,他完全不闪不避,就是仗着一把石剑强行硬抗。 石剑虽然斩爆了大部分术法,但身处五行控术的杀伤范围内,身上如此伤痕累累当然在所难免。 而他的经脉伤势,完全是内力不计后果的爆发,体力不计后果的使用造成的。 就像明明是小小河道,他偏要一会儿开闸泄洪,一会儿竭泽而渔,完全不考虑小河的承受能力。 短短一刻钟的拼斗,几乎把花独秀全身经脉都损伤了。 怪不得他内力空空如也,那样打架,还能有内力剩余才是奇迹。 想到这,丁柒柒忽然一惊,不对啊,若是这样的话,小花几乎就是抱着必死之心去拼命了,他为何要这样? 他明明杀了那么多人,把所有人都吓跑了,甚至厚土门那位尊者大能最后也慌不择路的逃命,他完全没必要那么拼啊? 拼到最后内力耗尽,他还晕死过去,若是身边随便有一个敌人,随手就能取他性命,这是何必呢? 简直就是爽一把就主动寻死。 蹊跷,太蹊跷了。 丁柒柒毕竟涉世未深,一时想不明白干脆不想,只是专心为花独秀疗伤。 天色渐渐暗淡,外面大概是太阳落山了,深处雪窝里,气温比之外面反而更为温暖一些。 丁柒柒一面靠着坚硬的山岩,一面是厚重的积雪,不由得有点痴了。 她才十五岁,可以说,前十五年根本就没出过朱雀谷,从小到大陪伴她的人就只有虹师尊等寥寥几人。因为天赋原因,丁柒柒一直被视为虹门下一代的绝对希望,虹门上下都把她当成了宝,不敢轻易让她涉足什么险境。 偏偏虹师尊为人冷淡,话不是很多,更不会给丁柒柒讲什么故事听,她那些师兄们一个个也是长于说教,枯燥乏味的很。 因为天资原因,丁柒柒命中火太旺,脾气从小就暴躁,师兄师姐们甚至还有点躲着这个小霸王。 所以,当虹尊者要南下探寻魔气秘密时,作为爱徒,丁柒柒说什么也要跟着出来见见世面。 毕竟十五岁的人,也不小了,虹尊者便带着她出来,然后就遇到了花独秀。 花独秀从来都觉得自己不善言谈,不会哄女孩子,不会处理感情问题,但遇上了丁柒柒,他的心仿佛被打进了一道光,眼睛都亮了。 在丁柒柒身边,他有说不完的故事,有聊不完的话题,天文地理,大像蚂蚁,肚子里的话像是永远说不完一样。 而且他对丁柒柒是真的好,花少爷本身就是个讲究人,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一点,但对丁柒柒,他比对自己还要好,还要用心。 简直就是量沈利嘉和路子野之物力,结丁柒柒之欢心。 所以,性子单纯直爽的丁柒柒很快就把花独秀当成了最好的朋友。 她绝对不能接受花独秀出事,她必须要把花独秀救活,治好! 哪怕耗尽她的真气,哪怕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也要把她的小花拉回来! 饿了,丁柒柒就忍着,渴了,面前多的是雪,抓一把塞进嘴里就是水。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深夜,又或者是凌晨,丁柒柒终于忍耐不住精疲力竭的困乏劲儿,抱着花独秀沉沉睡去。 第三七五章 你快别哭了,你再哭我也想哭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反正深埋积雪之下,看不到太阳,也不知道时辰。 丁柒柒还没醒,她怀里的花独秀先醒了。 花少爷就是被冻醒的啊。 这雪窝子里虽然比露天暖和不少,但毕竟是在大雪山里,一面是终年又硬又冻的岩石,一面是几百几千年积攒的积雪,要说不冷那是不可能的。 花独秀醒来后,借着头顶缝隙射下的日光,他隐约感觉自己是在一个人的怀里。 花独秀多鸡贼,他鼻头一动,轻轻一闻,那股熟悉的味道立刻让他满脸都笑成了花。 我是在柒柒的怀里! 哈! 花独秀仔细听了听,丁柒柒呼吸顺畅,平稳,身子一动不动,应该是睡着了。他不敢惊动丁柒柒,小心翼翼的侧了侧身子,仰头朝上方看去。 丁柒柒的小脸正枕在花独秀的肩头上,呼呼睡着呢。 此刻的丁柒柒像是只小猫一样,因为蜷着身子,鼻子里微微有些呼噜声,鼻息打在花独秀脸上有些痒痒的,麻麻的,她细密的睫毛,她红红的小脸,她肉嘟嘟的腮帮,无处不让花独秀心生欢喜幸福之感。 没遇上丁柒柒之前,花少爷不知道自己心灵的归宿究竟在哪里。 遇到丁柒柒之后,他知道了,以后日思夜想最幸福的场景,怕也就是现在这般了吧? 互相依偎,互相取暖,互相做彼此一生的伴侣,永不分开。 大概,生而为人最幸福的事,就是找到正确的那个她,与她如此相拥在一起? 花少爷忍不住眼睛一热,一股满足的泪水打湿了眼眶。 多少年了,总是姑娘们往我怀里冲,今天我终于也躺姑娘怀里一次,这感觉,真好啊! 他情绪波动太大,立刻惊醒了丁柒柒。 丁柒柒猛的睁开眼睛,看到花独秀的俊脸在自己小脸下方,正盯着自己呢。 只是,他的眼里满是温热的泪水。 丁柒柒一惊:“小花,你怎么了?你醒啦?” 花独秀赶忙轻咳一声,一脸尴尬。 嗨,人家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你琢磨啥呢? 可不能起坏心思啊,好歹等人家长大了再说,可不能教坏了孩子。 要养成,养成懂不懂? 花独秀看丁柒柒一脸关切的打量自己,又不好意思说是自己瞎琢磨感动了或者怎样,只好说: “柒柒,我……我浑身哪都疼,疼的我都流眼泪了。” 丁柒柒噘噘嘴,瞪了他一眼:“瞧你这点出息,这点疼都受不住,以后还怎么跟我混江湖?” 花独秀赶紧说:“是,是,我哪有柒柒姐厉害……” 丁柒柒一脸关心道:“真的很疼吗?不应该啊,我给你治疗了大半天加半宿,就是个死人也活过来了,你经脉虽然全都有挫伤,但不至于疼到流眼 泪吧?” 花独秀嘿嘿坏笑道:“刚才有点疼,现在你一说,果然没那么疼了。” 丁柒柒忽然发觉到自己正抱着花独秀,赶紧推了推他,没好气说:“坏小子,你躺我怀里做什么?” 花独秀翻翻白眼:“大姐,我好像晕死过去了吧?一个晕死过去的人能主动躺别人怀里么?” 丁柒柒小脸一红:“可能是夜里太冷了,我就……” 花独秀大大方方道:“没事,咱俩好朋友,讲义气,抱团互相取暖正是好朋友该有的行为,不是吗?” 丁柒柒不确定道:“是吗?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算是吧。” 话虽如此,花独秀也不好一直赖人家姑娘怀里,他轻轻坐起身子,跟丁柒柒依偎着并排而坐。 这一动,浑身都疼,尤其是肩头的砍伤更是疼的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 唉,又弄了一身伤,作孽啊。 雪窝子里空间不是很大,呼吸全靠头顶的缝隙,感觉有点闷闷的。 花独秀说:“柒柒,咱们困在这里多久了?” 丁柒柒说:“没多久,一天一夜吧?你不用担心,我检查过了,除了肩膀你没有太大伤势,经脉大的损伤我都给你治好了,只需要你自主运转几个周天,用内力滋润修补其他受损部位便可,很快就能恢复的。” 花独秀试了试身上状态,感觉自己空唠唠的,似乎内力都耗光了,全身经脉像是经过一番暴雨摧残,别提多惨了。 但好在大的损伤已经得到救治,五脏六腑也被丁柒柒治疗一番,生命危险已经没有了。 花独秀挠挠头:“好奇怪,柒柒,你是不是懂什么邪术,偷偷把我内力抽光了?” 丁柒柒瞪了他一眼:“我才不学邪术,我看是你学了什么邪术才对!小花,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花独秀一脸懵:“昨天……昨天发生什么?啊……!” 他脸色忽然大变,赶紧回身手忙脚乱的寻找,可惜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像是丢了魂一样,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整个人又变成那副苍白无力的模样。 丁柒柒吓了一跳,问:“你……你怎么了?” 花独秀眼神空洞的喃喃道:“我的雅卓……雅卓……丢了。” 丁柒柒说:“是这根木棍吗?” 丁柒柒从一旁捡起两根木棍递给花独秀,花独秀眼睛一亮,一把抢过抱在怀里,像是捡回了命/根子一样。 只是下一刻,他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花独秀整个人都在颤抖,脑袋埋在双腿之间嚎啕大哭起来。 “清月……清月……我对不起你……我把雅卓……弄断了……哇……” 花独秀哭的那叫一个伤心,简直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秋风为之低咽,白雪为之动容。 丁柒 柒不知道为何一个小木棍断了花独秀竟会如此伤心,只得慌张的轻拍着花独秀的后背安慰道: “好啦,好啦,莫要哭,小木棍断了姐姐再给你做个新的,莫哭了啊,你再哭……我也想跟着一起哭了。” 花独秀忽然一头扎进丁柒柒的怀里,仍旧是痛哭失声,嘴里还念道着:“雅卓……雅卓……清月……” 丁柒柒真的被花独秀情绪感染,忍不住眼眶也湿了,一边拍打花独秀肩膀,一边跟着轻声抽泣。 过了一会儿,花独秀控制住情绪,他不愿丁柒柒见到他狼狈的样子,干脆在丁柒柒棉衣上一顿蹭脸,把鼻涕眼泪全都蹭在丁柒柒棉衣上。 花少爷忽然一惊,暗道,怪不得每个冲在我怀里嚎啕大哭的人最后都要把鼻涕眼泪蹭我身上,感情这种事做起来那么自然,那么毫无违和,简直不蹭都对不起自己这张脸啊? 丁柒柒丝毫不介意,她轻声抽泣道: “小花,小花,你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呜呜……”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忍住眼泪,抬起头来惨笑道:“傻孩子,你跟着哭什么?” 丁柒柒说:“咱俩是好朋友嘛,我看你这么伤心,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伤心。” 花独秀轻轻叹口气,又看了看手里断为两截的小木棍。 原本小红剑通体暗红,隐隐泛着一股淡淡的琉璃光芒,那是花少爷日夜不离手盘出来的效果,俗称挂瓷。 小红剑在花少爷手中,真的是有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可惜现在一分为二,在断面那里,木刺冲突,生气断绝,小木棍完全没了那股灵气,真的成了普普通通的两截小木棍。 花独秀忍不住又是叹气连连。 丁柒柒小声问:“小花,这根木棍对你很重要,是不是?” 花独秀看了她一眼,默然点了点头。 丁柒柒说:“我就知道,你剑法这么厉害,怎么会以木剑为佩剑呢?以你的本事,还有你家的财力,随便搞上一把名剑跟玩一样,傻子才天天拿把木剑跟人打架。” 花独秀无语道:“我才不是傻子。” 丁柒柒说:“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说,你这根小木棍肯定有故事,肯定对你有特别的意义。” 花独秀想了想,看着丁柒柒问:“柒柒,你想不想知道这把木剑的故事?” 丁柒柒微微一笑:“你给我讲了那么多的故事,唯独就是没讲过你自己最在乎的事。说说看,这根木棍有什么来历?” 花独秀笑了笑,说:“原来你不傻嘛,还知道我没讲过我最在乎的事。” 丁柒柒撇撇嘴:“我跟你说,姐姐我贼着呢,谁也别想忽悠我,哼。” 花独秀说:“好好好,不忽悠你。咱们困在这里,走也没处走,我就说说雅卓的来历,说说我最在乎的往事吧。” 第三七六章 小甜甜的提示,血炼之术! 花独秀轻轻抚摸着手中断剑,把他跟沈清月如何认识,如何一起长大,如何青梅竹马互定终身的过往说了出来。 丁柒柒听得很认真,完全没有插嘴,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待讲到在花氏祖宅那口枯井,那件恐怖之事发生时,丁柒柒的小脸吓得隐隐发白,贝齿轻轻咬着下嘴唇。 花独秀讲完整个故事,说:“这把木剑是亡妻留给我最后的礼物,也是我童年时光的见证。我发过誓言,以后哪怕遇到再好的宝剑我也不稀罕,我花独秀的兵刃,永远就只有雅卓一个。” “可是,它……它却断掉了……” 说到这,花独秀情绪又低落起来,忍不住两颗泪珠滑落,打在手中断剑上。 丁柒柒擦了擦小脸上泪痕,说道:“小花,原来你曾有这样的过往,原来你是一个如此重情重义的人,我差点看错你呢。” 花独秀苦笑道:“大姐,你差点把我看错成什么人?” 丁柒柒说:“我以为你跟其他男子一个熊样,见到好看的姑娘就像跟屁虫一样跟着,还花言巧语讨姑娘喜欢……原来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个好人。” 花独秀无语。 敢情这么多天我天天陪着你,你以为我就是个登徒子,跟屁虫啊? 那你真是看错我了,我花独秀向来不好女色,我才不会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好看的姑娘,更不会花言巧语讨姑娘们喜欢。 我是个嘴笨的人,嗯,没错。 花独秀说:“柒柒,你还小,你不懂,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不计后果的付出,总是有原因的。” 丁柒柒挠挠头:“那你对我好,是因为咱俩的兄弟感情吗?” 花独秀好想揍她一拳,生气道:“谁跟你是兄弟感情,我有弟,你有兄吗?胡说八道!” 丁柒柒一愣:“什么你有弟,我有兄?” 花独秀忽然想起当初他也跟彭瑶瑶这么说过,他说咱俩是好兄弟,彭瑶瑶就很生气,谁跟你是好兄弟! 哈,物是人非,物是人非,报应不爽啊。 花独秀摇摇头,说道:“罢了,不说这些。我的剑断了,现在我只能把它带回去,带回我们神泉城,我要把我的剑葬在清月身边,好好给她道歉……” 丁柒柒拍拍花独秀肩膀,说:“小花,那你想不想让这两根木棍重新接上呢?” 花独秀一愣,想了想,说:“你是说找个木系术师,拜托他把木棍接上吗?” 丁柒柒摇了摇头:“不是。再厉害的木系术师也不可能把断掉的木棍变成没断之前的模样,咱俩其实是一类人,都是宁缺毋滥的性格,我猜你肯定不能接受一个人为修复过的木棍留在手里。” 花独秀沉吟道:“如果能接上……倒也是好事一件,但我仍旧要把它葬回去,我能感觉到它的气息在渐渐消散,纵然接起来,雅卓也不是从前的雅卓了。” 柒柒,你说的是怎么个接法,不是找木系术师帮忙吗?” 丁柒柒神秘一笑:“是找术师帮忙,不过不是找木系的,而是找……金属性术师帮忙!” 花独秀懵了:“金属性术师?我的雅卓是木质的啊,不是金属兵刃。” 丁柒柒说:“小花,姐姐问你,你有没有听过一种邪术,名叫‘冥灵血炼之术’?” 花独秀摇头:“从没听过。” 丁柒柒说:“没听过就好,那后面姐姐说的话,你可就要仔细听了。” 花独秀一咧嘴:“那你说吧,我听着。” 丁柒柒认真道:“在我们修道派门内,有一门非常特殊的衍生职业,叫做‘邪炼师’。邪炼师全都是‘金’属性术师,根据体质不同,有极少数的金属性术师可以修炼一种特殊邪术,这种邪术配合他们的五行控金术,可以对兵刃进行非常大的优化提升。” 花独秀奇道:“怎么个优化提升法?能破镜重圆?” 丁柒柒摇头:“我也不甚清楚,只听师尊偶然提起过几次,说各个界域的很多高手不远万里,不惜重金到我们五行天地来,为的就是求人为他们的兵刃做优化提升。” 花独秀说:“这跟我的雅卓有什么关系?” 丁柒柒一拍花独秀肩膀:“小花,你傻呀?若是先找人把你的木棍接上,再用‘冥灵血炼之术’给断口那里优化一下,让它变成完美如前的状态,你不就不用埋它了?” 花独秀一愣:“真的能变成完美如前的状态吗?” 丁柒柒说:“据说但凡经过提升的兵刃,哪怕是最普通的菜刀都能变成削铁如泥的神兵,修好你这一根小小木棍,怕是没什么难度吧?” 花独秀忽然心神一动。 经过提升,菜刀都能变成削铁如泥的神兵? 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 仔细想了想,花独秀恍然大悟。 是在灵异世界里,小甜甜曾以一柄战斧作为范例,提供过这么一次提升兵刃属性的展示。 那次展示花独秀印象很深刻,当他把战斧的灵气取出放到小红剑身上后,小红剑看外表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却已完全变成斩金断铁的神兵,而且硬度之高,拿巨斧猛砍都伤不了它分毫。 丁柒柒说的这种邪术,跟小甜甜提示我的那方法,是一回事吗? 如果是的话,提取其他神兵的清灵宝气来滋补、修复雅卓,确实能让它复原,并且完美提升它的质地,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它轻易被人折断了。 花独秀立刻问:“柒柒,你说的这种邪术,是不是要先把其他神兵上的清灵宝气吸收出来,再转移到我想优化的兵刃上?是这么操作吗?” 丁柒柒摇头:“我不知道。急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花独秀问:“你知道谁会这种邪术吗?” 丁柒柒说:“会这邪术的人很少,据说整个天下九界加起来也没几个 。不过巧了,我偏偏就知道这么一个人。” 花独秀暗道,若是小甜甜展示给我的特殊术法在现实世界真的存在,雅卓非但真的能得到完美修复,同时也能得到巨大提升,绝对值得一试。 先前,丁柒柒说找一个木系术师把雅卓接起来,他不太同意,根源就在于,就算接起来,但断就是断了,心里的某一根弦已被触动到,小红剑再也不是曾经那根小红剑了。 而且,日后再跟人打架,谁知道会不会又遇上一些自己搞不定的人,再次把小红剑弄断? 断一次已经是伤心欲绝,万念俱灰,若是再断第二次,第三次,花少爷估计要愧疚死,做鬼也无颜面对沈清月。 他承受不住小红剑第二次毁坏的发生,这是一种执念,难以承受后果的执念。 雅卓断了,不如就把它葬回到清月身边,总好过将来某一天再断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变成粉碎木屑,或者被一把火烧成碳,或者是丢在某个地方永远找不回来强吧? 所以,花独秀一开始是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 但一想到灵异世界里得到清灵之气优化后小红剑的不凡状态,花独秀又来了精神。 如果能把雅卓完美接好,再优化提升到难以被损毁的程度,那我岂不是就可以永远跟它不分开了? 而且我跟人打架再也不用担心出什么意外? 花独秀立刻说:“好!那咱们就去,这个人在哪里?” 丁柒柒说:“看你猴急的样子,听我说完嘛。” 花独秀嘿嘿笑道:“那你快说,我……我还真挺急的。” 丁柒柒说:“这个人在遥远的西方。一京五门十六宗,其中代表‘金’属性巅峰的门派,便是铁炉岭的羽衣门。我说的这个人,便是羽衣门的一位长老。” 花独秀皱眉:“铁炉岭?羽衣门?” 丁柒柒说:“这次围攻白玉京的众多门派里,似乎也有修炼金属性道法的术师,但境界并非多高,应该跟羽衣门没什么关系。” “我记得师尊说起过,羽衣门偏居西方大雪山之中,比我们虹门还要孤僻,轻易不跟外界接触,或许他们还不知道三门十二宗围攻白玉京的事。” 花独秀点头:“他们若有参加,咱俩去求人家帮忙,怕是要自投罗网。” 丁柒柒说:“去了一看便知,随机应变呗。不过我觉得咱俩要先回虹门,按你先前分析,白日门率领这么多门派覆灭白玉京,要做就做到底,下一个目标或许真的就是我们虹门……” 花独秀说:“咱俩藏在这里一日夜,时间不短,这便走吧。” 丁柒柒拉着花独秀,眼神一变,说:“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没问你呢。” 花独秀奇道:“什么问题?” 丁柒柒小心翼翼说:“昨天你的小红剑断了之后,我看你神态非常怪异,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你有没有印象?” 第三七七章 什么,小蝶跑出来了?! 发生了什么?花少爷有点懵。 他挠挠头:“我只记得当时万念俱灰,又气又急又自责,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晕过去了。” 丁柒柒说:“你没有晕过去,咱们能逃出来,说起来还全靠你大展神威呢。” 花独秀一愣:“我大展神威?不是你把我救出来的么?” 丁柒柒瞪了他一眼:“屁,我哪有本事救你?当时,你脸色难看的很,偏偏嘴角还一直冷笑,眼神里全是浓浓的恨意和杀气……我问你怎么了,你说,你说……” 花独秀皱眉:“我说什么?” 丁柒柒看着花独秀眼睛,说:“你说,小花回家了,我现在是……什么小蝶。” 花独秀一愣:“小花回家了?我现在是……小蝶?” 花独秀脑袋有点懵,忽然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敢置信道:“小蝶?小蝶出来了?!” 丁柒柒跟看傻子一样看着花独秀:“看来你完全知情啊?小蝶是谁,难道你体内还有一个灵魂不成?” “难道你是什么夺舍人,或者穿越人?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花独秀白了丁柒柒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故事书看多了吧?小蝶嘛……小蝶其实就是我自己。” 丁柒柒问:“就是你自己?不对啊,那时的你跟平常的你简直判若两人,性情神色完全不同,我都怀疑是不是白龙雪山这里有什么妖魔鬼怪,把你给附体了呢。” 花独秀尴尬道:“其实……怎么说呢,唉!是这样的,我叫花独秀,字中蝶,那个什么小蝶,你也可以叫他花中蝶。” “我这人你是知道的,我性格嫉恶如仇,见不得坏人猖狂,偏偏我脾气又极好,喜欢以德服人,做梦都期盼和谐社会早日实现,打打杀杀的,实在是太有违天和了。” 丁柒柒说:“然后呢?” 花独秀轻咳一声,说:“然后……我就有点精神分裂,嫉恶如仇的那部分就有点彪。啊对了,那个小蝶出来之后,他都做了什么?” 丁柒柒心有余悸说:“他做了很了不得的事,一个人把围困咱俩的术师杀了大半,还都是一剑断头,用剑气把那些术师的脑袋震飞到天上去,吓得我都差点蹲地上。” 花独秀一惊:“把头砍上天空?” 丁柒柒点头:“没错,用石剑砍断你小木棍的那个厚土门尊者你还记得吧?” 花独秀咬牙:“当然记得,我绝对绕不了他!” 丁柒柒耸耸肩:“你现在可以忘掉他了,因为你那个小蝶兄弟一剑把他的脑袋砍飞掉,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花独秀错愕道:“不是吧,那可是尊者级别的高手,竟然被小蝶削飞了脑袋?” 丁柒柒说:“不然像我胆子那么大的人,怎么会吓得差点蹲地上?” 花独秀微微点头:“你倒是诚实……唔,一剑斩飞脑袋,小蝶,你这是……对我有什么执念啊?哎,怪我,怪我,每次都是我……唉!” 丁柒柒轻哼道:“精神分裂啊,啧啧啧,那以后我得离你远点,谁知道哪天你又发疯,万一把我脑 袋也削飞了怎么办?我还没达到‘天人合一’境界,脑袋飞走就回不来了。” 花独秀苦笑:“不会不会,我就算削我自己的脑袋我也舍不得削你的,放心吧。” 花独秀回想起在破魔城花氏别院的那几天,灵异世界里跟小蝶操控的对手对决时,每晚都要削飞无数个脑袋,真的是人头满天飞。 估计把小蝶搞的留下什么魔怔了,对削飞人的脑袋有种偏执? 不对啊,削人脑袋的是我,小蝶操控着他们,等于是我把小蝶脑袋削飞啊? 花独秀一头黑线,总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 自己为了在灵异世界练武而创造出来的一个潜意识,竟然隐隐有发展成第二人格的趋势? 他还趁着自己怒气上头,神智不清的时候自己跑出来,大发脾气到处砍别人脑袋? 我的天,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事不简单,等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琢磨琢磨,可不能放任小蝶这么发展下去。 丁柒柒盯着花独秀,问:“你在想什么?” 花独秀说:“没、没什么,柒柒,你饿不饿?” 丁柒柒揉了揉肚子,没好气道:“一天一宿没吃东西,你说饿不饿?” 花独秀说:“那咱们快走吧,离开这里,先找地方吃口饭,再快马加鞭赶回朱雀谷。” 丁柒柒说:“好!” 花独秀虽然内力空空,全身酸痛,但经过丁柒柒数个时辰的疗伤,赶路已无大碍。 其实,除肩膀那里外他本来也没受多种的伤,大杀四方时完全就是自己折腾自己罢了。 二人爬出一丈多厚的雪盖,重见天日,忍不住一番唏嘘。 不对,是忍不住各自找地方嘘嘘一番。 没办法,腹中空空,没东西吃,总得喝点啥吧? 二人闲聊天的功夫一口一口的吃雪,这会儿都放出来了。 丁柒柒感受一番,说:“这周围没什么人,联军他们应该都撤走了。” 花独秀说:“柒柒,我想去玉京山那边看看。” 丁柒柒叹口气:“玉京山倒了,白玉山谷被填平,看不看的……走吧,咱们去看看。” 二人小心翼翼的翻过大雪山,重新回到雪山内部山坡那里。 真的是空空荡荡。 先前,在这坦荡山坡的正中间,一座两百多丈高大的玉京山矗立在那里,近乎玉石材质的山体像是天神一样耀耀生辉,山脚下是一条东西狭长的山谷,山谷虽并非很大,里面却是亭台楼宇,仙木净水,仿佛天上的瑶池仙境一样。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这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玉京山没了,白玉山谷也没了。 轰然倒塌的玉京山化作无尽碎石,彻底掩埋了白玉山谷。而玉京山上的雪水在失去强大术法控制下,一夜的时间结为厚厚的寒冰,把白玉京废墟完全冰封起来。 昔日白玉京,今日平如镜。 白龙雪山内部,真的成为一片坦途了。 花独秀感慨道:“天地不仁啊,若非亲眼见到,我真不敢相信这 里曾经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雪山,还有一个大峡谷,里面还有天下闻名的最顶级大门派。可惜,可惜了……” 丁柒柒默默说:“咱们还是太弱了,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日门的坏人肆虐……” 花独秀拍拍丁柒柒肩膀:“谁说的,咱们不是救出了长春天尊么?只要长春天尊活着,白玉京就没有灭亡,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丁柒柒目光看着远方,小声说:“不知道嘉嘉他们有没有顺利逃掉?长春天尊伤那么重,能坚持到朱雀谷么……” 花独秀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是老天安排好的,人力难以抗衡,就比如咱们既然出手,长春天尊就命不该绝,放心吧。” 丁柒柒默默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 “柒柒,咱们走吧,白日门和其余联军的人都走光了,或许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咱们还是赶紧回去为好。” 丁柒柒一惊,有点慌张道:“对,对!咱们快走!” 花独秀二人转身离开,朝白龙雪山之外奔去暂且不提,视线再回到前一天,回到背着长春天尊亡命而逃的沈利嘉等人身上。 路子野背着烧成焦炭一样的长春天尊,他双手反向托着长春天尊的两条枯腿,一刻不停的以无极真气为长春天尊疗伤。 长春天尊本身个头就不高,身子枯瘦,被诡异黑火焚烧过后更加形容枯槁,体重怕是七十斤都不到。 这个体重路子野背起来完全不在话下,一边赶路一边为人疗伤这种事他是轻车熟路了,体内无极真气源源不断的化作疗伤之气灌入长春天尊体内,一点一点的化解长春天尊的严重伤势。 长春天尊陷入一种假死的状态,他的两条干枯手臂环绕在路子野脖子上,脑袋侧歪在他肩头,鼻息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身子异常僵硬,哪怕说他就是个死人也有人信。 当然,路子野心里明白,长春天尊绝对没死,他只是为了守住最后的生机,以一种元神锁窍的方式让自己陷入沉眠之中,短时间内怕是醒不过来了。 这是对我极大的信任啊,路子野暗暗想到。 一个天尊大能,重伤之下在我背上就敢自闭元神陷入沉眠,自然是因为他完全信任我能照顾的好他,不让他陷入新的危险之中! 想到这,路子野浑身都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真气输出源源不绝,他甚至跑的比前面带路的沈利嘉还快,劲头那叫一个猛。 不但跑的猛,他身上还透着一股淡黄色的光芒,这光芒隐隐把背上长春天尊覆盖。 沈利嘉急的大叫:“兄弟,你慢点跑!前面出了雪山就有粘杆司校尉!” 路子野说:“打架的事交给你!” 沈利嘉暗骂,你当我是我姐夫啊,见谁揍谁? 我可没那么猛。 话虽如此,他们前脚刚冲出白龙雪山的范围,立刻就有两个粘杆司校尉发现他们,提刀冲了过来。 沈利嘉头皮一麻,撸撸袖子咬牙说:“看来我不能再隐藏实力了,今天必须得展现我真正的技术才行!” 第三七八章 逃出生天,大兄弟你好好补补 要问沈利嘉慌不慌? 有一点。 这个慌的原因不是害怕打不过或怎么样,而是单纯的因为花独秀没在身边。 每次沈利嘉跟人打架,只要知道姐夫就在身后,他就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比他厉害的多的对手他也敢跟人较量较量,甚至还能打赢。 但现在,姐夫还在山里没出来,迎面而来的两个粘杆司校尉又不知道是什么实力,所以小胖子才有一点慌乱。 路子野大喊:“嘉嘉,不要缠斗,尽快打倒他俩来追我!” 说着他急奔中大脚一踩,脚下大地莫名抬高,像是一道彩虹一样顶着路子野越过两个粘杆司校尉头顶,迅速飞到他们身后。 两个校尉一愣,沈利嘉也愣住了。 我靠,你啥意思? 你跑了,留我在这里跟他们打架?你这泥巴彩虹桥给我也来一个啊? 好歹给我加个油助个威什么的也行啊! 趁两个校尉吃惊之际,沈利嘉立刻双拳凝出乳白色气膜,咬牙冲面前敌人轰了上去。 罢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小爷我从小挨揍长大的,打混架谁怕谁? 这两个校尉人手一刀,顾不得追赶路子野只好先回身跟沈利嘉对打。 别看沈利嘉年轻,拳法练的可不差。尤其得到花独秀点拨之后,他的拳意里有一股浓郁包容感,两个校尉浑身戾气遇上那股拳劲,隐约竟有种被消弭,被化解的感觉。 刚一交手,沈利嘉敏锐发觉到这两人境界只是“斩铁”圆满而已,算不得多强,立刻斗志大盛,双拳齐飞,打的那叫一个欢实。 “阿剁根!” “耗油根!” “嘉嘉不留根……!” 没错,又是沈氏铁拳三连,挡者披靡啊,两个校尉被打的节节后退,完全不支。 路子野回头一看,嘿你小子还打上瘾了?他大吼道:“抓紧啊,再不来我自己先走了!” 沈利嘉说:“来了!” 他猛的跳起,大嘴一张一股寒气吸入体内,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小胖子脸色一变,打了个寒颤,暗道,这空气好冷…… 下一瞬,他一拳打出,强悍的拳劲像是能隔山打死牛一样,猛的轰在一个校尉身上。 “绝四海吞八荒……!” 伴随着沈利嘉的高呼,校尉健壮的身躯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凌空呕出一口老血,摔出去两丈多远,死活不知。 另一个校尉脸色大变,惊道:“你……你是漠北香宗门徒?” 沈利嘉猖狂大笑:“原来你不瞎啊,看拳,嘉嘉不留根……!” 那校尉还打个屁啊,立刻调头就跑,连他同伴的死活也不管了。 沈利嘉装腔作势鬼狐狼嚎的追了几步,立刻掉头就走。 开玩笑,谁知道山脚下藏着多少粘杆司校尉,万一追着他追到贼窝去怎么办,还是先跑路要紧。 沈利嘉和路子野一路逃窜,速度飞快,身后白龙雪山那里却迟迟没有追兵追出来。 他们不知道,花独秀已经小蝶附体,正大展神威,把那些追杀的术师杀了个干净,除开个别跑得快的逃过一劫,没有一个人敢越过花独秀来追杀他们。 至于后面白日门众多高手在天河天尊率领下掩杀而来,却被虹门那两个大哥领着兜了几个圈子,不知道领哪 去了。 就算没人追杀,他俩也一刻不敢停。 白龙雪山外的草原上依旧是零零散散散落着许多腐烂牲畜尸体,官府巡逻的武士来来回回的,脸上一股无聊又散漫的表情,像是完全不知道白龙雪山之内发生了什么似的。 沈利嘉三人一路冲出来,但凡遇到阻拦武士,沈利嘉一律焦急大喊: “瘟疫啦,爆发瘟疫啦,快跑哇,跑的晚了要被传染,要死人的啊……!” 沈利嘉喊的声嘶力竭,路子野背上那个枯瘦老者又是惨不忍睹,每个想要阻拦沈利嘉的武士都赶紧捂住口鼻远远避开。 嚯,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傻子,现在才知道白龙雪山闹瘟疫? 有些人害怕被传染,不敢阻拦沈利嘉等人,另有些人责任心爆棚,担心沈利嘉这么跑出疫区要引起连锁传染,想要阻拦,沈利嘉立刻拳打脚踢,把人家打的鼻青脸肿后扬长而去。 唉。 世道变了。 偷懒耍滑的没咋地,工作认真负责的却要挨揍,这算什么事儿? 背锅的永远是老实人? 他俩穿过茫茫草原,镇子是不敢进的,好在身上带的干粮够多,不愁饿肚子,沈利嘉又擅作主张抢了武士们两匹军马,逃窜之路越走越顺。 有时候,一颗土匪的心对混社会挺有帮助的,像路子野那么老实巴交,肯定就要多受累,至少连个马都混不上。 纵马狂奔两日后,他们已经离开白龙郡地界,局面算是安全了。 某个小镇上,二人在一家客栈落脚。 路子野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长春天尊,忍不住叹气连连。 沈利嘉刚洗了把脸,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路子野赶紧用被子把长春天尊盖住,沈利嘉扯着嗓子喊:“门没锁,进来!” 两个店小二鱼贯而入,领头一人客气道:“客官,您点的饭菜酒水到了,我给您二位摆上?” 沈利嘉大大方方道:“摆上摆上,饿死我了。” 店小二抬着食盒进屋,把各类吃食汤水摆了满满一桌子,刚要离开沈利嘉又叫住他俩,回头说: “路兄,我……我有点不舒服,你不是大夫吗,给我开点药呗……” 路子野会意,说:“行啊,只是我太累了,不便出去买药。” 沈利嘉说:“这样啊?那……那便麻烦小二哥帮忙跑一趟,小二哥这么热情,肯定不会拒绝的,对吧?” 说着,沈利嘉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店小二。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两位小爷完全是不差钱的主儿,弄不好还是个败家子,小二哥立刻说: “为客官服务是我们神圣不可推卸的职责,跑跑腿买点东西算什么,应该的,应该的。只是不知客官患的什么病,需要开那几副药?” 路子野说:“你有纸笔吗,我要开的药有点多,怕是你记不全,我写下来吧。” 店小二说:“有,有,您稍等!” 很快店小二取了纸笔过来,路子野洋洋洒洒写了十几样药材交给小二哥去取。 关好房门,沈利嘉说:“路兄,你快把被子掀开,别把这老头闷死了。” 路子野白了他一眼,说:“胡说八道,前辈怎可能这么容易被闷死。” 沈利嘉说:“嘿你还别不信,我冬天蒙着头睡觉,好几次都呼吸困难 ,做梦都掉进水里差点憋死。这老头三魂七魄十去其九,磕着碰着都会过去,被被子闷死还不正常?” 路子野有点生气:“快闭上你的乌鸦嘴!” 沈利嘉才不管他,径直坐到八仙桌旁,开动筷子直接开吃,吃的是津津有味,大快朵颐。 路子野坐在床前叹气:“我用治愈术给前辈疗伤,整整两天了,前辈身上烧伤完全没有好转,这黑火还真是诡异,简直天然就是无极真气的克星。” 沈利嘉嘴里喊着肉块,含糊不清问:“那他到底啥时候能醒,老这么背着他也不是个事儿啊。” 路子野说:“是我背又不是你背,你有啥不是事儿的。前辈一点没有转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唉,不知道我能不能把他救回来。” 沈利嘉说:“这老头能救就救,救不过来拉倒,咱们跟他又没什么交情,这么担心做什么?” 路子野生气道:“他可是……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前辈这种级别的人,已经近乎半神,在我们修道派门里来说那是传说中的人物,我岂能见死不救?” 沈利嘉笑道:“毛,还半神,半神不也被烧成碳了吗?要我说,咱们谁也别担心,赶紧吃饱喝足养好精神,加紧赶路,把老头送到虹门去才是正道。” 路子野点头:“也对,虹门几位师长都是尊者实力的大高手,我救不醒前辈,他们肯定能行的。” “对了嘉嘉,你……你吃的这么没心没肺的,不担心花师弟和丁师姐安危么?” 沈利嘉说:“嗨,这算啥?你是不知道我姐夫的本事,他既然说让咱们先走,他就肯定有能耐替咱们断后,我绝对相信我姐夫的实力。” 路子野问:“这么有信心啊?” 路子野笑道:“我俩从沙之城逃回困魔谷,一路上啥场面没见过?放心吧,武道大会上我姐夫多厉害你又不是没见过。” 路子野叹气:“好吧,你这么说,我也能放心一点。” 沈利嘉说:“咱们一路打伤好几个官府武士,还有粘杆司校尉,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追来?” 路子野说:“谁知道呢,比起官府的人,我更担心入侵……的联军术师,他们既然下定决心,做肯定是要做绝的。” 沈利嘉一惊,说:“路兄,你刚才开的药会不会把咱们暴露了?” 路子野笑笑,说:“其实治疗前辈伤势我只需要三种草药便可,我就怕有心人顺藤摸瓜,便胡乱开了十几种药,任谁也猜不透我到底要治什么病症。” 沈利嘉坏笑道:“子野兄,你变了,变得鸡贼了啊。” 路子野也笑了:“跟你们在一起,不学聪明点不行啊,不然要吃大亏的,哈哈。” 沈利嘉拍拍身侧凳子,说:“快来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给前辈疗伤,要不我再点只老母鸡,给你来个人参汽锅鸡补补,就像上次去豹王门那样。” 路子野脸色微变,赶紧摆手:“别别,我可不想再被抽成人干,就……就这样吧,咳咳,这样挺好的。” 说罢,路子野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道:“前辈啊前辈,也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醒过来,我本事低微,治愈术不够精湛,不知道对您能有多大帮助……” 沈利嘉说:“蚊子腿虽小,那也是肉,赶紧来吧!吃饱喝足不想家!” 路子野叹气摇头,起身,挨着沈利嘉坐下愁闷的吃起来。 第三七九章 天河天尊的宏大谋划 可能有人会问,粘杆司不是向来重视魔气残片,一直想要抓花独秀么? 怎么花少爷回到困魔谷那么久,特务们一直都没什么动静? 难道粘杆司的大佬们把他忘了? 付云通是下岗再就业去了,但是有人接替他啊,那个大光头巴图不是升职又加薪,走上人生巅峰,被派以抓捕花独秀的重任了么? 说来话长,这几个月间事情又起了新的变化。 巴图刚走上更高领导岗位没几天,还在研究如何在不引起彭天林彭总督的反制下,怎么以代价较小先把花独秀手中两块兽皮残片搞来,宰司大人忽然下达了一个更为紧迫和重要的任务。 这个任务,已经不是粘杆司一家内部,甚至不是调集百宝庄园资源能搞定的事了,更不是哪一位粘杆司指挥使能搞的定的事。 这件事,是关乎整个帝国运转层面的大事。 没错,就是三门十二宗联手覆灭白玉京这件事。 当然,这是个引子,哪怕五行天地界域彻底打烂,神龙帝国也烂不了,但这却是一件大事的引子。 在遥远的北方高原,修仙道门看似深居大山,不问世事,但官府怎可能不重视他们? 一京五门十六宗,这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势力,若能整合起来为帝国所用,发挥出的威力绝非同等人数的军队武士能比。 术师是一门极其特殊的职业,往小了说,他们能为伤者疗伤,是最好,也是最便捷的大夫,尤其战场上内外伤频出,感冒发烧之类的患病反而是少数。 对付伤患,再没有比术师更好用的大夫,特么连草药都省了。 这还是术师最低端的用法。 往大了说,强大的术师可以调动天地五行之力,翻山倒海,崩天裂地,几乎无所不能。 若是得到一批强大术师,组成一支特殊军队,战场杀敌,那是什么效果? 可以说,再强大的军队遇上术师军团也要头疼不已,很难对付。 偏偏,术师不像武士那样可以批量培养,帝队里术师不少,但高手不是很多,哪怕全部集结,也远不够组建一支术师军团。 帝国现阶段要准备的最重要的大事是什么? 是远渡重洋,收复叛乱自立的沧海月。 这是第二次远征沧海月,第一次以全军覆没的结局收场,天下为之震动,甚至很多有心人都在蠢蠢欲动,统治九界千年的神龙帝国,它的老迈和脆弱是那么血粼粼的展现在世人面前。 所以,第二次远征,务必要打赢,务必要以雷霆之势拿下沧海月,给天下所有心怀不轨的有心人以强大震慑。 赢得足够时间,取得大胜之势后,下一步,帝国统治下无论是疥癞之疾还是心腹大患,才能药到病除,顺利根治。 谋国者,必须得势。 所谓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大势至,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沧海月是一面旗帜,是无数人紧盯的旗帜。 正因为如此,帝国决定率先在五行天地界域掀起一场大动作,作为未来远征沧海月的重要准备。 五行天地和谐局面的水面下,是官府与一些重要派门的利益交换和暗中勾结。 台面上有些事适合总督府出面,有些适合各个郡城的长官出面,但还有一些事不是很光明正大的,则需要粘杆司来出面。 所以,五行天地界域的粘杆司指挥使筱钻风最近半年很忙,到处拜码头,到处谈合作。 因为有帝国出征沧海月的大前提,他手里掌握的筹码不少,许多修仙道门表面上矜持的很,就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但筱钻风能给的条件实在诱人的紧,很多门派便暗中与粘杆司混成了队友。 这其中,胃口最大的 一家便是白日门。 白日门数百年来一直是“五门”之一,地位稳固,实力强大。 到了这一代,门主天河尊者突破“天人合一”境界,踏入天尊境地后,心思也渐渐起了变化。 除了白日门几位长老、堂主之外,没人知道天河天尊的真实实力和境界,他一直隐藏着,目的就是将来时机成熟时能做成一件大事。 北方高原的东方靠海,海面上的变化没有逃过天河天尊的眼睛,粘杆司和各级官府忽然变得热切许多的动作也被他看在眼里。 天河天尊敏锐的感觉到,机会来了。 白日门长久以来一直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他们居于淡水河谷之内,淡水河谷的上游是朱雀谷,是虹门盘踞的地方。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这两头猛虎还天然水火难容,数百年来恩怨不断,已到了无法和解的程度。 白日门数代以来最大的愿景,便是赶走虹门,独享玉带河,把朱雀谷和淡水河谷全都纳入自己手中。 天河天尊还没有突破之时,他合纵连横,对虹门步步紧逼,幻想着有一天真的能把虹门挤走。 但朱雀谷是虹门数百年的基业,想把他们赶走何其之难? 更难的是虹门与白玉京关系匪浅,真闹到死伤惨重的局面时,白玉京肯定要插手干预。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虹门与白日门还要世世代代无休止的纠缠下去。 或许这些年一方强势,那些年另一方强势,但想把对方彻底扳倒乃至赶走,太难了。 后来,天河天尊忽然突破,顺利迈进到“天尊”境界,他的眼界立刻变了。 一个朱雀谷已经不能容得下他的野心。 尤其是要动虹门必然引动白玉京的干预,他的视线越过虹门,盯在了白玉京的身上。 白玉京如此超脱,被尊为天下道门圣地,不就是因为历代都有天尊级别的半神坐镇么?几十年前出了个大驿天尊,这一代又有长春天尊,简直是笑傲江湖,领先整个五行天地道门一个大级别。 如今,白日门也有一位天尊实力的大能,为何做事还要受你干预,还要看你的眼色? 天河天尊暗地积极联络盟友,恰逢帝国筹备第二次远征,筱钻风指挥使前来谈合作,二人立刻一拍即合。 甚至,天河天尊主动替筱钻风分析天下局势,大谈整合之利,还悄悄把自己已突破至“天人合一”境界的秘密告诉了他。 哪怕没有明说他到底想要什么,但话外之音却令人不敢小觑。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所图非小。 天河天尊的胃口实在太大,大到超过了筱钻风能决定的范围。 能做到一界粘杆司指挥使的位置,筱钻风绝非简单角色,他立刻意识到天河天尊话里的意思,也明白五行天地界域又出现一个天尊大能意味着什么。 层层汇报之下,筱钻风的情报到了庙堂至高那些人的手里。 四皇子因为处理祖妙界局面得宜,颇受大君主及几位大佬赞赏,五行天地界域的事,便交由他来处理。 四皇子记起那位忠诚护驾,办事得力的大光头,便找宰司把巴图调过来协助。 于是,神使鬼差的,巴图刚被提升为粘杆司副提督,还没来得及找花少爷麻烦,转头又被调到了五行天地界域,去协助四皇子殿下整合道门。 除了资源和名义之外,巴图手里还有什么牌? 有,是一支特殊的小队。 为使皇子殿下顺利整合出一支术师军队,恩威并重才能事半功倍。只有好处是不行的,宰司大人又派遣了一支特殊小队随巴图北上。 这支小队,便是偷袭焱尊者,围攻长春天尊的那些诡异黑衣人。 别看小队总共就十几个人,但他们对道 门,对天河天尊的威慑力却强的可怕。 后面的事列位都知道了。 有四皇子代表帝国出面,巴图带着筱钻风纵横捭阖,天河天尊带头相应,一个整合整个五行天地界域道门势力的大计缓缓铺开。 这里面的利益交换非常复杂。 简单说,帝国需要一支听自己指挥的术师军队,但绝对不希望五行天地的大部分道门真的整合成一家。 分而治之,互为掣肘才是王道。 白日门呢,他们想要取代白玉京的地位,甚至更甚。 不单单是实力和地位的取代,天河天尊是胸怀天下,眼光长远的人,他想要建立一个真正五行循环的大体系,把道法的发展推向一个更高的层次。 都说五行相生相克,但如果只取有利的一面,以相生相助的方式把五行术法首尾衔接起来,各个属性的术师彼此沟通,共同修炼,五行道术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五行天地界域的道门太多了,没有两百也有一百八,每家修道侧重点不同,擅长也各不相同,但各家都有一些独特而高明的术法。 若是真能整合为一,他天河天尊就是改变道门发展的划时代的鼻祖级人物了。 这是天河天尊的考量。 三门中的另外两门,厚土门和锦绣山河本就是联盟门派,关系好的很,因为久居北方高原的南方区域,靠近黑森林,与外界接触较大,向来比较开放开明,对新思想的接触也容易的多。 同时,他们与官府的关系也远比其他门派要深厚,比较容易就被说服了。 至于其他十二宗,他们本身就与白日门、厚土门、锦绣山河有十分紧密的关系。一京五门十六宗、七十二名庭,从上至下都是一种权威般的存在,同属性修道派门天然就是盟友。 在巴图,筱钻风和天河天尊的斡旋下,这些炮门慢慢改变立场,同意暗中组成一个松散联盟。 当然,这还只是最容易的部分,做成这一步后,真正的大戏才刚刚开场。 因为,帝国想要的可不是什么松散的道门联盟,他们是要牵头组建一个术师军团,军团的主力自然就是以白日门为首的这些道门门徒。 是要让这些术师出山,跟随帝国大军出海去打仗! 去为国效力,去拼命的。 但天河天尊却提出另一个想法。 那就是,先铲除白玉京和虹门这两个硬骨头,去掉整合的最大阻力,整个五行天地的上百家道门再自愿结合,成立一个囊括五大属性术法的新的道门,推动道法向更高层面发展。 同时,新的道门接受帝国管辖,遵守帝国律法,并随时配合帝事行动,成为帝国术师军团的大本营和后备力量培养的摇篮。 这是一个大胆的提议,完全颠覆了五行天地界域道门的传统,也给帝国一个困难的抉择。 同意的话,这就完全颠覆“分而治之,护卫掣肘”的大原则,等于是自己培养出一个强大无比的怪物。 但好处也是明显的,尤其现在正是关键时期,第二次远征沧海月已经提上日程,五行天地界域的事必须尽快有个结论,术师大军必须尽快组建起来。 最终,帝国中枢同意了天河天尊的提议。 帝国给的承诺是,覆灭白玉京和虹门之后,把整个朱雀和和淡水河谷完全移交给白日门,作为新“五行合一”大道门建立的基地。 但条件则是,一,由白日门牵头,组建一支术师大军,随帝国远征沧海月; 二,新成立的道门要接受五行天地界域总督府的管辖,接受帝国的人员抽调和工作指导。 天河天尊完全答应下来。 这件必将影响整个修道界,乃至天下气运的大事,就这么敲定了。 第三八零章 巴大人主持大局,谁也别想好! 帝国中枢同意天河天尊的谋划,天河天尊答应帝国的条件,这件事立刻启动。 为了保密,参与围攻白玉京的道门限定在三门十二宗之内。 这其实已经是一个很强大的联盟了。 之前的计划是组建一个松散的道门联盟,但在四皇子和天河天尊的强力统筹下,他们不得不变成了一个严密的军事联盟。 变成一个初具雏形的术师军团。 上了车,就别想轻易下来。 粘杆司不会答应,天河天尊也不会答应,整个三门十二宗的大佬们终于感受到数百年不曾有过的压力,迫不得已答应了这次行动。 覆灭白玉京! 这是多么疯狂又让人不敢置信的行动,很多人都怀疑天河天尊疯了,哪怕他已经突破到“天人合一”境界,想要覆灭白玉京这个道门第一门庭,未免也有点不自量力。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白玉京再厉害,难道还架得住三门十二宗如此多门派高手的联手进攻? 唯一不好接受的一点,就是为何要覆灭白玉京。 他们可不像天河天尊那么有理想,有抱负,他们原本都是偏居世外,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安然修道的散人,不喜争斗,更难以接受灭门、屠杀这种极端做法。 可惜,巴图这人做事没道理的,上了车,谁要下车,首先灭门的就是谁。 他那强横的气势,那蛮不讲理的大光头形象,以及手里掌握的能量,连筱钻风都觉得面对他很是无解。 同时,天河天尊到处恳谈,到处洗脑,到处去宣讲他宏大的愿景,把联合为一的好处说的天花乱坠,把他们每一个人都说成是未来道门前所未有大发展的伟业奠基者,是要名留青史的。 同时,参与这次行动的人也必将成为联合之后的第一批受益者,每一个人在未来都会有极大的提升,都能迈进更高境界。 大棒加胡萝卜,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三门十二宗术师联军,终于组建完成。 战争打起来之后,五天的时间里,在巴图的监督下,在天河天尊的带领下,联军全力以赴,步步紧逼,竟然真的把白玉京剿灭大半,压缩在极小的一个区域里。 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大驿天尊露面,白玉京两个天尊大能抗敌,粘杆司派出诡异黑衣人小队,专克无极真气的黑色火焰几乎把长春天尊烧死,最后却被花独秀等人救走。 事情经过大体如此,就在沈利嘉二人背着长春天尊逃命,花独秀晕倒被埋在雪崩之下,虹门两个门徒带着联军大军兜了一阵,天都要黑时,洞察敏锐的人终于发现了问题。 灵溪尊者是白日门的一位长老,实力不凡,他率领众人追在最前面,就在距离虹门两门徒不足百丈的距离时,他忽然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 身旁众人问:“尊者,为何不追了?” 灵溪尊者脸色难看道:“不用追了,这是虹门的两个小鬼,长春老贼根本就不在这里。” 众人一愣,长春天尊不在这? 他不是重伤濒死,被虹门弟子出手救出去了么? 怎会不在这里? 灵溪尊者说:“这个方向,我丝毫感觉不到长春老贼的气息,除那两个虹门贼子外,你们可还能察觉的第三个人?” 众人赶紧凝神聚气,仔细探查。 果然,周围真的就只有那两个拼命逃窜的小贼气息,别说长春天尊了,别的气息毛都感觉不到。 灵溪尊者一咬牙,说:“或许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先回去!” 说罢他干脆利索的放弃虹门那两人,掉头下山而去。 虹门两个弟子虽然年轻,实力却也不弱,而且他俩完全没参与先前大战,真气充沛。 他们拼了命的逃,想抓住还真不容 易。 追击部队回头跟天河天尊率领的主力军团汇合,天河天尊见到灵溪尊者,喜道:“人抓回来了吗?是死的还是活的?” 灵溪尊者尴尬道:“回门主,吸引大伙追了半天的,只是虹门的两个门徒,长春天尊并没有跟他们在一起。” “我怀疑,他俩是故意引咱们去了错了方向,长春老贼趁机被别人带走了。” 天河天尊脸色一变:“什么,没抓到?” 灵溪尊者说:“根据线报,说是有四个年轻人冲入包围圈救出长春天尊,两个背着濒死的长春逃走,另两人留下阻拦。” “殿后的这两人把外围警戒的术师杀了大半,连厚土门的屯愤尊者都被杀了。” 天河天尊错愕道:“四个年轻人?杀了屯愤尊者?他们是虹门的人?” 灵溪尊者说:“据说有一个小姑娘使的是虹门术法,另外一个年轻人是名剑者,剑法通神,一人斩杀三十几个术师高手,屯愤尊者就死在他手里。” 天河天尊疑惑道:“一个虹门的小姑娘,一个年轻的剑者,两个背着长春逃掉的年轻人,两个故意领你们往错误方向追赶的虹门门徒……” “那么,对方到底有几个人?” 灵溪尊者:“……这么算的话,至少六个人。” 天河天尊生气道:“难道我还不会数数吗?” 正这时外面有人回报,说是有粘杆司校尉求见。 粘杆司校尉求见的可不是天河天尊,而是与他并排而坐的一个身材异常高大,气势威猛,脑门铮亮的大汉。 巴图副提督大人。 巴图微微抬手:“让他进来。” 一个校尉进入立刻单膝跪倒,抱拳道:“禀提督大人,筱指挥使,半天之前,有两个年轻人背着一具烧成黑炭的人形物体从南方逃出大雪山,还打伤咱们一个兄弟,所使的乃是漠北香宗拳法!” 所有人都莫名一惊,烧成黑炭的人形物体? 那不就是长春老贼么! 灵溪尊者立刻说:“先前领着咱们在大雪山乱转的两个人果然有问题,长春老贼已经逃掉了!” 巴图笑道:“尊者真是机智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灵溪尊者老脸一红,低声说:“不敢。” 巴图说:“既然灵溪尊者都斩钉截铁的下结论,大伙别愣着了,继续追吧?” 天河天尊一抬手:“不必,他们已经逃出去半天多时间,现在抓捕犹如大海捞针,非但不好找人,宣扬出去还弄得满城风雨。” 巴图眼睛一亮:“本座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天尊有什么好主意?” 天河天尊无奈笑笑,这个巴图大首领说话实在是噎人: “副提督大人,我的意思是,咱们立刻整肃全军,走野外直插北方真武郡,借着大胜之威把虹门也灭掉。” “救长春老贼的人来自虹门,他们最终也要往虹门逃窜,咱们费劲去找,不如守株待兔,直接把虹门掀翻便万事大吉了。” 巴图一拍桌子,喜道:“好,好啊!本座今天又学了一个成语,守株待兔!行,既然天尊谋划如此精明,咱们赶紧行动吧。” 巴图说归说,庞大的身躯依旧稳稳坐在那里,一点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众人看看巴图,又看看天河天尊,一脸的不知所谓。 天河天尊真是气的上火,可是又不好硬顶,只好耐着性子说: “副提督大人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是本尊哪里考虑不周么?” 巴图瞥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老是提醒我,副啊副的,我就不知道我是副提督么?” 天河天尊尴尬道:“这……” 巴图冷笑:“据我所知,五行天地所有道门都以修行五行仙术为主,纵然有练剑的,剑术也高明 不到哪去。” “先是冒出来一个会漠北香宗拳法的小贼,后又冒出来一个剑法通神的剑者,一个人能杀掉三十多个术师,还包括一名尊者,是外界域之人本事太大,还是五行天地术师水平太水?” “就没人想想这是为什么吗?就知道傻追,就知道灭了这个灭那个?死的三十多个人怎么灭的没人想想?” 天河天尊气的差点跳起来,他咬牙切齿,忍了又忍,终于压下了心头怒火,冷道:“巴图,你有话就说,何必冷嘲热讽?” 巴图点头道:“这就是了,直接叫我名字多好,什么副提督不副提督的,我听着就别扭!” 灵溪尊者看了巴图一眼,没好气道:“巴大人,不知你有何高见?” 巴图威严道:“先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救走了长春天尊,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虹门那几个小崽子又为何会穿过外面层层封锁,进到大雪山里面来?” 灵溪尊者无奈,只得先离开大帐,来到外面找了许多人一通询问调查,又重新回来。 巴图笑道:“问明白了么?” 灵溪尊者说:“差不多明白了。” 巴图脸色一变,怒道:“混账!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你告诉我,什么叫差不多明白了?你要是我手下校尉,这会儿老子已经让你脑袋搬家了!” 灵溪尊者真的是气的双手都在颤抖。 你这人有病啊? 咱们不是联手杀敌的盟友吗?有你这么跟盟友说话的吗? 我堂堂尊者大能,白日门受人尊敬的长老,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奚落过? 天河天尊看灵溪尊者要爆发,赶紧插嘴道:“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状况,尽快安排下一步动作。” 巴图愉快的翘起二郎腿,笑眯眯道:“天尊,你的人你来管,好好管,最好在咱们正式成立术师军团前把纪律问题给我抓起来。我跟你说,本座治军可是极严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天河天尊对巴图真是烦到了骨子里,这种合作伙伴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是为了长远大计着想,他不得不耐心跟这人相处。 没办法,帝国四皇子殿下亲自指定巴图作为帝国代表,与白日门及三门十二宗联军接洽,他纵然不满,也只能忍了。 天河天尊没好气说:“灵溪,你把情况详细说说吧。” 灵溪尊者黑着脸,沉声说:“据当时被打散的道友说,那名年轻剑客年龄大概在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很是俊朗,听口音应当不是本地人氏。” “他的剑是一把桃木做成的木剑,身法诡异至极,速度快到不可想象。尤其是他的剑法,哪怕平平一剑刺出都有万千精妙招式糅合在里面,令人难以抵挡。” “更夸张的是,这剑者明明境界只有‘剑气外放’入门境界,却可以展现强大剑意,身处他剑意之中,简直是如处幻境,一切都是真实中带着虚幻,虚幻中又有致命杀招……” 话没说完,巴图立刻抬手:“好了好了,别特么吹了!外面是不是天黑了?” 灵溪天尊:“……是,天黑了。” 巴图说:“那是因为牛都被你吹上天了好不好?打输就是打输,找那么多理由做什么?一个使木棍的剑者而已,你们……” 说到这,巴图猛的顿住,嘴巴还在张着,眼睛直勾勾盯着灵溪尊者,脸色忽然变得胀/红了。 灵溪尊者被他冷嘲热讽已到了爆发边缘,但看巴图如此神态,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巴大人,你……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巴图扶着椅子轻轻站起,朝前探着身子问: “你……你说什么?一个拿木棍,身法诡异,剑法通神的年轻剑者,还有个会使漠北香宗拳法的小子?” 第三八一章 哎我去,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巴图的怪异神情让所有人都有点摸不清头脑。 老大,你这是咋啦? 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灵溪尊者说:“剑者的描述在下绝无夸张意思,也不是要为谁开脱。至于那什么漠北香宗的小子,那是阁下手下校尉所说,我不清楚。” 巴图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在大帐内走来走去,满脸阴晴变幻,还自顾自的嘿嘿傻笑。 “老天有眼啊,错不了,绝对错不了,姓花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来人!那个谁,你,对,就是你,跟我走一趟!” 巴图带着先前进来汇报的校尉要走,校尉有点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别人更懵,一旁的筱钻风赶紧起身道: “大人,大人,你要去哪?” 巴图说:“我有重要情报要面见皇子殿下,这里你来主持大局。” 筱钻风暗道,我哪有你这个本事啊,我主持个屁,谁听我的? 巴图看筱钻风面露难色,又看向天河天尊:“天尊老哥,你不是想立刻攻打虹门吗?去吧,抓紧去打,打完告诉我一声就行。” 天河天尊脸黑黑道:“巴大人不一同前去吗?” 巴图生气道:“一个虹门也值得我出马?你们这么多人,白玉京都从世上抹掉了,虹门还搞不定?” “我带来的黑衣校尉全都战死,打虹门别指望我了,这样,你们带着筱钻风,筱老弟也很能打的,让他打!” 筱钻风和天河天尊同时无语。 巴图摆摆手:“就这么决定了,外界域来的那几个人你们爱抓就抓,不过能抓到算你们本事大,我一个小老弟抓了一年都没抓到,哈哈,哈哈!就这样,我先走了!” 巴图庞大的身躯风一样闪了出去,那名一脸莫名的校尉赶紧跟上,二人转眼消失不见。 天河天尊,灵溪尊者,筱钻风三人面面相觑,都有点懵。 天河天尊说:“筱指挥使,你们这位巴大人真是雷厉风行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阵风一样。” 筱钻风尴尬道:“巴大人有过人之处,不然也不会得到四皇子和宰司大人青睐。天尊,咱们如何行事,往虹门进发么?” 天河天尊起身道:“行百里者半九十,大家都上车了,战车不能停,按照先前计划,推平虹门!” 筱钻风也跟着起身,说:“那就大军开拔,推平虹门!” 天河天尊说:“筱指挥使,这边风波刚停,虹门或许已得到讯息,事宜快,但不宜大张旗鼓,免得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麻烦,麻烦官府继续配合一下,做出瘟疫假象,尽快把整个朱雀谷封锁起来。” 筱钻风说:“好,我这就去办,先飞鸽传说让真武郡的人动起来。” 联军这边收拾残局,整军再发,大光头巴图领着小老弟纵马朝 白龙雪山外面奔去。 他要赶回总督府,向四皇子殿下请示行动。 这里面涉及到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问题。 抓捕花独秀,夺取花独秀身上兽皮残片只是粘杆司的内部命令,论重要程度还远不到需要皇子殿下亲自过问的程度,甚至宰司大人都不怎么过问此事,完全是提督大人在下达指令。 兽皮残片虽然重要,说到底,它只是当年大魔头陨落后散落于世的一些遗物,能让人进入一个虚幻的世界,常人得之完全没什么用,还会极大损耗人的精神力。 只有极少数特殊人群,尤其本身就是所谓“感染魔气”的人得到,它才能发挥巨大作用。 就比如北郭氏的一些人从里面开发出黑色魔雷,花独秀从里面开发出内观之法,而豹王门得到兽皮残片无数个年头,却什么都没开发出来。 如果能把这些东西搜集全,留在帝国手中保管,那自然最好,若困难较大,不好搜集,粘杆司也不会不计后果的去抢夺这东西。 粘杆司掌握的秘密比之兽皮残片还要复杂,对魔气的领悟和研究,比花独秀想象的要深的多,只是很多盖子还没揭开而已。 那么现在花独秀出现在北方高原,抓不抓他? 抢不抢他手中的两块地图残片? 以提督大人之前的指令来说,换成是付云通自然二话说不说就要抢的,但巴图跟付云通不一样,他不是提督大人的嫡系,做事不会一根筋你说啥我就卖命干啥,他会多考虑一层。 漠北界是他盘踞多少年的老地方,在半年前漠北界武道大会上发生的事,他记忆犹新。 他记着什么? 那就是,帝国皇子殿下私下对花独秀很有兴趣,觉得花公子为人坦荡,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而且行事很有种天马行空的意思,又能搞的定局面,是个“精致人”。 哪怕武功再高,也不一定能入皇子殿下的法眼。 但为人有趣武功又高的年轻人,皇子殿下就要高看一眼了。 从漠北一路前往祖妙界,皇子殿下曾无意中问起巴图,问花独秀在漠北都做过什么,是什么来历。 还好巴图对花独秀算是知根知底,把花家在困魔谷的作为,在漠北界的作为详细汇报一遍。 不得不说,巴图自己对花独秀也颇多欣赏,一个三流小城里富商家的孩子,能一步步走到今天,也算是颇为神奇了。 了解了花独秀的生平后,四皇子殿下没多说什么,只是记下了这人。 四皇子虽然没有做多评价,但他的关心本身就说明问题,巴图暗暗记下,以后跟这位花独秀花少爷能不起冲突就不起了,万一哪天四皇子忽然又想起他呢? 如此,花独秀和沈利嘉从漠北界一路南下,直到蛇谷,粘杆司的人再也没有出现阻拦。 等到蛇谷 粘杆司的人再找他麻烦,那就是付云通和王一虎的事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巴图不想跟花独秀起什么冲突,但命运的巨轮却让他俩再次产生交集。 宰司大人把自己提拔为副提督并不出乎意料,毕竟自己在漠北这么多年,贡献有目共睹,但他没想到上任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接替付云通,抓捕花独秀。 真是有意思的很啊。 巴图还曾想,最好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花独秀的吊坠抢了,却不抓花独秀。 比如安排个女间谍什么的,色诱一下,再下个蒙汗药,听说花独秀很有女人缘,对付这种纨绔子弟,美人计一向很管用。 只是还没来得及付诸实施,四皇子殿下就把他抽调到了北方高原。 巴图来到北方高原马不停蹄的威逼利诱各门各派,暂时忘记了花独秀的存在。谁能想道,这小子竟然不远几千里,自己主动跑到北方来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那要不要顺手搞了他? 巴图又多考虑一层,五行天地界域的事已经完成三分之一,白玉京覆灭后,后面就是组成一个受官府管辖的道门大联盟,再就是正式组建术师军队,军队随帝国大军出海,远征沧海月。 这个关节点,搞花独秀,会不会节外生枝? 能从付云通、张隆率领的几十号密探手里逃脱,能一人斩杀三十几个术师高手,还包括一个尊者大能,说明花独秀已经不是一个鸡贼小年轻那么简单。 他很强。 此时的巴图,真的是不想跟花独秀打什么交道。 但既然花独秀插手联军剿灭白玉京,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他存在。 当然,干掉他也不是最佳选项。 最好的做法,就是直接把此事禀告给四皇子殿下,由殿下定夺。 你说抓我就抓,你说不抓我就不抓,我听你的总没错吧? 巴图扔下联军不管,纵马狂奔几百里,来到四皇子的行宫。 层层禀报后,巴图带着那个紧张又激动的小兄弟规规矩矩立于四皇子帐外,详细把花独秀突然露面,斩杀联军术师,救走长春天尊的事讲说一遍。 帐内的四皇子不禁错愕连连:“什么?花独秀来五行天地了?” 巴图道:“殿下,错不了,如此奇葩的年轻剑者,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何况他那个万年小跟班沈利嘉也出现了,就是花独秀无疑。” 胖乎乎的四皇子无声的笑笑,忍不住回想武道大会庆典上的一幕,脑袋里又出现那个赖赖叽叽躺在担架上唱歌的年轻人。 四皇子说:“巴图,你怎么考虑的?” 巴图恭敬说:“花独秀身为帝国武官,虽然是闲职一枚,实在是不该陡然出手干涉帝国大事,臣觉得还是约束一下他比较好。” 第三八二章 一言不合就动手,谁怕谁呀? 巴图直说自己看法,四皇子说:“这次攻打白玉京不是以本地术师为主么,怎么,你的人有所暴露?” 巴图赶紧说:“回殿下,粘杆司的人全在白龙雪山之外警戒,花独秀的跟班沈利嘉背着长春天尊逃出白龙雪山时曾跟下面兄弟交手。” 巴图边说边给身后小弟一个眼神,那人立刻接着巴图的话说: “禀殿下,小人便是当时警戒白龙雪山的校尉。当时沈利嘉和另一个年轻人背着一具被烧成焦黑的人从雪山之内逃出,小人拦着他们询问,沈利嘉抬拳便打,小人不敌,被他二人逃走了。” 说罢他赶紧单膝跪下,头低得低低的。 第一次跟皇子殿下说话,校尉兄弟别提多紧张了,乃至被一个小胖子打败这种丢人事这会儿也不怎么觉得丢人,反而觉得因此能有机会亲口向殿下说句话,这拳头还真没白吃。 四皇子想了想,说:“在白龙雪山外警戒,这是咱们定好的方案,算不得暴露。巴图,你回禀我此事,是不是要问到底抓不抓花独秀?” 巴图躬身抱拳道:“殿下英明。花独秀乃殿下亲自授予荣誉的帝国武官,抓与不抓,全凭殿下指示。” 四皇子说:“那你知道他现在行踪吗?” 巴图说:“他此刻应该在北上返回虹门的路上。” 四皇子说:“天河先生不是打算覆灭白玉京后立刻攻打虹门么?对了,花独秀去虹门做什么?” 巴图说:“探子回禀,花独秀是和几个虹门门徒一起出现在玉京山附近的,想必他与虹门关系匪浅,事发突然,臣还没来得及调查他来五行天地界域的缘由。” 四皇子说:“花独秀的事暂且放放,不要因小失大。你回去继续盯着天河,先把道门联盟组建起来,确保帝国在新联盟中的话语权。” 巴图躬身道:“臣明白。” 四皇子说:“搜捕长春天尊,平灭虹门这些事,全让天河顶在前面,咱们不要给天下人落什么口实。” 巴图道:“臣遵旨。” 四皇子微笑道:“行了,你去办事吧,若花独秀再出来捣乱,你也不用客气,抓来带给我就是。” 巴图道:“完全明白。禀殿下,白玉京告破,缴获到几样稀奇玩意,臣带来了全凭殿下发落。” 四皇子点点头,说:“可。” 巴图再拜说:“那臣先告退。” 四皇子道:“好。” 从四皇子的行宫退出来后,那名校尉奇怪问道:“提督大人,殿下到底什么意思,花独秀做了这么大的案子,咱们到底动不动他?” 巴图瞪了他一眼:“你耳朵聋了么,殿下说不要因小失大,你没听见?” 校尉心里一颤,赶紧说:“是是,属下多言了。” 巴图老脸阴阴说:“不该你问的,别问!不该说的话,跟谁也不要多说一句,知道么?” 校尉声音微颤道:“是是,属下一定管好自己的嘴!” 巴图说:“走吧,找天河老儿去。” 花独秀的事如此便悄悄抬起,轻轻放下,巴图就好像忘了曾有这么个人出现过一样,后面再也没提起过他。 哪怕天河天尊等人询问,他也不置可否,跟个老佛爷一样只是摇头晃脑,任你去猜。 沈利嘉等人一路北上,联军也分散成几路队伍北上,花独秀和丁柒柒出了白龙雪山后也一路北上。 众人的目标,全部都是朱雀谷,虹门。 只是,不知道谁先到,谁后到? 这些人里面,小日子最舒服的应该是沈利嘉。 他只管自己和姐夫好不好,才不想管别人好不好。除了赶路时辛苦点,其余时候小胖子完全是大吃大喝呼呼大睡,长春天尊的死活和路子野的心情一概不管。 长春天尊一直处于半死不死的焦枯状态,路子野再次变成人干,没日没夜的给长春天尊疗伤。 这次没人催他,也没人要求什么,完全是他自愿的。 开玩笑,能背着一个天尊大神逃命,还能亲手给他疗伤救命,这是多大的奇遇? 放在漠北,几辈子也遇不到这种事啊。 路子野所在的道门,往上数几代,连个尊者大能都极少出现,本届的掌门人就是大圆满真人而已,比之这位长春天尊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二人吃饱喝足,快马加鞭一路向北。 沈利嘉长了个心眼,他买了一件宽大的袍子盖在路子野背上。 长春天尊本就身材矮小、枯瘦,如此盖上之后,打眼一看就好像路子野是个穿着臃肿的大胖子一样。毕竟北方高原气候严寒,穿的肥一点也没毛病。 二人一路顺利的赶到真武郡,临近玉带城,忽然几个神色怪异的中年人从暗处跳出,拦下了沈利嘉二人。 这几人全都穿着道袍,头上挽着发髻。 沈利嘉高高骑在马上,喝到:“你们干什么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打劫么?” 路子野在身后小声说:“嘉嘉,他们几个都是术师!” 沈利嘉轻哼道:“术师怎么啦,术师就不能打劫?小爷我什么场面没见过,怕个球?” 领头的一个中年术师问:“两位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沈利嘉讶异道:“呦呵,不愧是修仙的高人啊,张口就是哲学三问。我告诉你,我俩是正经人,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请问你又是谁,在这里拦住我们作甚?” 领头术师倒也不生气,淡淡说:“在下乃本地修道术师,配合官府封锁朱雀谷,朱雀谷周边区域闲杂人等不得随便出入。” 沈利嘉一惊:“为何?” 术师说:“因为朱雀谷内发生瘟疫,牲畜大批死亡,为控制疫情,暂时封锁朱雀谷。” 说罢,他从身后取出一个大大的告示,沈利嘉二人眯眼看去,果然是官府的行文,大意是朱雀谷疑似发生瘟疫,暂时封闭周边区域人员流动云云,最下面还盖着大印。 沈利嘉错愕道:“瘟疫?又闹瘟疫?” 中年术师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沈利嘉自觉失言,赶紧说:“啊,我是说,好端端的怎么闹起了瘟疫?仙长是这么回事,我俩是玉带城人氏,玉带城就在朱雀谷边上,我俩不入山谷,就去玉带城,请你行个方便。” 中年术师说:“从我这里再往北就是封锁地带,不论任何人皆不得前行。听你们口音怕不是本地人吧?你们到底从哪里来?” 沈利嘉朝中年术师身后看了看,玉带城在远方隐约能看到一点轮廓,只是几里路远了,这里凭空出现几个术师,实在是不寻常的很。 沈利嘉说:“既如此,那我们不去了吧,我们原路返回可以不?” 中年术师皱眉,说:“我是问你,你们从哪里来?” 沈利嘉不高兴了:“那我问你,朱雀谷真的爆发瘟疫了?” 路子野有点紧张,小声道:“嘉嘉,你别乱说话啊!” 沈利嘉一摆手,道:“不让进就不进呗,牛批什么啊?本地人了不起啊?走,咱们回去。” 中年术师一挥手,几个术师立刻把沈利嘉二人团团围住,为首者说:“小子,我问的话你还没回答呢,你想去哪?” 沈利嘉冷笑:“怎么着,脚长我自己腿上,嘴长我自己脑袋上,你说让我回答我就回答?让我留下我就留下?” “你们算老几?” 中年术师轻哼道:“小子,你嘴硬的很啊,他后上驮的什么东西?” 说着,中年术师一指路子野,路子野老脸立刻一寒,身子都微微有点颤抖。 沈利嘉回头看了一眼,叹口气,暗道,路兄,你怕个球啊? 跟我姐夫混江湖,你这也怕那也怕,以后怎么带你见世面? 沈利嘉高声道:“呔!谁允许你问东问西的,你是官老爷么?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俩?不让进是吧?行,那我走,我看谁敢拦我?” 说着,沈利嘉调转马头,给路子野一个眼神,一夹马腹真的就要走。 中年术师一扬手:“给我站住!” 话音一落,天空忽然风起,刹时间阴云密布,空气中有股凉嗖嗖的水汽凝结。 路子野更慌了;这是白日门的气息,是水系术法! 见识过天河天尊等人围攻白玉京,他对白日门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沈利嘉冷笑:“干什么,没有王法了么?真要光天化日之下明着抢劫?” 中年术师冷冷道:“让他把披风掀开,我看看他背的什么?” 沈利嘉忽然从马背翻身而下,直冲中年术师飞去,大喝道:“看你妹啊看,看小爷的铁拳吧……!” 所有人都一愣,这小胖子很狂啊,被包围的局面下居然说动手就动手? 而且他拳法还挺不错的样子? 中年术师赶紧双臂交叉硬受沈利嘉一拳,沈利嘉的铁拳已化作青黑之色,拳劲沉重,打在中年术师胳膊上像是小牛犊冲撞一样,撞的术师一个踉跄后退几步,眼睛瞪得老大。 他气呼呼大喊:“所有人,拿下这两个小贼!” 第三八三章 老弟,你的焦炭碎掉了 沈利嘉说动手就动手,莫说围住他俩的几个术师没想到,路子野也没想到。 中年术师一声喊,几个术师一起动手,天空密布的乌云可就不仅仅是乌云了,而是立刻稀里哗啦下起雨来。 沈利嘉破口大骂:“狗日的水系术师,打架就打架,老特么下毛的雨啊?这么冷的天气/淋湿了很容易感冒的好不好?” “没点公德心!” 话虽如此,可水系术师打架不下雨,他哪有水可用啊? 周围也没什么江河湖海啊? 就算有,远水也救不了近渴。 所以但凡水系术师打架,动手之前常规操作就是先下雨。 路子野又气又急,气的是沈利嘉这也太蛮横了,说动手就动手。但这事其实也没办法,很明显人家就是有所准备,就是在等什么人,他俩是自投罗网了。 急的是这几个术师都不是善茬,加之配合默契,他又背着长春天尊不便动手,单单沈利嘉一人怕是打不出去。 沈利嘉才不管这些,小爷我走南闯北,什么时候受过这鸟气? 哪怕我姐夫不在,我也不怂! 沈利嘉越打越精神,双拳凝出乳白气膜,拳劲轰击有力,几个术师被他追的一时有点狼狈,立刻远远避开合力用水系术法困敌。 沈利嘉内力充沛,完全是一力降十会的套路,拳劲到处,什么水弹,水墙,水龙,全都被一拳轰碎,炸成万千水流。 路子野咋舌,暗道,嘉嘉发起飚来真吓人,简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沈利嘉打了一会儿,看路子野傻乎乎在哪里看着,急道:“你赶紧走啊,傻愣着做什么,我缠住他们你先走!” 路子野慌了:“我,我去哪?” 沈利嘉翻翻白眼,唉,怎么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大兄弟? “我哪知道你去哪,你要不走那就来帮我打架!” 顾不上多说,几个术师已经联手操控起巨量水流,以庞大旋涡之势把沈利嘉困在中央。 沈利嘉一拳轰出,拳劲立刻被剧烈旋转的水流带走,完全打不破这水幕。 非但打不破,水幕急速流转下里面裹挟的石子、颗粒还划伤了他的皮肤,鲜血横流。 沈利嘉有点急,我靠,我都铜皮铁骨了,这你都能给我蹭破? 有一套啊。 路子野赶紧下马,大脚一跺,一道真气荡漾而开,沈利嘉忽觉得脚下大地颤动,地面高隆,竟瞬间把他顶了起来。 在场几人只有路子野一个土系术师,沈利嘉大喜,趁机从高高隆起的土石上飞身跳出,不及落地猛的一踢仍在飞转的巨大水壁,朝最近的术师飞去。 “耗油根……!” 一拳轰出,拦在面前的术师被打的破相,一嘴血里崩飞几颗牙齿倒飞而出。 沈利嘉再接再厉,还要行凶打人,却发现自己跳不起来。低头一看,两股水流不知何时缠在了小腿上,把他生生困住。 沈利嘉使劲跳了跳,无法挣脱,他抬拳就要轰击地面,几道水流射 来又把他双臂缠住。 中年术师松了口气,赶紧下令其余几人围困路子野。路子野凝出无极真气戒备,左右四顾,不知道该不该打出去。 沈利嘉四肢被韧性极强的水流束缚住,挣也挣不开,气的大骂不止:“狗贼,放开你爷爷,咱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中年术师冷道:“你话怎么这么多,闭上嘴吧!” 说着一挥手,一股水流扑面而来,猛的把沈利嘉脖子以上也缠住了。 沈利嘉被呛了一口水,咳嗽不止,再不敢张嘴骂人,一张嘴那水就往嘴里灌,差点冲进他鼻子里去。 他只能使劲往高处抬头,尽量让鼻孔探天,不然呼吸都困难。 正这时,远处察觉到这边气息涌动的术师络绎不绝赶来,不多时又有十几个术师到了。 这下沈利嘉二人是真的插翅难飞。 为首的一个实力达到“操控”大圆满境界的高手走到路子野面前,说:“小子,你也是术师?师出何门?” 路子野牙关紧咬,说:“我就不说!” 大圆满高手一愣:“你不说?那你背上捆着的是什么,掀开来我们看看?” 路子野赶紧回手护住后背,怒道:“你们想怎么样,五行天地的道门,难道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么!” 为首高手笑了笑,说:“我讲道理,你把披风掀开,我看看是什么捆在你背上,如果没什么特别的,我可以放你俩走。” 路子野:“……我若不掀呢?” 为首高手微微皱眉:“敬酒不吃吃罚酒?罢了,多说无益,你们几个,把他拿下!” 立时几个术师冲上来,路子野挣扎几下,想要拼命又顾及伤到长春天尊,寡不敌众被他们生生抓住。 沈利嘉气的想骂人,翻着白眼说:“早让你先跑你不听,现在好了,一锅端!” 路子野愁闷的看了沈利嘉一眼,气势低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为首高手说:“把他披风揭掉!” 抓着路子野的术师大手抓住路子野脖子那里,猛的一拉,披风被扯掉,露出了用绸带捆在他背上的一个焦糊人形物体。 所有人都惊呆了,为首高手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你们果然是从白龙郡来的?” 路子野只是拧着脖子,一言不发。 旁边一个术师小声问:“师兄,他背上的那是一个什么东西?他们就是门主下令阻拦抓捕的人?” 为首高手说:“不要多问。来啊,把他们捆起来,带回山门!小心他背上那块焦炭,不要弄坏了!” 沈利嘉气的大骂:“焦你妹的焦炭,你……咕噜噜……” 话没说完,水流涌入嘴里,沈利嘉又狠狠呛了一口水,老脸憋的通红。 众人围上想要解开那绸带,取下那块“焦炭”,但刚一动手,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一个术师刚碰到人形“焦炭”,焦炭的手指竟然碎掉了! 不但是被触碰的手指碎掉,其他几根手指也裂出一道道纹路,七七八八开始往下掉。 手指之后,这焦炭整体都在暴裂,声声脆响中,黑乎乎的碎屑不停掉落,手指没了,耳朵掉了,整个焦炭身体都在迅速崩碎,黑色的碎屑掉了一地,融入路子野脚下泥水里化作一滩滩黑墨。 几个术师赶紧收手后退,有点惊慌的看着这一幕。 为首高手立刻说:“全部后退,全部后退!” 在场接近二十个术师全都后退一丈,紧张兮兮的看着这诡异一幕。 路子野看不到身后焦炭到底发生何事,但看所有人都在一脸诡异的盯着自己后背,忍不住冷汗直冒。 天已经不下雨了,但周围潮湿的很,路子野浑身都是雨水,早湿透了,连着后背的长春天尊也湿透了,按说这时候不该发出这种干燥开裂的声音啊? 一阵阵细密的开裂声传来,路子野一动不敢动,只是用半求助的眼神看向被水流束缚住的沈利嘉。 沈利嘉一脸古怪,昂扬着脑袋斜着眼睛盯着沈利嘉的后背。 路子野颤声问:“你们……你们在看什么?” 一个术师说:“你……你背上的焦炭裂开了,碎掉了。” 路子野往后看什么都看不到,但不经意间低头一看,脚下的泥水不知何时全被染成了墨色。 等了一会儿,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为首高手隐隐松了口气,大声说:“不必等了,把他们通通带回淡水河谷!” 众人道:“是!” 十几个人缓步靠近路子野,路子野咬牙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大不了我跟你们拼了!” 沈利嘉小声说:“子野兄,歇歇吧,你都被人家抓住一回了,还有啥拼不拼的……” 路子野老脸一红,看看脚下仍旧在不停掉落的焦炭碎屑,感受着身上那越来越松的丝带,他忽然有种悲怆的感觉。 难道长春前辈他……死了么? 他的遗体都开始崩碎,我……我这么多天的治疗完全没有效果吗? 我辜负了花师弟和柒柒姐他们的期望了吗? 自从告别师长,从漠北界一路赶到困魔谷,又跟着花师弟他们从困魔谷到了北方高原,除开背行李之外我简直一无是处,什么忙都帮不上。 最后终于能发挥点作用了,结果日夜治疗这么久,长春前辈一点动静都没有。 现在,他的遗体又被这些人弄怪,马上就要完全崩碎,想想真的是悲怆啊。 路子野牙一咬心一横,立刻就要绽放无极真气,想要跟这些人拼一把。 他气息一动,忽然身子一震,又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因为,他忽然察觉身后背着的焦炭隐隐在颤动,有种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的意思。 路子野不敢动,围着他的术师已经围了上来。 这时,所有人再次同时停住脚步,眼神更加诡异的看着路子野的身后。 他背后已经残破不全,四肢几乎完全碎裂干净的人形焦炭,顶部忽然裂开一道巨大缝隙,一棵绿油油、娇嫩嫩的细藤蜿蜒而出,迎着日光茁壮生长出来! 第三八四章 大佬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别人不知道咋回事,沈利嘉却是知道的,他立刻兴奋大喊:“活了,活了,那老头终于活了!” 路子野一惊,老头活了? 长春前辈缓过来了? 难道背后那股忽然绽放的生机气息,就是复苏过来的长春前辈? 白日门领头的高手立刻高喊:“后退,全部后退!结阵,结洪荒大水牢之阵!” 众多术师立刻后退,可惜他们还是慢了一点,路子野后背那细藤迅速生长,一条化两条,两条化四条,四条化八条,每一条都以恐怖速度迅速变得又粗又强壮,而且藤条上除绿叶之外还生长出锋利的尖刃。 远远看去,路子野就像是背了一个巨大的章鱼似的。 那些向四面八方迅速抽出来的藤条就是章鱼的触手。 丝带早就崩断了,路子野跑也不敢跑,只是紧张的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身后的藤条变成几十上百根,每一根都探出去几丈长,小臂粗细。 众术师慌乱中有人大喊:“是‘木系’术师!有木系术师袭击!” “小心,藤条探过来了!” “快困住他……!” 十几个白日门术师联手施术,满地已经归于平静的水洼再次躁动,并迅速拔地而起,组成一个巨大的水幕笼罩住这些藤条。 然而这些注定是徒劳。 藤条膨胀到一定程度,立刻像是嗅到猎物的猛兽一样朝四面八方急刺而去,看似牢不可破的水牢转瞬被藤条刺成了马蜂窝,闪着浅绿色光芒的藤条又朝周围术师身上卷去。 “什么鬼东西……!” “啊……!” 噗噗噗……! 一阵哀嚎声传来,周围术师里实力稍差的立刻被这坚硬无比的藤条刺穿身体,稍强的只是勉强抵挡,很快也被蔓延开来的藤条缠住身子。 一番绞杀下,藤条上的尖刺深深刺入他们身体,随着藤条越缠越紧,他们身上的血口也越来越深,鲜血喷涌而出。 白日门为首高手赶忙飞身而退,同时召唤一道巨龙水弹射向漫天藤条。 这巨龙水弹又粗又大,像是天上砸下来的陨石,又像是倒塌的楼宇,声势骇人。 轰……! 一声巨响,巨龙水弹击中藤条,漫天水幕散开,藤条却毫发无损,非但无损,它还立刻被术师高手吸引,迅速朝那人抓去。 为首高手吓得够呛,这藤条也太硬了,正面受到巨龙水弹轰击居然没点事? 他赶紧召唤出一具两丈多高的巨大水人助战,本人则抓起身旁两个年轻术师,转头就跑。 轰……! 那巨大水人只坚持了不到几息功夫便被藤条绞杀爆裂成一滩泥水。白日门领头高手借着这会儿功夫迅速逃走,简直是跟见了鬼一样,跑的那叫一个快。 漫天蔓延的藤条把在场白日门术师悉数绞杀后,藤条缓缓缩回,悉数回到最初那块焦炭内部。 只是,他已经不再是一块死气沉沉的焦炭,而是如婴儿初生一样蜕变成一个枯瘦老者的样子正是长春天尊! 沈利嘉早就脱离束缚,赶紧跑过来说:“老前辈,您醒过来了?太好了!” 路子野也兴奋的很:“前辈,真是吓死我了,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长春天尊脸色不是很好,他摆摆手:“此地不是久留处,咱们先离开再说。” 沈利嘉问:“咱们去哪?去朱雀谷么?” 长春天尊摇头:“不行,刚才那些人说话你没听到么,朱雀谷已经被封锁,这些人在这里等着咱们,怕是已经得到白玉京覆灭,白日门联军即将赶来的消息。咱们现在去朱雀谷,一路怕是要打过去才行,进了朱雀谷,能不能走还不好说。” 沈利嘉天真的问:“前辈,你是担心我俩给你拖后腿吗?你别担心,我俩打架或许不如你,但是跑路肯定很快的,你打我俩就远远跑开,绝对不影响你发挥。” 长春天尊轻咳一声,说:“小兄弟……你说笑了。我刚刚恢复,实力不及寻常三成,这时候硬往里闯,不是好时机。” 沈利嘉一愣:“不足三成?靠,你都这么猛了,一出手就杀掉十几个人,这还不足三成?” 长春天尊无语道:“他们只是白日门外围弟子,杀几个外围弟子有什么稀奇。走吧,咱们先离开这里。” 路子野忽然说:“前辈,既然白日门联军要来攻打虹门,咱们不正应该赶紧去报信吗?现在走,岂不是不义?” 长春天尊说:“你们走的太慢,虹门早有弟子回来报信,如果我猜的不错,虹师妹她们如果不冲动,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转移了。” 沈利嘉一愣:“你咋知道我们走的太慢,我们明明已经快马加鞭了。” 长春天尊笑道:“你以为我真成焦炭了么?我只是暂时进入休眠自保状态,外界的一切我都能感知得到。” 他又看向路子野,满意的点点头:“你很不错,心性纯良,是个可造之材,这些天多亏你了。” 路子野满脸通红,有点手足无措的挠挠脑袋,满脸憨厚笑容。 沈利嘉有点毛,我去,这老头非但没死,还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清二楚,那这些天我胡说八道的话他岂不是都听到了? 长春天尊看向远方,眉头轻皱,说: “快走吧,先离开这里,虹门最快应该在一天前得到白玉京覆灭的讯息,现在再去报信已经没必要了。” 沈利嘉勤快的说:“前辈,前辈,您骑我的马,我跟子野兄共骑一马,您说去哪咱们就去哪!” 长春天尊一笑:“你这个名字也够有趣,路子野?” 路子野脸红红道:“我叫路仁贾,字子野。” 长春天尊一愣:“路人甲?算了,那还是路子野更好听些。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先等我疗伤复原再说。” 路子野、沈利嘉道:“好!” 长春天尊翻身上马,领着路子野和沈利嘉调转马头朝西方奔去,很快三人身影消失不见。 再说花少爷和丁柒柒小俩口。 因为花独秀昏睡一日夜,他们离开白龙雪山就比沈利嘉和白日门联军晚了。不过他俩并不着急,因为突然出现救场的两个师兄说起,他们是四个人来的,已经有两个人先后赶回虹门报信。 而且花独秀判断,强大如白玉京尚且一败涂地,虹 门几位师长如果不是无脑愤青的话,应该不会选择跟白日门联军硬刚。 听花独秀如此分析,丁柒柒觉得有道理,二人便遮掩容貌走小路朝真武郡赶。 路上经过一座小镇,二人在街上闲逛,丁柒柒说:“小花,你的剑法跟谁学的?” 花独秀一笑:“怎么,觉得我剑使的很溜?” 丁柒柒轻哼一声:“你使嘛威力平平,你那个小蝶使出来,当真是有点吓人的。” 花独秀无语:“毛啊,你不知道,小蝶打不过我的,我一个人能打他好几个。” 丁柒柒一愣:“你俩还打过架?怎么打,左手跟右手打?精神病人都这么自娱自乐的么?” 花独秀错愕道:“当然……不是,我是在梦里跟小蝶打架。” 丁柒柒问:“那在你梦里小蝶长啥样,是不是跟你一样?你在梦里自己跟自己打架?” 花独秀想了想,说:“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反正你知道小蝶就是我,我就是小蝶就行了。好啦不说这个,你不关心关心我,老关心小蝶做什么。” 花独秀对丁柒柒虽然颇为信任,甚至把她当做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本应该知无不言,但丁柒柒心思单纯,没怎么在外面世界走动过,盲目告诉她许多东西怕是不太合适。 先等等吧,自己那点秘密,谁知道谁倒霉,还是别轻易说出去为好。 这也算是自己跟粘杆司那些人的一个默契。 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怎么找沈利嘉等人的麻烦,而沈利嘉也从没主动问过自己,为什么粘杆司要一直追着自己不放,到底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这算是彼此都留的一个分寸吧。 从这个角度说,粘杆司那些人还不算没有底线,至少他们没有针对自己的家人朋友下手,啧啧啧。 丁柒柒又问:“小花,你的小红剑断了,没有剑你怎么打架?要不我给你弄把结实的宝剑,你先用着。” 花独秀说:“结实的宝剑?有多结实?” 丁柒柒说:“反正比你那个小木棍结实就是了,你就说想不想要吧。” 花独秀耸耸肩:“都行啊,我用惯雅卓,你可别给我整个粗大笨重的剑,我用不惯的。” 丁柒柒白了他一眼:“切,我就知道,就你这小身板,太重的剑你提不动!” 花独秀:“……” 正在街上走着,忽然迎面一个蒙面大汉直冲冲走了过来,花独秀二人若不往一边躲闪怕是就要撞上。 花独秀眉头一皱,拉着丁柒柒就要避开。 丁柒柒说:“你拉我做什么,我是靠右走路,他敢撞我,我一把火烧的他跳起来!” 花独秀苦笑:“你脾气咋这么大,避一步的事,何必动气呢。” 丁柒柒说:“我就不!” 丁柒柒倒是规规矩矩靠右走路,迎面走来那大汉走到花独秀二人面前却不再走了,也不闪开,只是上下打量花独秀。 丁柒柒皱眉道:“喂,你看什么看,长眼睛了不起啊?” 那大汉面无表情,理也不理丁柒柒,盯着花独秀说:“这位可是花独秀花将军?” 第三八五章 花将军,请跟我走一趟 花独秀和丁柒柒都懵了。 花将军? 什么花将军,哪来的花将军,谁是花将军,有没有搞错? 丁柒柒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花独秀,奇怪道:“小花,他说的花将军,是你吗?” 花独秀尴尬的挠挠头,说:“这位大哥,你认错人了吧?” 面无表情的大汉忽然伸手入怀,花独秀立刻把丁柒柒拉到身后小心戒备。这人却没有掏出什么凶器,而是拿了一个小小铜牌在手里: “花将军,我见过你,再听你口音错不了,请你跟我走一趟,有一位尊贵的公子想见你。” 花独秀只看了那铜牌一眼就明白了。 上面写着几个烫金大字,字迹左右还有龙形图案,造型跟他那个“殿将”官职的令牌如出一辙。 花独秀说:“我装扮成这样你都认识我,大哥你眼神真好。咳,咱们是在漠北见过的吗?” 大汉说:“没错,跟我走吧。” 说罢也不管花独秀同不同意,他转头就走。 花独秀跟丁柒柒对视一眼,丁柒柒说:“你看我做什么,他是邀请你的,你看我我又不是花将军。” 花独秀耸耸肩,说:“走吧,既来之则安之,和谐社会和谐你我,这个社会终究还是好人多的。” 丁柒柒哼道:“我信你个头啊。” 二人以为想见他们的人就在这座小镇上,结果那大汉领着他俩直接出了城,那人从后腰取出一个短哨,吹了三长两短后又是两个同样健壮而冷漠的汉子从镇子里出来,几人领着花独秀纵马朝东方奔驰而去。 狂奔半日,三个大汉领着花独秀来到野外一座规模颇大,戒备森严的营地里。 营地内外到处都是身穿帝国武服的强悍武士,粗略估计人数怕是有数千人。 武士们把营地护卫的水泄不通,固若金汤。 但奇怪的是,这座营地里没有悬挂任何旗帜。 军队大营花独秀也去过好多个了,困魔谷总督府的军营,他去过,漠北界总督府的军营,他也去过,乃至蛇谷的军营花少爷也参观过,里面无一例外都飘荡着独特的大旗,非常醒目。 这个营地的武士比之前面提到两个总督府驻军都要强悍的多,每个人身上都是异常强烈的气息,让人一靠近就有种毛毛的感觉。 就好像不小心靠近了一头饥饿的雄狮。 偏偏这支军队没有悬挂任何旗帜。 花独秀心中其实隐隐有了一点判断,只是不敢确定。他一路问了几次,那三个武士什么都不说,跟机器人一样,只是在前面领路,花独秀无法证实自己想法。 丁柒柒神色更加小心了。 五行天地界域的道门与官府极少打交道,这次见到帝国武士封锁白龙雪山,而白日门联军借着掩护入侵白玉京,她对官府更加没什么好感。 营地里七拐八拐,三个武士把花独秀二人领到最深处,领头武士说: “小姑娘,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带花将军进去。” 丁柒柒生气道:“干嘛,不让我进去?” 领头武士说:“请稍等。” 说罢也不管丁柒柒小嘴撅的有多高,转头就往前面最大,同时也是守备最为森严的大帐走去。 花独秀干笑一声,说:“柒柒,乖,等我一下,我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回来我给你说。” 丁柒柒轻哼:“你小心点,傻乎乎的别被人卖了!” 花独秀说:“不会不会。” 花独秀紧走两步追上武士首领,随他进了大帐。 大帐之内又分割成几个单 独的空间,靠外的房间里依旧是表情僵硬,气息强悍的守备武士。 武士首领说:“烦劳禀告殿下,花独秀花将军已经带到。” 守备武士抱拳道:“好,统领请稍等。” 一番通禀,守备武士领着武士首领和花独秀来到大帐最里面的房间。 花独秀进门后眼睛立刻一亮,一个意料之中却情理之外的人出现在眼前。 花独秀猜到了,但没想到真的是他帝国四皇子殿下,那个亲自册封自己为“殿将”和“漠北界十大杰出青年之首”的小胖子。 武士首领沉声说:“花将军,还不拜见殿下?” 花独秀一愣,赶紧抱拳躬身:“啊,草民……不,微臣……本将花独秀,拜见皇子殿下,殿下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江湖一统千秋万代!” 武士首领眉头一皱,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你拜见,你躬个身就行了?这叫什么拜见? 四皇子笑吟吟的摆摆手,说:“花将军不用多礼。” 武士首领并未离开,而是后退一步,持剑站在四皇子和花独秀之间的侧面,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似在警戒,又似在站木桩。 花独秀不管他,抬头直视四皇子,奇道:“殿下,你老人家怎么跑这里来了?不冷吗?” 四皇子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怎么就不能来这里啊?冷点好,天气寒冷有助于锻炼体魄,你不也跑到这地方来了么?” 花独秀说:“殿下说的非常有道理,我感觉有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殿下不愧是人中龙凤,随便一张口简直就是言简意赅,一语中的。” 四皇子无语道:“你这人一张嘴就没好话,收起你的彩虹屁吧,本宫不吃这套。” 花独秀板着脸说说:“没有没有,我都是一番肺腑之言,天地日月可鉴。” 四皇子:“……你说话这么好听,谁教你的啊?” 花独秀耸耸肩:“上次见面,我说话太直,事后大家都批评我,说我不懂礼貌。” 四皇子:“……” 花独秀说:“我这人你知道的,胸怀宽广,虚心纳谏,别人提点意见,我是肯定要听的。” 四皇子轻哼:“可我看你的臭脸不像是听到心里去了。” 也对,别看花独秀嘴上说的漂亮,脸上可是一点拍马屁该有的神态都没有,就好像说出那些肉麻话的人是别人,不是他。 四皇子摆摆手,说:“爱卿,坐吧。” 说着他率先在自己的宽大熊皮椅上安坐,花独秀回身看看,在一旁找了个小凳子,拿到距离四皇子不远的地方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完全不见外。 武士首领斜着眼睛瞪了花独秀一眼,只是花独秀完全没看到。 四皇子问:“爱卿,你不在困魔谷当你的富家少爷,却跑到北方高原来,所为何事呀?” 花独秀说:“我是来旅游的,俗话说得好,灵魂和身体总要有一个在路上,我这番来北方高原,身体和灵魂完全同步了,都上道了。” 四皇子奇道:“哦?此话何意?” 花独秀微微一笑,说:“灵魂指引了我的身体,去哪都是一样的,只看跟谁走。” 四皇子莫名的看了旁边矗立的武士首领一眼,那大汉脸色尴尬,抱拳道: “禀殿下,花将军是和一位年轻姑娘同行的。” 四皇子恍然大悟:“哦,你小子恋爱了?” 花独秀老脸微红,笑嘻嘻说:“看透不说透,说透不是好朋友。” 武士首领微怒道:“花将军,请注意你的言辞!” 四皇子一摆手:“无妨, 花爱卿说话向来不过脑子,不必苛求。” 花独秀暗道,我说话向来不过脑子?大兄弟,这个结论你怎么得出来的?这不胡说八道么,我说话最过脑子了。 四皇子说:“我听说,你与困魔谷彭总督的爱女两情相悦,闹的满城风雨。彭总督是帝国倚重的封疆大臣,你又是本宫亲自册封的殿将,若是能与彭总督的爱女结合,好好为帝国效力,也不失为美事一件。” “不知道与你同行的这位姑娘,是不是彭总督的爱女?” 花独秀一脸尴尬。 我的妈呀,怎么走到哪都有人关心我的感情生活? 都想为我操持一二? 我就这么受人关注的吗? 你们多关注关注你们自己好不好,别老是把泛滥的爱心往别人身上浇啊。 花独秀挠挠头,说:“殿下,这你可猜错了,与我同行的姑娘……并不是瑶瑶。” 四皇子笑道:“呵,既然你随她来五行天地界域,莫非她是个术师?” 花独秀说:“算是吧。” 四皇子语重心长说:“花爱卿,粘杆司那些人与你有过节,个中原因我是知道的。正是念在你出身纯良,你父亲能团结江湖门派为帝国总督府服务,你又与彭总督的爱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才不打算与你为难。” “可是你这到处沾花惹草,怎么对得起彭爱卿对你的信任?” 花独秀:“……我没有到处沾花惹草啊?” 四皇子说:“还说你没有?外面的年轻女子是怎么回事?” 花独秀翻翻白眼,无话可说了。 四皇子像个老父亲一样说道:“感情的事不该我操心,但我要告诫你一句,如果你辜负了彭总督,粘杆司那些人早晚不会放你干休。” 花独秀暗道,怎么着,粘杆司的人还要为瑶瑶,为彭叔打抱不平? 我记得当初在地下拍卖场,付云通不是很给彭路面子的啊? 什么世道啊这是。 “还有,白日门组建联军挑战白玉京,大战结束时,护送长春道人离开的,也是你吧?” 花独秀一惊:“殿下,你怎么啥都知道?你是神吗,有千里眼,顺风耳?还是能掐会算,弹指间天下大事尽在掌握?” 四皇子笑道:“我能来五行天地,自然有我的使命,我也有我的耳目。” “花爱卿,道门的事自有道门内部解决,长春道人是死是活,其实我也并不怎么在意。不过你若总是做这种危险的事,难免很多人要找你麻烦,你本事再大又有几颗脑袋?好好活着,不好吗?” 花独秀挠挠头:“我没想做什么危险的事啊,也没想跟谁作对……” 四皇子说:“你一出剑就杀了三十多个术师高手,还有一个尊者级别的厚土门长老,你说他们能放过你吗?” 花独秀:“大概……能吧?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当时我的剑被那人弄断了,一时激动失去理智我才大开杀戒的。” 四皇子说:“剑断了?你的小木棍断了?” 花独秀从后腰取出那两截木棍,悲怆道:“雅卓陪了我这么多年,一直是我最珍爱的宝贝,那天忽然被人打断,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出手哪里还顾得上轻重……” 四皇子叹口气,说:“这把剑有故事啊……来人,把巴图带来的那把剑拿过来。” 房间外一个武士答应一声,很快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长长的锦盒。 四皇子一指花独秀:“给他吧。” 花独秀顺手从武士手中接过锦盒,看了四皇子一眼,四皇子说:“打开看看。” 第三八六章 送你一把剑,你老实回去吧 花独秀只好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是一把宝剑。 宝剑古朴大气,剑身玲珑剔透,材质似铁非铁,似玉非玉,非常怪异。 单看剑鞘这就不是凡物。 四皇子笑道:“据说这剑是天外陨石制成,乃白玉京历代传习至宝,我们皇室都是用刀的,这把剑虽好,但在我手里就是个玩物,不如送给你吧。” 花独秀咋舌道:“这么牛批的宝剑你动动嘴就送人了,真是大方,比我还大方。” 四皇子:“……你抽出来看看。” 花独秀点头:“好!” 花少爷左手提着剑鞘,右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抽,剑锋出鞘,寒光四射,剑身上似乎还有股淡淡的雾气弥漫,寒气渗人心魄,真是一把好剑。 只是这寒气太浓了,简直比深井冰还要寒。 武士首领立刻向前一步,挡在花独秀和四皇子之间,小心的盯着花独秀。 花独秀仔细打量一番,感慨道:“古剑三尺长,土花上鳞甲。几年闭蛰藏,射斗光夜发。真是好棒一把剑,喔还有名字……龙鳞?这是它的名字?” 古朴宝剑剑身上有两个歪歪扭扭的古字,正是“龙鳞”二字。 四皇子说:“据说这把剑常年镇压在玉京山之下,几百年来吸收白龙雪山上的寒气,已变成至寒之物,你日后使用一定要小心,别冻着你自己。” 花独秀笑道:“那不能,练剑的被剑削伤常有,还没听说有被冻伤的。” 四皇子问:“先收起来吧,剑气弥漫,一会儿外面的侍卫该冲进来了。” 花独秀轻轻一带,剑身入鞘。 “殿下,这么好的东西,真的给我了?” 四皇子说:“怎么着,我还能逗你玩吗?” 花独秀轻描淡写的说:“可是,这是白玉京的剑啊,我前脚刚救了人家的门主,后脚你就把他们镇派之宝送给我,这……这让我很尴尬啊?” “哪天我再遇到长春天尊,这把剑我是给他呢,还是给他呢?” 四皇子等人全都脸色一变,房间里空气温度陡然降低。 花独秀把宝剑放回锦盒,笑道:“无功不受禄,这把剑虽好,可他名剑有主,不归我所有啊。” 武士首领怒道:“放肆!天予不取,你脑袋不想要了么!” 花独秀说:“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大哥,不要动不动就掉脑袋,别激动啊?” 四皇子冷道:“花独秀,你还真是不知好歹,本宫给你的东西,你敢不要?” 花独秀耸耸肩:“那我若转头把它送人了,岂不是更对不起你一番好意?” 四皇子眼神中射出一股淡淡杀气,低沉说:“你这样说,只是让长春死的更快,死人才无法接受东西。” 花独秀:“……殿下,你别激动啊?我没说,我只是……算了,我要,我要还不行吗?” 四皇子轻哼道:“本宫难得送人东西,居然还有不领情的?” 花独秀赶紧抱拳躬身:“草民……臣……本将谢殿下赏赐!祝殿下仙福永享寿……” 四皇子赶紧打断道:“好了好了,收起你的彩虹屁吧,我不喜欢听这种吹捧,乱七八糟。” 花独秀嘿嘿一笑,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之前还没意识到,但就在刚才 他忽然想了起来,又唯恐这位皇子殿下不送他剑了,所以态度猛的来了个大转弯。 四皇子无奈说:“你若不想要这把剑,那本宫就不给你了,我跟你说点别的事……” 花独秀赶紧打断:“不不,谁说我不要的,君无戏言,你说给我就得给我,你放心,你这好意我必须接受,这把剑我要定了!” 说着花独秀还一把抱住锦盒,唯恐身旁眼神不善的武士首领抢走了似的。 四皇子:“……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花独秀说:“我忽然觉得行走江湖没把宝剑傍身颇为不便,这把剑怎么看怎么顺眼,又不用花我一文钱,不要白不要,所以我得要。” 四皇子脸黑黑,说:“行吧,本宫说送你就不会收回,你放心用就是。记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白玉京已经灭了,这把‘龙鳞’在本宫手上,就是本宫的东西,本宫说送给你,他就是你的,明白么?” 花独秀连声说:“明白明白,放心吧老铁。” 四皇子一愣:“你说什么?” 花独秀说:“没什么,我说完全没问题,妥妥的。” 四皇子说:“这把剑我不是白给你的,我有条件。” 花独秀脸一黑:“我就说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如果殿下非要干涉草民……本将的感情生活,非要我娶谁,跟谁分手,那我宁可不要这把剑,我可是非常认真的。” 四皇子无语:“行行行,我又不是你爹,我管你跟谁结亲?” “我的条件就是,离开五行天地,不要干涉白日门的后续行动,回你的困魔谷当你的纨绔少爷去。” 花独秀一愣:“就这?” 四皇子笑道:“日后我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到时候我派人叫你,你可要来为我效力。” 花独秀说:“先说好,我这人最讲和谐,最烦打打杀杀的事,杀人放火别找我啊。若是有什么品茶赏花,抚琴雅乐的事,我随叫随到。” 四皇子:“……你看我像喜欢杀人放火的人吗?” 花独秀说:“不好说,你是上位者,随便动动嘴,自有下面无数人替你去杀人放火。” 四皇子想了想,又说:“对了,关于你脖子上那东西,以后小心着点,不要露给外人知晓,帝国有些逆鳞是不能触碰的,知道么?” 花独秀心里一惊,好家伙,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花独秀下意识的想伸手护一下脖子上挂着的黄金吊坠,微一抬手又放下,说: “放心吧,除了我跟我爹,我身边人谁都不知道这事,我不会乱说的。” 四皇子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帝国有很多大事要做,粘杆司那边后面会很忙,大概顾不上找你麻烦,你自己也老实点,别到处惹事。” 花独秀说:“我这人最爱和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下太平,人人和谐相处,共建美好社会,怎么会到处惹事呢?哪怕别人惹我我都不生气的。” 四皇子一摆手:“行了,别胡说了,拿上这把剑,尽快离开五行天地,回去吧!” 花独秀说:“我能走了?” 四皇子刚要撵人,忽然邪邪一笑,说:“连彭瑶瑶那丫头你都不要,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把你迷成这样,花爱卿,把你的心上人叫来我见见。” 花独秀严肃道:“……见见没 问题,但先说好,你可别想打她主意,朋友妻不可欺,懂不懂?” 武士首领听不下去了,喝道:“花独秀,注意你的言辞!” 四皇子抬手:“无妨,把人领进来吧。” 花独秀点点头,回身而出,很快领着丁柒柒返回房间里。 营盘周围是人迹罕至的野外,四皇子的营帐规模很大,戒备无比森严,但内部帐篷桌椅等物却并没有多么豪华,也没有什么特殊皇室标识,一切都是低调而大气的感觉。 丁柒柒跟着花独秀进来,左右打量,最后视线盯在了四皇子身上。 以丁柒柒的感觉,这人应该是一个将军的儿子,仗着老爹是当官的就胡乱带兵出来逞威风。 嗯,应该是这样,错不了。 四皇子也在直勾勾看着丁柒柒,那眼神跟看花独秀果然大为不同,惊讶中带着一丝感慨意味。 丁柒柒说:“小花,这位公子是你朋友?你的朋友怎么都是小胖子啊,看来跟你玩的好的,都是吃货。” 众人:“……” 四皇子爽朗一笑,说:“柒柒姑娘,你猜对了,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品鉴美食。” 丁柒柒撅噘嘴,说:“你们聊完了没有?聊完我跟小花还要赶路呢,看你手下这么多,想必家里也挺忙,你就忙你的去吧。” 四皇子尴尬道:“行,行吧。小花,记得咱俩的约定啊,你们走吧。” 艾玛,小花也是你喊的? 花独秀头皮发麻说:“昂,我尽量不给你惹事,等我办完我的事立刻就走。” 四皇子摆摆手,懒得多说:“行了行了,走吧。” 花独秀转身要走,忽然又问了一句:“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四皇子说:“什么问题?” 花独秀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四皇子笑了笑,指着武士首领说:“我有我的渠道,比你讨厌的那些人更厉害的渠道,你就算藏到天涯海角我想找你也能找得到。” 花独秀耸耸肩:“牛批,惹不起。” 花少爷离开了,带着莫名其妙而来,又带着一头雾水而去。 这位四皇子殿下究竟为何要召见自己?又为何满是善意与关怀? 他花少爷可是刚杀了好多白日门联盟术师,又救走了长春天尊,联军那些人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四皇子却稳坐钓鱼台,到底跟联军覆灭白玉京是什么关系? 到底有没有关系? 肯定是有,不然白玉京的镇派宝剑也不会落在他手里。 他也不会闲的没事到这种高寒地域来转悠。 只是实在猜不透这老哥到底想干嘛。 花少爷向来是想不透的事干脆不想,走到哪算哪,随他去呗! 出了四皇子的营帐,花独秀和丁柒柒继续纵马北上,朝真武郡方向赶去。 丁柒柒奇怪道:“小花,你背上的盒子是什么?是刚才那小胖子送你的礼物吗?” 花独秀说:“对,就是他送的礼物。” 丁柒柒说:“这人真是怪,要说是你好朋友吧,也不说请你吃个饭再走,亏他还是个吃货。要说不是好朋友吧,一见面还送你礼物。盒子里装的什么?” 花独秀笑了笑,说:“你猜?” 第三八七章 朱雀谷人去楼不空,何去何从? 看花独秀一脸欠揍模样,丁柒柒气呼呼道:“这我怎么猜,长溜溜的,一个吃货,难道送你一根擀面杖?” 花独秀笑道:“擀面杖?亏你想的出来。柒柒,这是一把宝剑,你看看见没见过。” 他扫视周围,身后没人跟上来,远方是高低起伏的矮山草原,难得见到一个人影。 花独秀取下锦盒,打开后拿出“龙鳞”宝剑,递给丁柒柒说:“看看。” 丁柒柒接过宝剑,脸上立刻有种异样的神采。 花独秀吃惊道:“怎么,你真认识它?” 丁柒柒说:“认识?这有什么认不认识的,不就是一把剑么?不过这把剑有点意思啊,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花独秀奇道:“真的假的,哪里厉害?为何我一点感觉不到?” 丁柒柒说:“你又不是术师,对五行之力没什么察觉,太正常不过了。” 花独秀点头:“那你好好感觉一下,柒柒,你觉得这剑里有没有什么清灵之气?就是那种能够让兵刃变得非常坚固,非常锋利的一种怪异的气息?” 丁柒柒有点懵:“你说的什么啊,我听不懂。” 花独秀回想当时在诡异世界里的感觉,慢慢说道:“打个比方,一个兵刃如果用的久了,或者是使用的人实力极强,他的兵刃就会变得比寻常凡铁要精锐的多,就好像……成精了一样,就能够从里面察觉到一股特殊的清灵之气,这兵刃比寻常凡铁强大就是因为多了这么一股清灵之气,你能理解吗?” 丁柒柒说:“能理解,然后呢?” 花独秀说:“然后你就感觉一下,这把剑到底有没有这种清灵之气啊!” 丁柒柒说:“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一抓就感觉到一股……嗯怎么说呢,一股又雄浑又躁动的气息,就好像这剑里隐约藏着什么灵魂似的。” “但偏偏,这股气息非常寒冷,跟我体质完全相冲,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小花,这就是你说的什么清灵之气吗?” 花独秀挠挠头:“我不知道啊,大概是吧?” 丁柒柒说:“哼,本来我还打算送你一把剑呢,没想到那个小胖子先我一步,算了,那我不送你了。” 花独秀无语:“他送他的,你送你的,这你也吃醋啊?” 丁柒柒说:“我吃什么醋,你这把剑一看就不是凡兵,人家送了你就拿着用吧。” 花独秀问:“柒柒,你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吗?” 丁柒柒说:“不知道,什么来历?” 花独秀想了想,说:“算了,等以后再说吧,或许我压根就用不上它。” 二人纵马驰骋,一路北上,数日后到达真武郡地界。 花独秀长了个心眼,他没有走官道,也没有走小路,而是领着丁柒柒从野外绕道进了朱雀谷。 不出意外,短短数日,朱雀谷也被官府封锁了,原因跟白龙雪山一样,都是“闹瘟疫”。 朱雀谷比白龙雪山小很多,外围警戒的武士更加密集,而且朱雀谷是一个凹陷山谷,外围全是光秃秃的峭壁,山崖之外百丈内连棵树都不长,实在不好藏人。 花独秀二人围着山谷几次尝试想溜进去都失败了。 丁柒柒有点着急:“小花,怎么办呀,要不咱俩硬闯进去?就这些人我一拳打飞一个!” 花独秀说:“别激动,你打飞一个, 立刻有十个人补上来,打飞十个,立刻又有一百个人来,怎么整?官府就是不缺人,咱们想想别的办法。” 丁柒柒说:“那怎么办?” 花独秀说:“要不晚上再来吧,晚上咱俩穿上夜行衣再来试试。” 丁柒柒忧心说:“晚上会不会来不及了?不知道白日门那些狗贼有没有来攻打我们虹门?” 花独秀说:“咱们找个高处看看。” 丁柒柒说:“这么远,能看见什么?” 花独秀说:“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千里眼’吗?” 丁柒柒奇道:“什么‘千里眼’?” 花独秀稍微解释,立刻带着丁柒柒离开,在最近的小镇买了一个千里眼。 所谓千里眼,就是在竹筒里镶嵌上几个透明的水晶镜片,做成的简易望远镜。二人拿着千里眼回到朱雀谷之外,爬到一个矮山上仔细朝山谷里看去。 朱雀谷里温暖如春,又有玉带河横穿其中,绿树成荫,氤氤氲氲,朦朦胧胧,丁柒柒左看右看,看不甚清。 花独秀眯着眼睛仔细看去,他的双眼绽放出一种特殊的光芒,视线越看越远,越看越清亮,竟隐隐穿透弥漫水汽,隐约看到山谷半山腰虹门之内的一些轮廓。 花独秀看了一会儿,说:“山谷里好像没有发生大战的迹象?” 丁柒柒说:“嗯……我也没察觉到有激烈气息涌动过的痕迹,难道是咱俩走的太快,那些坏人还没到?咱俩果然是赶上了,要不现在赶紧杀进去?” 花独秀苦笑:“算了,还是天黑之后再说吧,你呀就是喜欢冲动行事。” 丁柒柒轻哼道:“你懂什么,这里可是我的家,我的亲人都在里面,我能不着急么?” 花独秀说:“你忘了你那几个师兄说的话了?他们早就回来报信,炎师伯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 丁柒柒叹口气,说:“希望是吧……” 花独秀说:“那咱们先回去找个客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晚上行动。” 丁柒柒又举着千里眼看了一会儿,山谷里安静的很,水雾氲氲,最多能看到一个大概轮廓,没什么实际价值。 丁柒柒情绪低落,说:“走吧,小花,再看也看不到什么。” 二人退下山坡,悄悄离开,纵马回到最近的镇子上休息。 夜幕降临,天空繁星点点,冷飕飕的空气吹过大草原,有种莫名的荒凉和独孤感。 花独秀和丁柒柒再次来到朱雀谷之外,借着夜色掩护,花独秀以精湛目力辨查明岗暗哨,领着丁柒柒小心翼翼进了山谷。 朱雀谷比之白玉谷略大一些,又远比白龙雪山小得多,二人一路小心前进,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靠近虹门所在的区域。 可惜,这里已经是遍地术师,三门十二宗的术师。 他俩无法踏进虹门一步。 术师跟官府武士和粘杆司密探都不同,他们可以扩散真气,形成一定范围的真气蛛网,能探查到周围气息波动。花独秀和丁柒柒但凡靠的太近难免被人发觉,只能停在外围,藏在树丛里干瞪眼。 二人看了半天,看到虹门内灯火恢弘,几乎到处都有亮光,人影绰绰的,似乎驻扎着不少人。 丁柒柒悄悄感受一番,这里完全没了虹门门徒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强大而陌生的气息。 应当就是白日门联军那些高手在这。 花独秀小声问:“怎么样,察觉到点什么?” 丁柒柒说:“可能你猜对了,师尊他们已经转移离开,我一点没感觉到他们的气息,这里也完全没有发生过大战的迹象。” 花独秀说:“以卵击石,不智之举。只要人在,翻盘的机会就在。” 丁柒柒说:“你大道理讲的倒是挺好。” 花独秀微微一笑:“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你们虹门在别处有什么秘密基地之类的产业吗?” 丁柒柒摇头:“没有……” 花独秀说:“那咱们去哪找他们?” 丁柒柒愁道:“我不知道……小花,你这么聪明,你想想他们可能去哪了?” 花独秀苦笑道:“我对五行天地又不了解,这才来了多久?我怎么想啊。罢了,咱们先退出去再说吧。” 二人悄悄退出朱雀谷,回到山崖之外。 丁柒柒越想越气愤,说:“白日门这些狗贼真是坏到了骨子里,到底为了什么,他们竟然伙同那么多门派袭击我们和白玉京?吃饱了撑的么!” 花独秀说:“白日门能联合这么多的门派,还有官府替他们封锁相关区域,怕是彼此有很大利益交换,所图非小,虹门和白玉京只是挡住了他们的脚步而已。” 丁柒柒问:“那他们到底在图什么?” 花独秀想了想,说:“你们五行天地界域的修仙道门一个个都是清心寡欲的模样,白日门能联合如此多的门派,说明这些门派能从联合中得到巨大利益,或者受到巨大胁迫。” “你想想,虹门和白玉京倒了,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丁柒柒说:“顶多是我们收藏的一些秘法,秘宝,还有我们的山门山谷,除此外也没什么了吧?” 花独秀说:“还有一样,就是比白玉京还要高人一等的超然地位。” 丁柒柒一愣:“超然地位?” 花独秀说:“‘一京五门十六宗’,白玉京是天下道门之首,现在他被被日门灭掉了,而且白日门也出了一个天尊级别的超级高手,白日门就是下一个白玉京。” “白玉京向来偏居白龙雪山之内,不怎么过问世事,但白日门不一样,他们能联合起这么多的门派围攻白玉京,就说明他的号召力已经不可小觑。” “现在打下了白玉京和虹门,你觉得白日门会遣散各门派高手,让道门江湖重归平静吗?” 丁柒柒想了想,说:“费那么大劲走到这一步,应该不会轻易说散就散吧?可不遣散的话,白日门还想干什么?” 花独秀想到四皇子说的话,让他尽快离开北方高原,回困魔谷去,不要干涉白日门后面要做的大事,显然,平灭白玉京和虹门只是第一步,白日门后面还有更大图谋。 这个图谋,还是得到帝国默许的,甚至帝国还派了一位皇子殿下亲自来过问。 他们要干什么呢? 花独秀一时难以猜测:“我也猜不出他们想干什么,但后面肯定还有大手笔。” 丁柒柒说:“小花,白日门的高手都在这里了吧?” 花独秀说:“差不多,你想干嘛,咱俩包围他们,跟他们干?” 丁柒柒轻哼:“你又逗我。我是想,既然不知道师尊他们去哪了,咱俩没地方可去,白日门最能打的那些恶人又都在这里,咱们就来个夜袭淡水河谷,一把火把白日门的山门给他烧了!” 第三八八章 夜袭白日门,放火烧你妹的! 花独秀有些错愕:“你要干嘛?要去哪?” 丁柒柒说:“我要去淡水河谷放火!” 花独秀无语了:“干嘛,你要报复社会啊?” 丁柒柒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谁要报复社会?我不烧别人,就烧白日门,谁让他们坏事做绝,把我们虹门占去了?” 花独秀说:“这么说倒也不是不行,白日门的高手应该大都随天河天尊出来征战,咱俩走得快些,或许能干成点坏事。” “行吧,就当是替你出一口恶气,那咱们就去放把火。对了,你知道淡水河谷在哪吗?” 丁柒柒说:“沿着玉带河往下游走,出了朱雀谷再走几里就是淡水河谷,离这里总共不到五十里地吧?” 花独秀说:“那咱们骑马的话天亮之前就能到,走吧。” 二人翻身上马,在夜色中沿着朱雀谷外的山崖快速朝西方奔去。 其实,花独秀并不是很想报复白日门。 白日门能联盟十几个门派共同围攻白玉京,自然有特殊缘由在里面,不然谁会傻乎乎跟着他去攻打五行天地最强大的门派? 吃饱撑的啊? 而且白玉京跟花少爷非亲非故,他们灭不灭的,跟他也没半文钱关系。 甚至虹门被占领,众位师长下落不明,花独秀也不是很气愤。 他跟虹门的交情算不上多深,他只是深恋丁柒柒一人而已,还不至于爱屋及乌连人家一大家子上百号人都爱上了。 他没那么博爱。 花少爷的心里住不下那么多人。 只是丁柒柒不开心,他也不开心,丁柒柒的家被人端了,他也跟着愤恨一些罢了。 要说最大的仇怨,还得是他小红剑被弄断。 这是白日门联军对花少爷最大的伤害。 可是,打断小红剑的人是厚土门的一个尊者高手,并非白日门,而且那个尊者高手连同三十多个术师全被花独秀发飙杀死,这么多条人命也足够偿还一把小红剑了吧? 小红剑精贵,人家人命也精贵啊。 花少爷得知小蝶杀了那么多人,心里还颇有点不得劲呢。 毕竟和谐社会,和谐你我,非要打架打也就打了,一口气杀这么多人,实在不是花少爷愿意看到的。 另外,花少爷还想到其他一些东西。 通过丁柒柒的描述,通过那晚灵异世界的经历,他觉得小红剑断裂,或许正是一个修复加强化的机会。 小甜甜刻意告诉他的方法,绝非是虚幻和空穴来风,天下间肯定确有如此神奇的方法,能够以转移灵气的方式来强化兵刃。 这也是他在四皇子那里忽然改变立场,又嚷嚷着必须要这把“龙鳞”剑的原因。 五行天地第一道门的传家宝,如此牛批的一把宝剑,它肯定蕴藏有强大灵气,它都没有,谁还能有? 若是柒柒说的 那个西方羽衣门真能那么神,能像小甜甜展示出的效果那么完美,那这趟北来,意义就非常重大了。 哪怕小红剑被打断,哪怕他找不到地图残片,但能彻底强化小红剑,让小红剑比之天下顶级名、器还要坚韧,这些代价都可以承受。 其实花独秀现在想的是先去西方铁炉岭,先找到羽衣门,拜托他们把小红剑完美修复,再去白日门看有没有机会找到五行天地界域那块地图残片。 现在丁柒柒主动提出要去,恰好白日门的众多高手都没在山门,或许是一个好的时机。 五十多里路说远不远,二人纵马奔驰,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 把两匹骏马藏好后,二人悄悄避开河谷外的守备,小心翼翼进了河谷里面。 淡水河谷比之朱雀谷小了几分,但这里地貌更加突出,山谷两侧的高山更加挺拔俊秀,山谷里绿树成林,玉带河河面宽阔,水波不兴,在银色月光下安静的像个处子。 白日门便坐落在淡水河谷的中段位置。 与虹门类似,白日门道门同样是依山傍水而建,高低错落的山坡上高屋楼台此起彼伏,碧瓦朱甍、飞阁流丹,比之虹门更有道门仙气的感觉。 二人悄悄潜到白日门之内,在一处安静的小花园藏身。 丁柒柒小声说:“小花,这里是山脚,我从这里开始烧,火越烧越高,一路烧上去正好把整个山门都烧光,你觉得怎么样?” 花独秀心里惦记兽皮残片,可是又不好跟丁柒柒明说,挠挠头道: “就这么一把火烧了,岂不是有点便宜他们了?咱们来都来了,要不四处走走,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顺手牵个羊什么的,怎么样?” 丁柒柒鄙视道:“你要做小偷啊?不行,我不喜欢小偷,我喜欢强盗,咱们就是放火烧山,粗暴点,牵什么羊。” 花独秀真想翻个白眼给丁柒柒看,可惜夜色太黑,他的眼眸太深邃。 他叹口气,说:“那我问你,白日门是修什么属性道法的?” 丁柒柒说:“水啊。” 花独秀说:“这里是山脚,离玉带河那么近,你一把火烧起来,还没烧到上面人家就调水把火扑灭了,咱俩还打草惊蛇,这趟岂不是白来?” “再说了,你仔细看看,这附近砖瓦房多,木质建筑少,火肯定烧的慢,在这放火实在是不合适。” 丁柒柒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小花你真是机智,那你说怎么办?” 花独秀说:“咱们往里面走走,离玉带河远一点,找个木质建筑多的地方开始烧。” 丁柒柒说:“好,听你的!” 花独秀领着丁柒柒在墙角阴影里小心前进,他故意绕着圈子走,尽可能把更多区域都走一走,暗中仔细感受,看有没有地图残片透出的气息。 白日门占地极广,若在平时,这里修道术师应该有数百人之多,但现在高手大 部被调出,剩余高手分散在四周警戒,山门内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夜色中几乎没有房间有亮光,漆黑一片。 花独秀领着丁柒柒从山脚绕到山腰,又从山腰走到白日门最高处,走一路细细感知一路,越走心越凉,越走越泄气。 因为完全探查不到地图残片的气息。 奇了怪了,难道那东西不在白日门? 还是说被白日门用黄金层层包裹起来了? 以花少爷现在的洞察力,经过数月来升级版灵异世界的苦练,他对魔气的感知比之以往更为敏锐。 毕竟是身带两片兽皮残片的人。 所以,除非是藏得非常深,哪怕是放在一个金盒里,靠的近了花独秀也有信心能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 但现在,白日门从下到上都快走个遍,脚都走酸了,毛都没感觉到。 丁柒柒有点不满,小声说:“臭小子,你是不是骗我?” 花独秀问:“我骗你啥啦?” 丁柒柒说:“你说从半山腰开始放火,咱们这都快到山顶了,你就是东张西望的不知道找什么东西,肯定还是想当小偷,还说没骗我?” 花独秀轻咳一声,说:“我这不是打探敌情嘛?咱们不能只顾放火一时爽,不得找找退路在哪么?” 丁柒柒问:“那你找到了吗?” 花独秀说:“找到了。走,咱们去那个有地裂的地方放火,那里有几座木塔,一点就着。” 丁柒柒来了精神,连声说:“好,好!一会儿你躲远点,我放起火来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花独秀嘴角抖了抖:“你……你还是稍微控制点好。” 二人又悄悄回到半山腰,来到一个有一道狭长地裂深坑的地方藏好。 这深坑应该是大地自然开裂形成,深两丈有余,非常狭长,深坑之上两侧各有一座木质高塔,大概五六层的样子,漆黑一片,看不出是作何用途。 这两座木塔左右不远便是一排排的房子,若从两座塔开始烧起,左右延伸,能最大限度的把周围建筑点着。 两人在深坑里准备就位,丁柒柒凝神聚气,小小的晶莹右手默默戴上她的软皮手套。 花独秀早就觉得奇怪,小声问:“柒柒,你这手套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什么每次放火都要先戴手套?” 丁柒柒说:“不戴手套我一样放火,不过手指摩擦过多容易导致皮肤干裂,我听人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我可不想我的第二张脸干裂掉。” 花独秀一脸黑,说:“所以,你就弄了个皮手套戴上?” 丁柒柒美滋滋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花独秀差点被口水呛到,捂着嘴说:“聪明,聪明,在下佩服。” 丁柒柒收起玩笑神态,深吸一口气,右手微微举起,忽然,打了个无声的响指。 漆黑一片的夜幕中,一点火星,着了。 第三**章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丁柒柒刚搓出来一个火花,花独秀不知道哪根神经不正常,忽然一把捏住小火星,掐灭了。 丁柒柒一愣:“小花,你做什么?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怕我再把你手爪子烧熟掉?” 花独秀说:“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你确定要放火?” 丁柒柒说:“怎么,不放火难道我放水?我又不会水系术法。” 花独秀说:“会不会出什么岔子?我一向第六感奇准无比,我就觉得马上要出事。” 丁柒柒奇怪道:“出什么事?” 花独秀说:“我也说不好,你放火在行不?” 丁柒柒得意道:“开玩笑,姐姐我从小到大最擅长的事就是放火,你就睁大眼睛看好戏吧!” 花独秀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但心里总是有点怪怪的感觉,他只好点头: “那你放吧,小心点,有情况咱俩立刻就跑,安全第一。” 丁柒柒说:“我一旦放起火来,赶紧跑的就是别人了,祈求安全第一的也是别人。” 花独秀无语道:“行吧,那你放吧。” 丁柒柒收敛精神,再次微微举起她的右手,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吞吞口水,小声说:“放心,我不抓你的小火星了。” 丁柒柒轻哼一声,无声打了个响指。 嗤……! 一声微响,火星冒出,轻飘飘朝夜空飞去。 它是那么的小,一闪一闪的,远远看去就像是萤火虫的屁股一样。 火星朝深坑之上的木塔飞去,丁柒柒二话不说又打了个响指,另一个火星冒出,朝坑沿另一侧的木塔飞去。 肉眼难辨的夜色里,两颗火星各有一条极细的真气丝线连在丁柒柒手上,等到火星各自飞到木塔内,丁柒柒忽然绽放出强大气息,雄浑真气沿真气丝线猛然传进另一头的火星上。 火星猛然爆开,巨大的火球瞬间吞噬了整整一层木塔。 轰……! 两声巨响几乎是同时爆开,木塔从底层开始烧起,火势很快朝上蔓延,几息之间就吞没了大半个木塔。 丁柒柒嫌不够过瘾,烧的不够快,真气横扫,就像烈油浇在火上一样,火势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剧烈膨胀,没多久竟然把两座木塔完全覆盖。 花独秀赶紧缩了缩身子,天啊,如此近的距离烧大火,这也太烤人了。 花独秀几乎蹲在了坑底,丁柒柒却昂头挺胸,双手不停摇摆,以真气为引,把两座高塔的火势朝四面八方扩散烧去。 花独秀一边擦着额头汗水一边喊:“柒柒,柒柒,你悠着点!” “我要被烤熟了!” 火势太大,两座高塔被烧的劈啪作响,间或还有内部倒塌的轰隆声,丁柒柒一时没听清花独秀说什么。 花独秀捂着头痛苦大喊:“我就知道没好事,你要烤熟我了!” 火势蔓延 太快,有丁柒柒操控,大火已经朝四面八方铺开烧去,放眼望去小半个白日门都被大火烧亮了。 无数的白日门门徒从睡梦中惊醒,四周值班的人也赶了过来,外面乱成一锅粥。 “有敌袭!有敌袭!” “虹门的狗贼来偷袭了,虹门的狗贼来了!” “快灭火啊……!” 白日门众门徒有的合力从山下调水,实力高强的则联手施法,操控天空水汽凝结成云,想要以雨灭火。 放在平时还行,可惜这会儿大火已经烧起,空气干燥的不能再干燥,天空黑云还没等凝结成就被冲天的热流烤干。 又有人大喊:“大火齐力从山下调水!结阵!” 丁柒柒窃喜不已:“小样,让你们瑟,今天知道我们虹门的厉害了吧?” 她说着得意的低头一看,花独秀已经完全用袍子蒙住了头,几乎趴在了地上,很痛苦的样子。 他一只手还抓着丁柒柒的小腿,好像有声音传出: “停手,停手,我要被烤死了柒柒……!” 丁柒柒一愣:“我好想忘了你怕火……” 正这时,山脚下的玉带河忽然掀起了一股强劲龙卷风,平静的水面变得波涛汹涌,大量的河水被吸上天空,猛烈旋转着朝半山腰卷去。 着火的地方距离山脚有几百丈远,如此远的距离却阻止不了这股强大水流,水流拔高到半山腰即朝汹涌蔓延的大火砸去。 水大,火大,先砸进去的河水瞬间被烤成蒸汽,这蒸汽反而又拔高了火势,大火烧的更旺了。 丁柒柒有点慌,赶紧控制法术一把扑在花独秀身上,用无极真气制造了一个屏蔽高温的保护膜。 “小花,小花,你怎么样了?还活着没?” 有气膜屏蔽部分高温,花独秀缓过一口气来,翻着白眼瞪了丁柒柒一眼: “疯了,你疯了!白日门的人没烧死几个,你先把我烧死算了!” 丁柒柒一脸歉意,可是大火已经汹涌的着了起来,想平灭火势却不是她能做到的,她只好勉力操控大火朝四面八方烧去,尽量把他俩所在的区域空出来。 花独秀感觉有点窒息,说:“我要喘不过气来了……咱们赶紧走吧,一会儿烧不死也憋死了。” 丁柒柒有点慌,她也有点气闷,刚才只顾着放火,却忘了周围大火烧起来他俩该怎么逃了。 火势虽猛,但白日门围过来的门徒太多,众人无法抵抗大火,在高手的指挥下齐心合力从山脚调水。 玉带河的河水如冲天巨龙一样不停的从河面拔出,一浪又一浪的朝漫天大火浇去。 火势已经不受控制的蔓延到十几丈的范围,而且越烧越猛,白日门术师们咬牙拼命施法,其中一个首领大喊: “集中水龙,一条线烧进去!先把虹门的狗贼抓住!” 一丈多粗的巨大水龙不停浇下,漫天火势中终于浇出一条 通道,正是冲着着火区域中央去的。 朝着那两座高塔去的。 高塔这边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在丁柒柒刻意驱散下,这边温度下降不少,她正护着花独秀爬出深坑,想要找个方向逃出去呢。 正这时,天空一道一丈多粗的巨大水龙砸了过来,猛的撞在燃烧的高塔上。 高塔已经被烧的支离破碎,承受不住这股巨大撞击,轰隆一声,坍塌了。 可怜丁柒柒和花独秀刚爬上坑沿,就在塔下,想躲吧四面八方还烧着火,根本没地方躲。 丁柒柒眼睛都直了,这要是砸下来,还不得砸的头破血流? 关键时刻,花独秀推开丁柒柒,突然拔剑上冲,狂涌而出的剑气划出一个巨大十字星,六层的巨大高塔竟然被花独秀从正中间斩断,一分为四,轰隆隆砸落在花独秀二人周围。 花独秀落地立刻拥着丁柒柒重新摔回地缝里,那高塔虽然被大水砸塌,火势却并没有熄灭,碎成散件的砖瓦木料像火球一样从四面八方砸落。 地缝里也烧了起来。 花独秀此时别提多狼狈了,高塔被烧成干朽状态,一顿大水浇上去,土灰,木灰,滋滋冒烟的废料洒的到处都是,淋了花少爷一身。 简直是狼狈不堪。 花独秀又气又无语:“柒柒,你不是说放火你最拿手吗?我要是被烧死,做鬼也不原谅你!” 丁柒柒被花独秀揽在怀里,讪讪道:“我……我忘了你怕火了……” 说罢丁柒柒忽然神情一变,说:“那些坏人冲进来了,你快藏好!” 花独秀眼睛一眯:“这么快?火势那么大他们怎么进来的?” 丁柒柒一边探查一边说:“他们用大水浇出了一条通道,直抵咱们这里!” “哼,以为这点水就能浇灭我的火?看不起人啊!” 丁柒柒原本已经收敛的气息重新涌动,双手一挥,地缝之上的火焰像是泼了油一样猛然拔高,被浇的半灭不灭的塔楼废墟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丁柒柒咬牙道:“我倒要看看,是水能灭火,还是火能烧水!” 丁柒柒全力施展,操控几十丈内的大火调转方向朝双塔这边回烧。像是突然变了风向一样,火势忽然烧得妖起来,不但火势更旺,大火中还莫名凝出十几个几丈直径的巨大火莲。 若凭空凝出巨型火莲,以丁柒柒的境界,短时间里最多也就能凝出一个。 但现在遍地是火,等于材料是现成的,丁柒柒只需要把火聚在一起,以火莲的形态盘旋在一个核心便可,是以极短时间里就凝聚出十几个巨型火莲来。 外围还在联手灭火的白日门术师们立刻脸色大变,有人高喊:“小心,是虹门秘法,巨型火莲!” 丁柒柒隐约听到外面喊叫声,轻哼道:“懂得倒是挺多,可惜,没用!” “尝尝本姑娘的怒意,超级无敌大火莲……!” 第三九零章 四面围剿,难逃生天 双塔周围,十几个巨型火莲盘旋着升空,把夜空都照亮了。 外围白日门门徒全都震惊的看着天空那朵朵火莲,每个人脸上都有点惊慌神色。 这是虹门哪位高手来了啊,竟能一次凝出如此之多的巨型火莲? 这得需要多少真气才行? 若在寻常这话不错,但现在,周围到处是冲天大火,凝出如此之多的火莲,靠的主要不是浑厚真气,而是对无极真气,对五行控术的娴熟掌控。 巧了,偏偏丁柒柒天资罕见,火系术法一学就会,醇熟无比,对五行控术有常人难以比拟的洞察力。 是以她境界虽只是“操控”大成,但若有现成汹涌火势加持,她只需要操控真气灵活掌控这些大火的话,展现出的实力和威力已隐约能跟“化形”境界的高手媲美。 也就是说,她一手操纵形成的这十几朵巨型火莲,已经隐隐达到“尊者”级别的实力。 丁柒柒娇呼一声:“给我炸……!” 藕白的双臂猛的一挥,漫天火莲朝四面八方轰击而去,把外围白日门众门徒连吓带烧的又赶出去十几丈远。 刚被控制住的火势趁机再起,蔓延的范围再次扩大,那一丈多粗的巨型水龙一时压制不住火势。 丁柒柒操控十几个巨型火莲四面八方乱丢,气息一停,立刻有点虚弱的感觉。 花独秀赶紧扶着她,问:“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身体被掏空?” 丁柒柒固执道:“这才哪到哪,第一次操控这么多火莲,有点用力过猛罢了,小花你放开我,我还要继续放火!” 周围火势再起,花独秀立刻又有种被烤的面皮发焦的感觉,赶紧说:“你快歇歇吧,再烧,他们顶不顶得住我不知道,我是顶不住了!” 丁柒柒说:“你呀,总是托我后腿,掉链子!” 花独秀没好气的轻哼一声,说:“喂,咱俩要不要趁乱逃出去?” 丁柒柒说:“现在怎么逃,双塔这边百丈内全烧着了,我能辟火,你顶不住啊?” 花独秀泄气了:“那怎么办,总不能等火停了再出去?” 丁柒柒说:“急什么,火烧这么旺,他们那些破房子能烧多久,最多一刻钟就全烧干净了。到时候咱们再趁乱逃出去。” 花独秀叹口气:“只好如此了,我再忍会儿吧。” 外面此起彼伏的爆裂声,轰塌声响成一片,整个天空都被大火烧成明晃晃的,像是提前白昼了一样。 不多时又听到有人大喊:“灵溪堂主到了,大伙坚持住!” “大家随灵溪堂主灭火!” 声音传来,立刻外面有强悍真气弥漫 ,干燥的空气开始产生变化,大火之外水汽弥漫,渐渐在着火区域外围形成雨云。 哪怕是尊者级别的高手也无法轻易在如此大规模的火势上面制造雨云,他是把玉带河里的水蒸腾上天,然后在着火区域外围凝成雨云。 大雨从外往里浇,步步为营,很快控制住火势。 丁柒柒仔细探查,小脸一白,咬牙道:“灵溪那个老乌龟来了!” 花独秀问:“谁是灵溪?” 丁柒柒说:“白日门的一位尊者高手,实力很强,我……我可能打不过他。” 花独秀笑道:“你才多大年龄,这要能打得过尊者,别人还活不活了?” 丁柒柒白了他一眼:“胡说,你不就把厚土门一个尊者高手的脑袋削掉了么?” 花独秀无语道:“那是意外。” 丁柒柒说:“白日门不是高手都去打仗了么,怎么还有尊者在这里?” 花独秀想了想,说:“白日门的人已经从白龙雪山回来,你不说感觉好多高手在朱雀谷么?朱雀谷距离这里只有几十里远,那边唱空城计,也许赶巧有一些人回来这边守备。” 丁柒柒说:“灵溪老乌龟要出手早就出手,等到现在才露面,应该就是赶巧刚回来,只是不知道除了他还有别的高手吗?” 花独秀有点慌,尊者实力的大能可不是寻常术师能比,每一个境界上的差距在实力上的反应都是巨大的,跟练拳和练剑不可同日而语。 面对一群真人级别的术师,花独秀或许还有信心能闯出去,哪怕是带着丁柒柒一起闯,难度大一些,也不是做不到。 但对方有尊者级别的高手来了,甚至是不是还有其他高手还不知道,再等下去风险就很大。 花独秀赶紧脱了棉衣蒙住头,前脚踏出,说:“别等了,咱们赶紧走,我感觉再等要出事。” 丁柒柒大点其头:“好,好,咱们走!” 他俩刚要爬出地缝,忽然一声爆响,身后不远处的地缝竟然开裂,一个黑乎乎,勉强能融一人钻入的黑洞露了出来。 花独秀一愣,回头看了一眼:“什么情况?” 丁柒柒说:“大概是火烧的太久,把地烧裂了。” 说着她眉头微皱,说:“下面有水汽冒出,大概有什么溶洞?” 花独秀说:“别管那些了,咱们先走。” 二人手忙脚乱翻出地缝,举目四望,原本铺天盖地烧过去的大火竟已被压缩到方圆二十几丈的范围内,再往外暴雨如注,雨水之大就跟从天上往下浇水一样,火势完全被浇灭,着火区域正快速缩小。 花独秀赶紧问:“你快探查一下,哪边安全些?” 丁柒柒早就在探查,小脸忽然一白:“哪里……都不安全,四面全是人,咱们被包围了!” 花独秀说:“废话,肯定被包围啊,我是说从哪边突围更容易些?你找个方向。” 丁柒柒摇头:“白日门哪来这么多人?现在……现在至少有上百人在四周围着,还都是真人级别的高手,小花,我……我感觉咱俩出不去了。” 花独秀头皮一麻,上百人?还都是真人级别的高手? 先前走了一圈,没觉得有这么多人啊? 莫非是刚才随灵溪尊者一同赶回来的? 花独秀看了看手中“龙鳞”宝剑,一把扯掉蒙在头上的棉衣,说: “柒柒,我尽量缠住他们,你先跑,不用等我,先跑出去,我再去找你!” 丁柒柒抓住花独秀衣袖:“那怎么行,咱们好兄弟讲义气,你不走,我也不走!” 花独秀脸黑黑:“别瞎说,谁跟你是兄弟?听话,你闯出去了,我才能放心跟他们打。” 花独秀暗暗思索,上百人围上来也就是几息之间的事,或许他力拼之下能第一时间送走丁柒柒,但自己再想走,怕是真不容易。 他跟白日门算是没什么交集,更没什么交情,一旦被抓,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除非……除非能让四皇子来救自己? 那样的话,未免也太掉价了,我堂堂花少爷岂能求别人来救自己?更不要说人家刚说完让自己别插手白日门的事,赶紧离开五行天地。 现在哪有脸去求人啊。 花独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有点头皮发麻,这时暴雨已经迅速碾压过来,着火范围越来越小,白日门众人的包围圈相应的也越来越小。 丁柒柒急的直跺脚:“小花,怎么办,怎么办啊!要不咱俩跟他们拼了,大不了一死,十五年后我丁柒柒又是一条好汉!” 花独秀苦笑:“你怎么那么喜欢当汉子,当个人见人爱的萌妹不好吗?” 丁柒柒狠狠掐了花独秀一把,微怒道:“你管我当什么!” 花独秀眼睛一转,回头看了那烧裂的地缝一眼,问:“你说那地缝里有水汽冒出?下面似乎连着什么溶洞?” 丁柒柒又感知一番,点头说:“我能感觉有冷气吹出来,看来下面不是一个洞那么简单,应该跟外面有连通。” 花独秀一咬牙,说:“那咱们钻进去看看,说不定能遁地而逃。” 丁柒柒说:“如果那洞只有老鼠洞那么大怎么办?” 花独秀翻翻白眼:“赌一把,若是真就老鼠洞那么大,咱们就只能硬着头皮杀出去了……柒柒,我带路,你给我照明!” 第三九一章 神秘的地下河,被困住了? 花独秀二人立刻掉头跳回狭长深坑里,快步来到那开裂的地缝旁边。 丁柒柒搓出一个火星朝地缝深处飞去,火光照亮周围,花独秀眯着眼睛朝里看去。 这地缝是大地开裂硬生生裂出来的一道缝,仅容幼/童大小的身材下去,以花独秀这种成年男子体格,虽然他身材偏瘦,想钻进去也绝无可能。 丁柒柒看到缝隙马上就泄气了,花独秀却不死心,说:“往里,再往里点。” 丁柒柒只好配好。 火星一路往地缝深处飞去,花独秀眯着眼仔细观看,地缝越往里越是狭小,花独秀越看越有点心凉。 忽然,火星遇到强风,瞬间被吹走了。 丁柒柒立刻说:“下面有岩洞!我的火星被吹跑了!” 花独秀说:“这里到岩洞大概三丈多深,怎么办,下不下?” 丁柒柒没好气说:“下个毛,你当你是老鼠吗?” 花独秀苦笑:“倒是没那么窄,算了,拼一把!不过咱们能下那些人也能下,还得善后掩盖一下才行。” 丁柒柒有点动心,问:“怎么下?怎么掩盖?” 花独秀看了看手中“龙鳞”宝剑,说:“我在前面挖洞,等咱俩都进去,你立刻操纵周围大火朝咱们头上烧,最好把南边那座高塔也弄塌掉,直接把咱们头顶埋上,别漏什么痕迹才好。” 丁柒柒有点紧张:“我怎么感觉你这是要自杀?是想给咱俩弄个坟墓?” 花独秀皱眉:“乌鸦嘴,别瞎说。” 丁柒柒噘嘴道:“臭小花,你是不是害怕死了寂寞,故意要跟我葬在一起?” 花独秀真想给她一脑壳:“胡说八道。时间有限,配合我!” 丁柒柒叹口气:“我尽量吧!” 花独秀不再多说,一把扔掉披在肩上的棉衣,只穿着黑色单衣跳进地缝口子那里,手中“龙鳞”宝剑翻飞,沿着狭窄地缝迅速挖了起来。 花独秀以内力透进宝剑,宝剑整体化作青黑之色,当真是遇土挖土,遇石砍石,仅容幼/童进入的裂缝被他迅速挖大。 而且挖出来的碎土碎石也无需往外倾倒,下面就是岩洞,直接漏下去正好。 丁柒柒又搓出一个火花飞进地缝给花独秀照明,花独秀双手持剑挖的那叫一个快,以丁柒柒眼力几乎都看不清花独秀的动作。 他手中宝剑太锋利了,“铜皮铁骨”之下,别说是土石,下面就算是个铁疙瘩也能被他挖透。 三丈多的地层那是非常厚了,花独秀越挖越带劲,越挖越顺手,一开始他还在地缝边上,几息之后他整个身子都漏进地缝里,再几息之后,丁柒柒只能听到“吭哧吭哧”的声音传来,黑乎乎的几乎都看不清花独秀的身影。 丁柒柒暗道,小花家挺有钱的,不像是种地出身啊,怎么刨地刨的这么溜? 难道他祖上就是种地瓜发家的? 种地瓜能发家吗? 不对,他家里应该有矿,挖矿能致富。 花独秀在下面闷声闷气道:“柒柒,给我照亮啊!” 丁柒柒赶紧说:“哦哦,来了!” 又几息之后,四周磅礴的雨声越来越近,丁柒柒感知一番,火势已经被压缩到只有不足十丈的狭小范围,白日 门那些人很快就能追过来。 她一跺脚,心一横,咬牙吼道:“小花,你快点挖,我现在就把塔楼弄塌!” 花独秀闷声闷气的声音传来:“快了……快了……” 丁柒柒说:“来不及了,我先把咱俩埋起来再说!” 说罢她猛然一股气息窜出,周围烧的差不多的火势顺势再起,丁柒柒双手搅动,冲天的大火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双塔之外的区域土石横飞,房屋被火焰刮倒,残骸崩的到处都是。 一个巨型火莲在丁柒柒头顶冉冉成型,随风暴慢慢升起。 直径四五丈的巨型火莲,丁柒柒以全部真气凝出的强大火莲,在升到距离地面三丈高时,猛然爆开! 强劲的怒火朝四面八方吹去,仅剩的几栋建筑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崩塌。 尤其是风暴中心的六层高塔,几乎是瞬间被火焰绞碎,熊熊燃烧的碎石断木铺天盖地朝地缝那里砸去。 丁柒柒立刻高举双臂,并起双腿朝地缝跳了进去。 没办法,花独秀挖的地洞实在是太狭窄了,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磕到碰到。 丁柒柒低吼一声:“小花,我来啦……!” 花独秀一回头:“啥……我去!” 嘭! 一声闷响,花独秀黑暗中看到一个东西掉了下来,下意识的向后躲避。 可惜后面就是地层,哪有地方躲,他的脑袋狠狠磕在石头上,胸口被坠下来的丁柒柒的屁股结结实实墩了一下。 那叫一个酸爽。 此时花独秀已经挖到两丈多深的地下,距离下面岩洞已经很近,丁柒柒从高处坠落,这么结结实实一墩,花独秀脚下立刻一空,二人相拥尖叫着掉了下去。 “轰隆隆……!” 一声巨响,地缝外面的高塔完全被火焰绞索卷了进来,熊熊燃烧着砸进了狭长地缝里。 这座塔又高又大,地缝是东西狭长的,高塔/崩碎倒塌,不仅完全掩盖住地缝,还把周围砸的面目全非。 崩碎的木塔倒掉后继续燃烧,甚至很多烧的通红的木条碎屑顺着那条窄窄的地洞漏了下来。 花独秀和丁柒柒拥着摔在下面溶洞里,还好下面是他先前挖出来的碎土碎石,摔在上面后背一片松软,倒也舒服。 尤其怀里还抱着一个小丫头。 花独秀睁眼一看,一堆火红的碎屑从地洞里漏下,他赶紧抱着丁柒柒朝一旁滚去。 稀里哗啦…… 乱七八糟的东西冒着青烟热腾腾漏下来一堆,把先前花独秀摔落的地方都烧亮了。 更大的碎屑卡住了地洞,把地洞彻底封住。 花独秀松了口气,拍拍怀里的丁柒柒:“柒柒,柒柒,快醒醒,咱们下来了!” 丁柒柒颤抖着用小手揉了揉屁股,可怜兮兮说:“哎呦……我屁股好疼,臭小花,刚才我撞你哪了?” 花独秀没好气说:“你一腚墩我胸口上,肋骨都快断了,我还没说疼呢。快起来吧,那些人不知道多久能发现咱们踪迹,咱们得赶紧找出口。” 丁柒柒说:“臭小子,人家男子汉都有胸肌,你胸脯怎么全是骨头?硌死我了……” 花独秀暗道,硌你的可不是我的骨头,而是……我的大手啊。 那会儿花少爷正忙着挖洞,谁知道丁柒柒说跳就跳,要不是他反应快,丁柒柒一腚墩在宝剑上,立刻就要血溅当场。 情急之下花少爷一边往后躲一边伸手去接,刚抱住丁柒柒的屁股,脚下立刻就踏了。 然后两人就漏了下去。 花独秀扶着丁柒柒站起身来,丁柒柒随手一个响指,一个火星点燃,火焰迅速膨胀到西瓜那大一团,照亮了四周。 二人仔细打量一番,这里纯粹是天然形成的一座岩洞,高不过一丈,左右全是白色的钟乳石,其间一条三尺多宽但深不见底的地下河蜿蜒流向远方。 四面看去,溶洞起起伏伏,或大或小,或宽或窄的孔洞向四面八方延伸,漆黑一片。 淡淡的水流声,呜咽的风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也是凉凉的,花独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的棉衣丢掉了,现在只穿一件黑色夜行衣,凉风刺骨,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丁柒柒下意识的朝花独秀依偎一下,小声道:“小花,咱们要往哪走呀?” 说着她抬头一看,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原来,火球照耀下,花独秀满脸土灰,黑一块黄一块,头发还烧的打绺,别提多狼狈了。 花独秀借着火光看着依偎在自己身旁的丁柒柒,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幽静的地下溶洞里,两个年轻人紧紧依偎,都说月下看美女,美女更美,溶洞里虽没有月光,但火球的光亮打在丁柒柒小脸上,映照的她更显美艳。 婴儿肥的小圆脸,俏皮的小鼻子,忽闪的大眼睛,笑意盎然的樱桃小嘴,小鸟依人中带着一股倔强淘气的神态,花独秀看的痴了。 丁柒柒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气呼呼道:“臭小子,你又看什么呢?” 嘿!连声音都那么动听,好似百灵鸟在歌唱。 花独秀忍不住低声道:“柒柒,你笑起来真好看。” 丁柒柒说:“你呀,你看起来真好笑!” 说罢她狠狠踩了花独秀脚背一下,花独秀赶紧一躲,说:“你又欺负我。” 丁柒柒说:“谁让你色眯眯的打量我?哼,你快去洗洗脸,跟鬼一样。” 花独秀来到地下河旁,借着火光看了看自己的倒影,忍不住也呵呵笑起来。 简单洗了把脸,清理下身上土灰,花独秀说:“咱们赶紧走,这里好冷,没被他们抓住,我先冻死在这里岂不搞笑了。” 丁柒柒说:“你呀身子骨怎么这么弱?刚才怕热死,现在又怕冻死,说实在的,小花你该加强锻炼了。” “对,要多吃点,先长肉,刚才硌死我了,长了肉再锻炼才能强壮。” 花独秀叹口气:“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把棉服脱了给我穿,你试试?” 丁柒柒赶紧捂住胸口,警惕道:“那不行,这身棉衣我特意挑的,你给我撑大了怎么办?” 花独秀当然不是真要穿丁柒柒的衣服,他叹口气,说:“咱们先离开这里,黑咕隆咚的,你记好方向啊,咱们可别迷路了。” 丁柒柒四面看看,任何一个方向都是绝对的黑暗,一点亮光都没有,她说:“小花,咱们要往哪走?出口在哪边?” 花独秀:“……我也不知道。” 第三九二章 上天遁地,消失不见的大胆贼人 往哪走,这是一个问题。 按照花独秀估计,白日门占地颇大,洋洋洒洒上千亩总是有的,丁柒柒一把火烧掉小半个白日门,他们就在着火点的中心位置,从这里往每个方向走,不走上一两里路怕是出不了白日门的警戒范围。 这里往哪看都差不多,这一摔一滚,方向感都乱了。 要往哪里走呢? 丁柒柒说:“小花,要不咱们跟着这条地下河走吧,说不定能找到出口呢。” 花独秀摇摇头:“还是别了,万一它最终汇入更大的地下河中,咱们越走越深,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岂不是要彻底困死在这里?” 丁柒柒说:“那你说怎么走嘛。” 花独秀说:“这里有风,有风就应该有跟地面连通的地方,咱们顺着风向走。” 丁柒柒一喜:“好啊好啊,小花你真聪明!” 花独秀说:“还有个问题,白日门是建在淡水河谷山坡上的,正常来说,白天风从山谷吹向山坡,这种风叫谷风;到夜晚,风从山坡吹向山谷,这种风称山风。咱们是往上风向走,还是下风向走?” 丁柒柒完全没了主意:“你怎么懂这么多?那你说咱们该往哪走?” 花独秀说:“下风向肯定是河谷深处,咱们离了地面还是要想办法脱离淡水河谷,不如去上风向,或许走着走着直接就离开河谷了。” 丁柒柒喜道:“好啊好啊,听你的,咱们赶紧走。” 花独秀判断出风势,丁柒柒以火球照明,二人小心翼翼朝上风口方向行去。 漆黑一片的地下溶洞里,到处都是圆润的钟乳,还有许多上下相连的竹子一样的石乳柱,在火光照耀下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 偏偏这里还阴冷的很,又无比的安静,只能听到微微的风声。走在这地下溶洞,人的一切想法都会无限放大,哪怕有一点乱七八糟的幻想都会瞬间变成巨大的恐怖,让人忍不住就要浑身颤抖。 丁柒柒有点害怕,揽着花独秀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花独秀壮着胆子,仔细感觉风势,领着丁柒柒朝风来的方向越走越远。 果然,越往上风向走,地势隐隐抬高,不出意外他们应该是朝河谷的山崖方向行去。 且不说花独秀二人在地下溶洞里探索,地面之上,灵溪尊者带领众多高手彻底平息了滔天大火,白日门众人正四处探查,寻找虹门门徒踪迹。 灵溪尊者是个身材不甚高大,容貌甚是正派的中年男子,此刻他脸色难看的很,站在倒塌的双塔之下,一言不发。 不时有人赶过来禀报:“禀堂主,北边方向没有发现敌人踪迹!” “禀堂主,西边方向没有发现敌人踪迹!” “禀……” 四面八 方全都有人探查,却全都劳而无功,连个虹门门徒的人影都没找到。 一个老者皱眉道:“灵溪,你可探查到什么?” 灵溪尊者眼神一动,恭敬道:“师叔,先前大火未被破灭时,确实有一个火系术师在这里兴风作浪,甚至不久之前我还能感应到他的气息。他们应该是两个人,另一个人身上没有无极真气,不是修道之人。” “只是此刻他二人的气息完全消失不见,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哪怕他们此刻就藏在我脚下,哪怕他们完全屏蔽气息,我也能感应到一二。” “但是,我什么都感应不到,除了这些残垣断壁残上留先前助燃的一丝火之气息之外。” 老者说:“难道他俩凭空消失了?还是说,他们能上天遁地?” 灵溪尊者转头问:“地坑挖开了吗?有什么发现?” 十几个门徒正加紧清理狭长地坑,其中一人说: “禀堂主,长老,地坑完全被倒塌的高塔掩埋,已经清理出大半,暂没有敌人踪迹,也没有发现有人的尸体。” 老者摇头:“他们不可能死在这里,纵然死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尸体上也会有气息残留。” “挖,把这段地坑完全清理出来。能飞天的人我是不信,这么严密的包围他们肯定逃不出去,只可能藏在地下!” 灵溪尊者说:“师叔,我没有感应到有土系术师的气息,想遁地而逃怕是不太可能。” 老者说:“当所有可能都没有发生时,不可能发生的那个选项,或许就是真相。” 灵溪尊者点头:“师叔说得对,所有人,加紧清理地坑废墟!” 白日门众门徒在地上忙着挖坑,花独秀二人却越走越远,已经远远离开了双塔之下的位置。 越往前走,风声就越紧,只是周围溶洞范围也越来越狭小,他们似乎到了溶洞的边缘地带。 终于,他们找到了风口的来源。 这是一条两丈多深的狭窄洞穴,洞穴一头连着花独秀二人走来的溶洞,另一头是一个岩石犬牙交错的黑洞。 这黑洞看不到尽头,怪石嶙峋,勉强倒也能爬进去。 风,就是从这里吹来的。 但,地下河却不是从这边流出来,而是从身后很远的地方另一个方向流出来。 丁柒柒又喜又愁:“小花,怎么那头没有光亮啊?你不说风是从外面吹进来的吗?” 花独秀挠挠脑袋:“大概黑洞那头还是溶洞,咱们还要走上一段?” 丁柒柒说:“你可要想好了,钻进去之后若是还找不到出口,咱们连水都没得喝了。” 花独秀说:“那就喝饱了再进去好了,实在不行……咱们就原路回来呗。” 丁柒柒瞥了花独秀一眼,叹气 道:“只好如此了。” 二人回到地下河边,手捧清水各自喝了几口。 火球照耀下,这地下河无比的清澈,水质甘软,入口冰凉,倒是好喝的很。 而且水中没有任何活物,它就像是大山的血管一样,不停的在大地深处流动。 喝了几口,花独秀双手冰凉,嘴唇也冻得发紫,感觉更冷了。 唉,气温低,风冷,这水更凉,要命啊。 二人起身,重新来到风口那里。 花独秀说:“给我照亮,我先爬进去。” 丁柒柒说:“行,你属穿山甲的,你先爬!” 花独秀懒得计较,在一朵火苗飞进照亮石洞后,花独秀率先爬了进去。 二人在逼仄的石洞里匍匐前进,爬了好大一会儿,前方忽然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宽阔的岩洞。 靠着火球光亮可以看出,这岩洞有人为修整过的痕迹,应该是有人在天然岩洞的基础上做了修缮。 他二人所处的地方是岩洞斜上方一个自然形成的孔洞,空洞周围有土石封堵的痕迹,但因为年月太久,又是灌风口,土石被劲风越吹越散,孔洞越来越大,直至变成现在的样子。 花独秀回头小声说:“柒柒,下面好像是人为开凿过的样子,咱们下不下去?” 丁柒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下!这鬼地方藏得这么深,说不定是白日门的秘密藏宝地呢。” 花独秀心里一动,秘密藏宝地? 丁柒柒又说:“你不是一直想牵什么羊么,咱们下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金银财宝,我允许你顺几个,剩下的我一把火都给他们烧成泥汤渗到地底下去!” 花独秀:“……姐姐,你悠着点,刚才差点烧死我,怎么又要放火?别激动,先看看里面有什么。” 花独秀轻声把封堵出口的土石捣碎,清理出一个能容身进出的洞口,然后翻了出去。 二人落地后全身戒备,丁柒柒无极真气四散蔓延,小心探查着周围的空间。 岩洞非常宽阔,但却并不是很高,高度不到一丈,让人很有种压抑的感觉。 这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是地面非常平整,一看就是人为修缮过,绝非自然形成。 他俩跳进来的孔洞在差不多头顶位置,孔洞被花独秀敲开,现在看起来黑乎乎的,岩洞的风吹进去带起一阵阵悠扬的呼啸声。 花独秀小声说:“柒柒,怎么样,这里有没有人?” 丁柒柒摇了摇头:“没有察觉到有人的样子,咱们往前走走看看。” 花独秀说:“好。” 二人在压抑的岩洞里慢慢前进,谁也不敢说话,各自小心探查。 忽然,丁柒柒眼神一变,停在了那里。 第三九三章 神秘/洞府,花少爷莫名感应 花独秀一愣,小声问:“怎么不走了?” 丁柒柒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前方无尽黑暗,沉声说:“前面有人。”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声,有人? 这黑咕隆咚的鬼地方还能有人? “他们离咱俩多远?小心点,敌我不明,别提前暴露了。” 丁柒柒摇头:“晚了,我探查到他们的瞬间,他们也探查到我了。” 花独秀:“……别怕,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打一架。他们几个人?” 丁柒柒说:“两个人……我把这里照亮点吧。” 她刚要凝出一个更大的火球来,前方三丈远忽然一阵闷响,一道亮光透了出来,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岩洞。 丁柒柒立刻收手,仔细看着亮光的地方。 花独秀眯着眼睛细细一看,原来那里是一道厚重的石门,石门已经从内部打开,里面的亮光透出,照亮了石门附近。 就在石门打开的一瞬间,花少爷莫名眉角跳了一下。 他察觉到一丝诡异而熟悉的气息! 这气息非常之弱,甚至不仔细探查都感觉不到,但花独秀天生洞察力惊人,加之身受魔气感染,这两年在灵异世界修炼后对这股气息的敏感程度远超常人。 他立刻就有了判断。 那座石门之后,那神秘/洞府里,有情况! 莫非,五行天地界域的那片兽皮残片,便藏在这里? 花独秀与丁柒柒对视一眼,各自凝神戒备。 石门打开,一老一小两个身穿白日门纹路道袍的男子先后走了出来。 老者身材不甚高大,鹤发童颜,年岁应该很高了,但精神却十分矍铄。小孩只有十多岁的样子,长的非常端正,规规矩矩跟在老者身后,满眼都是好奇的打量着花独秀二人。 花独秀二人也打量着他俩。 这老头虽然气息内敛,一时看不出境界高低,但那股稳重而淡然的气势却显示着他绝非常人。 老者皱眉问:“你俩是什么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花独秀暗道,希望这又是一个跟鲍山他们差不多的老糊涂!他恭敬的抱拳,躬身道: “前辈,我们是灵溪尊者的朋友,因为尊者有事外出,特让我俩在山门内等待。谁知外面有强敌来袭,贵派高手尽数跟天河天尊外出征战,现在山门岌岌可危,在下便斗胆闯到这里来,请老前辈立刻出手救援!” 老者先是一愣,随即问:“有人攻打白日门?” 花独秀说:“是,前辈只需出了洞府一看便知。” 老者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花独秀,他静静感知一番,说:“上面确实真气横冲,很有些混乱,是什么人来攻打白日门?” 花独秀说:“好像是白玉京的余孽来了。” 丁柒柒紧张的盯着老者,不知道花独秀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明明是他俩搞的这些破坏,为什么要推到白玉京头上? 还有,白玉京是修炼“土、木”二属性仙法的,外面明明是水火乱斗,你说白玉京杀来了,那也不对啊。 果然,老者哈哈大笑,说道:“好一个白玉京余孽来了,我看来的不是白玉京,是虹门余孽吧? 花独秀一愣,挠头道:“前辈,在下并非术师,我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只是外面打的很激烈,局面很危险,前辈是否要立刻出手奥援?” 丁柒柒真想拧花独秀一把,什么打的很激烈,明明外面大火已经扑灭,都打完了,你当他傻吗? 又果然,老者轻哼一声,说:“上面混乱气息越来越弱,水已灭火,何来局面危险之说?” 花独秀尴尬道:“啊?结束了吗?这么快就打完了?” 丁柒柒无语,大哥,你不懂术法,你探查不到外面情况就不要瞎说,越说越惹人怀疑的好不好? 老者神色狐疑的打量花独秀二人:“你虽不懂术法,你身后的少女却是‘火’系术师。此地乃本门重地,莫说是外人,就是本门弟子,非掌门及各堂堂主也不许进入。” “小子,你俩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进来这里的?” 花独秀有点懵,艾玛,这老家伙不好骗啊? 主要是无论自己说什么,他立刻就能拆穿,这就不好玩了啊? 你们这些术师实在是讨厌的很,外面谁跟谁打架,打到什么程度,谁赢谁输,隔着几丈厚的地层你在地底下都能知道,这等于是开挂作弊啊。 我还怎么忽悠你? 丁柒柒在他身后小声说:“小花,你傻啊,我就是火系术师,他一瞬间就能探查到我身上气息属性,你胡说八道这么多有什么用?” 花独秀刚要阻止,老者又是一阵大笑:“是啊,小子,你不懂五行道法,胡说这些简直是……” 老者话没说话,花独秀忽然低声传音给丁柒柒:“动手!” 突然间,花独秀抽出“龙鳞”宝剑,身子虚影还留在丁柒柒身前,本体却已快速冲了上去。 既然骗不了你,大家是敌非友,那本少爷就只好先把你打趴下再说。 反正这里是石洞,别说河了,一滴水都见不到,你水系术师在牛批,没有水也白废吧? 花独秀下手之快简直匪夷所思,而且他刚一动手,幽暗的岩洞像是刮起了十二级大风一样,四面八方的飓风声势骇人,让人想站稳都很难。 这风偏偏还是黑色的,而且阴冷无比,就好像是从地域中刮出来的一样,刺骨的寒意立刻袭上在场几人的心头。 花独秀心里一喜,好一把龙鳞,这等寒意真是闻所未闻,果然是神兵利器。 天然剑意加成,厉害啊。 花独秀仗剑挥洒,剑影化作道道恶风斩向一老一少二人,老者立刻左手护住少年人,右掌凝出一股磅礴真气硬冲花独秀剑锋。 两股强悍气息对撞,花独秀感到一阵胸闷,立刻剑锋横扫,寒光所到之处斩碎一切阻碍,偏偏他动作又是极快。 狭小的空间里,花独秀就像是飓风中的幽灵一样神出鬼没,让人难以招架。 老者实力不俗,哪怕这里没有河水供他驱使,单凭一双肉掌他竟也勉强抗住花独秀的进攻。 而且这人掌法境界还不低,至少不比付云通差。 花独秀暗暗心惊,术师之中,还有如此武道高手? 老者身后的少年两眼发光,如饥似渴的盯着花独秀二人看,似乎如此大战很让他感兴趣 这少年守在石洞门口,也不跑,也不乱叫,就是全神贯注的盯着花独秀看。 在少年眼里,花独秀就像是地狱旋风中的至寒阴司一样,他所在的地方就是地狱旋涡,就是万丈深渊,就是无限坠落,他每一剑横扫,彻骨的寒意几乎就要浸透一切,就要摧毁一切。 这是什么剑法? 这就是剑意? 少年的脸上隐隐有股激动之色,如饥似渴的看着花独秀与鹤发老者拼斗。 老者一开始被花独秀逼迫的略有些狼狈,十几招之后,他整个人真气横冲,内力爆发,像是汪洋大海一样屹立于暴风雨面前。 一位顶级大佬曾说过,暴风雨能掀翻小池塘,却无法掀翻大海。 花独秀剑意强的可怕,剑光寒如九幽来凤,却始终无法攻破老者的防守。 老者掌法绵延无尽,如大海一样尽数承纳花独秀的剑招,始终屹立在石洞门口,半步不退。 花独秀暗暗吃惊。 有“龙鳞”宝剑加持,我剑意威力比之从前又上一个台阶,如此强攻仍不能奏效,这老头也太强了吧? 这里明明没有水,你却以一双肉掌生生打出汪洋大海的意境来? 你比我花少爷还会玩啊。 昏暗逼仄的石洞里,原本空无一物,安静的犹如处子,此刻却像是天地倒悬、怒浪吞天一样,完全风云变了颜色。 丁柒柒远远站在花独秀之后,瞪着大眼睛仔细看他使剑。 每次花独秀使剑,她都有种身临其境的奇幻感觉,事后花独秀解释说这叫剑意,丁柒柒不会使剑,她对剑意这东西是又向往又觉得神秘莫测。 今日更甚。 石门门口的少年也是如此。 显然,他对剑意并非一无所知,他看花独秀与老者对决的眼神与丁柒柒有很大不同,除了惊奇,还有赞赏和敬佩味道,甚至还有一丝贪婪神色。 老者稳住阵脚,细心体会下,渐渐摸索出花独秀剑法套路。 花独秀的剑非常灵动,一招一式间都有大学问在里面。他剑法时而复杂,时而简洁,但无论怎么使剑,任何一剑招拆开来品味,里面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精妙。 与这种剑者对决,哪怕有丝毫的轻视,丝毫的懈怠,他轻轻一剑就能瞬间化为巨大破坏力。 老者对花独秀身份、来头不得而知,但对自己的实力却非常自信,一个不及弱冠的年轻人能跟他拼到如此程度,实在是罕见。 这种人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绝对不能放跑了他,必须生擒! 尤其是他手中那把绽放凛冽寒气的宝剑,这宝剑透着一股罕见的气息,绝非凡物,更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小年轻手里,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想到这,老者眼神一变,双掌变为铁爪,逼退花独秀的瞬间他双爪猛然迸发出一股诡异而强大的吸力! 花独秀飞身一丈之外,忽然整个身子一麻,一股巨大的危险感袭来。 同时,花独秀体内水分迅速析出,皮肤瞬间干燥,就好像由外而内,他整个人身上的水分都要离体而出一样。 花独秀大惊,立刻飞身回撤。 这是什么鬼术法? 第三九四章 柒柒,放火烧他! 这种诡异的感觉是花少爷第二次碰到。 第一次是在豹王门的那个地下密室里,当时花独秀马上就要逃出生天,鲍山强猛一拳轰来,刚猛绝伦的拳劲扫中花独秀小腿,他的腿骨几乎就要裂皮而出,永远的跟腿肚子说拜拜。 好在距离略远,花独秀逃的飞快,他只是挨中鲍山拳劲的尾巴,小腿骨到底是留在了小腿上。 这次的感觉有些类似,但花少爷受到的攻击却是完全相反的。 鲍山是以拳劲硬轰,而面前这位老者却是以诡异方式倒吸。 不吸别的,就吸花少爷体内的水分。 花独秀心里暗骂一声,我怎么老是遇到这种怪异武学,大家心平气和的打架不好吗?玩这些非主流套路有意思吗? 话虽如此,老者一出此招,花独秀立刻远远退却,尽可能离老者远远的。 他可不想被抽成人干。 当然,这种功夫虽然诡异,跟小黑蛋的黑色魔雷,玉京山之战神秘怪人的黑色火焰还是不同的。 黑色魔雷和黑色火焰都属于魔气衍生物的范围,常人根本无法理解它的形成和原理。 而鲍山的拳法仍旧是轰出的拳劲,面前老者倒吸的术法,仍旧是水系术法的范围。 倒吸生物体内的水分,这种水系术法实在是够狠毒,简直闻所未闻,但仍旧在五行道术的范畴之内。 花独秀察觉到皮肤水分迅速被抽离,立刻分身而退,与老者保持两丈多的距离。 丁柒柒问:“小花,你怎么退回来了,跟他打啊,别怕,姐给你撑腰。” 花独秀没好气的翻翻白眼:“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花独秀远远退开,老者却并没有追上去,他似乎也在评估一些东西。 身后的少年悄声道:“爷爷,这就是剑意吗?” 老者微微点头:“不错,你好好看,这小子使剑很有天分,咱们五行天地难得一见。” 少年说:“那爷爷不要打死他,捉了他关起来,我以后慢慢看。” 老者展颜一笑,说:“好!” 看老者视线又盯了过来,花独秀眉头一皱:“柒柒,这个人术法有点诡异,我不能再跟他打了。” 丁柒柒奇道:“术法诡异?他用术法了吗?这里没有水,他上哪里用去。” 花独秀说:“这里没有水,他却能倒吸别人身上的水,绝对不能接近他。” 丁柒柒错愕说:“倒吸人身上的水?” 花独秀一撸袖子,抬起胳膊道:“你看看,刚才被吸了一下,我皮肤都皴了。” 丁柒柒:“……” 花独秀拦着丁柒柒说:“往后退退,这人邪门的很,我再想想怎么跟他打。” 丁柒柒说:“想什么想,你不行就换我来,我替你撑腰!” 花独秀:“……你认真的么?那老头又看过来了,小心点!” 丁柒柒大 大方方道:“有什么认不认真的,我就放火烧他,看是他吸水快,还是我火烤的快?” 说罢丁柒柒把花独秀往身后一拉,像是骄傲的小公鸡一样站到了花独秀前面。 在那一刻,花独秀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自花少爷踏出神泉城大门,前往北方破魔城习武,这些年来,不论是遇上什么人,不论对方有多厉害,只要遇上事,花少爷向来都是顶在前面。 都是直面对手,主动去保护自己的家人朋友。 虽然花少爷很懒,也不喜欢跟人打架,但不得不打的时候,他从来不需要别人保护,都是主动站在前面。 跟神威镖局较劲的时候,不用别人找,他主动想办法、出主意,甚至敢直接到总督府去谈合作。 在漠北,纪宗上下把击杀北郭铁男,恢复荣耀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花少爷也从来不提困难,一边闭关一边干到决赛,甚至还想方设法到豹王城一游。 乃至排除万难,从漠北返回困魔谷这一路,他也乐观向上,领着娄琴、沈利嘉等人坚定前进。 没错,花少爷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想惹事,更不想担事,但事来了,他就绝不会躲,不会让别人替他扛。 此刻,面对不好取胜的神秘老者,尚且年幼他三岁的丁柒柒竟然站在他面前,说要给他撑腰? 这是什么情况? 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丁柒柒得意洋洋的摇了摇小脑袋,头顶两个发髻球像是两个小牛角一样,她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右手。 花独秀下意识的想退后一步,柒柒这是又要放火了。 就在不久前,她一把火把白日门的天都烧红了,也差点烤死花少爷,那种酸爽的感觉真的是记忆犹新。 但花独秀没有后退,他要防备老者突然冲过来,若是丁柒柒反应不及,还得他亲自冲上去跟老头打。 但丁柒柒没给老头冲上来的机会,她一个无声响指打出,火星一闪,一团小小的火莲在面前凝出。 丁柒柒双腿微分站稳马步,张开樱桃小嘴,全身无极真气暴涨,忽然一口气息喷出,真气气流瞬间被小型火莲引燃,化作一条火焰巨龙猛的朝两丈外的老者扑去! 花独秀惊呆了。 同样是五行控术,火系控术还有这种玩法? 这不就是江湖卖艺里那种含油喷火的套路吗? 要说原理还真差不多,只是丁柒柒含的不是油,而是自身无极真气,喷的也不是简单火焰,而是受她操控,温度更为炽烈的赤红怒火! 花独秀心想,常言道,妇女能顶半边天,我家柒柒简直能顶三分之二个天了,这火烧的,牛! 火焰无比庞大,喷出的瞬间老者就脸色一变,立刻拉着身后少年朝远处避去。 这里没有水,想灭火太难了。 而且石洞狭窄,逼仄,如此一团火焰暴烈烧开,周围温度猛然提升,那种炙烤感、窒息感让 人难以忍受。别说直面火焰巨龙的老者和少年,就是躲在丁柒柒身后的花独秀也有点吃不消。 花少爷脸庞胀的通红,想要阻止丁柒柒,看丁柒柒放火放的兴起,忍了忍,唉,算了。 烧吧,不放火烧,我一时也没有好办法打赢那老头呀? 丁柒柒火焰巨龙喷到的地方立刻化作一片火海,只是这里全是打磨平整的石头,没什么可燃物,喷息之后火焰就自然消退,无法持续,丁柒柒只好一口接一口的吐火,把她面前的石洞完全填充满。 花独秀忽然心中一动,对啊,他这趟来北方高原是来干啥来了? 不单单是来陪妹子的,还要找兽皮残片的啊? 而且刚才石门打开的一瞬间,花少爷可是确确实实察觉到一丝微弱的魔气气息。 如果不是有其他什么沾染魔气的物品在里面,那这里有兽皮残片的概率就很大了。 花独秀强忍烈火炙烤,在丁柒柒身后说:“柒柒,继续喷,把他俩赶远一点,我去那间密室里看看,把白日门的宝藏通通毁了!” 喷火的间隙丁柒柒赶紧说:“费那劲干嘛,我一口火都烧了!” 说罢,丁柒柒一扭头,再次一头火龙喷出,火龙横扫,调着头直接烧进了石门之内。 花独秀和老者几乎同时高喊:“不可啊……!” 可惜,他俩都喊晚了。 丁柒柒那火急火燎的性格,放火放在兴头上,哪管一二三,只是一口真气喷出去,奔牛一样的火焰之龙猛的就撞进石门,拦都拦不住。 轰……! 石门之内的密室似乎别有洞天,里面有许多易燃物,火龙撞进去之后立刻发生猛烈爆炸,更为强盛的火势从石门那里倒喷而出,把想要冲上去阻止的鹤发老者逼退。 老者满脸怒意,那眼神恨不得能杀人,只是这里没有水,他本事再大却难为无米之炊,熊熊火势喷出,他只好再退。 丁柒柒喜道:“里面有东西烧起来了,这下省事了!” 花独秀阻止的手还在空中僵着,话也说不出来了。 姐姐,你也太彪了吧? 这间石室里很可能藏着兽皮残片,那可是全天下也没几片的至宝,多少人抢破头皮就是为了它,你这么一把火下去,我还怎么找? 我费了多大劲才来到这里,才好不容易这么近的靠近它。 你动动嘴就烧了? 万一被你烧成灰,我还怎么集齐所有残片,我还怎么找到其中蕴含的秘密,怎么解开我心中永远不能释怀的谜团? 先前花少爷是盼着白日门能有兽皮残片,现在他却不盼了,相反,他还盼着那石室里是有什么其他东西,比如类似于魂砀山那个三百丈高的巨大石柱上的物件,是其他能释放魔气的东西。 不然,兽皮残片被一把火烧成渣,花少爷真要哭了。 柒柒姐,你是真的飚啊。 第三九五章 水火不侵之物,宝贝到手! 丁柒柒回头看了花独秀一眼,奇道:“小花,刚才你说什么?” 花独秀讪讪道:“没什么……” 丁柒柒说:“我好像听到你让我住手?怎么,那地方不是要毁掉的吗?” 花独秀心道,烧都烧了,还说个毛啊? “我的意思是……万一屋里有人,你这一把火把人烧成碳了,岂不罪过?就算没烧到人,烧到花花草草的也不好嘛……” 丁柒柒愤愤说:“白日门这些坏人占领我们朱雀谷,我有家不能回,师尊他们去哪了都不知道,有没有师兄弟死在他们手里也不好说,我还怕烧死哪个白日门的门徒?” 花独秀说:“是……是啊,算了,烧都烧了,就这样吧。” 丁柒柒气愤归气愤,说完她悄悄感知一番,道:“石门之后没有别的人,我没有察觉到有其他气息,应该就他们俩。” 花独秀看了看躲在极远处的鹤发老者和小小少年,他俩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火烤的,满脸通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可惜火焰还没烧完,老者一时过不来,不然花独秀完全相信,老者一刻都不会等,肯定会立刻冲过来跟丁柒柒拼命的。 花独秀心情那个纠结啊,他来五行天地界域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现在吗? 花独秀鼓起勇气说:“柒柒,你能不能把石门之后的火全都调出来?我看烧也烧的差不多了,有什么不怕火的瓶瓶罐罐我再去敲打一遍,争取什么都不给他们留下!” 丁柒柒怪异的看着花独秀:“你刚才不还说烧到花花草草都不好的么?” 花独秀挠头道:“我这不是又想通了吗?” 丁柒柒说:“好!那我把火焰全都调出来烧他俩,你进去吧,不过你要小心,里面被烧得厉害,弄不好会塌掉的。” 花独秀说:“放心吧,塌掉的一瞬间我就能飞出来。” 丁柒柒点点头,以无极真气为饵,把石门之后的火焰悉数引出,一股脑朝鹤发老者和小小少年烧去。 老者还想用拳劲来轰击火焰,可惜这火焰铺开来烧足足有几丈的范围,这里又是封闭空间,只要稍稍靠近就烤的难以忍受,老者只好一退再退。 石门之后已被烧的七七八八,丁柒柒把火调走后,这里温度仍旧很高,甚至四周的石头都烧化了,有的化为了灰烬,有的裂出许多黑乎乎的冷却岩浆,似乎距离分崩离析已经不远。 花独秀仔细打量,心中有了计较。 这里不是单单一间石室那么简单,更像是一座特别构造的“洞府”。 有门栏,有吊脚,还有几丈深的小胡同,两侧四合院造型的小小门庭,俨然便是一座在岩石中挖出的洞府。 除了砖石废墟之外,其余就是一些名贵古木花草烧成的灰烬。 而被烈火引爆的东西,大概是四合院里面的某些装饰用的特殊金属。 走进小院,到处都是被烧成灰烬的书籍秘册,却没有什么金银珠宝,也没有精美瓷器之类的东西。 看来白日门跟豹王门很像,他们密室内收藏的都不是什么财物,更多的是一些罕见的秘籍。 花独秀顾不上观察这些,只是凝神仔细探查魔气气息。 千万别烧没了,千万别烧没了! 花少爷心里求爷爷告奶奶,脑袋一闪,猛然找到了魔气气息。 心里一喜,只要有魔气残留,就说明那残片没有被烧成灰!花独秀赶紧随感觉跑了过去。 残留魔气的地方是洞府最深处的一间小房子,这里先前应该是有木质支柱的,可惜大火剧烈焚烧后火焰又被调走,支柱倒塌,小房子变成了砖石废墟。 花独秀抽出龙鳞奋力挖掘,不多时他挖出一个扁平的黄金饼来。 黄金饼先前肯定是个盒子,只是被高温融化,又被倒塌的砖石砸扁,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花独秀仔细探查,确信那丝微弱的魔气气息就是来自金饼里,忍不住心里一喜,也不嫌热,赶紧用布袋把金饼缠了几圈挂在后腰上。 外面丁柒柒焦急大喊:“小花你快出来!那老头打过来了,我顶不住啦!” 花独秀赶紧回道:“来了!” 金饼到手,花独秀立刻飞身而出。 洞府里调出的大火已经烧的差不多了,丁柒柒只好以燃烧自己真气的方式来维持强大火焰,阻隔老者冲过来。 可惜,老者双掌不停拍出强大劲气,把面前火焰一点点震的消散退却,缓缓朝丁柒柒这边压过来。 花独秀还想跟老者打吗? 他当然不想。 如果可以的话,花少爷一辈子不跟人打架才好,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打打杀杀的,何必呢? 可惜啊,这个社会还远没有到那个理想境地,有些架,不打不行。 花独秀冲出洞府就看到老者步步紧逼,丁柒柒强行燃烧真气阻挡这一幕。 此时此刻,又到了抉择的关头。 何去,何从? 正常来说,老者所在的方向,应该有离开地下洞府的出口,因为他们来的方向是一个地下溶洞的破口,并非正常出口。 但现在想顺利从老者身后逃出去,可能吗? 看他内力浑厚,掌法精湛,尤其刚才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吸水道法,只要被他黏上想走就难了。 必须保持一个安全距离才行。 花独秀脑袋飞速旋转,很快有了决断。 他飞到丁柒柒身侧说:“柒柒,咱们后退,退到回溶洞的地缝那里去!” 丁柒柒满头大汗道:“原路返回?” 花独秀说:“先摆脱这个老妖怪再说。” 丁柒柒点头,勉力维持强大火焰阻挡鹤发老者,她和花独秀快速后退,回到钻进来的岩缝下。 花独秀说:“你控制好术法,我把你塞进去!” 丁柒柒无语:“怎么塞?” 花独秀说:“这么塞!” 说罢他一把抱起丁柒柒,身子高高一纵,跳到通往溶洞的地缝那里,一只手扒住地缝,另一只手像提小鸡仔一样提着丁柒柒把她往地缝里塞。 硬塞啊。 丁柒柒不想说话了。 小花,你这真是……唉。 丁柒柒一边维持强大火焰,一边像地鼠一样奋力朝地缝里钻,她头朝 外,双脚双腿朝里,钻的很慢,花独秀却没有催促,只是稳稳的掉在石壁上,看着远处步步靠近的鹤发老者。 老者发觉到花独秀二人要逃,双掌威力更甚,强悍的掌力像是一头发狂的犀牛一样横冲直撞,把面前的火焰一次次炸碎,一步步靠近花独秀二人。 这里没什么可燃物,火焰的维持全靠消耗丁柒柒真气。 实际老者拍碎震飞的火焰,就是在对冲丁柒柒的真气。 丁柒柒毕竟年少,真气远不如老者浑厚,此刻勉力支撑,脸色都变得惨白起来。 原本铺天盖地的滔天火焰,这会儿已剩下不足三丈,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消弭。 可以说,如果在室外,在空旷地方,老者几乎瞬间就能避开这火焰冲到丁柒柒面前。 可惜这里是封闭空间,哪怕火焰烧不到老者,火焰的高温仍旧能暂时阻挡老者脚步。 只是这阻挡已经岌岌可危。 丁柒柒身子刚退进地缝,老者忽然一声大喝,刚猛一掌拍来,阴冷的掌风旋转着猛的撞入火焰之中,竟把火焰卷成一个漩涡,调头烧向挂在石壁上的花独秀。 最后关头,老者打破了平衡。 丁柒柒尚且还能维持住火焰,却无力控制火焰往哪烧,老者强势反推,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巨大的火焰扑面而来,花独秀吓了一跳,老哥,不带这么玩的啊? 你不知道我花独秀最怕的就是火吗? 他身子一颤,差点从石壁上跌落下去。 花独秀咬牙道:“柒柒,你快退,给我腾个地方!” 丁柒柒维持不住干脆放弃对火焰的操控,倒退着蹭蹭蹭往后挤。 挂在石壁上的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全身忽然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华,各种颜色的光芒以花独秀为中心,像是孔雀开屏一样自然延伸,半个石洞都被这彩霞照亮了。 当然,照亮主要还是因为巨大火焰袭来。 花独秀低喝道:“天外飞仙,神来一剑……!” 他双脚一踢石壁,猛的朝火焰冲去。 花独秀像是凭空生出两支巨大的翅膀,身后还带着七彩的流光,如同孔雀明王降世一样,强势镇压猛烈袭来的巨大火焰旋风。 轰……! 强大剑意猛然撞向火焰旋风,火焰顿时受阻,它身后的鹤发老者同时也是一愣,显然被花独秀如此华丽的剑招和剑意惊住了。 花独秀全力一招使出立刻后退,只留一道道残影在空中虚晃。 花独秀转身飞回石壁,二话不说就往石缝里钻。 开玩笑,打是不能再打了,赶紧逃吧! 我可不想被吸成人干。 鹤发老者短暂错愕后立刻回身,狂怒着炸碎最后摇摇欲坠的的火焰旋风,飞身追向花独秀。他双手成爪虚空一抓,一股强大的吸力再次凝出。 只要靠近花独秀,他立刻就能把花独秀半身的水分吸干,任花独秀再厉害也废掉了。 花独秀吓得不轻,身子往石缝里一缩,双脚踩在丁柒柒肩膀上,双臂握住“龙鳞”一阵挥砍: “快,快啊……!” 第三九六章 前有狼,后有虎 花独秀急着往后退,丁柒柒不乐意了。 “哎,哎!小花你干嘛,你的脚丫子蹬我脑袋上了!” 花独秀吼道:“快退,快退,那老头追过来了!” 丁柒柒说:“我在退啊,你别拿脚蹬我啊!” 花独秀急道:“快,快,他要吸我了,我娇嫩水灵的脸庞要是被吸成树皮我就不活了!” 丁柒柒:“……” 老者来的极快,花独秀下手更快,手中龙鳞宝剑化作青黑之色,寒光乍现,把狭窄石缝里嶙峋岩石削落一片,挡在花独秀面前。 丁柒柒火急火燎的退,花独秀一边退一边火急火燎的挥砍,鹤发老者掌力袭来,花独秀赶紧用胳膊护住头脸。 还好乱石挡住大部分吸力,花少爷娇嫩而吹弹可破的脸皮总算是保住了。 鹤发老者一吸不成,立刻铁掌猛轰,原本只容一人匍匐进出的石洞炸的乱石崩飞,一个半丈大的深坑赫然在目。 机灵少年在老者身后说:“爷爷,他们是想从洞里退到地下河那边去。” 老者咬牙说:“看来他俩是从溶洞里钻过来的,当时就该把这岩洞炸塌,也就免了今日之祸!” 少年说:“我让人去外面堵他们!” 老者点头:“去吧。” 少年立刻转身跑开,老者铁掌来回拍击,强大劲气轰在石壁上,岩石承受不住掌力,纷纷化作碎石崩落下来。 花独秀二人一路退,岩缝一路坍塌,又一路被鹤发老者轰击,真的是酸爽的一批。 好在岩洞裂缝越往后越宽敞,丁柒柒二人越退越快,老者已经硬生生以掌力轰出来一个一丈多深的大洞,但越往里轰击难度越大,速度也越慢,距离花独秀也越来越远。 退出地缝后,花独秀二话不说对着面前的地缝又是一顿猛砍,彻底把地缝砍塌了。 堵得死死的。 丁柒柒紧张道:“小花,现在咱们去哪?原路回去吗?” 花独秀说:“不然能去哪?快点火,咱们往回跑。” 丁柒柒刚要打响指,忽然眉头一皱,说:“嘘,别出声!” 花独秀一愣:“怎么了?” 丁柒柒说:“你仔细听,有很多人朝这边来了!” 花独秀微微惊愕,他刚才拼命挥砍石壁,叮当作响,石壁那头受鹤发老者轰击传来沉闷的轰隆声,这些声音在幽静的岩洞里非常刺耳,简直是振聋发聩,显然惊动了什么人。 花独秀静心一听,除了石壁那头仍旧传来的轰击声,他们先前来时的方向,很多杂乱脚步正快速朝这边赶来。 我擦嘞,白日门那些人发现地缝了? 追过来了? 这家伙,前有猛将后有追兵啊,要命了。 丁柒柒紧张道:“怎么办,咱们往哪逃?” 花独秀说:“原路回是肯定不能回了,你小心点,点个火光照路,咱们往前逃吧。” 丁柒柒说:“只能如此了!” 一个无声响指,拳头大小的火苗燃起照亮周围,花独秀和丁柒柒二话不说朝地势更高的地方奔去。 而在他们身后远处,灵溪尊者率领几十个白日门门徒追了上来。 正如花独秀所说,地坑附近 清理出来后,花独秀挖的那个洞很快被人发现。 灵溪尊者气的想笑,这还真是上天无门,遁地有方啊,那狭窄地洞已被倒塌的高塔塞死,灵溪尊者立刻命人挖掘,很快挖出一个更加巨大的深洞,直通地下溶洞。 地下溶洞的存在是白日门高层早就知道的,当年他们构建地下洞府时就曾跟地下溶洞挖通,后担心破坏了白日门的风水大局,便把岩缝那边封死。 当然,无数个年月下来,因为风压等原因,岩缝那里又漏开了,直接导致花独秀顺着风向找到了地下洞府那里。 知道溶洞是一回事,找到花独秀二人所在的位置又是另一回事。地下溶洞交错纵横,通道朝四面八方延伸,稍有不慎就会走错路。 好在花独秀和鹤发老者闹出的动静足够大,灵溪尊者又是一等一的术师高手,以超强感知辅助,大批人马快速朝花独秀那里追去。 花独秀二人跑了一阵,在纵横交错的溶洞里钻来钻去,终于钻迷路了。 非但迷路,前方甚至都没路了,他们走的这条溶洞到了尽头。 找不到离开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花独秀满头冷汗说:“不能再走了,再走就真迷路了。” 丁柒柒气的直跺脚:“什么叫再走就迷路,难道现在不是已经迷路了吗?” 花独秀挠头:“你别说出来啊,说出来容易心慌。” 丁柒柒无语:“笨蛋!那咱们回去?” 花独秀说:“肯定不能回,柒柒,白日门那些人能找到咱们吗?” 丁柒柒点头:“这里除了咱俩恐怕没别人,他们想探查咱俩气息很容易的。” 花独秀说:“那在这里等着也不行,想走也没路可走,看来咱们只剩一个选择了。” 丁柒柒生气道:“那还是往回走啊!” 花独秀说:“谁说的,咱们可以用老办法,挖洞挖出去。” 丁柒柒一愣:“挖洞?往哪挖?” 花独秀指指头顶:“直着往上挖,挖到地面上去。” 丁柒柒说:“咱们现在离地面有多远?你知道吗?” 花独秀摇头:“我又不是路子野,我怎么会知道。唉,若是子野兄在这就好了,让他直接操控大地裂开一条缝,咱们飞出去多好。” 丁柒柒赶紧往后退了两步,说:“小花,别絮叨了,你快挖吧,我给你加油助威!” 花独秀又是一阵无语:“我又不是跟人打架,加什么油助什么威……” 丁柒柒小心探查一番,急道:“那些人越追越近,你快挖!” 花独秀不再多说,抽出龙鳞宝剑,斩铁境界凝出对着头顶的岩石一顿猛砍。 若是龙鳞宝剑有灵魂,肯定非常郁闷。 它本是堂堂白玉京镇派之宝,被存放在玉京山之下,经年累月吸收日月精华,如此神兵哪怕是白玉京历届掌门人也很少敢拿来把玩,如今落在花少爷手里,龙鳞宝剑却变成了砍石头的家伙。 上哪说理去? 不过话说回来,龙鳞的确非常锋利,加之花少爷以内力灌之,砍起石头来那是挡者披靡,毫不困难。 几息功夫,花独秀头顶就砍出来一个大洞。 他转头对站在身后的丁柒柒招招 手:“来,你来。” 丁柒柒警惕道:“干嘛?” 花独秀说:“你快过来啊,我能干嘛?当然是有事了。” 丁柒柒不情不愿的靠近花独秀,花独秀又指指地上:“你……蹲下呗?” 丁柒柒皱眉:“我为什么要蹲下?” 花独秀尴尬道:“再往上砍我够不着了,你看……你看我能不能骑在你肩膀上?” 丁柒柒欲哭无泪:“够不着你跳起来砍啊,你骑我肩上,你这么重,我哪能扛得住你?” 花独秀说:“瞎说,我才刚一百三十斤,一点都不重。你试试嘛,白日门那些人可是越追越近,再耽误时间咱俩干脆都别走了,留在这被人瓮中捉鳖好了。” 丁柒柒跺跺脚,气呼呼道:“好你个臭小花,行!我扛你,那你小心点别把石头砸我脑袋上!” 花独秀赶紧说:“放心吧放心吧,我宁可砸我自己脑袋也舍不得砸你啊。” 丁柒柒只好蹲在花独秀面前,花独秀骑在她肩膀上,丁柒柒一吸气,稳稳站了起来。 当然,以丁柒柒本事,别说扛一个花独秀,就是扛两个、三个花独秀也不在话下,毕竟习武之人,这点力气是最基本的。 只是男女有别,让一个大男人骑在自己头上,这种事还是比较忌讳的。 事到如今,忌不忌讳的也得做啊,不然能怎么办? 花独秀倒是想扛着丁柒柒,可是丁柒柒不善使剑,内力又不如花独秀充沛,让她砍肯定效率低下,这种事还得花少爷亲自来做才行。 花独秀骑在丁柒柒肩上,丁柒柒用胳膊揽住花独秀双腿,双只小手护着脑袋,唯恐上面石子掉下来砸了脑袋。 此时此刻,花少爷只想感慨一句:柒柒身上好暖和啊! 地下溶洞阴冷的很,花少爷棉衣又丢了,只穿一件单衣,早就冻得直起鸡皮疙瘩,现在骑在丁柒柒肩上,一股暖意立刻袭上胯部。 花少爷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骑在一个女子的肩膀上。更想不到的是,这个女子就是他现在最钟情的人儿。 不敢多想,他一边挥剑快速挖洞,一边小心把掉落的石子悉数打飞,石洞越挖越深,石子如瀑布一样落下,果然一颗都没有砸在丁柒柒脑袋上,全被花独秀顺到四周去了。 花少爷哪里舍得让丁柒柒脑袋长包? 不一会儿,花独秀从丁柒柒肩上站起,背靠石壁,双腿伸直撑住身子,整个人探进石洞里继续大挖特挖。 丁柒柒赶紧退到一边,小声问:“喂,小花,你大腿那里有什么东西?好硬,刚才硌着我脖子了。” 花独秀一愣,大腿那里?好……硬?什么鬼,我堂堂正人君子,我没瞎想啊? 难道刚才不经意间琢磨什么坏事了? 不应该啊,我可是读过圣贤书的人,怎么会胡思乱想乱七八糟的事? 花独秀身子往后一靠,忽然意识到怎么回事了。 他也被硌了一下。 对了,是那个金饼。 金饼裹在布包里挂在腰上,肯定是那东西硌着柒柒了。 花独秀轻咳一声:“那可是个宝贝,一会儿我拿出来给你看看。你先起开,我要开足马力挖了,小心石子蹦到你!” 第三九七章 挖挖挖,就是挖 花独秀以“一气双化”功法加持,双臂使足了力气拼命挖掘,头顶坚硬的石头像是腐朽的木头一样被砍的扑簌簌跌落,石洞之下很快堆满了碎石。 手里不停,他脑袋里却想着别的事。 花少爷琢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五行天地界域最强道门白玉京完蛋了,柒柒的虹门也被白日门占领,三门十二宗组成联军,风云变幻啊。 那柒柒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柒柒还小,社会阅历严重不足,行事又鲁莽,我肯定不能放她一个人在外面乱跑。 白日门这些人既然做了,就绝对不会留下什么隐患,肯定会做绝,少不了要暗中调查、搜捕虹门之人。 这个时候,我肯定要担负起柒柒的“监护人”使命,没办法,小丫头才十五岁,未成年嘛。 能找到虹师叔他们还好,若是找不见,就只好先带柒柒回困魔谷暂避。 柒柒能同意跟我走吗?若是实在找不到虹尊者等人踪迹,说服她或许问题不大。 那么问题来了,回到困魔谷,就在总督府眼皮子底下,这事怎么隐瞒?就算能瞒过瑶瑶和彭叔,老爹那边也瞒不过啊,他肯定不会同意我跟柒柒在一起的。 麻烦,麻烦了,不能带柒柒回困魔谷。 五行天地也不能留,唉,难道我要带着柒柒亡命天涯? 还有嘉嘉和子野兄,也不知道他俩怎么样了。 照四皇子的反应看,他俩应该没有被抓,死活不知的长春天尊没落网,他俩就肯定也没事。 找不到虹尊者他们,也找不到嘉嘉,我若带着丁柒柒走了,他们怎么办?这又是问题。 愁人,实在是太愁人了。 说好的来五行天地旅旅游,玩一玩,见见世面的,怎么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了? 还有,黄金容器烧化掉,成了一个扁扁的金饼,不知道里面的兽皮残片怎么样了? 能把金盒烧化那得是何等的高温,别说是块兽皮,就是个铁皮,怕是也要废掉了吧? 不过一番感知后,金饼之内确实还有淡淡的魔气透出,花少爷只能祈祷那玩意跟平常兽皮不同,能够耐烫一点。 如果认真做一件事,往往觉得这事做的挺慢,老是没什么进展。 但若是心里琢磨别的,一心二用去做事,往往又觉得事情发展的很快,还没咋地呢回头一看,我擦嘞,都这样了? 花少爷挖洞就是如此。 他手里咔咔就是挖,脑袋里却想着别的事,忽听到下面丁柒柒小声呼喊,思绪这才拉回来。 花独秀问:“柒柒,怎么了?” 丁柒柒说:“下面石块太多,要不我也上去?” 花独秀低头一看,可不,凿落的碎石几乎有一人高,快要追上洞口了。 嚯,我挖了这么多石头出来? 花独秀说:“别急!你把下面碎石往两边扒一扒,省的把洞口堵住!” 丁柒柒有点慌:“可是我看不见你我不放心啊。” 花独秀说:“那你在我下面吃石子吗?我凿落的碎石都砸你头上了。” 丁柒柒:“……那我再等等吧。” 花独秀:“嗯,放心,我挖通立刻叫你。” 胡思乱想这一会儿,花独秀已经径直挖上去一丈多深,但这还远远不够,还得继续挖! 花独秀暗想,这里地势是往上走的,按说距离地面应该比双塔地坑那里要更近才对啊? 怎么没点要挖通的迹象? 难道地面之上,这里也是往上走的?该不会上面是个小山丘吧,那可就悲剧了。 算了,想也是白想,赶紧挖吧。 上面,花独秀以源源不绝的内力做支撑,疯狂挖洞。 下面,丁柒柒一边焦急等待,一边小心散布真气蛛网,探查灵溪尊者等人的位置。 灵溪尊者追到哪了? 他们已经追到花独秀二人砍塌地缝的地方。 灵溪尊者来到这里大为惊骇,因为他是知道这边地缝是连着哪里的。 地缝的另一头是白日门藏宝地府,是只有极少几个白日门巨头才能进入的重要地方。 如今,地缝被砍塌,地缝那边传来一阵阵沉闷的轰鸣声,显然是有人在不停猛轰石壁,想要打通地府与溶洞这边。 难道,入侵者曾去过地府那边? 不然怎么惊动了那边的人? 若是已惊动老门主,入侵者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不可思议。 灵溪尊者立刻说:“留下几个人清理碎石,尽快把通道打开,接应老门主过来!” “其余人,随我继续追捕入侵者!” 跟随而来的众人留下五个手持刀刃的门徒,其余人跟着灵溪尊者朝溶洞更深处追去。 感受着两个微弱气息,灵溪尊者领着众人在交错纵横的溶洞里快速前进,距离丁柒柒二人越来越近。 而丁柒柒除了焦急等待,一点忙帮不上,感受着越来越近的白日门众门徒庞大气息,真的是心中万马奔腾。 丁柒柒忽然在下面说:“小花,你快点挖,我去把他们引开!” 花独秀一愣:“你别乱来啊,这里溶洞朝四面八方蔓延,很容易迷路,你迷路找不到我就麻烦了。” 丁柒柒气的直跺脚。 花独秀说的很对,虽然能感觉到花独秀的气息,但这里溶洞连着溶洞,感受到并不一定就能找得到人,七绕八绕说不定就越绕越远了。 丁柒柒焦急说:“可是他们已经很近了,我甚至都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你砍石头动静这么大,就算不懂道术,单凭听声辨位那些人也能追过来!” 花独秀的声音闷闷传来:“那你……放火,把咱们这条溶洞……堵住!” 丁柒柒咬牙道:“行!只要他们靠近,我就放火烧他们!” 溶洞里多少年都没有人进来,幽静的连风声都是那么的清晰,如今,叮叮当当的砍石声音是那么的响亮,远在几十丈外的灵溪尊者等人都听到了。 灵溪尊者咬牙道:“大伙走快些, 小心别碰头!那两个贼人又想挖洞逃脱,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走!” 众人:“是!” 感受着越来越近的气息,听着越来越清晰的杂乱脚步声,丁柒柒一边快速把几乎追到头顶的碎石扒开,一边默默计算,只要那些人追到几丈之外,她立刻就要放火。 绝对不能等,且不说那些人全都是一流高手,实力不凡,其中更有一位尊者大能,被他们追近再放火就晚了。 “他们在这里,我看到火光了!” 忽然,一个白日门门徒大吼道。 丁柒柒心里咯噔一声,终于来了! 丁柒柒照明的火球被白日门门徒发现,所有门徒同时朝这边杀来。 丁柒柒深吸一口气,紧张的举起右手,猛的打了个无声响指。 啪……! 一声摩擦声响,萤火一样的火星飞出,朝着溶洞另一头快速飞去。 丁柒柒低喝道:“万道彩莲……!” 火星飞出三丈远,忽然膨胀,变成了一个巨大火莲形态。 这火莲比一人还要高大,完全填充狭小的溶洞,封死了溶洞进出口。 丁柒柒继续释放强大无极真气,操控火莲所有花瓣朝四面八方生长,每一叶莲花瓣都凝结成新的火莲,快速朝洞口之外烧去。 这火莲非但是朱红色,红色中还有其他色彩流转,犹如七彩琉璃一样,溶洞石壁被烤的干裂爆开,隐隐竟有要融化的势头。 好高的温度。 灵溪尊者大怒:“狗贼果然藏在这里,众人听令,随我一起调水!” 众人:“是!” 几十号白日门门徒前后拥挤,前方火莲蔓延开来,温度急剧拉升,他们想退还不好退,人太多,溶洞太狭小,别提多别扭了。 只能硬抗。 灵溪尊者带头施术,所有白日门门徒一齐配合,宏大无比的无极真气瞬间弥漫出去,远处的地下河像是开水一样猛然沸腾,大量的水汽朝溶洞深处飞去,化作一道道水龙冲向人群对面的火莲。 水火相交,水雾蒸腾,视线都被封住,到处是白茫茫一片。 丁柒柒彩色火莲威力虽强,但架不住敌人更强,那么多人合力引来的水龙源源不绝,迅速消耗着丁柒柒的真气。 这里没有可燃物,丁柒柒完全是在燃烧自己的真气。 丁柒柒咬牙硬撑,忽听得身后一个东西重重跌下地面,然后花独秀虚弱的声音传来:“柒柒……别烧了,头好晕,我……缺氧了!” 丁柒柒真是哭笑不得,急的直跺脚。 分心的功夫,强大水龙终于盖过火莲,磅礴大水席卷而来。 轰……!” 一声炸响,七彩火莲被水龙彻底浇灭,已经烧融的石壁脆弱不堪,被水柱撞成一片石粉,冒着滋滋青烟席卷着朝溶洞之内冲去。 花独秀挣扎着从一人高的碎石堆上爬起,刚喘了几口气就看到洪水冲了过来。 丁柒柒和花独秀对视一眼,双双脸色一白,暗道,完了! 第三九八章 那小子,眼光很不错哦? &nbsp&nbsp&nbsp&nbsp刚才一番火莲硬抗,丁柒柒真气消耗巨大,这会儿再想反抗也没机会了。 &nbsp&nbsp&nbsp&nbsp可以说,哪怕她现在状态完好,也无力对抗如此强劲的水龙。 &nbsp&nbsp&nbsp&nbsp这水柱像是能浇灭一切火焰,哪怕现在轰塌这里,水龙也能把塌方撞开。 &nbsp&nbsp&nbsp&nbsp挡是挡不住了。 &nbsp&nbsp&nbsp&nbsp巨大的无力感袭来,丁柒柒身子都有点软。要被抓了吗?我要落在白日门这些狗贼手里了吗? &nbsp&nbsp&nbsp&nbsp他们会怎么对我,杀了我?还是把我关进大牢里,不许我吃好吃的,不许我穿好看的衣服? &nbsp&nbsp&nbsp&nbsp会不会把我跟小花分开,我再也听到小花给我讲故事,再也见不到我的师尊了? &nbsp&nbsp&nbsp&nbsp那一瞬间,丁柒柒想了很多,她没有料到的是,除了想自己和师尊,她竟然还想了小花,还担心以后被关起来没有小花陪着,会不会非常无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缓过一口气来,看丁柒柒在愣神,赶紧一把提起她往后背一甩,说道:“别泄气啊!抱紧我,咱们赌一把!”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惊讶道:“赌……赌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咬牙道:“赌我刚才快要挖透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不知道花独秀要干嘛,只是下意识的紧紧搂住花独秀的脖子,两条小腿从后面盘在花独秀腰上,紧紧贴着花独秀后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瞬间闪到石堆之上,双脚猛的一踩,身子像是离弦之箭一样高高纵起,化作一道白光朝头顶飞去。 &nbsp&nbsp&nbsp&nbsp剑仙来了,精湛无比的剑法上手了! &nbsp&nbsp&nbsp&nbsp白虹贯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起飞,脚下石堆被他踩得崩飞一片,下一瞬水龙冲来,一人多高的石堆立刻被巨力撞得消失不见,先前堆满石头的地方完全被大水灌满。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以极快速度沿狭窄石洞上冲,两丈多的通道眨眼间就飞到了头,花独秀掐算好时间,距离头顶石壁还有三尺距离时,双脚猛的一踢左右石壁,再次加速上冲!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吓坏了,小花,你疯了! &nbsp&nbsp&nbsp&nbsp你这是要试试自己头铁不头铁吗? &nbsp&nbsp&nbsp&nbsp冲这么快,不怕把自己撞成肉饼?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下意识的一缩脖子,花独秀双手持剑已经到了石顶。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看不到的瞬间,花独秀把全部内力凝于“龙鳞”之上,以最强剑气外放状态强轰石顶。 &nbsp&nbsp&nbsp&nbsp如此一撞,要么石顶被撞开,他俩重见天日,要么就是粉身碎骨,撞成一滩肉泥。 &nbsp&nbsp&nbsp&nbsp不是花少爷不怕死,实在是他感觉挖了两丈多深,也差不到到顶了吧? &nbsp&nbsp&nbsp&nbsp“轰……!” &nbsp&nbsp&nbsp&nbsp一声炸响,见分晓! &nbsp&nbsp&nbsp&nbsp地面之上。 &nbsp&nbsp&nbsp&nbsp一个十多岁孩童正快速奔跑,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做,忽然,脚下大地传来巨大震动,像是有一只土拨鼠要挖洞挖出来一样,地面猛然向上炸出一道剑气。 &nbsp&nbsp&nbsp&nbsp白色剑气如流星般飞向天空,转眼消失不见,而黄土崩飞洒的到处都是。 &nbsp&nbsp&nbsp&nbsp少年吓了一跳,反应却快,在剑气飞射之前闪身避开。 &nbsp&nbsp&nbsp&nbsp他惊讶的看着地上土坑,剑气崩飞之后那里却没了下文,只是有一阵淡淡白烟升腾。 &nbsp&nbsp&nbsp&nbsp什么情况?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把石顶撞开了吗? &nbsp&nbsp&nbsp&nbsp也开了,也没开。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二人撞成肉饼了吗?当然没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判断基本正确,这里距离地面确实已经不远,但远远不是他一撞之力能够彻底打通的。 &nbsp&nbsp&nbsp&nbsp随着他全力一击,头顶岩石碎成无数石块跌落下去,跟着还有黄土扑簌簌落下,把花独秀二人浇的满身都是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身子下落,赶紧双腿一蹬,在石壁上撑住。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连声吐口水:“呸呸呸!哪来这么多的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双臂都在微微发颤,刚才一击显然把力量释放出去了,不然单反震之力就能要他性命。 &nbsp&nbsp&nbsp&nbsp但饶是如此,刚才自杀式的行为仍旧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两条胳膊差点骨折,现在连拿剑都拿不太稳。 &nbsp&nbsp&nbsp&nbsp他喘着粗气道:“抓……抓紧了,石头打通,上面就是泥土层,咱们……咱们快出去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感受到花独秀气息紊乱,内力乱冲,赶紧以无极真气替他疗伤。 &nbsp&nbsp&nbsp&nbsp“小花,你……你别挤我啊,我都前胸贴后背了,贴我自己后背,哎!”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我随时都要掉下去,哪里还能控制好力道? &nbsp&nbsp&nbsp&nbsp话虽如此,他还是稍微往前探探身子,给后背上挂着的小姑娘一点喘息空间。 &nbsp&nbsp&nbsp&nbsp轰隆隆……! &nbsp&nbsp&nbsp&nbsp脚下的大水彻底充满溶洞,又迅速朝花独秀二人所在的石洞逼来。 &nbsp&nbsp&nbsp&nbsp这水是后面几十号白日门术师催动,动力极强,洪水淹没溶洞后没有抓到花独秀二人,立刻被术师们操控着朝头顶石洞涌动。 &nbsp&nbsp&nbsp&nbsp石洞里空间是固定的,大水上涌,气压就高,气压迅速升高,头顶的泥土被压迫的就扑簌簌往下掉。 &nbsp&nbsp&nbsp&nbsp泥土往下掉,花独秀二人就抬不起头来,只能低着头眯着眼睛不停吐口水。 &nbsp&nbsp&nbsp&nbsp别提多狼狈了。 &nbsp&nbsp&nbsp&nbsp当然,好处就是泥土层受到巨大气压压迫,冲击起来更容易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缓过一口气来,沉声道:“柒柒,抓稳我!” &nbsp&nbsp&nbsp&nbsp“再来一次!” &nbsp&nbsp&nbsp&nbsp说罢,花独秀全身出汗,汗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腾成水汽,花独秀身子剧烈升温,他牙关紧咬,双脚全力一蹬,双手持剑旋转着朝头顶飞去。 &nbsp&nbsp&nbsp&nbsp天越白虹……! &nbsp&nbsp&nbsp&nbsp一声炸响,大地猛然崩出一个巨大的深洞,一道白虹飞上天际,紧跟着磅礴大水从深洞里喷出,犹如手爪一样朝四面八方抓去。 &nbsp&nbsp&nbsp&nbsp站在不远处的小小少年再次吓了一跳,赶紧远远避开。 &nbsp&nbsp&nbsp&nbsp这……这是什么情况,难道那两个人真的从地下飞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不对啊,他俩一个是火系术师,一个不懂道术,没有土系术师,怎么可能从那么深的地下钻出来? &nbsp&nbsp&nbsp&nbsp还紧跟着如此大水? &nbsp&nbsp&nbsp&nbsp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背着丁柒柒落地立刻避开四处探寻他俩下落的大水,腿一软刚要坐倒在地,花独秀忽然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少年。 &nbsp&nbsp&nbsp&nbsp少年正瞪着大眼看着花独秀二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少年:“……”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手忙脚乱的把头发上的泥土抖索掉,生气道:“小花,我嘴里头发里全是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咳一声,说:“那……那我带你泡澡去?” &nbsp&nbsp&nbsp&nbsp“泡澡我最喜欢了,要不,咱们这就走?”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走啊,再不走那些坏人就追上来了,你还等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尴尬的看了远处少年一眼:“喂,小朋友,你要拦我们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一惊,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孩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俩。 &nbsp&nbsp&nbsp&nbsp“啊,是你!刚才在石洞里的那个小孩!”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惊讶道:“你怎么跑地面上来了?你爷爷呢?” &nbsp&nbsp&nbsp&nbsp少年挠挠头:“爷爷……让我来喊人。”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轻哼道:“喊人捉我俩么?哼,你们没机会了,他们都钻到地下追我们呢,可惜啊我俩跑得快,反而又回到地面上来。” &nbsp&nbsp&nbsp&nbsp“小孩,你走吧,姐姐打架归打架,我不打小孩子的。不过你记住,你可不要学那些大人,不要干坏事,不然姐姐下次来捉到你打你屁股,知道么?” &nbsp&nbsp&nbsp&nbsp少年懵懵道:“啊……”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不敢耽误时间,催促道:“小花,快走,快走啊,一会儿他们追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你先下来啊,我背着你怎么走。”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我没力气了,你背我走,快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无奈,只得强行运起内力,最后看了那少年一眼,抬腿要走。 &nbsp&nbsp&nbsp&nbsp少年忽然喊道:“等一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又停住脚步,回头道:“你还有事?” &nbsp&nbsp&nbsp&nbsp少年道:“你们……真的不杀我?咱们不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愣,笑道:“你才几岁啊,懂个毛的不死不休,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打打杀杀的累不累?小毛蛋孩子学那些做什么,你走吧,我俩也走了!” &nbsp&nbsp&nbsp&nbsp“记住我和小姐姐的话,别学他们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拜拜!” &nbsp&nbsp&nbsp&nbsp说罢花独秀抬腿就走,才不管这小孩听懂没听懂。 &nbsp&nbsp&nbsp&nbsp少年已经十多岁了,他当然听得懂,如果花独秀和丁柒柒知道少年身份,肯定会一句道理都不跟他讲,直接把他抓走。 &nbsp&nbsp&nbsp&nbsp因为,少年的爷爷是前代白日门门主,少年的父亲,正是如今白日门最强术师,超级大能——天河天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跑的飞快,瞬间就跑出去十几丈远,少年忽然手捧喇叭,大喊道:“喂,你的剑法好厉害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声音远远传来:“想学吗?我教你啊……” &nbsp&nbsp&nbsp&nbsp少年胸膛起伏,双拳紧握的看着身影消失在夜幕中的花独秀二人,眼睛闪着特别的光芒。 &nbsp&nbsp&nbsp&nbsp他忍不住回手按住自己后腰的剑柄,轻轻摩挲着。 &nbsp&nbsp&nbsp&nbsp显然,少年对剑有特别的钟情,这是一个酷爱使剑的小术师。 &nbsp&nbsp&nbsp&nbsp白日门门徒里,实力强的门徒大都随灵溪尊者追捕入侵者,实力平平的,则留在地上处理大火焚烧后的建筑残骸。花独秀二人没费太大力气就冲出白日门宗门,找到他们藏在林中的快马,纵马逃窜而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高兴坏了,兴奋道:“小花,咱俩好厉害!哈哈,哈哈!” &nbsp&nbsp&nbsp&nbsp重新回到地面上,纵马奔驰,花独秀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情无比畅快,笑道:“那是,咱俩是黄金搭档,无往不利啊!”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刚才那小孩喊什么,他夸你剑法厉害?”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骄傲道:“算他有眼光,他若不是白日门的小孩,我真想奖励一块糖给他吃。”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不高兴道:“他怎么不夸我放火放的好?半个白日门都被我烧干净了,哼!”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你把人家宗门烧成废墟,人家还夸你?大姐,那他是不是傻啊。”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笑道:“我看他就是有点傻,看到咱俩从地下飞出来都不知道跑,不怕咱俩顺手切了他?”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也对。”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忽然小脸一红,说:“小花,我……我走不了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惊道:“怎么,你哪里受伤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停住骏马,难为情道:“我裤子里进了好多碎石子,硌屁股……”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挠挠头,一片黄土飞下,花少爷秀眉深皱,说:“我也不能走了,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狼狈过,不行,得抓紧找地方冲个澡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可是,玉带城离这里远着呢,咱们赶到天亮也赶不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左右看看,他俩还在淡水河谷范围内,只是距离白日门已有几里远。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指了指林间那条如处子般静谧的玉带河,嘿嘿坏笑说:“要不……要不咱们去河里冲一下?” <sript></sript> 第三九九章 来,咱们洗个澡吧! 提到泡澡,丁柒柒也是浑身难受的很。 这一天天的,冰火两重天啊,外面冷的要命,尤其小风一吹,花少爷只穿着单衣,那叫一个酸爽,马缰都抓不住。 放火的时候偏偏又热的浑身冒汗,那些黄土淋在身上,粘的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别提多狼狈了。 丁柒柒举目四望,惆怅道:“唉,难道真要到河里去洗?这荒郊野外的,万一水里有蛇怎么办?” 花独秀贼兮兮道:“放心,有蛇敢咬你,我一剑把它砍成两截。” 丁柒柒警惕道:“你干嘛,我洗澡你干嘛要在跟前?” 花独秀说:“我保护你啊。” 丁柒柒下意识的抓住自己领口,说:“谁要你保护,我一个术师,就是有个瓢虫飞到三丈内我都能辨查到,瞬间就能烧死它,还用你保护?” 花独秀讪笑道:“你这么厉害,那我洗澡的时候你保护我行不行?” 丁柒柒道:“一边去,你自己用剑去砍,我才不保护你。” 说归说,二人下马来到玉带河旁,找了个十分隐蔽的地方把马系好,看着静谧的河水,忍不住都有种想要跳进去的冲动。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洗? 互相离得远远的,各洗各的? 还是一个洗,另一个在不远处放哨? 毕竟这里还在淡水河谷,谁知道白日门的人会不会追上来,又或者洗到一半碰上什么别的事? 花独秀吞吞口水,说:“柒柒,要不你先洗,我去旁边给你洗衣服,怎么样?” 丁柒柒有点难为情,说:“不,不用,衣服我自己洗,洗完用火烤一烤,一会儿就干了。” 花独秀笑道:“那一会儿你帮我洗衣服,再给我烤干,行不?” 丁柒柒瞥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会洗?” 花独秀耸耸肩:“我还真没洗过衣服,要么穿脏了直接丢,要么雇人洗,我这双手能握笔,能提剑,就是……没洗过衣服。” 丁柒柒:“……其实,我也没洗过衣服,我的衣服都是师尊帮我洗的……” 花独秀:“……” 丁柒柒脸红红道:“小花,你先去上面帮我放哨好不好?我洗完了,换好了衣服再来换你洗?” 花独秀点头,看着丁柒柒说:“行!” 月光下,一片朦胧,两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少男少女面面相觑,忽然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生了出来。 若是放在平时,他俩看到彼此变成这般邋遢模样,肯定要笑的肚子疼。 但此刻,他俩谁也笑不出来,这夜色实在是有种特殊的魔力。 林子里静静的,远处有不知名的虫子小声鸣叫,微风吹过,花少爷猛的打了个冷颤,赶紧说: “你,你快去洗吧,也不知道水里凉不凉,咳咳。” 丁柒柒傻笑道:“山谷里比外面暖和多了,凉也凉不到哪去。那你等我下,我……我先了。” 花独秀点点头,转身朝林子里行去。 丁柒柒看着花独秀背影走远,赶紧转身来到玉带河边,两只小手依旧是 紧张的握着领口。 她长到这么大,还真没在野外洗过澡,尤其是不远处就有一个男子,更是让她非常难为情。 但不洗又不行,浑身都是黄土,脖子上,头上粘的厚厚一层,内衣里面还顺进去好多小石子,不洗的话简直要难受死了。 丁柒柒绽放无极真气蛛网,探查的最大尽头内她仔细筛了一遍,没有人,周围三丈内也没有什么蛇啊青蛙啊之类的小动物,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小心翼翼的脱衣服。 一身火红的连衣裙,里面是米黄色的贴身单衣,丁柒柒轻轻脱去衣服,二话不说赶紧跳进水里。 嚯,水还真有点凉,但又没有想象中那么凉。 丁柒柒手忙脚乱的把身子清洗一遍,又潜到水底好好把头发上的泥土洗净,再钻出水面,整个人都清爽许多。 洗完自己,丁柒柒在水里只露个脑袋,又把内衣外衣胡乱洗了一通。 从小到大她的衣服都是虹尊者来洗,这还是丁柒柒第一次洗衣服。 要领嘛当然是一概没有的,就是在水里揉啊搓啊这些,反正水是越来越浑,衣服应该是干净了……吧? 丁柒柒抱着衣服划到更上游一点的水域,四面看看,确定没人后,做贼一样悄悄跑到岸上,全身真气鼓动,一股可怕的热流以丁柒柒为中心,迅速燃起。 温度高了,却并没有明火。 丁柒柒自身,乃至她怀里抱着的衣服一片水汽升腾,快速烘干,几息功夫后衣服全干了,丁柒柒赶紧套在身上,大大松了口气。 嚯,真跟打仗一样,这家伙,洗个澡老刺激了。 丁柒柒揪了揪身上衣服,艾玛,怎么衣服变小变紧了? 完全勒在了身上…… 咋回事,洗个衣服再烘干,怎么还会有这种奇异变化? 丁柒柒理解不了,干脆不再多想,反正只要清清爽爽就好,大不了出了山谷去城里再买一套就是。 丁柒柒洗澡洗衣服的时候,花少爷在干嘛? 他爬到了一棵树上。 别多想啊,花少爷可不是要偷看人家妹子洗澡,虽然以他的目力,如此朗月下想看绝对能看得见,但花少爷绝非如此无耻之人。 他爬到树顶,真的是为了警戒周围,看远处有没有白日门或者什么人靠近。 这大半夜的,此时已是凌晨,离天亮也不远了,正是睡大觉做好梦的时候,当然没什么人来。 花独秀坐在树冠上,实际是吹着小风在思考一些东西。 不是思考要不要帮丁柒柒搓背,他是在思考,到底该不该把自己的一些秘密告诉她。 丁柒柒不同于别人,花少爷完全是把她当成未来另一半来看,也是这么对她的,简直比对自己还好的对柒柒,就跟当年对沈清月一样。 花少爷是真的动了心,也毫不怀疑自己的真心,而且这一路走来,花少爷展现出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丁柒柒或许没看出来,但虹尊者肯定看出来了。 或者说,丁柒柒现在没意识到,但随着她见识越来越广,总有一天她会意识到的。 尤其是今天这一关就说不过去 他几次要找什么东西,还从白日门地下洞府里带出来一个滚烫的金饼,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花少爷手里的“龙鳞”剑,如果有一天丁柒柒知道了这把剑的由来,会怎么看花独秀? 思来想去,花独秀觉得还是提前坦白的好,毕竟,如果下一步找不到虹门那些前辈,他真要带丁柒柒离开五行天地。 瞒别人行,瞒柒柒? 我良心难安啊…… 要带柒柒走,就一定要让她自愿跟我走,而且是她知道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跟我走将来会面对什么,我必须跟她说清楚。 我花独秀要追妹子,就一定要坦坦荡荡的追,不能靠隐瞒来哄。 咳咳,至于念泽和瑶瑶的事……罢了,都告诉她得了! 豁出去了! 这边打定主意,身后传来轻轻的呼唤声:“小花,小花……” 花独秀一愣,赶忙从树上翻下来,快步朝丁柒柒走去。 丁柒柒看到林中出来的花独秀,皱眉道:“臭小花,你是不是上树了?” 花独秀坦荡道:“是啊,怎么啦?” 丁柒柒生气道:“你好端端的上树做什么?是不是偷看我了!” 花独秀委屈道:“没有啊?我上树是为了盯梢周围,看有没有人追过来,绝对没有朝河边看一眼。” 丁柒柒轻哼道:“谅你也不敢!” 花独秀:“……” 丁柒柒轻哼道:“那你去洗吧,我替你盯梢。” 花独秀叹口气,说:“好吧。” 丁柒柒背着小手,蹦蹦跳跳朝林子里走去,花独秀则漫步走到河边,一边脱衣服一边唉声叹气。 一会儿我就把我的秘密全都告诉柒柒? 对她完全坦白? 她若是嫌弃我怎么办,若是把我当成坏人怎么办? 愁啊。 花独秀脱光光扎进河里,嚯,还真凉。 他喜欢泡温泉,几乎从没有洗过凉水澡,这一下水,立刻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双手抱着肩膀那叫一个瑟瑟发抖。 花少爷下水了,丁柒柒干嘛去了? 她才没去放哨,她跟花独秀一样,悄悄爬到一个大树上,在枝叶掩护下悄悄打量下水洗澡的花独秀。 丁柒柒小声道:“哼,臭小花,你肯定在树上偷看我洗澡了,坏蛋,让你偷看我,我也要偷看你!” “你看你那小鸡仔的样子,洗个澡都冻成这样,以后怎么跟我混江湖?” “看来我得好好喂喂你,小花啊你这小身板实在是瘦了点,我若是走路走累了,你这么瘦怎么背得动我?” 当然,夜色昏暗,离得又远,以丁柒柒的目力自然是看不得太真切的,只能朦朦胧胧看到花独秀的身影。 正胡思乱想,花独秀忽然小声喊道:“柒柒,柒柒,我衣服洗干净了,你快来给我弄干啊。” 丁柒柒老脸一红:“来、来了!” 花独秀一惊,这声音……怎么像是从树上传来的?柒柒怎么也上树了,她不是靠真气蛛网来警戒的么? 第四百章 其实,我有一个大秘密瞒着你 丁柒柒讪讪从树上跳下,有点扭捏的朝河边走去。 花独秀身子仍旧泡在水里,只露一个脑袋在水面皱着眉头盯着丁柒柒。 “小样,你上树做什么?” 丁柒柒略有些尴尬道:“我……我学你啊,我也上树放哨啊。” 花独秀没好气道:“你一个术师你还用上树?哼,懒得管你,呐,衣服我洗好了,帮我烘干一下。” 说着,花独秀手臂一扬,一团湿漉漉的衣物丢了过来。 丁柒柒赶紧接住,本来以她性子肯定还要絮叨几句,可是这会儿心虚啊,二话不说赶紧转过头去,把衣服抖索开用高温烤了起来。 花独秀泡在水里,借着皎洁的月光看着岸上丁柒柒的背影,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温馨。 天上明月似圆盘,地上玉带如银河,水雾阵阵,虫鸣声声,如此良辰美景,又有心上人在身边,真是难得的很。 幸福不过如此吧? 花少爷笑吟吟的想,这个又呆萌脾气又冲的小姑娘,以后就是我花独秀相伴一生的人了? 世事真是难料,缘分这东西说也说不清楚,只希望这种感觉能一直保持下去,似今晚的圆月,圆月常有,佳人不常有,月下看美人,美人更美。 咦? 花少爷看着看着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小声道:“柒柒,你的衣服怎么瘦了?” 丁柒柒说:“我也不知道,烘干之后忽然就变小了。” 花独秀笑道:“小点好,小点显身材,哈哈。” 丁柒柒回头瞪了他一眼:“显你个头!” 烘干了衣服,丁柒柒放在地上,佯装不敢回头的说:“我放这里了啊,你赶紧来穿,穿好了咱们还得赶路。” 花独秀连声说:“好,好。” 丁柒柒小跑着进了林子,花独秀赶紧从水中出来,先把头发系好,擦干身上水渍,快速穿上衣服。 花独秀一边穿一边纳闷,怎么我的衣服也变小了? 嚯,领口都有点勒得慌,感觉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咽喉…… 丁柒柒重新回来,说:“咱们继续赶路?” 花独秀说:“好,那……那咱们去哪?” 丁柒柒一愣:“是啊,咱们去哪?” 花独秀挠挠头:“你仔细想想,如果虹师叔他们要远游,哪里会是他们的落脚点?” 丁柒柒直接说:“我不知道。” 花独秀:“……你到底是不是虹门弟子,你们虹门有没有什么关系好的盟友你都不知道?” 丁柒柒说:“我们没什么盟友啊,要说有也就是跟白玉京关系还好些,除白玉京外,我们只跟修炼火系术法的派门有些交流,这些派门都在真武郡周围,师尊不太可能去投奔他们吧?” 花独秀说:“嗯,不大可能。他们要走,肯定会走的远远的,再说了虹门是五行天地火系道门的翘楚,哪怕落难也会屈尊去那些小门派藏身,他们也给不了虹师叔等人庇护。” 丁柒柒惆怅了:“那咱们去哪?对了,不是说要给你修复小红剑么,那咱们去西方铁炉岭吧。” 花独秀说:“不急,现在凌晨时分,寒气最重,忙活大半宿咱们好好歇息一下,天亮再赶路。” 说着花独 秀又抖了抖:“这水好凉,我怕是要感冒,哈秋……!” 打了个喷嚏,花少爷揉揉鼻子,说:“柒柒,咱们找个避风的地方眯会儿吧。” 丁柒柒笑道:“就你这小身板,太不扛事了。行,我点着火给你烤烤。” 二人找了个石缝歇息,花少爷捡了些枯枝干柴,丁柒柒放火点燃,周围温度立刻升了上来。 火光耀耀,干柴劈啪作响,丁柒柒忍不住靠近花独秀,盯着火焰小声说:“小花,你说,师尊他们不会有事吧?” 花独秀拍拍丁柒柒小手,说:“别担心,以师叔他们实力,若是跟人打架,肯定会残留强烈气息,环境也会明显被焚烧破坏,咱们肯定能发现的。” “既然没有一点痕迹,就说明他们是全身而退,此刻应该在某个地方暂避锋芒。” 丁柒柒幽幽叹口气:“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好端端的,白玉京先是被毁灭了,现在又轮到我们虹门……白日门那些人够厉害的,居然能召集三门十二宗聚在一起,还敢主动入侵白玉京,若非亲眼见到,我是绝对不敢相信的。” 花独秀说:“以白日门一家实力,哪怕他们出了一个天尊级别的超级高手,也没那个号召力的。这里面,水远比咱们看到的还要深。” 丁柒柒奇道:“什么水?什么深?” 花独秀已经打定主意不再隐瞒,要把他身上秘密悉数告诉丁柒柒,便拿起脚边的“龙鳞”宝剑,递给丁柒柒道: “你觉得这把剑怎么样?” 丁柒柒说:“是把神兵,哪怕我不会用剑我也能感觉得到,它就好像蕴含着灵魂一样,寒意甚浓的灵魂。” 花独秀又问:“那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丁柒柒说:“不是你那个小胖子朋友送你的吗?” 花独秀轻咳一声,说:“我是说,你知道它本来属于谁吗?” 丁柒柒说:“不知道,它本来属于谁?不是小胖子的东西?” 花独秀轻轻摇头:“这把剑,其实是白玉京的镇派宝物,是白玉京历任门主保管的至高信物!” 丁柒柒大吃一惊,不敢置信道:“‘龙鳞’剑是白玉京的东西?怎么可能,白玉京不是被灭了吗,这把剑如果真是白玉京的镇派宝物,要么在长春天尊的手里,要么在天河天尊的手里,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不对,应该说,怎么会在那个小胖子手里?” 花独秀苦笑:“柒柒,你再猜,那个小胖子是谁?” 丁柒柒说:“不是你朋友吗?” 花独秀说:“勉强算是吧,要说朋友,我还真有点高攀不上他。” 丁柒柒奇道:“还有你高攀不上的人?第一次听你这么谦虚,那他到底是谁?” 花独秀一边随手添了几根树枝,一边说道:“他是神龙帝国大君主的儿子,是第四皇子殿下,皇族的人。” 丁柒柒愣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到底什么是第四皇子,什么是皇族。 花独秀只得问道:“你们朱雀谷归谁管?” 丁柒柒说:“归我们虹门管啊。” 花独秀:“……这么牛啊?你们把朱雀谷整体买下来了?” 丁柒柒说:“那没有,朱雀谷那么大,我们可买不起。” 独秀说:“朱雀谷应该是归玉带城管辖吧?” 丁柒柒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的。” 花独秀无语,什么叫应该是,你们住在谁的地盘上心里没数吗? “那玉带城归谁管?” 丁柒柒说:“归真武郡啊。” 花独秀又问:“真武郡归谁管?” 丁柒柒说:“归五行天地总督府呗。” 花独秀问:“那总督府呢?” 丁柒柒挠挠头:“不知道……总督府挺大了吧?整个界域都归他管了,谁还能管他?” 花独秀耐着性子解释道:“一方界域的政务是归帝国尚书台管辖,总督府统辖的军队是归枢密院管辖,这些机构的大首领,又要向帝国大君主负责。” 丁柒柒听得云山雾绕,懵懵道:“这跟你的剑有什么关系?” 花独秀叹口气,这孩子,虹师叔就没给你普及过基本的家国知识吗? 你连帝国大君主都不知道? 他只好继续耐心讲道:“按照你们界域道门的行事风格,以白日门一家根本不可能召集起如此庞大的联军,这里面肯定有帝国的手伸进去。” “这把龙鳞剑便是佐证。白日门被灭才几天?如此贵重的东西就落在四皇子手里,要说帝国没参与此事,绝不可能。” 丁柒柒尴尬道:“小花,你说的四皇子……就是那个小胖子,他老爹就是咱们神龙帝国的大老大?” 花独秀说:“什么大老大,那叫大君主,是整个天下九界的君主,小胖子就是他第四个儿子。” 丁柒柒惊讶道:“那这个人很厉害啊!他爹是全天下的主人?” 花独秀点头:“所以,四皇子此时来到北方高原,这把龙鳞剑又这么快就出现在他手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丁柒柒咋舌道:“可以啊小花,你都有这么厉害的朋友,看不出来,你交际圈还挺广?交际花啊小花?” 花独秀翻翻白眼:“柒柒,我跟你说正事呢,你的注意力和关注点能不能跟我保持一致下?” 丁柒柒反问:“为什么不是你的注意力和关注点跟我保持一致?” 花独秀无语,只得点头:“行行行,我跟你保持一致,行了吧?” 丁柒柒拿肘子碰了碰花独秀:“喂,这么厉害的朋友,你怎么认识的?” 花独秀说:“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的事吗?” 丁柒柒说:“记得啊,你得了第一名嘛。” 花独秀说:“没错,那时候给我颁奖的人,就是四殿下。当时我心情好,看他憨态可掬,跟嘉嘉很像,便顺口吹捧了他两句,谁知道他竟记住我了,前几天又派人找到我,叫我过去聊了会儿天,然后送我这把剑。” 丁柒柒脑袋终于转过弯来,一边品评这里面关系,一边点头不已,突然,丁柒柒脸色微变,问道: “那,那白玉京的镇派之宝,为何会在四皇子的手里?!他怎么又把剑送给你了?!” 花独秀摸摸丁柒柒的大脑袋:“艾玛,你这脑筋可算转过弯来了。至于为什么会在他手里,以及为什么他要送给我,我现在就告诉你。” “柒柒,实不相瞒,其实,我一直有一个大秘密瞒着你!” 第四零一章 一个奇怪的小孩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立刻来了兴趣:“小花,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快说,是不是你也是什么皇室成员?你还有个老爹也是什么大君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差点呛住,连连摆手:“别瞎说啊,我就一个老爹,你见过的,他开镖局的,才不是大君主。” &nbsp&nbsp&nbsp&nbsp“柒柒,我是想给说,为何帝国皇子会出现在五行天地界域,他手里为何有龙鳞剑,白日门为何能组建三门十二宗联军灭掉白玉京,以及四皇子为何把剑送给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撇开自身感染魔气之事不谈,先把他理解的,以及通过和四皇子聊天得到的信息跟丁柒柒讲说一遍。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的志向,帝国的考量,其余门派的忌惮和好处,五行天地界域未来的变化等等,花独秀都一一分析给丁柒柒听。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感觉这里面信息量略大,越听越懵。 &nbsp&nbsp&nbsp&nbsp她从小随虹尊者长大,平日里要么是在山门玩闹,要么就是被虹尊者抓着修习道法,从来没接触过这等连横合纵的权谋计策。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讲完,丁柒柒还没消化,忽然脸色一变,猛的看向一侧:“谁!出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愣,有人? &nbsp&nbsp&nbsp&nbsp不远处,一个小个头身影从树丛里蹒跚爬出,略有些惊慌的喊道:“别,别放火,我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那身影高举小手,微微颤抖着靠近,花独秀和丁柒柒同时大吃一惊。 &nbsp&nbsp&nbsp&nbsp竟是白日门地下洞府里碰到的小小少年?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皱眉:“怎么是你?你怎么找来这里的,还有其他人么?” &nbsp&nbsp&nbsp&nbsp少年连连摆手:“没别人,就我自己!”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赶紧一番探查,周遭十几丈内确实没有别人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nbsp&nbsp&nbsp&nbsp她招招手道:“小孩,你过来。” &nbsp&nbsp&nbsp&nbsp少年似乎有些害怕丁柒柒,双手紧紧捏在一起,朝火堆这边磨蹭着走了几步。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又摆摆手:“让你过来你就过来,站那么远干嘛,非得我吼你你才听话?” &nbsp&nbsp&nbsp&nbsp少年只好又走近几步,来到花独秀二人跟前拘谨的站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已经起身,上下打量少年一番,看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又盘腿坐下,指了指面前一块山石:“小孩,坐吧。” &nbsp&nbsp&nbsp&nbsp少年依言坐下,眼神偷偷打量丁柒柒,扭动屁股似乎想离她远点。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没好气道:“干嘛,怕我放火烧你?靠近点!” &nbsp&nbsp&nbsp&nbsp少年苦着脸,又不敢拒绝,只好搬起石头稍稍靠近丁柒柒一些。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满意的点点头:“听话就好。”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大半夜的不在白日门待着,你追我们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少年说:“叔伯他们都沿大路追你们,我猜你俩肯定不会走大路,定要到河边来清洗身上泥土,我便沿着河岸找……就找到你们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丁柒柒:“……”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小花,这孩子还挺聪明,比你聪明,要是灵溪那些人都跟这孩子一样智商,你刚才光着屁股就被人家抓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nbsp&nbsp&nbsp&nbsp少年道:“我叫红花。”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错愕道:“红花?你叫红花?” &nbsp&nbsp&nbsp&nbsp少年盎然道:“对,我就叫红花。”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捂嘴笑道:“小花,这孩子跟你有缘啊,你俩都是一朵花,嘻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红花:“……”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又问:“红花,你的绿叶呢?” &nbsp&nbsp&nbsp&nbsp红花怯怯问:“什么绿叶?”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红花不得绿叶配么,你是不是有个青梅竹马的伙伴,名字叫绿叶?” &nbsp&nbsp&nbsp&nbsp红花:“……没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皱眉道:“好了,别瞎说了。我来问你,你是白日门门徒吧?你会不会道术?” &nbsp&nbsp&nbsp&nbsp红花说:“我是白日门门徒,但我不喜欢学道术,我喜欢学剑,我的梦想就是像你一样使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那你还真是生错了地方。” &nbsp&nbsp&nbsp&nbsp红花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龙鳞宝剑,小心翼翼道:“你……你的剑好特别,我能看看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愣:“小子,你胆子很大啊?咱们可是敌对关系,我们刚刚还放火烧了你们山门,说不定大火还烧死几个人。我先前没杀你,那是我没时间,可不代表我现在不杀你,你还敢要我的剑看看?” &nbsp&nbsp&nbsp&nbsp红花讪讪道:“我……我从来没见过使剑像你这么好的人,而且你身上全然没有那种让人厌恶的杀气,就算跟我爷爷动手也是一股云淡风轻的感觉,我觉得……我觉得你不是滥杀无辜的坏人。”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生气道:“白日门坏事做尽,你还敢说什么滥杀无辜?白玉京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他们无不无辜?” &nbsp&nbsp&nbsp&nbsp红花:“……”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摆摆手:“好了好了,他还是个孩子,你说这些他也不懂。” &nbsp&nbsp&nbsp&nbsp红花道:“我懂,刚才你俩说话,我听到一些,我觉得叔叔你分析的头头是道,这才出来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脸黑黑:“……别乱叫,喊哥就行,谁是你叔叔?你几岁?” &nbsp&nbsp&nbsp&nbsp红花说:“十岁。”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幽幽道:“喊哥吧,别喊叔。” &nbsp&nbsp&nbsp&nbsp红花:“哦。”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你胆子不小啊,十岁就敢大半夜的追到这里来,不怕被野兽叼走吗?” &nbsp&nbsp&nbsp&nbsp红花说:“我们淡水河谷安全得很,没有食肉野兽。”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那你不怕迷路,或者你爹娘找不到你?” &nbsp&nbsp&nbsp&nbsp红花说:“我三岁就能一个人下山,五岁玩遍整个淡水河谷,闭着眼都能找到山门,怎么会迷路?”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无语道:“行吧,算我没说。那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追我们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红花忽闪着大眼睛,认真说道:“我追你们,是想听你讲讲怎么使剑。我爷爷掌法练得好,但是不怎么会使剑,我看你剑法精妙,一招一式都有大学问,越琢磨越感觉了不起。今晚我若不追到你,怕是就再也碰不到像你这么好的剑者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忍不住看了花独秀一眼,啧啧称奇:“小花,你这是遇到知音了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没好气说:“我的剑法自然是精妙无比,你以为你吹捧我几句我就会讲给你听?别忘了你是白日门门徒,今晚我俩烧了你们那么多房子,还烧毁了你们的藏宝密室,将来再遇上,肯定还要打架的,我教给你本事岂不是自掘坟墓?” &nbsp&nbsp&nbsp&nbsp红花有些泄气,低垂着脑袋道:“这样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忽然有点于心不忍,看红花神态沮丧,他毕竟是个十岁的孩子,拿这些江湖恩仇压他似乎有点苛刻了。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轻咳一声,说:“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念在你还小,应该没做过什么坏事的前提下,我可以给你讲讲怎么使剑。” &nbsp&nbsp&nbsp&nbsp红花眼睛一亮,立刻又抬起头来,兴奋道:“真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头:“真的。” &nbsp&nbsp&nbsp&nbsp红花高兴道:“哥哥那你快讲,我天亮之前要回去的,不然爷爷要找我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行吧,那我就简单讲几点,你记住多少算多少,听完你就走,别打扰哥哥跟姐姐的二人时光,知道吗?” &nbsp&nbsp&nbsp&nbsp红花看看花独秀,又看看丁柒柒,挠头道:“喔……”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本不愿讲的,可一时心软答应了,又不好拿套话糊弄红花,便捡一些偏门又怪异的角度说了几点他练剑的心得,听得红花一愣一愣的。 &nbsp&nbsp&nbsp&nbsp还别说,花少爷那些歪理学说讲出来,还真挺唬人。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听得有点呆,原来小花使剑竟是这种思路? &nbsp&nbsp&nbsp&nbsp好怪异啊,怪不得连师尊背地里都夸他剑法厉害。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讲了两刻钟,讲完后,说:“行啦,说多了你也记不住,就这样吧。等你长大了,记住多做好事,少打打杀杀的,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我们应该携手共建美好家园,而不是互相仇杀,知道吗?” &nbsp&nbsp&nbsp&nbsp红花赶紧点头:“我记住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行了,天都快亮了,你回去吧。” &nbsp&nbsp&nbsp&nbsp红花似乎有些不舍,踌躇一阵,又问道: &nbsp&nbsp&nbsp&nbsp“大哥哥,你能再教我一套练剑的方法吗?我爷爷找来那些剑法,我全都觉得俗不可耐,没什么境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了:“你小子眼界还挺高?什么俗不俗的,我告诉你,我就是融合几十上百家门派武学之所长,剑法才有今天的境界,你不要小看别人辛苦创立的武学,但凡能成名立派的,都有精髓在里面。你觉得俗,那是你没有发现他们的精妙之处,是你的问题!” &nbsp&nbsp&nbsp&nbsp红花身子一震,似乎颇受启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讲到得意处,颇有意犹未尽的感觉,又说道: &nbsp&nbsp&nbsp&nbsp“既然这样,我就教你一套剑法吧。这剑法是我自创的,简单的很,你仔细听。” &nbsp&nbsp&nbsp&nbsp红花立刻认真坐好,仔仔细细听花独秀说话,连丁柒柒也来了精神,她也想听听花独秀到底自创了什么厉害剑法。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自创了啥? &nbsp&nbsp&nbsp&nbsp呵呵,招蜂引蝶剑法。 &nbsp&nbsp&nbsp&nbsp没错,就是拿小木棍捅蜜蜂的那套剑法。自创立以来,花少爷只教给过纪念泽一人,今天,他的剑法有了第二个传人。 &nbsp&nbsp&nbsp&nbsp就是这名小小少年——红花。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讲完后,丁柒柒大皱眉头:“什么嘛,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剑法呢,不就是拿小木棍打蜜蜂么?切~” &nbsp&nbsp&nbsp&nbsp红花却大摇其头:“姐姐,你说的不对,哥哥这套剑法里面蕴含着大智慧。”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摆摆手:“随你,随你,你去找你的大智慧吧,无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把龙鳞剑递给红花:“来,摸一摸,看看吧。” &nbsp&nbsp&nbsp&nbsp红花有点激动,搓搓手,小心翼翼接过龙鳞宝剑,左看右看,抽出来一点,剑锋寒气四射,红花立刻两眼放光,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nbsp&nbsp&nbsp&nbsp他看了一小会儿,又恭恭敬敬把剑还给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红花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向花独秀鞠了一躬:“谢谢哥哥今晚的指导!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摇头晃脑说:“红花,你记好了。我叫花独秀,百花开来我独秀的花,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记住了吗?” &nbsp&nbsp&nbsp&nbsp红花说:“记住了,花哥哥,那我走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满意的点点头:“走吧,路上小心点,要是怕黑就唱着歌给自己鼓气。” &nbsp&nbsp&nbsp&nbsp红花笑了:“淡水河谷就是我家的后花园,我有什么好怕的。” &nbsp&nbsp&nbsp&nbsp说罢,红花又鞠了一躬,大大方方转身离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脸惊奇:“这孩子可以啊,口气比你还大,方圆几十里的淡水河谷,是他家后花园?他以为他老爹是谁,城主?郡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耸耸肩:“小孩子嘛。好了,红花走了,你是不是该继续跟我说说,四皇子为什么要把龙鳞送给你?” <sript></sript> 第四零二章 柒柒,这才是真实的我 花独秀警惕的朝四周看看,小声说:“柒柒,你再好好探查一下,确定咱们周围还有没有人了。” 丁柒柒说:“不用探查,刚才红花出现是个意外,现在咱们周围二十丈内只有各种各样的小虫子,还有两只野兔,一只黄鼠狼,五只山雀,绝对没有人。” 花独秀:“……那好吧。” 花少爷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看着丁柒柒说:“其实,我是个……被魔气感染的人!” 丁柒柒一愣:“被魔气感染的人?什么意思?” 花独秀说:“你还记得以诡异黑色火焰围攻长春天尊的那些人吗?本质上来说,我跟他们是一样的,只是被魔气感染的方式和程度不同。” 丁柒柒微微有些惊讶:“你是说,你也是那种能操控诡异能力的……怪人?” 花独秀说:“目前我还没那个能力。” 他把后腰系着的金饼取出,颠了颠,还挺重。 “柒柒,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丁柒柒说:“一块黄金,你又不缺钱,抢人家黄金做什么。” 花独秀拿起龙鳞剑小心切割,黄金本就质软,更不要说龙鳞剑断铁分金,没几下就把金饼居中切开,露出了里面的空间。 显然,这曾是一个厚重的金盒,被烈火焚烧后软化变了形,又被倒塌的砖石压扁,成了现在金饼的样子。 还好,里面的东西并没有烫毁。 随着花独秀切开金饼,一张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苍白软皮出现在二人眼前。 花独秀眼皮狂跳,兽皮残片,又一块兽皮残片啊! 丁柒柒也感受到一些东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问:“小花,这是什么鬼东西?它的气息好诡异……” 花独秀说:“它就是魔物,是魔气的直接产物,蕴含着强大而难以解释的力量。不瞒你说,我来五行天地,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找它。” 说罢,花独秀取下领口的黄金吊坠,轻轻打开,里面赫然是两片叠在一起,同样苍白柔软的小小兽皮。 随着这两块残片出现,周围诡异气息更加浓郁,连花独秀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仿佛面前燃烧的火堆丝毫不能带来暖意一样。 丁柒柒有点迷惑的看着花独秀:“小花,你……你搜集这东西干什么?它里面有很邪性的气息,你带的久了,我担心……担心你会被它影响,变成一个怪人。” 花独秀点头:“你说的很对,正常人接触这东西,很容易被它的气息所影响,但我不同。” “我早就被这种气息感染了,甚至我祖上几代人都被魔气感染,身上有特殊的魔气印记。” 丁柒柒愣住了:“几代人都被魔气感染?有特殊印记?什么特殊印记?” 花独秀指了指自己双眼,说:“我们花家人的眼睛,能把一切动作看慢,也能把远方的视野拉进,夜晚的视力也强于常人,甚至随着能力的开发,这双眼睛或许还有更多、更怪异的用处。” “比如,我就能以双目反向内观,看到我体内的脉络、内脏,修炼功法又快又 稳。” 丁柒柒:“……小花,你该不会是透/视眼吧?” 说着,丁柒柒下意识的双臂交叉护住胸前。 花独秀苦笑:“瞎说什么,我若是透/视眼,还用偷看你洗澡?” 丁柒柒佯怒:“我就知道你爬到树上没好事,你果然偷看我洗澡了!” 她说着还打了花独秀一粉拳,当然这拳头软绵绵的一点力道没有。 没办法,她刚刚也偷看花独秀洗澡,反正大家扯平了。 花独秀讨饶道:“别打,别打,我真没偷看你洗澡,我就是举例说这么个事……” 丁柒柒气呼呼道:“你要说哪个事?” 花独秀认输了:“就是说,我没有透/视眼啊。” 丁柒柒瞪了花独秀一眼:“就算以后有了你也不许透/视我,知道么?” 花独秀叹口气:“知道了……” 丁柒柒问:“你既然感染了魔气,眼睛都快瞎了,怎么不想办法治疗,反而还去搜集这些干皮?它们能治疗你的眼睛吗?” 花独秀说:“瞎说,我眼睛怎么会瞎。我收集它,是因为我有一个执念。” 丁柒柒问:“什么执念?” 花独秀说:“我小的时候,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你……你知道的吧?” 丁柒柒点头:“就是送你小红剑的沈清月?” 花独秀说:“没错。” “她被淹死后,我的脑袋受到很大刺激,无论如何也记不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我在魔流府习武的三年,时常还会做噩梦,梦到……唉。” “后来,我爹把我们家祖传下来的兽皮残片拿给我,让我尝试魔气的滋味。第一次接触这东西,我陷入到一个诡异的世界里,再次见到了我噩梦中无数次见到的场景。” 丁柒柒问:“到底是什么场景?” 花独秀沉默了一会儿,说:“一个就站在你面前,却永远看不到面容的人,沈清月。” 丁柒柒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忽然打了个冷颤,说:“啊,果然挺吓人!” 花独秀点点头,说:“想找回失去的那段记忆,我就必须解开脑袋里某些被封闭,或者说是被特殊力量影响的区域,就必须借助魔气残片这种魔物。” “而且,我们花家为何世代被魔气感染,魔气起源到底是什么,千年前魔头降世的真相是什么,这一切的答案,或许都在这些残片里面。” 丁柒柒说:“那你志向还真是不小,还想探究什么魔气起源,什么千年前的真相。” 花独秀笑笑:“那都是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其实,这东西本身就有很大用处,能给人带来难以想象的帮助,我剑法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多亏了这东西。” 丁柒柒看着花独秀手中兽皮残片,小心翼翼道:“这东西看起来就是几片干巴巴的兽皮,原来它这么神秘,小花,我能仔细瞧瞧么?” 花独秀忽然有种特别感觉,对了,上次纪念泽也说想看看这东西有何特殊之处,结果她抵抗不住魔气侵染,直接坠入魔气世界,还摔倒 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砸晕了。 唉。 前车之鉴啊。 花独秀说:“柒柒,这东西诡异的很,你从没接触过魔气,只要拿它靠近脑袋,你就会陷入一个诡异的世界里。” “摸一下可以,但千万别靠近脑袋。” 丁柒柒吓了一跳:“这么玄幻?那算了,我……我还是不看了,万一发生了什么难以预测的事那就麻烦了。” 花独秀点点头,从割开的金饼里取出白日门那片兽皮残片,感受着它带来的渗入灵魂的冰凉感,小心翼翼把它塞进黄金吊坠里。 第三片了。 这一片得来的还算顺利,没有付出什么血的代价,真是祖宗保佑。 等有合适时机时再探寻它的奥秘吧,这里深处淡水河谷,距离白日门只有几十里远,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花独秀说:“说到这,你应该猜到,我当时为何会出现在魂砀山那座平顶高山上了吧?还有,粘杆司为什么要抓我,豹王门为何一再找我麻烦,都跟这东西有关。” 丁柒柒说:“他们都想抢你手里的干巴皮?” 花独秀点头:“有的是想抢我,有的是被我抢了,想连本带利抢回去,反正都跟它有关。” 丁柒柒说:“说来说去,那这些跟小胖子有什么关系?就是那个四皇子,他不知道你身上有宝贝吗?他怎么没抢你,还反过来送你宝贝?” 花独秀慢慢说:“四皇子知道我的秘密,但是他……大概眼界太高吧,又或者是我这点秘密以他的层级早就掌握了,他没有抓我,反而劝我老老实实留在困魔谷,当我的富家少爷,当……当总督府的女婿。” 丁柒柒一愣:“总督府的女婿?什么总督府的女婿,谁,你吗?” 花独秀脸色沉重的点点头:“没错,就是我。” 丁柒柒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 “从我父母,到总督府彭大人,甚至四皇子殿下,几乎所有人都希望我早日跟彭总督的女儿结亲。” “现在困魔谷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我跟彭瑶瑶好上了,唉。如果能结亲,我们花家就能长久的保住现在的权势地位,如果不能,彭总督恼羞成怒,八成会跟我们花家翻脸,到时候会是什么局面,很难讲。” 丁柒柒一脸错愕的盯着花独秀,久久无语。 花独秀也盯着丁柒柒,他相信,丁柒柒是个一尘不染,情窦未开的女孩,这时候跟她表白或许不合适,毕竟她还小,但该告诉她的事实,是时候告诉她了。 丁柒柒脸上表情变幻,从惊奇,到疑惑,到慌张,到阴郁,全都没有逃过花独秀的眼睛。 或许,丁柒柒还不懂什么叫男女之间的感情,但花独秀对她这么好,这么上心,天天陪在身边,此时忽然听到他可能要跟另一个女孩结亲,这……这也太让人不好接受了吧? 心里非常不舒服。 丁柒柒低下了头,眼神略有些空洞,她幽幽问道: “那现在干巴皮你也拿到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你……你快回去吧。” 第四零三章 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 花独秀笑了笑:“傻丫头,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路都不能选择,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会回去的,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一辈子很短,若是为了这个利益牺牲一下,为了那个利益牺牲一下,我大好青春转眼就过去,谁替我牺牲的青春牺牲一下?” 丁柒柒展颜一笑:“这才像我认识的小花。” “那位彭瑶瑶小姐,她……她长的好看吗?对你好不好?” 花独秀说:“瑶瑶跟你差不多,都是孩子脾气,不过她没你这么冲,平时会假装很稳重的样子,对我有种……怎么说呢,像是对偶像的盲目崇拜一样。” 丁柒柒:“小花,你现在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啊?” 花独秀大大方方道:“没有啊,我实话实说。瑶瑶对我挺好,但我一直把她当妹子看,从来没打过她什么主意。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也怪我,之前我太纵容这感情胡乱发展了。” 丁柒柒说:“那你怎么打算的?” 花独秀说:“我没什么特别打算,反正短期内是不想回去,我就留在五行天地吧,看能不能找到虹师叔他们,还有嘉嘉和子野兄,他俩跑哪去了也不知道,我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丁柒柒道:“我有种预感,他俩应该是去了一个又安全又隐蔽的地方,长春天尊能庇护他们的。” 花独秀点头:“希望是吧。” 话音一落,二人同时陷入短暂沉默中,各自低头思索心事。 花独秀思索是不是要把混漠北界时跟纪念泽订婚的事也一并说出来。 不说吧,总觉得对不起柒柒,那么大的事还瞒着她。说吧,又怕柒柒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是个渣男,或者是个到处欺骗女孩感情的坏人,不再理他了。 只一个彭瑶瑶就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再加一个纪念泽,会不会超过柒柒的心里防线? 又或者,人家柒柒本来就没想过跟自己有什么感情瓜葛,自己顾虑这些都是杞人忧天,老王卖瓜? 唉。 丁柒柒思索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她小小年纪,似乎开始想一些之前从来不会想到的事情。 彼此沉默一会儿,丁柒柒忽然抬头道:“小花,你竟能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把我当最好的朋友” 花独秀真想说,比最好的朋友还要好的那种! 但他不敢说,他害怕打破这种默契,只得点头:“那还用说。” 丁柒柒下定决心道:“那我也告诉你一件我的秘密吧!” 花独秀苦笑:“行啊,你有什么秘密,是不是昨天偷吃了一块糖?还是尿床了?” 丁柒柒又是一粉拳:“胡说八道,你姐姐我就不能有点像样的大秘密么 ?” 花独秀瞄了一眼:“你有大咪/咪?” 丁柒柒仰头挺胸:“当然有!不过之前师尊不让我说,一则我也不太懂,说不明白,二则跟你说了也没什么用。现在师尊去哪了也不知道,你又告诉我你的秘密,我忽然觉得,我知道的事告诉你,或许对咱俩后面何去何从有些帮助。” 花独秀讶异道:“真的假的,你还真有大秘密啊?” 丁柒柒说:“当然真的啊,要不是看你脑袋聪明,能掐会算,我才不告诉你。” 花独秀来了兴趣:“那你快说,到底有什么大秘密?” 丁柒柒说:“这事说起来也不算秘密,你听到过的。” “咱们救出长春天尊后,他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花独秀说:“记得,他说天河天尊这么快就突破到天尊境界,应该跟所谓‘魔气’有所关联。” 丁柒柒道:“修炼道术,最高能踏进尊者境界的就极为稀少罕见,若想迈进‘天尊’境界,除非有大机缘,不然修炼一百年、两百年也没用。” “我师尊曾说过,天下九界有几个地方,是五行元素汇聚最强的所在,是真正的修道圣地,对参悟天地大道,突破境界限制有巨大帮助。” “其中“土”之圣地,便在你们困魔谷的魂砀山里面,就是你爬上去的那座三百多丈高的石山。” 花独秀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问:“这么说来,那石山是天下间‘土’之元素汇聚最为充盈的地方?你们不是修炼土系术法的,去那里能有帮助?” 丁柒柒说:“魂砀山只能说是目前已知‘土’元素最充盈的地方。五行之力没有那么狭隘,只要是身处其中,不分属性为何,都能得到巨大共鸣和启发的。” 花独秀问:“那你得到什么启发了吗?” 丁柒柒摇头:“我境界太低,感受不到。” 花独秀问:“那虹师叔得到启发了吗?” 丁柒柒说:“师尊没说。” 花独秀:“……你说的这么玄乎,怎么没听路子野说起过呢?他是修炼土系术法的,若是知道困魔谷有‘土’之圣地,肯定一早就嚷嚷着要去了。” 丁柒柒说:“师尊说只有实力到达一定程度后才能感悟这些圣地的奥秘,路子野比我都差得远,我感觉不到,他更白搭。天下‘六大圣地’所在,只有少数迈进尊者境界的超级高手才会关心,普通修道者知道了也没用。” 花独秀奇道“六大圣地?金木水火土,还有什么?阴阳二气?对了,长春天尊那天说,道之起源在阴阳二气,是不是第六大圣地是阴阳二气?” 丁柒柒解释说:“不是的。土之圣地,在困魔谷魂砀山,火之圣地在赤冥界火焰山,木之圣地在黑森 林黑木崖,金之圣地在祖妙界铁王岭,水之圣地传闻有两个,一个在沧海月海岛上,叫什么天海水月,另一个传说在蛇谷的无尽寒潭。” “至于长春天尊那天说的阴阳二气,那是一种比玄更玄的东西,没人能理解到底什么是阴阳二气。” 花独秀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古书里是这么写的,小孩子都会背,这个‘二’,就是指阴阳二气吧?” 丁柒柒点头:“是的,但究竟什么是阴阳二气,谁也说不清。长春天尊大概领悟到一些至高东西,他让我转述给师尊听,或许师尊能理解这里面意思吧。” 花独秀说:“那你跟虹师叔去魂砀山,就是要感悟天机吗?” 丁柒柒说:“一则是师尊要去感悟,二则是有几个诡异魔人偷袭焱师伯,师尊觉得这事有必须深究的内幕,才带我去魂砀山走一趟的,因为谁都知道,千年前的大魔头就是死在魂砀山那边,那里也是天下间仅有的残存魔气的地方。” 花独秀点头:“祖妙界,赤冥界,蛇谷,沧海月,这些地方都太远,只有魂砀山和黑森林近一些。你们怎么没去黑森林黑木崖转转?” 丁柒柒问:“你知道黑木崖在哪吗?” 花独秀说:“我听都没听说过,怎么会知道它在哪。” 丁柒柒说:“黑木崖存在于传说之中,很少有人能说的清它到底在哪。黑森林深处是莽莽原始森林,不迷路就不错了,想大海捞针找到什么黑木崖,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日。” 花独秀疑惑问:“那你告诉我这些,对咱们现在处境能有什么帮助?” 丁柒柒说:“你这么聪明,又被什么魔气感染,动动脑子啊,看阴阳二气跟魔气有什么关系?再推断一下我师尊他们会去哪里了?” 花独秀挠挠头:“我再聪明,也不可能仅从这些信息想推断什么就推断什么吧。” 丁柒柒说:“那你就不是真的聪明,我白夸你了。” 花独秀:“……” “柒柒,既然你告诉我这些,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丁柒柒白了花独秀一眼,说:“你到底有多少秘密,还藏着掖着,我说一个你说一个,有意思吗?” 花独秀:“……没意思。” 丁柒柒:“那你快说,我听听是什么。如果这个秘密有趣的话,我也再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花独秀暗道,我这个秘密非但一点都没趣,还会让你很难过。你可要做好准备了,一定控制住情绪,可别一激动再放火烧我。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看着丁柒柒,慢悠悠道:“柒柒,其实……我已经订婚了。” 第四零四章 放心吧,我必不负本心不负卿 丁柒柒问:“跟那位彭小姐吗?” “你既然跟人家订婚了,双方家长又都盼着你回去,那你赶紧回去吧,小花。” 花独秀摇了摇头:“不是瑶瑶,我是跟……另外一个姑娘订婚了。” 丁柒柒呆了一会儿,问:“什么?另外一个姑娘?你,你到底谈了几个对象?” 花独秀苦笑:“我哪有谈几个对象……唉,一言难尽,你听我解释。” 花少爷把漠北的往事前前后后给丁柒柒说了一遍,丁柒柒越听越生气,忍不住又是一粉拳打在花独秀胸口: “你这家伙,到处沾花惹草不说,还瞎许诺骗人,哪有你这样的男人啊?渣男!” 花独秀:“……我不是渣男啊柒柒,你要相信我。” 丁柒柒哼道:“我信你个鬼!怪不得他们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以前还不信,甚至还觉得你是个挺正派的人,没想到你比别人更渣!” 花独秀想哭:“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打死我我也不去招惹她们,我就老老实实在镇魔城等……嘿!” 花独秀说着看了丁柒柒一眼。 那意思是,我就在镇魔城等你,别的女子我一概不想招惹。 丁柒柒显然没听懂花独秀的话外音,说:“还打死你也不去招惹,你招惹都招惹完了,现在又说风凉话,人家姑娘吃的亏找谁说去?” 花独秀一脸苦瓜:“她们吃什么亏了?没有啊?唉,算了咱俩别聊这个了,反正你知道我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就行,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丁柒柒撅噘嘴说:“你有没有苦衷关我什么事,哼。” 花独秀:“……好吧。” 看丁柒柒有点低沉生气的样子,花独秀想了想,说:“柒柒,其实我还有一个秘密,你想听吗?” 丁柒柒干脆捂上耳朵:“你那些烂事我不想听!” 花独秀:“……” “咳,这个可不是烂事啊,是关于那天那个小蝶的,你还记得小蝶吗?就是喜欢把人脑袋削上天的那个家伙。” 丁柒柒说:“他?你不说他是你精神分裂之后的兄弟吗?” 花独秀尴尬道:“是这样没错啦,其实,呃,其实我是有一套特殊练功方式,我练功的时候就是小蝶陪我的,大概是这样……” 花独秀献宝一样把他在灵异世界里跟花中蝶练武的事说了一遍,丁柒柒越听越惊讶,忍不住说: “还有这种事?你这小破皮还真是宝贝啊?” 花独秀道:“也分人的。若是常人进入灵异世界,怕是脑袋要受到很大考验,别说开发练武,能不能正常出来都是个问题。” 丁柒柒本想试试兽皮残片效果的,听花独秀说那东西特别伤脑力,一时又怕自己真的变笨,便忍住了好奇心。 丁柒柒忽闪着大眼睛,忽然说道:“小花,看在你告诉我这么多秘密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花独秀说:“大秘密?你到底有几个大秘密?” 丁柒柒说:“好几个!看你表现,你表现的好,我就多告诉你几个。你表现不好,我以后一个也不告诉你!” 花独秀脸黑黑:“我表现得很好啊?哪里不好了?” 丁柒柒轻哼:“你到处招惹女孩子,这还叫表现好?” 花独秀赶紧举起右掌:“天地良心,那是以前年少无知犯的错,现在我绝对是个好人,绝对不敢招惹别的女孩子,请你相信我,柒柒,我可以发誓的。” 丁柒柒说:“行啦,别动不动就发誓,天上真有神仙的,你不怕雷劈我挨你这么近我还怕呢。” 花独秀讪笑着缩回右掌,说:“说说看,你还有什么大秘密?” 丁柒柒贼兮兮道:“你有灵异世界练功,我也有一个神秘功法!这功法是我小时候遇到的一个神仙老爷爷教我的,连师尊都不知道,今天看你老实诚恳,我就告诉你好了!” 花独秀奇道:“神仙老爷爷?真的假的,这世上真有神仙?” 丁柒柒说:“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神仙,现在想想应该不是,只是他太厉害了。别看我当时小,有师尊在,什么大场面我没见过?但那老爷爷教给我的功法比师尊教的还要好。” 花独秀暗道,你长这么大才刚出朱雀谷,见过啥大世面啊? 心里瞎嘀咕,花独秀嘴上问:“那他到底教你什么了?” 丁柒柒神秘兮兮道:“他教我一套‘太上洗髓经’!” 花独秀问:“太上洗髓经?这是什么功法,修炼了之后能怎么样,是增加内力,还是怎么?” 丁柒柒说:“不不,这功法跟世人理解的功法全都不同!你知道为何我根骨如此之好,天分如此之高吗?” 花独秀说:“生的好呗,这种事不都是天生的吗?就跟我似的,我也是天生就这么卓越,没办法。” 丁柒柒:“……你少臭美了。我生下来资质是很高,不然也不会被师尊选中,不过没有现在这么高。” “自从在山谷遇到那位老爷爷,他教给了我这套功法,我夜夜坚持修炼,根骨竟然越来越好,十岁那年我就突破‘感知’境界,十二岁突破‘操控’境界,师尊说放眼整个五行天下界域,上百道门,成千上万修道者里怕是没有一个能比我修习更快的。” “我爹娘也是修道者,他们看我天资卓绝,又是五行属‘火’,从小就把我寄送到虹门。平时来看我,每次来都惊讶不已,还以为是师尊教的好,其实,嘿!” 花独秀惊讶道:“还有这种事?路子野还说呢,像你年纪轻轻就达到‘操控’大成境界,修道天分之高简直能吓死人,原来还有这个因素。” 丁柒柒得意道:“这是我个人最大的秘密,你可不许跟其他人说哦?连我师尊我都没告诉呢。” 花独秀忽然有点小感动,啊!柒柒的秘密连师尊都没告诉,居然告诉我了? 这……嘿! 好开心! 二人仿佛忘掉了刚才谈起花少爷订婚催婚之事的不愉快,越聊越投机,花独秀旁敲侧击了解丁柒柒的身世家庭,对她有了更为丰满的认识。 这就是一个呆萌的傻孩子,生于修道世家,长于修道巨派,没吃过苦头,没受过委屈,甚至这次跟虹尊者出山前,她连钱都没花过,完全是一副世外桃源长大的状态。 单纯如斯,实在是少见的很。 花少爷暗暗自喜,嘿,真的是捡了个宝啊! 不知不觉间,天亮了。 虽然没敢闭眼睡觉,但洗了个凉水澡,又歇息这一个多时辰,二人体力都恢复不少,连翻大战消耗的内力、真气也缓回来了。 丁柒柒皱眉道:“臭小花,陪你聊这么久,聊的我又渴又饿,你去给我捉点野味来,咱们烤了吃?” 花独秀起身伸了个懒腰,又伸手把丁柒柒拉起来: “别吃了,天亮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出了淡水河谷,咱们找个小城猫上几天,吃的穿的睡的都有,咱们好好缓一缓。” 丁柒柒说:“行!反正你出钱,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我授权你做主!” 花独秀:“……那走吧,到了城里找客栈先住下,咱们再商量去哪里找虹师叔和嘉嘉他们。” 丁柒柒说:“好。” 二人踩灭篝火,翻身上马,离开河岸朝淡水河谷外围行去。 天色蒙蒙亮,还有点薄雾,走上大路,别说人,鬼影子都碰不到一个。 凌晨的温度很低,花少爷冻得瑟瑟发抖,丁柒柒于心不忍,脱下棉外套说: “小花,你穿我的衣服吧,我属朱雀鸟的,不怕冷。” 花独秀摆手道:“瞎说,你还小,快穿上别着凉了。别看我瘦,其实我身子壮着呢……哈秋!” 花少爷喷出一把清水鼻涕,尴尬的笑了笑,丁柒柒直接把外衣丢到花独秀怀里:“快穿上!反正到城里你再给我买新的,哈哈!” 说罢丁柒柒眼神一动,周身一股热流涌动,迎面而来的寒风被屏蔽在外。 不愧是火系术师,有套路。 花少爷只好穿上。 嚯,棉衣虽然小了点,手腕脖子都露在外面,但那股暖意却让花少爷发自内心的一阵感动。 闻着衣服上淡淡的体香,花少爷的心不知道飞到哪去了,整个人都幸福的不得了。 这可是柒柒给的温暖呀! 第四零五章 两个莽汉 来到城里,二人先找衣服店各自置办一身暖和又精致的着装,牵着马在街上逛了逛,找了一家干净又有特色的酒楼。 必须得好好吃上一顿,犒劳犒劳这两天的辛劳啊。 酒楼上下两层,食客不少,花独秀和丁柒柒在一楼靠里一张小桌落座。 这里虽是大通间,但饭桌之间彼此用小屏风隔开,食客们说话声音也不大,花少爷和丁柒柒相对而坐,别有一番滋味。 花少爷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昨晚他把自己的糗事悉数告诉丁柒柒,柒柒至少没发火,没做什么出格之事,花独秀暗道,柒柒大概能接受他的这些过往吧? 实际丁柒柒对感情完全没什么概念,这方面,她比花少爷差了十万八千里。 花独秀在感情上也是懵懵的,但好在身边妹子从来不缺,好歹他还懂一点。 丁柒柒就像一头鸵鸟,在听到花独秀说出那些事之后,一番斗争,最后潜意识的把那些事都屏蔽掉了。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好,花独秀是好朋友,又不是伴侣,哪怕是伴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 不知道怎么处理,干脆就先放一边,就当不知道好了。 懵懵懂懂,就成了这么个结果。 丁柒柒转头就忘了这些事。 刚坐下没多久,菜还没点完,忽听得门外沉重脚步声传来,两个高大威猛,满脸虬扎的汉子走进酒楼。 这两人那叫一个虎背熊腰螳螂退,加之皮肤黝黑,容貌凶猛,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俩各自背着一柄金丝大环刀,绑着护腿,带着金甲护腕,典型的近战武士,看打扮应当不是本地人。 花独秀一愣,小声说:“柒柒,我猜这两人嗓门肯定很高。” 丁柒柒还没说话,忽听得一个虬扎汉子吼道:“掌柜的,安排个桌儿!” 声音之大,远在角落的花独秀觉得他们桌子上的茶杯都要跳起来。 丁柒柒小声说:“小花,你猜的还真准。” 花独秀摇头叹气:“莽汉,莽汉啊,说不定还是个酒鬼,希望他俩不会喝醉了耍酒疯。” 店小二领着两个虬扎大汉在花独秀桌旁落座。花独秀眉头轻皱,我去,你俩怎么不上二楼? 这大嗓门,简直是打扰我跟柒柒幽会啊。 难得能轻轻松松坐下吃个饭,挨着两个大炮仗,真是扫兴。 店小二小心问道:“两位客官,请问吃点什么?” 花独秀小声说:“柒柒,我猜他们肯定说切四斤熟牛肉,四斤羊肝,再打十斤好酒,你信不信?” 丁柒柒说:“这么多肉,他们能吃的完?我不信!” 只听虬扎大汉问:“你们店都有什么好饭?” 店小二说:“本店有招牌熟牛肉,有上品酱羊肝,还有本地产美酒……” 丁柒柒一愣:“小花,你厉害啊。” 花独秀笑而不语,一脸神秘。 隔壁虬扎大汉一摆手,打断道:“别整那些荤腥,俺兄弟俩最近血脂高,吃不得肉食。这样,来两碗豆浆不加糖,要热乎的,再来六个茶叶蛋,来一碟小咸菜,油条有吗?没有的话有菜煎饼也行,只管上。” 花独秀脸上笑容僵住,丁柒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笑的肚子都疼了。 隔壁大汉腾的站起身子,巨大的脑袋探过屏风,盯着丁柒柒问: “喂,小姑娘,你笑啥子?” 花独秀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刚给我妹子讲了个笑话,我妹子笑点低,打扰到两位,实在不好意思。” 那大汉看花独秀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丁柒柒又是个机灵可爱的小姑娘模样,嘿嘿憨笑道:“原来是这样,俺还以为小姑娘笑话俺呢。” 花独秀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大哥你多虑了。” 大汉点点头,笑呵呵的收回脑袋退了回去。 丁柒柒捂着嘴,唯恐再笑出声,花独秀瞪了她一眼,往后一靠,懒得说话。 随着菜品上齐,花少爷和丁柒柒默默吃起来,谁也没有说话。 不是没话可聊,实在是隔壁那两个大汉嗓门太大,他俩说话,别人谁也别想说。 听就行了。 若在平常,花少爷肯定会心生不满,甚至会愤而起身,带着丁柒柒去别家酒楼吃饭。 但今天,他耐心好的很,甚至连脾气说来就来的丁柒柒耐心也好的很,一边吃菜一边仔细听隔壁说话。 因为他俩说的,正是花少爷二人想听的话题。 其中一个大汉说:“乃娘滴,都说五行天地是天下九界里仅次于奇界的安宁界域,结果咱兄弟俩去玉京山旅旅游,闹瘟疫了,去朱雀谷旅旅游,又闹瘟疫了,这鬼地方冷得要死,咋这么多瘟疫恁?哪都去不了,这不是坑人嘛?” 另一个大汉道:“可不咋地。老弟,咱们这趟来,风尘仆仆的,旅不旅游是其次,只求铁炉岭那里不要再闹瘟疫才好,不然就要耽误大事了。” 先一个大汉说:“对对,哥你说的对,吃完饭咱哥俩找个道观烧柱高香。老天爷保佑,单材料苑主就准备那么久,好不容易备齐,可别最后掉了链子。” 后一个大汉说:“正是这么回事。” 花独秀二人竖着耳朵细细听,原来这两人是从遥远的祖妙界来的,是慕名要去铁炉岭羽衣门,为他们门派的镇派之宝做灵气炼化。 改造兵刃灵气,似乎真的需要特定材料,而那材料又比较稀罕,甚至搜集的代价比之要优化的兵刃本身还要重大。 花独秀暗道,不知道他们说的材料,除了富含灵气的宝物之外,还有别的什么?我手里“龙鳞”宝剑的灵气,能炼化小红剑吗? 可惜,这两个莽汉扯来扯去始终没说到核心部分,花独秀只听了个大概,再想听更多细节时这两人已经吃完,付钱走人了。 丁柒柒忽然贼兮兮说:“小花,你不是要去铁炉岭改造小红剑吗?他俩身上带着材料呢,现成的,要不咱们把他俩抢了,你再补偿他们一点银子,怎么样?” 花独秀苦笑:“他们说话毫不避讳,根本就不担心被人打什么主意,信心十足啊,咱俩还是别惹事了。” 丁柒柒道:“咱俩配合什么人搞不定?你怕啥,怕挨揍?” 花独秀说:“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总是打打杀杀的有违天和啊。” “再说这两人又没得罪咱们,咱们抢人家干吗?” 丁柒柒笑道:“瞧你那一副说教模样,我一个修道高人我才不会当强盗,我说着玩呢。” “小花,你不是要去铁炉岭吗,要不咱们追上他俩,问问炼化兵刃到底需要什么材料,咱们提前准备,可别到了之后发现白跑一趟,岂不可惜?” 花独秀点头:“这话倒是没错,怎么,你不找虹师叔他们了?” 丁柒柒神情有些低落,说:“五行天地这么大,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她们,你不也找不到小胖子和小野吗?” “我先带你去铁炉岭吧,去哪都是去,说不定去西方还能碰到师尊他们。” 花独秀点头:“吃饱了吗?” 丁柒柒说:“吃饱了,走,咱们去追那两个大狗熊。” 花独秀丢桌上一粒碎银,二人起身出店,左右看看,街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却找不到那两个莽汉的身影。 嚯,走的还真快。 丁柒柒说:“完蛋,人家走了,这缘分还真是浅。” 花独秀说:“走就走吧,根据我的经验,以邪术炼化兵刃,最主要就是一个有清灵之气的神兵,‘龙鳞’剑有了,别的什么材料应该都是次要的,到时候再说好了。” 丁柒柒有点心疼:“多好的一把龙鳞剑,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唉,可惜。” 花独秀苦笑:“龙鳞虽好,可不是我的心头肉啊。或许哪天见到长春天尊还要还给他,不如还之前我先……嘿!” 丁柒柒道:“你还说我像强盗,我看你才像强盗,哼!” 花独秀尴尬道:“走吧,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补补觉,睡醒了再说其他。” 第四零六章 目标:铁炉岭,羽衣门! 休整一日后,花独秀二人乔装打扮离开小城,走野外草原朝南方赶去。 北方高原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大草原,海拔很高,气候寒冷,中央是巨大的白龙雪山,最北侧和西侧都是延绵雪山,是飞鸟都难以逾越的生命禁区。 在西方群山中,很多巍峨雪山盛产精密铁矿,但因为气候严寒,开采条件恶劣,官府及民间几百年前就转移走,放弃了更深层次的开发。 再后来,一个修习“金”属性术法的门派迁到了西方大雪山,定了一个风水上佳的矿山,以五行搬山术法挖进大山之内,重新开采铁矿。 经年累月下,这个门派挖出巨量优质铁矿,经济富裕大肆招揽门徒,用数百年的时间在大山之内修建出一座规模宏大的基地。 这座矿山,便是闻名五行天地的铁炉岭,这家门派,便是“五门”中金属性的代表——羽衣门。 羽衣门在五行天地界域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他们地理上深入西方大雪山,与世隔绝,比其他道门更加避世。 当然,这只是看起来。 实际上,羽衣门大量供应周围几郡优质矿产和成品金属器皿,与官府,与世俗大商贾都有很深联系,是个完全不差钱,既出世又入世的门派。 尤其特殊的是,羽衣门会精炼奇兵异甲,和很多重量级巨头势力有特殊的关系。 就比如百宝庄园,它们售出的最精致的制式兵刃,大都是羽衣门出品。 除此之外,羽衣门还保有一项极为特殊的诡异术法,比他们出产的精密兵刃宝甲还要名震武林。 那便是两位虬扎大汉赶赴北方高原的目的——以特殊术法炼化兵刃,改造兵刃。 都说这是一门邪术,但修道界大佬却多少能猜到一点这里面原理,显然,这邪术是以高深“金”属性术法为基础的。 亦正亦邪,亦道术亦邪术。 一路南下,原本以为白龙雪山和朱雀谷发生的事,经过时间发酵会在江湖上引发轩然大波,结果并没有。 二人南下途中经过无数大小城镇,百姓该干什么还干什么,间或遇上的术师们跟闲云野鹤一样,丝毫没有变天之后的焦虑和慌张。 难道他们还不知道? 不应该啊,哪怕消息封锁的再紧,这么多天过去,江湖上还能没点动静? 带着这种疑惑,二人经过数日长途跋涉,终于到了北方高原的最西部。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茫茫大雪山,从北至南,山连着山,白皑皑的,完全看不到尽头。 往东,是高高低低的大草原,苍茫大地,云卷云舒。 人站在这高耸入云的连绵雪山面前,很有种天地无限,人力渺小而脆弱的感觉。 雪山无喜无悲,永远无言的矗立在那里。 大雪山不知道屹立于此多少个年头。对人来说,一百年就是一辈子,但对这些雪山来说,一百年可能都没有什么变化,无非是雪又厚了一点。、 如果雪山有生命,一百年或许就是几个呼吸的事。 花少爷感慨一番,几经打听,沿着雪山山脚南下,找到了铁炉岭。 为什么叫铁炉岭呢? 因为这座雪山跟别的雪山不同,别的山都是白雪皑皑,但它却是黑色的。 其实铁炉岭周围,方圆几十里的雪山都是黑色的,都是富含铁矿的矿石山,只是经年累月的积雪和严寒完全盖住山体本身的颜色,这里成了白色的世界。 铁炉岭为何没有被白雪覆盖? 一方面,铁炉岭要比周围几座雪山矮了不少,海拔低了,相对温度就高一些。而且它位置是一个内凹风口,草原上相对暖和的气流从这里上冲,在夏季更容易吹融积雪。 但主要原因是铁炉岭经过数百年的开采,里面已经挖的七七八八,石山内的冶炼矿场和锻造设备等常年运转,绝大的热量传导至山体上,使山外的积雪渐渐融化,最终露出了它黑漆漆的本来面貌。 白茫茫雪山之中,孤零零一座黑山,还真是扎眼。 丁柒柒说:“小花,你准备好了吗?” 花独秀问:“准备什么?” 丁柒柒笑道:“准备迎接小红剑的新生啊。” 花独秀:“……” 丁柒柒说:“别紧张,如果他们没本事修好你的剑,我会陪你继续找其他人,天下这么大,总会有人修好小红剑的。” 花独秀心里一热,点头说:“柒柒,你真好。” 丁柒柒笑道:“谁还没个宝贝疙瘩?小红剑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不修好它,你心里肯定不踏实,整天愁眉苦脸,我看着也烦啊。” 花独秀尴尬道:“我有愁眉苦脸吗?” 正说着,花独秀眼神一亮,指着远方两个身影道:“柒柒,你看那两个人!” 丁柒柒顺着花独秀手指看去,看了又看,问:“那两个人怎么了?这里靠近羽衣门,羽衣门又是名门大派,有人不正常吗?” 花独秀又指了指自己眼睛,说:“你忘了么,我眼力可是很强的。那两个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好像就是前几天咱们在客栈吃饭时碰上的那两个汉子。” 丁柒柒一愣:“就是不吃肉,只喝豆浆吃茶鸡蛋的那两人?” 花独秀说:“没错。他们还真来铁炉岭了,走咱们追上去,如果顺利,咱俩跟他俩结伴而行也不错。” 丁柒柒贼兮兮说:“对,至少可以问问炼化兵刃到底需要什么原材料,还可以顺手把他俩抢了。” 花独秀:“……不是说好了不抢人的吗?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咱们可不能当强盗。” 丁柒柒道:“我知道,瞧把你吓得,我就这么一说,走吧。” 打定主意,二人纵马追上前面两个大汉,花独秀客气抱拳道: “两位大哥,咱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啊!” 其中一个莽汉惊奇道:“是你?你俩不是在真武郡吃饭的两个小年轻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花独秀说:“其实我也是外地来的游客,原本就计划到大名鼎鼎的铁炉岭来长长见识的,没想到你们也是来这里。” 两个大汉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问:“你们想长什么见识?” 花独秀说:“听闻铁炉岭能以特殊秘法炼化兵刃,我有一把宝剑不慎弄断,看铁炉岭的仙长能不能帮忙给我修好?” 大汉说:“看你俩年纪轻轻,求羽衣门的仙长出手可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单原材料就极为难找,你们准备了吗?” 花独秀问:“请问都需要哪些原材料?” 大汉说:“倒也没什么,除了必要的酬金之外,还要自备‘火焰精华’,‘大地精华’,‘水之精华’,‘紫金精华’,‘青木精华’各一份。” “这些都还好说,砸钱砸对人,总能买得到,最难的就是要准备一份含有特殊清灵之气的宝物,最好是上古兵刃。羽衣门的仙长要用‘血炼之术’抽取这股清灵之气,以清灵之气来改造优化你的兵刃。” 花独秀和丁柒柒听得一脸懵。 后面还好,大汉说的最难搞的东西,花少爷手里已经有了。 没错,就是龙鳞剑。 而且花独秀在灵异世界里就见识过所谓“清灵之气”转移的场面。 但什么“火焰精华”之类的,那是什么鬼? 听都没听说过啊。 花独秀挠挠头:“这些都是必须品吗?好复杂,你们都准备齐全了?” 大汉笑道:“不备齐俺们不远几千里过来做什么?你们不知道这些规矩吗?” 花独秀摇头:“我们只听说羽衣门有修复炼化兵刃的神技,没想到还要用到这么多听都没听说过的材料。不过既然砸钱能搞定,倒也不算难事,我们打算先跟着两位去开开眼界,不知方不方便?” 大汉笑道:“小兄弟你口气不小啊,你以为那几样材料很便宜的么?每一样都要耗费百金,可不是小数目,而且能不能买得到还要看运气。” 花独秀说:“一样百金,五样就是五百金,那就是五千两银子了,这代价还真是不低。” 丁柒柒小声问:“小花,五千两银子多不多?你有这么多钱吗?” 花独秀尴尬道:“本来是有的,现在小胖子不在,我就没有了。” 丁柒柒说:“那怎么办?” 花独秀眼睛转了转,捂嘴道:“要不,咱们抢了他俩?” 丁柒柒眼睛一亮:“抢!” 花独秀赶紧说:“我开玩笑的,你别激动啊!” 花独秀二人脑袋靠的近近的,小声嘀咕,像是两个没长大的小孩在说悄悄话一样,纵马在前的两个大汉忍不住笑了笑: “小兄弟,想跟着俺俩长见识没问题,你若是真有什么兵刃坏了,直接找铁匠来几锤子便是,羽衣门可不是什么兵刃都给修的。” 花独秀说:“我的宝剑寻常铁匠修不了,还真得羽衣门的仙长来修。” 大汉说:“好几千两银子的代价,还有一件神兵做原材料,你什么宝剑啊,这么精贵?” 花独秀神秘一笑:“反正很精贵就是了。” 两个大汉脸上表情变幻,看花独秀和丁柒柒气度不凡,穿戴精致,又宣称想要到铁炉岭修复什么宝剑,忍不住起了一些心思。 花独秀看在眼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哎呦,怎么着,我不想抢你,你还想反过来抢我? 其中一个大汉怪笑着问道:“小兄弟,你有什么宝剑弄断了,俺们能看看吗?” 花独秀说:“我的剑虽然是宝剑,但其实很普通,没什么好看的。两位大哥,你们什么神兵啊,值得两位从祖妙界远道而来?” 大汉奇道:“你咋知道俺俩从祖妙界来的?” 花独秀说:“我是漠北界纪宗门徒,漠北界和祖妙界毗邻,我本身也有几个祖妙界的朋友,听你们口音,一听就认出来了。” 两个大汉一惊,异口同声问:“你是纪宗门徒?” 第四零七章 人的名,树的影 花独秀大大方方说道:“不错,在下正是纪宗门徒,我师父是紫帽家老纪撷岱。不知两位大哥怎么称呼,师从何门?”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看表情,显然是听过紫帽老者名号的。 一个大汉说:“俺叫胡大,他叫胡二,俺俩是祖妙界力淳苑门下弟子。” 花独秀一愣:“丽春院?这……” 胡大问:“怎么,小兄弟,你听过俺们力淳苑的大名吗?” 花独秀笑了笑:“听过,听过,我老家那边也有一家丽春院,生意还挺好呢,所以一听这个名字我有点亲切。” 胡大说:“原来如此。” “小兄弟,俺可没听说纪宗有什么神兵利器,你可不要被骗了,羽衣门做这生意要价高着呢,可不是什么活都接的。这样吧,你们就跟俺俩走一趟,先看看规矩。” 花独秀说:“行,反正我也没准备材料,就当跟着两位大哥开开眼界好了。” 说好后,四人一起朝铁炉岭行去。 胡大胡二旁敲侧击询问关于纪宗的一些传闻,花独秀答得滴水不漏,胡大胡二便确信花独秀确实是纪宗门徒。 人的名,树的影,花独秀和丁柒柒看似柔弱,但既然来自漠北纪宗,那就不能小觑了。 天下武道看漠北,而纪宗又是漠北几大巨头之一,传闻功法天下第一,可不是祖妙界什么力淳苑能比的。 偏偏花独秀潇洒淡然,从容自信,完全没有弱者神态,胡大胡二便收起贪婪之心,不再打坏主意。 花独秀也想从胡大胡二嘴里得到一些讯息,问道: “老哥,你们既是从祖妙界而来,那你们听过‘铁王庙’这个组织吗?” 胡大说:“何止是听过,铁王庙在我们祖妙界,招牌比官府都响,聋子都听过。” 丁柒柒暗道,聋子怎么听到? 花独秀说:“是嘛,我听说半年前帝国出动大军,把他们连根拔起了?” 胡大说:“拔起个屁,人家那是战略转移,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总督府的大军只是占领了一个空荡荡的神庙罢了。” 花独秀说:“铁王庙的人都藏起来了?” 胡大说:“藏是不好藏的,铁王庙信众那么多,到处都是,怎么藏?连俺家老娘都信封铁王降世呢。” 花独秀:“……” 胡二插嘴道:“俺老娘也是!” 花独秀无语道:“你俩不是亲兄弟吗?” 胡大说:“是啊,这么明显还用问?” 花独秀:“……那铁王庙的人怎么样,他们坏不坏?听说铁王庙敛财很有一套。” 胡大说:“铁王庙的人嘛,其实大部分都挺好的。他们教人向善,宣扬天道循环,作恶要有报应,还宣扬‘铁王神’会在未来降世,带领老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 “至于你说的敛财,俺没听说过,那都是信徒自发捐赠的。” 胡二插嘴说:“谁说的,要不是咱老娘执意捐钱,搞的家徒四壁,咱哥俩早就娶上媳妇了!” 胡大说:“哎呀老二你提这个干嘛,只要老娘高兴,不就是捐几个钱嘛,再说咱家本来也没什么钱,不捐你就能娶上媳妇了?” 胡二:“那不一样,每次娘都找俺要钱,你天天飘在外面,大佬们赏赐的例钱都攒下了,将来你娶了媳妇,打光棍的还是俺!” 胡大赶紧打断道:“不能、不能,这趟活儿干圆满了,回去苑主肯定重重赏赐,到时候双喜盈门,咱哥俩一齐娶媳妇!” 胡二眼睛一亮:“能行!” 花独秀和丁柒柒大眼瞪小眼,插不上话又不敢笑,只能硬憋着。 胡大转过头来,问:“花兄弟,你多大了?” 花独秀说:“十八岁。” 胡大点头:“还很年轻啊,那你还没娶媳妇吧?” 花独秀刚要说话,丁柒柒忽然大声说:“他有一个未婚妻,还有一个老相好!” 众人:“……” 花独秀苦着脸说:“柒柒,揭人不揭短,咱能不能不提这档子事了?” 丁柒柒轻哼道:“我就爱提,你管我?” 花独秀:“我可不敢管,谁能管得了你啊,我的祖宗。” 胡二讶异道:“花兄弟,你真有两个媳妇儿?” 花独秀断然拒绝:“我没有,我不是,不要乱说!” 胡二点头:“俺就说呢,俺俩都这一把年纪还娶不上媳妇,你才十八岁就混上两个,俺俩不用活了。” 花独秀:“……” “胡二哥,我请教个问题。我听说铁王庙的人在好多地方渗透官府,煽动造反,还修炼邪功,能召唤什么黑色闪电杀人,不知道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胡二笑了笑,说:“花兄弟,你这都听谁说的,铁王庙就是个宗/教,最多忽悠忽悠老百姓,让老百姓贡献点钱粮,再吸收一些本事大的人随他们一起传教,哪有你说的什么造反啊,邪功这些。” 胡大说:“不过铁王庙高层确实有很多高手,俺们苑主也算祖妙界响当当的头面人物,每次提起铁王庙那几个护法,嘴里满是赞扬之词,说他们都是英雄豪杰。” 胡二说:“听说铁王庙教主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是铁王神的亲儿子。” 胡大说:“咱娘上次还说,铁王庙的护法个个都能刀枪不入,金刚不坏,有铁王神庇佑,说不定还能长命百岁。” 胡二说:“什么刀枪不入,不就是武道境界高嘛?铜皮铁骨后,俺也能刀枪不入。” 胡大说:“若不提振内力,不铜皮铁骨呢?” 胡二说:“那就刀枪能入了。” 胡大说:“这不就是了。听说铁王庙北郭家很多人不动内力就能刀枪不入,这你能比?人家还是很有点不凡之处的。” 看他俩你一言我一语聊的起劲,花独秀和丁柒柒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胡大转头过来问:“花兄弟,你怎么不说话了?” 花独秀说:“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才到嘴边的话题转头就忘了。” 胡大大大咧咧说:“你这么小就健忘,老了还得了?怕是早早的就要老年痴呆,以后多吃点核桃,补补脑子。” 花独秀说:“我谢谢你啊。” 胡大一摆手:“客气啥?这种事要早预防早治疗,不然将来你连你媳妇是谁都认不清,那不麻烦了?” 花独秀苦笑:“不能,不能,我再傻还能认不清自己媳妇?” 花少爷说着还看了丁柒柒一眼,丁柒柒满脸笑意,见花独秀投来无语的表情,丁柒柒吐吐小舌头,对着花少爷做了个鬼脸。 一路闲聊,半个时辰后四人来到铁炉岭山下。 远远望去,铁炉岭比左右雪山都要矮上一分,但靠近后看,它仍旧是一座无比巍峨的大山。 铁炉岭黑漆漆的山体像是一个巨型金刚一样,龙盘虎踞蹲守在众雪山之间,冷眼看着这个世界。 铁炉岭的半山腰,十多丈的高崖之上,那里有一座巨大的铁门。 现在是白天,铁门打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通道,像是大山张开了嘴一样,要吞噬一切靠近的生物。 从山脚有一条越走越高的石桥通向大铁门,这石桥好几里长,宽约两丈,能两台马车并行通过,颇为宽敞。 众人骑马上石桥,渐渐靠近半山腰那个大铁门。 丁柒柒骑在马上,小心朝石桥下面看去。 嚯,真高啊。 石桥蜿蜒向上,越是接近铁门,高度就越高,走到这里已经超过十丈,路两旁也没什么栏杆遮掩,这要是晚上走,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去,后果很严重啊。 走到石桥尽头,花独秀等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嚯,这大铁门又黑又厚又高大,怕是有三丈多高,人身在它面前,连五分之一的高度都到不了。 铁门三尺多厚,朝外的门面上是两个人脸的浮雕。 这两个人一个老头,一个中年人,应该是羽衣门历史上的某两个大佬,亦或者是羽衣门创建者。 黑漆漆的大门向外打开三分之二,门口站着四个身穿黑衣,手持铁杖的羽衣门弟子。 羽衣门弟子拦住花独秀等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羽衣门何事?” 胡大抱拳,声音高亢道:“在下是祖妙界扳倒山力淳苑门徒,受苑主委派,来贵派炼化兵刃一件,烦请通报一下。” 羽衣门弟子上下打量胡大,问:“祖妙界?力淳苑?是不是天启宗王宗主介绍你们来的?” 胡大说:“没错!” 羽衣门弟子问:“炼化兵刃的材料都准备好了么?你都带了什么来?” 第四零八章 大山之内,别有洞天 胡大把带的材料悉数说了一遍,羽衣门弟子点头道:“你们懂行,烦请把材料取出来,我看一下是否齐整。” 胡大取下后背包袱,铺在石阶前小心翼翼打开。 外面是一层厚布包,里面是一层皮包,再里面又是一层布包,最里面是一层绸子,层层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几个分别用厚棉布包裹着的小瓷瓶。 花独秀和丁柒柒面面相觑,莫非瓶里面就是那所谓的什么这精华,那精华? 丁柒柒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其中一个瓷瓶,瓷瓶是赤红色的,里面有温热感透出,应该就是所谓的“火焰精华”。 可惜,胡大没有打开这些瓷瓶,羽衣门弟子也没有打开,他只是每个瓷瓶都用手背碰了一下,碰一个点点头,全部碰完一遍,说道: “材料没问题,不知两位准备的神器在哪,我能看一下吗?” 胡大点点头,胡二从后腰取出一个用厚实兽皮层层包裹的长条物体,也不取开,只是递给羽衣门那人。 羽衣门弟子接过同样没有取开,感知一番后,说:“算不得极品,不过勉强够资格让卓师叔出手,请收好东西,随我来。” 看胡大摆出的那一堆材料,何止五瓶?花独秀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 原来炼化兵刃的材料,不单单需要那些五行精华,还有很多其他东西。 除了一千两酬金之外,其余这些材料花独秀全都没有见到实物,甚至那些什么精华也都闻所未闻,看来要收集齐这些奇怪物件还真是不容易。 花独秀和丁柒柒对视一眼,默默跟着胡大胡二两人进了大铁门,来到铁炉岭内部。 进了大铁门,光线蓦然一暗,一股热流在身边涌动。 大铁门之内是一条笔直石道,这石道不像寻常矿道那么狭窄,反而又宽又高,跟那大铁门一样高,甚至数匹马在里面并肩奔驰都没有问题。 石顶上挂着一排油灯延伸向石道深处,热风吹过,火光忽明忽暗,很有种历史的沧桑感。 石道深处有沉闷的撞击轰鸣声传来,头顶是呜咽的风声,显然大山深处里有采矿、冶炼正在进行。 四人随羽衣门弟子沿石道深入,走了十余丈后,视野忽然开阔,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空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里是一个超级大洞,往上看,头顶之高简直不敢想象,往下看,地底之深人若是跌下去怕是要摔的粉身碎骨。 这么看来,百丈多高的铁炉岭,还真的是被挖空了。 在这巨大山洞内,高低起伏,互相穿插的石桥像蜘蛛网一样密布整个空间,高的远在花独秀等人头顶之上,低的在众人脚下,这些石桥互相联通,又把周围石壁上一个个石洞连接起来,令人眼花缭乱。 外围山体上,像是蚁穴一样散布着许多的石洞。 这些石洞或大或小,或开放或封闭,身穿黑衣的羽衣门弟子不时从石洞里进出,有的着装干净整洁,有的则布满碳灰粉尘,还有的扛着各式工具。 最下方的地底,许多作坊冒着白烟,不时有火光闪耀,炽热的金汤被冷却锻造成型,许多铁匠像是蚂蚁一样密切配合着。 但这里的导气做的非常好,冶炼锻造的水蒸气、废气全都顺着管道排到了山外,在整整一地面的作坊顶上,竟闻不到太刺鼻的异味。 正如传闻中那样,铁炉岭的内部几乎完全挖空了。 从外面看,这座山像是一座蛰伏的巨型金刚,沉稳,厚重,大气。从内部看,则完全是一座巨型堡垒加巨大冶炼厂,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小型城镇。 要知道,铁炉岭是连着周围大雪山的,脚下那些黑漆漆的石洞不知道通向何方,谁知道羽衣门挖空这座山后,有没有顺着石洞又往其他大雪山挖去? 外面看毫不起眼的大雪山,谁能想到内部竟是如此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哪怕花独秀等人胆大包天,在这里面走路也是小心翼翼。 太高了,掉下去就是一张肉饼,运气不好掉进金池里,可能肉饼都没有,直接就变成金汤里数据异常的杂质元素。 落地成盒。 马匹则早先交给门口之人保管,他们四人步行跟羽衣门护卫朝巨大山洞的另一头走去。 花独秀和丁柒柒走在最后面,他小声问:“柒柒,你怕不怕?” 丁柒柒轻哼道:“开玩笑,我有什么好怕的?” 话虽如此,丁柒柒老老实实走在石桥正中间,走的那叫一个稳,简直是目不斜视,完全不敢往下面看。 石桥之下就是深渊,也不知道羽衣门是怎么建成如此高耸又细密的石桥,而且很多石桥上还有人推着小车在走,小车里面装着满满的矿石,也不怕把石桥压塌掉。 花独秀感慨:“你别怕,这石桥如此结实,咱们几个加起来也没多重,肯定没问题的。” 丁柒柒说:“我有什么好怕的,真塌了也摔不着我。” 花独秀问:“怎么,你会飞吗?” 丁柒柒说:“我有你垫背啊!” 花独秀:“……” 丁柒柒小声问:“小花,你留个心眼,三门十二宗组成联军,虽然没有羽衣门的事,但看他们势力这么大,人这么多,会不会背地里跟那些坏人有所勾连?我总感觉有点不放心。” 花独秀欣慰说:“柒柒,你长大了,懂得分析局势了。” 丁柒柒噘嘴道:“就你能,就你大。” 花独秀说:“咱俩都大,各有所大。柒柒,一会儿你别说话,你一张嘴就能听出是本地人,还有,这里到处都是术师,你的气息收敛起来,别让人探查出你是虹门弟子。” 丁柒柒轻哼:“我早就收敛气息了,还用你教?” 花独秀不住点头:“柒柒真是长大了,哈哈。” 丁柒柒:“……” 沿着险峻石桥横穿巨大山洞,众人到了山体的另一侧,又顺着蜿蜒石道盘旋到稍高些一个石洞门口。 这里有一个不甚高大的拱门,里面甚是幽深,不知道通向哪里。 羽衣门弟子说:“卓师叔便在此处,劳烦各位稍等片刻,我去通禀一声。” 胡大说:“有劳兄弟。” 羽衣门弟子点点头,转身朝石洞里走去。 他离开后,胡大和胡二明显有些兴奋,一脸喜色: “二弟,太好了,听说金卓仙长是神仙一样的人物,能点石成金,咱俩马上就能见到他老人家了!” 胡二说:“哥,难道传闻都是真的?仙长真的能点石成金?” 胡大说:“错不了,不然一块凡铁他怎么能变成世间罕有的神兵呢?仙长肯定有那法力的。” 丁柒柒听不下去了,插嘴道:“他若能点石成金,还要你们一千两酬金做什么?直接摸一块石头变成金子不行吗?” 胡大胡二一愣,想了想,忽然说:“对啊!这么说的话,那就是不能点石成金,小姑娘,你好聪明啊。” 丁柒柒笑道:“是吧?我也觉得我好聪明,嘿嘿。” 花独秀:“……” “两位大哥,一会儿能不能让我俩跟着进去开开眼界?那位仙长哪怕不能点石成金,能让凡铁变成神兵也是天下间罕有的神技了,我俩想开开眼界。” 胡大说:“嗨,这有什么,一会儿跟我们进去就是。” 花独秀赶紧抱拳:“多谢,多谢。” 正说着,先前那位羽衣门弟子走了出来,说:“卓师伯这会儿方便,请随我进来吧。” 说罢他又打量花独秀:“他俩跟你们是一起的么?” 胡大大大方方道:“一起的!” 羽衣门弟子点头:“那进来吧。” 花独秀松了口气,能化腐朽为神奇,变凡铁为神兵,这种奇迹不看一看那肯定是遗憾的。 四人随羽衣门弟子进到石道内,左拐右拐,深入石壁大概五六丈深之后,众人来到一间密室前。 羽衣门弟子说:“卓师叔就在里面,四位请进吧。” 胡大抱拳道:“多谢兄弟带路。” 丁柒柒暗道,带什么路,石道走到头就是这里,都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胡大摩拳擦掌,一脸喜色,推开密室厚重的铁门,领着胡二等人进入。 看石道甚是狭窄,只容二人错身而过,铁门也不算高大,但铁门之后的石室却极为宽敞。 花独秀眯着眼睛四处打量,这里摆放着许多桌子柜子,柜子里面还摆着各种造型怪异的物件,有铁器,有瓷器、木器,五花八样,毫无规律,不知是作何用处。 而且这里也不单单只有金卓一人,房间里有五个人,每个人看年龄都不小了,全都白发垂眉,干瘦干瘦的。 其中一个干瘦老头看向胡大等人,问道:“你们几个便是祖妙界来的客人?” 第四零九章 神秘的冥灵血炼之术 胡大赶紧说:“没错,俺们正是从祖妙界来的,您老就是金卓仙长吗?” 老者眉头一皱:“仙长就仙长,您老就免了。” 胡大:?? 金卓说:“材料都备齐了?” 胡大说:“齐了,齐了,刚才那位小仙长检查过一遍,您老过过眼。” 金卓不高兴了:“不许再说您老!” 胡大挠头道:“为啥?” 金卓白了他一眼:“因为我不老,我只是看起来老。” 胡二插嘴道:“这还不老,您都老神仙了还不老?” 金卓一拍桌子,不高兴说:“我才不到五十,哪里老?哪里老?再说我老给我滚出去!” 胡大和胡二一缩脖子,不敢顶嘴了。 周围几个老者全都呵呵笑了笑,有一人还说:“卓师兄,稍安勿躁啊。” 金卓没好气说:“把东西摆桌上,我看一下。” 胡大胡二赶紧取下包裹,层层打开往金卓面前的桌子上摆。 花独秀和丁柒柒跟在两个铁塔后面,几乎完全被遮挡住身形,算是有了天然的掩护。 他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疑惑。 金卓这人单看外表,头发雪白,皮肤干枯,身材瘦小,眼皮下垂,脸上布满老年斑,别说七老八十,说他一百岁都有人信。 为何他说自己还不到五十? 不足五十的人能长成这模样? 那得被吸成什么样了啊。 还有他旁边之人,那人喊金卓师兄,岂不是说,他的年龄还在金卓之下? 看那人容貌,同样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随时都会进棺材那种。 奇怪,好生奇怪。 顾不上更多思索,花独秀二人又看向金卓面前的宽大石桌。 这次胡大胡二把包裹完全取开,东西板板整整摆在石桌上。 一柄三尺长的精钢宝剑耀耀生辉,剑鞘是鱼皮制成,光洁而有质感,剑柄上镶刻着红宝石,火光照耀下闪着奇异的光芒,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紧挨着长剑的,是一个稍短些的木质拂尘。 这拂尘应该是出家人用的,普普通通,看不出有何特殊之处。 花独秀暗道,这个丽春院怎么听也不像是出家人待的地方啊,他们为何要炼化一个破拂尘,难不成是丽春院的老干/妈看破红尘,要皈依我佛? 所以如此精致的宝剑都不要了,要把其中蕴含的什么清灵之气转移到拂尘上去? 只能是这么解释了,嗯,这么说还勉强说得通。 除开这两件物品,石桌上一字摆开十余个瓷瓶,瓷瓶全都拔开了封口。 每个瓷瓶都透着完全不同又十分特殊的气息,瓶口闪烁着多彩的光芒,像是有各种奇异的萤火虫在瓶里似的。 哪怕花独秀不懂术法,感知力不像术师那么强大,他也立刻察觉出这些瓷瓶里的东西非常不一般。 这是一种从没体会过的感觉。 丁柒柒真是百爪挠心,如此多的瓶瓶罐罐摆在面前,每一个瓷瓶里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她太想倒出里面的东西看看,到底这些五行精华是什么鬼东西? 当然这是不现实的,甚至她都不能绽放无极真气,以真气蛛丝来探查都不行。 她要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 谁知道羽衣门跟白日门那些人有没有勾结,还是小心点为妙。 早知道真该鼓动小花把他们抢了,这么多好玩的东西,这要是抢到手,那得多过瘾? 可惜,晚了啊。 金卓的视线依次从十几个瓷瓶上扫过,默默点头:“东西是没错,酬金呢?” 胡大赶紧从怀里取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银票来,平铺在石桌上:“百宝庄园承兑银票,仙长您看下。” 金卓只看了一眼,干枯的大手收起银票直接塞进怀里。 他又看了看石桌上摆放的宝剑和拂尘,没理宝剑,缓缓拾起拂尘仔细打量,眼神中隐隐有光彩流动。 胡大小心问:“仙长,这宝贝的灵气,够不够?” 金卓点头:“勉强够吧,这东西你们从哪找的?” 胡大说:“是俺们苑主随无量山十八路洞府洞主杀进罪恶谷,干死一个大恶棍抢来的。” 金卓笑道:“可以啊,罪恶谷都敢进,你们苑主艺高人胆大哦?” 胡大得意道:“那是,俺们苑主天剑无敌,在祖妙界那是响当当的汉子。” 金卓问:“贵苑主杀的是哪一号人物?” 胡大说:“杀的长明尊者,那人曾是俺们祖妙界玉灵观的观主,后来犯了事逃进罪恶坑,这拂尘就是他的贴身之物。” 花独秀听的蒙圈了。 什么情况,敢情这其貌不扬的拂尘才是他们找来的神兵? 那把珠光宝气的长剑是要炼化的凡铁? 有点乱。 金卓把桌上瓷瓶依次封住口,顺次放进一个方盒里,说道:“材料和报酬都合规矩,你们在此稍等,我这就去里面施术。” 花独秀眉头轻皱,赶紧说:“仙长,我们能看一看炼化过程,开开眼界吗?” 金卓说:“不能。” 花独秀:“……” 金卓说:“怎么,你还想偷学羽衣门秘法不成?” 花独秀赶紧说:“没有没有,不能看就算了,我就在这里等吧。” 金卓点点头,回头道:“来活儿了,把东西带进来,开工。” 两个老头答应一声,过来拾起桌山所有瓶子和两柄兵刃,随金卓朝更深石室走去。 胡大胡二又是期待又是紧张,他俩受苑主指派而来,不远几千里,为的就是这一刻,怎能不紧张? 其实他俩也想进去看看,可惜刚才花独秀问过了,人家不让看,他俩只好在这干等。 花独秀小声问:“老哥,你们那些瓶瓶罐罐从哪搞来的?” 胡大说:“有些是找人求来的,有些是俺们苑主买的。” 花独秀问:“从哪买的?多少钱?” 胡大摇摇头:“从百宝庄园拍卖场竞拍来的,俺不知道多少钱,反正是挺贵的。” 花独秀恍然大悟,对了,怎么忘了百宝庄园这个地方,传说只要是天下间有的,不论多么精贵,都能从百宝庄园的拍卖场里买到。 只看你能不能出得起代价。 看来这些什么精华就是丽春院院主从拍卖场拍来的了。 胡大说:“老弟你就别想了,这些小零碎贵着呢,有些还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得需要拿一些稀罕物件去换,更有些你还得等,三年五年的不一定有人出货来卖。” 花独秀说:“原来如此,攒这么多还真是不容易。” 湖大说:“可不咋地。” 金卓等三人进了石室里面,一个厚重的帘子放下来,挡住了花独秀等人的视线。 花独秀不再多想,他全力凝聚双眼力量,试图从帘子细小的缝隙里看到里面的蛛丝马迹。 可惜那缝隙太小,什么都看不到。 看虽然看不到,但没多大会儿,一股诡异的气息从帘子后面蔓延而出。 丁柒柒微微有些激动,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丁柒柒二话不说,立刻凝神操控一条细细的真气蛛线从脚下探出,朝厚重帘子之后的密室探去。 诡异气息涌动,过了一会儿,又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飘出。 这血腥气息里夹杂着淡淡的焦糊味道,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丁柒柒全神贯注的操控真气蛛丝,这里是羽衣门的大本营,石室内又有好多个神秘老头,每个老头都是修道高手,若是被他们发觉到丁柒柒在暗中窥探他们术法秘密,后果怕不是很友好。 过了一会儿,丁柒柒伏在花独秀耳边小声说:“小花,他们只打开了三个瓷瓶,其余瓷瓶里的东西根本就没用到!” 花独秀一愣,只用了三瓶? 那他们要十几瓶干毛用? 丁柒柒又小声说:“那个叫金卓的已经放了好多血出来,那些血不知为何正在沸腾,有股邪气。” 花独秀皱眉,放血?沸腾?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糊味,就是他血液沸腾后的味道? 我还以为是那拂尘的毛被烧着了呢,怎么回事,他给自己放血做什么? 花独秀悄声说:“小心点,继续探查。” 丁柒柒点点头,继续凝神操控真气蛛丝。 半个时辰后,空气中的血腥味和诡异气息渐渐消退,丁柒柒赶紧收回真气,假装淡定藏在花独秀身后。 花独秀小声问:“如何?” 丁柒柒说:“果然跟传闻中一样邪乎。” 花独秀点点头:“出去再说。” 不一会儿,厚重帘子掀开,金卓等三人重新返回石室。 仅仅半个多时辰,金卓三人像是大病一场一样,非但神态疲惫,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下降的厉害,已经不仅仅是疲劳那么简单了。 就好像是,他们的生命瞬间快进了几年? 对,就是忽然老了几岁那种感觉。 花独秀眉头深皱,细细思索这里面的诡秘之处。 金卓身后的两个老头把闪耀着流光的长柄宝剑和普普通通的拂尘放在桌上,金卓虚弱说道: “好了,事情办妥,你们拿上东西赶紧离开吧。” 胡大一脸狐疑:“这就……好了?” 胡二小心的捧起那柄长剑,触手眼神立刻变了,喜道:“老大,成了,成了!这事绝对成了!” 胡大说:“你嚷嚷什么,什么成了?” 胡二说:“你摸一下!” 胡大顺手接过长剑,脸色一变,立刻喜道:“成了,成了!老二,这事绝对成了!” 胡二说:“绝对的!仙长真是老神仙,厉害,了不起!” 金卓没好气的摆摆手:“赶紧走吧,我得休息一下。” 胡大胡二神情激动声音太大,震的金卓等人全都眉头深皱。花独秀一脸懵,成了,什么成了? 胡大说:“小兄弟,咱们走吧,我们的事办完了!” 花独秀说:“你们办完了,我还没办呢,我还不能走。” 胡大胡二一愣,金卓上下打量花独秀:“你……你还有什么事?” 第四一零章 我这里有根木棍你给看下? 众人都有些奇怪的盯着花独秀,花独秀从容取出怀里断为两截的小红剑,轻轻往桌上一摆: “仙长,麻烦您看下,我这只断掉的宝剑能不能复原?我要求的是最完美的修复,就跟没断过一样的那种完美。” 胡大说:“小兄弟,这就是你的宝贝?” 花独秀说:“是啊,我这把剑可是无价之宝。” 众人:“……” 胡大暗道,还好在山下时忍住了没抢你,不然跟纪宗弟子打一场架,哪怕最后打赢却抢了两根小木棍,亏也亏死了。 金卓忍不住呵呵笑道:“小兄弟,你是来寻我开心的么?这就是一根桃木棍,你让我给你修复桃木棍?” 花独秀认真道:“没错,我就是想让你给我修复桃木棍。” 金卓有些生气:“你知道我们使用一次‘冥灵血炼之术’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花独秀说:“要付出一定寿命作为代价?” 金卓一愣,随即点头:“你既然知道,还敢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不怕我翻脸把你打出去?” 花独秀说:“我从来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这把桃木剑在你们看来就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木棍,但对我来说,她却是这世间最为宝贵的东西。” “我愿意付出非常大的代价,来换取您把她修复回来。” 金卓先是有些错愕,随即点头:“我知道了,这是一个纪念品。不过你找错了人,你应该去找个木系术师,让他为你修复。当然,木系术法我也会,不过我不会把我的无极真气浪费在一根桃木棍上。” 花独秀说:“我不单单是要完美修复她,我还要优化她,让她变成天下间最顶级的神兵利器,让她再也不会受到一丁点的损伤。” “请问,您做得到吗?” 金卓哑然失笑:“小兄弟,这不是我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而是你拿不拿得出足够代价的问题。” “别的不说,要想让一根木棍变成金刚不坏的神兵,需要的原材料就很要命。要知道,天下间蕴含灵气的宝贝少之又少,每一件都在世间最顶尖高手的手里,极难得到。” “先前那柄拂尘只能说勉强算是一件宝物,力淳苑苑主尚且要联合十八位盟友一起动手才能得到,你可知道你的要求得对应多厉害的神器?” 花独秀说:“仙长,你先不用管我能不能搞到神器,你先说我这根木剑你能不能完美修复?” 金卓冷笑一声,信手捏起一截木棍,刚要随手扔出去以示轻蔑,但触手的瞬间,他眼神忽然一变。 金卓默默感知一番,越是感知就越是凝重。最后,他神色怪异的看向花独秀。 花独秀等人也有点懵,这老头发什么神经? 金卓问:“你是想让我修复它么?” 花独秀点头:“不单是修复,还要优化。” 金卓说:“那我先把它接起来。” 花独秀微微有点紧张,咬牙说:“行,有劳仙长。” 金卓点点头,手中无极真气蔓延,两截木棍虚浮于空中,断面处像是活过来一样长出许多细密的新芽,这些新芽彼此勾连,渐渐融合,两根断开的木棍最终彻底结合在一起。 而且,结合面光洁如新,一点折断过的痕迹都看不见,她结合的是那么的自然,当真是神乎其技。 花独秀有些激动,忍不住说:“仙长,感谢,实在是感谢你!” 金卓说:“雕虫小技罢了,对术师来说,这算不得什么难事。小兄弟,你方便告诉我这根木剑的来历吗?” 花独秀一愣:“仙长何出此言?” 金卓说:“我从你这根木棍里探查到一些东西……你最好是如实告诉我。” 花独秀一愣:“探查到一些东西?行,那我告诉你,这把木剑,是我的未婚妻送给我的纪念物。” 金卓点点头,问:“令正可有学过什么……奇特的法术么?” 花独秀说:“什么意思?” 金卓打量着桃木剑说:“我练成‘冥灵血炼之术’以逾十载,修复炼化的兵刃不下几十把,什么样的神兵利器,什么样的奇特清灵之气都见过,唯独没有见过它这种。” 胡二插嘴说:“老前辈,你是没见过有人要花大价钱修复一根桃木棍的吗?这种二傻子我也没见过。” 金卓生气道:“不许叫我老前辈!” 丁柒柒怒道:“闭嘴,你才是二傻子!” 胡二赶紧捂住嘴。 金卓说:“木质兵刃,我也碰到过的,不算奇特。” “这把桃木剑,奇就奇在……”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我的雅卓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特别之处? 这老头究竟要说什么? 金卓忽然卡住,没有说出这根桃木剑到底有何奇特之处。 丁柒柒等得焦急,问道:“到底哪里奇特,你快说啊!” 金卓问:“小兄弟,我能说吗?” 花独秀一愣,左右看看,丁柒柒和胡大胡二全都用莫名又期盼的眼神看着他,花独秀心里有点慌,这是什么节奏,这老头到底要说什么? 还要避讳别人听到? 花独秀说:“要不你们去外面等我一下?” 丁柒柒生气道:“我不出去!” 胡二插嘴说:“俺也不出去!” 胡大说:“小兄弟,你跟俺俩长见识,俺俩也想跟你长长见识,咱们一起听听呗?” 花独秀叹口气,对金卓说道:“行吧,仙长您请讲。” 金卓又默默感受一番,凝重道:“这把桃木剑里,锁着一个灵魂。” 话音一出,花独秀如受雷击,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桃木剑里,锁着一个灵魂?? 什么情况,什么意思,什么灵魂?! 丁柒柒是知道这把桃木剑来历的,她脸色微变,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胡大和胡二对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 “老前辈,您的意思是这根小木棍成精了?什么精,桃精?公的母的?” 金卓怒道:“谁再叫我老前辈就给我滚出去!” 胡二发觉失言,赶紧又闭上了嘴,胡大对着他脑门狠狠打了一掌。 金卓气呼呼的哼了一声,看看手中桃木棍,默默道:“还桃树成精,你们鬼故事听多了吧?我说的是这里面锁着一个灵魂,不是它成精了。” 花独秀痴痴问:“仙长,那您能……能感觉到,她是一个怎样的灵魂吗?” 金卓摇摇头:“难,太难了,灵魂这种东西本就跟我们分处两个世界,我也就是靠着十多年的经验,隐约能感觉到一点而已。” “这种事我之前也曾碰到过,那是一个顶尖门派的大高手,他杀人如麻,每次杀人之后都喜欢用死者的鲜血来献祭,来做某个仪式。” “后来他的兵刃被仇家打断,他来找我修复,我施术途中就察觉到兵刃中封锁着大量亡魂,吓得我差点术法反噬横死当场。” 众人:“……” 金卓说:“这根木棍是我第二次碰到这种感觉,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那种灵异感觉非常接近罢了。” 花独秀说:“行吧,我知道了,多谢你!” 说着,花独秀就要收回小红剑,金卓却不放手,笑道: “小兄弟,你这把木剑很有研究价值,怎么样,卖给我如何?” 花独秀眼神一变:“你说什么?” 金卓把玩着手中木棍,说道:“锁着灵魂的东西,世间罕见,大概你之前也不知道吧?怎么,你不想卖?别急,我绝对能给出一个让你满意的价格。” 花独秀冷冷道:“我觉得你最好立刻把雅卓还给我。” 金卓当然不会轻易放手,笑道:“真不卖?不卖也可以,你不是想让我炼化它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保证一个月后完完整整的把它还给你,还免费为你优化一次,怎么样?” 花独秀:“……不行。” 金卓仿佛没听到花独秀的拒绝,自顾自说:“我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我只是想好好研究研究,上次错过机会,这次再碰上,实在是太难得了。” 非但花独秀,丁柒柒等人脸色也都有些难看,喂,老头,你这是打算强买强卖吗? 就算你免费为小木棍优化,那也得先得到人家物主的同意啊? 胡二又插嘴说:“老头,人家小哥不高兴了,你快把木剑还给人家,你要研究也得人家同意才行啊?” 金卓高傲说:“你们以为我金卓是什么活都接的吗?若不是宗门有需求,又有天启宗的老狗作保,我们几个会以牺牲自己寿命为代价为你们施术?” “这东西锁着一个灵魂,若是研究好了,说不定就是划时代的成果,像我们这种短命鬼很可能就能找回失去的寿命,这不单单是为兵刃优化,简直就是能给人命做优化!如此重大的意义,我就借一个月,这不应该吗?!” 胡二摸着下巴说:“这么说的话,好像意义确实挺大……” 众人一齐看向花独秀,这种事,肯定还得物主本人做决定啊。 按照金卓和胡大胡二等人设想,即便抛开如此重大的意义不提,人家不要你搜集材料,不要你一千两酬金,免费为你修复加优化,这个条件似乎也可以了吧? 不就是一个月嘛,转眼就过去了,多丰厚的条件啊? 而且,这是造福全人类的好事啊? 众人看向花独秀,全都愣住。 花独秀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冰冷中隐着一丝躁动,淡淡的杀气犹如雾气一样要透眼而出,就好像这双眼睛背后是一座沉寂许久的火山,但这火山却活了,随时都会由沉寂变为猛烈喷发。 丁柒柒同样冷冰冰说:“事不过三,小花给你要了两次,你快把雅卓还给我们!” 金卓仍旧不还,冷哼道:“怎么,在羽衣门,你还想动……” 话音未落,忽然一柄寒气四射的锋锐长剑压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四一一章 事不过三,不要逼我啊? 金卓,胡大胡二,其他几位羽衣门老者,满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这位看似柔弱的年轻人手里何时有了一把剑? 他的剑如何到了金卓脖子上? 花独秀沉声说:“柒柒,把我的雅卓收回来。” 丁柒柒又紧张又兴奋,好家伙,还是小花厉害! 说动手就动手,我喜欢! 丁柒柒一把从金卓手中夺回小红剑,轻哼道:“你这个老头,这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花独秀说:“把雅卓藏好,别弄丢了。” 丁柒柒点点头,赶紧把小红剑别进腰里,摩拳擦掌一脸的跃跃欲试。 金卓寒着脸孔,看看花独秀,又看看脖子上压着的龙鳞宝剑,冷冷问道: “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色……这把寒气逼人的宝剑是你的佩剑?你从何处得来?” 花独秀说:“你不需要知道。交易终止,我的剑我带走,你就当我没来过,能行么?” 金卓仰头大笑:“当你没来过?你拿剑压在我脖子上,威胁我之后又说两清?你觉得可能吗?” “小子,你手里这把剑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神兵,能拿得起这把剑的人,天下间屈指可数。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们羽衣门做什么?” 花独秀说:“你不需要知道,现在我若走,你会怎样?” 金卓沉声说:“你以为你还能走得了?” 花独秀说:“人啊,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多么盼望人与人能够和谐共处,少一点勾心斗角和猜忌算计,可惜总有人不知死活。” 胡大劝道:“小兄弟,你快把剑放下,仙长想研究你的小木棍也是出于造福人类的美意,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不至于兵戎相交啊?” 胡二立刻插嘴:“不对,俺不这么认为,小木棍是小兄弟的,人家愿借就借,不愿借就不借,管你开出什么好处,哪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胡大想了想,说:“二弟,还你说的对,为兄自愧不如。虽然老前辈帮了咱们的忙,可……” 话还没说完,金卓听到“老先生”三字情绪一动,刚要骂人,花独秀手中“龙鳞”剑忽的一动,一股可怕杀气弥漫,金卓立刻飞身而退,一退近一丈远。 同时,他身上无极真气弥漫,立刻就要动手! 可惜,金卓身子还没落地,绽放着凛凛寒气的龙鳞剑又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石室内众人都有些呆了。 好灵敏的剑,好快的速度! 金卓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咬牙问:“小子,你真的不怕死么?这里是羽衣门,你一再拿剑胁迫我,就不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花独秀沉声说:“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解决你,谁允许你退了?” 金卓:“……你想怎么解决?” 花独秀说:“我想安安稳稳的离开,不过看起来这个想法不太容易实现。” 金卓沉声说:“留下那根桃木剑,留下你手中这柄宝剑,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花独秀忽然凌厉一笑:“老头,你贪心不足啊?就凭这句话,你就该死!” 说罢,花独秀手腕一抖,龙鳞剑轻易的划过金卓的脖子,一股热腾腾的血线飚飞,半空凝结成冰撒了一地,又迅速融化成一滩血水。 金卓两眼瞪的大大的,下意识的想用手捂住脖子伤口,却根本压制不住,浑身颤抖着向后踉跄摔倒,脖子伤口的鲜血咕哝哝把他上衣都染红了。 说动手就动手? 胡大大惊道:“小兄弟,你做什么!” 另几个羽衣门老头由惊转怒:“小贼,你竟敢公然行凶?!快救人,拿下他!” 花独秀一把抓住丁柒柒飞身而退,说道:“走!” 这几个老头全都不是善茬,甚至金卓脖子被划开也是一时大意,根本没料到花独秀说动手就动手,花独秀一退,除一人为金卓疗伤外,其余几个老头全部飞身追来,双掌挥动,一股磅礴真气弥漫,强大术法呼之而出。 房间内摆放着各式兵刃,就在老头们发动的同时,这些兵刃全都自动从厨子里飞出,尖刃朝外,猛的朝石道射去。 胡大跟胡二像是两个铁塔一样堵在狭小石门那里,看到漫天兵刃飞来,真的是吓得差点尿了。 明明行凶伤人的是小兄弟,擦屁股的为什么是俺们兄弟俩? 二人倒也默契,立刻紧紧一靠,同时双掌分动,两股狂霸拳劲同时朝前方轰出。 “开……!” 一声爆喝,拳劲猛然撞向漫天飞射的兵刃,连兵刃带几个老头同时被阻,胡大一声大喊:“跑哇……!” 二人转身就跑,胡二还不忘把身后大铁门带上。 胡大怒道:“可恶的小贼,怎么说动手就动手,这不是把咱俩害了吗!” 胡二也怒道:“就是!要动手等咱哥俩先走了再动手啊,搞的咱俩跟他俩是一伙的一样!” 胡大说:“谁跟他俩一伙的,俺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胡二大声说:“就是说啊,谁特么跟他俩一伙的!可是现在再说这些也没人信啊!” 胡大气的想骂娘,吼道:“赶紧跑,跑出去再说!” 花独秀拉着丁柒柒像一阵风一样迅速冲出蜿蜒石道,转头就到了上下皆空的石壁那里。 先前领路的羽衣门弟子正在这里等候,听到异响,看到花独秀拉着丁柒柒飞身而来,手里还提着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大惊失色: “你干什么!” 花独秀不说话,速度再提,猛然飞起一脚踢在那人胸口,把他活生生从石桥上踢了下去。 那人半空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尖叫,四肢乱抓的朝下快速坠落。 丁柒柒倒吸一口凉气:“小花,他掉下去岂不是要摔死了?” 花独秀说:“这么轻易就摔死,这里每天得死多少人?” 听见背后胡大胡二的吵闹声,花独秀赶紧说:“咱们快走,一会儿炸了锅,想走都难。” 先前坠落的羽衣门弟子还没掉到底,交错弥补的石桥上忽然探出一只漆黑铁链,半空中下坠的年轻弟子被铁链卷住,生生拉回了桥上去。 花独秀眉头一皱:“有人出手,咱们快走。” 丁柒柒难免有点紧张,这里可是羽衣门的堡垒,从外面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来到里面才知道,羽衣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单单挖出这么一个巨大的山洞就得多少人力? 这是何等的实力? 谁知道这里藏着多少高手,现在动上手,开弓没有回头箭,要么打,要么跑,留是不可能留下的。 花独秀在前,丁柒柒在后,二人沿着一丈来宽的石桥快速朝另一端飞去。 刚跑几步,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大胆贼子,竟敢来羽衣门撒野,还不束手就擒!” 花独秀头皮一麻,只听声音就觉得耳膜生疼,身子随着震动,这人内力之强,可想而知。 束手就擒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花独秀二人反而跑的更快了。 这时胡大胡二也跟着跑了出来,在后面大喊:“小子,你慢点跑,等等俺哥俩……!” “老子被你害惨了,你等等咱们一起跑啊……!” 花独秀一脸苦笑,暗道,两位老哥,实在是抱歉了,我也不想害你们啊? 实在是金卓那老小儿逼我出手,欺人太甚,我不得不为之啊。 想归想,花独秀才不会停下来等他俩。 铁炉岭何其巨大,它内部这个山洞,直径大概要上百丈了,还没跑到一半,忽然头顶一阵尖啸声传来,花独秀抬头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箭如雨下! 头顶之上的穹顶,一阵闪着黑亮光泽的精钢箭雨密集射下,目标正是花独秀四人。 这箭雨显然不是人力搭弓射出,而是被术法催动,以更为猛烈和凌厉的势头射来。 花独秀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完全确信,哪怕他现在身披一寸厚的钢甲,在这股箭雨面前也完全没有抵抗力,仍旧会被射成刺猬。 势能太大了。 烦啊。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消停日子,这又得打? 真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就想踏踏实实过个素净日子,咋就这么难? 说时迟,穹顶的箭雨几息之间就到了花独秀众人头顶。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身子忽然倒飞跃出,手中龙鳞宝剑猛然绽放白色光华! 第四一二章 我让你知道知道我是谁! 花独秀起剑,周围立刻寒芒四溢,漫天冰雪纷飞,白色寒流席卷而来,燥热的石洞像是来到了大雪山之外。 白光闪过,精钢箭矢势能受阻,花独秀以精湛目力瞬间击飞丁柒柒头顶无数飞箭。 石桥上密密麻麻钉满了铁箭,却没有一支伤到花独秀二人。 花少爷内力今非昔比。这些利箭非但是快,每一箭都附着强大真气,花独秀每击飞一箭手腕都震的麻麻的。 好在龙鳞剑足够强大,花独秀不必再分出内力去提振宝剑刚性。 他脚一落地继续朝前飞奔。 可谓行云流水。 丁柒柒跺跺脚,薄怒道:“谁用你帮忙,火克金,我自己应付的过来!” 花独秀的声音从前方响起:“你先别出手,未知的神秘才是最大的杀手锏!” 丁柒柒轻哼一声,不再多说紧跟着花独秀狂奔。 花独秀二人破的轻巧,身后几丈外胡大胡二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俩不善使用兵刃,察觉到头顶箭如雨下,脸都绿了。 当然,敢身怀重宝,不远几千里来北方高原,胡大胡二也不是白给的。 他俩一个眼神交接,同时大脚狠狠一踩,一股短促而强大的劲气震碎脚下石面,乱石崩飞而起。 二人双拳化掌,倒吸飞起众多大小不一石块,再以掌力强推石块朝头顶射去。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爆响,石块打飞打歪不少铁箭,头顶原本密不透风的箭雨变得稀稀落落,歪歪扭扭射入石桥上,没进去一寸多深。 胡大胡二兄弟俩跟跳舞一样忽闪着庞大的身躯躲避铁箭,一边躲一边骂,这阵箭雨下完,二人竟也完好无损,一箭都没挨着。 就这身材还能有此灵敏度,完全颠覆了常识。 胡二嚎道:“哥,俺早说咱们一人准备一个盾,你非说那玩意太重,早听俺的咱哥俩直接顶盾冲锋,那还用这么狼狈?” 胡大生气道:“快别废话了,俺还早说咱哥俩练练刀剑呢,你看那小哥随便挥挥剑就破去这箭雨,不比顶盾潇洒?” 胡二点头:“看不出来,这小哥剑法还真是厉害……” 二人一个眼神交汇,都有种幸好当初没抢他的感觉。 刚才听金卓说花独秀手中闪着寒气的宝剑天下罕有,是一柄神兵,比他们苑主那柄炼化后的宝剑还要精贵得多,那时他俩还有点后悔呢,在山下时如果抢了他不就赚大了? 现在他们却觉得,能拿得起这种宝剑的人,那能是随随便便就被抢的嘛? 箭雨没能阻挡四人逃跑,释放术法的人似乎有一点惊诧,随即几个穿着黑袍的中年术师从更高处石洞里飞身跳下,四面八方围追堵截而来。 花独秀暗道,不打架是走不了了,我得先掩护柒柒逃出去。 他回头低吼道:“柒柒,先不要出手,继续隐藏真气!你先跑,我来断后!” 丁柒柒说:“不,你是我小弟,你先跑,姐来给你断后!” 花独秀欲哭无泪,这都什么时候了啊,还姐啊弟的,能不能认真一点? 花独秀赶紧说:“虹师叔他们还没找到,你若是暴露的早,小心他们抓了你送到白日门去!” 丁柒柒怒道:“谁抓谁还不一定!” 话虽如此,一想到不知迁徙到何处去的虹门众多师长师兄弟,丁柒柒强行压制住自己要暴走的真气,只是咬牙快跑。 头顶掉下来四个术师高手,这些人两前两后,还没落地,真气弥漫同时操控术法而起,石桥上的岩石忽然龟裂破碎,一条条黑色锁链像是昂起头颅的毒蛇一样立了起来。 甚至先前钉在桥面上的铁箭也被锁链卷起,剑锋成了铁链黑蛇的毒信子。 狭窄的石桥上,锁链黑蛇一丈多长,密密麻麻成百上千条,探出身子后立刻朝花独秀等人身上缠去。 花独秀暗道,怪不得这石桥如此结实,原来外面是石头,里面却是铁做的。 花独秀只是低喝一声:“柒柒,继续跑!” 回手剑起,以花少爷为中心,一只高傲绝美的孔雀王显现出来。 这孔雀王全身雪白,毫无杂色,浑身透着刺骨寒气,像是冰雪中的王者一样昂扬着高贵的头颅。 下一瞬,孔雀展翅高飞,全身飞羽四散,锋利无比,直接削飞了周围几十道黑色毒蛇的头颅。 这可是精钢制成的锁链,触碰到漫天飞羽的瞬间,全部被剑气削断。 丁柒柒在这只雪白孔雀王的庇护下继续前跑,前后几个术师大为惊奇,似乎见到了什么从没见过的诡异场景。 忽然,一人喝道:“是剑意!不要被他的剑意欺骗,快拦住他们!” 众人一齐施术,被斩断的铁链再次飞起,彼此凝成一团,像是一条从沼泽里探出身躯的巨蟒一样缠绕在石桥之上,拦住丁柒柒的去路。 花独秀剑意勃发,手中龙鳞剑寒气四射,甚至不用刻意催动内力,这剑就能斩断精铁,不愧是世间少见的神兵。 有龙鳞配合,花少爷挥洒间完全不必考虑兵刃是否承受得住压力极限,只是剑随意动,意动境起,巨大的白孔雀飞离石桥,尖啸阵阵,朝半空飞去。 四名术师,胡大胡二,以及其他石桥及上下洞穴进出的人,所有人都被这一景象惊住。 山洞之内为何会有一只硕大的白孔雀? 这孔雀十几丈大,浑身雪白,翅膀挥动间像雾气一样的寒气四射而出,它像是王者一样悬浮在半空中,身后尾羽完全展开,每一只羽毛都像是一柄微微出鞘的利剑,随时都会由天而降,收割众生生命。 丁柒柒早就见识过花独秀剑意的厉害,之前花独秀剑意花样百出,但极少长久的维持某一个形态不变,因为剑是要动才能出招,有招才有意。 现在龙鳞剑在手,花独秀的剑意境界似乎更强了,非但能维持一种形态不变,这股渗人心魄的寒气也是那么的真实,完全不像是幻觉带来的虚假感受。 或者说,这真的就是龙鳞剑绽放的凛冽寒气,只是寒气被花少爷剑意放大,影响范围也更加广阔。 拦在前面的两个术师短暂错愕后立刻操控黑链蟒蛇盘旋冲上,把悬停半空的白色孔雀死死缠住,然后紧紧勒紧,想要生生绞杀掉它。 丁柒柒忽听得耳边传来密音:“傻愣着干嘛,快跑!” “啊!” 丁柒柒低呼一声,趁着黑链巨蟒腾空而起,石桥闪出空档,赶紧往前跑。 白色孔雀王毕竟是虚幻出来的,黑链巨蟒却是真实存在,仅仅一息功夫,天空中的巨大孔雀就被绞成碎片,天空一片白茫茫雾气。 但就在孔雀王碎掉的同时,一个巨大的洪钟声音当空炸响,音波震荡,周围人都觉得灵魂被强烈震动到,站都有些站立不稳,却不知这声音从何而来。 洪钟声后,漫天飘荡的白雾忽然凝成一道道雪白的孔雀羽毛,这羽毛反向包裹住天空中扭成一团的黑链巨蟒,万千羽毛同时白光乍现,巨蟒像是天空中的骄阳一样发出璀璨的光芒,一番剧烈震动,忽然猛烈爆开,碎成漫天钢铁零碎。 四个术师先是灵识受到巨音震动,随后真气反噬,人人都闷出一口老血,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碎成渣的铁链残骸,都有些摸不清状况。 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当然,花少爷不会给他们过多思考时间,以强大剑气砍碎黑链巨蟒后,花少爷立刻越过丁柒柒头顶,挥剑斩向拦在前面的两个中年术师。 这两人反应到也快,看到白芒袭来,立刻跳退,同时真气放出猛的刺向脚下石桥。 “喀嚓……!” 一声裂响,花少爷剑锋刺空,落地瞬间脚下石桥忽然坍塌掉了! 不单单是塌了他脚下一块,花少爷所在的位置,前后一丈全都塌了,直接塌到两个中年术师退到的地方。 其中一人狞笑道:“狗贼,任你花样再多,不能脚踏实地看你还能施展什么?” 花独秀脚下一空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他低头一看,这里距离山洞最底层至少有六七十丈,摔下去肯定是没命了。 不过这里石桥交错纵横,高高低低非常密集,花独秀迅速一踢崩落铁石,身子快速朝斜下方另一座石桥飞去。 这时,穹顶之上先前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全部崩碎,陨铁掩埋了他!” 四个中年术师闻声齐道:“是!” 花独秀从石桥漏下去,白茫茫的剑意世界也同时消散不见,四位术师看准花独秀方位,立刻施术,花少爷想要借力跳落的石桥又崩毁掉,落脚点再次没了。 花独秀脸一黑,不是吧,这是真要活活摔死我? 与此同时,附近几座石桥碎石崩飞,内里的铁锁层层飞出,似乎要合力困杀花独秀。 花独秀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们是想生擒我,不是想摔死我。 生擒也不行啊,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不是逼着我无米生生种大米吗? 不能忍,这是逼着我完全展现真正的实力,这是要暴露我花少爷的身份了。 咳,避不开,就只好硬着头皮上,虱子多了不怕咬,你们知道我是谁又能如何?我花少爷是怕事的人么? 我们魔流府是怕事的组织……么? 花少爷深吸一口气,心里低呼:灭踪……雨泣! 第四一三章 百万剑仙重出江湖 这次花少爷长了心眼。 哪怕使用这招全身会剧烈排汗,穿着棉衣会黏黏糊糊的很难受,他也绝对不会轻易脱衣服。 奶奶的,一时脱衣一时爽,出去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冻成冰棍啊。 咳,忍了吧,大不了买身新衣服,找地方泡澡去。 花独秀魔流绝技上身,速度猛的提升一个量级,整个人近乎凭空消失,只留一片残影在淡淡水汽中晃动。 时间紧迫,目前来看离开的通道就只有来时那一条路,若是耽搁久了,引来更多更厉害的高手,甚至那两扇又高又厚的大铁门关上,任自己本事再大怕是也出不去了。 得快! 花独秀在崩塌的乱石铁块间飞速跳动,乱石在掉落,花独秀却脚踏乱石艰难往上冲,想要攀上最近的一座石桥。 周围那像是章鱼触手一样的铁锁未及近身全被花独秀斩断,碎铁跌下几十丈的深渊。 一人高喊:“全部轰塌,别让他上桥!” 话音一落,术法操控的范围再次扩大,花少爷周围五丈内已经完全没了石桥,全都塌成碎石跌落下去。 连石桥里面的大铁链也全都断成一节一节的,唯恐被花独秀借力逃窜。 乱石碎铁非但崩碎下落,还落得无比之快,就是不让花独秀落脚。 花少爷心里苦啊,劳动人民修成这些纵横交错的高架桥、立交桥,容易吗? 这又不是豆腐渣工程,如此结识耐用又美观大方的桥,你们说弄塌就弄塌,就不能尊重一下辛苦的修建者? 抱怨是没用的,就像那句话说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花少爷飞的再快,本事再大,现在前后左右五丈内完全没了落脚点,没得施展啊? 无计可施,无计可施! 最后一块铁链被花少爷踏落,花少爷身子即将下坠的瞬间,他抬头快速扫了头顶几人一眼。 胡大和胡二老老实实站在断桥之后,眼巴巴的看着花独秀,四个中年术师面带喜色,似乎花独秀已经难逃被抓命运,甚至石桥的最后方,被救回半条命的金卓老头在两人搀扶下也追了出来,恶狠狠的盯着无处安身的花独秀。 而穹顶之上,几个隐在黑暗中的身影就站在石壁边上,冷眼看着几十丈下不知道该不该挣扎的小黑点。 没错,花少爷放弃了挣扎。 这局面,好像挣扎也没啥用啊? 花独秀最后看到了丁柒柒,只是眼神瞬间的交汇,花独秀心里忽然暖意升腾,暗道,柒柒来帮我了! 丁柒柒给了花独秀一个得意又自信的眼神,同时低呼道:“傻瓜,用剑气挡住!” 花独秀刚想问,用剑气挡什么? 不及思考,花独秀猛的察觉到脚下有一颗火星冉冉升起。 一颗花生米那么大的小火星,看起来是那么的孱弱,似乎轻轻一吹就能吹灭似的,但花独秀知道,这不是寻常的火星,这是丁柒柒以强大真气凝出的火种。 一旦爆开,威力之大能不敢想象。 花独秀赶紧提气,内力猛然一放,脚下那颗火星忽然爆开了。 没错,正是那种“威力之大不敢想象”的爆开。 轰……! 巨响之后,一朵巨型火莲凭空燃起,像是爆炸生成的蘑菇云一样,径直朝花独秀冲去。 花独秀真的是吓出一身冷汗。 我的柒柒啊,你要救我也没有这么个救法的,我没摔死先被你烧死,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花独秀只来得及横剑在前,一股强横剑气也不管成不成形,闭着眼就推了出去。 听天由命吧。 丁柒柒使出浑身解数,又要用火焰爆开的冲击力反推下坠的花独秀,又要小心不让火焰烧到他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真是太考验技术操作了。 还好花独秀面前绽放出一股强大剑气,丁柒柒控制火焰前出猛冲这股剑气,花独秀双臂交叉抱住脑袋,整个人瞬间被火焰吞没,火球升腾,带着他朝半空飞去。 完了,闻到糊味了。 花少爷一边拼命剑气外放来护体,一边紧紧抱住脑袋,可还是闻到了一股毛发烧焦的糊味。 事到如今,花少爷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头发烧掉几根没关系,大不了戴上帽子,只要皮肤别烧坏就成啊。 我还没成亲,柒柒还没答应嫁给我,若是毁了容,我还怎么追求柒柒? 老天保佑! 正在胡思乱想,忽听耳边传来喊声:“笨蛋,你快跳啊,老抱着脑袋干什么!” 花独秀赶紧转头一看,一块西瓜那么大的岩石朝自己飞来。 花独秀已经被火莲托着升起来一丈多高,赶紧腾身一踩飞石,借巧劲快速朝不远处的丁柒柒飞去。 丁柒柒趁乱又踢飞几块岩石,岩石前后而来,就像是摆在花独秀面前的石阶一样。 以他的身法,这几块飞石简直就是平地石阶。 丁柒柒所在的地方是石桥边缘,前面已经塌掉,难以逾越,身后不远就是胡大胡二兄弟俩,甚至短促而激烈的大战已经惊动越来越多的人,上上下下周围的石洞洞口涌出众多羽衣门门徒。 身后金卓阴沉着脸大吼道:“小贼,你今天插翅也难飞,你死定了!” 丁柒柒小声说:“小花,完蛋,咱们逃不出去了。” 花独秀手忙脚乱理了理自己头发,拍了拍身上冒烟的棉衣,苦闷道:“柒柒,快看看,我眉毛还在不在?我头发烧掉了多少?” 丁柒柒噗嗤一声笑了:“你这脸倒是挺白净,就是耳朵被熏黑了,跟头大狗熊似的。” 花独秀佯装生气:“还不是因为你!说放火就放火,我若内力差些,还不得被你活活烧死?” 丁柒柒瞪眼道:“怪我喽?” 身后胡大和胡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兄、兄弟,你俩这会儿还吵嘴,合适吗?” 花独秀回头打量胡大胡二,说:“你俩怎么还没被抓?” 胡大没好气说:“还不都是被你害的!俺都说了不认识你,他们非不信,还要拿箭射俺俩,能咋整?只能跑啦。” “你小子不地道,咱们都上一条船了,怎么还能盼着俺俩被抓?” 花独秀说:“对了,咱们是一伙的,得共进退。现在跟他们撕破脸,就得往死里打,你俩行不行?” 胡二插嘴道:“显然不行!” 胡大赶紧说:“谁说的,显然行!俺俩可不是吃素的。俺认出你来了,你是那个百万剑仙,花什么……对吧?” 花独秀一喜:“你认识我?听过我的大名?” 胡大憨厚笑道:“半年前武道大会时,俺正跟苑主到漠北界办事。青年武道大会那是漠北界绝对的第一等大事,听闻获得冠军的是纪宗一个年轻俊俏的厉害剑者,外号‘百万剑仙’,他……” 花独秀受用的很,连连摆手:“虚名,虚名,都是浮云罢了,不提也罢,哈哈,哈哈!” 胡二插嘴道:“哥!前有狼后有虎,现在是拍马屁的时候吗?!” 花独秀迅速冷静下来,说:“你俩都是好人,我绝对不会放弃你俩不管。现在听我的,既然咱们站在统一战线,就争取一起杀出去!” 胡大连声点头:“好,好!你连铁王庙少主都能打败,本事实在是大得很,俺兄弟俩听你安排了!” 胡二插嘴道:“俺怎么没看出他哪里本事大了?俺不服,俺觉得有问题!” 众人:“你闭嘴!” 花独秀迅速说:“他们人多,咱们人少,桥又断了,现在咱们几乎跑了一半,要想闯出去就一定要快!” 胡二还要插嘴,胡大一把捂住,不让他说话。 花独秀传音道:“你们只管低头看路,千万不要看我的背影,切记!” 胡大微微有些激动:“百万剑仙要重出江湖了吗?俺们要不要闭上眼睛?” 花独秀点头:“看来你懂行,不用闭眼,盯着我的脚看就行,集中精神,别被我的幻象蒙蔽了!” 胡大说:“好,俺记住了!老二你记住没!” 胡大狠狠一巴掌打在胡二后脑勺上,胡二苦着脸说:“记住了,别看他背影,只看他脚后跟,集中精神别被幻象蒙蔽!” 胡大说:“非常好。” 花独秀一拉丁柒柒,小声说:“机会难得,咱俩配合好好大闹一场?” “我就不信,我花独秀走到哪都要受人欺负、被人追赶,就只能逃命?龙鳞剑在手,不好好打一架,我算什么‘百万剑仙’?” 丁柒柒又激动又紧张:“小花,你确定要打一架?这里可是羽衣门的老巢!” 花独秀说:“大不了摔到洞底,我再挖洞挖出去!” 丁柒柒说:“那没戏,羽衣门比你会挖洞,你看人家这洞挖的多敞亮,多大气!”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说:“来吧,准备,冲锋!” 第四一四章 铁炉,大铁炉 如果问,此时此刻,花少爷可有什么策略吗? 对不起,还真没有。 如果有,他肯定要好好安排一番,哪个节点咱们怎样怎样,如何如何,你们干啥,我干啥,大家一起干啥。 花少爷只是让他们几个尽量别看自己背影,因为一旦玄幻迷眼的剑意施展出来,任谁都会被影响,都会坠入剑意世界里,而忘了自己本来身处什么样的环境之中。 前面基本就是山洞的正中央,这里的石桥塌掉了,花独秀奔了两步忽然身子高高纵起,虚空踏步,竟然在空荡荡的半空之中飞了起来。 胡大胡二同时惊呆了,当然,他俩还算听话,没有看花独秀的背影,只是盯着花独秀的脚后跟。 脚底下没路了啊? 花公子怎么飞起来了? 那么,花独秀真的起飞了吗?当然没有。 他只是借着前冲之力又以高宗剑法往前冲锋,同时手中宝剑虚空一砍,再一次剑意强烈释放出来。 果然,花独秀的脚跟虚空踏了几步就到了临近一处断桥上,快跑几步后再次跃起,又朝其他断桥跳去。 胡大和胡二忽然觉得周围温度起了变化,但不敢多想,只是谨记花公子的话,看好他的脚跟,跟着他跑就是了。 非但是胡大胡二,由近及远,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周围温度的变化。 热,超级的热。 火,汹涌的火。 丁柒柒和花独秀早在玉京山突围时就配合过一次,那时两人还分不清主次,不知道该谁主动去配合谁,但现在,他俩只需要一个眼神,立刻就能无限衔接。 彼此配合。 胡大胡二只敢看花少爷的脚后跟,丁柒柒才不管,她紧紧盯着花独秀身影跟着往前冲。 花独秀以“天越白虹”身法往高处跳起,白芒过处,全身化作苍茫火焰,火焰急速扩大,不但笼罩花独秀本体,连身后丁柒柒、胡大胡二等人都笼罩住。 这赤红色火焰像是有了生命的恶魔一样,身躯无限膨胀,张牙舞爪朝四面八方蔓延,几息之间直径逾百丈的巨大山洞完全被点着,无论是石壁上围观的人,还是前后阻拦的四个术师,全都感觉热浪铺面而来,如此震撼感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花独秀要干嘛? 他要把这里当成一个大熔炉,要让炉子烧起最旺的火来。 丁柒柒察觉到这剑意的瞬间就同步释放无极真气,真的朝四面八方猛烈放火。 当然,她真气再浑厚,以燃烧真气为代价的火焰也不可能把几十丈空间完全填满。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火借剑意,剑意凭火,二者融合之下才是真的可怕。 就好像花独秀是一代天尊强者一样,举手投足间就能召唤出如此毁天灭地级别的大火,竟能把直径百丈的巨大山洞彻底点燃。 原本山洞最底层还有许多劳作的旷工和铁匠,先前石桥崩塌,乱石砸落,底层的工匠们赶紧往外围撤退,退在靠近石壁的地方看头顶热闹。 现在大火燃起,所有人都像见鬼了一样瞪着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迅速逼近的大火。 不是只在熔炉里才会有如此大火吗,怎么熔炉之外也烧起来了? 而且,这火如此之大,整个山洞又是封闭空间,这完全就是把山洞当成熔炉了啊? 那他们成了什么,成了被冶炼的矿料? 那岂不是要被烧成灰,烤成干? 若只是花少爷剑意绽放,哪怕这火再逼真也烧不死人,最多让人产生错觉,会觉得热而已。 但有丁柒柒放火,虚虚实实间,便真的有人被火烧到了。 什么?你问丁柒柒二人在几十丈高的半空,怎么烧到那么远的旷工的? 嘿,因为丁柒柒最喜欢放火啊! 除了燃烧真气,想要放火,当然是引燃可燃物。 山洞最下面散布着许多冶炼高炉,堆积着不少木炭,正常情况下这里有专门的引水和排热通道,又有许多术师大能驻守,完全不可能发生着火等突发状况,就算失火也能被术师们第一时间控制住。 但现在花独秀剑意挥洒出来,整个山洞似乎都被点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半空中,谁也没注意到底层那些堆积的木炭已经发生了变化。 丁柒柒借着花独秀剑意掩护,一边无差别往四周胡乱放火,一边凝心飞出一道极细的真气蛛线,这真气一通到底,直接射到了几十丈下面的木炭堆里。 几十丈啊! 丁柒柒还是第一次这么远的施展术法,心里忐忑无比,若是点火点的慢了,被人发现肯定第一时间就要灭火。 要想尽快点燃,需要的操作技巧和爆发力就很高。 丁柒柒堵了一把,她赌赢了,真气蛛线到了地底之后,她立刻以最为强大的术法引燃,用狂躁的大火猛烧地底木炭。 堆积如小山,一堆一堆的木炭本就是燃烧过一次的半成品,简直是一点就着,哪里经得住丁柒柒如此猛烈的炙烤? 地底的木炭一堆接着一堆烧了起来,在花独秀超级熔炉剑意掩护下,它们好像本来就是烧着的,最底层的旷工们谁也没多注意,但当它们真的烧起来后,还是有很多术师发现了异常。 有人高呼:“这不是幻觉,真的着火了!” “大伙快灭火啊,把水引进来,引水!” “快把炭火扑灭,真的着火了!” “大伙小心,那个火系术师在偷偷放火,要引燃咱们的碳场!” 丁柒柒喜不自胜,差点跳起来,看底层很多术师开始引水灭火,她又怒道:“我放的火,谁敢灭?!” 她双手高高一举,虚空一握,猛然又是一股强大真气挥发出去。 当然,如此远的距离,她不可能一次得手后再第二次顺利施术,下面那些术师肯定有所防备。 他们正忙着操控土石矿砂快速掩埋炭火,又有水渠里的水引来,刚刚凶猛燃烧的火势立刻得到控制。 丁柒柒要做的,不是隔着几十丈去硬拼术法,去强催大火,这点她很清楚,她又不是师尊,还没那么生猛。 她的做法,是再次燃烧自己真气,在炭火上层重新烧起一层大火,然后用自己的火来搅动热量,以热量逼退那些灭火的人。 她做到了。 赤红火焰裹挟着让人无法承受的热浪来回奔涌,靠近碳场的工匠和术师被烤的无法忍受,不得不远远退开,甚至很多人干脆逃离山洞,从石壁的通道里离开。 呵,人多了,总是有怕死的嘛。 当然,一些术法精湛的人试图抵抗,可是灭火的人被赶跑大半,被压制的炭火不受控制的再次燃烧起来,上有热浪,下有大火,这些人一时无力阻挡。 花独秀察觉到丁柒柒放火放的不亦乐乎,赶紧说道:“跟上我脚步,别玩过头了!” 丁柒柒说:“放心放心,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他们不想让咱俩走,那咱俩就好好大闹一场。” 花独秀:“……小心点,头顶上那些高手要下来了!” 身后胡大和胡二惨叫道:“花公子,你这到底是真火还是假火,怎么越来越热,烤的我头发都快烧着了!” 丁柒柒没好气道:“让你们跟近点你们不听,活该被烤!” 地底碳场的大火失去控制,冲天的火焰烧起来,热流是往上冲的,他们几个在半空中跳来跳去,首当其冲,被烤的最难过的就是他们。 丁柒柒当然是不怕烤的,但这次她涨了心眼。 她不怕,小花怕啊! 从他俩认识以来,花独秀不知道挨了几次烧,头发都不顺滑了,这次她刻意控制热流避开二人周围,让热流螺旋着朝四周冲去,尤其是冲击那些石壁上观战的羽衣门门徒。 包括先前出手要阻拦花独秀等人的四个术师,此刻全都被热浪/逼退,远远退到断桥之外。 胡大胡二跟的慢,也被热流烫伤,真跟热锅里的蚂蚁一样。 当然,丁柒柒不可能一直强行燃烧真气来配合花独秀,她也需要借助真的火势来为这股熔炉剑意助阵。 山洞里完全变了模样,花独秀创造的熔炉剑意竟成了真,地底碳场的大火被丁柒柒拔高上来,把整个百丈山洞烧的热浪滚滚,火焰四射,如此封闭空间,简直真的成了一座巨大无比的熔炉。 谁也不曾料到,两个年轻人上蹦下跳之间就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 甚至穹顶之上很多观望的高手一早就看出花独秀只是玩弄了罕见的剑意,说白了就是晃人的感官而已,真实实力顶多“内力外放”小成境界。 而那名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也仅仅是“操控”大成境界的火系术师。 就这么两个年轻人,能翻起多大风浪? 还能值得尊者级别的高手亲自下场教训他们? 可惜,花独秀这次没玩他那千变万化的剑意,他从头至尾一直在强力构建一个“熔炉”世界,他全部的剑意都在维持“熔炉”的真实性,乃至丁柒柒真的在下面点着了火,把假的熔炉变成了真的熔炉,穹顶那些大能切切实实被热浪烤的面皮发干,才意识到这两个小年轻当真不一般。 再让他们闹下去,或许还会有更出格的事发生? 巨大无比的山洞里,忽然一个雄浑声音激荡开来:“速速拿下这几个贼人……!” 第四一五章 意境的巅峰,就是化虚为实 这声音中气十足,十分威严,威风凛凛,凛然吓人,应当是羽衣门里地位极高之人实在看不下去才发了话。 周围石壁上的术师听到声音后表情微变,很多人二话不说直接从石壁上跳下,直接杀向花独秀等人。 这些人会飞吗? 显然不会。 几十丈高的山壁,他们可不是跳来跳去寻刺激的,就在他们跳出去的同时,石壁上许多岩石被内部力量撞飞,一道道漆黑无比的铁链从里面飞出,径直朝花独秀等人所在方向冲去。 这些从石壁跳下的术师就落在大腿粗细的铁链上,他们各自施展术法,从石壁里钻出来的可不仅仅是铁链,还有铁砂,飞箭,铁矛等物,这些东西像是有生命一样,目标全部对准花独秀四人。 几十个术师,几十条黑又粗,像是蟒蛇一样的大铁链,无数的兵刃,随时都会发起最为猛烈的进攻。 胡大吓得不轻,大声喊:“花公子,他们来了好多人!” 胡二也跟着喊:“俺滴个乖乖,这是要杀鸡用牛刀啊,哥,咱们投降吧!” 胡大怒道:“刚才老子就说投降,你非不听,现在再投还有个屁用!” 胡二说:“晚投也是投啊,投了总比不投强?” 胡大一掌打在他脑袋上:“放狗屁!” 胡二捂着头苦着脸问:“那你说怎么办?!” 胡大脸上横肉乱颤,咬牙道:“格老子的,头掉了碗大个疤,咱们宁死不能丢了力淳苑的脸面!” 胡二问:“那苑主交给咱俩的任务咋办?他老人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咱哥俩一定带着宝剑回去,这打起来要有个万一……” 胡大一摆手:“没有万一,就是干!” 胡二被胡大气势感染,大声说:“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就是干!” 丁柒柒微怒道:“你俩絮叨什么呢,赶紧靠近一点,我要放火了!” 胡大胡二气势满满的斗志立刻消弭,赶紧一路小跑跟到丁柒柒二人身后,唯恐再被烧到。 半空中汇聚起来的各式兵刃越来越多,随着某个术师一声令下,所有兵刃同时射向花独秀几人。 密密麻麻,漫天兵刃就好像是蒲公英的毛,只不过这些毛不是往外飞,而是从外倒飞会花茎。 花独秀就是那个花茎。 只是现在的花独秀却不是一个光杆花茎,他周围的空间已经产生了特殊的变化。 花独秀像是一个灵魂,又像是一个内核,已经无需再以一人之力硬抗如此之多的对手,也无需以一招一式去应战漫天射来的兵刃。 当然,哪怕现在他剑法再强,本事再高,面对遮天蔽日,乌云一样袭来的兵刃大阵,他也难能抵抗。 既不能,也没有必要。 花独秀依旧在维持强大熔炉剑意,丁柒柒操纵热流加快旋转,热流像是龙卷风一样围着四人顺时针涌动。 在某个临界点,丁柒柒咬牙术法再催,热流像是一只大鹏鸟展翅而出,鸟嘴一张,一股震铄到人内心深处的尖啸声响彻四野,很多立于黑色铁锁上的术师甚至都有些站立不稳。 大鹏鸟展翅,射来的漫天兵刃被热流裹挟,势能不稳,方向纷纷偏离,贴着花独秀四人朝下方乱射而去。 就好像水流卷进了旋涡,非但没有改变旋涡,却让旋涡势能更大了。 在花独秀几人看来这些兵刃是跌下去了,但在周围几十个术师眼里,这些兵刃全都被巨大熔炉吞噬,化为铁水洒向下面洞底。 术师们微微惊愕,这热流温度能有这么高?竟能瞬间融化一切铁器? 难道这山洞真的要变成一座巨型熔炉? 洞底的大火和丁柒柒引上来的热流剧烈消耗着山洞里的空气,羽衣门门徒把全部通风口打开,山外的凉风倒灌而入,反而助长了山内大火。 原本这些热流是要从山顶引流排出去的,可惜丁柒柒一直操控热流猛烈旋转,而且范围越来越大,围在外面的术师们甚至都要步步后退,热流非但不出,反而倒吸外面空气。 发展到这一步,花独秀四人只能说勉强维持住不败局面,但主动权还不在己方手里,因为对方并没有尊者级别的高手出手,仍旧是一群真人在施术围攻。 而且这里是人家主场,虽然场面被大火和热流破坏严重,尤其很多交错石桥都崩毁了,但看这些术师对巨型铁链操控如此娴熟,乃至山壁之内还藏有众多铁链,他们想要重建石桥也没多少难度。 等是不能等,得尽快打开局面,拖得越久越对己方不利。 花独秀敏锐察觉到周围众多通风口打开,寒气倒灌,立刻剑意再催,低声道:“柒柒,咱们内外夹击,赶跑他们!” 丁柒柒虽不知道花独秀所说内外夹击是什么,但立刻点头:“好,揍他们!” 花独秀全身内力催动,内力化作剑气从龙鳞剑上迸发而出,消失许久的寒气再次出现。 这寒气虽是从剑阵之内而出,但在花独秀剑意加持下,却像是无数冰刀由外而来,贴着那些由通风口倒灌的寒风刺向周围术师。 术师们一惊,身后怎么有杀气袭来? 凛冽的寒意,就好像千年寒冰化作夺命利刃,从背后直刺后心。 当然,这都是假的,是花独秀巧借倒灌寒风制造的幻觉。 这是虚的,但在丁柒柒操纵下越刮越快的热流却是真的,趁寒冰利刃倒灌时机,丁柒柒双臂一展,急速旋转的热流朝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时机到了。 花独秀大喊一声:“跑!” 四人等得就是这一刻,赶紧上蹦下跳沿没有崩塌干净的石桥迂回着朝对面飞奔。 一个巨大声音说道:“镜子。” 悬浮于几十个术师身旁的铁块同时改变形态,齐刷刷化作锃光瓦亮的铁片,这铁片最外层异常光洁,甚至能照出人影来,在火焰照耀下闪着火红色的光芒。 这已经不是操控铁物,而是改变铁物形态质地的更高级术法。 几息之间,方圆几十丈,无数铁块改变形态,这是何等精湛而恢弘的术法! “化形”境界,有尊者级别的大能出手了。 数百块镜面凝出,站在铁链上的术师们立刻操控铁片立在面前,一个左右连贯,延绵上百丈的巨大镜面围住了滔天火焰。 这镜子里蕴含有尊者大能的真气,似乎有种特殊力量,能够反射火焰伤害。 尤其丁柒柒只是操控大成境界,遇上尊者级别的大能,火焰术法完全被压制,哪怕属性相克也白搭。 热能侵袭而来,术师们咬牙坚持不后退,一圈镜面果然把大部热能反射出去,旋转着的火焰热流像是海潮遇到了堤坝,撞了个头破血流。 穹顶的尊者又说道:“压缩。” 几十个术师士气一振,同时操控数百块镜面朝前推进,意图把山洞正中的火焰限制住。 嗖嗖嗖…… 花独秀等人却不想配合了,竟然直接放弃维持许久的熔炉大阵,趁敌人全力推进镜面,注意力全在热流火焰身上时,从下方半塌不塌的石桥上飞速闪过,接近来时的巨大通道。 几个术师发现了花独秀等人,赶紧操控石桥崩碎,石桥内的铁链绞杀而上,想要抓住花独秀等人。 距离近了,剑意不单单能制造幻觉,是可以实实在在伤人的。 花独秀仗剑而上,身后只留一串虚影,以一步一丈,眨眼数步的速度接近堵在面前的术师,剑锋层层递进,越杀越快,越快越利,一息之间不知多少精妙剑招洒出,面前几个术师完全难以抵挡,纷纷从铁链上跌落下去。 若是云中水在这里,他一定会被花少爷所使的“真·天云剑法”惊到。 料敌先机,攻敌必救完全进化成不给敌机,攻敌无计可救的境界。 快,实在是太快了。 挡在面前的术师一个个跌落,花独秀脚踏铁链一闪而过,丁柒柒等人紧随其后。 胡二忍不住惊呼:“花公子好快的剑,俺这辈子没见过使剑这么厉害的人!” 胡大忍不住一丝得意:“二弟,俺早就说过,能拿武道大会第一的人,差的了嘛?” 胡二说:“哥,俺仿佛看到了希望,咱们这不马上就能冲出去了吗?” 胡大说:“胜利就在眼前,二弟,干呐!” 胡二激动道:“干!” 丁柒柒被身后两人烦的不行,回头怒道:“你俩干来干去,到底干了什么?能不能闭嘴!” 胡二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英雄最怕无用武之地,俺兄弟俩满腔热血没地方洒啊!” 丁柒柒一跺脚:“闭嘴!” 胡大赶紧拉住胡二:“好了二弟,你少说两句,小心小妮子喷火烧你!” 胡二赶紧捂住嘴:“对对,小妮子会喷火,惹不起!” 丁柒柒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两个人,只听前面花独秀说:“柒柒,你们快过来啊!” 丁柒柒狠狠瞪了胡大胡二一眼,攀上石壁,紧跟着花独秀朝巨大石道奔去。 石道连着大铁门,只要出了铁门,天高任鸟飞,以花少爷的速度,应该没什么人能追的上他。 许多术师还在全力压缩火焰热流,洞底大批旷工和术师在加紧灭火,没有丁柒柒居中操纵,炎流已经得到控制。 有些术师紧跟着要往石道方向追,有些则从其他通道插前面去拦截,花独秀四人跑得快,术师们反应也不慢。 穹顶的尊者大能命令道:“全部停步!既然留不住他们,那就除掉吧。” “关门,千刀万剑,斩杀之!” 第四一六章 大兄弟,到你们表现的时刻了 这石道外接铁门,内连山洞,高近三丈,非常宽阔。 石道虽长,但若花独秀四人以冲刺速度撒腿狂奔,用不了几息功夫就能横穿。 可惜,他们只跑了几步,立刻就跑不动了。 丁柒柒心里一颤,娇呼道:“小花,有危险!” 像是印证她的话一样,头顶,左右两侧,乃至脚底,四面八方同时有数不清的尖刀利刃破壁而出,叮叮咣咣一顿乱射。 没有目标,没有什么精准度,只是密集而狂暴的不断从石壁里飞出各式飞刃。 想象一下,刀剑利刃像是下雨一样砸下来,而且不单单是砸下,左右,脚底全都在喷射,漫长的石道从头至尾都在喷射。 这是什么场面? 丁柒柒娇呼的同时,花独秀察觉到脚底有异动,来不及探查,他赶紧回身一把抱住丁柒柒,同时身子跳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同时,数道耀眼光芒刺破石面,露出了狰狞的寒光。 花少爷双眼一凝,以最强目力把这一切看慢,瞬间意识到是有利刃从地底刺出了。 不但是地底,他眼光微动,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除了通道正前正后没有之外,其余但凡是石壁的地方,全都有尖刃破壁而出,径直朝外面射去。 即便花独秀眼力超强,能够把一切看慢,如此密密麻麻的利刃飞出,他哪怕是只苍蝇蚊子也避无可避,看慢也没用。 更何况,这些利刃飞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劲力超强,简直比一流高手出招还要快。 快到花独秀来不及反应该怎么办才好。 冷汗,全身冷汗,一瞬间,花少爷全身都被冷汗打湿,这种恐惧感他好久没有体会过了。 此时此刻,他体会到了。 羽衣门,太狠了! 如此力道,如此密集的爆射,别说是人,就是块铁,怕是也要被削成漫天铁屑。 哪怕小黑蛋在这里,也要变成小黑渣。 关键时刻,思考是来不及思考的,就像当年跟花少爷打架的那谁似的,纯靠肌肉反应的出招,但往往比主动招架更为有效。 这时候,考验的就是临阵经验。 花独秀“魔流残痕独凭风”神技上身,一手紧紧抱着丁柒柒,一手横举龙鳞剑,双脚一踢最先射出的脚下利刃,整个人化作白芒加速朝前飞起。 白茫茫一片,刀山剑海啊,最先到来的是身下那些利刃。 还好这里足够宽敞,左右和头顶的利刃没有同时射来,不然花少爷本事再大也避不开了。 花独秀双腿锁住丁柒柒,丁柒柒吓傻了,她可没花独秀反应那么快,在花独秀抱她的瞬间只是下意识的搂住了花独秀的蛮腰。 花独秀锁着丁柒柒倒立而起,头下脚上,双眼直视地面,右手紧握龙鳞剑,全部内力都放在了右手手腕上。 内力外放,剑气,来! 紫气透剑而出,白色寒芒中紫光闪烁,挡者披靡。 万千刀剑到了。 为最大限度输出,花独秀全身紧绷不动,单手腕快速震动,带动龙鳞剑以一个超高频次颤动,紫光闪过,十几支同时射来的利刃几乎同时被斩碎。 这些利刃飞出的力道太大,乃至花独秀手腕承受了太过强大的反震,肌肉都有点僵硬。 但他不能僵硬,哪怕做错一丁点,放过一把飞刀,后果都无法承受。 只能咬牙坚持。 叮叮叮…… 几乎是连成一个声音的脆响过后,面前射来的刀刃悉数崩碎。 这才是第一步。 花独秀仍旧紧紧锁着丁柒柒,落地同时一躺,当然他俩并未着地,只是贴着地面快速旋转,手中龙鳞剑交织成一片紫光,像是茧子一样把他二人裹住。 左右石壁的利刃暴雨同时袭来。 这是最难的一关,刚才面对的还只是脚下利刃,现在却要面对左右同时飞来的几十上百把快到肉眼难辨的飞刃。 丁柒柒早就懵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分不清上下左右,到处都是紫色光芒,紫光中隐约能看到一丝白光,那是龙鳞剑的寒气。 紫光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超密的剑气。 叮叮叮…… 又是几乎响成一线的细密金属撞击声后,花独秀搂着丁柒柒重重摔在地上。 但,全身无伤。 左右飞刃飞来,花独秀二人剧烈旋转中击飞了所有能触碰到他二人身体的兵刃,完全没有留一丝死角。 虽只是眨眼功夫,但花独秀内力消耗巨大,到了这时他仍旧不能放松哪怕一丝精神,因为头顶的刀剑到了。 第三关。 丁柒柒甚至还没察觉到自己被花独秀压着重重摔倒在地,整个人又被花独秀带着站了起来,当然她仍旧是被他死死的锁住,二人贴的紧紧的。 丁柒柒感觉仿佛抱着一个漏水的暖水袋一样,又热,又湿。 花独秀完全是在燃烧身体,一再突破极限。 他抬剑,向天,手腕震动。 叮叮叮…… 拼着手腕经脉被震碎的风险,花独秀全力输出。 第三关,过。 花独秀抱着丁柒柒站在那里,身体在微微发抖,手中龙鳞剑寒气升腾,紫光流转。他俩四周是密密麻麻、钉入石头一尺多深的精钢利刃。 脚下就像是海面上唯一的小岛。 又像草原上矗立着的唯一一棵大树。 花独秀几乎拿不住龙鳞剑,他轻轻松开丁柒柒,惨笑问:“没事吧?” 丁柒柒还懵懵的,在她看来,上下左右射来的飞刃几乎是同时来到,她只感觉一眨眼的功夫整个身子被紧紧束缚住,然后叮咣上下一阵翻动,就像装在一个盒子里滚下了山一样,偏偏瞬间又站在这里,腿都软了。 丁柒柒颤抖着说:“小……小花,咱俩没死?” 花独秀苦笑:“我怎么舍得看着你死?拼了命我也不能让你受哪怕一丁点的伤。” 丁柒柒啐道:“你这人,就是嘴甜,嘻嘻。” 说着她小嘴一撅:“下回你再不打招呼就强行抱我,小心我把你眉毛烧掉!” 花独秀会心一笑:“那我就提前打招呼再抱喽。” 丁柒柒忽然想到什么,赶紧说:“哎呀,那两个傻大个!” 二人同时回头,如此密集而迅猛的剑雨,哪怕是花独秀也拼了老命才勉强混个不死,胡大和胡二两个呆瓜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可惜,想象中血粼粼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就像花独秀和丁柒柒一样,胡大和胡二也紧紧抱在一起,此刻正站在石道门口瑟瑟发抖呢。 艾玛,敢情他俩跑得慢,在剑雨破壁而出的瞬间刚刚要踏进石道,忽听得外面一个轰鸣声音说,停步……斩杀他们,周围追来的术师们全都停住,胡二机灵,立刻拉了胡大一把。 这一拉,救了二人性命。 洞口那里埋下的刀剑还甚是稀疏,他俩运气好衣服都被撕烂了,偏偏利刃全都贴着皮肉飞过,没有伤到人。 躲过一劫。 站在石道洞口,他俩目不转睛的见证了花独秀是如何带着一个人在刀光剑雨中活下来的。 虽然有恐怖密集的剑雨遮挡,而且花独秀速度实在太快,他俩看的并不真切,但结果却是真真切切摆在那里的。 结果就是,花公子搂着小妮子站在那里,身上哪怕是衣服裙角都完好无损。 简直是奇迹,是神迹啊。 丁柒柒,花独秀和胡大,胡二大眼瞪小眼,花独秀又惊讶又生气,赶紧说:“傻愣着干嘛,快过来啊!” 胡大胡二同时摇头:“不去不去,万一这些剑再射一遍,俺俩有十条命也死球了!” 胡二说:“俺们决定投降!投降总好过被射成筛子!” 胡大喊道:“你俩快回来,年纪轻轻,别犯傻啊!” 丁柒柒怒道:“屁,不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吗,有什么好怕的!” 说罢她真气一动,外面被打压成一团的火焰热流被她倒吸进来。这里尚且是石道入口不远,丁柒柒全力一吸,被几十个术法压制的炎流像是找到了泄洪口,猛然朝石道里灌来。 花独秀头皮一麻,赶紧又抱着丁柒柒想要跳开。 可是,往哪跳啊? 四面八方全是倒插着的刀刃,几无立锥之地。 丁柒柒说:“别动,这次你姐我来开道!” 火焰猛烈撞进石道,胡大胡二想跑都没地方跑,除非往下跳,跳到下面石桥上去。 可惜他俩不敢跳,一犹豫便被炎流裹挟着跌跌撞撞滚进石道里。 丁柒柒避开他二人,用炎流强顶满地刀刃,插地上不甚结实的刀刃被炎流砸起,像是秋风扫落叶,又像雪崩滚雪球,刀剑撞刀剑,快速把地上刀刃撞飞一片,滚动着朝石道另一头飞去。 丁柒柒一拍花独秀肩膀:“快跑!” 花独秀啧啧称奇,这会儿力气缓过来不少,赶紧跟丁柒柒朝石道深处狂奔。 胡大胡二撞进石道,差点被地上断刃伤到,胡大说:“二弟,怎么办?” 胡二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能逃出去谁愿意投降当阶下囚?哥,跑哇!” 胡大来了精神:“没错,苑主他老人家还等着咱们回去交差呢!” 胡二说:“俺还指望这买卖做成后回去娶媳妇,咱们快走!” 二人边跑边聊,紧追花独秀之后朝石道里面冲去,欢快神色溢于言表。 石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多时四人就到了石道尽头。 快到尽头,花独秀和丁柒柒眉头皱了起来。 原来,前面有好几个术师等着呢。 他们从别的通道绕过来,本以为花独秀等人稳稳会死在石道里,毕竟那可是羽衣门数得着的护门大阵,神仙也顶不住,没想到花独秀等人竟命大然扛过来了? 丁柒柒娇喝一声:“给我起开!” 炎流裹挟着刀剑铁球狠狠撞了上去,术师们吓了一跳,热浪/逼近只好赶紧往两侧通道躲避。 铁球撞上高大厚重的铁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 然而大门紧闭,完全没有能撞开的意思。 那铁门高三丈,厚三尺,完全闭合,又有两侧术师真气加持,当真是固若金汤。 躲在两侧通道的术师哈哈大笑:“你们躲过刀阵又能如何,不还是出不去?等死吧,尊者马上启动第二波刀阵,你们命再大也活不过今天!” 丁柒柒回头看了胡大胡二一眼,大怒道:“你们两个废物,要你们何用?抓紧,给我撞门!” 胡大胡二一愣:“撞门?” 丁柒柒说:“我打跑他们,你们要不想死就赶紧的,有什么本事使出来!” 说话间,头顶和周围插着的刀剑莫名震动,显然是受到真气召唤,第二轮打击转瞬将至。 这时候,再想转头逃跑肯定是不行了。 投降也晚了。 花独秀赶紧喊:“大兄弟们,到你们表现的时刻了!我听说祖妙界啥的汉子个顶个的硬,你俩到底硬不硬?!” 胡大一咬牙,一跺脚,怒道:“干就干,怕个球啊?老二,干!” 胡二也急了:“你大爷的,谁怕谁,干!” 第四一七章 人形机甲,钢铁机器,干! 胡大胡二兄弟来了脾气。 二人吸气,瞪眼,一股强悍劲气透体而出,猛的发起冲锋。 花独秀一愣,嚯,这股透体而发的强大气息,内力外放大成境界的高手啊? 胡大胡二全力朝大铁门冲锋,与此同时,躲在通道的术师们操控周围刀剑倒飞,想要阻拦狙杀丁柒柒众人。丁柒柒立刻涌出真气,直接响指点燃,大火左右对着通道猛烧。 就是硬抗。 开玩笑,火克金,大家都是“操控”境界术师,谁怕谁? 你们操控刀剑乱射,总有死角吧?我的火焰却没有丝毫死角! 众人围绕着大铁门附近展开一场乱战,花少爷反而成了配角。 关键时刻了,主角变成闲下来的配角,那不是闹吗? 哪怕花少爷想,对手也不能同意啊? 果然,胡大胡二一动,穹顶之上紧跟着一个伟岸身影坠了下来。 这人身高近七尺,面如珠玉,目似朗星,头发油亮而整齐的背向脑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顾盼间威风凛凛,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大佬。 没错,此人正是羽衣门几位尊者大能之一,外号“钢铁机器”的塔尊者,是羽衣门顶级战力。 先前在穹顶喊话之人,就是他。 塔尊者周围同时有七八个大高手环伺,但谁也没有出手,谁也没有说话。 塔尊者低沉道:“尽快把火扑灭,把桥架起来。” 众人道:“是!” 塔尊者轻蔑的看着快速朝石道奔跑的两个魁梧汉子,冷冷道:“这若是让你们逃了,羽衣门的脸面还能有吗?” 正要追赶,身后三个枯瘦老头互相搀扶着奔了过来,中间之人正是被花独秀打伤的金卓真人。 金卓喊道:“尊者,那青年手中有两柄神兵,人可以杀,神兵请务必拿到!” 塔尊者点头道:“本尊知道了。” 塔尊者一脚踏进石道,磅礴真气弥漫,到处横插的刀剑兵刃像是得到某种感应一样,“嗡嗡嗡”颤动起来。 胡大胡二察觉到身后异常,刚要停步,花独秀吼道:“别停,别回头!过来推门,我给你俩断后!” 胡二问:“哥,咱能信他吗?” 胡大生气说:“你说呢?!” 胡二说:“俺不知道啊?” 胡大说:“这时候了不信他你信谁?!” 胡二说:“俺信你,哥你说信他,那俺就信他好了。” 胡大满意道:“这才是俺亲弟!快跑!” 花独秀:“……这门要是推不开,你俩一辈子都别想娶媳妇!” 花少爷真是无语的很,这两个大汉时而鸡贼,时而呆萌,缺心眼中带着让人忍不住就想揍他们一顿的天然引力,也是奇了。 丁柒柒回头道:“小花,你小心!那人是个‘尊者’境界的高手!” 花独秀点头:“感觉出来了。尊者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是没杀过,别紧张,小场面。” 丁柒柒:“……那是你杀的吗?” 花独秀说:“小蝶就是我,我就是小蝶。” 闲聊功夫,塔尊者已经大步走了过来,距离花独秀等人越来越近。 他走的不紧不慢,脚步中带着满满的自信,每走一步,周围的刀剑兵刃就从四周跌落飞来,在他身边环绕飞舞。 如果单单是飞舞,那他跟“操控”境界的术师比就没什么两样,无非是真气更为浑厚罢了。 但,他是“尊者”级别的高手。所谓尊者,便指五行控术进入“化形”境界的人。 随着塔尊者步步前行,围绕他飞舞的刀剑渐渐改变形态,像是融化一样成为不规则的水银液态,又从液态渐渐固化成型,变成一个个大小不一、形状诡异的厚重金属硬块。 花独秀眼睛眯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打量塔尊者的气息变化。 这人绝对不能小觑。 上次干掉一个尊者那纯属意外,是小蝶发飙了大开杀戒,甚至怎么杀的我都不知道。 若是换我来,怕是没那么容易干掉一个尊者大能吧? 再者说,同样是尊者级别,也要看他是入门,还是小成、大成,或者是大圆满境界? 这里面的差距可谓天地之别,那个被小蝶干掉的倒霉蛋,估计刚刚踏入“尊者”境界没几天吧? 而面前这人呢? 他是什么层次,是入门,还是小成、大成,甚至是大圆满境界? 不得而知。 看他走路稳得一批,脸上表情二五八万,拽的跟赌场的千王一样,花独秀猜想他至少不是刚“入门”那层次。 花独秀认真起来,体内真气快速流转,随时准备动手。 胡大胡二从花独秀跟前快速奔过,大铁门那里已经被丁柒柒清理出一块落脚地方,胡氏兄弟同时双拳猛轰,厚重铁门被打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却并没有打开哪怕一条缝隙。 胡二惊呼道:“哥,俺这一拳下去,莫说是个破铁门,就是一座山也要打崩了,它咋这么结实?” 胡大说:“不结实人家能这么轻易让你打?” 胡二说:“那咋整?” 胡大说:“你问俺,俺也不知道啊?花公子要跟人打架,要不咱俩看会儿?” 胡二用脚驱了驱地上断剑:“看会儿看会儿,听你吹的那么神,什么武道大会第一,还什么剑仙,俺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稀奇!” 胡大说:“稀奇是肯定稀奇,刚才那刀剑乱飞的场面,花公子抱着个大活人都没咋地,你敢说不稀奇?” 胡二说:“那是挺稀奇。哥,过来坐,俺兜里有花生米,你吃不吃?” 说着胡二干脆盘腿坐下,真的从内兜里掏出一小袋花生米来。 胡大说:“要是有酒就好了,喝点小酒看个热闹,多美啊。” 丁柒柒在一旁拼命放火,勉力用火封锁两侧通道里术师的飞刀进攻,听见胡大胡二聊天,真的是气的肺都要炸了。 “你俩给我站起来!” 丁柒柒一声吼,大地都要抖三抖。 胡二和刚坐下的胡大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腾的跳了起来。 丁柒柒骂道:“你俩眼瞎了吗,没看到我正在拼命争取时间吗!” 胡大胡二同时讪笑道:“可是你往石道里放火,火都快把石头烧化了,俺俩也没法冲过去打人啊?” 丁柒柒怒道:“谁让你打人了,大铁门有术师们真气操控,不使劲当然推不开,你俩拼一次,他们真气就弱一分,给我砸门,狠狠的砸!” 胡二一拍脑袋:“对了!俺就说嘛,这铁门就算再厚三尺,以俺哥俩的力气也不可能推不动,原来是有术师锁着呢。” 胡大点头:“多亏小妮子提醒,不然俺都要怀疑是因为没吃饱饭,力气小了呢。” 胡二问:“哥,那咱们再推推试试?” 胡大说:“试试?” 胡二说:“也说不定真是因为没吃饱,俺觉得咱还是先把那袋花生米吃掉,力气大一点是一点啊。” 胡大觉得胡二所言极是,大点其头,刚要伸手要花生米,丁柒柒振聋发聩的吼叫声在两人耳边炸响: “给我推门!” 如果丁柒柒不是在忙,而是能腾出手来,她相信自己绝对会二话不说一个超级大火莲丢过来,活活把这两个烦人精烧成碳灰! 可惜,她走不开啊,只能靠吼。 “给我砸!现在就砸,砸不开我拿火莲砸你们的狗头!” 丁柒柒气的差点原地爆炸,几乎是尖着嗓子在吼了,吓得胡大胡二一个字也不敢多说,赶紧凝出强悍拳劲,同时乒乒乓乓对着铁门轰击起来。 花独秀被这吼声吓了一跳,身上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花少爷对这两个大汉真是无语了。 你们丽春院到底是什么派门,院主是个瞎子吗,怎么会把镇派宝剑和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俩来办,他就不怕到头来鸡飞蛋打一场空? 你俩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人信任的闪光点? 唉。 顾不得多想,塔尊者已经越走越近。 大半条通道里的刀剑都被他吸走,这些刀剑大部分重新凝化为形状各异的铁块,铁块悬浮在塔尊者周围,似乎要进行某种拼合。 花独秀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油头粉面的人,皱着眉问: “你很厉害吗?表情这么臭屁,我给你说,在我面前千万别装,我这么能打我都不装的。” 塔尊者冷笑:“就你们几个,能让本尊亲自动手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 花独秀:“……说好不装的,你能不能低调一点?我们想走,凭你怕是还拦不住。” 塔尊者说:“还想走?既然本尊来了,除非从本尊尸体上踩过去,不然你们别想离开这里一步。” 花独秀问:“随便踩吗?踩脸能行?” 塔尊者一愣,想了想,说:“那不行,不能踩脸。” 花独秀:“……” 塔尊者大概觉得跟花独秀说话比较跌份,干脆不再多说,手指一勾,悬浮在周围的铁块拼接组合,短时间里竟咬合成一套巨大的人形机甲扣在塔尊者身上。 花独秀眼睛都看亮了。 嚯,老哥,你这是什么玩法? 人形机甲? 钢铁巨人? 你让我想起一个好久没见面的老朋友啊,他也喜欢搞机甲,而且他的机甲科技含量非常高,简直是划时代的创造。 你这套机甲论科技含量虽然差了点,但块头却更大,似乎防护更强,不知道跟毛毛虫的机甲比起来,孰优孰劣? 塔尊者本来就人高马大的,一尺多厚重的机甲咬合在身上,整个人更加高大,而且全身重量直线飙升,每一步迈下去,地面震的发颤,就像是有一头大象在跺脚一样。 花独秀暗道,毛毛虫啊毛毛虫,你小子跑得快,也不留个话告诉我你去哪了,下回我再来,带你一起来跟他打,多带劲? 你这么争强好胜,肯定要跟他分个高下吧? 脑袋里胡思乱想,花少爷手里的龙鳞剑却渐渐绽放出紫色光华。 以花独秀对术师的了解,经过真气渗透的物件,坚硬程度都会有极大提高,比如长春天尊丢出的一棵草也要比一把钢刀有穿透力,就是这么回事。 龙鳞剑是够强悍,但它还没有完成使命,不能有丝毫的磕碰。面对尊者级别的大高手,花独秀立刻内力浸透剑身,凝神备战。 塔尊者一步步走到距离花独秀三丈的距离停住,此时的塔尊者,全身上下已经完全被钢铁机甲覆盖,而且周身还飘浮着几十把飞刀飞剑,真的像是一个钢铁怪物一样站在那里。 怪不得刚才他没出手,这一副模样在石桥上跳来跳去,石桥再结实怕也承受不住吧? 塔尊者的声音传来:“小孩,你准备好了吗?” 花独秀一愣,小孩,你叫谁小孩呢。 花独秀咬牙说:“老贼,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呢?” 塔尊者冷笑:“你敢叫我老贼?既然你准备好,那就死吧!” 话音一落,机甲怪物猛然前冲,先前他慢步走来还不觉得,这一跑起来,一时间地动山摇,花独秀站都有些站不稳。 他银牙紧咬,眼睛眯起,右手紧紧握着龙鳞剑。 来吧! 干! 第四一八章 有时候,我也想有一个钢铁机器 塔尊者冲来,花独秀脚底一滑,“瞬踪·风残”上手,仗剑迎上。 魔流府武学三大境界,“迷踪·九霄”花独秀已经很少用了。 因为他玩得太溜,随身一动就是最顶尖的身法和速度,“迷踪·九霄”可以说已经完全融入到花独秀一动一行中,不必刻意施展。 而“灭踪·雨泣”则会压迫自身气血,强行突破身体极限,对身体健康颇为不利,再说老是动不动就排一身汗,穿这么厚也不得劲啊? 花独秀猜想这大铁疙瘩都这么刚了,应该不会在速度上很变态,便选择以“瞬踪·风残”来对付他。 事实,却并非如此。 钢铁机甲比之花独秀高了几乎一倍,粗壮的机器手臂狠狠砸来,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比之花独秀可能差一点,但绝对不像是一个超级大铁疙瘩能做到的那种灵活。 花独秀跟他打,就像是一只小猴子跟一头大猩猩在林间穿梭追斗,他自以为的优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明显。 花独秀仔细观察,塔尊者举手投足毫无阻碍,声势隆隆,乃至铁臂撞的周围碎石崩飞,间或还能跳起来飞踹,完全不像是穿着几千斤铁疙瘩打架的样子。 只能说,他的真气实在是足够充沛,操控足够精湛,这些厚重的钢铁机甲真的像是没什么重量的衣服一样穿在他身上。 其实,这些机甲完全被他以真气操控悬浮在空中,并不像看起来是穿在身上那样,当然挥洒间完全没有困难。 对然尊者来说这些铁疙瘩是衣服,对花独秀来说可不一样了。 这玩意几千斤重,砸在人身上立刻就是骨断筋折,落地成饼。中个拳中个剑还能硬抗一下,中这玩意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不是拳劲,也不是剑气,而是实实在在的物理铁块,砸在人身上也是实实在在的物理损伤。 都不用内伤,直接砸碎那种,跳过了内伤,简单直接。 花独秀速度飞快,一边躲闪塔尊者进攻一边围着他上下翻飞,龙鳞剑挥刺上去,却只能在钢铁机甲上留下一连串的火花,却不能有效刺穿。 要知道,哪怕花独秀是个不会武功之人,手握龙鳞神兵也能轻易在铁器上斩开一道口子。 更何况花少爷现在境界早就超越“斩铁”,进入“剑气外放”之境,哪怕这些铁块厚度超过一尺,砍起来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但现在,却只能留下一道道火花,根本砍不坏这些机甲。 而塔尊者整个人完全藏在机甲之内,别说脑袋了,他连眼睛都不露,完全靠真气蛛网捕捉花独秀踪迹,想伤他根本无处下手。 你还说不能踩脸,这家伙,你的脸也没露出来啊,我上哪踩去? 捂的可真严实。 老虎要、咬刺猬,无从下嘴啊。 花独秀有点懵,这怎么打? 硬砍无伤,巧打无方,难道要拼内力,看谁耗得过谁? 可是时间不允许啊? 花独秀一边思考一边像是围着花朵飞舞的小蜜蜂一样嗡嗡嗡的飞,他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背后却有了转机。 咚……咚……咚……! 胡大胡二兄弟别看脑袋不是很好用,内力却很强,拳劲也厚重,毕竟是内力外放大成境界的高手,一阵阵铁拳硬轰之下,以真气锁住铁门的术师们被震的气血荡漾,渐渐不支。 三尺厚的大铁门,坚不可摧的大铁门,竟被胡大胡二兄弟俩砸出一片坑坑洼洼的深坑来。 每一拳轰出,巨大的拳劲撞在铁门上,铁门就猛的震动一下。 紧闭的铁门同时震开一点点缝隙。 胡大胡二像是找到了幼时练拳打沙袋的感觉,越打越兴奋,越打越激动,越打力道越强、速度越快,真的是一浪更比一浪强,拍的沙滩想骂娘。 以无极真气封锁铁门的十几个术师只是“操控”境界,很短的时间里,拳劲震荡真气,这些术师被震的脸红心慌,经脉都差点破裂,再硬撑下去怕是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了。 厚重的大铁门,缓缓被打出一条缝隙来。 胡大激动的大喊:“花公子,小妮子,门快开了!” 丁柒柒大喜过望:“继续砸,继续砸!” 塔尊者察觉到异变,忽然加速,想要越过花独秀先杀胡大胡二。 花独秀暗道,这要让你过去了,我们还怎么走?我花少爷的脸还往哪搁? 他飞到塔尊者侧前方,双手持剑,鼓足了力气狠狠朝塔尊者小腿砍去。 不是要砍断他的腿,而是想绊倒他。 花少爷做到了。 毕竟这小子速度太快,塔尊者飞奔中虽然有所察觉,但来不及躲闪,被花独秀一剑砍在小腿上,绊了个踉跄。 没等他摔倒,花独秀飞跳到塔尊者头顶,依旧是双手持剑,龙鳞剑猛然绽放紫色光华,他高高举过头顶朝钢铁机器的脑袋狠狠劈去。 给我开! 他要在剑锋劈中钢铁的同时突破“剑气外放”,以“剑气”之剑强行破甲,说什么也要搞开他。 按照花少爷的设想,我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再劈不开,老哥你就无敌了,你去漠北简直就是武林不败的人物了。 那么,这一剑劈开钢铁机器的脑袋了吗? 还没劈中,塔尊者察觉到花独秀剑气变化,忽然身子一震,全身钢铁盔甲突然发生变化。 他真的像是一只刺猬一样,几百上千根三尺多长的钢刺从机甲表皮猛的刺了出来。 几乎是一眨眼功夫,钢铁巨人变成了钢铁刺猬。 花独秀眼睛一瞪,吓得魂都快飞走了。这家伙,你这是要把我变成你的同类,要把我也射成刺猬啊? 还好塔尊者只是自己变成刺猬,身上钢刺却并没有射出去,不然花少爷真要悲剧了。 他跳在半空,脚不着地,根本没法躲避。 饶是如此,如此近的距离,钢刺飞出来三尺有余,花少爷双臂也差点被刺穿。他赶忙剑锋一斜,堪堪劈断了几根钢刺,借力跳开。 我滴妈呀,这还能愉快的打架吗? 你把自己装在铁球里也就罢了,现在还把自己变成一个大刺猬,谁能跟你打啊? 哥,你无敌了。 不等花独秀后怕,塔尊者全身钢刺收回,从地上灵活的一跃而起,铁拳横扫花独秀。 花少爷一边招架一边躲闪,这次他心里留了心眼,满心都在防备那突然射出的钢铁尖刺。 加之他还要堵住巨人前进的路,打的别扭死了。 果然,大概是察觉到花独秀动作太快,一时难以击杀,钢铁机器一边横砸一边朝铁门那边冲锋。 花独秀每每要阻拦,钢铁机器总在不经意间,身上某些难以想象的地方就被爆长出几根钢刺,搞的花独秀很难阻拦。 这机器疯起来挥拳乱砸,左右石壁被他砸烂后里面的竟满是黑乎乎的钢铁刀剑,一排排的,密密麻麻的堆积在一起,全都剑刃朝外,简直吓人。 刚才一顿爆射,还只是射出了一小部分。 若是通道里再来几轮刀剑暴雨,神仙也得说拜拜。 还好,那阵法只射了一次就停了。 随着塔尊者发飙,周围不时有几把几十把钢刀射出,花独秀分心躲避这些飞刀,更难招架塔尊者的进攻。 花独秀急的大喊:“我拦不住他了!你俩怎么还没开门?!” 胡大喊道:“开了,开了!马上开了!” 丁柒柒回头看了一眼,一丈多高的钢铁机器疯狂轰砸,花独秀快速翻飞,钢铁机器全身都在冒刺,石壁被砸开的地方还突突的射飞刀,这些飞刀射空之后又会被塔尊者召回,围着他几乎形成一道刀剑大阵,疯狂席卷斩杀,场面简直不要太刺激。 难怪花独秀顶不住,他再猛也是肉身,面对刀枪不入的钢铁机器,你让他怎么顶? 拿命顶也顶不住啊。 苍蝇不叮无缝蛋,花少爷就是想伤他,你也得给他一个缝隙不是。 塔尊者全身都在钢铁机甲里面,眼睛都不露,花独秀剑法再好,也得有施展机会啊。 眼看钢铁机器快速靠近,而胡大和胡二砸的黑大门才开了窄窄一条缝隙,不能拦住塔尊者,再争取一点时间,他们四个铁定要功亏于溃。 丁柒柒忽然吼道:“小花,让姐来收拾他!” 胡大胡二一慌:“你走了,那他们谁对付?” 胡氏兄弟说的是两侧小通道里那些一直想冲,却冲不过来的术师。 丁柒柒说:“小花你去打他们,最难打的让我来!” 花独秀心道,我都搞不定他,你怎么搞定? 还没说话,丁柒柒忽然右手响指打出,一个微弱火星飞了出来。 这次是清脆的响指,因为她没来得及戴她的皮手套。 火星快速朝钢铁巨人飞去,花独秀眼睛一眯,立刻意识到,这是柒柒要放火的前奏,赶紧走哇! 走得慢了就要挨烧。 火克金。 塔尊者当然不会给丁柒柒放火的机会,他一边前冲一边操控周围飞刀飞剑射来,想要提前把丁柒柒干掉。 几十把、上百把飞刀飞剑漫天射来,速度奇快无比,令人观之心惊。 丁柒柒分心以对付塔尊者,两侧小通道的火势立刻被压制,几个术师冒着火势操控飞刀杀了出来。 丁柒柒忽然变成场面里最危险的人,或许一息之后,她就要变成浑身上下插满刀剑的人桩? 前后夹击,内外交困,要凉啊。 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心里一横,脚一跺,身子腾空飞起,立刻施展出最强身法秘诀。 魔流残痕,独凭风! 第四一九章 开门,跳! “魔流残痕独凭风”这招,其实已经算不上是什么招数了。 更像是一种境界。 哪怕是偌大的魔流府,能迈进如此境界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而且无一例外都是些中老年人。 唯一的年轻人,就是花独秀花少爷。 若问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花少爷那双眼睛,那无与伦比的洞察力,以及花少爷的确异于常人的领悟力。 当然,还有他在内力续航性上的极大优势,这个要感谢“一气双化”功法,感谢纪宗。 身法类武学,最考验人的领悟力和洞察力,偏偏这两样都是花独秀的强项,所以吴府主亲自教导花独秀三年,一年一个大台阶,三年就迈进大圆满境界,学会了“魔流残痕独凭风”绝技。 学会是学会,但这招太过消耗人的内力,哪怕花独秀拼了老命,在此状态上也只能维持极短的时间。 也就几息的功夫,就能榨干他全部内力。 而且过后还会有巨大的反噬,整个人筋疲力尽,手软脚麻,真的会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自从学会“一气双化”后,情况得到极大改善,花少爷不但敢用,也敢在此状态上维持一个较长时间,而且不必担心用后身体会被掏空。 就比如现在,刚不久前他才抱着丁柒柒来了个极限腾空转体三周半,现在又要来极限挑战,花少爷咬牙也能干。 飞刀飞剑射的太快,而且是白茫茫一片同时射来,丁柒柒吓得花容失色,刚要起手提前引爆火莲,忽然眼角余光中的花独秀不见了。 不对,不是不见了,而是他的身影变得虚幻起来,朦朦胧胧,如某些不真实的投影一样。 丁柒柒堵了一把,继续操控火星往前飞,并没有引爆来阻拦飞刀。 她赌小花肯定会救自己,也肯定能救自己。 果不其然,大片飞刀眨眼间到了丁柒柒面前,却不能伤害她一丝一毫,因为这些飞刀之后追来一个身影。 这身影看不甚清,但丁柒柒确定,飞刀之后肯定有一个身影。 叮叮叮当当当……! 一阵密密麻麻的金属撞击声响成一个声音,无数的刀剑被打的改变行迹,紧贴着丁柒柒脑袋、脖子、手臂、腰身等飞逝,真的丝毫没有碰到丁柒柒一丁点。 丁柒柒在一片白光中看到一双眼睛,那眼睛十分狭长,目光中满是关切和温柔,看向她就好像在看这世间最贵重的珍宝一样。 正是花少爷的双目。 丁柒柒忽然心里一动,一个声音在脑海说,小花每次看我都跟别人眼神不同,难道……难道他把我当成……亲妹妹了? 这种不是亲情却胜似亲情的眼神,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忽听得身后几声惨叫,胡二嚎道:“哎呦这飞剑射我屁股上啦!” 胡大喊道:“小心啊二弟,屁股挨一下没关系,裤子扯坏了一会儿冷风一吹,你可要挨冻了!” 胡二惊呼:“风吹蛋蛋凉,冻坏了俺还怎么娶媳妇!” 丁柒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花独秀打飞刀剑立刻越过丁柒柒朝那些涌过来的术师们杀去,一个声音飘进丁柒柒耳朵里: “柒柒,放火,烧他!” 丁柒柒狠狠点了点头,眼神一变,飞出去的火花忽然膨胀而开,一个直径一丈多大的火莲升腾起来。 丁柒柒喝到:“给我炸……!” 轰隆隆…… 膨胀出火莲只是第一步,一丈多大的火莲猛烈爆炸,赤红色火焰充斥石道,高温弥漫,紧跟着花独秀冲过来的塔尊者正好撞进火里,全身铁甲眨眼间就被烤红了。 这火焰不是平常火焰,而是丁柒柒以自身无极真气为燃料,瞬间爆燃的超级火莲弹,威力比之寻常火焰不知道强了多少,绽放出的高温也非寻常火焰可比。 塔尊者把自己包裹的再严密,可总也要呼吸,总也会有缝隙,铁甲表皮被烧红,一尺厚的内里或许还没烧烫,但空气却是热滚滚的。 甚至这一瞬间的爆燃,空气都被烧干净了,塔尊者猛然窒息,他虽看不见周围情况,但直觉告诉他不能继续前冲了。 不然皮肤要被严重灼伤。 当然,作为一个术师,一个尊者级别的术师,把烫伤的皮肤治好简直不要太容易,但塔尊者是个讲究人,哪能允许自己皮肤被烫伤? 血粼粼的,起一堆水泡,那皮肤还能看吗?若是脸也被烫伤,本尊还能见人吗,还能活吗? 一瞬间的决断,塔尊者全身铁甲凝出一个巨大钢铁盾牌,趁着火焰被阻挡的空档,塔尊者立刻飞身而退。 丁柒柒唯恐这人硬冲过来,身上真气跟不要钱一样狂涌而出,把面前通道烧的红红火火,石道岩石经受不住高温炙烤,竟化作岩浆一样的液态滴落,令人震惊。 高温扑面而来,胡大和胡二原本还担心衣服被飞刀飞剑扯坏,打开铁门后外面会不会太冷,现在他们恨不得赶紧打开门,因为这里实在是太热了! 丁柒柒只管放火,哪管别人热不热? 反正她不怕热。 花独秀松了口气。 借着余光看去,火焰中,那钢铁巨人退却了,没有冲过来。 只要他没冲过来,只两侧石道这些人不足为虑。 忽然,花少爷眼睛一亮,从人群之后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个干瘦老头。 嚯,这不是被我砍了一剑的金卓金老爷子么? 你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没错,人群之后那人还真是金卓。 有塔尊者出手,金卓相信任这几人再怎么牛批也翻不出浪花,肯定要交代在这了。他是担心塔尊者出手没轻没重,万一把那两根木棍和花独秀手中龙鳞剑砸碎就麻烦了。 他才四五十岁的年纪,却老的跟八九十的人一样,寿命也不多了,如果能从小木棍上研究出凝练灵魂的路数,来反补他们这些将死之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出。 所以,不顾别人劝说,他执意绕道跟了过来。 咚……喀喀喀……! 一阵声响,高大厚重的铁门终于被胡大胡二弄开,一道能容身通过的缝隙出现在众人面前,巨大而寒冷的山风倒灌,胡大胡二同时打了个冷颤。 嚯,冰火两重天,刺激。 胡大回头高喊:“门开了,快跑哇!” 话没喊完,胡二第一个冲了出去,胡大怒道:“二弟,你特么等等老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跑个毛啊!” 胡二的声音从铁门外传来:“俺热啊……!” 山风倒灌,汹涌的大火借着风势猛的朝石道深处烧去,逼的塔尊者一退再退。 丁柒柒喊道:“小花,走!” 花独秀想走吗,当然想,做梦都想,但现在他不能走。 为啥?因为他看到老熟人了啊。 花独秀咬牙,第三次使出“魔流残痕独凭风”,瞬间越过层层人墙,从他们头顶飞到了金卓面前。 金卓只觉得眼前虚影一闪,面前出现一个不甚真实的人脸来。 “啊,你……!” 话没说完,他后脑一闷,整个人软倒在花独秀背上。 没错,花少爷出手的瞬间就转过身去,拿后背给金卓躺,背着他撒腿就跑。 可怜金卓算是羽衣门里颇有身份之人,怎么着也是个堂主,他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先是被花独秀一剑抹了脖子,差点小命不保,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现在又当着一堆同僚被打晕抢走,真是老脸丢净。 金卓那个恨啊,他只是恶狠狠的瞪着一双小眼睛,却一点力气使不上来,软绵绵趴在花独秀背上毫无反抗之力。 打人后脑的角度和力道,花少爷控制的那是相当顺手,想让你晕就绝不会让你醒着,让你醒着就绝不会让你睡着。 “卓师兄被人捉走,快拦住他!” “他们要抢人,别让他们跑了!” 金卓在羽衣门有无与伦比的特殊价值,周围术师们怎能放任他被抢走?众人要拦,但面对“魔流残痕独凭风”这种世上顶尖身法绝技,谁能拦得住? 嗖嗖嗖…… 一溜烟功夫,花独秀穿过人群,又飞出大铁门,只留残影片片在身后。 丁柒柒傻在铁门口:“……你扛着个人干嘛?!” 花独秀的声音飘来:“……你能不能先跑出来再问?” 丁柒柒一愣,看了一眼气势汹汹追来的术师们,赶紧出了大铁门,紧追花独秀朝山下逃去。 真是天高任鸟飞,海深凭鱼跃啊。 四人逃出铁炉岭,连马都顾不上找,撒丫子那个跑啊,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身后越来越多的术师冲出大铁门,同时铁门之上有机关打开,钢铁箭雨纷至沓来,各种金属性术法眼花缭乱的发动。 花独秀四人在高高的石桥上飞奔,下方是十几丈高的悬崖,这石桥却不是直线通往山下,而是“之”字形,十分耽误时间。 花独秀眉头一皱,低喝道:“不行!万一这石桥下面也埋了铁器,咱们还要再打二茬架。” 丁柒柒问:“那怎么办?” 花独秀说:“跳下去!” 丁柒柒一惊,大铁门是修在半山腰的,而半山腰到山脚的蜿蜒石路非常之高,跳下去会不会摔死? 看丁柒柒有点怕,花独秀说:“你没学过轻功吗?” 丁柒柒:“……学过一点,技术不太好。” 花独秀叹口气,你们这些术师啊,总以为会点五行控术就万事大吉了,须知关键时刻还是要看综合实力的,会的越多才越不容易吃亏啊。 “柒柒,我抓着你跳!” 丁柒柒不敢反抗,任由花独秀搂住她后腰,花少爷双腿一震,猛的朝石桥下跳去! 第四二零章 来,前辈,咱们好好聊聊 花少爷这一跳,背上背着个人,怀里搂着个人,十几丈的山崖,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有了上次从三百多丈高的魂砀山跳崖的经验,花少爷自信这次不会出问题。 而且这里不像那座巨石山,石桥之下是比较陡的山坡,再陡峭也不是完全垂直,总还有操作空间。 他左手反手托着金卓枯瘦的身子,右手揽着丁柒柒的小蛮腰,全身内力灌注双腿之上,在怪石嶙峋的山崖上边跳边跑,以几乎不可能的姿态快速朝山底降落。 跑在更前方的胡大胡二以不次于花独秀的速度飞奔。 谁能想到,两个彪形大汉跑起来竟能如此之快,这是求生的本能发挥作用,还是他俩本就轻功不凡? 胡二飞奔中回头看了一眼,眼睛一瞪,赶紧说:“哥,花公子他们还没跑出来!” 胡大说:“怎么可能,门都开了,他们不出来还留里面等着吃午饭?” 二人回头看去,铁门那里有越来越多的术师追出来,唯独没有花独秀和丁柒柒的身影。 胡二说:“难道花公子他俩被抓了?” 胡大咬牙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反正咱们是打开门了,快走吧!” 胡二说:“对,萍水相逢,各安天命!” 他俩才不管花独秀和丁柒柒去哪了,只管自己跑路。 追出大铁门的众多术师自动兵分两路,一路追胡大胡二,一路追花独秀和丁柒柒,呼喊声响成一片,铁炉岭之外真的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大雪山之下,千里高原,寒风萧瑟,偶尔能在视线尽头看到一些放养的牛羊,大地一片暗绿,难见人影。 花独秀两条腿像是上紧的发条一样,又快又灵活,十几丈高的陡坡他几乎是一口内气顶着到了底,拉着丁柒柒撒腿就跑。 瞬踪·风残! 直接开着魔流身法跑,那叫一个快。 论打架,花少爷或许有很多打不赢的人,但论跑路,他还真是难遇对手。 以前受制于内力不足,全力奔跑下坚持不了太久就顶不住,现在却不存在这样问题,只要肚子不饿,哪怕跑上一天一宿他也跑得动。 丁柒柒比之花独秀当然要慢了许多,但有花独秀拉着,等于是给丁柒柒加了强力牵引,丁柒柒只觉得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嘴巴都不敢张大,唯恐腮帮子里灌凉风。 花独秀可不会傻不拉几的在草原上跑,现在日头正高,视野开阔,他跑的快人家一直追一直追,追累了再骑着马追,他俩总是要吃亏的。 花少爷拉着她在山脚七拐八拐,直接钻进雪山之内,转眼消失了踪迹。 铁炉岭上,羽衣门高大厚重的铁门徐徐打开,一个全身重型机甲,高近一丈的钢铁巨人一脚一地震的走了出来,矗立在铁门前久久无语。 正是塔尊者。 钢铁机器的头部是几个脸盆那么大的精铁部件组合而成,这些部件缓缓解除拼接,悬浮着朝周围飞开,露出了里面塔尊者骄傲又冷峻的面庞。 塔尊者问:“他们人呢?” 一个术师道:“禀尊者,他们……跑了。” 塔尊者一愣:“跑了?你们这么多人都拦不住四个弱鸡?” 术师一脸尴尬,低下了羞愧的脸庞。 只是他一点都不服气,他们明明强的很,差点把羽衣门闹翻天,这能是弱鸡? 再说了,你这么牛批不也没拦住他们吗? 塔尊者又问:“知道他们来历吗?” 术师赶紧说:“其中两个高大成年人是祖妙界来的客人,是来找金卓师兄炼化兵刃的,有专门的保人。另两个年轻人却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塔尊者说:“那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朱雀谷虹门的弟子,另一个是其他界域来的剑客。金卓呢,把金卓叫来,我问问他。” 那术师再次低下羞愧的脸庞,尴尬道:“金卓师兄……被那名年轻剑客捉走了。” 塔尊者一愣:“捉走了?金卓被捉走了?” 术师道:“是。” 塔尊者愤愤道:“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立刻派人去朱雀谷,问问虹门到底是怎么管教的弟子,把金卓给我要回来!” 术师赶紧说:“是!尊者,那两个人还追不追?” 术师指了指已经跑得只剩两个小黑点的胡大和胡二,没错,这两个死心眼沿着石桥飞奔而下,直接往大草原上跑去,身后紧追着一堆术师。 塔尊者说:“追!” 撇开羽衣门众人不提,视线再转回花少爷这边。 丁柒柒把金卓全身经脉封住,让他一点真气都用不出来,二人带着金卓在大雪山内转了好大一圈,哪里偏就往哪钻,冻得金卓手脚僵硬,跟个佝偻僵尸似的。 两个时辰后,追兵早就甩开了,甚至连花独秀自己都不知道到了哪里。 不能再跑了,再跑就彻底迷路了,他们找了个隐蔽山洞躲了进去。 金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一把老骨头怎么临死还要倒这么大个霉? 这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先一剑差点没砍死我,算我命大,伤还没好又被他捉到这种鬼地方? 丁柒柒感受一番,这地方别说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绝对的安全。她放心的升起一堆火来,喜滋滋拍拍花独秀肩膀: “小花,咱俩厉害啊,这杀进杀出的,我长这么大从没打过像今天这么痛快的架!” 花独秀苦笑道:“姐,你这么好战,咱俩怎么过啊?” 丁柒柒奇道:“怎么啦?我看你比我还好战呢,我这不正常情况吗?” 花独秀摆摆手:“别,我可不好战,我都是被动的。”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下太平,人与人能和平相处。打打杀杀这种事,实在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丁柒柒噘嘴道:“我信你个鬼!” 金卓被丢到角落正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听二人说话,忍不住哼了一声。 丁柒柒眼睛一眯,看向金卓道:“老头,你哼鸡毛啊?” 金卓阴阳怪气道:“虹门的小姑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冲到羽衣门里强行掳人,就不怕给虹门带来灾祸吗?” 不提虹门还好,一提虹门丁柒柒来了脾气,怒道:“死老头,要不是看你岁数大,一碰就死,我非得好好揍你一顿不可!” 金卓也怒了:“放屁,你才是死老头,我不老!” 丁柒柒对喷道:“你是死老头,你全家都是死老头,我是小姑娘,我才不是死老头!” 花独秀赶紧劝道:“好啦好啦你俩都少说几句,不累吗?你们不累,我听着都累。” 丁柒柒气鼓鼓道:“小花,死老头再敢出言不逊,你替我揍他!” 花独秀说:“为啥你自己不揍?” 丁柒柒说:“我师尊说过,不能打骂老人。” 花独秀、金卓:“……” 丁柒柒说:“我师尊不让我打,可没说不让你打,他再敢提虹门,你就踢他!” 花独秀说:“行行行,你尊老爱幼,我没大没小行了吧?唉……金卓前辈,你老人家嘴巴消停点,就别惹事了,我家柒柒脾气可不好,真惹急了放上一把火,我可救不了你。” 金卓:“……哼。” 花独秀说:“这里距离铁炉岭至少几十里远,茫茫大雪山,你就不要幻想有人来救你了。” 金卓冷冷道:“你捉我来,是想从我嘴里得到什么信息么?” 花独秀点头:“聪明!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省心啊。” 金卓说:“你别做梦了,‘冥灵血炼之术’乃我羽衣门不传之绝技,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开口的。” 花独秀:“……你这样可就不让我省心了啊。” 金卓往石壁上一靠,一股你能耐我何的臭表情:“反正我寿命将近,没几年好活,死在这里也没什么。” 花独秀仰天长叹:“嘉嘉啊嘉嘉,你小子在哪……真是胖子用时方恨少啊。” 丁柒柒笑道:“你亲自行刑逼问啊,你是他姐夫,嘉嘉这么坏难道不是跟你学的?” 花独秀严正道:“别瞎说,我只教他好,从不教他坏学。” 他看向金卓,认真说道:“前辈,我是个正经人,不折磨你,也不伤害你,你尽管放心好了。有些事我确实想从你嘴里得到一些答案,因为这些事对我非常重要,我必须要弄懂。” “你最好能帮我解答疑惑,咱们彼此和和气气的说,怎么样?” 金卓冷笑道:“白日做梦。” 花独秀眼神慢慢变得阴冷起来,慢悠悠说道: “我希望天下太平,希望人与人能够和睦相处,能不跟人起冲突就不起。但有些事我必须要弄懂,必须要有一个答案,如果你执意不说,我发起狠来你真的会承受不住的……” 花独秀的眼神非常吓人,像是要择人而噬的野兽,又像是阴魂不散的恶鬼,这种眼神只在他最在乎之人受到伤害时才会出现。 金卓虽然没有实质伤害到谁,但他掌握的信息对花独秀来说却是无比的重要,他必须要听金卓讲出来。 花独秀一字一句问道:“现在你告诉我,你在我的雅卓身上察觉到一个什么样的灵魂?她……她多大年龄,是不是一个……女孩?” 第四二一章 小红剑之内的灵魂 剑里藏着一个灵魂就已经很灵异了,花独秀还问那灵魂是不是一个女孩? 这…… 丁柒柒忽然想到他俩藏身白龙雪山雪窝子里时,花独秀曾跟她讲了一个让人落泪的故事。 故事的女主角,正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 沈清月! 难道……丁柒柒感觉后背毛毛的,似乎周围有什么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存在一样。 花独秀说完,面无表情的盯着金卓,等他回答。 金卓错愕一阵,表情诡异,反问道:“小子,你是不是经历过什么?” 花独秀说:“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我心里最深藏的秘密,但我希望你听完后能解答我的疑惑。” “如果你听完还不告诉我我想知道的,那请不要怪我行事没有底线。” 金卓:“……行,那你说说看。” 花独秀沉声道:“我的未婚妻,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未婚妻,在我十四岁那年,我俩跌进古井,她……她溺死在我怀里。当时,我的手里就紧握着这把桃木剑……” 丁柒柒悄悄打量花独秀,不敢插嘴。 花独秀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金卓,似乎只要金卓再敢发出一丝冷笑,他立刻就要痛下杀手。 金卓微微点头,说:“你是想问,这把桃木剑里锁着的灵魂,是不是你的未婚妻?” 花独秀说:“是。” 金卓想了想,说:“你的剑法跟谁学的,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花独秀眉眼一动,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金卓说:“如果我再不配合,你真的会对我下手吧?” 花独秀说:“我的警告从来不乱给,给了,就肯定有效。” 金卓点头,说:“行,只要不违背道义,不泄露羽衣门秘密,我可以为你解答一些疑问。” 花独秀说:“多谢前辈,请讲吧。” 金卓换了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盯着面前篝火,轻声说道: “你这木剑确实只是一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棍,但在某一个时间点,就是你未婚妻溺亡的时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极端诡异的事情,导致她的魂魄未能飞散,而是锁在了你的身边。” 花独秀:“……” 金卓继续说:“你可能不知道,魂魄这种东西是不可能长久留在咱们这个世界的,正常来说人死后魂魄就要再入轮回。如果非要滞留在人世,它必须要有一个载体。” 说到这,金卓忽而一笑:“你们肯定听过很多荒诞的故事吧,比如恶鬼附体,比如灵童转世,比如中邪发疯什么的。” 丁柒柒越听越害怕。 这些故事她没有听过,也从没接触过,如果之前有人跟她说,她肯定一笑置之,完全不会相信。 但现在……一想到那根小红剑,丁柒柒就浑身毛毛的。 金卓说:“灵魂,如果没有外力作用是很难长时间在人间滞留的,哪怕它找到了合适的载体,也不行。” “你说那件事发生在你十四岁时,现在你多大了?” 花独秀说:“十八,马上十九。” 金卓点头:“一个灵魂藏身在一根木棍上长达四年,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除非有什么强大的外因介入,导致这灵魂无法挣脱束缚,轮回世界的旋涡也无法吸走它。” 花独秀问:“什么是轮回世界的旋涡?” 金卓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暂且这么命名而已。” “人死之后,魂魄会离开肉身,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走,然后失去所有的记忆,重入轮回。这股强大吸力,我们便叫他轮回旋涡。” 花独秀说:“原来如此。” 金卓说:“当然,这些都是我们修道之人的推断,谁也没亲眼见到过。你木剑之中锁着的灵魂,凭我感觉,确实是个年龄不大的人,但究竟是不是你的亡妻,我无法确定。” “假设是吧,那为何它会锁在木剑中?一方面,这根木剑寄托着你对亡妻的思念,天然就是一个很好的载体。另一方面,应该是灵魂离体后并没有更合适的载体,而且那外力来的诡异,不排除是那外力强行把灵魂锁在了木剑里。” 花独秀越听越迷惘,心情也越沉重。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会抱着清月跌进古井里? 为什么她溺亡了,我却没有事? 为什么我会忘记那段记忆?哪怕是在小甜甜的灵异世界,我也丝毫不能找回那份记忆? 更诡异的是,清月的魂魄竟然被锁在了雅卓体内?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强大的外力导致一个本该进入轮回的灵魂却生生锁在一根木棍里? 花独秀不得而知,这些疑问已经困扰了他太久太久,他想了无数次,每次都想的脑子疼,却完全没有答案。 到了今天,不但答案依然遥遥无期,甚至他的疑问还更多了。 金卓又说:“如果你能让我再感受一次你的木剑,或许我能给你更多解答,上午时我只是匆匆感知,没来得及深入探查。” 花独秀摇头:“不,你已经走入邪道,我的雅卓你永远也别想再碰了。” 金卓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花独秀说:“回到最初的问题,你如何做到吸取兵刃上的清灵之气,又如何把这股灵气转移到其他兵刃上?” 金卓说:“这是我们羽衣门最核心的机密之一,恕我不能告诉你。” 花独秀说:“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真实年龄才不到五十岁?” 金卓说:“是,我今年只有四十七岁。” 花独秀说:“四十七岁,正值壮年,可你现在却垂垂老矣,行将就木,可见所谓‘冥灵血炼之术’也不是什么正当术法,也是一门邪术。” 金卓耸耸肩:“要做逆天之事,肯定要承担相应后果。” 花独秀说:“那你为何还要给那些不认识的外人行此邪术?” 金卓说:“我们血炼堂存在的价值,就是为有需求的客人炼化兵刃。也只有多多炼化,羽衣门的‘冥灵血炼之术’才不会断绝,才能一直传承下去。” 花独秀笑了笑,说:“别胡扯了,一门邪术,有什么传承的价值?” “你们开出的那些所谓炼化必须的‘原材料’,很多根本都用不到吧?” 金卓:“……你想说什么?” 花独秀说:“我的意思是,炼化兵刃根本就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复杂,你们的目的就是开出价码,收集那些什么五行精华,另作他用。” 金卓:“……何出此言?” 花独秀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金卓看了丁柒柒一眼,说:“我知道了,虹门丫头偷偷窥探了我们施术的过程。” 丁柒柒哼道:“是你们笨,我真气蛛网都到你们身边了你们都没发觉到。” 金卓冷笑:“那两人是祖妙界来的武士,花公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真气,倒是忽略了你这个小丫头。” 花独秀说:“你不愿泄露‘冥灵血炼之术’的奥秘,我也不强迫你。毕竟你为我修复了雅卓,也算对我有恩,我花独秀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 “大家折腾这么久都歇息会儿吧,其他问题随后再说。” 金卓问:“那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花独秀说:“等我问完最后几个问题,我肯定会放你的。” 金卓说:“好。” 花独秀看向丁柒柒:“柒柒,你看好他,我要入定一会儿,有事大声喊我就行。” 丁柒柒捏着手腕说:“放心,一个糟老头而已,跑不了他!” 金卓微怒:“你才是糟老头,我不老!” 花独秀、丁柒柒:“……” 花独秀是真的累了,乏了,要打坐周天吗? 不是,他是要进入灵异世界,再次探寻转移清灵之气和炼化兵刃的方法。 机会难得,金卓不说,他也不愿当着柒柒的面用什么狠辣手段逼迫他,而且,这邪术诡异的很,他也不放心让金卓替自己炼化小红剑。 万一这糟老头子趁机乱搞,对所谓木剑中的灵魂做什么手脚,那岂不是因小失大? 这事,还得自己来。 不能让金卓动手,但该让他吐口的信息还是要撬出来。如果是自己主动掌握一些东西,反过来找他求证,或许效果更好些,也不怕他胡言乱语哄骗自己。 花独秀漫步走到石洞更深处,拐了一个弯盘腿坐下。 这里幽暗一片,距离丁柒柒和金卓不远不近,外面真有什么事丁柒柒大喊之下他也能听到。 花独秀打开脖子上挂着的黄金吊坠,三片气息诡异的兽皮残片出现在掌心里。 三片了啊。 只是可惜,他还一直没机会探寻白日门得到的第三片兽皮残片的秘密,当然现在也不是合适时机。 毕竟这里距离羽衣门不是很远,外面还有个金卓,万一发生点什么难以预料的变化,气息泄露引来羽衣门的术师,后果会很麻烦。 花独秀凭感觉捏出白日门那块兽皮残片塞回黄金吊坠,手握另两片兽皮缓缓贴近自己眉心。 呼……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周围不再是黑暗一片,天空黑云翻滚,紫色雷电时隐时现,刺骨的阴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时隔数月,花独秀再次踏足灵异世界! 第四二二章 血炼之术的原理 掐指算算,花少爷好久没来灵异世界了。 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好几个月之前了吧? 小半年了。 嚯,时间过得还真是快。 这么久没来,同时也说明一个问题,说明花少爷这几个月颠沛流离,始终没有一个安稳又安全的地方歇脚,没有机会好好进入灵异世界,跟小甜甜深入交流交流。 毕竟,踏足灵异世界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外界发生的事很难传入这里,哪怕敌人提着刀,刀锋贴自己脖子上了,怕是都很难发觉。 而且,要来这里修炼,一次两次根本没什么效果,必须坚持,灵异世界要当闭关来用才会带来巨大提升。 当然,花独秀这次踏足灵异世界,为的并不是练剑,而是要得到一些讯息,为了验证一些东西。 辽阔而萧瑟的大地一望无垠,天边漆黑一片的高山,压抑的黑云,在身边钻来钻去的凉风,荒草随风摆动,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 若在别人看来,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完全不能让人安心,但花独秀却感觉无比的舒服,进入这世界后先是满足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个眼神,空荡荡的原野上忽然凭空出现好多人影,而且还都是老熟人,有鲍一豹,有高王人,有……反正都是花少爷的老朋友。 鲍一豹小跑上前,抱拳躬身道:“一豹拜见师叔,师叔好久不见,近来贵体安康?” 花独秀拍拍鲍一豹肩膀:“小豹子,你有心了,师叔好得很,多谢你挂念。” 鲍一豹直起身来,咧着嘴笑笑:“师叔好我就好,关心师叔是侄儿应该做的。” 花独秀忽然眼神一变,气呼呼道:“好你个小蝶,你还跟我演戏呢?上次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我是怎么昏迷的,你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还特么大开杀戒,还弄得我浑身是伤,内力都耗尽了,你搞的什么鬼?!” 鲍一豹脸色一黑,尴尬的后退两步,身影竟变得虚幻起来。 花独秀生气道:“跑?你还知道跑?哼,今天我有别的事,懒得跟你计较。你小子给我记好了,以后没我允许你少出来捣乱,知道吗!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渐渐虚幻消失的鲍一豹赶紧说道:“是,是,师叔,我记下了,我再也不敢了……” 话音一落,鲍一豹和身后众人全都消失不见。 花独秀撸撸袖子,气呼呼道:“乱弹琴,真是乱弹琴,一点规矩都没有,还是我家小甜甜贴心,哼。” 他双手捧成喇叭,大声喊道: “小甜甜,小甜甜!你在不在啊,我来找你玩了……!” 呼…… 凉风吹过,花少爷的青丝在风中乱舞,衣角猎猎作响。 花独秀又喊道:“老实交代,你有没有想我……!” 轰隆隆……喀嚓! 一声雷响,花独秀的头顶降下一道闪雷,但这闪雷只是虚空一劈,并没有伤害到花少爷一丝一毫。 花独秀满意的点头,自言自语道:“你这家伙,虽然你不会说话,但是老朋友嘛,哪怕一个眼神就是千言万语,我懂你啊。” “小甜甜,你肯定想我了,对不对?” “你说你自己在这里,也没个朋友没个伴的,除了我来跟你说说话,一起练练剑,哪还有人陪你?” “唉,这几个月我实在是太忙了,都没顾上来看你,你怪不怪我?” “对了,前些日子我找到一个你的同类,就是从那块金饼里抠出来的兽皮残片,你们认识吗?肯定认识的吧,毕竟能够拼在一起,很久很久以前你们肯定是一体的,只是被人剪开了,对吗?” “你看,虽然我好久都没来看你,可我一直在帮你寻找你的兄弟姐妹啊,我心里一直挂念着你呢,你说对不对?” 呼…… 凉风不知道吹哪去了,反正是远远的离开了花少爷。 就连头顶的黑云都懒得翻滚了,只是黑压压的,那些隐隐流动的紫雷也离得远远的。 花独秀尴尬道:“干什么,你不是最喜欢听我说话的吗?这才说几句你就不耐烦,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吗?!” “小甜甜,你变了!你不再是那个关心我,喜欢我,粘着我的小可爱了,我很不开心!” …… 依旧是毫无回应。 花独秀恨恨的跺跺脚,说道:“行吧行吧,说正事,唉,你这家伙。” 一提到正事,花少爷的脸色立刻正经起来,眼神也变得锐利了。 本来,他是想问小甜甜关于小红剑中锁着灵魂之事,这会儿想了想,若想知道那灵魂的缘由,势必要涉及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 哪怕小甜甜是在大脑中形成的一个特殊世界,对记忆有很强大的调取功能,之前几次尝试,小甜甜仍旧无法还原那段记忆。 非但不能还原,甚至还带出沈清月那缠绕着水雾的背影……太吓人了。 而且,花独秀不确定涉及到灵魂这种玄之又玄的事,小甜甜能否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毕竟,灵异世界是一个有生命的世界,却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不能说话,不能写字,一切反馈都要靠自己去猜测,去揣摩。 去尝试。 运气好,就比如前几次,他试出灵异世界对自己修炼的巨大助益,运气不好,就可能被漫天滚雷“礼送出境”。 还有一方面考虑,就是他有点不敢面对这件事的真相。 沈清月已经死了,现在一个羽衣门的糟老头蹦出来说,你的小红剑里藏着一个灵魂,还很可能就是沈清月。 那清月到底是走了,还是没走? 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以另外一个方式陪着自己? 这…… 花独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现实,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亦或者该怎么面对小红剑。 折断的小红剑。 花少爷的性格历来就是,能想明白的就想,想不明白干脆不想。 灵魂的事只能先放一边,毕竟太过缥缈玄幻,而且丁柒柒就在自己身边,我若天天脑子里都是清月的灵魂,我怎么面对柒柒? 花少爷决定暂时放下这事。 今天来,就问能想明白,能搞定的事。 没错,就是小红剑的修复和炼化。 花独秀手捧喇叭再次大声喊道:“小甜甜,我有个事要找你帮忙,你快出来,出来帮我参详参详嘛……!” 静…… 花独秀挠挠头,再次大喊:“是正事,童叟无欺的正经事!” “还记得上次你给我幻化出的琉璃巨斧吗,就是我手一碰就带出一团清灵之气的那个战斧,你再给我来几把,我要研究研究如何调取清灵之气,我要给我的小红剑做优化……!” 静…… 花独秀大喊:“你快出来啊,我在现实世界已经得到一把神兵,就是龙鳞剑,它身上就有清灵之气,你快教给我办法,我急等着用啊……!” 花独秀气的想跺脚,好你个小甜甜,神经病啊?好的时候对我千依百顺,不好的时候理都不理,你这脾气简直比柒柒还要善变? 都是属狗脸的?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花独秀想要从灵异世界找到优化神兵之法,就必须耐着性子等小甜甜配合。 花独秀想了想,又喊道:“对了,我给你新找来的朋友,你们相处如何?是不是分离了太久太久,重新聚在一起非常激动?” 花独秀笑道:“不用跟我客气,咱们是好朋友,好搭档,我帮你找齐你的兄弟姐妹那是应该的,好朋友不就是要互相帮助的吗?你放心,你失散多年的其他兄弟姐妹,我花独秀保证都给你找回来!” “那么问题来了,清灵之气的事……” 呼…… 消失的风又重新吹来,花独秀一个冷颤,面前忽然幻化出密密麻麻一大片战斧! 每一把战斧都闪烁着奇异的光泽,一看就是不凡神兵,都是不次于龙鳞剑的宝贝,而且还一次性幻化出几百上千把战斧,整整齐齐飘浮在面前,那场面多提多震撼了。 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苦着脸说:“小甜甜,你可真是属狗脸的,刚才还对我爱答不理,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上次给我一把,这回给我几百把,怎么着,记起我的好来了?” “算你有良心。行吧,那现在你给我点提示,我该……嗯,我该怎么做,才能正确的从这些战斧上析出清灵之气?” 静…… 花独秀挠挠头:“来点提示呗?别冷场啊?” 静…… 花独秀叹口气,说:“那行吧,你生性孤僻,我知道你不爱说话,我还是自己猜吧。” 花独秀伸手朝一把战斧抓去,触手碰到,立刻一股温润而淡薄的气息从战斧上析出,缓缓贴合在花独秀手上。 花独秀左手一展,小红剑幻化出来。 右手松开战斧,手掌带着清灵之气缓缓摸上小红剑,那股清灵之气像是泥鳅遇到了缝隙,哧溜溜就钻了进去。 随着清灵之气灌入,小红剑变得更为光洁温润,触手是完全不同的质感,跟先前判若两木。 花独秀皱眉道:“你倒是玩的简单,摸一下就搞定了,可是,在现实世界我该怎么摸?” “小甜甜,你这省下的步骤也太多了,我现在不要结果,我要过程啊?我要能在现实世界能操作起来的做法啊。” 可惜,除了眼前密密麻麻的战斧,小甜甜再也没给花独秀别的帮助。 花独秀叹口气,说:“罢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慢慢研究吧,愁人……” 说罢,花独秀眼睛一眯,紧紧的盯住面前一把战斧。 得试,还是得一遍遍的尝试,一遍遍的感悟和猜测,这几乎是灵异世界的潜规则了。 看来,今天小甜甜并不想给自己开什么绿灯,想要知道答案,还得是走老路子。 用老笨法子。 他的玉手,缓缓伸了过去…… 第四二三章 睁大眼,慢慢体会 按照金卓的说法,这种吸取神兵清灵之气,转而优化到其他兵刃上的术法,叫做“冥灵血炼之术”。 结合丁柒柒偷偷探查到的讯息,施展此术时,她感觉金卓周围充满了浓郁的血腥气息。 血炼之术,血炼之术,难道这门邪术必须要给谁放血?杀猪啊? 那“炼”呢? 炼又是什么意思? “冥灵”二字又作何解释? 其实逼金卓开口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开口了最终也得自己动手,不可能再让他替自己炼化小红剑。 所以,能从小甜甜这里得到方法那是最好,若是得不到,真的就得给金卓上手段。 管他老家伙吃软还是吃硬,嘉嘉不在,恶人就得我来当。 什么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我花少爷是五好青年? 花独秀清空思绪,眼睛凝出强大目力,玉手无比缓慢的伸向面前战斧。 静…… 于无声处,战斧上一丝淡淡的半透明状气息涌了出来。 花独秀把这过程无限看慢,无限看细,紧紧盯着那清灵之气,看它究竟是如何从战斧上滋生而出,又为何会被自己的手掌所吸引。 明明一息之间的事,花少爷却把这过程看的无比缓慢,就好像那清灵之气是固态的一样,一点点的做着运动,到了花独秀手上。 一息转瞬而过,花独秀右手上缠绕着一股温润气息,氤氤氲氲的,就好像刚泡完澡从温泉里出来似的。 花独秀眉头微微一皱。 艾玛,没看懂啊? 就是一股奇怪而短暂的感觉闪过,这清灵之气就自己从战斧上冒出来了,至于原理? 真的是没搞懂…… 罢了,一步步来,现在试着研究清灵之气是怎么附着到小红剑上的吧。 花独秀左手一动,那根晶莹闪亮的小红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又一把普通小红剑。 他右手缓缓靠近小红剑,手掌上浮动的清灵之气像是被微风吹动,又像是闻到肉香味的小狗鼻子,一点点的朝着小红剑颤动起来。 花独秀把这过程无限看慢,全神贯注的盯着清灵之气和小红剑,细心品味两手上传来的特殊感觉。 丝…… 又是一息之间,清灵之气悉数吸进小红剑体内,小红剑像是脱胎换骨一样,温润光洁,整个剑身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美妙。 这个过程很快,几乎就是眨眼功夫,小红剑得到清灵之气后质地就彻底改变了。 花独秀挠挠头,这也太难琢磨了,什么都没学到啊? 你嗖一声就进去了,我还没来得及品味那感觉呢,这让我怎么学? 但要说完全没有线索,也不对。 至少在析出清灵之气时,他确实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特殊感觉,只是这感觉来的太快,而且之前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难以明说,也难以类比分析。 清灵之气传导进小红剑的瞬间,他左手同样有一股淡淡的奇异感觉,这感觉同样从未体会过,难以说清楚,难以类比分析。 怎么办? 好想找人问问,唉。 花独秀抬头看天,天空黑云翻滚,滚来滚去的别提多欢快了,跟刚才死气沉沉的样子判若两云。 就好像是在看花独秀热闹一样。 花独秀咬牙愤愤道:“你这个坑货,要教就教,不教就不教,每次找你学点东西你都各种刁难,偏偏又各种勾引,真是气死我了!” “若是有一天集齐你所有小伙伴,在灵异世界能把你幻化成人形,你看我打不打你屁股?” 花独秀忽然一愣,嘿,到时候若是真能幻化出来,小甜甜该是什么模样? 看她任性又调皮,下黑手时还那么狠,该不会又是一个丁柒柒吧? 一个柒柒那是我的福分,两个柒柒……我可有点吃不消。 牢骚无用,花独秀只好轻挪脚步,又来到第三把战斧面前。 能怎么办,只能一遍遍试,一点点找了。 花独秀付诸强大耐心,一把一把的尝试,翻来覆去的品味清灵之气析出和融入过程的点滴感觉,不知不觉间时间飞逝而过。 花独秀平均每试一把也就几息时间,看似很快,但在花独秀眼里,这个过程却非常缓慢。 每一次尝试,他都要把目力开到最大,把最细微的动作看到最慢,只有这样才能在瞬息间去捕捉那短暂的感觉。 那微妙的感觉。 似乎就看上那么几眼,实际这个过程却极大消耗着花独秀的精神力。 毕竟,每次全神贯注以目力观摩,以最佳洞察力去体会,还要找到里面的线索,找到花独秀自己也不知道要找什么的线索,实在是不容易。 近千把战斧,花少爷试一把走两步,试一把走两步,不知不觉间竟试了一大半。 在他身后,五六百把黯无光泽的战斧悬浮在那里,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体一样。 在他面前,三百余把寒光凛冽的战斧平铺开去,像是朝气蓬勃的士兵们在等待将军的检阅。 花独秀站在那里,他一手提着战斧,一手握着小红剑,闭着眼睛在感受着什么。 与之前几百把不同的是,他手中战斧依旧精光闪闪,却没有清灵之气溢出,而他另一只手中的小红剑却在时而闪耀时而暗淡,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花独秀就这么静静的站着,闭着眼站着,时间慢慢流逝。 天空的黑云依旧在慢吞吞的翻滚,紫色闪雷不时出没,却都远远避开花独秀所在的区域。 就连周围吹来的凉风都弱了不少,似乎是担心打扰到那位静思中的人儿。 忽然,花独秀睁开了眼睛。 一双狭长而明亮的眼睛。 刹那间,身后那些暗淡的战斧同时消失,面前三百余把战斧其中两百把同时绽放璀璨光芒,每把战斧身上都溢出半透明的清灵之气,然后汇聚成一团,混混沌沌硕大的一团,朝着花独秀面前飘来。 花独秀双臂同时一丢,手中的战斧和小红剑打着旋飞向空中那团清灵之气。 丢了进去,然后,悬浮于清灵之气中不动。 丝…… 整片清灵之气像是海水遇到了旋涡一样快速朝战斧和小红剑上附着,花独秀双手一探,一握,这附着过程又忽然停止,他双手再一松,两件兵刃上的清灵之气却倒喷而出,析出到空气之中。 花独秀脸上忍不住泛起一丝喜色,双手再次狠狠一握,漫天的清灵之气完全丢掉温润软绵的表象,如狂风一样快速压缩旋转,悉数灌入小红剑之内。 得到两百把战斧清灵之气滋养的小红剑简直就像是天底下最润泽、最精美的宝玉一样,质感之好,不用摸,看一眼就知道这绝非凡物! 乃至小红剑通体都有些半透明,像是琉璃,又像是琥珀,先前的木棍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云泥之别! 花独秀并不召回小红剑,他手指轻轻勾动,一指,一划,小红剑像是得到某种信号,微微调整方向立刻如离弦之箭一样飞射而出,瞬间击穿直线上几十把晶莹战斧! 花独秀继续手指滑动,小红剑如臂指使,在战斧列阵中快速飞动,剩余的一百把没有析出清灵之气的战斧悉数被小红剑洞穿。 就是一个小孔,瞬间打穿,却完全没有击碎或者击裂战斧。 花独秀最后手指一勾,小红剑打着旋欢快的飞回,稳稳落在花独秀手中。 他嘴角一动,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哈,我还真把你想复杂了,捅开一层窗户纸,这术法也就那么回事!” 花独秀身子一动,面前三百多把或完好或破损的战斧悉数消失不见。 头顶黑云剧烈翻滚,一个雷鸣声传来,轰轰隆隆的,似乎是一头猛虎在咆哮。 花独秀仰天大喊:“小甜甜,你这家伙还故弄玄虚,原来就是这么回事……!” “我懂了!我现在就回去施术,多谢你!” “再见……!” 花独秀从灵异世界中退出,再回来时,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反正丁柒柒没有喊他,外面也没有什么声音。 没了概念。 花独秀揉揉酸痛的老腰,收好兽皮残片,起身悄悄朝外面走去。 篝火噼啪燃烧着,丁柒柒和金卓隔着篝火各自侧躺在石壁上呼呼大睡,洞外已经昏暗下来,看来已经是夜晚了。 花独秀不禁咋舌,他们逃进大雪山,找到这个山洞时还是下午,看来在灵异世界耽误的时间不短。 不过还好,自己想要的答案已经找到了! 想了想,暂时还是不要打搅到丁柒柒和金卓,花独秀又悄悄退回到洞穴闪出,盘腿坐下,从后腰抽出了小红剑和龙鳞剑。 花独秀一边摩挲着小红剑一边喃喃自语:“雅卓啊雅卓,我已经找到炼化你的方法了,你别急,我很快就能治好你……” 说罢,花独秀眼神看向龙鳞剑。 这是一把世间罕见的宝剑,四皇子说它的原材料是天外陨石,这本就极其罕见,更不要说历经白玉京数代人的供养,白龙雪山和白玉山谷又是天地精华聚集之处,这宝剑简直是集天地灵气之大成的至宝。 四皇子能送给自己,还真是意外。 不过,作为一把剑,它的使命告一段落了。 它现在更大的价值,是作为小红剑提供清灵之气的原料。 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可惜。 就好像把世上最顶级的珍酿美酒倒进土里去养一棵狗尾巴草似的。 可惜不可惜的吧,既已决定,那就做,犹犹豫豫的不是花独秀性格。 他静下心来,按照在灵异世界中掌握到的方法,右手轻轻按在了龙鳞剑上。 清灵之气,出来吧! 第四二四章 什么情况,怎么没反应? 花少爷此刻真的是信心满满,是跃跃欲试,是胜券在握啊。 可惜,他的玉手摸在龙鳞剑上,冰冷的龙鳞剑没有任何变化,如上一秒一样安安静静躺在他腿上。 花独秀:“……” 深吸一口气,花独秀按照自己设想,再一次把手放在了龙鳞剑上。 …… 场面略有些尴尬,什么变化都没发生。 花独秀差点跳起来,什么情况,为什么没反应? 为什么,我不是搞懂了吗,怎么会毫无反应?! 小甜甜,你是不是在逗我,难道出了灵异世界,这术法就失效了? 跟上次一样,就只能在灵异世界里闹着玩? 现实世界白搭? 若是这样,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我的踌躇满志,我的志在必得…… 可是不应该啊,我尝试了六百多遍,每一遍都凝心去琢磨,去总结,真的已经完全掌握到转移清灵之气的方法。 掌握的是方法,这方法就像木头遇到火就会燃烧,太阳升起天就会亮一样,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规则,现在怎么不灵了? 是木头湿了,还是天上有日全食? 就算石头湿了,火烧之下总会干,就算有日全食,太阳依旧会出来。 方法是绝对没错,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花少爷强打耐心,再次陷入思索,琢磨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花独秀忽然灵光一闪,一拍大腿: 是媒介! 对了,缺少一个媒介! 在灵异世界,一切的场景都是那兽皮残片上蕴含的魔气入侵大脑,在大脑里幻化出来的。场景可以幻化,但方法不能幻化,之前的内观之法,还有练就的强悍剑招、剑意,现实世界全都行得通。 那灵气转移的方法行不通,肯定是因为缺少了一样重要媒介。 金卓为什么能行? 因为他是金属性五行术师,有无极真气,还沸腾了不知哪里来的血液,正是通过这些媒介,他才把清灵之气析出,又转移到新的兵刃上。 在灵异世界,看似没有通过什么媒介,实则灵异世界处处都是魔气,魔气就是媒介! 除此之外,花独秀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其他媒介。 想到这,花独秀忽然身子一震,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长春天尊在走之前曾跟丁柒柒说过,道之起源在阴阳二气,阴阳二气又肯定与“魔气”有关,甚至白日门的天河天尊能突破限制,迈入“天人合一”之境,八成与“魔气”有撇不开的干系。 而且,白日门确实藏有一块兽皮残片。 难道说,正因为他以灵异世界里肉眼难辨,却无处不在的魔气作为媒介,才顺利析出了清灵之气? 而现在回到现实世界,他身上并没有魔气,自然就无法析出清灵之气?靠。 那怎么办,我又不是小黑蛋,我不会用邪术,身上也没有魔气啊? 花独秀陷入沉思之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正这时,外面传来丁柒柒的喊声:“小花,小花,你睡醒了没?” 花独秀赶紧说:“我在呢,咋啦?” 说着花独秀赶紧起身朝外跑去,正看到丁柒柒揉着睡眼朦胧的大眼睛,张着小嘴打哈欠呢。 花独秀松了口气,原来没什么事。 丁柒柒看看金卓,金卓也转醒过来,百无聊赖的看着花独秀二人,丁柒柒可怜巴巴说: “小花,我肚子好饿,都饿醒了,怎么办?” 花独秀没好气道:“能怎么办,肚子饿了,咱们弄点吃的啊。” 丁柒柒说:“外面天都黑了,咱们在雪山里面,鸟兽禁绝,上哪弄吃的去?” 花独秀说:“那只好离开这里,咱们出山得了。” 丁柒柒一喜:“出山?好啊,我要吃大餐,咱们找个大酒楼!” 金卓才不关心什么吃大餐,什么大酒楼,赶紧问道: “喂,你们要去哪随你们便,我身体不好,走不了那么远,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丁柒柒没好气说:“你这个人,我们去酒楼又没说不带你,你慌什么?小花有的是钱,肯定让你吃饱就是。” 金卓:“……我不饿。” 咕噜噜…… 话音一落,金卓肚子发出一阵叫声。 丁柒柒笑道:“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花独秀打断道:“好了好了,柒柒,不要跟前辈开玩笑。” “刚才我又琢磨出几个问题,只要你回答我了,我立刻把你送到铁炉岭山下,咱们各走各路,怎么样?” 金卓冷哼:“我说过了,想让我泄露羽衣门机密,绝无可能。” 花独秀说:“你们羽衣门有什么秘密,血炼之术我早就掌握了,只是有些关节没想通而已。” 金卓忍不住仰头大笑,脖子上的伤口崩裂,疼的他又赶紧低下头去: “你能掌握血炼之术?别开玩笑了,放眼天下九界,会此术法的人不会超过十个!这其中还有半数人在我们羽衣门,就凭你?” “你小小年纪,身上一点无极真气没有,你若会血炼之术,老夫喊你一声师祖!” 花独秀摆摆手:“喊师祖就罢了,你这么大年纪,你师祖怕是早就成灰,喊我师祖实在是不合适。” 说着花独秀话风一转,眼神犀利起来:“不过,若是我把血炼之术的原理、方法讲出来,所言无误的话,你能不能替我把我没弄懂的几个疑点解答一下?” 金卓冷笑:“你先说说看,你能说对,太阳从西边出来。” 花独秀说:“你甭管太阳从哪边出来,我若说的对,你能不能解答我疑点?” 金卓说:“可以!”花独秀问:“说话算数?” 金卓傲然道:“我金卓好歹是羽衣门血炼堂堂主,不说一言九鼎,至少言出必行。” 花独秀点头:“行,那你听好了。” 丁柒柒一脸莫名的看看花独秀,又看看金卓,啥情况,我睡一觉就做个美梦,小花睡一觉还能掌握一门邪术? 他真的掌握了血炼之术的原理和方法? 不可能啊,这邪术天下间没几个人会,就连师尊当初说起时都啧啧称奇,小花一点五行道术都不懂,他怎么可能掌握血炼之术如此高深的术法? 带着满满的怀疑,丁柒柒和金卓一同盯着花独秀,看他到底能讲出个什么花样来。 花独秀缓缓说道:“所谓‘血炼之术’,不过是以穿透力极强的无极真气或其他邪气作为载体,浸透入物体内部,以特殊感知力探查出物体里蕴含的不凡气息。” “这气息或许是兵刃吸收的天地清灵之气,又或者它的使用者是某些超级强者,经年累月的使用,自然而然就会在兵刃里残留特殊气息。” “甚至锻造之初,因为材料的特殊和工匠的造诣非凡,一件神兵天然就能蕴含清灵之气。” “而你们金属性术师要做的,一是探查到这股气息,二是以无极真气为载体,侵入后先同化它,制造一种与它存在相类似的特殊环境,把这股清灵之气吸取,再以特殊方式剥离出兵刃。” 金卓一言不发的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花独秀越说越自信,接着说道: “而这个剥离方式,如果我推断不错,应该是燃烧你自己的血液,以强行扭转你血液中无极真气属性作为媒介,把这股清灵之气骗到沸腾的血液中,以血为池,以达到取出清灵之气的目的。” 花独秀盯着金卓说:“这个过程要大量放血,还要以某些禁术强行改变自身无极真气属性,对身体伤害很大吧?” 金卓轻哼一声,并不说话。 花独秀说:“每件兵刃蕴含的清灵之气属性都不一样,有的炽热,有的冰寒,有的浑厚,有的飘逸,若不能制造一个和它相匹配的媒介环境,就无法顺利把它带出兵刃体内。” “这还只是前一半步骤。取出轻灵之气后,还要尽快把它转移到新的兵刃里去,这个比之取出它来难度更大,一着不慎,清灵之气产生排斥就会消散于天地之间,化作乌有,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一前一后,一取一放,原理就是这样,但里面还涉及很多细节,我就不展开说了,因为这里面确实还有几个疑点我没有掌握,还需要你来为我解答。” “总而言之,‘血炼之术’用的越多,对施术人的考验就越大,伤害也就越大。一次次强行改变自身无极真气属性,又一次次大量放血,这才导致你未老先衰,变成现在的模样。” “我说的对吗?” 金卓依旧面无表情,但给出的反馈却是肯定的:“……对。” 第四二五章 真的万事俱备了吗? 血炼之术是一门极罕见的邪术,天下九界何其之大,懂得这种邪术的人却少之又少。 照金卓所说,天下间会使用血炼之术的,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金”属性术师高手,其中半数在羽衣门。 而且羽衣门是天下间唯一一个对外开放术法,能在收取一定代价后为外人炼化兵刃的组织。 其他会此邪术的人,要么隐姓埋名不为人知,要么是某个强大门派的神秘人物,只为本门首领人物服务。 所以说,血炼之术的原理绝不可能为外人掌握,尤其是花独秀这种一点术法都不懂的剑客,更加不可能懂得血炼之术的奥秘。 但事实摆在面前,花独秀不但掌握了原理,还说的头头是道,就好像他真的会血炼之术一样。 金卓阴沉着脸问:“这些,你从哪里听来的?” 花独秀说:“没人告诉过我,我本来就会,你信不信?” 金卓冷道:“无师自通?你是在搞笑吗?你怎么不说是神仙托梦给你的?” 花独秀耸耸肩:“你形容的也差不太多,我习得血炼之术的方式跟神仙托梦算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金卓:“呵呵,不要胡说八道了,纵然你能说出原理,你也做不到,因为你不是五行术师,你连探查清灵之气都做不到,更何论把它们挖出来。” 花独秀点头:“我现在缺的,无非就是一个载体。如果我找到合适载体来调取清灵之气,再把清灵之气转入到新的兵刃上就没什么困难了。” 金卓冷笑:“就没什么困难了?小子,你怕是对血炼之术有什么误解,若像你说的这么简单,我至于衰老成这副模样吗?” 花独秀摇了摇头:“你衰老成这样,是因为你们羽衣门把血炼之术搞成了一门邪术,如果找到更加合适的载体,不用强行扭转自身无极真气,也不用沸腾血液,对身体的损害自然就不存在了。” 金卓说:“你说的我何尝不懂,只是这种载体存在吗?金属性术师的无极真气是穿透力最强的载体,只有这种真气能侵入兵刃最深处,探查到它核心中的清灵之气。” “天下金属性术师何其之多,能够做到强行扭转自身真气属性的却是少之又少,舍得付出这种生命代价的,更是凤毛麟角。你说能有其他载体替代这一切,我绝对不信。” 花独秀傲然道:“不信?那你要不要见识见识?” 金卓一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真的会血炼之术?还是不以伤害自身真元为前提的血炼之术?” 花独秀说:“只要你替我解答最后几个困惑,我就能做到,骗你我是小狗。” 金卓:“……行,那你问吧!” 花独秀心里一喜,可算说服这倔老头子了,不容易! 花独秀赶紧问道:“第一……” 花独秀的问题是什么? 其实就是如何在现实世界使用“魔气”。 他没有无极真气,即便是有,也是“土”属性真气,不是“金”属性的。即便是“金”属性真气,他也做不到按照兵刃中清灵之气的属性随时强行改变,那个确实需要天赋。 即便做到这一点,他也下不了决心放自己的血,再把血烧沸,以作为转移清灵之气的载体。 这简直就是自残啊? 花少爷多爱惜自己,哪舍得这般糟践自己的身体? 君不见,才四十七岁的金卓仙长都变成啥模样了,花少爷可不想未老先衰,花一样的年龄却早早有了皱纹。 绝对不行! 所以,他的媒介和载体,就不可能是无极真气和血液,必须是其他外物。 这个外物,就是“魔气”。 魔气具有超乎无极真气的强大能力,这一点花独秀在灵异世界已经无数次验证过,在现实世界也验证过,武功平平的黑衣人差点把长春天尊干死,这就是明证。 当然,花独秀想问的东西不能直白的问出来,这是花独秀身上最大的秘密,岂能让金卓知道? 所以,花独秀问的东西比较隐晦,但角度又很直接,金卓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答案却是现成的。 如何使用媒介,这个问题哪怕金卓睡着了说梦话都能说得分毫不差,而且这是一个技术性问题,花独秀既然完整讲出血炼之术的原理,告诉他这点技术性操作要点倒也没什么。 其实,任何一个达到“操控”大成境界的金属性术师,都可以为花独秀解答问题,只是金卓讲的更加贴合血炼之术的特性罢了。 金卓言简意赅的把无极真气使用方法说了一遍,花独秀听着还没怎么,丁柒柒眼睛却瞪得老大。 等金卓说完,丁柒柒忍不住问: “无极真气还能这么用?” 金卓笑说:“小姑娘,你听听便可,千万不要胡乱去试。你天赋不在这,火系术师乱试金系术师的术法,极容易走火入魔,小命都会丢掉。” 丁柒柒吐吐舌头:“我才不试,我可不想变成老太婆。” 金卓:“……” 花独秀说:“金卓仙长,麻烦您说的再详细些,我没太听懂。” 金卓皱眉:“……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听不懂?” 丁柒柒插嘴说:“小花,仙长说的很直白啊,我不懂血炼之术我都听懂了,你听不懂?” 花独秀轻咳道:“我听不懂……麻烦说的更加白话一些,涉及道法的术语请尽量不用,不然……不然我还是听不懂。” 金卓有点生气:“小子,你到底懂不懂血炼之术?是不是在拿我开玩笑?” 花独秀尴尬说:“没有没有,我虽然懂血炼之术,可我不懂五行术法啊,你说的这些无极真气的用法……我真没听懂。” 金卓叹口气,说:“行,为了一睹你的特殊血炼法术,我就说的再直白些,希望你不是在拿我开涮。” 金卓一边讲,花独秀一边各种提问,甚至丁柒柒在一旁还举例讲说,间或自己调动真气现场演示,气氛热切又欢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三人是一起搞某项学术研究的老搭档呢。 讲了半天,花独秀终于搞明白无极真气的运用方法。 不但是搞明白,搞明白没用,能自己操纵魔气替代无极真气才算达到目的。 毕竟,费这些劲的初衷,就是为了从龙鳞剑上取出清灵之气,再转移到小红剑上。 花独秀说:“行,你们等一下,我去试试!” 说着,花独秀一手提着龙鳞剑,一手提着小红剑,满脸都是一股激动神色。 万事俱备,万事俱备啊! 雅卓,我马上就把你变成天下最棒的宝贝,以后谁也不能再伤你分毫! 花独秀刚要朝洞穴深处走,金卓忽然喊住道:“等一下!” 花独秀回头:“怎么?” 金卓沉声说:“你当真能自己完成炼化?” 花独秀点头:“方法我会,材料我有,万事俱备,为什么不能?” 金卓说:“你这是第一次操作血脉炼化吧?” 花独秀说:“只要能成功,第一次还是第一百次,有什么区别?” 金卓说:“你是打算完成之后,只给我看成品?不让我看你施术的过程?” 花独秀说:“当然,你施术时不也不让我们看么?谁还没点秘密?” 金卓:“……” 看花独秀又要走,金卓有点着急。 开玩笑,万一花独秀真的做到了,他却没有在一旁亲眼见证,那不是比要他命还难受么? 对于一个在某个领域全天下顶尖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是比亲眼看到另一个人做出比他更完美的成果更有吸引力的事? 金卓脑袋一动,忽然轻轻一笑:“那你有没有想过,血炼之术一旦使出,清灵之气转移过来,对你小红剑里锁着的灵魂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声,愣在了那里。 金卓摇头晃脑说:“小老弟,小红剑可是那灵魂的宿主,你往宿主体内注入清灵之气,相当于给它重新注入一个灵魂,两相冲突下,原本就存在的灵魂会怎样?你想过没?” 花独秀静了一会儿,漠然摇头:“没想过……” 金卓说:“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花独秀看了看手中小红剑,她已经完全复原,跟没断之前毫无区别,断口那里一点残痕都没有。 金卓不但是一个优秀的“金”属性术师,“木”系术法他也有相当造诣,这在修道界极为罕见。 就在刚才,花少爷还斗志满满,信心爆棚,恨不得立刻就把小红剑变成金刚不坏之体,但现在金卓说出这些话,花少爷立刻又陷入矛盾之中。 怎么办,炼化,还是不炼化? 金卓阴阳怪气的说:“别泄气啊,小老弟,你费尽心思,目的不就是要炼化小红剑么?按你说的,方法你也会,材料也有,万事俱备,怎么能在最后关头放弃掉?” 花独秀冷冷看向金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必在那说风凉话。” 金卓说:“作为天下间首屈一指的‘血炼术’大师,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化解灵魂冲突的风险。” 花独秀说:“条件呢?” 金卓伸出一根手指,笑道:“聪明,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 “小子,你确定你能施展血炼之术,抽取那把怪异宝剑上清灵之气,炼化到你的小红剑身上?” 花独秀说:“当然确定。” 金卓说:“那我的条件就是,我要亲眼看着,一个不懂五行术法,没有无极真气的人,究竟是怎么做到血炼之术的。” 花独秀想了想,说:“你真要亲眼看着我施术?” 金卓说:“没错。不是我看不起你,以我几十年的阅历和知识,以你现在的条件,根本不可能施展血炼之术,除非发生奇迹。所以,如果真的有奇迹,我必须亲眼见证一下这奇迹。” 花独秀点头:“行,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你看到的东西仅限于你自己知道,不能告诉除这里之外第四个人知道。” 金卓立刻抬手道:“我以一生荣誉起誓,接下来看到的场面,无论意义何等重大,我都不会告诉别人知道。” 花独秀说:“行,我信你。那化解灵魂冲突的方法,你说吧。” 金卓笑道:“其实很简单,清灵之气说是灵魂,其实并不是,它只是相对于兵刃本身来说,更像是兵刃的灵魂,和咱们人类的灵魂完全是两码事。” 花独秀脸色一变:“你耍我?” 金卓说:“不,我没有耍你的意思。清灵之气虽然不是灵魂,贸然炼化进小红剑里,绝对会对里面锁住的灵魂带来极大影响。” 花独秀:“……那到底该怎么做?” 金卓再次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说:“炼化是由外而内,是一种入侵,是强行进入,是硬改变。你要做的,是由内而外,以更为柔和的方式来完成炼化。至于方法嘛,只需要在你先前所说的方法上做一点小小改变即可……” 金卓简单把方法说了一遍,花独秀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金卓不愧是血炼术大师,这种融会贯通的手法,不是大师根本想不出来。 有些事或许做起来简单,实则蕴含着极为巧妙的思路。 金卓说:“行了,现在才是真的万事俱备。花公子,请吧,让我开开眼界,一个不懂五行术法,没有无极真气的年轻人,究竟如何施展冥灵血炼之术?” 第四二六章 花少爷亲自出手,血炼之术! 金卓和丁柒柒一齐盯着花独秀,花独秀不置可否,脑子里再次把金卓提供的方法演练一边,默默盘腿坐下。 花独秀说:“记住你的承诺,今天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跟外人说起。” 金卓道:“放心,我没几年好活,今天若能开眼,也算此生圆满了。” 花独秀说:“你倒是想得开。” 金卓说:“请开始吧。” 花独秀点头:“好。” 篝火堆旁,三个人各自盘腿坐着,神情全都认真而严肃,像是要有什么神圣而神秘的事发生一样。 花独秀把龙鳞剑和小红剑并列放在双腿上,中间间隔两拳。火光照耀下,龙鳞剑阵阵白丝绽放,单肉眼来看就觉得有股寒意。 而小红剑除了剑身光洁如瓷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溜光木棍而已。 花独秀心里默念一声,龙鳞啊,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天河老贼,他若不去打白玉京,白玉京就不会灭亡,你也就不会流落到粘杆司的手里,粘杆司就不会把你献给四皇子,四皇子也就不会莫名其妙的把你送给我。 想到这,花独秀又是一阵纳闷。 这小子到底安得什么心,如此神器,我跟他又不是很熟,怎么说送就送给我了? 他不心疼么? 罢了,这些随后再想,还是先办正事吧。 花独秀清空思绪,缓缓把脖子上吊坠打开,取出一块兽皮残片。 他们花家保有的那一片。 兽皮残片离开黄金吊坠,小小的洞穴/里立刻有股莫名的阴冷感,就好像外面的冷空气忽然倒灌而入,完全压制了篝火的温度一样。 金卓和丁柒柒都是感官超级敏锐的术师,他俩同时眼皮一跳,眼睛盯在了花独秀手心上。 显然,他俩都察觉到那小块干巴巴物体的诡异之处。 只是谁都没有说话,没有问。 花独秀要做什么? 当然是以特殊手法把魔气残片上蕴含的魔气调取一点出来,作为侵入龙鳞剑的媒介使用。 简单说,就是当做他的“无极真气”来用。 花独秀没有无极真气,也不会使用无极真气,但根据灵异世界里一次次的尝试,还有现实世界的例证,魔气的效用是远远高于无极真气的。 在灵异世界,花独秀甚至不需要给自己放血,单凭充沛的魔气就能轻易把战斧上清灵之气析取出来,又轻易融入到小红剑之中。 这里不是灵异世界,魔气并不是满世界无处不在的,考验他的是如何调取和使用魔气。 这一点,金卓刚才已经详细介绍过,花独秀有七成把握能做到。 毕竟,这些年与兽皮残片朝夕相处,灵异世界更成了他第二个家,花独秀对魔气的属性和特点并不陌生。 来了! 花少爷眼神一动,手指轻轻一勾,干枯的兽皮残片莫名震动,一股墨汁一样漆黑的浓雾缓缓涌出! 黑雾离开兽皮残片的瞬间,石洞里温度再将,乃至那篝火都莫名暗淡了三分。 黑雾像是有生命似的,在兽皮残片上方一寸处轻盈跳动。金卓和丁柒柒全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魔鬼挣脱了束缚,很快就要有极其危险的事发生一样。 距离那黑雾最近的是花独秀,花独秀没有丝毫惊慌,神态自若,手指轻轻颤动,像是提着一小块肉丁勾引一只小乳狗似的。 毫无危险可言。 老天! 在金卓和丁柒柒的另一面直觉感观中,花独秀就是拿命在陪死神跳舞,就是在挑逗这世上最危险的一类气息。 一个不小心,这股墨黑的东西瞬间就能吞灭他,就能把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二人毫不怀疑,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俩,这东西绝对有让人难以想象的、惊人的能量,绝不是人类可以轻易掌控的。 只是肉眼看到的景象和术师直觉感受的完全不同罢了。 花少爷真的淡定自若吗? 完全不是,他只是没表现在脸上而已。 实际,他内心激动的一批! 这是什么? 这是魔气啊! 陪伴了他无数个日夜,给他启发、陪他练剑的灵异世界,幻化的力量来源就是这东西。 此时此刻,这魔气竟然被自己从兽皮残片里透析了出来,这可真是里程碑似的进步,是之前想都没想过的进步。 亦或者是更高阶段的作死。 他甚至在一瞬间有种错觉,如果真能把魔气析出来,那将来我能不能也跟小黑蛋一样,使用“魔气”作为杀手锏? 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他简直激动的小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析出魔气只是第一步。 他还要按照金卓指点的方法,按照灵异世界里数百次操作总结出的感觉,以这魔气为媒介,来为小红剑做灵气炼化。 花少爷很兴奋,但现在,他必须稳住,一点乱子不能出。 花独秀引着一团黑气脱离兽皮残片,又把这团黑气引到龙鳞剑上方。龙鳞剑像是感受到什么巨大的危险,整个剑身竟然莫名抖动起来,在花独秀的腿上发出一阵细密的声音。 我去,这剑活了吗? 还知道害怕? 什么鬼?! 走到这一步,哪怕龙鳞剑开口求饶,花独秀也停不下来了。 魔气何等神秘,何等可怕?小黑蛋的黑色魔雷,差点烧死长春天尊的黑色火焰,全都是这东西演化而来。 可以说,花独秀勾引着的那一团漆黑气息,就是那些可怕衍生物的本源。 难怪金卓和丁柒柒全都察觉到巨大的危险,诡异黑火连半神境界的天尊高手都能烧死,他俩小小真人境界,能不怕? 花独秀看似轻松,实则也是紧张的要死。 一点错都不能出,一丁点都不能有,不然魔气反噬,忽然爆燃成黑色火焰,或者黑色闪雷,我离这么近根本来不及躲闪。 这小小的洞穴,不但我要完犊子,我亲爱的柒柒也要跟着遭殃。 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花独秀小心翼翼引着漆黑气息贴在龙鳞剑上,龙鳞剑几乎要跳起来了,花独秀另一只手死死按着它,在魔气贴上龙鳞剑的瞬间,龙鳞剑又像是成了一具尸体一样,一动也不动了。 浸透,浸透! 花独秀大气都不敢喘,右手快速勾动,细密的操纵黑气在龙鳞剑内游走,把剑内蕴含的清灵之气一股脑抓了个干干净净。 龙鳞剑剑身材料来自天外,是陨铁做成,又在玉京山下不知道吸收了几百年的天地精华,简直就是世间罕见的神物。 可惜,今天它算是大姑娘遇到了抢劫犯,彻底被抢干净了。 啥都不剩。 花独秀手指勾动一阵,忽然手掌往上一抬,黑雾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缓缓脱离龙鳞剑,再次随花独秀的玉手慢慢蠕动。 只是这黑雾不再像先前那般黑的彻底,蠕动中不时有丝丝白光想要挣脱出去,可惜黑雾对白光有股天然的磁力,牢牢吸着它,不让它脱离分毫。 失去了清灵之气的龙鳞剑好像忽然老去几十岁,陨铁制成的剑身莫名变得皱皱巴巴的,真的像是长了一层龙鳞。 好的,好的,到这就算完成一半了啊。 花独秀心里默念,稳住,稳住。 不能慌,不能慌。 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一步,清灵之气析出来了,顺利融进小红剑内才算成功。 而且,必须是由内而外,必须是温柔的融入,而不能是硬性的入侵。 非常考验操作技巧啊。 花独秀小心勾引着黑雾朝小红剑靠近,小红剑跟龙鳞剑不同,它完全没有要“诈尸”的迹象,一动不动,安安静静的躺在花独秀腿上。 花独秀默念,来了来了来了…… 稳住! 花独秀引着黑气彻底包裹住小红剑,然后把清灵之气化作最为细密的丝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从表面各个细小气孔透进小红剑内,直达最深处。 先灌入,沿着小红剑本身细密纹路灌入最核心之后,再往外透,最终完全浸透整个小红剑。 木质的小红剑,在肉眼难辨的微观程度上,本身有很多气孔。 在这个过程中,清灵之气是由内而外来占据小红剑的,灌入的过程并不算占据,清灵之气只是被压缩着由木质剑身本身的气孔进入,就像是水流进了水管里。 而灌入后再反向浸透,才是水管内的水反过来把水管本身泡透。 简单比喻,就是这么个原理。 这个过程进行的很慢,也最为考验花独秀的洞察力。 清灵之气要有适当的压力,不能太强,不然就会硬性入侵小红剑本体,也不能太弱,不然就无法变成最为细密的丝线进入气孔之内。 清灵之气何其珍贵,必须完全融入小红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花独秀的额头渐渐渗出一层细密汗珠,他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腿上小红剑,整个人除了手指在快速勾动,全身一动不动,如雕塑一般。 甚至,他的呼吸都刻意放缓到最低限度。 唯恐鼻息扰乱了下方的黑色魔气。 还好,清灵之气完全析入小红剑后,开始渐渐外溢,一点点的滋润小红剑的木质剑身。 一切都在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用不了多久,清灵之气就会完全融入小红剑中,小红剑也将得到脱胎换骨的改变。 而以这种方式来炼化,小红剑内所谓锁着的“灵魂”,也不会受到清灵之气的硬冲击,如果她存在的话,二者会以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共融。 花少爷吊着的心隐隐松了口气。 正这时,覆盖在小红剑上的黑色魔气像是火里滴了燃油一样,忽起异变,猛烈窜动起来! 花独秀刚刚松下的心情立刻又顶到嗓子眼,什么情况! 他手掌正好盖在黑气之上,黑气一窜,立刻侵入花独秀手掌,一股剧烈的灼烧感传来,花独秀差点神经反应直接收回手掌。 但,不能收。 灵气转移即将完成,现在收掌,魔气失去控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异变,灌入小红剑体内的清灵之气肯定会四散消失掉,前面的努力等于白费,功亏一篑! 魔气一阵躁动,但并没有发生更为剧烈的变化。花独秀额头满是汗水,心里一次次的默念,千万不要异变,千万不要异变! 无论是黑色魔雷,还是黑色火焰,无论这股魔气发生什么异变,都不是花独秀能搞的定的。 花独秀强忍手掌剧痛,努力控制黑色魔气,同时心里满是疑问。 它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失控? 一直保持沉默的金卓忽然惊呼道:“小心,它要夺取那灵魂!” 第四二七章 完蛋,温润玉手竟变成了黑猪手 金卓的呼声让花独秀更加惊慌。 什么,它要夺取那灵魂? 谁,魔气? 夺取什么灵魂,小红剑里锁着的灵魂? 其实,至始至终,花独秀都对所谓小红剑里锁着“灵魂”一事不太敢相信。 一则沈清月一直是他的心病,他不敢去想,去深思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清月的魂魄真的被锁在小红剑里,那小红剑对他意味着什么? 还仅仅是一把剑,一个亡妻留下的纪念物那么简单吗? 二则,魂魄之事太过虚无缥缈,谁也没见过,金卓单方面说,谁知道他是胡说还是出于什么目的? 小红剑在自己手中,他可以信或者不信,反正小红剑跟自己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怎样。但现在魔气发生异变,金卓又喊出灵魂之事,花独秀真的就慌了。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清月死后,魂魄真的存在,也没有进入轮回,而是锁在小红剑之内呢? 万一真的是要被魔气吞噬掉呢? 那自己岂不成了罪人? 让清月死后灵魂都不得安息,还要再被撕裂的罪人? 花独秀强忍右手剧痛,喊道:“老家伙快来帮忙!” 金卓想要起身,可是全身经脉被锁,根本站不起来,花独秀立刻喊:“柒柒,放开他!” 丁柒柒早就慌了,哪里还有什么主意,听花独秀喊话立刻撤回无极真气,瞬间解除对金卓经脉的封锁。 金卓飞身而起,大手朝花独秀腿上小红剑抓去。 他的手上凝出一股淡黄色气息,那是他外放的无极真气,花独秀在一瞬间脑袋里激烈斗争。 要相信他吗? 要阻止他吗? 怎么办? 花独秀双目一凝,无限看慢金卓的动作,目光扫过金卓表情和眼神,想要看出他的真实目的。 他决定赌一把。 金卓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贪婪,更没有奸计得逞的神色,有的,是跟他一样的焦急和不安。 赌一把,赌他真的是在帮我! 花独秀没有任何动作,仍旧全力掌控黑色魔气,金卓扑至立刻以无极真气盖住花独秀的右手和小红剑,强行稳定进行中的血炼之术。 滋……! 黑色魔气碰到金卓无极真气,先是猛烈一窜,就好像火上浇了油,金卓的枯手也被瞬间灼烧变黑,但下一瞬,金卓的手掌上淋出一滩赤红血液,血液里蕴含的特殊的气息压制住这魔气,左右晃动的魔气又缓缓稳定下来。 金卓脑门上满是汗珠,咬牙道:“花兄弟,快,撤回这黑雾,把它弄回去!” “我已把它和小红剑隔开,抓紧!” 花独秀急道:“那清灵之气呢?” 金卓说:“我来压制!” 花独秀二话不说手指一勾,脱离小红剑的黑色魔气又变成温顺的小绵羊,顺着花独秀的手指渐渐飘离剑身,在花独秀的精确操纵下,缓缓靠近左手掌心的兽皮残片。 嘶…… 一声轻响,兽皮残片像是一个天然旋涡,把那股黑气打着旋吸收殆尽。 淋落在小红剑剑身上的血珠像是热锅上的露水一样,滋滋翻滚,很快蒸发殆尽。 金卓稳定住小红剑上清灵之气,身子一颤,缓缓收回手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魔气消失,小红剑安静的躺在花独秀腿上,一股淡淡的寒气由剑身缓缓透出,小红剑像是顶级美玉一样,莫名变得润泽起来。 甚至仔细看,表面还有淡淡一层冰霜。 众人:“……” 花独秀和金卓盯着小红剑,而丁柒柒盯着花独秀的右手,大家谁都没有说话。 花独秀问:“前辈,咱们……成功了吗?” 金卓闭上眼睛,璇而又睁开眼睛:“很顺利,成功了。” 花独秀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丁柒柒插嘴:“好个屁,小花,你的手啊!” 花独秀微微抬起右手,借着篝火光芒看去,他的右手像是被热火舔过的油脂一样,又黑又亮,却并没有严重的灼烧痕迹。 花独秀忍不住倒吸凉气,说:“什么情况,我的玉手……怎么黑成这样了?” 丁柒柒:“完了,你以后要学我,要戴一辈子手套了。” 花独秀:“……” 金卓苦着脸说:“你再看看我的手。” 花独秀和丁柒柒转头一瞧,金卓的手也是漆黑黑的,但跟花独秀不同,花独秀是黑中泛着油亮,就好像抹了一层火油,而金卓的手却是真真正正被烧毁了。 本就干枯的表皮彻底烧坏,毫无生机的黏在骨头上,五根手指变成五根黑色骨爪,跟死了几十年后化为骷髅比相差不多。 花独秀倒吸凉气:“……前辈,疼不疼?” 金卓满头都是汗珠,声音微颤的说:“刚才很疼,但现在……已经没知觉了。” 花独秀:“……” 丁柒柒好奇道:“怎么回事,你俩的手怎么成这样了?” 花独秀:“我不知道……” 金卓盯着花独秀问:“花兄弟,你手里的干皮……是什么?弄出来的那阵黑气它又是什么?” 花独秀说:“我能选择不说吗?” 金卓耸耸肩,说道:“说不说在你,我是没几年好活,这只手废也就废了,不过你的手……如果你告诉我,或许以我的经验,能给你提点建议也不一定。” 花独秀一脸愁苦,缓缓收起掌心兽皮残片,看着小红剑道: “唉,小红剑啊小红剑,你是脱胎换骨,我可惨了,就这只黑手,以后我还怎么……唉。” 说着,花独秀看了丁柒柒一眼。 丁柒柒已经蹲在花独秀身侧,正小心翼翼的试图以精湛治疗术为他疗伤。 可惜,花独秀右手的伤势并非烈火灼烧,也不是刀斧外伤,丁柒柒试了又试,却没点效果。 金卓笑了笑,说:“你真不说?不说就算了,反正能见识到如此神技,我这一趟受的罪也算没白受。这只手废就废了吧,换个铁手一样用,正好后面几年可以不干活,好好养老了。” 花独秀看了他一眼,说:“前辈,不是我不想说,我若说了,只会给你引来更大的疑惑。你若顺着这疑惑追下去,弄不好要倒大霉的。” 金卓问:“何出此言?” 花独秀问:“你真想知道?” 金卓道:“我答应过你,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我绝对不会告诉第四人知道,我想知道纯粹是因为……因为那黑气超乎了我的认知,它是一种诡异又神奇的力量,而且……它似乎对无极真气有特殊的压制和吞噬作用。” “我们修道的,无极真气玩了一辈子,临死前能见识到这种东西,当然想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 花独秀想了想,说:“那行,那我就告诉你。先前你替我修复好小红剑,虽然出言不逊,我也给你了一剑,等于你的恩情我还没报答。” “刚才若不是你及时出手,那黑气能不能控制得住不好说,至少我的小红剑……这么算起来,我欠你两个人情,告诉你这桩秘密,也算不得什么。” 金卓苦笑:“我两个人情事小,关键是我这只手……你知道我这只手有多值钱吗?罢了,牺牲一只手,能换来一桩大秘密,亏不亏的就这样吧,若是你能借我看看那张干皮的话,我会更高兴的。” 花独秀断然拒绝:“这个你想都别想。” 丁柒柒白了他一眼:“喂,老头,我们不杀你就是给你面子了,你还在这念叨你的手?就是给你一只健康的好手又能如何,你还能拿几天筷子,能吃几口饭?” 花独秀说:“好了好了,柒柒,你这张嘴太不饶人,别说了。” 丁柒柒气呼呼道:“小花,你告诉他你的秘密可以,但是老头他也得想办法把你的黑手治好。这是血炼之术造成的,他肯定有办法!” 金卓苦笑:“先听花兄弟说说,我若能想到办法,肯定知无不言。” 花独秀说:“行,那我说,你们听好了。柒柒,你也仔细听,这里面涉及到那天那位被烧成碳的大高手临走前交代给你的话,你听完好好琢磨琢磨。” 丁柒柒奇怪道:“什么被烧成碳的大高手,谁交代我什么话了?” 花独秀无语道:“……你记性这么差的吗?就是路子野和小胖子送走的那个人!” 丁柒柒恍然大悟:“噢噢,你说他啊,他交代我的话……喔,我知道了!那你快说,我还一直奇怪呢,他跟我说那些干嘛?” 花独秀点头,用完好的左手抚摸了一下小红剑剑身,那层淡淡的冰霜感受到花独秀手掌的温度,立刻消弭不见。 玉手抚过,剑身上寒意尽数消退,完全凝于剑内,花独秀内心啧啧称奇,又颇为感慨。 真是神技。 花独秀清清嗓子,把他掌握的关于兽皮残片,关于魔气,乃至祖妙界铁王庙的黑色魔雷,围攻白玉京的那些诡异黑衣人的黑色火焰悉数说了一遍。 又把自己总结出的一些东西说了说,直听得金卓愣在那里好久。 花独秀都说完了,他依旧在发呆,在愣神,似乎花独秀透露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消化不了。 花独秀问:“柒柒,我今天说的话你先记住,日后慢慢琢磨,若是有想到什么,可以随时找我求证。” 丁柒柒挠挠头:“我尽量。” 花独秀问:“前辈,前辈,醒醒。” 金卓回过神来,满脸感慨万千的神态,摇头道: “可怕,太可怕了,原来这就是所谓千年前祸乱天下的魔气?历经千年而不灭,还能被你掌握,花兄弟,你身上秘密很多啊?” 第四二八章 来,我给你写个介绍信 花独苦笑道:“你以为我想?你知道我为了它遭了多少罪?” 金卓叹气说:“魔气,魔气啊,传说魔气能破坏人的心智,能让人发疯,谁曾想,魔气竟是一种超脱于无极真气之上的能量,真是不可思议。” “花兄弟,你吊坠里藏着的东西是什么,它怎会蕴含如此可怕的魔气?” 花独秀说:“那是我祖传的宝物,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它是某种动物的毛皮。” 金卓:“……听说天下九界唯一有魔气残留的地方,是困魔谷的魔魂山脉,看你身法奇特,快如闪电,身上又有如此邪物,莫非你是困魔谷魔流府的弟子?” 花独秀说:“错了,我不是魔流府弟子。” 金卓疑问道:“不是?怎么可能,我虽没出过北方高原,但耳听目染,见识还是有的。除魔流府之外,我想不出天下间还有哪个门派弟子能有如此诡异身法。” 花独秀笑道:“哎呦,前辈你对魔流府评价这么高?” 金卓说:“你抱着这丫头躲避石道中刀剑大阵的场面,我亲眼所见,简直惊为天人。刀剑大阵是我们羽衣门护门大阵,向来无人能破,你才仅仅‘剑气外放’小成境界,能破刀剑大阵全凭诡异至极的身法,若说不是魔流府出身,那你告诉我,你从哪里学来的这本事?” 花独秀说:“我是说,我不是魔流府弟子,并没说我不是魔流府出身啊?” 金卓皱眉:“什么意思?” 花独秀说:“我曾在魔流府跟着府主大人习武三年,毕业时被授予‘魔流府史上最年轻长老’的头衔,可惜有些人老眼昏花,非要把我开除掉。” “所以,你可以说我是魔流府前长老,也可以说我是魔流府出身,但不能说我是魔流府弟子。因为,我确实被除名了。” 金卓:“……” 花独秀说:“不瞒你说,我来五行天地也有些时日了,架也没少打,我发现你们这些术师有很大问题。” 金卓皱眉问:“什么问题?” 花独秀说:“柒柒,你也听着点。” 丁柒柒:? 花独秀说:“你们啊,论五行道术,那自然是非常神奇的,简直是神通广大,很多术法是脑洞大开,让人叹为观止。” 金卓微微有些自傲:“那肯定,五行仙法岂是儿戏?” 花独秀话风一变,说:“可是,若术法被人突破,一旦近身肉搏,你们这些术师又很菜。很多所谓高手,但凡被我近身,根本就躲不开我的剑。” “我在其他界域跟人打架,极少遇到这种瞬间崩盘的场面。对方哪怕不如我厉害,好歹能跟我打一会儿。但跟五行天地的术师打架,只要我能勘破他术法的奥秘,能贴近他本体,他就几乎拿我没什么办法。” 金卓:“……” 花独秀看向丁柒柒:“闭门造车不可取啊,术法是要好好练,但身法、拳法、剑法等该练也得练。万一无极真气耗空,就只能束手待毙吗?” 金卓一时无语。确实,五行天地的术师习惯于以术法对阵,纵然也有很多喜欢近战的人,比如塔尊者就是近战型高手,但依靠的仍旧是术法威力。 若是脱去全身机甲防护,他还敢跟花独秀肉搏吗? 应该不敢。 丁柒柒噘嘴道:“打得赢就行嘛,干嘛非得贴身打架?真气耗光还打什么,认输就行了!” 花独秀问:“如果认输的后果就是死呢?” 丁柒柒:“……那不能认输,好歹拼一下,万一被打死前还能拉个垫背的呢。” 花独秀点头:“想要拼一下,就得有自保之力。柒柒,从明天起我教你使剑,教你修炼内力,以后不方便用术法打架的场合,你就用剑跟人打。” 丁柒柒大眼睛转了转,笑嘻嘻道:“行!你的剑法够资格教我。” 金卓忍不住点头道:“小兄弟,你说的倒也有一定道理,只是术业有专攻,五行天地的术师向来比拼术法,若非有你这样的外界武者踏足,来展示武道另一面,寻常人是很难有足够认识的。” 花独秀反问:“比拼术法?那是你没见过魔气术法的威力,单单是一种黑色火焰……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不说了。” 金卓看了花独秀一眼:“怎么,魔气这东西还能开发成术法?” 花独秀说:“单我见过的,就有黑色魔雷,黑色火焰两种形态,威力之大,就是天尊大能都顶不住,你想象一下。” 金卓惊愕道:“天尊大能都顶不住?世上才有几个天尊,花兄弟你何出此言?” 花独秀盯着金卓:“你真的不知道?一京五门十六宗,羽衣门位列五门,白龙雪山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羽衣门当真不知?” 金卓沉默一会儿,说:“其实,我有所耳闻的。” “花兄弟,看来你知道的事远比我要多得多。呵呵,也不意外,我已是将死之人,除了血炼之术外已经没什么好关心的,五行天地将要迎来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只是这变化跟我本人关系不大了。” 花独秀说:“你如果懂得节制,少用那邪术,也不至于四十多岁都老成这样。” 金卓苦笑:“你以为我想?身为羽衣门一员,又有修炼血炼之术的天分,我不做,就无法在羽衣门立足,更不可能走到血炼堂堂主的位置。” 花独秀说:“这种邪术害人不浅,应该彻底禁绝掉才好。” 金卓摇头:“非也,非也。血炼之术并非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它实际是五行控术的更精深用法,不单单是炼化兵刃那么简单,还有很多其他用处,比如……比如我之前说的,这术法对认识人的灵魂,探知生命之上未知领域有特殊能力,只是副作用比较大而已。” 花独秀:“还探究生命之上,你自己的生命都快到头了。” 金卓叹息道:“我若早五年接触到你手中魔气,肯定早就有新的突破,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花独秀说:“你认识到了?” 金卓点头:“你凝出的黑色魔气,似乎与无极真气有一定相通之处,但又高于无极真气。我们修道界有一句老话,‘道之起源,在阴阳二气。’阴阳二气是什么?很少有人说得清楚。天地,日月,阴阳,这更像是一种对立、互根、消长和转化的辩证关系。但我看到你魔气的瞬间我便有种错觉,莫非‘阴阳二气’不单单是一种形而上的哲学,而是真实存在的一种‘气’?” 花独秀认真听着。 “道之起源,在阴阳二气”,这句话长春天尊也曾说过,而且是重伤濒死时特意交代丁柒柒,显然他也领悟到一些东西。 花独秀问丁柒柒:“柒柒,前辈的话,你听懂了没?” 丁柒柒挠挠头:“没听懂。” 金卓笑了笑:“小丫头你还小,等你长大你就会试着去思考这些哲学问题。” “唉,我这一辈子实在是太过短暂,走到这一步,非但五行天地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还让我见识到‘魔气’的神奇,真是天意弄人。” “我早几年遇到你们就好了……” 说罢,金卓脸上竟有种深深的落寞。 花独秀咧咧嘴:“前辈,我不懂术法,不过有些道理我是懂的。有个词叫做‘降维打击’,照我亲眼所见,魔气对无极真气有无可比拟的压制作用,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自己去困魔谷住些日子,不用去魂砀山,你这把老骨头你也进不去,你就住在山外的镇魔城就行,以你的本事应该能感受到一些东西。” 金卓想了想,说:“我若去,怕是要埋骨异乡了。” 花独秀说:“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金卓:“……” 花独秀又说:“我再送你一句:追求真理比占有真理更宝贵。” 金卓眼睛一亮:“你想让我去困魔谷?” 花独秀说:“总比浪费最后生命,给你们羽衣门打工攒那些五行精华要好吧?” 金卓点点头:“我这几十年,给宗门赚取的利益也足够多了。” 花独秀说:“这样吧,你若真想探究魔气秘密,我给你写个介绍信,你去魔流府当客卿吧。” 金卓一愣:“魔流府?我去魔流府做什么?” 花独秀说:“就你这副身子骨还想研究魔气秘密,没人护着你,你在镇魔城活不过三天。” 金卓咬牙切齿道:“小子,你别看我一副老骨头,打起架来我很猛的,我这个堂主可不是浪得虚名。” 花独秀摆摆手:“随你随你,我只是一片好心罢了,魔流府你爱去不去。” 金卓想了想,点头说:“这未尝不是个办法。我没有子女,如今右手又废了,还垂垂老矣,留在羽衣门也是虚度年岁,不如最后几年时光去困魔谷走一趟。” 说着他又看向花独秀脖子位置,贼兮兮道:“花兄弟,咱们都这么熟了,你那传家宝,能不能借给我摸一下、看一眼?” 花独秀坚决拒绝:“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我家柒柒都没摸过,能轮到你?” 金卓、丁柒柒:“……” 第四二九章 成年人的世界,我不懂 闲扯半天,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花独秀和金卓的手上。 花独秀的右手变成了黑油手,金卓的右手变成了黑炭手。 丁柒柒皱眉道:“喂,老头,说了半天,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治好小花的手?” 金卓说:“或许有,或许没有。” 丁柒柒怒道:“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金卓皱眉说:“小姑娘,你脾气咋这么冲?我要治也得先研究明白手废掉的原理啊?” 丁柒柒气的直跺脚:“原理原理,又是原理,你要多久才能闹懂这可恶的原理?” 金卓早就感受清楚自己右手伤势,此刻牙一咬,心一横,真气一动,竟硬生生把右手掌震成碎屑,黑漆漆的干碎跌落一地。 丁柒柒和花独秀大吃一惊,真的都跳起来了。 花独秀一脸惊悚的问:“前辈,你干什么?!” 金卓苦着脸笑了笑:“这只手废掉了,不可逆,留着也是无用。” 花独秀:“……那你可真够狠的,对自己下手,眼都不眨一下。” 金卓说:“不然呢,这只手已经烧坏了,皮肤、肌肉组织、神经、经脉全都废了,真气一点都顶不过去,留着干嘛?” 丁柒柒似乎很是牙疼的样子,轻声问:“那你以后怎么拿筷子,怎么吃饭?” 金卓说:“我‘操控’大成境界,还怕拿不起筷子吃不起饭?装个金属手掌就是,简单的很。” 丁柒柒点头:“也对,能吃饭就饿不死,饿不死就能活下去。” 花独秀苦着脸问:“那我的手呢?我可不会五行术法,手断了我就没法拿筷子,没法吃饭了。” 金卓问:“你的手,现在有知觉吗?” 花独秀说:“有,酸酸麻麻的,还有点火辣辣的疼,就好像伤口碰到辣椒水似的。” 金卓点头:“有知觉,就说明神经没有坏死,现在你试着稍微动一动?” 花独秀直接握拳又松开,握拳又松开,动作完全自如。 金卓吓了一跳:“你慢一点啊,我不说稍微动一动吗?你不怕动作大了跟我的手一样,喀嚓碎掉吗?” 花独秀尴尬道:“……喔。” 金卓问:“感觉如何?” 花独秀说:“好得很。” 金卓皱眉:“那就奇怪了,把手拿过来,我摸一下。” 花独秀:“……非得摸吗?很少有男人摸我的手,有点不习惯。” 金卓一脸黑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我要有孩子,孩子都比你大!那什么,你就当我是大夫好了。” 花独秀说:“行!金大夫,你看看。” 金卓用他仅剩的左手捏住花独秀手腕,默默感知起来。 其实花独秀把手给他是一种冒险,更是一种信任。 手腕那里经脉密集,一旦被人捏住,轻而易举就能封住人的内力,甚至震荡人的心脉,关系极大,手腕被捏是习武之人的大忌。 尤其金卓还是个厉害的术师,如果他要限制花独秀,能力比之寻常武者还要强。 若金卓限制住花独秀,再威胁丁柒柒退后,花独秀脖子上的吊坠就随他予取予求了。 若是一个时辰之前,他或许会这么做。 但现在,他不会了。 短短一个时辰,花独秀证明了他的大话,哪怕他不会五行术法,没有无极真气,一样施展出诡异的血炼之术。 甚至,他的术法已经超越了冥灵血炼之术。 毕竟花独秀没有以燃烧自己鲜血作为存储媒介,这点要比羽衣门的血炼之术高明许多。 没有逆转真元,没有放血,没有强行燃烧血液,就不会损伤真元,就不会未老先衰,这是金卓最为羡慕的地方。 当然,花独秀展示出的魔气的妙用更为令人震惊。 就好像原本人类都是吃生肉、生鱼,忽然有一天,他们发现到肉和鱼居然可以做熟了吃,而且味道更好,又不会拉肚子,这是什么感觉? 按照花独秀的话说,这就是维度上的差距。 花独秀能一定程度上掌控魔气,金卓却不能。 就在触碰到魔气的一瞬间,他对这种气息的性质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诡异,未知,能量巨大。 难以被探查,更难以被掌握。 这和无极真气完全是两码事,就像生肉和熟肉的差距一样,同样是肉,吃起来却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 花独秀到底如何得到,如何探知开发,如何掌握的这股魔气,他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自己的无极真气在魔气面前完全被压制住,完全是所谓“维度”上的差距,短时间里他不可能掌握魔气,甚至还极容易被魔气反噬。 所以,抢了也没用。 他需要的是时间,是信息,是长久的研究之后,才敢去尝试掌握魔气。 金卓默默感受一番,撤回左手,沉思道:“花兄弟,你是歪打正着啊。” 花独秀问:“什么意思?” 金卓看了看自己消失不见的手掌位置,苦笑道:“跟我判断的一样,刚才那股魔气突然暴走,应当是因为它在输送清灵之气后触碰到小红剑里锁着的灵魂,因为一些原因,那灵魂刺激到了魔气才导致魔气暴走。” “而你身上没有无极真气,魔气暴走虽然烧伤你的手,造成了一些诡异的变化,却并没有把手烧坏。” 金卓苦笑道:“而我手上的无极真气却像是某种燃料,瞬间刺激到魔气,后果就是……我的手被烧成了碳。” 花独秀眉头微微皱起:“……所谓的灵魂为何会刺激到魔气?小红剑陪着我许多年月,兽皮残片在我手里也很久,以前为什么没事?” 金卓摇头:“我不清楚,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魔气,它很多特性我还不是很明白,没法给你正确的解答。” “不过我可以提一个假设。” 花独秀问:“什么假设?” 金卓说:“灵魂被封印,这本就诡异而费解,或许刺激到魔气的不是灵魂本身,而是封印住灵魂的方式、方法,或者叫力量。” “不排除是那股诡异的力量刺激到了更加诡异的魔气。” 花独秀:“……” 金卓的话让花独秀陷入新的思考。 封锁灵魂的方式、方法,或者叫力量,那是什么? 我失去的记忆,乃至连小甜甜都找不出的那段记忆,也是这股力量导致的吗? 丁柒柒插嘴道:“你说了半天,到底有没有想出来怎么治好小花的手?” 金卓摇头道:“很难治好。不过我却想了一点补救的方法,可以一试。” 丁柒柒、花独秀同问:“什么方法?” 金卓笑道:“你手掌里是残存了一些魔气,但这魔气入体后却发生了一些不好辨查的变化,我能感觉得到,在你手中的魔气,似乎失去了某些暴烈的特性。” “但魔气能压制无极真气的特性是不会变的,花兄弟体内没有无极真气,小姑娘,你可以每天以无极真气温润花兄弟的右手,说是以气化气也好,以气御气也罢,你试试看。” “能对冲抵消这股诡异气息最好,不能的话,就试着把他手掌上的魔气逼到较小范围里,这样至少看起来美观些。” 丁柒柒黑着脸问:“这样管用吗?刚才我就用治愈术给他疗伤,可是一点效果没有啊?” 金卓摇头:“不用治愈术,直接用无极真气入侵,喂它,让它吞噬你的无极真气。这样,能互相消弭最好,消弭不掉,你就一点点把那魔气压缩到手心或者手指肚上。” 丁柒柒说:“行,那我试试。” 金卓说:“别急,无极真气在魔气面前有维度上的差距,肯定要耗日长久,你治疗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花独秀惆怅道:“耗日长久也要有个范围啊,大概得多久?” 金卓说:“不好说。每天温润四个时辰的话,怎么也得几个月才有效。若是每天就温润一会儿功夫,几年也好不了。” 丁柒柒吃了一惊:“每天四个时辰?那我还干不干别的了?” 胡独秀忽然心里一动,柒柒要给我治疗,岂不是得拉着我的手?这……简直是内心窃喜啊! 每天跟柒柒手牵着手,四个时辰?哈! 这黑油手,值! 金卓缓缓起身,用他的左手揉了揉老腰,说:“咱们走吧。” 花独秀问:“大半夜的,往哪走?” 金卓说:“离开大雪山啊,难道你们不饿?” 丁柒柒立刻说:“饿!怎么不饿?但是现在走……大半夜的,饭馆早就关门了吧?” 金卓说:“既然打定主意要走,就早点走,走远点。” “我被你们捉来,羽衣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派很多人出来追捕,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便去不成困魔谷了。” 花独秀错愕道:“前辈,你真要去困魔谷?” 金卓一愣:“怎么,刚才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花独秀一脸古怪的问:“说好什么了?” 金卓有点尴尬,说:“说好你以魔流府长老的身份替我写个介绍信,我去魔流府藏身,然后借机去什么魔魂山脉探寻魔气奥秘啊?” 花独秀:“……刚才我就顺着你的意思随便那么一说,没想到你是当真的。” 金卓有些生气:“这种事怎么能随便一说!这是划时代的科研方向,说不定是要改变世界的!” 花独秀小声嘀咕:“魔气一千多年前就有了,还划时代,您这时代划的可真落后……” 金卓脸色一寒:“你说什么?” 花独秀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既然你态度坚决,我又是个喜欢成人之美的人,那咱们这就走吧。” 说着花少爷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灰尘,准备出发。 丁柒柒一脸奇怪的打量着这两个人。 几个时辰之前,花独秀还一剑割破金卓的脖子,差点要了他老命。 他两人简直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怎么转眼间,他俩又成了互相成就的忘年交了? 成年人的世界,人与人的关系真的就这么说变就变的吗? 搞不懂。 花独秀一手拿着小红剑,一手拿着龙鳞剑,想了想,把龙鳞剑递给丁柒柒: “柒柒,我有小红剑了,这把剑你拿着,等有空我教你练剑。前辈说了,我剑法通神,你跟我学,绝对不亏!” 第四三零章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丁柒柒接过花独秀递来的龙鳞剑,皱眉道:“……一把被吸干的破剑,我要它干嘛?” 花独秀说:“别小看它,虽然它的清灵之气被吸干,但我能感觉得到,神兵依旧是神兵,仍比这世上绝大多数兵刃要好得多。” “你现在没有兵刃,要练剑总要有把剑,在你找到趁手兵刃前,先用它吧。” 金卓回头道:“花兄弟这话说的没错。这把剑并非凡铁铸成,它的材料我从未见过,十分罕见,哪怕被吸走了清灵之气,它也是一把难得的宝剑。” 丁柒柒抽出龙鳞剑,随便舞动几下,感觉颇为顺手。 龙鳞剑又细又长,并不很重,通体泛着暗淡却迷人的特殊光芒,非金非石,透着一股让人着迷的神秘感。 借着篝火丁柒柒仔细看了看,发现龙鳞剑剑身上起了很多皱皱巴巴的波纹,像是表皮干枯了似的,皱眉道: “我记得龙鳞剑挺光滑的,怎么起皱纹了?” 花独秀挠头:“大概是魔气吸得太狠,一下子把它吸老了。” 说着花少爷不着痕迹的看了金卓一眼,金卓重重哼了一声,不高兴的转过身去。 丁柒柒说:“那行吧,既然给我,我就给他改个名字。皱皱巴巴的,别叫龙鳞剑了,就叫‘龙纹’吧。” 花独秀不住颔首:“不错不错,是个好名字。‘龙纹剑’,那剑身上就不是皱纹,是龙纹了。” 丁柒柒抖了个剑花,宝剑入鞘,说:“走,咱们找个镇子吃饭去!” 花独秀把手一伸:“来,抓住。” 丁柒柒错愕道:“干什么?” 花独秀厚着脸皮,一脸垂涎的说:“每天四个时辰,你懂得,嘿!” 丁柒柒一脸黑线:“我……!” 看丁柒柒还有点斗争,花独秀二话不说用他的黑油手握住丁柒柒的温润小手,一脸坏笑:“柒柒姐,俺这只手就拜托你啦!” 丁柒柒:“……” 就这样,金卓像是没事人一样在前面领路,花独秀和丁柒柒手拉着手在后面跟着,三人沿着大雪山内难以辨查的小路朝北方行去,离羽衣门越来越远。 天亮后,他们到了一个镇子上,金卓先是找五金铺订做了一堆精致小银器。 这些银器简单来说就是二十七颗精致的小银锭。 店铺老板一脸怪异的看着金卓等人,不知道他花费重金弄一堆银锭作何用途? 金卓当然不会让他知道,背过身去,金卓眼神一动,左手里的银锭们一起跳动起来。 在他无极真气操控下,这些大小不一的银锭块迅速拼接,组成一个手掌的模样,完美贴合在他右手手腕断裂处。 然后,金卓又戴上一只提前准备好的加绒皮手套。 嘿!不仔细看,还真的以为那是一只人手,外表看完全看不出异样。 花独秀不禁咋舌:“前辈,你很优秀啊?简直比我还秀?这些小银器原来是做这用途的?” 金卓微微一笑,说:“人生苦短,当然是要对自己好一点,我们术师讲究的就是一个精益求精。” 花独秀不禁点头:“你对自己确实是挺好,哪天吃不上饭了,抠下来一粒就是几两银,整只手抠完,不但够你吃到闭眼,棺材本都够了。” 丁柒柒插嘴道:“为什么非得弄二十七块?弄五根短棍子不行吗?或者干脆弄两个,吃饭的筷子都省了。” 金卓微怒:“你懂什么,人体骨骼总计二百零六块,单侧手骨便是二十七块,多一块不行,少一块不可,这才是精益求精的态度。小姑娘,你还小,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丁柒柒:“呸!” 金卓更怒了:“少废话!花兄弟……付钱吧。” 花独秀一愣:“我付钱?” 金卓耸耸肩:“反正我没钱。” 花独秀:“……我也没钱,那怎么办?” 金卓说:“胡说八道,我明明从你身上察觉到一团黄金气息,你还敢说你没钱?” 花独秀:“……你真优秀。” 花独秀从后腰摸出那块金饼,没错,就是白日门缴获的那个封藏兽皮残片的金饼,这是花少爷身上仅有的财产了。 没办法,沈利嘉不在,他又连翻大战,连翻丢掉衣服,身上的银票都弄丢了,现在满身就剩这么一块金饼值钱。 当然,脖子上的黄金吊坠不算,那个饿死也不能拿来变卖的。 花独秀把手掌大小的金饼递给五金铺老板,说:“老板,你看这块大饼值多少钱,我当了,抵债!” 店老板接过金饼颠了颠,又看了看成色:“嚯,这块饼怎么也得二斤多,一流成色。少爷,你很有钱啊?” 花独秀说:“那当给你,二斤多就算二十两金吧。” 店老板说:“我这里不是当铺啊?” 花独秀说:“少废话,算十九两!” 店老板:“可是……” 花独秀说:“十八里!” 店老板:“……” 花独秀说:“十七两!” 店老板赶紧说:“我接,我接!公子你别喊了,忒吓人。” 花独秀问:“那堆银锭杂碎值多少钱?” 店老板被花独秀王霸之气震慑住,小心说道: “总计二十七块银锭,合计约莫五斤沉,就是五十两银,工钱算一两吧,收您五十一两,这样需要找给公子……一百一十九两银!” 花独秀说:“成交。” 出了五金铺,金卓看向花独秀的眼神又变了。 花独秀问:“前辈,你怎么了?没见过有钱人吗?” 金卓笑道:“这点钱也算有钱?我给人炼化兵刃,一次收一千两纹银的酬劳,你知道这些年我攒了多少钱吗?说出来吓死你!” 花独秀一摊手:“钱呢?还钱,先把五十一两还给我。” 金卓脸黑黑:“……当我没说吧。” 花独秀语重心长道:“前辈,你说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半条腿迈进棺材里,说个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嘴里还有牙吗?说话有谱吗?” 金卓:“……。” 花独秀点点头,说:“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有俗话说,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现在你吃我的,喝我的,连这只手都是我给的,我觉得你应该少跟我顶嘴。” 金卓老脸红的发黑,黑的发紫,想要发飙吧,可人家花少爷说的没错啊? 不发飙吧,被这么个小年轻教育,实在是跌份跌到家了。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金卓还是忍了。 没办法,去魔流府的推荐信花少爷还没写呢,这时候发飙,事后难免还得认怂服软,打脸啊,图啥呢? 那么问题来了,为啥非得去魔流府? 因为魔流府是天下闻名的大门派,信誉极佳,去了被黑的概率较小。尤其有花独秀这个魔流府主亲传弟子,传说中最年轻的长老介绍,相当于多了一个护身符。 在困魔谷,魔流府那就是超级地头蛇,坐一界江湖头把交椅,能藏身魔流府,借助魔流府的力量,对金卓后面的计划很有帮助。 若是自己孤身一人,遇到什么局面总是不好应付。若是寄身于某些二流门派,万一走漏风声,羽衣门的人找上来,他又不得不返回五行天地,没法留下来探寻魔气奥秘。 他这种身份、这种技艺,无论走到哪都是一块香饽饽,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一方大佬的工具人,着实危险。 总而言之,能藏身魔流府,对金卓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吃饱喝足,三人找了家客栈休息。 花独秀命店小二准备文房四宝,金卓为花独秀铺纸,丁柒柒为花独秀研墨,花少爷手提狼毫,心中感慨万千。 上次这般写写画画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出发来五行天地之前,给瑶瑶丫头和念泽写信那次吧? 唉,真的是时光荏苒,几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也不知道妹子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 没有我在身边,她们会不会茶不思,饭不想,天天以泪洗面,独坐空房,对烛发呆?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我消得人憔悴? 没办法,爱上我这样一个风一样的男子,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啊。 怪我,怪我,都怪我如此玉树临风,如此气质不凡。还是那句话,我若生的普通一点就好了,虽然我才十八岁,但这十八年,我吃了多少卓尔不群的亏? 木秀于林啊,啧啧啧。 看花独秀兀自提笔发呆,金卓和丁柒柒对视一眼,都一脸莫名,不知道花少爷又在想什么。 金卓轻咳道:“花兄弟,你是不识字呢,还是文采不好,不知道该如何落笔?” 花独秀一愣,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金卓只好重复一遍:“我是说,你是不是不识字?还是说不知道如何措辞?” 花独秀有些生气:“胡说八道,你去神泉城问问,去破魔城打听打听,我花独秀的墨宝随便一件都值老多钱,你居然说我不识字?” 金卓有些尴尬,也对,这种富家子弟肯定从小就随文学大家念书的,连私塾都不用读,怎会不识字? 丁柒柒奇道:“小花,你写的东西能卖钱?” 花独秀说:“我混江湖之前是混文学圈的。文坛有我的位置,翰林有我的名声,家里何止汗牛充栋,吟诗作画简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金卓和丁柒柒惊呆了:“原来花兄弟是个学问人,失敬,失敬。” 我的天,这么牛批的话,那花公子写出来的东西还不得行云流水、拍案叫绝、笔下生花、酣畅淋漓,让人欲罢不能? 金卓忽然心情大好,感觉花兄弟虽然年轻,但办事实在是靠谱的很。 花独秀一摆手:“没事!按好纸,我来写。” 金卓精神一振:“好!” 丁柒柒也来了兴致,倒要看看她的小花能写出多么优秀的介绍信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宣纸。 花少爷沾墨,压砚,提笔,挥斥方遒一气呵成! 金卓和丁柒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花少爷写了什么? 他写道:府主,帮我收留个老头,他是个人才,伙食费找我老爹要就行,谢谢! 第四三一章 我花独秀是个大雅之人 金卓黑着脸问:“花兄弟,这就是你写的介绍信?” 花独秀说:“是啊,言简意赅,一目了然,怎么样,满意不?” 金卓沉吟道:“这个嘛……” 满意? 满意个毛啊,这算哪门子的推荐信,魔流府主看到这玩意,不当场撕了把我赶出去就是好的,它完全没有推荐信的效果啊兄弟。 看金卓有些迟疑,花独秀忽然说:“对了,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金卓说:“什么?” 花独秀提起狼毫,沾沾墨又写了几个大字:那老头名叫金卓! 金卓:“……” 花独秀笑道:“介绍信嘛,怎么能不说介绍谁呢?是吧?” 金卓都想闭上眼了:“……你还知道这个道理,真不错。” 花独秀想了想,在落款处又加了一排大字:吴府主关门弟子,魔流府史上最年轻长老,破魔城十大杰出青年,和谐社会倡导践行者,花独秀敬上。 金卓不但闭上眼,还有他那秘银右手捂住了眼睛,真的是完全无语了。 你这落款比正文还要长啊,这样真的合适吗? 合适吗! 丁柒柒忽然掩嘴而笑,笑的都有些直不起腰来:“小花,你这个字……真的能卖钱吗?” 花独秀理直气壮的说:“能啊,怎么了?” 丁柒柒说:“我怎么看你写的字像是一堆蚯蚓在爬似的,三岁孩童都比你写的好!” 花独秀不高兴了:“胡扯,三岁孩童字都不识几个,怎可能写的比我好?” 丁柒柒说:“反正你这字写的挺滑稽。” 花独秀纠正道:“这不叫滑稽,这叫有特色,辨识度高,自带防伪功能,懂吗?” 丁柒柒、金卓:“……这么说,倒是也有点道理。” 可不咋地,画形容易画神难,就花少爷这些字,哪怕刻意模仿也写不出这种一堆蚯蚓纸上爬的效果。 打眼看去,每只蚯蚓爬动姿态还各不相同,各爬各的,每只都爬的非常愉快,趾高气扬那种,请问这种风格怎么模仿? 金卓有些怀疑的说:“如此,我拿着这封信给到魔流府的话事人,就能顺利得到庇护吗?” 花独秀说:“当然,我们花家跟魔流府关系好的很,不但是我,我爹年轻时也在魔流府习武,我爷爷太爷爷也都是魔流府弟子,你说这关系有多硬?” 金卓点头:“那确实关系匪浅。” 花独秀叹口气,说:“好久没见府主,不知道他老人家有没有想我?看到我的信,会不会睹物思人?” “不行啊,这封信是介绍你的,让他老人家看着介绍你的信却思念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金卓刚正常过来的脸色又有点黑:“那你想怎样?” 花独秀说:“这样吧,我再画一幅画,你捎给府主,就说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金卓看了看桌上介绍信,有点怀疑说:“你……你真的会作画?我怎么有点不敢相信呢。” 花独秀认真说:“我的画很值钱的,最贵的一副卖了好几千两银子。” 金卓和丁柒柒面面相觑,要说不相信吧,看花独秀表情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要说相信吧,嘿!怎么可能? 金卓说:“花兄弟,你擅长画什么?” 花独秀说:“山川大海,花鸟鱼虫,无所不精。” 金卓暗道,看他写字歪歪扭扭,简直跟个初学提笔的孩子胡乱涂鸦一样,但不得不说,他的字辨识度很高,也很有种象形感在里面。 或许真的是因为他擅长绘画,画的太好了导致书写也跟作画一样? 金卓说:“行,那你就画吧,我继续给你铺纸。若是画的好,你就多画两副,万一哪天我吃不上饭了,卖上一副还能得点银子。” 花独秀心情又愉快了,说:“我的画可以卖,但是千万别卖早了!” 金卓问:“为什么?” 花独秀说:“名家大作,当然是成名越久作品越值钱嘛。” 金卓:“……” 花独秀老气横秋一提笔,说:“柒柒,给哥研墨!老头,把纸铺好!” 金卓和丁柒柒被花少爷气势震慑,赶紧密切配合,认认真真为少爷打下手。 花独秀沉吟道:“画个什么呢……府主春秋鼎盛,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我就画个鹰击长空图吧,祝府主不畏艰难,勇立船头,带领魔流府上下……” 花独秀自顾自的念叨,一边说一边泼墨纵笔,在上好宣纸上大开大合的画了起来。 左上一个圆圈,右下几个上下起落,左下几个弯弯绕,正中间一只小鸡。 小圆圈是鸡头,大圆圈是鸡身,三根毛是鸡冠,对折号是鸡嘴。 嗯,下面两条线各有三个点,那肯定是鸡爪子了。 小鸡下面又加了细细一圈花卷。 完毕。 金卓和丁柒柒的脸色,彻底黑了。 丁柒柒问:“小花,你这是画的什么?” 花独秀说:“鹰击长空图啊。” 丁柒柒指了指左上圆圈:“这是什么?” 花独秀说:“是旭日东升。” 丁柒柒指了指右下上下纵线:“这个呢?” 花独秀说:“万仞高山。” 丁柒柒依次问了一遍,敢情左下的弯弯绕是奔腾大江,花卷是朵朵白云。 丁柒柒后悔了,早知道悉心研墨伺候,少爷画出的是这么个玩意,她还伺候个屁啊。 师尊以前要给谁书信,让她研墨她都没这么认真过。 金卓苦笑:“花兄弟,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只小鸡……” 花独秀皱眉:“哪里有小鸡?” 金卓赶紧说:“呃,这只……这只飞禽,就是你说的鹰吗?” 花独秀点头:“没错,你看,既一目了然,又寓意丰富,是不是上等佳作一副?” 金卓、丁柒柒:“……” 花独秀忽然说:“对了,如此佳作,不提几个字那就是画龙不点睛,得提。” 沉吟一番,花少爷在右上小小的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正是一首诗。 雄关漫漫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呵,绝对的好诗。 金卓一脸怀疑的问:“你说你的画曾卖过上千两银子?” 花独秀说:“没错。” 金卓强忍不适,问:“谁啊这么有钱,竟然买得起花兄弟的大作?” 花独秀说:“我们破魔城的‘天上/人间一条龙大保健娱乐会所’开业时,就一千两重金求/购了我的九天仙女图。” 金卓目瞪口呆,还真的有人花一千两买花独秀的烂画? 九天仙女图? 金卓自行脑补,感觉那所谓的“九天仙女图”,莫不就是一个花卷上站着九个开花大葱头的样子? 金卓问:“这家店不会是洗钱的地方吧?皮包门头?” 花独秀说:“谁说的,‘天上/人间一条龙大保健娱乐会所’是我们破魔城首屈一指的五星级大酒楼,不是顶级有钱人根本消费不起。” 金卓凌乱了,想不明白了。 丁柒柒也有点不敢相信,问:“喂,小花,这家什么会所,不会就是你家自己开的吧?你娘那么疼你,故意要哄你开心才买的?” 花独秀不高兴道:“瞎说,我娘疼我归疼我,才不会这样糊弄我。再说了,我这么聪明,谁能糊弄得了我?” “还有,我们花家只开镖局,别的买卖不做的。” 丁柒柒迷惑了:“不是你家开的啊?那奇怪了,他家老板这是钱多烧的吗?” 花独秀说:“那你要问嘉嘉了。” 丁柒柒说:“问他干嘛?” 花独秀说:“因为他爹,也就是我风叔,就是这家会所的股东之一。” 丁柒柒:“……我就知道,哎!” 花独秀摇头晃脑道:“你们不用激动,也不用感慨,我花独秀会的手艺多着呢。人人都说我剑使的好,岂不知使剑是我最不擅长的领域。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除饮酒之外,这七雅才是我花某人真正得意的地方。” 金卓和丁柒柒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花独秀,眼神都快直了。 花独秀一边欣赏自己的画作,一边问:“对了,你们懂不懂音律?” 金卓大摇其头,丁柒柒说:“什么音律,你是说唱歌吗?” 花独秀眼睛一亮:“柒柒,你嗓音这么好听,唱歌肯定很棒?” 丁柒柒小脸微红:“我,我不太会唱歌。” 花独秀转身喊道:“小二,小二哥在不在?给我弄把琴来,我要在两个知音面前弹奏一曲高山流水!” 见识过花少爷的书法和绘画神技,谁还敢听他弹琴? 怎么着,立体轰炸,由内而外的打败我们? 金卓和丁柒柒几乎同时喊道:“不必了!” 第四三二章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花少爷到底是没能弹奏一曲。 没办法,丁柒柒坚持说自己不懂音律,金卓更强调自己五音不全,哪怕是神仙下凡演奏仙曲,他俩也没福气欣赏。 花少爷只得作罢。 对牛弹琴,何乐之有? 金卓小心把介绍信和“鹰击长空图”装进一个牛皮信封里贴身放好,还别说,他那只带着皮手套的银手还挺灵活,不愧是“操控”大圆满境界的高手。 花独秀盯着他的手,感慨道:“谁能想到,这只皮手套的背后竟是一只假手,这个灵活的老前辈竟是一个残疾人,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金卓白了他一眼:“花兄弟,我发现你跟人混熟之后,说话特别容易引发一些不友好的后果。” 花独秀奇道:“不友好的后果?什么后果?” 金卓说:“就是容易挨揍!” 花独秀赶紧声明道:“瞎说,我这人最讲和谐社会,完全推崇人与人和谐相处,什么打打杀杀的,我最讨厌了。” 金卓叹口气,起身道:“行吧,虽然我一只手送给了你,但也算从你这得到了莫大的启发。将来到了魔流府,还要承你情借你面子,我就不反驳你了。” 花独秀看着金卓说:“你不累吗,说个话干嘛还要站起来?” 金卓说:“不坐了,我要走了。” 花独秀一愣:“走?去哪?” 金卓用毛巾蒙住口鼻,戴上皮帽,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 “去困魔谷。我本来时日就不多了,这次被魔气烧坏右手,经脉被腐蚀到,等于是雪上加霜,耽误不起啊。” 花独秀点点头:“也对,从这里到困魔谷还要穿越半个黑森林,没一两个月到不了。你不快点走,万一死在半路就悲剧了,坑肯定是有人挖的,就是没人给你立排位。” 金卓脸黑黑:“……你就不能想我点好吗?” 花独秀说:“实话实说啊。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都一条腿迈进棺材里,这时候我还编好听的话骗你,有啥意思?” 金卓叹气:“行吧,随你高兴。” 花独秀从后腰皮袋里摸出一颗大银锭,拍在金卓面前道: “老爷子,这些钱你拿着,买匹马路上骑吧。有什么想吃的想喝,别舍不得花钱。” “等到了困魔谷,缺钱用就打着我的名号找我爹要,千万别为难自己,钱是身外之物,追求理想的脚步若是因为没钱而困住,那多悲哀。” 金卓沉声道:“可惜,世人辛苦耕耘,默默打拼,又有几人不被生活困住?有几个人能肆意去追寻自己的理想?” 花独秀说:“所以,到了你这把年纪,凡事就看开点,别舍不得老脸,没钱了就找我爹要。当然吴府主也不会亏待你的,你这一身本事到哪都饿不着,总不至于变卖自己的假手度日。” 金卓:“……跟你说话,我咋这么容易上火呢?” 花独秀说:“上火容易脑梗,脑梗容易短命,你小心点。” 金卓轻哼一声,最后说:“那你俩多加小心,五行天地要变天了,顺势而为能活,逆天而行得死,我去找我的天命了,你俩好自为之吧。” 花独秀起身道:“前辈慢走,不走。” 金卓点点头,拾起桌上的那块大银锭,颠了颠,看了花独秀和丁柒柒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金卓走了。 这算是缘分吗? 算是吧。 缘起,缘灭,谁能说的清楚? 花独秀坐在桌旁久久无语,眼睛直勾勾盯着金卓离开后的房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丁柒柒打破沉默,说:“小花,我有点理解不了你们男人的世界,你跟金卓不是敌人吗?还是那种差点杀伤性命的敌人,怎么现在却成了忘年交,跟老朋友一样?” 花独秀叹口气,问:“你说,人最宝贵的是什么?” 丁柒柒想了想,说:“我说不好,你说是什么?” 花独秀说:“是初心。” 丁柒柒问:“什么是初心?” 花独秀说:“就是埋藏在心底,平时可能想不起来,但只要触碰到,就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可以抛却一切去追寻的东西,是踏上征程时最初的缘由。” “人啊,当初为了什么而踏上征程,可能走着走着就忘了,就变成随波追流了。初心,就是那个当初,就是那个最纯粹的理想。” 丁柒柒品味一番,忽然展颜一笑:“小花,我发现你说话好有哲理。你的意思是,金卓这些天找到了自己的‘初心’,所以要不顾艰辛,长途跋涉去困魔谷,去探寻魔气的秘密?” 花独秀说:“或许是吧,我也不知道这事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分量。实际他帮了我很大的忙,还葬送一只右手给我,而我呢,我差点一剑砍死他,说起来总是亏欠他甚多。” 丁柒柒不解道:“可是你砍他的时候,还有他手被烧坏的时候,明明他都是你的敌人啊?” 花独秀说:“谁能是谁一辈子的敌人?我曾经有个天大的敌人,名叫小黑蛋,我未婚妻……就是纪宗纪念泽,她父母都死在小黑蛋所在的门派手里,我俩在武道大会决赛上相见,你可以想象我背负的仇恨和压力。” 丁柒柒说:“未婚妻的父母,也算是你的父母。” 花独秀点头:“是,逻辑是这样没错。只是那天,我跟小黑蛋打着打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出了默契。” 丁柒柒好奇道:“什么默契?” 花独秀说:“我一剑捅穿他的脖子,他一掌打烂我的右胸,但最后时刻,我俩都刻意的收手,留了最后一线生机给对方。” 丁柒柒问:“那打完之后呢?” 花独秀说:“武道大会结束后,我跟他再没有见过面,我也没听过他的消息,我俩之间……没有交集了。” 丁柒柒默默叹口气,幽幽道:“你们男人之间的关系,好奇怪。” 花独秀说:“我跟金卓冰释前嫌,也算是达成一定默契。咱们其实对他没什么恶意,他这个身子也没几年好活,见识到我以魔气施行血炼之术后,估计他内心受到震撼,想到了一些什么。” 丁柒柒说:“想要探究超越无极真气之上的奥秘?” 花独秀说:“大概是吧。我愿意帮他,一方面是因为我欠他人情,再者,他也让我想到了一些东西。” “这些年我走南闯北,架没少打,仇没少结,离自己的初心却越来越远了。” 丁柒柒好奇道:“小花,那你是什么初心?” 花独秀抬头看着天花板,那眼神极具穿透力,似乎能穿透木板看到房顶之外的蓝天。 “我的初心嘛……当然就是构建和谐社会,让人与人和谐相处,天下大同,再没有纷争和……” 丁柒柒一拍桌子:“好好说话!” 花独秀被噎了一下,赶紧轻咳几声,深情看着丁柒柒,他的黑油手悄悄摸向丁柒柒的小手: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的初心……将来你会懂得。” 丁柒柒瞪了他一眼,自己小手却并没有从花独秀的黑油手中抽回,反而绽放出一股暖暖的气息,为花独秀疗伤。 丁柒柒问:“小花,金卓走了,你的小红剑也弄好了,下一步咱们去哪?” 花独秀眼神一肃,说:“去找虹师叔,去找嘉嘉他们。” 丁柒柒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北方高原如此之大,咱们又没点线索,从何找起?” 花独秀说:“不需要线索,找对方法,一切即可迎刃而解。” 丁柒柒奇怪道:“什么方法?” 花独秀说:“咱俩找不到,那就让别人去找。” 丁柒柒问:“让谁去找?谁能帮咱俩?” 花独秀说:“咱俩改变容貌,隐藏行踪都能被某些人找到,让他们找虹师叔和嘉嘉,应该也不会太难。” 丁柒柒一惊:“你是说那个小胖子……那位四皇子殿下?他不是跟白日门一伙的吗,白日门又跟我们虹门,跟长春天尊是不死不休的立场,他会帮咱们?” 花独秀说:“这两天我琢磨了下,四皇子的立场比较超然,哪怕他不帮咱们,也不会找咱俩麻烦,不然咱们就不会好端端坐在这里了。” 丁柒柒轻轻敲着桌子,叹气说:“你鬼心眼子多,你做主吧。” 花独秀不开心了:“什么叫我鬼心眼子多?我这叫足智多谋。好啦,钱都送给金卓了,咱俩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去找四皇子打秋风!” 丁柒柒道:“好!我要补个觉,你出去吧。” 花独秀一脸阴险,盯着他俩握在一起的手说:“你让我去哪?一天四个时辰……我打地铺,手给你,你睡着了也得握着我的手才行,这可是金老头说的,嘿!” 丁柒柒脸黑黑:“我……!” 第四三三章 手牵手,好朋友,美滋滋 根据记忆,四皇子的大营是在白龙郡内,在白龙雪山西北不足百里的地方。 距离羽衣门所在的大雪山十分遥远,好几百里路,靠两条腿,哪怕是从早走到晚,怕也得数日时间。 不过花独秀一点都不嫌累,完全没有烦心的感觉,因为,他可以牵着丁柒柒的小手走啊。 若是骑马,除非二人共骑一马,不然手是没法拉在一起的。 就算共骑一马,那手不也得腾出来抓缰绳吗? 所以,花少爷庆幸兜里没钱了,美滋滋啊。 花少爷心里美,丁柒柒可不美,她烦心着呢。 “小花,你说你是不是傻?那么多钱,你好歹自己多留点,怎么一股脑都给金卓了?” 花独秀乐呵呵道:“我没都给他啊?给他一百两,咱不还留下十几两嘛?吃饭住宿足够了啊?” 丁柒柒气呼呼道:“十几两够买马吗?” 花独秀:“不够……” 丁柒柒干脆站住不走,赌气说:“我走的脚都疼了,你说怎么办吧。” 花独秀坏笑道:“那晚上我给你洗脚,给你揉揉?” 说到这,花独秀忽然心头一震。 我的天,我这双手……琴姐,你还好吗? 还记得小河边,细雨里,那个默默为你揉脚的花中蝶吗? 思绪一闪而过,丁柒柒一拳打在花独秀胸口上打醒了他:“小花,我觉得你最近很不正常!” 花独秀心头又是一震:“哪里不正常?” 丁柒柒小脸微红说:“你,你老是打我主意,我生气了!” 花独秀吓了一跳,不对啊,不应该啊,我很注意分寸的,没有打你什么主意啊? 丁柒柒气呼呼说:“你的手在干嘛?” 花独秀用左手挠头:“没干嘛啊,这不是正在接受你的治疗么?” 他俩说的是两人拉在一起的小手。 丁柒柒说:“治疗就治疗,你老挠我手心干嘛?很痒的知不知道?” 花独秀一惊:“我挠了吗?什么时候挠的?我咋不知道?” 丁柒柒生气说:“刚才挠了好几次!现在你还想怎样,挠我脚心?” 花独秀一脸尴尬,只得认怂:“……我错了,我改,我保证手指头绝不乱动。” 丁柒柒轻哼一声,懒得搭理花独秀。 “要不,咱们抢上两匹马?” 丁柒柒试探着问道。 花独秀大摇其头:“不行,不行,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咱们有钱便买,没钱就踏踏实实走路,怎么能动不动就抢东西?” 丁柒柒叹口气:“那就走慢点好了,脚好累。” 花独秀看了看丁柒柒的朱红小靴子,笑道:“一会儿到了镇子上,我带你去泡澡。热水里好好泡一泡,去去乏,再买双新鞋子穿,或许能好些。” 丁柒柒又高兴了:“行!我就知道你心疼我,舍不得我辛苦,嘿!” 花独秀暗道,柒柒脚力不行,这么走也不是办法,骑马又不方便,不如租个马车? 只是不知道租车要多少钱,手里就十两银了,能够吗? 唉,惆怅,手里有钱,天下之大随便我去;没钱,寸步难行啊。 到了镇上,一番打听,他们已经距离白龙郡不远,最多再走一天就到。休息一晚后,花独秀用身上半数银两雇了一辆马车,又买了一堆零食甜点,他和丁柒柒乐呵呵钻进车篷里,又是吃喝又是闲聊,别提多快活了。 马车启动,外面传来轻轻的嘎吱声,屁股下面不时颠动,那滋味,绝对比指望两只脚丫硬走爽一百倍。 丁柒柒开心了。 花少爷也开心,因为在马车里他的右手仍旧握着丁柒柒的左手,这一路基本没分开过。 丁柒柒的小手柔软,小巧,偏偏肉呼呼的,握起来手感超好,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完全中意丁柒柒,哪怕丁柒柒的手是老树皮,花少爷也心里美。 一早出发,不到中午马车就进了白龙郡地界,距离四皇子的营地越来越近。 就在花少爷和丁柒柒赶路的时候,四皇子营地外正在召开一场特殊的会议。 四皇子营地外,大概一里的距离上,临时搭建起一个巨大的营帐。 营帐外,密密麻麻几百名精锐大内武士环绕护卫,眼神犀利的打量着周围。更远的地方,大批粘杆司校尉来回巡视,监视着附近的一草一木。 营帐内分了数层,外间是默默等待的随从们,而最里面房间,一个简易铁皮桌子旁,十几个打扮各异的中年术师正围坐激烈争吵着什么。 在座的,全是三门十二宗的顶尖大佬,包括白日门门主天河天尊在内,各个都是实力不凡的超级高手。 可以说,五行天地界域修道界的顶尖高手,半数都在这里。 除开三门十二宗的人,还有几个外人,这几个人默默听术师们吵闹,百无聊赖的抠着手指。 有大光头巴图,有五行天地粘杆司指挥使筱钻风,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个面容精致,头发油亮梳向脑后,身材修长,穿戴甚是考究的中年人。 羽衣门,塔尊者! 巴图侧了侧身子,靠近塔尊者贼兮兮的小声道:“老弟,你看他们吵这么凶,都快打起来了,你不参与一下?羽衣门也是‘五门’之一,你说话可是很有分量的!” 塔尊者不着痕迹的拉了拉衣领:“提督大人,本尊向来不喜争斗,我们羽衣门也是爱好和平的门派,他们若真打起来,我只好避而远之。” 巴图一阵咋舌:“啧啧啧,你跟我装个毛啊?我都听说了,前些日子你跟花独秀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姓花的小子差点血溅三尺,还敢说你不喜争斗?” 塔尊者瞅了巴图一眼:“谁说的,我只是露露面,怎会跟外界域来的客户起冲突?” 巴图小声问:“听说花独秀的剑断掉了,他去羽衣门干嘛,求你们以血炼之术炼化他那把小木棍?” 塔尊者点头:“正是。这也是本尊来的目的,我是来申诉的,一会儿还请提督大人为我们羽衣门做主。” 巴图摸着光滑的下巴说:“做主是应该的。贵门跟粘杆司向来交好,听筱老弟说,这些年你们没少帮我们忙,姓花的小子去你们那捣乱,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塔尊者难得一笑:“那就有劳大人了。” 巴图话锋一转,忽然皱眉道:“不过,你们道门内部的那些事,我们官府却不便插手。道门大联盟的条件,你的诉求,你都找天河老儿去谈。” 巴图声音虽小,可在场全都是顶尖大高手,谁听不见? 虽说大多数人正在激烈争吵,看似没人顾及角落里巴图和塔尊者说话,但羽衣门是“五门”之一,塔尊者代表羽衣门而来,他跟巴图窃窃私语,谁不留心听一下? 前面还好,谁都知道前些天羽衣门里出了点乱子,塔尊者这次来打的旗号之一就是来讨说法的。 但最后那一句“天河老儿”,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激烈的争吵突然卡住,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有句歌怎么唱的来着,最怕突然的安静,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此刻,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偷偷打量天河天尊,脸上全都带着“关切”的表情,像是老朋友一样。 天河天尊老脸微红,却不便发作,只能硬是假装没有听见。 毕竟,巴图是小声对塔尊者耳语的,以他性格,就算你问到脸上,他也不会承认,弄不好还会反咬你诬赖他,或者说你偷听他跟人说悄悄话,说你臭不要脸。 遇上巴图这种合作伙伴,真的是随时都能有暴起杀人的冲动。 但没办法,越是狡猾的猎犬,猎人就越喜欢。 巴图就是四皇子放出来的猎犬。 看场面有些尴尬,天河天尊不着痕迹的回头道: “塔尊者,你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塔尊者也跟没有察觉到尴尬场面一样,慢腾腾站起,微微抱拳,一板一眼道: “本尊受门主委派,代表羽衣门上下来跟各位道友请教一些事情。” 天河天尊抱拳回礼道:“道友请讲。” 塔尊者说:“鄙门血炼堂堂主金卓日前被虹门弟子掳走,我待要上朱雀谷找个说法,却发现朱雀谷换了门庭。” 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众人也没什么意外,继续听塔尊者说话。 塔尊者说:“金卓堂主是鄙门重要人物,想必各位都知道他的价值。现在虹门被你们搞没了,金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想请各位给我一个说法。” 天河天尊皱眉:“明明是花独秀掳走了金卓真人,怎么要找我等要说法?” 塔尊者面无表情,慢悠悠的说:“花独秀是随虹门弟子一同去的,找不到花独秀,我只能找虹门,找不到虹门,我就只能找诸位。” 巴图忍不住鼓掌道:“有道理,有道理,塔老弟说的非常有道理!” 天河天尊白了巴图一眼,对塔尊者说: “不瞒道友,在座很多人也都有门徒死在花独秀手里,甚至厚土门还损失一位尊者。此子实在是胆大妄为的很,前些天他还放火烧了白日门,数百年基业啊,三分之一的建筑被他烧成碳灰,你想要说法,我们在场每一个人都想找他要说法。” 天河天尊顿了顿,继续说:“至于虹门,我等一直商谈组建五行天地道门大联盟的事,本想到朱雀谷请虹门道友共壤盛举,却发现朱雀谷已是人去楼空,我们也不知道虹门之人去哪了。” 塔尊者脸上不喜不悲,心里却暗道,你们搞垮了白玉京,又要搞虹门,傻子才会坐以待毙。 以一门实力硬抗你们三门十二宗的进攻? 脑子有坑啊。 塔尊者说:“如此说来,羽衣门的损失,没处说理了?” 天河天尊道:“金卓真人被花独秀掳走,花独秀虽然找不到,但他有家有室,咱们完全可以去困魔谷找他。” 巴图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翘起的二郎腿脚踝那里灵活的转了转,好似很开心的样子。 天河天尊皱眉问:“巴大人,你有什么高见?” 巴图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是你们道门大联盟的会议,我只旁听,我不发表意见,最多笑两声。” 第四三四章 剑仙之名重现江湖 巴图表情欠揍,偏偏又不怕被揍,大大咧咧坐在那里,脚踝摇来摇去,一副老子就这样不服来干的姿态,众人全都无语摇头。 这种人,居然能爬到粘杆司副提督的位置,帝国内部没人了吗? 天河天尊深吸几口气,压制住火气,继续对塔尊者说: “道友,咱们五行天地的道门散居四方,各自闭门造车,已经不合时代发展。如今大联盟初具雏形,大家各抒己见,大好局面马上就要展开,羽衣门是咱们五行天地‘金’属性修道门庭里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今日前来,是否是有意与众位道友一起抱团前进?” 塔尊者说:“这件事数月前鄙门门主就给过答复,我今天来并没有新的答案。我来,就是为了要一个说法,为找回鄙门金卓堂主。” 天河天尊眉头一皱,看向巴图说:“巴大人,羽衣门向来与粘杆司合作紧密,不知你们是什么态度?” 巴图一脸天真的说:“粘杆司跟你们三门十二宗也是合作紧密啊,咱们都一样,都是好朋友,没差别的。” 天河天尊:“……我是说,组建道门大联盟的事,巴大人有什么建议?” 巴图耸耸肩,说:“这是你们道门内部的事,我能有什么建议?上峰只让我来帮帮忙,打打下手,可没让我起什么主导作用。” 天河天尊真的是无语。 你是不起主导作用,可是你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简直就是大将身旁的监军啊? 不但是手握圣旨的监军,你手里还掌握着一队特殊黑衣人,那些人简直是专克五行术法的天敌。 没错,第一队黑衣人被长春天尊杀光后,巴图身边又出现一队黑衣人,不多不少仍旧是十五人。 巴图手里到底有多少黑衣人? 或者说,帝国到底训练了多少这种诡异黑衣人? 不得而知。 有这些黑衣人在,巴图这个监军手里不但有圣旨,还有杀伤力巨大的尚方宝剑,他的态度对道门联盟来说分量很重。 可这老小子偏偏不表态,只是旁观看笑话。 不但是看笑话,他还真的会无所顾忌的哈哈大笑,你说气不气人。 天河天尊又看向塔尊者:“道友,说法什么的,我没法给你,不过建议我可以给你一个。” 塔尊者说:“请讲。” 天河天尊语气不善的说:“天下道门是一家,白玉京先是闹瘟疫,紧接着又是大地震,玉京山都震塌了,白玉京的道友悉数被埋,这就是老天的警示啊。” 塔尊者依旧面无表情:“警示什么?” 天河天尊看着塔尊者眼睛,慢悠悠道:“警示时代要变了,分不如合,合则两利。而且,这也是巴大人乐于看到的结果吧?” 巴图耸耸肩,不置可否。 塔尊者说:“天尊的意思,还是想邀请羽衣门加入大联盟?” 天河天尊说:“正是。” 塔尊者说:“我会如实把天尊的意思回禀鄙门主,一切由他老人家定夺。” 天河天尊说:“行。那现在咱们来聊聊道友的诉求吧。” 塔尊者问:“我什么诉求?” 天河天尊说:“关于花独秀,关于被掳走的金卓真人。” 塔尊者一愣,不是不聊这个么,怎么又聊回来了?他问:“天尊有什么想法?”天河天尊说:“金卓真人是天下九界首屈一指的‘邪炼师’,大家同为道门一员,真人被歹人掳走,我们自然不能坐视。这些天我们已经掌握不少关于花独秀的情报,现在分享出来,咱们定一个解救金卓真人和捉拿花独秀的策略。” 塔尊者皱眉:“花独秀是困魔谷人氏吧?知道他的底细还有什么策略好定,直接派一队人前往困魔谷,把他全家全族捉来不就解决了。” 天河天尊看向巴图,说:“巴大人,你觉得可行吗” 巴图大大咧咧说:“可行啊,这有啥不可行的,你们人多势众,本领高强,干啊!怕啥?” 厚土门一个大佬插嘴道:“不错,花独秀此人必须捉拿回来,我们厚土门也需要一个交代!” 另几个有被花独秀发飙杀伤的门派附和表示同意。 他们的人死在白玉京,死在长春天尊手里,那是两军对战在所难免,但死在界外之人手里,当然不能善罢甘休。 天河天尊脸黑黑,看大家群情激奋,只好摆摆手让大家肃静,说道: “花独秀是困魔谷人氏不假,但他与困魔谷总督的爱女关系暧昧,花家开设的镖局与魔流府合作紧密,是总督府指定的押运方,咱们要去困魔谷抓花家的人,难免要跟魔流府,跟困魔谷总督府产生冲突。” 众人微微有些惊愕,一个人问道:“花独秀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天河天尊说:“不信的话,各位可以向巴大人求证。” 巴图赶紧摆手:“别找我求证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从漠北界调任而来,哪里知道困魔谷的事?” 天河天尊冷笑:“是么?我怎么听说,半年前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的冠军,就是这位花独秀花公子呢?” 有人惊道:“什么,这小子还拿了漠北青年武道大会的冠军?” 另一人说:“怪不得他剑法通神,原来是漠北武道培养出来的年轻高手。” 还有人说:“姓花的不是困魔谷人氏么,漠北武道向来看重家世出身,商人出身的孩子,怎么会被允许参加武道大会?” 显然,漠北武道在天下间盛名远播,漠北青年武道大会这个举办了六十年的盛会,在异界的知名度也很高。 天河天尊脸色怪异,冷笑着说:“这个要巴大人给解答了,漠北可是巴大人的根据地啊。” 巴图翻翻白眼,双手抱膀子往后一躺,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一人问:“漠北武道昌盛,名门大派数不胜数,才华惊艳的年轻人更是过江之鲫,花独秀就算有资格参赛,又怎能获得冠军?” 另一人说:“才华惊艳又如何,难道花独秀就不才华惊艳了吗?你们没有亲眼见到他使剑,门下弟子总有见过的,对他的实力,难道没有一个客观的认识?” 前一人不说话了。 花独秀的实力已经充分证明过。 三十多个死在他剑下的术师,厚土门的那名尊者高手就是明证。 当然,花独秀大开杀戒时吓跑的那些人也是证据,他们众口一词,都说花独秀的剑法高到不可思议,简直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总有些人不以为然,一人道:“我问过门下弟子,当时某个老贼临死反扑,负责追杀的道友大都真气耗尽,已是强弩之末的状态,花独秀完全是捡了便宜,咱们也不必妄自菲薄,助长他人志气。” 有一人说:“难道厚土门的脽霍尊者也是被捡了便宜?” 前一人冷笑道:“那要看脽霍尊者本身是不是个便宜了,死在一个小年轻手里,可真有点对不起他‘尊者’二字。” 厚土门门主大怒,拍桌子道:“你什么意思!” 天河天尊烦不胜烦,赶紧起身控制局势。这么吵下去完全没有意义,对解决问题毫无助益。 众人各吵各的,而一旁塔尊者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花独秀的实力他比在场众人都要清楚,因为他跟花独秀交过手,也见识过花独秀是如何在抱着一人的情况下破开石道里刀剑大阵,又是如何在人群中硬生生掳走了金卓。 确实是剑法超群,尤其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他想走,常人根本拦不住。 但若要说他以一人之力斩杀三十几个术师高手,其中还包括一名尊者,塔尊者觉得这个有点夸张了。 因为他自己就是尊者境界,花独秀虽强,但跟他交手时,花独秀并没有展露出压制性的优势。 相反,花独秀还被他逼的险象环生,差点栽了。 天河天尊说:“好了,花独秀实力如何,咱们没必要多加讨论,他再强,在咱们道门大联盟面前终究是弱的。” “羽衣门的金卓真人被他掳走,我们白日门山门被他烧毁大半,厚土门等有众多门徒被他击杀,这个仇,已经不是哪家的私仇,而是咱们五行天地道门大联盟的公愤。纵然花家在困魔谷颇有势力,咱们也必须找一个公道回来。” 众人都点头称是,觉得天河天尊说的有道理。 天河天尊看向巴图,问:“巴大人,你一定对花独秀很是了解,还请大人不吝赐教,把花独秀和花家更多情报告知我们,我们也好定一个解决方案出来。” 巴图说:“你们真想搞花独秀?” 天河天尊说:“不是我们非要搞他,实在是道门大联盟即将横空出世,公愤不平耽误大计,花独秀已经成了我们联合的一个绊脚石。” “若是解决的好,相信羽衣门各位道友也会对道门联盟增进好感,彼此合作空间能更进一步?” 天河天尊最后一句,是看着塔尊者说的。 塔尊者说:“合作是肯定合作的,但合作的方式有很多种,是加盟,还是并入,或者是单纯道法交流,这个要看形势来定,也看天尊的诚意。” 天河天尊点头:“不错,强扭的瓜不甜,三门十二宗已经基本达成一致意见,大联盟势在必行,羽衣门也来,那是锦上添花的喜事。” 塔尊者说:“那咱们合作的第一步,就是救回金卓,捉拿花独秀?” 天河天尊说:“可以!巴大人,请不吝赐教。” 巴图没好气说:“这才不到一个月,你连花独秀跟彭总督爱女的事都打听出来了,简直比我们粘杆司还厉害,还问我作甚?我提督的位置给你做好不好?” 天河天尊笑了笑,说:“雕虫小技,巴大人见笑了。” 巴图叹口气,似乎颇为无奈的说:“行吧,既然你们想听,那我就说说花独秀的来历和现在的身份。” 巴图扶着扶手起身,巨大的身躯在大帐内走来走去,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说道: “在漠北,花独秀有个外号,叫做‘百万剑仙’,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第四三五章 别紧张,大家自己人 百万剑仙? 这名字非但很怪,口气也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活了几百岁的剑仙老神仙呢。 但花独秀却很年轻,未及弱冠。 至于他为何会有如此名号,在场术师们全然不知。 巴图说:“因为这小子曾经在漠北总督府官营赌场里赢了一百多万两银子,这个数额大到连总督府库房都压力颇大的程度。” “所以第一点,他很有钱,他们花家也很有钱,用钱打通了很多路子。”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震惊。 一百万两? 这是何等巨大的一个数字! 哪怕一万两就很吓人了,一百万两?他哪来的赌本,赌场又是怎么输给他这么多钱的? “他能参加漠北武道大会,据说是因为拿钱砸开了纪宗的大门,又跟纪宗达成一些协议。他还从纪宗学到‘一气化双流’绝技,代表纪宗出战,以一柄木剑拿下漠北青年武道大会的冠军,获得‘剑仙’之名。” 有些人惊道:“‘一气化双流’?传说天下功法第一的纪宗‘一气化双流’,他竟然有资格学到?” 巴图说:“不只是‘一气化双流’,传闻天下身法第一的魔流府‘魔流叱风痕’绝技,他也学会了,而且境界还不低。” 众人全都傻眼了,我的天,有钱真的能如此为所欲为的吗? 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漠北武道号称天下九界里最为昌达,难道为了钱连镇派绝技都能卖? 那花家得砸了多少钱出去啊,可怕。 别人唏嘘不已,塔尊者却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他心里忍不住赞叹一句,怪不得花独秀身法如此之快,如此之精妙,原来他使的竟是魔流府武学? 不愧是传说中的身法天下第一,以花独秀当日表现,确实对得起这个名号。 巴图说:“至于你刚才说的花家在魔流府和困魔谷总督府的关系,我就不多赘述。想怎么搞随你们,我还是那句话,你们道门内部的事,官府不想插手。” 众人:“……” 视线转回花少爷这边。 野外大帐里道门联盟还在争论的时候,花独秀和丁柒柒的马车到了四皇子营地的外面。 巧了,他们从南方而来,到四皇子营地恰好不经过道门联盟开会的地方,只能远远的看见那里有个巨大的营盘。 当然,有佳人相伴,花少爷才没空过多关注野外的某个营帐。 他的心思全在丁柒柒身上。 不出意料,距离四皇子的营地还有一里多远时,马车被外围警戒的武士拦下了。 一个雄壮武士一把掀开车厢篷布,正看到花独秀和丁柒柒手拉着手,笑嘻嘻一起吃蜜饯呢。 花独秀吓了一跳,问:“这位大哥,你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请把帘子放下,外面好冷。” 那武士眉头一皱:“这里是军事管制区域,闲杂人等不能靠近,你们立刻调头回去。” 花独秀向外看了看,问:“到四殿下的营区了吗?这不还远着呢吗?” 那武士一惊,警惕道:“你知道这里驻扎的是什么人?” 花独秀笑嘻嘻道:“当然知道,老哥,你别紧张啊,咱们是一家人。” 说着,花独秀拍拍丁柒柒小手,道:“咱们下车吧,这马车估计开不进去了。” 丁柒柒难得听话,乖巧的随花独秀下了马车。 这一天来他俩躲在马车车厢里,困了就睡,睡醒了吃,吃饱了花独秀就讲故事给丁柒柒听,别提多舒服了。 花独秀对车夫说:“大哥,你先别走啊,我去去就来,回头还得坐你马车回去呢。” 马夫看那武士凛凛不凡的样子,有点心虚道:“公子,那你快一点,这里我不敢久待。” 花独秀大方道:“没问题,不会让你久等的!那什么,我兜里钱花干净了,回去的车费我出来时再付哈,我朋友有钱,我过去找他要点。” 车夫:“……行,那我便在这等公子回来。” 花独秀点点头,伸手从后腰取下一个铜牌,递到武士面前道: “老哥,你看,我可是正经帝国武官,咱们是一家人,烦请你带我俩过去。” 武士疑惑的接过令牌,颠了颠,重量和手感告诉他:这是真货。 他看了一眼,令牌正面是帝国的龙形徽章,两侧是细小的两行文字,左边写着“钦赐行走校尉军官”,右边写着:“隶漠北界编”。 翻过来后,背面是一个大大的古体字“花”。 武士疑惑道:“你是漠北总督府的武官?” 花独秀点头:“算是吧。” 武士问:“那为什么你的令牌会写‘钦赐’二字?” 花独秀耸耸肩:“你问问里面那位四殿下不就知道了?” 武士:“……” 花独秀说:“如果不方便带我过去,那你就拿着我的令牌,帮我通禀一声,就说殿将花独秀求见。” 那武士微微一惊:“你就是花独秀?” 花独秀点头:“是啊,怎么,老哥你听过我的大名?” 武士不着痕迹的朝道门联盟开会的营帐方向看了一眼,说:“那行,你俩站这里不要乱动,我去禀告一声。” 花独秀爽朗道:“好,没问题。” 武士向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转身快步朝营区跑去。 这人离去,另几个武士一字排开,看也不看花独秀,只是像堵墙一样挡在那里。 不一会儿,先前通禀的武士领着四个大汉快步而来,大汉里其中一人正是上次带花独秀面见四皇子的武士首领。 武士首领似乎有些惊奇,他上下打量花独秀,然后随手扔过来两个斗笠:“你俩戴上,把头低下,收敛气息,不要被人察觉到。” 花独秀接住斗笠,皱眉问:“什么情况,我们光明正大的来,为啥要遮挡面容,收敛气息?” 武士首领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不听军令,那你就走!” 花独秀:“……好凶。” 花独秀和丁柒柒只好顺从的戴上斗笠,又把全身气息收敛起来,随武士首领快步朝营区走去。 营区还是一如既往的大,里面驻守的帝国精锐武士还是一如既往地多,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七拐八拐后,武士首领等人再次来到居中巨大的营帐前。 一番通禀后,其余几个雄壮武士留在营帐之外,只武士首领和花独秀、丁柒柒三人走了进去。 营帐内,自然便是四皇子殿下。 四皇子似乎在处理什么公文,看到花独秀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花独秀只好站在那里等。 丁柒柒藏在花独秀身后,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四皇子打量了个遍。 上次来不知道他身份,还以为他是哪个将军的傻儿子,没想到这小胖子竟是帝国皇室成员,是当今大君主的第四个儿子,这身份可了不得。 但仔细打量,四皇子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跟另一个小胖子,她的小弟沈利嘉比起来,二人都是邻家小胖的模样。 一刻钟后,四皇子处理完公务,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盈盈盯着花独秀说: “花爱卿,你来看我了?” 武士首领瞪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赶紧抱拳道:“臣花独秀拜见殿下,殿下仙福永享……” 四皇子赶紧打断道:“行了行了,懂不懂点规矩?不会喊就别喊,我又不是什么邪教教主。” 花独秀嘿嘿傻乐,不喊正好,你以为我想吹捧你? 彩虹屁也是屁,臭! 四皇子问:“我不是让你回去吗,你怎么还在这?” 花独秀耸耸肩,说:“我是想走啊,可是有些事还没解决好,没法走。” 四皇子问:“什么事?” 花独秀说:“上来就说正事,是不是有点太见外?” 四皇子一愣:“那你想怎么着,先跟我扯点别的?” 花独秀想了想,说:“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好扯。” 四皇子板着脸说:“本宫公务繁忙,时间很紧,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花独秀说:“话是有的,屁却没有。” 武士首领已经瞪了花独秀好几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丁柒柒都有点怕怕的,可惜花少爷直视四皇子,根本没注意到武士首领的眼神。 四皇子没好气的摆摆手:“那快说。” 花独秀说:“殿下,我本来是要走的,但是……我有心事啊,我心里牵挂着好多事,好多人,没法说服我自己潇洒离开。” 四皇子好奇道:“你还能有心事?我怎么记得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来着?” 花独秀严正否定:“不,我不是,我真的是个正经人。” 四皇子脸色渐渐严肃,语气也不似刚才那么随意:“你是想问我虹门之人去哪了么?” 花独秀和丁柒柒同时身子一震,说:“殿下真乃神人也,臣一个字没说,殿下就猜到了,简直比天下间最能掐会算的相师还厉害!” 四皇子看了花独秀身后丁柒柒一眼,说:“本宫说过,道门的事,道门自己解决。天河那些人做了什么,接下来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事,本宫要的东西,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你俩懂吗?” 花独秀直接说:“臣愚钝,不懂。” 四皇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花独秀说:“我为什么要装傻?殿下,你能派人找到我,当然也能找到虹门众位仙长,还有我小舅子沈利嘉、路子野他们。我只想知道他们在哪,跟他们汇合而已,殿下要干什么大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啊?” 四皇子脸色一寒:“跟你没什么关系?白日门的火是谁放的?羽衣门一位重要堂主是谁掳走的?” “你知不知道,外面就是道门联盟的各位首领在开会,议题之一,就是怎么杀你?” 第四三六章 大兄弟,能不能借点钱花? 花独秀一惊:“什么,那些人就在附近?他们在哪,在殿下大营里吗?” 四皇子轻哼道:“本宫的大营岂是谁都能进的,他们在外面。” 花独秀想了想,猛然记起来时看到的那个巨大的营帐。 那营帐距离四皇子的营区大概一里多远,虽只有一个牛皮大帐,但外面栓满了马匹,还有众多的武士包围,显然重要程度极高。 以白日门为首的三门十二宗的大佬们,莫非就在那大帐里开会? 幸亏离得远,没经过那边,不然被他们发觉到柒柒的气息,这会儿怕是已经打起来了。 三门十二宗的大佬,除天河天尊外,其余几乎全是尊者级别的高手,甚至还有几人是“化形”圆满大境界,实力之强已到了相当了可怕的程度,举手投足间就能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个人的能力在术师强者面前着实不值一提。 花独秀和丁柒柒对视一眼,都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丁柒柒胆子虽大,脾气火爆,那也要分时候。 至少现在,得知三门十二宗的大佬就在附近,她完全没有想去讨公道的勇气。 花独秀悄悄捏了捏丁柒柒的小手,稍加安慰,问道: “殿下,白日门纠集起这么多门派搞事情,没有官府的支持绝不可能。殿下既然不打算抓我,不如帮个忙,告诉我虹门师长和沈利嘉他们在哪?我找到他们就劝他们跟我离开,绝不去找白日门的麻烦,行不行?” 四皇子冷冰冰说:“白日门搞事情,为什么必须得有官府的支持?本宫再说一遍,道门的事都是道门内部在解决,你想找谁你就自己去找,别来问我。” 花独秀反问:“粘杆司派了那么多人,这不算插手吗?” 武士首领低喝道:“花独秀,你太放肆了!” 花独秀恍如未闻,直勾勾看着四皇子,四皇子不怒反笑,连连点头: “好你个花独秀,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本宫也敢质问?粘杆司是帝国豢养的一条狗,本宫难道还要为一条狗咬人向你解释什么?” 花独秀说:“粘杆司是一条疯狗,那些差点烧死长春天尊的黑衣人就是疯狗的利齿,你是疯狗的主人,狗咬了人,狗的主人当然要负责任啊。” 四皇子怒道:“花独秀,你赶紧给我滚蛋!我不想看到你,现在就滚!” 花独秀翻翻白眼,小声嘀咕道:“怎么急眼了,还骂人,神经病啊。” 武士首领大手一伸,手中钢刀出鞘,怒道:“花独秀!我看你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了!” 花独秀终于看了武士首领一眼,无语道:“好了好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早知道这趟就不来了。” 四皇子径直回到他的长桌之后,愤愤坐在熊皮椅上,满脸怒容,不再说话。 花独秀瞅了四皇子一眼,说:“殿下,我走了啊?” 四皇子看也不看他:“快滚!” 花独秀叹口气,拉着一脸懵圈的丁柒柒朝帐篷帘子那装模作样走了几步,再次回头道:“殿下,我真走了啊?” 四皇子一拍桌子:“赶紧滚!” 花独秀摇头无语,拉着丁柒柒真的要走,走到大帐门口,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道:“对了,殿下,还有个小事想请你帮忙……” 四皇子干脆道:“不帮,滚蛋!” 花独秀挠挠头:“别这么拔刀无情啊,我为了来找你,赶了那么多天的路,钱都花光了,雇请的车夫还在外面等着呢。殿下,借点盘缠给我呗?回头我翻倍还给你。” 四皇子、武士首领:“……” 丁柒柒有点紧张的看看四皇子脸色,暗道,小花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人家都气成这样了,不把你抓起来就是好的,你还敢找人家借钱? 花独秀看没人说话,只好继续一脸无辜的说: “我跟柒柒走了好远才来到这里,脚都走肿了,实在没钱雇车马,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如果殿下不借点钱给我,我就只好把令牌啊宝剑啊什么的当掉,毕竟吃饭要紧啊?” 四皇子被气笑了:“花独秀,你还敢威胁我?” 花独秀揉了揉肚子,说:“没办法,肚子都吃不饱,也没力气提剑跟人打架。” 四皇子摆摆手,说:“拿一百两给他,让他赶紧拿钱滚蛋。” 武士首领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抱拳答应一声,立刻从锁甲内兜取了一张银票递给花独秀。 丁柒柒却是瞪着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小花,这样你都能借到钱? 他不是气的都拍桌子了吗? 这个世界怎么了? 这位殿下不是气的想打你的吗?怎会如此痛快的就给钱? 武士首领眼神中带着一丝钦佩神色,说:“花将军,拿着吧。” 花独秀却摇摇头:“一百两够干毛的,殿下,能不能不这么小气啊?” 众人:“……” 四皇子表情怪异,挠了挠头,轻声问:“你还嫌少?” 花独秀说:“我这人出门有个习惯,只要沈利嘉不在身边,身上没个上千两银子就没安全感。” “一百两,真不够。” 四皇子没好气的对武士首领说:“给他一千两,让他滚蛋,立刻、马上滚蛋!我一眼都不想多看见他。” 武士首领道:“是,殿下!” “花将军,走吧,我带你去领钱。” 花独秀笑嘻嘻抱拳躬身道:“多谢殿下慷慨支援,那我走了啊。” 四皇子不说话,也不看花独秀,只是气呼呼在那生闷气。 花独秀拉着丁柒柒刚要出大帐,四皇子忽然又喊道:“给我等一下!” 花独秀回身,问:“殿下还有什么指示?” 四皇子没好气道:“走的时候小心点,绕着点走,别惊动道门联盟那些人,不然你小命保不住。” 花独秀大大洋洋道:“开玩笑,我是帝国皇子殿下钦赐武官,荣耀而神圣,我会怕他们?本官为何要绕?” 四皇子实在不想跟花独秀说话,无力的摆摆手:“不怕死的话,你随意吧。” 花独秀跟四皇子的会面就这么“不欢而散”了,整个过程中丁柒柒都是懵懵的,而武士首领看似几番训斥,实际对花独秀完全没什么动作。 就好像是在配合四皇子演戏一样。 换了别人如此冒犯四皇子殿下,十颗脑袋也被他砍掉了。待到给花独秀支取一千两银票后,武士首领还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花将军,恭喜,你好福气啊。” 花独秀笑道:“哪里哪里,同喜同喜。” 武士首领认真说:“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辜负殿下的一番期望。” 花独秀挠头:“期望?他对我有什么期望?” 武士首领微微错愕道:“你不知道?那你怎么敢一再顶撞殿下?” 花独秀耸耸肩:“大概我天生就不怕小胖子吧。” 武士首领:“……” 花独秀离开大帐不久,一个风尘仆仆,打扮有别于大营里众多戒备武士的青衣武者被领进四皇子的营帐。 这时的四皇子,脸上既没有怒容,也没有笑意,有的,只是一股令人后背冒寒气的冷漠表情。 青衣武者单膝跪倒,说:“禀殿下,虹门余党的行踪已经查获。” 四皇子一愣:“查到了?那……带着长春道人逃走的两个小子呢?他们查到没?” 武者道:“还没有,绣衣司的兄弟还在查。” 四皇子点头,想了想,说:“把虹门余党的信息告诉粘杆司巴图,让巴图……泄露给道门那些人知晓,其余的,粘杆司不要插手。” 武者的脑袋低低伏在那里,说:“遵命!” 武者离开后,四皇子的表情变得有些皮笑肉不笑,完全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情。他自言自语道: “本宫对你好,你当是理所应当的吗?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长心了……” …… 话说花少爷领了钱,告别武士首领,重新回到等待他的马车那里。 马夫在原地走里走去,紧张的满脸是汗,待看到花独秀和丁柒柒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花独秀晃着一张银票,笑嘻嘻问:“老哥,别担心,车马费到手了,我不会白坐你车的。” 马夫苦笑道:“公子,你白不白坐我马车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这里戒备如此森严,咱们还是快走吧,怪吓人的。” 花独秀和丁柒柒登上马车:“嗯,那咱们走吧。” 马夫问:“公子下一站打算去哪?” 花独秀想了想,脸上露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表情,他一指远处那座围满了人的营帐,说:“先去那边看看。” 丁柒柒一惊:“小花,你要干嘛?” 花独秀说:“四殿下可能真的不知道虹师叔他们在哪,既然白日门那些老王八在这里开会,咱们就过去会一会他们,给他们要一个说法!” 丁柒柒有点慌,问:“你要找他们要说法?小花,你不怕被他们抓起来?哪怕你再厉害,可是三门十二宗的大佬都在啊,就是长春师伯在这,怕也不敢去要说法?” 花独秀用眼神撇了撇身后大营,说:“怕个毛,殿下就在身后,他们敢打,我就陪他们打。” 丁柒柒:“……” 花独秀说:“柒柒,别怕,天塌了有我顶着。打不过他们,难道讲理还讲不过?走,看我怼死他们,给你出口气。” 丁柒柒又紧张又有点跃跃欲试:“好,小花,我听你的!反正你伶牙俐齿,咱们去骂死他们!” 第四三七章 安全第一,我再琢磨琢磨 马车载着花独秀二人朝道门联盟开会的营帐驶去。 丁柒柒一脸紧张,花独秀则摆弄着他的小红剑,跟没事人一样。 如今的小红剑跟之前判若两剑,虽然还是木质,但剑身上霞光流转,晶莹剔透,表层已经完全玉化,暗红色的剑体像是海底最为精美的珊瑚,又像是油润的柿子红南红玛瑙。 当然,因为“龙鳞”冰寒气息的缘故,小红剑不再像之前那么温润,触手多了一丝凉意。 但这股凉意却被压制在一定限度之内,跟“龙鳞”剑但凡出鞘必寒光四射又有不同。 小红剑的寒气更为内敛,她并没有什么剑鞘,始终暴露在外,却只有淡淡的寒气透出来。 这些天,花独秀的温润玉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小红剑,感受着她的重生,感受着她的气息。 也是在重新的安慰着她,告诉雅卓,他还在。 当然,经过炼化,小红剑还是原来的小红剑,只是那股熟悉的气息中多了一点凉意罢了,本质上小红剑还是小红剑。 花独秀放心了。 他可不想把小红剑炼化成面目全非的样子,若是单纯为了得到一把金刚不坏的神兵,他直接用“龙鳞”不就得了? 何必还要费这一番功夫? 如今的结果正合他的心意,甚至右手付出的代价也算值得。 当然,花少爷是个精致人,这只手肯定还得治好,黑油手算怎么回事? 暂时的吧。 花独秀现在随时戴着一只皮手套,他那只黑亮的右手就藏在手套里。 还好北方高原气候寒冷,戴手套实在是很寻常的事,包括四皇子在内,并没有谁觉得有问题。 丁柒柒看花独秀一直在打量小红剑,小声道:“小花,咱们这趟来,我怎么感觉不但是白来了,还要出点事啊?” 花独秀微笑说:“哪里白来,至少我借到了一千两银子。” 丁柒柒说:“我不是指钱,我是说,那个小胖子没能给咱们什么有用信息,师尊和嘉嘉他们在哪,还是得咱们自己去找。” 花独秀说:“连他都不知道,看来师叔他们藏得很好。粘杆司找不到或许可能,但大内密探都找不到,那还真是稀奇。” 丁柒柒想了想,说:“难道他们也藏到罕有人迹的大雪山里面去了?” 花独秀说:“虹师叔或许会,但嘉嘉和路子野他们不太可能。尤其他们带着一块大焦炭,目标那么明显,照理说早就应该被发现了。” “除非……” 丁柒柒问:“除非什么?” 花独秀说:“除非他们已经被抓,但是抓他们的人却没有露出来一点风声。” 丁柒柒脸色微微一变,花独秀拍了拍丁柒柒小手,笑道: “我瞎说的,别紧张。我是想说,除非是有高人指引他们,带他们藏身到了一个外人很难找到的地方。” 丁柒柒疑惑道:“他们能遇到什么高人?五行天地最厉害的高人,一半都在前面的营帐里,他们还全都是敌人。” 花独秀说:“别忘了,他们身边就有一个最顶级的高人。” 丁柒柒说:“长春天尊?” 花独秀点头:“我背过那老头一会儿,他虽然受伤沉重,但是最低限度自保之力还是在的,我相信他的本事。” “若是嘉嘉他们遇上什么搞不定的局面,长春天尊肯定会再次大展神威,所以我一直都不怎么担心他们。” 丁柒柒叹口气:“看那个小胖子的神色,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师尊他们的下落。” 花独秀说:“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官府只是场外监视的角色,但凡动手的事,都是道门自己内部厮杀。” 丁柒柒问:“那那些黑衣人呢?” 花独秀说:“四殿下不是说了么,粘杆司……只是帝国养的一条咬人的疯狗,主人或许会放狗咬人,但应该还不至于亲自下场去咬。” 丁柒柒:“那咱俩去道门联盟那里吵架,真打起来,小胖子会帮咱们吗?” 花独秀:“……大概不会。四殿下为什么会高看我一眼?仅仅是因为我气质卓然、天然就让人仰慕罢了,应该没什么实质利益考量。道门联盟的城里肯定涉及到帝国的一些核心利益,真闹大了,他不会站在我这边。” 丁柒柒嗤的笑出声:“你吹牛也没个谱,人家是什么身份,会仰慕你?” 花独秀摊摊手,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样:“同类之间总是容易被吸引的啊,咱俩也是同类嘛,这不吸引的挺紧密,是吧?” 说着,花独秀还握了握丁柒柒的小手。 丁柒柒嫌弃道:“呸,谁跟你是同类,你是男子,我是女孩,咱俩不一样!” 花独秀:“……那是性别,跟同不同类是两码事。” 丁柒柒略带忧愁的问:“小花,我觉得咱俩现在过去,不是打起来小胖子帮谁的问题,而是……而是咱俩能不能坚持到人家出面?” “别说那么多的顶尖高手,单单一个天河老贼,他要动手,我觉得咱俩能顶住一刻钟就是烧高香了。” 花独秀默默点头。 可不,天尊级别的大高手啊。 一刻钟,柒柒还真是高看我。面对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堪称毁天灭地级别的实力,他这点本事实在是不够看。 截至目前为止碰上的几个尊者级别的人物,虹尊者,焱尊者,羽衣门的塔尊者,甚至包括被小蝶砍死的那位厚土门尊者,没一个善茬。 跟他们打,花独秀都没有胜出的信心,更不要说高出一个大境界的天尊大能。 当然,花独秀并没有真打算跟他们打架,他再嚣张,自己几斤几两,对方几吨几两,他还是有数的。 花少爷只是想去试探一下,一则试探道门联盟的人到底知不知道虹门众人和嘉嘉他们下落,二则看看他们未来想做什么,是不是真的要把对手斩草除根。 如果是的话,那他和丁柒柒就要小心了,五行天地就没现在这么好待,安全起见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如果他们打击异己,主要是为了重建一个新的组织,那他们的主要注意力就不是杀光漏网之鱼,保持一个半和解状态,彼此留点余地的可能性就很大。 毕竟,花少爷可不想在未来走到哪都小心翼翼的,遇到谁都要干一仗,那不累死了? 丁柒柒看着花独秀说:“小花,我今天才知道,你疯起来比我还胆大,还要不要命。” 花独秀挠挠头,说:“可是既然碰上,不去见一面总觉得有点可惜啊?” 丁柒柒说:“被他们打死就不可惜了吗?” 花独秀:“……那要不咱们不去了?” 丁柒柒说:“随你啊,反正打起来你顶在前面,我才是个‘真人’,跟他们打我很吃亏的。” 花独秀说:“别紧张,我也就‘剑气外放’小成境界,还不如你,跟他们打我也吃亏。一会儿看好形势,能动嘴就别动手,咱们是文明人,打打杀杀的太不和谐了。” 丁柒柒无语道:“那是咱俩说了能算的吗?” 花独秀想了想,一拍大腿,说:“走,咱们先回去,我找四殿下借点别的东西!” …… 花独秀越想越觉得就这么去了怕是要吃亏,很是有点心虚,决定准备的再充分些。 跟道门联盟那些人肯定是要吵一架的,打又打不过,再不吵一架,总觉得亏得慌啊? 但毫无准备就去,又不放心。 花独秀返回大营,出示令牌,又找到先前那位首领大哥。 武士首领一脸懵:“花将军,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花独秀笑嘻嘻道:“大哥,我还想找你借点东西。” 武士首领:“……一千两还不够你花的?” 花独秀说:“有些事不是钱能解决的,我想借点别的东西。” 武士首领有些戒备的盯了花独秀一眼,皱眉问:“你想借什么?让我派一队侍卫给你?” 花独秀赶紧摆手:“不至于不至于,你敢给,我也不敢要啊?带着大内侍卫跑路,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花独秀掏出自己令牌问:“老哥,我这块令牌好不好使?” 武士首领说:“殿下亲自授予你的,当然好使。” 花独秀说:“那我有没有编制?” 武士首领说:“你是隶属漠北总督府的在编帝国武官。” 花独秀摊开双手,展露胸怀说:“那你看我这形象,像一个帝国武官吗?” 武士首领:“……不太像。” 花独秀叹口气说:“我也觉得我自己不太像,老哥,你说这是为什么?” 武士首领快被花独秀整蒙了,皱眉道:“你有话就说,不必如此绕来绕去。” 花独秀气愤道:“常言道人靠衣来马靠鞍,我堂堂殿将武官,还是四皇子殿下亲授,居然连套得体的军服都没有,我算什么武官?” 武士首领:“……” 花独秀一把抱住武士首领胳膊,脸上满是亲切笑容: “老哥,老哥,看在殿下面子上,你给我弄身军服穿穿,好不好?我不要普通武士的,我要官服,配得上我官职的那种,怎么样?” 第四三八章 老哥,再帮个忙呗? 武士首领皱眉:“你又没有任务,穿军服做什么?” 花独秀正儿八经说:“从今天起,我要以帝国武士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哪怕没有任务,我也要宽于律己,严于待人,绝对不给兄弟们抹黑!只要我身披军服,我就是一个荣耀的帝国武士,请允许我肩负起维护武士荣誉的神圣职责!” 花少爷说的又快又溜,武士首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没听清。 两人大眼瞪小眼。 花独秀说:“老哥,怎么样嘛?能发给我一身军服穿吗?” 武士首领:“……行吧,希望你记住你刚才说的那些,穿上军服后你就是帝国武士,不要给这身军服抹黑。” 花独秀赶紧保证:“绝对不会!我花独秀向来言出必行。” 武士首领白了他一眼:“那你等一下。” 武士首领转身安排几句,不一会儿,一个干练的年轻武士手捧一套武服快步跑来。 花独秀心里那个喜啊,还别说,活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穿军服呢。 男人嘛,对这种制服类的东西总是比较有兴趣。 花独秀手捧武服快步闯进一旁帐篷,不多时,他掀开帐篷,昂头挺胸走了出来。 嚯,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错,人靠衣装马靠鞍,还真是这么回事。 花少爷身材偏瘦,俊朗有余威猛不足,但穿上军服之后,整个人气质一变,多了几分英武和干练气息。 丁柒柒眼睛一亮,笑道:“小花,你这身打扮真好看!” 花独秀满意的点点头,对脸黑黑的武士首领说:“老哥,我这是几品军服啊?” 武士首领说:“百夫长,没有品。” 花独秀点头:“有没有品无所谓,反正我心中有品,我走到哪都是最高品。这样,本官好歹是百夫长,我得有个侍卫吧?” 花独秀一指丁柒柒:“她就是我的侍卫,麻烦老哥再弄套衣服来,给我的侍卫也换上。” 丁柒柒生气道:“谁是你侍卫,臭美!我才不穿,我是术师,不是武士,我不穿!” 花独秀赶紧伏在丁柒柒耳边一阵耳语,丁柒柒眼睛转了转,说:“行,那我就委屈一下吧。” 花独秀说:“就是嘛,听话才是好孩子。” “老哥,麻烦给本官的侍卫发上一身军服?不用品级太高,但一定要得体,一定要穿上好看,得有型,如何?” 武士首领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有心拒绝吧,花独秀都穿上了,也不差多送他一套,不给的话,花独秀肯定纠缠个没完,不够烦心的。 毕竟,花独秀可不是寻常武官,他的官职哪怕是个闲职,那也是四皇子亲自授予的,身价在那放着。 不一会儿,丁柒柒也换上了军服,小巧的身板在军服衬托下更显英姿飒爽,花独秀是越看越喜欢,内心不停的赞叹自己眼光好。 那句话没错的,男人总是喜欢制服,不论是自己穿,还是女朋友穿,尤其是女朋友穿。 两个不着调的年轻人,转头就变成了两个矫健的军中健儿。 武士首领板着脸说:“花将军,你是帝国武官,尤其穿上这身军服,以后做事要懂得分寸,要符合你的身份,知道吗?” 花独秀客气道:“知道知道,老哥,能不能再请你帮个忙?” 武士首领皱眉:“还有什么事?” 花独秀说:“我想去隔壁串个门,又怕挨揍,你既然能进殿下的营房,能为他护卫,想必身份不低,实力也不弱,能不能替我挡挡风,我借借老哥你的虎皮?” 武士首领:“……你要去哪个隔壁?” 花独秀指了一个方向:“就是外面那个营帐,听说里面有很多术师在开会,我想过去瞜一眼。” 武士首领脸色微变:“你不是在开玩笑?” 花独秀认真道:“你看我表情,我非常严肃的在说这个事。” 武士首领眼睛眯了眯,打量着花独秀问:“你知道他们在开什么会吗?” 花独秀说:“不知道。” 武士首领说:“我建议你不要去惹事。刚才殿下也说了,让你赶紧离开,不要靠近那边。” 花独秀说:“他们就是一群草民,我是帝国武官,当官的还怕草民?这算什么道理,我这身武服白穿了吗?” 武士首领冷冷道:“你不怕死就去,哪怕你剑法再强,身法再快,面对那些人,你连一成脱身的可能都没有。” 花独秀脸黑黑,老哥,对我这么没信心? 好吧,不但你没有,说实话,真打起来我也没信心。 花独秀说:“老哥,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我也不想打架啊?我这个人你可能不了解,我最推崇和谐社会,满心盼望人与人能够和谐相处,大家握握手好朋友,打打杀杀的多累啊?” “所以我真不是去闹事的,我是想跟他们好好聊聊,能和解最好,如果和解不了,至少我态度也表明了,对吧?” 武士首领不敢置信的问:“你是想跟他们和解?” 花独秀认真道:“不错。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在五行天地还要待上些日子,不和解的话将来难免要有冲突。我可是帝国武官,真打起来那就是政/治事件,大家都麻烦。” 武士首领:“……如果我不去呢?” 花独秀说:“不去?那我过去肯定跟他们打起来,打起来我二话不说就往殿下的大营跑。反正我是帝国武官,我一身军服,手里还有令牌,我怕啥?” “他们若敢追过来,你们就当他们是要行刺皇子,格杀勿论好了。” 武士首领的脸,彻底没表情了。 借刀杀人?你当我们是傻子,还是那些术师是傻子? 花独秀道:“所以说,和谐社会,大家和和气气的坐下聊聊比什么都强。老哥,看在殿下面子上,你就陪我走一趟呗?” 武士首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无力道:“你这么闹,要出大事的。” 花独秀认真道:“我真不想闹,我是讲道理的人,做事向来守规矩的。” 武士首领咬牙道:“你等着,我去向殿下汇报一声吧。” 花独秀一把拉住他,急道:“别汇报啊,你一汇报,万一殿下不让我去了那咋整?” 武士首领无语道:“那你就别去啊。” 花独秀说:“那不行。我是去解决问题的,我不去,怎么解决问题?你若要去殿下那里汇报,我现在转头就跑,直接往那边营帐里冲,你试试咱俩谁跑得快?” 武士首领有些生气:“你在威胁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抓起来?” 花独秀说:“没有,不存在的,我和和气气的跟老哥你商量事,哪有威胁的意思?走吧,大家都是为帝国服务,为殿下分忧解难,老这么计较个人得失有啥意思?” “要有大局意识,看齐意识,你也不想看到我这个帝国武官被一群草民打死吧?这身军服就是荣誉啊,我穿上就代表着帝国的脸面,这是大事,老哥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说着花独秀一把抓住武士首领的胳膊,连推带拉,拽着武士首领就往营区大门那里走。 武士首领那个愁啊,花独秀,你别硬拉我好不好? 你这是要逼着我犯错误啊? 你这是拉着我往火坑里跳啊? 我能不能不跳…… 营区大门附近的武士们面面相觑,一脸莫名的看着武士首领被花独秀硬拽出了大营…… 丁柒柒穿着得体的军服在后面跟着,神色怪异。 小花这人脸皮好厚啊? 人家都说了不愿意,他还要硬拉,万一真打起来,这个人帮谁? 很明显官府是站在道门联盟一边的,你现在搞这一出,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过来把咱俩坑进去? 唉,算了,遇上你,我就算有主意也瞎了,更不要说我还没主意。 丁柒柒只好跟着他俩朝道门联盟所在的营帐走去。 在她身后,则是表情更加怪异的马车车夫。 这两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后面要发生什么? 他完全懵了。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立刻就走,不接这单买卖。 可惜,现在走,那位花公子肯定不同意。想走是不可能的,只能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后面,坐看形势发展了。 一路连哄带骗,好话说尽,花独秀终于拉着武士首领来到道门联盟开会的营帐外。 花独秀向丁柒柒使了个眼色,他俩早就完全收敛起气息,这会儿又赶紧戴上斗笠,把面容遮挡住。 花独秀贼笑道:“老哥,一会儿局面就靠你维持了啊。” 武士首领白了他一眼:“希望你心里有数,别把局面弄的不可收拾。” 花独秀连连摆手说:“不会不会,我这人最讲道理,放心吧,咱们进?” 第四三九章 老哥,场面就靠你维持了! 武士首领不单单只是一个统帅武士的首领那么简单。 正像花独秀说的,能自由进出皇子殿下的营帐,能为他守备,听他跟别人交谈一些比较私密的话题,那能是一般人吗? 武士首领的真实身份,是帝都神机营的一位将官,是大内侍卫的首领人物,专职为皇室安全负责。 他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这个名字他很不希望别人问起,因为说出口的时候,会让他有些难为情。 他叫李富贵。 李富贵走到营帐附近,外围粘杆司的人马立刻让开通道,内圈的武士们则抱拳行礼,然后偷偷眼神怪异的打量花独秀。 敢这么嘻嘻哈哈抱着李将军胳膊的小兵,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花独秀满意的点点头,悄声问:“老哥,你怎么称呼?” 李富贵没好气道:“我姓李。” 花独秀问:“李什么?” 李富贵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没说他叫李什么。 这位花独秀花将军太过奇葩,万一他大喊大叫,周围可都是我的手下,场面尴尬了,我在下属面前威严何在? 李富贵又不能惩罚花独秀,毕竟花独秀不是他的下属。 李富贵黑着脸说:“你叫我李哥就行。” 花独秀心里一喜,哎呦,主动给我机会让我套近乎啊?花独秀赶紧说: “李老哥啊,幸会幸会,我姓花,我叫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 李富贵道:“我知道。” 花独秀看了看面前厚重的皮帘子,问:“李大哥,我先进还是你先进?” 李富贵说:“你是主角,你先吧。” 花独秀说:“那你可得给我当好靠山,给我撑腰。” 李富贵:“……” 花独秀轻轻掀开帘子一脚,里面立刻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这大帐非常之大,里面又隔成许多个房间,最外面房间里是跟随三门十二宗大佬同来的随从,当然这些人也全都是一流好手,是术师中的顶尖人物。 花独秀虽然不懂五行术法,但他完全能感受得到,这里面的术师个个都有接近尊者级别的实力,每一个人身上的无极真气都是那么的浑厚,走在外面,绝对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花独秀把斗笠压的极低,唯恐被人认出,他掀帘的同时,无数道目光盯住了他。 一个瘦高中年术师问:“你有什么事?” 花独秀一声低喝:“李将军查房,都坐好别动!谁敢乱动削谁!” 查房? 查什么房? 谁削谁? 不等术师们有什么反应,花独秀已经大大方方进了大帐,李富贵黑着脸和丁柒柒紧随其后。 这些术师还算懂行,看到李富贵身上武服后,立刻判断出他的官职。 李富贵心里暗骂不止,不是说好了不乱来的吗?你查什么鬼房,你削谁啊?这里个个都是顶尖高手,谁削谁还不一定呢。 其中有些人知道李富贵身份,一人抱拳道:“李将军,不知此番过来有何要事?” 李富贵脸色不善道:“来看看众位仙长谈的如何了。” 那人问:“李将军可要进去?” 李富贵看了花独秀一眼:“进去。你们安坐,我们直接过去就行,巴图应该在的吧?” 那人说:“巴大人和筱指挥使都在里面。” 花独秀一惊,巴图? 这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谁来着? 李将军既然认识,那多半是官府的人,可我认识的官府中人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吗? 花少爷向来记性不好,想不起来干脆不想。 管他是谁呢,反正我现在身穿军服,又跟着李将军,帝国就是我的后盾。 我怕啥? 花独秀和丁柒柒随李富贵一路前行,穿过层层人群,终于来到最深处房间门口。 这一路上花独秀走的昂头挺胸,胳膊随着正步大幅的甩动,完全把帝国武士的气势走出来了。 当然,他的斗笠一直压的极低,整个脸庞都被遮掩住,完全没有暴露。 花少爷为啥这么得意? 他是真得意吗? 不是。 因为他故意要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 花独秀是个剑者,身上没有丝毫的无极真气,跟其他武士差不多的气息。 但丁柒柒不同,哪怕她再怎么掩藏,那股“火”之属性的无极真气也很难完全遮掩住,更不要说房间里众人彼此距离那么近,这些大佬又是那么强悍。 相瞒他们,很难。 当然,五行天地何其之大,修仙道门数以百计,身具“火”之真气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在场术师里也不乏修炼火属性控术的高手,丁柒柒只要不展现虹门特有术法,在场术师就不会猜出她的真实身份。 走到门口,最内部房间里的说话声隐隐传出,花独秀忍不住有点激动起来。 嚯,这里面可都是三门十二宗最顶尖的大佬,五行天地最强大的人物近半数都在这里,连白玉京那种庞然大物都倒在他们手中,现在我就要面对他们了,想想还真是刺激。 还好刚才多想了一步,若没有李老哥跟着,我跟柒柒就这么直冲冲闯过来,单外面这些人就能把我打的找不着北。 怕是连里面这些人的面都见不着,这趟北方高原的旅程就要提前结束了。 这么一想,花独秀还真有点后怕。 看来,冲动不可取,还是得三思而后行啊。 李富贵看了花独秀一眼,说:“你等下。” 花独秀点点头。 李富贵掀开帘子,房间里的说话声瞬间停止,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盯着门口的李富贵。 李富贵是什么身份? 那是帝国皇子殿下的护卫首领,是神机营的将官,面子比巴图不知道高到哪去了。 营帐内大佬纷纷打招呼,李富贵只是点点头,说:“巴图,你先出来下。” 巴图立刻起身,来到外面房间客气问:“李将军,何事劳烦你亲自过来?” 李富贵回头看了花独秀一眼,低声说: “花将军你认识吧?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多管,但今天殿下刚见了花将军,不想他有事。一会儿你照顾一下,花将军想跟里面人和解。” 巴图一脸懵,花将军? 哪来的花将军? 花独秀在帽檐下看了一眼,巴图那高大的身躯,那溜光的大脑袋,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花独秀心头一震,立刻想起他是谁了。 靠! 这不就是漠北界粘杆司的指挥使吗? 那个夜晚,非要哭着喊着抢我辣椒油的,不就是他么? 在沙之城,安排人算计我的,不也是他? 这人怎么跑五行天地来了? 李富贵又看了花独秀一眼,说:“花将军,我身份特殊,能带你进来,却不便在道门联盟面前长待。殿下的立场你是知道的,后面就拜托巴提督照看了。” 花独秀苦笑着微微抬头看了巴图一眼,抬手打了个招呼: “嗨,老哥,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巴图看到花独秀容貌的瞬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强忍想要大吼一声的冲动,身子微微颤抖,不敢置信的看了李富贵一眼:“他,他怎么会来这里?” 李富贵面无表情,淡淡道:“殿下对花将军青眼有加,至少今天不能有事。过了今天,看他造化吧。” 花独秀苦笑:“老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什么叫过了今天看我造化?” 李富贵懒得解释,给了巴图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头就走。 李富贵走了么? 倒也没走远,只是到了营帐之外默默等着。 四皇子的态度很明确,道门内部的事道门自己解决,官府能不介入就不介入,如果非要介入,也是以粘杆司这条疯狗来介入。 所以,他不便在三门十二宗的人面前过多露面,更不想表什么态。但为了防止真的起了冲突,影响到四皇子的清净,他又不能走,只好在营帐外等着了。 如果花独秀跟那些人真打起来,他还是得出面阻止的。 营帐内,那些在外围等候的术师们全都眼神怪异的看着花独秀三人。 丁柒柒不认识巴图,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看花独秀和巴图眼神,显然他俩彼此是认识的。 只是一时猜不出他俩是什么关系。 花独秀尴尬道:“原来是光头大哥啊,我说呢听你名字咋这么耳熟,原来是老朋友。” 巴图内心一万个想法飘过,忍了好几忍,终于还是决定稳妥第一。 他上下打量花独秀,又看了看花独秀身后的丁柒柒。 丁柒柒被他看得浑身毛毛的,抱着剑柄挡在胸前,没好气的回瞪他一眼。 巴图一惊,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小娘皮手里拿的什么? 那不是白玉京镇派至宝,龙鳞剑吗? 怎么跑她手里去了? 这…… 李将军刚才说的什么来着,殿下对他青眼有加,不希望他有事? 这个“青眼有加”是真不好揣摩,尼玛,李将军亲自护送过来,龙鳞剑在小娘皮手里,这能叫“青眼有加”吗? 这应该叫“视为心腹”了吧? 巴图轻咳一声,小声问道:“花兄弟,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花独秀指了指厚重门帘:“跟他们和解。” 巴图脸色变幻,一会儿白,一会儿黑,说:“你知不知道,刚才里面在谈什么议题?” 花独秀问:“什么议题?” 巴图看着花独秀,说:“谈怎么收拾你。” 花独秀:“……那还真是巧了,我这会儿进去,不会真的会被收拾了吧?” 巴图冷道:“你说呢?” 花独秀挠挠头:“反正我出了事,殿下肯定要生气,殿下要生气,你自己掂量吧。巴老哥,李老哥把我托给你了,一会儿万一场面不和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巴图无可奈何,耸耸肩道:“既然李将军亲自托付,我就替你镇一下场面。不过先说好,我能力有限,你可别挑战那些人底线,别疯狂作死。” 花独秀联想到那些善使黑色火焰的诡异黑衣人,对巴图这位粘杆司首领也没什么好印象,不过事已至此,他来都来了,还真得指望巴图。 “行,那有劳老哥了。你看看我俩这身军服,咱们可是一伙的,出了事你可得替我顶住!” 巴图:“……你别乱来就行,我尽量维持。” 花独秀点头:“放心,我怎么会乱来呢?我这人最讲和谐社会,跟谁说话都是心平气和的,绝对不会无端闹事。” 巴图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一扬脖子:“走吧,跟我进去。” 第四四零章 咦,大家伙儿,你们聊什么呢? 巴图掀开门帘,房间里的术师大佬们再次转过头来,默默打量门口这边。 巴图脸上阴晴变幻,率先进了房间。 花独秀和丁柒柒两人低着头,小心翼翼跟在巴图身后,像是两个护卫小兵一样。 一个大佬问:“巴大人,李将军有什么事么?是殿下有什么吩咐?” 巴图忽然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只得挠挠大光头:“……倒也没什么大事。” 天河天尊点点头:“既如此,那我们继续了。” 羽衣门的塔尊者说道:“天河天尊提的合作框架,在下觉得比较符合羽衣门利益,这就返回禀告,一切由掌门师兄定夺。至于合作的大前提……” 天河天尊笑着说:“杀掉花独秀,救回金卓真人,这符合道门联盟的整体利益,完全没有问题。” 塔尊者说:“巴大人,你是今天道门联盟大会的见证人,也是我们羽衣门加盟的推荐方,以上这些,巴大人和那位殿下都能接受吧?” 巴图老脸阴沉沉,忍了几忍,不同意的话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一开始,他当然是愿意的,甚至还有种抽身世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暗爽。 但现在,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李将军竟然让自己护着花独秀? 殿下到底看上花独秀什么了? 怎会如此惯着他胡来? 那我怎么办? 花独秀若还只是身藏兽皮残片,那还好,毕竟这东西不止一片,天下间很多名门大派都藏有这东西,粘杆司是要抢,但也不至于不计后果的去抢。 如果花独秀一心为公,屁股坐在官府这边,粘杆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与他为难。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粘杆司跟花独秀为不为难,而是组建还没多久,马上就要正式向天下人公布的道门联盟要跟花独秀为难! 你不好好在困魔谷做你的富家少爷,你来五行天地捣什么乱啊? 长春天尊那是你能救的人吗? 救他一个,那就是跟全体道门联盟为敌,更不要说你还杀了那么多三门十二宗的术师,还一把火烧了半个白日门,还活捉了羽衣门的一个堂主。 这么想想,巴图还真是佩服花独秀。 一个人作死,这么短的时间里能作成这样也是难为他了。 巴图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花独秀用手指顶了顶帽檐,在巴图身后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问: “各位大佬,你们在聊什么?好端端,为啥非得干掉我?” 静。 花独秀开口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近二十人个人坐在长桌那里,全都目光炯炯的盯着花独秀,但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全部的眼神里带着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忽然,天河天尊猛的一拍桌子,打破寂静:“花独秀!是你!” 一屋子近二十人全都站了起来,强悍到令人要窒息的强大气势冲天而起,花独秀忍不住倒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帐篷立柱上才稳住身子,而丁柒柒的小脸瞬间就没了血色。 好强大的压力,好可怕的气势。 这些人,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名震五行天地界域的大人物,一京五门十六宗,除开灭掉的白玉京和隐匿踪迹的虹门,五行天地实力最强大的门派代表都在这里。 而且很不巧的是,这些人还都想杀掉花独秀来祭祭大旗。 胆大如花独秀,此刻内心也是震撼不已,脑门上不由自主的渗出薄薄一层冷汗。 没有面对面的站在这些人面前,真的很难想象那种肉身面对群山之巅的无力感。 花独秀被如此气势压的一时内息紊乱,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深呼吸,赶紧调整气息。 房间里气息大变,外面那些护卫的术师们乌压压冲了过来,一个个堵在房间门口,脸上莫名的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营帐的最深处,四面外围的房间全是陪同大佬来的术师,人数更多,粗略估计有近百人。 这些人从各个方向围堵过来,看的花独秀更是心颤不已。 还好,还好,幸亏多考虑一步找了李将军兜底,不然这么莽撞的过来,别说闯出去了,十条命也得交代在这里。 花独秀一阵后怕,忍不住看了一旁巴图一眼。 巴图沉着脸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堵着门口做什么?看热闹啊?” 众术师谁也没说话,但谁也没退走,仍旧把几个进出通道堵住,各自小心戒备着。 巴图只好看向天河天尊:“天河兄,给老弟一个面子,让大家退出去。咱们坐下说,行不行?” 天河天尊脸上表情变幻,目光从花独秀看到巴图身上,又从巴图转回花独秀身上,终于点点头: “行,各位道友,让大伙退出去吧。” 天河天尊毕竟是白日门门主,是三门十二宗的发起人,是在场唯一一位天尊大能,他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随着天河天尊发话,在场大佬各自给自己手下人眼色,围堵的术师们终于缓缓退去。 厚重的门帘子又把这里封闭起来。 只是天河天尊等人谁也没有坐下,仍旧站在那里瞪着花独秀。 天河天尊冷道:“你就是花独秀?” 花独秀一愣,忽然想到,他见过天河,而天河还没见过他呢。 这一会儿功夫花独秀气息已经缓过来,动了动身子,尴尬道:“我要说我不是,你信吗?” 天河天尊上下打量花独秀,精湛的目力几乎能把花独秀看透一样,他说:“你怎会来这里?” 花独秀说:“我听说各位大佬很想见我,我也有很多话想问问各位大佬,就鼓起勇气来了。” 天河天尊微怒道:“你胆子很大啊?本尊问你,白日门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花独秀轻咳一声:“是。” 天河天尊咬牙问:“那我们地府的藏品,也是被你抢走了的?” 花独秀反问:“你指什么?” 天河天尊脸色变幻,却没有说到底是什么藏品。 那东西对天河天尊,对白日门都有特别的意义,而且不宜为外人知晓,他问出前面一句已经是十分不够克制,说出口的同时就后悔了,当然不会当众再问更多。 天河天尊冷笑着说:“你犯下累累罪行,我们道门联盟有三十多人死在你手里,今天,你是来赎罪的么?” 花独秀赶忙摆手:“别这么说,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杀与被杀都是老天注定的事,我也是受害者啊。” 厚土门一位大佬怒道:“胡说八道!你杀了人,死者已是枯骨,你还好端端站在这里,你算什么受害者!” 塔尊者盯着花独秀问:“姓花的,金卓被你藏哪去了?不想死的话,把金卓下落说出来!” 又一个门派大佬说:“跟他讲什么废话,先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还怕他不说?” 另一个大佬说:“没错!刚才怎么说的,咱们道门联盟公布在即,正缺杀一个花独秀来祭旗!把他抓起来,当众枭首!” 群情激奋啊,人人喊杀啊,花独秀纵然口吐莲花,但这些人气势太强了,每个人说话间都有磅礴真气涌动,压迫的花独秀胸闷气短,根本无力反驳。 不是没话反驳,是这些人故意展露强大气息,压迫的花独秀气息顶不上去,声音都大不起来。 看场面要失控,巴图只好用庞大壮硕的身躯挡在花独秀面前,两只大手使劲压了压,黑着脸说: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都特么吃枪药来的?能不能听老子说两句?!” 巴图深吸一口气,狂躁不羁的气势冲天而起,一时竟抵御住众多术师高手的气势压迫。 巴图之前给大伙留的印象太过深刻。他这人,既是个超级无赖,也是个顶尖大高手,还有帝国高层背书,不到万不得已,大佬们没人愿意跟他翻脸。 听巴图低吼,众人叫嚣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都盯着巴图,看他要说些什么。 花独秀和丁柒柒躲在巴图身后,一时竟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半年之前,这个人还是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大敌,而现在,他竟然替自己抵挡了如此之大的压力。 真是世事难料啊。 花独秀和丁柒柒对视一眼,丁柒柒小声耳语:“小花,这趟好像来错了,别说怼他们,咱俩能不能站着走出这个大帐都难说……” 花独秀捏了捏丁柒柒小手,说:“看这架势,道门联盟定然要发布通缉,如果今天不来,以后咱俩别想在五行天地立足了。” 天河天尊沉声问:“巴大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巴图转过头来,看了花独秀一眼:“这位花独秀花将军,是隶属帝国漠北界总督府的武官,他今天来是想和各位澄清一些误会,我相信你们也不会不给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就要把人弄死吧?” 天河天尊冷笑道:“哼,澄清误会?以他做的那些事,还有什么误会好澄清?” 巴图还要辩解,花独秀带着皮手套的右手轻轻搭在巴图肩上,淡然道: “老哥,多谢你了。后面的,让我来说吧。” 第四四一章 舌战群雄,花少爷开怼! 巴图一愣,对花独秀的淡定微微有些意外。 现在这个局面,他当然是配角,花独秀才是主角,有些话自然还是要花独秀本人来说的。 只是希望这小子不要信口胡说,心里有点数,真惹了众怒,他也不好为难。 毕竟,道门联盟还没有正式受帝国管辖,只是一个半联盟性质的江湖组织。 花独秀从容淡定的自巴图身后走出,左右环视,忽然大声问道:“天河前辈!我来问你,你牵头组建道门联盟,为的是什么目的?!” 众人一愣,不知道花独秀为何要如此一问。 天河天尊冷道:“本尊和各位道友组建联盟,自然是希望能尽微薄之力,为修道界做一份贡献,为五行天地做一份贡献。” 花独秀问:“为修道界做什么贡献?” 天河天尊反问:“与你何干?” 花独秀耸耸肩:“你要老这么说话,那今天就没法谈了。要知道,我可是帝国武官,是代表官府跟你说话的。” 天河天尊忍不住一声冷笑:“就凭你?你还代表官府?” 花独秀转头对巴图说:“指挥使大人,烦请你告诉天河前辈,我的官职,是谁授予的?” 巴图脸黑黑:“……老子是粘杆司提督,早不是指挥使了。” 花独秀一阵错愕,哎呦,老哥你升官了? 恭喜啊。 怪不得你能跑这里来,我还纳闷呢。 花独秀高兴的说:“提督大人,烦请你告诉天河前辈,我的官职是谁授予的?” 巴图脸黑黑的说:“是四皇子殿下亲授。” 花独秀从怀里取出令牌在众人面前慢慢晃过,又轻轻拍打身上军服,大大方方说道: “你们没有老眼昏花的可以看看,这令牌上写的什么?‘钦赐花独秀行走校尉军官’,我花独秀是四皇子殿下亲授的武官,这难道有假?” “我这身官服,难道有假?” 众人:“……” 花独秀语重心长道:“天河前辈,我知道咱们之间有一些过节,或者说有一些误会,今天咱们好好聊,谈开了不比什么都好?” “如果谈不开,那就打嘛,打出一个真理来嘛,帝国百万雄狮又不是放哪里白看的,粘杆司身具‘魔气’的校尉兄弟也不是闹着玩的,还怕你们一个小小的道门联盟?是不是呀?”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巴图脸都绿了,赶紧打断他:“花独秀,不要乱说!” 花独秀摆摆手:“当然,我完全没有要威胁谁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先前跟道门联盟大打出手的花独秀,是江湖人士花独秀,现在站在大伙面前的,是帝国武官花独秀。”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身份变了。没办法,有时候官帽多了也压的慌,不到必要时一般我不戴上示人。” “我没有要仗势欺人,或者做了不认账的意思,我真的就是想跟各位前辈好好聊聊,先前的误会看能不能消除?毕竟我穿上这身官服,就要为社会的和谐负责,为帝国的稳定负责,是不是这个道理?” 天河天尊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花独秀。 这小子说的驴头不对马尾,偏偏还不好找他话里的漏洞。 当然,小小一个花独秀,哪怕是四皇子亲自授予他官职,他也没资格代表帝国怎样怎样。 巴图和李将军都不能说自己代表帝国,你算那根葱? 你知道帝国有多大吗? 你顶多代表你自己,说这些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不等天河天尊等人说话,花独秀又连珠炮一样问道: “天河前辈,你们组建道门联盟,目的是不是减少道门之间的纷争,维护五行天地界域的和谐稳定,为社会、为帝国的繁荣发展尽一份力?” 天河天尊只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花独秀又快速说道:“那就对了嘛,我问你你还不说,这有啥不好说的?这是好事呀,本将来到五行天地界域,初衷也是为了尽一份帝国武官的职责,为了保境安民,为了社会和谐。” “白玉京的事,实在是意外。你们知道的,我跟几个朋友大老远从困魔谷过来,我是来惹事的吗?当然不是,我们是来观光旅游的啊。” 众人:“……” 花独秀说:“当然,期间碰上一些不太和谐的事,大伙都知道了。为什么我说我也是受害者呢?因为我没想卷进你们界域的纷争里去,结果一群人一见面冲上来就要砍我,难道我不无辜,我不心痛,我不是受害者吗?” “我就问一句,如果一群人不问是非黑白上来就要砍你,可惜你本事比他们更强,下手又有点没轻没重,一不小心把他们反杀了,这有错吗?” 众人:“……” 花独秀叹气道:“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太多了,和谐你我太少了。身为帝国武官,我实在是痛心不已。干嘛非要打打杀杀的,大家坐下来,就跟现在一样,和和气气的有什么事摊开讲不好吗?” 一个大佬忽然说道:“姓花的,任你花言巧语,也改变不了杀人的事实!” 花独秀立刻接话道:“这位前辈你说的没错!” “我花独秀今天来,就是抱着承认那场误会的态度来的,就没打算要逃避。当然,刚才天河天尊也说了,道门联盟的成立,目的就是减少五行天地的纷争,维护和谐稳定的大局,这也是我非常希望看到的结果。”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凡是都要从当下做起。怎么样,咱们就秉承减少纷争、维护和谐的基本原则,达成和解呗?” 众人:“……” 塔尊者冷着脸说:“别人的事我不管,我只问你,金卓被你掳到哪去了?” 花独秀早就看到了塔尊者,料想到这人肯定要有此一问。 金卓当然没事,他没回羽衣门,如果告诉这些人金卓去了困魔谷魔流府,难免要给金卓、给魔流府惹麻烦。 花独秀摇头痛惜道:“金卓前辈和在下一起研究探讨‘血炼之术’,彼此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俩简直就是忘年交啊。” 塔尊者非常恰当的冷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花独秀恍如未闻,继续悲痛的说道:“可惜啊可惜,金卓前辈年岁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一番颠簸下旧伤复发,竟而死在了大雪山之中。真是天赋英才,英年……不早逝啊!” 塔尊者一惊:“什么,金卓死了?!” 花独秀说:“羽衣门西南方二十里,大雪山之中有一座石洞,我跟金卓前辈就是在那里探讨术法,畅谈人生,甚至金卓前辈还现场演示,为我施展了一次‘血炼之术’。” 塔尊者眉头深皱:“能把逼人说的那么好听,本尊还真是头次听到。” 花独秀摇头道:“非也,非也。前辈我问你,金卓是不是命不久矣?最多还剩一两年的寿命?” 塔尊者:“哼。” 花独秀又问:“金卓前辈是不是大爱无疆,宁死不屈,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铁血汉子?” 塔尊者:“……哼。” 花独秀说:“一个临死不远,又宁死不屈的铁血汉子,或许能被我杀死,却不可能被我逼迫着演示羽衣门不传绝学——血炼之术吧?” 花独秀取出斜插在后腰的小红剑,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番,说: “这就是金卓前辈免费为在下炼化的兵刃。很多人可能听过,我的兵刃是一把桃木剑,就是这把剑,甚至我前往羽衣门,目的也是想请羽衣门的大佬为我修复和炼化小红剑。” “在座的都是术法高深的顶尖大佬,你们可以感受一下,这把小红剑是不是已经得到完美炼化?塔尊者,她上面是不是有金卓前辈残留的气息?” 花独秀说话又快又密,别人根本来不及插嘴,莫名其妙话题就到了这一步。 当然,羽衣门“冥灵血炼之术”是闻名天下的诡异术法,传言施行此法可以为兵刃做难以想象的优化,但代价极高,可不是什么人都负担得起的。 如果能在今天场面上了解到这术法一二真谛,倒也是好事一件。 花独秀单手平举小红剑,在场众人忍不住各自散发真气探查,尤其是很多木系术师,探查后一脸震惊,显然感受到了小红剑的不凡。 塔尊者眉头皱的更高了。 因为,他确实从小红剑身上察觉到了一丝金卓的气息。 正如花独秀所说,金卓命不久矣,对羽衣门也算忠心耿耿,更不是怕死之辈,断然不可能在花独秀逼迫下为他施术。 就算花独秀有办法逼迫他,以金卓的本事,施术过程中反制花独秀的手段也多得很,不可能真的把小红剑炼化到如此完美程度。 除非,他是心甘情愿的。 花独秀叹口气,说:“我和金卓前辈那是相见恨晚啊,可惜,缘起缘灭,他为我施展血炼之术后引发旧伤,呜呼哀哉了。至于是什么旧伤,相信我不说前辈你也知道。” “如果你不信,可以到大雪山之中找到那个洞穴,一探便知。” 第四四二章 是他们非要砍我,我很无奈啊? 塔尊者脸上阴晴变幻,沉声说:“金卓到底死没死,怎么死的,这件事羽衣门绝不会善罢甘休,会一查到底!” 花独秀大大方方说:“请前辈尽快查明,也算还给我花某人一个清白。” 塔尊者冷着脸说:“哼,他就算死了,你也脱不开干系!” 话虽如此,先前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却稍稍缓和了一分。 花独秀不理塔尊者,又看向其他术师大佬,说:“各位刚才质问我为何要大开杀戒,杀伤几十人性命?这也是我今天来要解释的问题之一。” 厚土门一位大佬沉着脸问:“你有什么话说?” 花独秀问:“我前面说了,来五行天地,去白玉京,我们几个真的是来观光旅游的,这个你们总相信吧?” 众人:“……” 花独秀说:“我花独秀乃困魔谷人氏,跟白玉京素不相识,非亲非故,毫无瓜葛,这一点天地可鉴。当时,进了白龙雪山之后正赶上一个狼狈逃窜的人冲我而来,在他身后,十几个诡异的黑衣人紧追不舍,他们会释放恐怖的黑色火焰,这个你们都知道吧?” 花独秀指的是粘杆司派来的特殊杀手,这些人身具诡异魔气,能召唤特殊黑色火焰,对无极真气有天然的克制效果,哪怕是堂堂天尊大能都差点死在他们手里。 黑衣人死了一批,巴图很快又调来一批,虽说明面上是协助道门联盟剿灭白玉京等势力,但对道门联盟的威慑作用不言而喻。 这些,在座大佬都是心知肚明的。 乃至花独秀痛杀黑衣人时,那些术师非但不想保护他们,甚至心里还要拍手称快。 看众人无人愿意搭话,花独秀继续说道:“各位知不知道,我半年前曾参加漠北界青年武道大会,并理所当然的获得冠军?你们知道我决赛的对手是谁吗?” “我的对手,就是祖妙界铁王庙少主——北郭铁男。他同样身具魔气,会使特殊黑色魔雷,比之那些黑衣人还要可怕!” 花独秀三言两语把黑色魔雷的情况略一介绍,痛心疾首的说: “帝国千百年来三令五申,明令禁止武者沾染‘魔气’,更不许修炼相关邪功,我身为帝国武官,看到铁王庙的人会使黑色魔雷,我当然要狠狠击败他,维持帝国权威了。” 忽然,一个大佬冷冰冰说:“那时你还没得到殿下嘉奖,还不是军/队武士吧?” 花独秀一窒,大手一挥:“自打我出生,我的梦想就是长大了成为一名荣耀的帝国武士,我从小就以官军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哪怕我当时身份还不是帝国武士,我的心、我的觉悟、我的灵魂高度早就是一员帝国武士了。” “果不其然,当我击败北郭铁男后,四殿下对我大为赞赏,夸我是帝国股肱之臣,是栋梁之臣,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亲自授予我荣誉,还给了我这块令牌。” 说着,花独秀再次掏出他的小铜牌,炫耀一周后,满意的收回怀里。 众人的脸完全黑了:“……” 花独秀痛心疾首道:“所以你们能理解吗,当我赶到白龙雪山时,忽然看到一群会使‘黑色火焰’的人追杀一个打扮颇为正派的老者,我的荣誉感,我的责任心让我无法坐视不管,我就冲了上去!” 花独秀摇头叹气:“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就是来旅游的,一时责任心爆棚救了一个老头,哪里知道谁是敌是友啊?几十号术师围攻我,那架势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我若不还手肯定会被他们砍死。不但我被砍死,我的……小妹,丁柒柒,也会被砍死。” 众人的眼光转到花独秀身后,一起盯住了丁柒柒。 虹门余孽! 丁柒柒有点心慌慌,但强自镇定,站在那里昂首挺胸,一言不发。 但是,她却一直认真听花独秀的话。 不对啊小花,你话里有漏洞啊? 听你说的这么愤慨,那你刚才咋还要威胁带那些黑衣人来收拾道门联盟这些大佬? 你不应该痛恨那些黑衣人的吗? 怎么你还反过来抱上这位大光头的大腿?大光头不就是那些黑衣人的首领吗? 可惜,花少爷前面说完后面就忘,才记不清最初说过什么。他语速又快又密,在场众人同样也忘了他先前说过什么,反正姓花的说的话品起来也没啥营养。 只有丁柒柒觉得花独秀说话非常有意思,听得津津有味。 花独秀说:“换位思考,如果一群人冲过来,二话不说就要砍死你,就要砍死你的小妹,你能束手待毙吗?能不反抗?这位大哥,你能吗?” 花独秀问靠的最近一位术师大佬,这人六十多岁,都快能当花独秀爷爷了,他却喊人家大哥。 老术师重重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花独秀又问另一人:“这位大哥,要是你,你能站着不动任人宰割吗?” 那人也是重重一哼,没有说话。 花独秀一摊手:“我当时就是这种情况。本来呢,我是不想痛下杀手的,我想逃走。可是,那些人没完没了啊?” “我一个剑者,面对一大群术师,我想走走不了,想避战避不了,没办法,只能跟他们打。” “但谁知道他们那么菜,看起来术法惊艳无比,花样百出,但真打却那么不堪一击,我一不小心就杀了那么多人,造孽啊,事后我也很痛心呢。” 一个大佬实在听不下去了,猛的一拍桌子,怒吼道:“放肆!这里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 花独秀再次摊手:“我哪有胡言乱语,我一切都是实话实说,我讲道理的啊?你们讲不讲道理?” 天河天尊冷道:“那你告诉我,我们白日门哪里招惹到你,你为何要去淡水河谷放火?这个你怎么解释?” 花独秀看了看身后丁柒柒,说:“那我请问你,天河前辈,朱雀谷什么时候成了白日门的地盘?” 天河天尊:“我何时说过朱雀谷是白日门地盘?” 花独秀说:“既然不是,你们道门联盟的大军为何要驻扎在那?” 天河天尊耐着性子说:“道门联盟的组建是整个五行天地界域的大事,是所有修仙道门的一次机遇,虹门列位‘五门’之一,本尊当然要亲自上门,请虹门各位道友共壤盛举了。” 花独秀说:“虹门大佬们同意了吗?” 天河天尊摇头道:“我们到时,虹门的道友全都离开了,不知去向。” 花独秀说:“然后你们干脆就来一个鸠占鹊巢?” 天河天尊微怒:“姓花的,你不要胡说八道,我等只是暂住朱雀谷,等虹门道友归来,朱雀谷自然是要归还回去的。” 花独秀说:“不用等了,丁柒柒是我小妹,她是虹尊者的嫡传弟子,现在她来了,你们能不能撤兵,把虹门宗门归还给她?” 天河天尊冷笑:“一个小丫头,还代表不了虹门吧?” 花独秀说:“小丫头怎么了,小丫头一样能把白日门烧成废墟,你还看不起小丫头?” 天河天尊脸色微变,刚要发火,花独秀打断他继续说道: “你不是问我为何在白日门放火吗?很简单,我们本来想要回虹门的,可是虹门被你们占领,我们有家不能回,能怎么办?你们占领我们家,我们就只好去你们家,这很公平合理的嘛?” 天河天尊大怒:“胡说八道!我看你是嫌命太长了!” 花独秀完全不惧,摆摆手大声说:“我劝你别激动,别冲动!看好了,我可是帝国武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这些草民,怎么着,还想以下犯上谋杀朝廷命官不成?” 花独秀又指指外面:“识相点,外面可是有一个加强营的兵力,而且全都是帝国神机营的大内侍卫,打起来不比你们这些术师差。” “我一个小小校尉就能干掉三十几个术师,加强营打过来,团灭你们简直跟玩一样,不信你们动我一根手指试试?” 花少爷一脸无所谓神态,在一众术师大佬眼里简直就是最为赤果果的挑衅,是不知死活的疯狂试探啊! 一个大佬怒道:“我就不信杀了你能有什么后果!” 说着他大手一抓,一道狂躁气息涌动,凭空一只体型巨大的火焰雄狮跃出,张牙舞爪朝花独秀扑去。 丁柒柒眼神一动,火系术法? 在我们虹门门徒面前,你还敢使火系术法? 丁柒柒右掌一推,同样一股浑厚气息涌动,朱红色的烈焰长剑自手心刺出,迎面直冲巨型火焰雄狮! 花独秀微微惊愕,哎呦喂,说动手就动手? 真当我三十几个术师是白杀的,我帝国武官是白当的? 敢公然动手,这是挑战我底线啊? 第四四三章 那就是没得谈喽? 两个火系术师动上手,别的术师大佬全都冷眼观看,坐等事态发展。 巴图却不敢真的让他们打起来,这里全是术师,不说打起来谁吃亏谁赚便宜,至少局面失控,事情搞砸,他的办事能力也要受到严重质疑。 毕竟,这该死的花独秀可是托付在自己手里的。 巴图大吼一声,双腿一弯,两掌左右猛击,一股浑厚而闪耀的气膜涌动,竟在间不容发之际把左右两股火焰杀招同时接住。 巴图咬牙双臂一挥,被拖住的火焰猛然上冲,瞬间烧穿厚重的牛皮大帐飞上天空。 滋…… 牛皮上的火焰立刻被某些不想引发火灾的术师弄灭掉,一股凉风从头顶的破洞吹进,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巴图生气的咆哮道:“老子还没死呢,谁让你们动手的?这么喜欢打架,走,出去跟老子打?!” 动手的大佬冷笑道:“‘三千炎炎剑’果然名不虚传,小丫头年龄不大,本事不小啊?” 丁柒柒大骂道:“呸!无耻之徒,我们虹门绝技当然比你们赤阳宗强得多!” 赤阳宗的大佬只是冷笑,却不反驳。 论火系术法之精妙,虹门是五行天地当之无愧的第一。 大家都是行家中的行家,刚才出手,赤阳宗大佬显然真气更为浑厚,但单论术法精妙程度,“三千炎炎剑”要盖过那火焰凶兽一头。 巴图阴沉着脸,如刀一样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阴森森道: “我说过,今天我在这,谁也不能动手,过了今天,你们爱怎样怎样,我不想强调第二遍,都听懂了么?” “谁不给我老巴面子,别怪老子秋后算账,搞的大家都不愉快!” 看众人谁都没说话,巴图隐隐松了口气,只是脸上仍旧挂着阴狠的颜色,沉声道: “你们谈完了没有?谈完花独秀你就走,今天看李将军面子,我保你一次,过了今天,你是死是活跟老子没一文钱关系。” 这是赤果果的撵人了。 也对,你该说的也说了,该怼的也怼了,再谈也谈不出个意思来,都动上手了,不如赶紧走吧。 花独秀轻咳一声,双手伸出虚空压了压:“各位大佬,刚才聊的好好的,几乎就要达成和解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天河天尊冷道:“花独秀,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今天大伙看巴大人和李将军面子不杀你,你走吧,希望你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花独秀皱眉:“威胁我?” 天河天尊说:“是又如何?” 花独秀说:“这就没意思了。我说过,我还要在五行天地待上一阵子,我来的目的就是跟你们解释清楚状况。我是诚意满满,你们却动不动就威胁要杀我,这还怎么谈?” 一个大佬说:“我们道门联盟成立在即,原本就打算杀你祭旗,本来也没什么好谈的,你还是醒醒吧。” 花独秀叹口气:“……看来,我今天的努力是一厢情愿了。” 另一个大佬冷笑道:“小子,你耽误了我们很多时间,赶紧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最好藏起来,或许能多苟活几日。” 花独秀说:“行,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好话说尽,你们不听,那将来发生的一切后果都与我无关。我不会走,也不会藏,这里最近的城是哪里?白龙郡城?好,我就住白龙郡城,就我跟柒柒两个人,你们谁想来寻仇,尽管来。” “老哥,我死了,就当是我寿终正寝,帝国大军和粘杆司的兄弟不必我为我报仇。” 巴图挤眉弄眼,忍着想吐的冲动,暗道,你算老几啊,你死了大伙只会拍手称快,谁脑子有坑要为你报仇? 花独秀又看向天河天尊等人:“但寻我麻烦的人若是被我打死,那就是他们技不如人,是活该!就像先前死在我手里的那三十多人一样,如何?” 天河天尊冷笑:“你很有自信啊?” 花独秀傲然道:“我花独秀就是不缺信心。” 天河天尊拉了拉身侧凳子,缓缓坐下,看也不看花独秀:“你俩走吧。” 花独秀点点头,向巴图拱手道:“老哥,今天多谢了,告辞!” 巴图松了口气,小祖宗你终于要走了:“呵呵,不送。” 花独秀刚要转身,忽然说道:“对了,我这人向来对得起朋友,临走前,我想跟大伙讲个寓言故事,算是临别赠言,你们想听吗?” 巴图脸色一变,赶紧拉住花独秀胳膊:“花将军,你还是快走吧,我想在座的没一个人想听你讲什么寓言故事!” 开玩笑,你是真的要拼命作死啊? 疯狂试探啊? 我特么怕了你了。 花独秀略微有些失望:“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这故事很贴合现在情况呢。” 巴图:“……你故事越贴合,我看就越没必要讲,走吧,走吧。” 花独秀耸耸肩:“算了那就不讲了,反正听不到我的寓言故事,受损失的是他们。” 巴图松了口气,老弟,你的故事还是少讲为妙,不然我真要弹压不足场面,能维持到现在我已经尽力了。 花独秀领着丁柒柒转身离开,房间里术师大佬们陆陆续续坐下,再谈什么花独秀就听不到了。 一路走,外面帐篷里众多术师默默让出一条道来,全都盯着花独秀二人冷眼打量。 他们已经知道花独秀二人身份,很多人并没有和花独秀交过手,但全都听过花独秀的大名。 毕竟,以一己之力单杀三十几个术师高手,其中还包括一个尊者,这种战绩绝对惊人了。 更不要说他还烧了白日门大半宗门,又闯进羽衣门掳走一位堂主,如此种种,若非那些大人物亲自说起,谁敢相信这真的是一个年轻剑者做到的? 传言花独秀未及弱冠,今日一见,他果然非常年轻。 花独秀身穿得体军服,走路昂首挺胸,整个人显得潇洒又挺拔,很有种威风凛凛、正气浩然的感觉。 众多术师目送花独秀离开帐篷,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花独秀掀开帐篷厚重的门帘,发现李将军依旧在外面等着。 看花独秀出来,李富贵似乎松了口气:“谈完了?” 花独秀耸耸肩:“谈完了,奶奶的。” 李富贵笑着问:“不是很愉快?” 花独秀苦笑说:“我满满的都是诚意,他们却油盐不进,没办法,估计后面少不了还得打架,这仇算是解不开了。” 李富贵一脸无语:“……花将军。” 花独秀:“啊?怎么?” 三人一边往外走,李富贵一边低声说:“殿下对你颇多青睐,将来或许还有你大放异彩的时候,这个节点你完全没必要跟他们死磕,不如我安排人把你们送走吧。” 花独秀一脸无辜的说:“我没想跟他们死磕啊,我这不是来和解的么?沈利嘉和路子野还没找到,虹门的师长也下落不明,我不能就这么走啊?” 李富贵叹口气:“那你打算继续留在五行天地?” 花独秀有些生气的说:“我就住白龙郡城,我看谁敢找我麻烦。想欺负我花独秀,他们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李富贵:“……我看你还是先掂量掂量你自己的本事吧。三门十二宗里高手如云,你住在白龙郡城倒也算是不错的选择,至少他们不敢闹的太过。放心,此事我会禀告殿下,殿下应该会有所安排的。” 花独秀坚决道:“不用劳烦殿下,我就看他们敢怎么找我麻烦,奶奶的,我花独秀走遍天下,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这不好好活到现在吗?” 李富贵该劝的劝了,看花独秀一股倔性子,干脆不再多说。 来到马车那里,花独秀二人钻进车篷,从车窗跟李富贵打过招呼后,就此离开。 直到此时,丁柒柒还有种如坠云雾的感觉。 从小到大,刺激的事她是做过不少,但跟花独秀做的这些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别的不说,跟道门联盟那些人吵成这样,还能安然离开,单单这一点就非常不可思议。 丁柒柒看花独秀一脸思索表情,小声问:“小花,咱们真的不用躲起来?” 花独秀指指身后,说:“来不及了,今天露了脸,再想躲,往哪躲?” 丁柒柒小心掀开窗帘看了看,果然,几个术师从大帐里出来,不远不近的尾随着马车。 丁柒柒心中小鹿乱跳,问:“那咱们怎么办,真要跟他们开打?” 花独秀说:“我是好话说尽,孙子装成这样他们还不领情,我有什么办法?” 丁柒柒噗嗤一声笑了:“你哪有说什么好话,我可没看出来你装孙子!” 花独秀说:“没有吗?我感觉我今天诚意满满啊?” 丁柒柒白了他一眼:“屁,你又是威胁又是嘲讽,他们忍那么久都没掀桌子,我都奇怪呢。” 花独秀挠挠头:“没有啊?我说话很客气的啊?” 丁柒柒问:“那个大光头跟你很熟吗?若不是他镇住场面,咱俩真出不来了。” 花独秀苦笑:“如果我说,上次见到大光头时,他还恨不得一刀捅死我,你信不信?” 丁柒柒摇头:“怎么可能,今天他豁出老脸的维护你,哪里像是跟你有仇的样子?” 花独秀说:“我跟大光头倒是没什么仇怨,他也是奉命行事罢了。咱们去白龙郡城找个地方住下,虹师叔和嘉嘉他们无从去找,咱俩只好等他们来找咱们。” 丁柒柒疑问道:“他们怎么找咱俩?谁知道咱俩在哪?” 花独秀脸上表情怪异,咬着嘴唇道:“把动静闹的足够大,他们自然能听到。” 丁柒柒:“……” 花独秀拍拍丁柒柒肩膀:“这里到白龙郡城还有段距离,天河老贼不是说了么,要让咱俩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看在四殿下面子上,今天他们应该不会动手,但明天天亮之前,他们肯定要动手。所以,安心睡会儿吧,凌晨应该会有一场短促而激烈的战斗。” 丁柒柒想了想,忽然小嘴一禀,眉毛竖起,说道:“打就打,我丁柒柒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怕’!” 花独秀拍了拍丁柒柒肩膀,找舒服姿势躺下,道: “放心吧,在郡城打架,他们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咱俩配合默契,应该问题不大。” 第四四四章 就在今夜,暗杀启动! 花独秀二人乘着马车摇摇晃晃离去,不多时巴图走出大帐,迎上李富贵,一脸愤然的告起状来。 花独秀的胆子实在是太大,简直是不怕死啊,当着半个五行天地的顶尖大佬敢如此大放厥词,也真是没谁了。 最主要的是,他巴图还得替他兜着,你说恼不恼人? 听巴图说完刚才大帐内发生之事,李富贵只是摇头苦笑。 这个小祖宗,事情到了这一步,能怎么办? 巴图痛心疾首的说:“李将军,殿下对花独秀是什么态度,你比我清楚。事情闹到这样,我是没本事保他了,你看着办吧!” 李富贵说:“殿下的态度,向来是不愿官府直接下场,不给江湖上留什么口实。这件事我会如实禀报殿下,你我的职责本来也不在花独秀身上,不要因小失大。” 巴图松了口气,点头道:“这个自然。” 二人简单聊了几句,各自分开。 道门联盟正式成立近在眉睫,许多细节都会在这几天敲定,巴图完全脱不开身,很多尺度都要来回请示四殿下意思才能拍板,这也是道门联盟选择在四皇子营帐附近开会的原因之一。 毕竟,谁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道门联盟的人心里还是有数的。 大会已经临近尾声,花独秀这时候出面横插一杠,巴图一时不好判断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富贵返回四皇子大营,立刻向四皇子面禀花独秀的所作所为。 四皇子一脸惊愕:“什么?花独秀去而复返,还主动到隔壁闹事?他真的不怕死么?” 李富贵说:“他觉得自己是去示弱,是去谈和的,可惜他说话完全不着调,反而把事情弄的不可收拾。” 四皇子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简单思考,说:“他说要待在白龙郡城,坐等道门联盟的人找他麻烦?” 李富贵道:“正是。” 四皇子笑了:“这小子还真是猖狂的很。罢了,我既然看上他,不妨再多照顾一二。富贵,派人给白龙郡主传个信,就说本宫晚上睡不好觉,有时会听到杂闹声,让他把城里治安弄一弄。” 李富贵抱拳道:“遵命。” 四皇子说:“不用透露太多,白龙郡主聪明的很,我这里距离白龙郡城近百里远,他会明白我的话的。” 李富贵道:“属下明白。” 四皇子面色一改,冷冷道:“花独秀顽劣不化,屡教不改,让他吃点苦头也好。咱们的人一概不许进城,他惹的祸,让他自己背吧。” 李富贵迟疑道:“殿下,若如此,怕是花独秀挡不住道门联盟的刺杀。” 四皇子面无表情说:“挡不住,那我要他何用?” 李富贵赶紧躬身:“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四皇子道:“去吧。” 李富贵派人连夜赶往白龙郡城的同时,巴图也接到了绣衣司校尉的通知。 绣衣司是隶属皇室的密探组织,个个身手不凡,人人对皇室衷心耿耿,行事风格与由江湖恶人组成的粘杆司完全不同。 得到讯息后,巴图微微一愣。 找到虹门门徒的藏身之处了? 让道门联盟去扫地? 殿下到底什么意思,就在刚才,他还展现出对花独秀颇多维护的意思,甚至白玉京的镇派宝剑都到了丁柒柒手里,而丁柒柒跟花独秀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丁柒柒又是虹门三巨头之一的虹尊者的亲传爱徒。 啥情况啊这是? 五行天地的局势,到今天已算是大抵稳定。 一京五门十六宗,一京覆灭,五门里,算上今天来的羽衣门,四巨头基本达成合作意向。 至于十六宗,其中十二宗已经绑在战车上,剩下四个门派,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逆大势而为,自寻灭亡。 其余所谓什么七十二名庭之流,则完全是墙头草,道门联盟的飓风刮起来,他们一点选择空间都没有。 这么算来,单单一个虹门,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殿下授意把消息传出去,就等于是让道门联盟去斩草除根,去灭了虹门满门,完全不留余地。 也就根本不考虑花独秀的感受了。 乃至也没人过来打招呼,说不许去暗杀花独秀云云,就好像殿下对花独秀和道门联盟的恩怨浑不在意一样。 殿下对花独秀,究竟是拉,还是不拉? 我对花独秀,到底还留不留意?还要不要安插几个粘杆司的兄弟照拂一二?万一道门联盟的人真把他弄死,殿下一怒怪罪下来,我这大好前程可就毁了啊? 巴图思来想去,一时脑袋蒙蒙,可把自己给整蒙了。 天色已晚,道门联盟的会议已经结束,各门派大佬在神机营武士的监督下离开营帐这里,各自返回更远处他们的私人营地。 大概五里之外的一座大山脚下,这里有一个毫不显眼的黑灰色帐篷。 帐篷十分厚重宽大,四面完全封闭,一丝光亮都没有透出来,帐篷外有四个中年人来回走动,小心警戒着周围。 而在帐篷内,一个少年,一个中年,一个消瘦老者正在聊着什么。 少年人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忽闪着机灵的大眼睛,仔细听两个大人说话。 中年人,赫然便是白日门门主——天河天尊。 而坐在他对面的消瘦老者,正是白日门长老,灵溪尊者。 灵溪尊者问:“门主,今晚我亲自去?” 天河天尊摇头道:“你的术法大开大合,不适合精准刺杀。而且,花独秀那小子不是易于之辈,贸然出手,能不能杀掉他倒还是其次,万一在郡城惹起风波,不排除会引来官府的反弹。” 灵溪尊者皱眉道:“我在外面听得真切,巴图不是答应过了今天,咱们道门和花独秀的恩怨他就不再插手了吗?” 天河天尊说:“巴图插不插手不重要,他就是个狗腿子罢了,做不得什么决定的。关键是那位上位者的态度。” 灵溪尊者眼神一动:“四皇子殿下?” 天河天尊点头:“或许你们都没注意到,在丁柒柒那丫头出手时,我从她后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灵溪尊者问:“什么东西?” 天河天尊冷着脸说:“虽然只看到一个剑柄,但我敢确认,那一定是‘龙鳞’剑!” 坐在他旁边的少年忍不住一个荡漾,似乎对“龙鳞剑”三个字别有感触。 灵溪尊者一愣:“龙鳞剑?那不是白玉京的镇派至宝吗?不是被巴图带走,进贡给四殿下了吗?” 天河天尊轻哼一声,说:“所以,当我看到李将军亲自前来,又看到丁柒柒披风后面的佩剑后,我就知道,这个花独秀不是那么好杀的,动他,或许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少年悄悄低下头去,两只小手紧张的彼此抓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河天尊看了少年一眼,笑道:“红花,你怎么了?不喜欢听为父说这些吗?” 红花赶紧说:“不,不,爹,你说你的,我……我没事!” 天河天尊点头:“花独秀你是见过的,就是你和你爷爷在地下洞府遇上的那个人。这人非但剑法超群,胆子也大的吓人,今天他来露面,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灵溪尊者说:“门主,那咱们还动他吗?” 天河天尊说:“动,为什么不动?大会上我说的明白,今天放花独秀走,是给巴图一个面子,过了子时,花独秀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那要看他的本事。” “只是,道门大联盟成立在即,此时不宜闹出太大动静。四殿下对花独秀究竟有多看重,我一时不好判断。” 灵溪尊者问:“听说,巴图那边透漏了虹门余孽的线索?” 天河天尊手里把玩着一块精美小巧的玉玲珑,轻轻敲着桌子道: “没错。这消息不好说是粘杆司得来的,还是殿下身边绣衣司得来的,但既然他选择告知我,那咱们灭掉虹门,就不算坏了规矩。” 灵溪尊者说:“没错,先灭白玉京,再灭虹门,这是早就得到那位殿下同意的方案。” 天河天尊说:“所以,今天散会时,我跟厚土门、羽衣门和拜火宗的三位说了。” “道门联盟的精力要放在围剿虹门身上,小小一个花独秀,就交给他三家去收拾。” 灵溪尊者笑道:“厚土门的脽霍尊者死在花独秀手里,羽衣门的金卓堂主也死在花独秀手里,拜火宗被虹门压制几十年,这三家对花独秀恨之入骨,尤其塔尊者还亲自跟花独秀交过手,知道他深浅,由他三家动手,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天河天尊道:“没错。大会上我话已经放出去,要让花独秀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这三家应该会尽力去做,如果不尽力,那就是故意要拆我的台,后面的安排,他三家就要往后站了。” 灵溪尊者冷笑一声说:“羽衣门跟粘杆司关系匪浅,仗着有后台支持,对加盟道门联盟看似不冷不热,实则就是想要个好价格嘛?” 天河天尊点头:“没错。可惜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昌逆亡,羽衣门今日前来,实际已是同意加盟,只是加盟前再拿一拿身价罢了。” 灵溪尊者说:“那今晚的行动,我便安排两个人远远监视,看羽衣门、厚土门和拜火宗的行动如何?” 天河天尊说:“可。我已经交代水月,若能成功击杀,花独秀抢夺的本门至宝必须拿回来,若是杀不成,待除掉虹门后,灵溪你便亲自去拿回来,这个是重中之重,却不宜大张旗鼓。” 灵溪尊者面容一肃,一想到那件至宝的特殊价值,忍不住眼神都有些放光。 天河天尊幽幽道:“使用那东西,无异于虎口拔牙、火中取栗,可一旦成功……花独秀什么都不抢,偏偏抢走那东西,这里面显然还有什么咱们没想到的隐情。” 灵溪尊者问:“粘杆司都不知道咱们有那东西,花独秀是怎么知道的?” 天河天尊慢慢摇头:“这个问题,我也想不通……” 红花听两人说话,大眼睛忽闪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他的小手,一直紧张的互相捏着。 白日门营帐开会的同时,彼此相隔数里远的另几个帐篷里很多人也在开会。 羽衣门账内,塔尊者面前站着一个浑身紧身黑衣的高挑女子。 塔尊者说:“花独秀实力不容小觑,你尽力而为,能杀就杀,杀不了就退,不要落在他手里,更不要杀官府的人。” 那女子冷冷说:“我知道。” 塔尊者说:“我没有夸大的意思,那天花独秀从山门里杀出去,身法之快简直匪夷所思。你在外面执行任务,没碰上,不然对接下来的暗杀也算一个帮助。” 女子说:“都一样。” 塔尊者:“……行吧,那你去吧。到了郡城,行动听水月真人的安排。” 女子淡淡道:“知道了。” 说罢,她毫无停留或者多说一个字的打算,立刻退出营帐,纵马朝南方奔去,塔尊者在帐篷内翻翻白眼,摇摇头,独自斟上一杯红艳艳的葡萄美酒,细细品尝起来。 厚土门营帐内,门主正跟一个中年真人说话,声音里满是激愤味道: “太一,脽霍师弟死在花独秀手里,是白玉京大战中唯一阵亡的尊者高手,也是咱们厚土门的耻辱。这次暗杀行动,务必要拿下花独秀的人头!” 太一真人道:“弟子必不负门主所托!” 门主拍拍太一真人肩膀:“你不用担心,我详细问了很多人,当时脽霍等人与长春老贼拼斗许久,真气枯竭,一时大意才会死在花独秀手里。这次你们有备而去,四个打一个,肯定没问题。” 太乙真人道:“弟子明白。” 门主满怀期许道:“去吧,行动方案,听白日门水月真人安排即可。” 几里外另一个帐篷,是拜火宗众人休息的地方。 拜火宗是北方高原实力仅次于虹门的火系道庭,人数众多,道法昌盛,可惜缺少顶尖战力,门主只是操控大圆满境界。 只差一步却迟迟迈不进尊者之列。 而虹门正相反。 虹门全门上下不过百人,却有三位尊者大能,牢牢占据“五门”之一的位置,是公认的五行天地火系第一。 所以,这次道门联盟先灭白玉京,再平虹门,拜火宗是除白日门之外最为积极的派门之一。 乃至在花独秀二人勇闯道门联盟大会时,也是拜火宗的人率先出手,虽然只是象征性的来了一招,但表态的味道不言自明。 拜火宗宗主对面前一个中年术师说: “虹门覆灭后,咱们拜火宗就是五行天地火系第一道门。小小花独秀不足为虑,他身边的小姑娘是虹门余孽,除掉花独秀之后,切记顺手把她也干掉,不留后患。” 他对面术师道:“掌门师兄请放心,花独秀二人不过是两个乳臭未乾的年轻人,绝难逃过此次追杀。” 拜火宗主说:“厚土门的脽霍尊者应该是先被长春老贼打伤,后被消耗尽真气,这才马失前蹄死在一个异域小子手里。不过他既然习得魔流府身法,又兼具漠北纪宗功法,倒也不可大意,你一切小心。” 那人道:“我一定小心为上。” 拜火宗主点头说:“这次行动由白日门水月真人带队,具体安排你听他的便可。” …… 夜幕降临了,四皇子大营十里外,四个相距遥远的较小营帐接连有身影借着黑暗掩护,目标出奇一致的朝着南方白龙郡城而去。 暗杀行动,开始了! 第四四五章 柒柒,跟我学剑呗? &nbsp&nbsp&nbsp&nbsp视线再转回花独秀那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判断今夜子时之前不会有人对他出手,他便安心在马车里假寐。 &nbsp&nbsp&nbsp&nbsp手心窝里传来丁柒柒小手的温度,他轻轻揉捏着,柒柒早就习惯了,小手任花独秀捏着,只是默默以无极真气给他治疗。 &nbsp&nbsp&nbsp&nbsp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暗暗思考,这趟来,到底有什么价值? &nbsp&nbsp&nbsp&nbsp巴图是粘杆司的首领,看样子他还升官了,职权更高。 &nbsp&nbsp&nbsp&nbsp但粘杆司行事重心显然不在他花少爷身上,甚至来到五行天地这么久,祸也没少惹,却一直没见到有粘杆司的校尉找自己麻烦。 &nbsp&nbsp&nbsp&nbsp粘杆司是什么组织? &nbsp&nbsp&nbsp&nbsp是一群疯狗饿狼组成的半官府、半江湖组织。 &nbsp&nbsp&nbsp&nbsp名义上它受百宝庄园统辖,而百宝庄园又是帝国开设,实际粘杆司内,除上层领袖之外,中下层几乎全都是由心术不正的江湖败类组成。 &nbsp&nbsp&nbsp&nbsp这些人做事,俨然和江湖门派一个风格,甚至还有所不如,只要没人监督就完全不遵守朝廷律法。 &nbsp&nbsp&nbsp&nbsp现在,粘杆司不找自己麻烦,甚至连巴图都能替自己维护一二,可见粘杆司的高层得到某些授意,而这授意,极可能是来自于四皇子殿下。 &nbsp&nbsp&nbsp&nbsp去了粘杆司这个大敌,目前的对头,应该就只剩道门联盟。 &nbsp&nbsp&nbsp&nbsp若今天不那么张扬,而是跟前些天一样,改头换面,小心翼翼在江湖上行走,悄悄寻找虹门师长和嘉嘉他们下落,短时期里应该没什么危险。 &nbsp&nbsp&nbsp&nbsp毕竟道门联盟正式成立在即,他们有很多大事要做,北方高原那么大,找我,那就是大海捞针,他们的主要精力肯定也不在我这边。 &nbsp&nbsp&nbsp&nbsp现在好了,我主动送上门来,等于是明牌了,既然和解不成,那该打的架肯定少不了。 &nbsp&nbsp&nbsp&nbsp这么分析,好像这趟来,事没办成还惹一身骚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忍不住无声的苦笑两声,一脸尴尬。 &nbsp&nbsp&nbsp&nbsp当然也不能这么说,这趟来至少能确定,道门联盟还没找到虹门师长和长春前辈的下落,他们处境应该是安全的。 &nbsp&nbsp&nbsp&nbsp而自己这么一闹,尤其是在白龙郡城坐等他们来找,一旦打起来肯定会闹大,闹大就肯定会传出去,想找我的人就有可能听到风声。 &nbsp&nbsp&nbsp&nbsp也算是好事一件。 &nbsp&nbsp&nbsp&nbsp至少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免得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却白费力气。 &nbsp&nbsp&nbsp&nbsp而且,今天这么一亮相,李将军和巴图替自己站台,四皇子这面大旗就算是扯起来了,不管真的假的,道门联盟的人后面动作必定会有所分寸,哪怕真来暗杀我,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搞。 &nbsp&nbsp&nbsp&nbsp我这身军服可不是白穿的。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花独秀又觉得今天这趟来当真是不虚此行。 &nbsp&nbsp&nbsp&nbsp一千两银子到位,困扰自己很久的事也能尽快得到解决,代价就是最近要结结实实打几架,这么算算,这买卖,不亏。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花独秀脸上的尴尬一扫而空,改之以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态,嘴角都翘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不就是打架么,如今小红剑炼化完成,我花独秀最后的软肋已经消除,打架,谁怕谁? &nbsp&nbsp&nbsp&nbsp反正是在郡城里,只要你们不玩那种天崩地裂的打法,我就不怕你们! &nbsp&nbsp&nbsp&nbsp更不要说有柒柒陪着,我正好教她练剑。 &nbsp&nbsp&nbsp&nbsp行走江湖,单单术法使的好还不行,万一遇上诡异黑衣人,真气被压制,不还得真刀真枪去干么? &nbsp&nbsp&nbsp&nbsp这次正好是个机会,可以手把手教柒柒一些技巧。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越想越觉得自己高明,忍不住眯着眼笑出了声。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听到笑声,睁眼看了花独秀一眼,噘嘴道:“臭小花,你傻笑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睁开眼,嘿嘿傻乐道:“刚做了个美梦,把我给笑醒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什么美梦,这么美?”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了丁柒柒一眼:“梦见咱俩双剑合璧,大杀四方,打的道门联盟那些人抱头鼠窜,你说美不美?”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眼睛一亮:“可以,可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柒柒,这场架免不了,但是在郡城,咱们不能不管不顾的打,万一动静闹得太大,引来官兵围剿,到头来咱俩还得逃出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我打架动静小不了,不烧上几栋房子对不起我的满腔怒火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咧咧嘴:“你快控制下你的满腔怒火吧,柒柒,你要学会精细化操作,要懂得控制你的术法。”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问:“我感觉我术法控制的很好啊,你指哪方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我指‘体’与‘用’的关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疑惑道:“什么‘体’与‘用’?”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想了想,说:“武学,是‘道’,是一种宽泛的感念,是一条要慢慢走的宽广大道。而剑招,术法,拳法等等,是‘术’,是为了走向大道尽头而采取的不同走路方式。”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有点懵:“……什么意思?”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我也不太好解释,总之,打架也要动脑子,不是跟谁打架都用一个套路。比如这次,咱俩光明正大的住在郡城里,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就不能以破坏性的方式跟人打架。”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问:“那怎么打?”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以自卫的方式打,打退敌人就行,尽量不造成其他破坏性后果。”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挠挠头:“不造成其他破坏性后果?”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你那招‘三千炎炎剑’就不错,指向性明确,威力也大,最主要的是攻击范围可控,不像那些火莲,动不动就炸了,这要是在郡城炸开,火势蔓延,不知道要烧毁多少间房子,误伤多少百姓。”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也对,城里百姓都不会武功,不像白日门那些人,我若胡乱放火,怕是真要烧伤无辜。”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就事论事,谁惹咱俩,咱俩就干谁,尽量不牵连无辜,不破坏别人财产,这样官府追究下来咱俩也好脱身。”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我明白了,那这场架我得打的十分小心才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练剑呀?如果你会使剑,以剑驭气,剑身带火,那打起架来得多厉害?”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疑问道:“以剑驭气,剑身带火?”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点头,抽出小红剑,内力一动,小红剑弥漫起一股淡紫色的光华。 &nbsp&nbsp&nbsp&nbsp“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外放的剑气。剑气似有形,似无形,非但破坏力惊人,也能极大增加兵刃强度,但是需要修炼到相当阶段才能凝出。” &nbsp&nbsp&nbsp&nbsp“我使剑这么多年,现在也就刚‘剑气外放’小成境界,甚至为了维持这股剑气,对我本身内力也是不小的消耗。” &nbsp&nbsp&nbsp&nbsp说着,花独秀眼神一动,小红剑剑身上的紫色剑气消弭不见,小红剑又恢复那珠玉一样的神采。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但是你不一样。你手里那把龙鳞……啊不,龙纹剑,本身材质特殊,坚不可摧,哪怕没有剑气护体也没问题。更何况你五行控术已到‘操控’大成境界,在剑身上附着一层火焰简直不要太简单,这要是再配合精湛剑法,打起架来得多可怕?”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眼睛一亮:“真的吗?会很厉害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大点其头:“四个字:如虎添翼。”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想了想,花独秀使剑她是看多好多次的,那剑法确实是令人眼花缭乱,挡者披靡,虽然小花一点五行控术不懂,但打起架来寻常术师还真不是他对手。 &nbsp&nbsp&nbsp&nbsp尤其那天小红剑断掉,小花发起疯来,一把石头剑砍飞了多少人的脑袋? &nbsp&nbsp&nbsp&nbsp谁敢说他剑法不厉害? &nbsp&nbsp&nbsp&nbsp再回想自己术法,火莲和火龙弹更多的是适合远距离对决,一旦敌人靠近,她招架的空间就很小了。 &nbsp&nbsp&nbsp&nbsp如果能学到小花的剑法,再打起架来当真是可远可近,再无死角。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越想越觉得这事靠谱,花独秀正偷偷挠她的手掌心,丁柒柒一抓攥住花独秀的手指,欢喜道:“小花,那你教我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大点其头:“教,我不教别人也得教你,谁让你……是吧?嘿嘿。”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嘿嘿个屁,他们最快凌晨就来找事,你现在教我也来不及啊?这怎么办,哎,早知道刚认识时就让你教我了。” &nbsp&nbsp&nbsp&nbsp说着丁柒柒有点泄气起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拍拍丁柒柒小手:“不急,不急,我家柒柒这么聪明,肯定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别人用十年学会的本事,我家柒柒一年就能学会。”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被夸的满脸喜色,说:“你嘴巴真甜,算你说着了,我的体质……你知道的吧,上次我告诉你了,我学东西还真就比别人快!”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指的是她幼时学到的“太上洗髓经”,上次花独秀把自己秘密告诉丁柒柒,丁柒柒一时激动,也把自己的大秘密告诉给了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只是花独秀没太能理解“太上洗髓经”到底是怎么回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耐心说:“万事开头难,我先给你讲讲练剑的基本套路,算是大纲吧,你听听,心里琢磨琢磨,一定能有所感悟。” &nbsp&nbsp&nbsp&nbsp“练剑呢,有笨法子,就是一遍遍的练,练成肌肉反应,哪怕睡着了感受到杀气都能自发的跟人动手。” &nbsp&nbsp&nbsp&nbsp“还有一种巧法子,就是观察每种剑法背后的精髓,管中窥豹,总结分析,做到以一推十,触类旁通的效果。”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觉得花独秀说的挺有学问,很是那么回事,问道:“那你是怎么练剑的,你是用笨法子,还是用巧法子?”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我两者都用。”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那我呢?你觉得我该怎么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着丁柒柒,一字一句说:“你随我,跟我一样,两者都用。” <sript></sript> 第四四六章 抵达白龙郡! &nbsp&nbsp&nbsp&nbsp别看花独秀自己剑法超群,讲起使剑来也算头头是道,真让他教丁柒柒使剑,他还真有点无从下手。 &nbsp&nbsp&nbsp&nbsp以前指导云中水,纪念泽,乃至高王人,跟现在的情况全然不同。 &nbsp&nbsp&nbsp&nbsp因为他们本身就会使剑,剑法造诣还不低,只是缺少一些醍醐灌顶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扮演的,就是帮他们踢开临门一脚的那一脚,让他们造诣进入更高境界的那个壶。 &nbsp&nbsp&nbsp&nbsp甚至跟指点红花也不同。 &nbsp&nbsp&nbsp&nbsp红花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会不会使剑不知道,但至少他懂剑。 &nbsp&nbsp&nbsp&nbsp他能听懂花独秀的话。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不会使剑,也听不懂花独秀话里的机锋。 &nbsp&nbsp&nbsp&nbsp这就有点难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不是一个擅长基础教育的人,他擅长的,是灵识教育,是让人产生顿悟,能启发人突破迷障,迈出境界桎梏的那种教育。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现在缺的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单从使剑上来说,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她都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了一眼被丁柒柒抱在怀里的龙纹剑,一时不知如何开头,只好默默想办法。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有点生气:“好你个臭小花,我不学的时候你唠叨个没完,说你剑法多好多好,哭着喊着求我跟你学剑。现在我想学了,你又不吱声,故意气我是不是?”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着脸说:“我哪敢气你啊?我在想,怎么教你才合适。”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那天你教红花不是教的挺溜吗,简直是张口就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那我教红花那些,你能听得懂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你那些大白话,傻子才听不懂。”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那你觉得听我那么说,能练剑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拿剑刺蜜蜂?”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头:“对。”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嗤笑道:“喂,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我从来没听说有这般练剑的,若是被人撞见,岂不以为我是个傻子?”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摊手,说:“你看,我就知道,给你讲这些完全没用。你现在缺启蒙,偏偏你又比谁都聪明,最基本的启蒙在你眼里看来又没点价值。”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你剑招那么精妙,直接教我剑招不行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你看得懂我的剑招么?”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摇头:“看不懂,但感觉确实很厉害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不但你看不懂,很多使剑高手也看不懂,你知道为什么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问:“为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因为,我的剑招其实大部分算不上是剑招,是很多精妙剑招结合在一起,揉成的一种出剑方式。”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翻翻白眼:“……我听不懂。”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没事,听不懂先听着,等到了郡城,我给你演示。”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来了精神:“好!那你讲吧,随便从哪里讲起,反正我从哪听都是一样。”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点头,说:“这世上有太多精妙的剑法,包括我们花家也有剑法,你见过的。另外,我还学了许多别派剑招,有些深奥的我只能照葫芦画瓢,稍简单些的,我就把那些精妙剑招完全杂糅在一块,然后以我擅长的方式重新使出来。”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问:“什么叫照葫芦画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咱们被困地下岩洞,我以剑气硬撞天顶,破土而出的那招你还记得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想了想,说:“记得,我抱着你,就好像化身成一道白光一样飞上天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头:“那便是我偷学的‘高宗剑法’里的精妙剑招。” &nbsp&nbsp&nbsp&nbsp“可惜,‘高宗剑法’太高明,我虽然能勉强模拟出剑招的意境,但威力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一愣:“真正的‘高宗剑法’比你使的还要厉害?”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比我厉害的多。当然,像‘高宗剑法’这种级别的武学,天下间本来也没多少,我只是看过几次,能偷学到现在程度我很满意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还记得我跟红花怎么说的吗?不要看不起那些看似普通的武学,但凡能创立武学的人,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大佬中的大佬。” &nbsp&nbsp&nbsp&nbsp“武功练得好不算本事,那是学先人的,能自己创立新武学,那才厉害。”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大点其头:“你说的有道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而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通过研究整套剑法,把创立者背后的一些思路、考量和目的摸懂、摸透,只借鉴他最精华的部分,取其神,去其形,再揉进我自己的剑招之中。” &nbsp&nbsp&nbsp&nbsp“这样,我随手一剑在别人看来就是最顶级的剑招,就是精湛到难以琢磨的剑招,但想模仿我却完全不可能,根源就在于,我随手一剑,背后都是无数大佬创立武学的精华之所在。”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一脸震惊,好半天才问道:“小花,你才华真有这么高?”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反问:“虹师叔是怎么形容我的?”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傻乎乎的说:“师尊说你是少见的练剑奇才。”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微微一笑:“就是这么回事。”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研究懂成百上千剑招精华,就是我先前所谓的‘巧法子’。而‘笨法子’更加重要,是把剑招精华化为己用的关键。”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一惊:“那什么是‘笨法子?’”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就是我自创的‘招蜂引蝶剑法’。”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哪怕是天才,也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数次的苦练,才能把一些东西印刻到骨子里去。同一种动作重复多次之后,肌肉就会形成条件反射。人的身体获得记忆的速度十分缓慢,可一旦获得,遗忘的速度也十分缓慢。”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就是你说的‘肌肉记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若有所思,花独秀继续说:“日复一日的苦练,是很枯燥的,也很浪费时间,效率低下。而我创立的‘招蜂引蝶剑法’能完美规避苦练的弊端,能最快的实现形成‘肌肉记忆’的目的。”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那你教红花的剑法,真不是忽悠小孩子?”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佯装生气:“我这人从不在练剑上开玩笑,既然教人,当然会认真教,怎么会忽悠小孩子?” &nbsp&nbsp&nbsp&nbsp马车颠簸,天色渐黑,一望无尽的大草原别有一番幽静感。 &nbsp&nbsp&nbsp&nbsp赶车马夫静静的赶车,侧耳听着车厢里两个青年聊天,脸上表情又是惊奇又是凝重。 &nbsp&nbsp&nbsp&nbsp显然,他不会武功,但听花独秀讲说练剑,哪怕他只是个普通人,竟也有种醍醐灌顶的诡异感觉。 &nbsp&nbsp&nbsp&nbsp就好像他进入了一种只有顶尖高手才会进入的境界中似的。 &nbsp&nbsp&nbsp&nbsp真正的高手正是这样,他们说话,永远不说什么大道理,永远不说让人听不懂的玄奥词汇。 &nbsp&nbsp&nbsp&nbsp就是最普通的大白话,却蕴含能直击灵魂的深刻道理。 &nbsp&nbsp&nbsp&nbsp而在马车后方一里远,一个隐在暗处的身影不急不缓的跟着马车。 &nbsp&nbsp&nbsp&nbsp马车快,他就快,马车慢,他就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早就知道有人跟踪,却不当回事,反正他话放出去了,就是在白龙郡城住下,你们谁想来谁就来。 &nbsp&nbsp&nbsp&nbsp车厢里,他把修炼方法讲完,丁柒柒倒是不迷惘了,知道练剑方法了,但如何开始,如何迈出第一步,她仍旧一头雾水。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练剑不是一蹴而就的,道理我都讲给你了,从明天起,我打架,你不要出手,你就瞪大眼睛看着就行。” &nbsp&nbsp&nbsp&nbsp“柒柒,你很聪明,只要你用心看,一定能看懂我剑招中的精妙之处。你要做的就是看,先别管其他,先认真看我使剑,把每一招每一式都记下来。” &nbsp&nbsp&nbsp&nbsp“等白天空了,我再教你如何把你记下的精妙招式融会贯通。等你会的多了,又使剑如臂使指,你就跟我一样是个高手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雀跃道:“真的?行,那这几天你好好打,别闲着,放开了打。放心,我脑子很好用的,肯定能把你使的剑招一招不漏的全都记下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姐,你想累死我吗?还别闲着,你不知道我是一个热爱和平,以和谐社会维护者自居的良民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我也热爱和平啊,你跟他们打,别杀他们不就行了,只打架,不杀人,不就跟你和谐社会的理念不冲突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其实,也有点冲突。”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四皇子的营帐距离白龙郡城近乎百里,说近不近,马车在高低起伏的草原上一路驰骋,临近亥时终于进了白龙郡城。 &nbsp&nbsp&nbsp&nbsp白龙郡城是白龙郡的首府,背靠巍峨青山,面临蜿蜒长河,城墙不是很高,城门也从不关闭,城内百姓极多,商贸发达。 &nbsp&nbsp&nbsp&nbsp只是北方高原天气寒冷,这才刚亥时,街上行人就少了很多。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和丁柒柒手牵着手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nbsp&nbsp&nbsp&nbsp这一路颠簸,真的是睡一会儿聊一会儿,整个身子都有点僵硬。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左看右看,仔细打量白龙郡城夜色,对赶车马夫说: &nbsp&nbsp&nbsp&nbsp“大哥,我身上没零钱,只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你认识路么,带我俩找个地方把钱换开?”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说的大大方方,完全没觉得怎样,只是话音一落,街上许多人都投来莫名的目光。 &nbsp&nbsp&nbsp&nbsp马夫头皮发麻,赶紧说:“唉,公子,你小点声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奇道:“怎么,我说话声音很大吗?会吵到已经入睡的邻居?” &nbsp&nbsp&nbsp&nbsp他举目四望,这里是商业街区,两侧门店大都开着门营业,应该没几户人家这个点就入睡的吧? &nbsp&nbsp&nbsp&nbsp马夫无语道:“公子,财不外漏啊!一千两不是小数目,寻常店铺肯定换不开,我带您去百宝庄园兑换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了:“百宝庄园?哈,那行,咱们走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和丁柒柒重新登上马车,马夫四面瞧瞧,惴惴不安的一扬马鞭,赶着马赶紧朝郡城中心方向驶去。 &nbsp&nbsp&nbsp&nbsp只是在他们身后,除了那个追了近百里的黑色身影外,又有几个面露痞色的人盯上了马车背影。 &nbsp&nbsp&nbsp&nbsp其中一个面相猥琐,却膀大腰圆的首领人物舔着嘴唇道:“兄弟们,精神点,来买卖了!” <sript></sript> 第四四七章 哎呦,碰瓷啊? &nbsp&nbsp&nbsp&nbsp一千两绝对不是个小数目,但也不是没人吃得下,至少各大银庄就能拆的开。 &nbsp&nbsp&nbsp&nbsp只是马夫多了个心眼,大晚上的手握一千两银票,还没有护卫,如此招摇过市,那不是送羊入虎穴吗? &nbsp&nbsp&nbsp&nbsp大部分钱庄规矩做生意,但有些就不好说了。若是找错了人,可能前脚拆完钱出门,后脚就被人盯上。 &nbsp&nbsp&nbsp&nbsp花公子讲起打架那是头头是道,但看他身板,怎么看都不像是真能打那种人。 &nbsp&nbsp&nbsp&nbsp安全第一,还是去百宝庄园吧。 &nbsp&nbsp&nbsp&nbsp白龙郡城很大,山脚下一片璀璨灯光,而百宝庄园就坐落在郡城最中心位置。 &nbsp&nbsp&nbsp&nbsp马车不紧不慢的赶出一条街,忽然一个人影斜刺而出,不偏不倚正撞在马头上。 &nbsp&nbsp&nbsp&nbsp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影翻滚着摔倒在地上,痛呼不止。 &nbsp&nbsp&nbsp&nbsp马夫吓了一跳,赶忙一把拉住马缰,停住了马车。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和丁柒柒正在车厢里商量晚饭吃点什么,马车突然刹住,他俩差点撞在门帘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有些生气,一把拉开帘子:“怎么回事!” &nbsp&nbsp&nbsp&nbsp马夫脸色不太好,指了指地上抱着腿连连痛呼的人说:“公、公子,马车撞到人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眼睛一眯,看向地上那人。 &nbsp&nbsp&nbsp&nbsp那是一个打扮潦草的消瘦青年,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此刻浑身沾满泥土,正抱着右腿连连惨呼。 &nbsp&nbsp&nbsp&nbsp他的右腿血淋淋一片,但隔着棉裤,看不出受了多重的伤。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掀开帘子的同时,那青年也不着痕迹的看了花独秀一眼。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那是什么眼神,几乎是立刻就从消瘦青年的眼神中看出,他根本就没什么痛苦感。 &nbsp&nbsp&nbsp&nbsp嘴里那一声声的惨呼,多半是装的。 &nbsp&nbsp&nbsp&nbsp马夫叹气连连:“倒霉,实在是倒霉,我看的很仔细,路前面明明没人啊,怎么会撞到人?” &nbsp&nbsp&nbsp&nbsp那青年惨呼道:“老头,你把我腿撞断了,你不许跑!来人啊,撞死人啦,出人命啦……” &nbsp&nbsp&nbsp&nbsp刚到亥时,夜晚虽冷,街上行人还是很多的。 &nbsp&nbsp&nbsp&nbsp很快,一圈路人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的,似乎对躺地上的青年颇为怜悯。 &nbsp&nbsp&nbsp&nbsp马夫有点慌:“少爷,这可怎么办,他的腿撞断了,这……”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摆摆手,阻止他说话:“先等等。” &nbsp&nbsp&nbsp&nbsp马夫一愣:“先等等?要不先驮他看大夫?”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摇头:“别急,先等等。” &nbsp&nbsp&nbsp&nbsp马夫搞不懂花独秀所谓的等等究竟是等什么,但马车把行人撞断腿可不是小事,赔钱都是轻的,弄不好还要吃官司。 &nbsp&nbsp&nbsp&nbsp在城内,除官家之外,百姓的马车是不能开快的,只能慢走。 &nbsp&nbsp&nbsp&nbsp他赶车虽然不算很快,但人家腿都撞断了,快不快的还能说得清? &nbsp&nbsp&nbsp&nbsp临近年关,若因为这事被关进牢里,那可真是糟糕的很。 &nbsp&nbsp&nbsp&nbsp围观路人议论纷纷,有的说:“赶紧救人啊,血都流成这样,赶车的怎么无动于衷?想出人命吗?” &nbsp&nbsp&nbsp&nbsp还有人说:“大晚上的开那么快,飙车啊?又是个寻刺激的富家少爷。” &nbsp&nbsp&nbsp&nbsp路人越围越多,马夫越来越慌,几次看花独秀,花独秀都是出奇的镇定,好像真的是在等什么人出现一样。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悄悄感知一番,贴着花独秀耳朵小声说:“小花,那人的腿根本就没事,他装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微微点头:“我知道。”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你知道?那咱们等什么?我好饿,咱们抓进去吃饭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等人来找麻烦,不料理麻烦,咱们就走不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恍然大悟:“对了,你说咱们要低调,不能闹事,我懂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白了她一眼,懒得解释。 &nbsp&nbsp&nbsp&nbsp话音一落,几个汉子推开人群走了过来。他们看看地上抱腿哀嚎的消瘦青年,又看看马夫,为首的高大汉子冷笑着说: &nbsp&nbsp&nbsp&nbsp“赶着投胎啊?车开那么快?” &nbsp&nbsp&nbsp&nbsp这人正是刚才花独秀等人进城时碰到的那个面容猥琐、身材高大的汉子。 &nbsp&nbsp&nbsp&nbsp马夫急的一头汗:“车跑的不快啊?” &nbsp&nbsp&nbsp&nbsp高大汉子说:“不快?不快能把人腿撞断?” &nbsp&nbsp&nbsp&nbsp高大汉子走到消瘦青年跟前,问道:“喂,小兄弟,你有没有事?” &nbsp&nbsp&nbsp&nbsp消瘦青年哀嚎道:“好心的大哥,帮帮我!我腿断掉了,再不救治我这条腿就废了啊!” &nbsp&nbsp&nbsp&nbsp高大汉子一摆手:“兄弟们,先抬他去看大夫,费用记我头上!” &nbsp&nbsp&nbsp&nbsp消瘦青年哭着脸千恩万谢,两个汉子小心抬着他挤出人群,很快消失不见。 &nbsp&nbsp&nbsp&nbsp高大汉子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感,大手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笑嘻嘻看向花独秀三人: &nbsp&nbsp&nbsp&nbsp“你们哪里来的?懂不懂律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在城里驾车横冲直撞,差点酿成人命大祸,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nbsp&nbsp&nbsp&nbsp马夫不知如何是好,看花独秀不说话,只得小心问道:“我们也没想到会撞到人,这位小哥,你说怎么办好?要不……我们赔点医药费?” &nbsp&nbsp&nbsp&nbsp高大汉子说:“好啊,虽然我不认识那位受害者,但四海之内皆兄弟,他腿断了,我不能对弱势群体放任不管。除了我垫付的医疗费,该有的误工费,营养费,护理费,精神损失费,我都得替他讨要齐了,不能让弱势者流血再流泪啊。” &nbsp&nbsp&nbsp&nbsp围观众人窃窃私语道:“真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呐!” &nbsp&nbsp&nbsp&nbsp马夫的脸色黑的跟这夜色一样,他深深自责,完蛋,今天真是不宜出门,大忌啊! &nbsp&nbsp&nbsp&nbsp早知道给再多钱我也不接这位花公子的活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小声道:“小花,这个人还真是热心肠,只是那人明显是装的,这个人被骗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无语:“姐姐,他们明显是一伙的,你有没有点江湖经验?碰瓷懂不懂?”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一愣:“一伙的?碰瓷?”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就是串通起来讹诈咱们银子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恍然大悟,又气又急:“那你怎么让那人走了,他这一走,岂不是死无对证,咱们怎么证明他腿没断?”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笑:“证明?证明什么,费那劲干嘛?”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一愣:“那你认陪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你看我像吃哑巴亏的人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对高大汉子招招手,说:“兄台,怎么称呼?” &nbsp&nbsp&nbsp&nbsp高大汉子说:“鄙人姓贾,江湖人称贾青天。小兄弟,这辆马车是你家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别扯那些没用的,贾兄,你打算要多少钱?”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环视周围人群,朗声道:“那小兄弟正值壮年,上有老,下有小,谁讨个生活都不容易。现在腿被撞断,没个半年下不了床,就是接上断腿,下半辈子怕也是个跛子了。” &nbsp&nbsp&nbsp&nbsp围观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花独秀不耐烦道:“说,要多少钱,大方点说,别害怕,尽管要价!” &nbsp&nbsp&nbsp&nbsp众人都被花少爷王霸之气震到,看向花独秀的眼神有种怪怪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心里暗喜,嘿,今天还真遇上个凯子,不宰你宰谁?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说:“腿断成那样,医药费就得十两银,至于误工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打断他:“大气点!没见过钱吗?要价都不敢要?”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哪见过这气势,深吸一口气,说:“误工费,怎么也得二十两!还有那个营养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大声说:“再大气点!”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被震的身子都要微微发颤。 &nbsp&nbsp&nbsp&nbsp我的天,我就是想讹点小钱花花,你这是让我往死里讹你啊? &nbsp&nbsp&nbsp&nbsp小兄弟,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若是见过大钱,还上街上来昧着良心赚这些小钱? &nbsp&nbsp&nbsp&nbsp行,既然你说了,那我就敞开了要,就怕你给不起!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壮着胆子,大声说:“营养费,怎么也得一百两!” &nbsp&nbsp&nbsp&nbsp围观群众嘘声一片。 &nbsp&nbsp&nbsp&nbsp一百两,你疯了吗? &nbsp&nbsp&nbsp&nbsp一个青壮年,拼死拼活干一年的工,顶多也就攒下十两银,一百两的营养费,顶十年辛苦搬砖啊? &nbsp&nbsp&nbsp&nbsp哪怕你天天下酒楼,顿顿海鲜大餐,给你补一年的营养,补死你也花不了一百两银。 &nbsp&nbsp&nbsp&nbsp这就过分了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好像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继续问:“还有呢?”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吞吞口水,说:“还有那个护理费,精神损失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敞亮点,就说要多少钱,尽管开口要,别怂!”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真有点蒙圈了。 &nbsp&nbsp&nbsp&nbsp我怂? &nbsp&nbsp&nbsp&nbsp小子,你这是鼓励我把你一千两全都要走? &nbsp&nbsp&nbsp&nbsp一千两,我的天,别说撞断个腿,就是我手下几个小弟全被马车撞死,这几条人命加起来也不值一千两啊? &nbsp&nbsp&nbsp&nbsp你敢给,当着这么多吃瓜群众的面,我也不敢要啊? &nbsp&nbsp&nbsp&nbsp这怎么搞,有点骑虎难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目似朗星,神采奕奕,他大大方方站在人群最中央的马车上,完全无视周围指指点点的群众,不像是个肇事者,反而像是正义的化身。 &nbsp&nbsp&nbsp&nbsp而贾青天,一个原本以仗义执言形象出面的高大汉子,对比之下却忽然猥琐起来。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一咬牙,一跺脚,低吼道:“奶奶的,所有费用加起来,打包,二百五十两!你赔不赔!”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冷笑:“我陪你个头啊,我看你就是个二百五!” <sript></sript> 第四四八章 当我花独秀是好忽悠的吗? 贾青天一愣,围观众人也愣住了。 什么情况,这位容貌俊朗、气度不凡的公子,不打算赔钱? 虽然那位什么贾青天明显狮子大开,是要讹人,但你毕竟撞断了那个可怜鬼的腿,好歹讲讲价,少赔点也行啊?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但看热闹不怕事大,消瘦青年的腿是不是真断了他们看不出来,但贾青天讹人他们是看出来了。 看出来也不能怎样,众人反而想看俊朗公子跟这人争执起来,漫漫长夜,有点乐子不好吗? 人性就是这样,他们或许会怜悯弱者,但极少会同情倒霉蛋。 尤其花少爷这种一看就是不差钱的富家子弟,能看他的热闹,群众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贾青天脸上阴晴变幻,好一会儿才皱眉问道“小子,你说什么?你不打算赔钱?” 花独秀双臂微微抱膀,笑眯眯道“没错,我一文钱都不打算赔,你能奈我何?” 围观众人一阵低呼,呦呵,这小子很狂妄啊? 贾青天上下打量花独秀,花独秀和丁柒柒仍旧穿着军服,但只是普通武士打扮,看不出什么官阶,听口音也不像本地人氏。 贾青天冷笑“一个大头兵,在我贾青天面前也敢嚣张?小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花独秀说“大头兵?老兄,你眼不瞎吧?我这是校尉官服,谁跟你说我是大头兵?” 贾青天道“你这就是侍卫武服,什么校尉?你唬谁呢?” 花独秀又看了看自己袖子衣服,这不是上位者才能穿的官服吗? 怎么成了侍卫武服了? 李将军不够意思啊,敢情这是随便找了身衣服糊弄我? 罢了,那都不重要,反正我也没打算以势压人。 花独秀笑眯眯道“你甭管我穿什么,反正我就是不赔钱,你能怎么着?堂堂郡城之内,你还敢行凶用强不成?” 贾青天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忍不住撸撸袖子“撞伤了人还这么硬气,你是第一个,老子今天就替那断腿的兄弟找个公道!” 花独秀说“真要用强?那我问你,你是想单挑,还是群殴?” 贾青天说“什么单挑,什么群殴?” 花独秀指指丁柒柒“单挑就是你自己打我们俩,群殴就是我俩揍你一个。你自己选,选完别后悔,别说我们欺负人,反正是你自己选的。” 贾青天怒道“什么单挑群殴,那不一回事吗!” 围观群众里很多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到这时谁都看出来了,这位年轻小哥就是故意要激怒贾青天,从头到尾就是在戏弄他。 贾青天回头吼道“二狗,铁蛋,泥娃,小四,都给老子精神点!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揍他不行了!” 小四拉拉贾青天袖子“老大,这人穿着军皮,是官家人,打出点毛病来,怕是不但拿不到赔偿,咱们还得倒赔他钱?” 贾青天瞅了一眼周围笑哈哈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又看看耍猴神态的花独秀,气的满脸通红,咬牙道 “就照着二两银子给我削他!干!” 贾青天带头冲锋,几个小弟心一横,跟着动手。 他们是郡城里的地痞流氓,打架那是日常保留节目,讲道理是不可能讲的,要的就是一个拳头说话。 丁柒柒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她可不想跟这些小混混动手,那简直是侮辱虹门荣耀。 花独秀倒是没考虑太多,他只是想尽快解决这些小麻烦,赶紧拆开银票赶紧吃口饭找个客栈休息。 毕竟,午夜之后还有“客人”要来访。 贾青天等人抬拳就打,花独秀连剑都没拔,站在那里动也没动,长腿一抬,砰砰砰砰…… 一人一脚,把贾青天等人全都踢飞了。 贾青天被当胸一脚踢得倒飞出去半丈远,倒在地上立刻翻跳起来,揉着胸口一脸震惊,却再不敢靠近了。 丁柒柒手捧额头,说“小花,我知道你没吃饭,但也不能这么没点力气啊?人家一点没受伤好吗?” 花独秀苦笑道“我是个剑者,腿脚功夫本来就不擅长啊。再说了,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我一脚踢断他们肋骨,事情闹大咱们今晚还走得了吗?” 丁柒柒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是这些人也太水了,跟他们浪费时间,真的好吗?” 花独秀耸耸肩“我也不想,这回行了,道理也讲了,打也打了,他们该服气了吧?” “喂,我们还要赶路,你还有话说吗?没有就让开吧。” 贾青天又气又羞,看看身后几个一脸怯意的小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一横,忽然仰头大喊道 “打人啦,官兵当街打人啦,快来人呀……!” 花独秀和丁柒柒愣住了。 我靠,你还真是地痞无赖啊,还要不要点脸? 还以为你们要拼个鱼死网破呢,这就开始玩赖皮了? 花独秀无语道“柒柒,我以为你们五行天地界域的人素质会更高一些,毕竟有那么多仙风道骨的修道高人,没想到……” 丁柒柒没好气道“他们几个又不能代表五行天地!” 随着贾青天大声叫嚷,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很多新赶来的人交头接耳询问怎么回事,马车撞人反倒是没人记得了,围观群众都说大头兵和地痞打架,有热闹可看。 起因已经不重要了,也没人在乎,只要有热闹可看,谁会在乎谁对谁错? 反正跟他们无关,他们就是看个热闹,平静的生活来点乐子罢了。 贾青天连声干嚎引来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花独秀不免也有些头大。 “柒柒,怎么办,咱们走不了啊?” 丁柒柒有点慌说“我哪知道怎么办,都是你惹得好事。” 花独秀无语“怎么是我惹得?” 丁柒柒气呼呼道“你刚才直接把他们踢个半死,让他们喊不出声不就行了?” 花独秀“……我这不是寻思能不伤人就不伤人的吗?” 丁柒柒说“那现在呢?” 花独秀耸耸肩“现在?我也没招了。” 丁柒柒说“你怎么没招,你是百万剑仙,这点小场面都搞不定?” 花独秀挠挠头“这是逼我出剑啊?” 丁柒柒说“你快出,再不出我要饿死了。” 花独秀点头“行!我速战速决。” 说罢,花独秀伸手入怀,缓缓抽出了他的小红剑。 小红剑长约二尺,通体暗红,挥动间有特殊光泽流动,就好像是一把上品美玉摆件,不像是用来打架的兵刃。 但小红剑一出,花独秀的气场立刻就变了,跟之前判若两人。 之前,他是一个翩翩公子哥,温文尔雅,一点不像是会跟人动手的样子。 但现在,雅卓在手,哪怕他没有出招,花少爷整个人看起来都凌厉许多,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气笼罩围观众人,就好像莫名刮起了寒风。 花独秀眼神一抬,贾青天身子一颤,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杀气。 贾青天等人全都脸色微变,我去,这小子干嘛,打了人,还要杀人灭口? 花独秀像是裁决者一样站在马车上,手腕一抖,雅卓绽放出一股强大剑气,周围的温度更低了,甚至还飘起了雪花。 夜色中,道道剑气如随风飞舞的鹅毛雪一样,遍洒大地,又寒意刺骨。 在贾青天等人眼里,花独秀手中的小红剑忽然变成嗜血的猛兽,一股股骇人的剑气在周身游走,随时都能穿透他们的身体,给他们好好放个血。 每一道鹅毛雪就是一柄剑,飞舞间就足以割掉他们的脑袋,让他们横尸当场。 贾青天慌了,他想走,可又不敢动。 他终于意识到,这次实在是失算,真的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 甚至围观群众里有懂行的,忍不住也窃窃私语道“好强大的剑意,我竟然产生了幻觉?我怎么感觉下起了鹅毛大雪?” 另一人说“这是幻觉?不是真的下雪了吗?嚯,好冷的雪……” 有百姓则说“天气预报说今天没雪啊?怎么回事,就算下雪也不该现在冷,雪化了才会冷吧?” 另一人回道“这不是普通的雪?我怎么感觉比最冷的寒冰还要冷,而且这雪就好像活了一样,飘来飘去,就是不往人身上飘?” “别闹,飘到人身上,那还不立刻把人冻僵了?” 花独秀在犹豫,雅卓得到炼化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要拿它跟人动手,但跟几个小地痞动手,是不是太委屈雅卓了? 她的出场秀,不应该是在更大的场面上,跟更厉害的对手过招吗? 唉,天不遂人愿,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啊。 花独秀正犹豫要不要动手,忽然眉头一跳,察觉到巷子尽头有大队巡逻武士赶来,赶紧撤回了剑气。 事情已经闹成这样,再闹大,今晚怕是要在衙门里过夜了。 花独秀凛凛剑意一撤,一直处于高压紧张状态的贾青天立刻身子一软,萎顿下来。 单单在花独秀剑意世界里支撑不倒,就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 贾青天在地上爬起,满心惊骇的看了花独秀一眼,颤抖着说“兄弟们,快,快扶我起来!这小子会妖术,咱们走!” 几个喽啰也吓得不轻,互相搀扶着冲开围观群众,快速逃离。 花独秀赶紧说“大哥,赶紧赶车,咱们走!有官差来了!” 马夫一个激灵,一拉缰绳催着马儿快走,马车冲开群人朝另一个巷子里钻去。 围观群众只觉得像是在某种幻觉里走了一遭,花独秀离开,这幻觉渐渐散去,雪也停了,甚至周围一片雪花也没有留下,纷纷称奇不已。 只听说过五行术法的郡城百姓,第一次被莫名的剑意洗礼,今晚的热闹,注定要传荡开了。 小插曲耽误了一刻钟时间,花独秀的马车在巡守武士赶到时已经远远绕开,朝郡城中心驶去。 那里,有一座恢弘庄园。 在这庄园里,据说你能买到任何你想买的东西,只要你出得起代价。 而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到合适的买家。 这是一个传奇,是一个销金窟,是几乎能让最疯狂的人镇定下来,也能让最稳重的人发疯的所在。 它就是,百宝庄园。 wozhenbhijianxian 。 第四四九章 老板,开一间最结实的客房! 五行天地界域崇尚修道,练拳、使剑的是少数,能有花独秀这般恢弘剑意的剑者,更是少之又少。 尤其白龙郡有道庭圣地白龙雪山,有号称修道第一的白玉京,哪怕花独秀使出再厉害的术法来,也没人觉得怎样,可偏偏他玩的是剑意,是让人产生莫名幻觉的剑意。 这就引发了一定的议论。 今晚的小插曲,在花独秀看来就是随手教育了几个小混混,但在众多围观群众看来,这就是少见的新奇玩意。 当然,花少爷是不在乎这些的。 马车在郡城七绕八绕,半个时辰后一路顺利抵达百宝庄园。 白龙郡城的百宝庄园是五行天地界域唯二的两座之一,另一座在界域首府,规模比之白龙郡城的还要大。 庄园占地大概三四十亩,外围是花木繁茂的园子,亭台水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到了大户人家的后花园,但内里一圈石楼却全是交易功能区。 草药专卖,兵刃专卖,甲胄,武学典籍,丹药,等等,各占一栋三层高的石楼,众星捧月般围了一圈。 正中央则是拍卖场。 拍卖场是逢月底最后一天开放,今天闭馆,而且时间不早,大部分功能卖场也关门了,唯有银庄还在营业。 百宝庄园是粘杆司的上级单位,是帝国直营,声誉度极高,尤其胡大胡二兄弟俩说起过很多珍惜原材料都是从拍卖场买来的,花少爷更是期待许久。 有心逛逛,但这个时间却不合适,只得作罢。 兑换了一堆零钱银票后,遣走车夫,花独秀和丁柒柒在郡城繁华的商业街区闲逛。 夜幕下,人来人往,街旁店铺挂着的米黄色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芒,驱散了寒风的凉意。 五行天地的建筑跟困魔谷大为不同,这里的房子大都是厚重石头垒成,外表看起来非常厚实,房间里面烧着火炕,异常暖和。 在街上逛或许要穿着厚重的棉衣,但进店后脱去外衣,只穿单衣却也不觉得冷。 二人找了家清净的饭馆饱餐一顿,置办了一身便装换上,一路打听,在最繁华街区找了一间高档客栈入住。 这客栈名叫灵珠客栈,位置紧邻街口,交通便利,三层小楼是厚重岩石建成,古朴中带着满满的坚实感。 进了店内,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背后百宝阁上放着一尊三尺高的人像,这是一个少年道尊形象,三头六臂,叱咤风云,威风中又有一丝活泼。 正是道门护法神之一,中坛元帅。 花独秀仔细打量中坛元帅,不住点头“柒柒,你们信仰这么多神仙,内心一定不空虚。” 丁柒柒正左看右看,问“你说什么?” 花独秀说“没什么。老板,住店。” 店掌柜打量花独秀二人,笑嘻嘻问“客官,要几间房?” 花独秀说“一间。” 店掌柜一副我懂的臭表情,不住点头“好,好,本店客房水暖俱全,隔音良好,内设独立茅厕,客官放心住就行,有需要门口喊一声,小二不分昼夜随叫随到。” 丁柒柒似乎没看懂店掌柜的表情,问道“小花,咱们住几楼?打起来的话,住上面会不会不方便?” 店掌柜一愣,打起来?不方便? 你俩还怎么打,打多激烈啊? 花独秀想了想,问“掌柜的,你们的地板结不结实?动静闹的大,会不会影响楼下客人?” 掌柜的笑道“不瞒您说,我们这客栈就一个字,厚实!就是把床弄塌了,下面客房的客人也听不到。” 花独秀眼睛一亮“这么牛?厚实了好,不过再厚实也架不住有些人本事大。掌柜的,我喜欢视野开阔的房间,就住顶楼吧,不过你得给我安排一间最结实、最稳固的客房,不然动静太大,万一把房子震塌了就麻烦了。” 店掌柜一脸懵“客官说笑了,动静大的我见过,把房子震塌的还真没见过。这样吧,三楼靠顶角的上房空着,顶角墙厚,下面有钢梁支撑,您二位可劲折腾就行,震塌了房子算我的!” 花独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房子塌了我可真不赔钱啊?” 店掌柜也笑了“客官您可真幽默。” 丁柒柒看他俩说的莫名,插嘴道“小花,你俩认识吗?” 花独秀说“不认识啊。” 丁柒柒说“那你俩笑的这么神秘干嘛,就好像有什么奸情一样。” 花独秀说“掌柜的好心免咱们赔偿费,遇上好人了,我心里高兴啊。” 店掌柜看看丁柒柒,这小姑娘小鼻子小嘴大眼睛,整个人跟个瓷娃娃一样,别提多精致了,只是看她年龄,恐怕还未成年吧? 唉,这世道变了,变了啊。 人心不古,日风世下啊。 取了钥匙,花独秀二人信步朝楼梯走去。 一边走,花独秀还一边跺跺脚拍拍石墙,感慨道“嚯,这墙厚实,这地板结实,我放心了。” 丁柒柒笑道“那你也悠着点,我可不想明天被人投诉!” 花独秀耸耸肩,说“没办法,我悠着点没用,我是被动的啊?” 丁柒柒说“你身法那么灵敏,不是向来擅长化被动为主动的吗?” 花独秀叹口气“唉,就怕我施展不开。” 丁柒柒说“能的你,吃饱喝足了,你就尽情施展吧,今晚我睁大眼睛看着,你可别偷懒。” 花独秀说“不能,不能,我答应教你技巧的,今晚一定教会你。” …… 花独秀和丁柒柒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声音也渐渐消失不见,只剩店掌柜和几个伙计一脸呆滞的站在大堂里。 一个店伙计问“掌柜的,那位客官身子骨很柔弱的样子,要不……要不我提醒下他,注意点节制?” 店掌柜瞪了他一眼“多事!该干嘛干嘛去。” 店伙计贼笑道“嘿嘿,是,是!” 客栈生意不错,上下三层二十多间客房几乎全都住满。随着时间临近子时,一楼大堂渐渐冷清起来,店掌柜和几个跑堂伙计开始哈欠连天。 只是大伙全都竖着耳朵,目光贼兮兮的朝楼梯方向飘去。 甚至几个伙计还有意无意的在二楼三楼之间溜达。 大伙都想听听,三楼那位客人到底能闹出多大动静? 可惜,子时了,三楼最顶角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的一批。 店掌柜和伙计们默契的相视一笑,轻轻摇头。 呵,又一个吹牛皮的年轻人。 那么问题来了,花少爷和丁柒柒在干嘛? 在闭眼静修。 顶角这间客房,确实如掌柜所说,应该是三楼最结实的一间客房。 它位置在小楼的西北角,房间不是很大,两面是厚重的石墙,头顶隐约还能看到刷着白漆的钢梁,脚下是木质地板,但木地板下是厚重的土石,跺跺脚传来沉闷的回声。 客房靠西靠北各有一个窗户,窗户被双层的厚牛皮蒙着,隔绝了外面的寒冷。 客房只有一张大床,丁柒柒盘腿坐在床沿边,花独秀则靠着床腿打瞌睡,他屁股下面垫着厚厚一张被子。 花少爷的右手捏在丁柒柒手里,丁柒柒正在为他疗伤。 什么,你问为何丁柒柒愿意跟花独秀同处一室? 嘿,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俩第一次同处一室是啥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 总之,金卓万千叮嘱,为控制花少爷黑油手的异变,丁柒柒每天至少要四个时辰为他治疗。 哪怕他二人白天焦不离孟,也不可能一直手拉手四个时辰。所以,晚上的时间花少爷就有理由赖在丁柒柒房间里了。 好在北方高原气候寒冷,晚上睡觉也得穿着一层单衣,二人共处一室倒也没什么尴尬的。 自玉京山大战后,实际丁柒柒和花独秀相濡以沫,关系已非常亲近。 白龙雪山里抱也抱了,玉带河里还洗过澡,甚至丁柒柒还自以为是的觉得小花偷看了她,在一间屋子睡觉能咋地? 反正小花打地铺。 今晚,他俩都没有脱衣,只是静静的等待敌人的来袭。 丁柒柒的小手轻轻握着花独秀的黑油手,淡淡的红色光芒缓缓透进黑手中,一点点的去稀释、去排挤那股浓郁的黑色气息。 经过这么多天的治疗,花独秀手背上的黑亮已经减退不少,但手心那一面黑亮如故,显然不是短时间能搞定的。 花独秀倒也不急,这黑油手除了看起来不太美观,别的倒也没啥特别感觉。 客栈里安静如斯,客栈外,皎洁的圆月高悬天空,郡城里的灯火大都熄灭了,只剩沿街很多店铺还挂着散发暖意的灯笼,给过往的伶仃行人照亮道路。 寒风吹过,灯笼轻轻晃动,昏暗的灯光随着轻轻摇曳。 在这个一如既往安详的夜里,本该万籁俱静,却暗藏杀机。 胡同深处,四道身影犹如四个与黑暗完美结合的幽灵一样,从各个方向聚在一起。 这四个人,三个男人,一个女人。 其中一个男人打量身边三人,小声说道“我只负责引路至此,杀人取命的事,你们谁来?” 在场唯一的女人冷冷道“鄙门血炼堂堂主死在花独秀手中,他的狗命,便由我来取吧。” wozhenbhijianxian00 。 第四五零章 鹰眼的箭 这女人一说话,其余几个男子都没有反驳的意思。 最先说话的男子说“有影牙师妹出手,花独秀难逃一死,我们几个等你好消息。” 原来这女子来自铁炉岭羽衣门,道号影牙,是五行天地极负盛名的一位强者。 影牙说话毫无波澜,听不出丝毫感情,哪怕巷子里漆黑一片,另三个男子也能猜想的出,她脸上肯定没有什么表情。 影牙道“多谢水月道兄一路追踪,你们稍等片刻。” 水月真人道“有劳。” 影牙身影晃动,几息功夫后她已经到了十丈之外。 借着皎洁的月光,三人看着影牙背影,都有种不可名状的感觉。 从背影看,影牙动作十分矫健。她身穿紧身黑衣,后背斜绑着一个扁扁的箭袋,头发扎成短辫固定在后脑,左肩那里背着两截对折的硬铁弓。 影牙身材修长,尤其是两条大长腿像是充满了无穷的弹力,没怎么用力就跳到了三丈多高的大树上,整个人与漆黑的树冠融为一体。 三人无声的追到巷子口,真气蛛丝绽放,悄悄警戒着周围,也不着痕迹的探查着影牙的动作。 影牙眉角轻轻皱了皱,并没说话,只是缓缓取下肩后铁弓,两相对折,组合成一具一人多高的巨大长弓。 她伸手从腰间一抽,一根看不出材质的筋条抽出,在长弓两头勒紧绑好,手指一弹,一声蜂鸣般的声音微微传出。 随即,她轻轻捏住了弓弦,那颤鸣声戛然而止。 几丈外的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又默契的转过头去,静静等待影牙的出手。 影牙藏身的大树是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园子里,距离花独秀所在的客栈足足有五十丈的距离,算是非常之远了。 不过大树与客栈之间全是低矮民房,视野上倒是没有什么阻碍。 影牙双腿弓步分开,双脚稳稳蹬住粗壮树干,整个人缓缓崩了起来,像是一头浑身充满爆炸力量气息的母豹。 她左臂平伸,左手持弓,右手随手从耳后抽了一支箭矢出来。 影牙的箭与寻常箭矢不同,她的箭通体精钢打制,黑色箭体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她并没有急着拉弓,而是眼睛一眯,一股真气率先朝花独秀所在的客栈射去。 五十丈的距离,真气蛛线瞬间而至。 水月真人便是花独秀离开后,一路尾随而来的白日门门徒。 他已查清花独秀入住在灵珠客栈三层西北角的客房,影牙第一步要做的,是确定花独秀的精准位置。 无色无形的真气蛛丝到了客栈后速度减慢,沿着西墙那厚实的牛皮窗纸透入,锁定了花独秀的准确位置。 花独秀靠着床腿打地铺躺在地板上,闭着眼似睡非睡。 而他的右臂抬起,右手被床上一个年轻术师握在手里,似乎在接受某种疗伤。 影牙的真气蛛丝探进房间,花独秀没有察觉到,丁柒柒却瞬间警醒,睁开了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 丁柒柒一言不发,身子也一动不动,只是捏着花独秀的小手食指微微点了一下。 下一刻,似乎睡着了的花独秀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但无形中的气息却有了巨大的变化。 影牙探查到花独秀气息,立刻右手搭箭,捏住弓弦向后一拉,精铁打制的弓臂微微颤动,弓弦拉成了满月形态。 而影牙的眼睛,始终盯着五十丈外那栋三层小楼。 手指一松,长箭瞬间飞出! 这箭射速之快,肉眼几乎难以分辨,只是离手一瞬间就消失了踪影,只留一阵尖锐破空声划破夜空。 五十丈的距离瞬息而至,箭锋到了西墙之外。 一尺多厚的石墙在这精铁长箭面前几乎与豆腐无异,完全不能阻碍长箭射入,“噗”的一声就射透了! 花独秀的脑袋不知何时转向西墙方向,右手快速从丁柒柒手中抽出,摸到了枕边的小红剑。 他的眼睛闪烁着特殊的光芒,穿墙而入的铁箭直冲花独秀心脏而来,花独秀把这箭无限看慢,但再怎么看慢这箭也快的超乎想象,花独秀几乎是下意识的右臂前伸,缠绕着紫色光芒的小红剑直直伸了出去。 轰……! 一声巨大炸响,针尖对麦芒,精铁长箭被小红剑硬怼住,箭身势能太大竟而整个长箭都挤压的缩短三分之一,成了一根皱皱巴巴的长棍! 而花独秀银牙紧咬,小红剑从手心倒滑出一尺来长,但立刻又被花独秀死死抓住。 如果小红剑滑飞,精铁长箭射进来,他的心脏瞬间就会洞穿。 砰……! 花独秀握住了小红剑,但整个身子被推的狠狠撞在木床上,撞的花独秀后背剧痛,眼冒金星。 铛啷啷。 一声脆响,扭曲变形的精铁长箭跌落在地板上,花独秀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借着微弱烛光赶紧反过来看小红剑。 还好,正面顶上精铁长箭,小红剑毫发无损,只是最顶端有一个小小白点。 花独秀疼惜的用手指一抹,小白点消失不见。 花少爷松了口气。 如此强大的对撞,小红剑竟然一点事没有,可见质地之好已经不输这世上最顶尖神兵了。 丁柒柒赶紧问道“小花,你有没有事?” 花独秀摇摇头“没事没事。我去,这还是人射出的箭吗?怎么比当头一铁锤还猛。” 丁柒柒轻哼“我就说你小心点,五行天地藏龙卧虎,高手多着呢,你非要大喘气,该!” 花独秀活动了一下手腕,捡起地上扭曲变形的长箭,皱眉道 “全铁的?谁啊这么猛,拿铁箭来射。要不是我内力充沛,这一箭震也震碎我的经脉了,好可怕。” 丁柒柒从床上下来,躲在床后角落道“小花,你小心点,那人的真气蛛丝就在附近,他已经察觉到你挡下了这一箭。” 花独秀从地上爬起,穿好鞋子,把地板上被褥卷好堆到一旁,没好气道“我想了半天,唯独没想到他们会派这种杀手来。躲这么远射暗箭,我怎么削他?” 丁柒柒说“你先顾好你自己在说啦。” 客房外,铁箭与小红剑的剧烈碰撞,花独秀身子撞击床腿的声音依次传出,楼下打瞌睡的店掌柜和伙计吓了一跳,彼此对望一眼,店掌柜问 “刚才是什么声音?” 一个伙计说“好像是什么撞击声?” 掌柜问“哪里响的?” 伙计说“好像是楼上,我去看看?” 掌柜说“脚轻点,快去快回。” 伙计点点头,轻手轻脚朝楼梯那走去。 伙计才走到二楼,客栈外变数再生。 花独秀接下了影牙的第一支箭,影牙真人既意外,也不算意外。 毕竟,一个能斩杀三十几个精锐术师,其中还包括尊者高手的剑者,当然不可能轻易就被暗杀掉。 第一箭,算是一个试探,影牙要试探花独秀的反应速度和对她铁箭的承受限度。 就在花独秀一头撞在床腿上时,影牙大体判断出花独秀承受的临界点。 她手臂微动,三支铁箭同时出现在手掌中。 搭弓,拉箭,射出,一气呵成! 从第一箭到现在三箭同射,影牙的身躯一直保持紧绷状态,纹丝不动,尤其她那两条细致但充满力量感的大长腿,就那么稳稳的蹬着两条粗壮树干,简直像是钢筋拧成的一样。 数丈外的三个黑影忍不住眼神朝那大长腿瞟去,各自吞吞口水,随即一阵自责自骂,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嗖……! 尖锐破空声再次划破夜空,距离上一箭射出实际只有几息间隔而已。 三箭上中下平行排开,径直射向五十丈外三层小楼,这次不用丁柒柒提醒,花独秀赶紧深吸一口气,全身真气震荡,右手紧紧握住小红剑,双目盯住了空无一物的西墙。 噗……! 三箭破墙同来,封闭的客房里风声大噪,三道强悍无匹的气息锁住花独秀额头、前胸和小腹,花独秀全身猛然一股白色水雾透出,他快速迈出一脚,小红剑一探,率先击飞中间一支铁箭。 小红剑击中铁箭,这次他没有硬怼,而是选择打偏铁箭方向,这样他受到的冲击力也会小很多。 铛……! 一声炸响,第一支铁箭打着旋飞向房顶,轰隆一声把房顶砸了一个大洞,瓦片碎石扑簌簌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花独秀前出的身子立刻后退一步,右臂回剑,狠狠扫向第二支铁箭。 铛……! 又是一声炸响,第二支铁箭被击飞到北墙上,三尺后的石墙被砸出一个大坑,完全砸透了。 这时,第三支射向小腹的铁箭已经近在咫尺,而且角度刁钻,哪怕花独秀“瞬踪·风残”神技加身,再想回剑击打也来不及了。 花独秀银牙紧咬,双目紧盯精铁长箭,身子如鬼似魅的原地一旋,细长的腰身贴着箭道快速扭动,险之又险的与铁箭错身而过。 噗……! 第三支铁箭完全洞穿木床,射穿身后的石墙消失不见。 花独秀惊出一身冷汗,我滴个乖乖,天下间竟有如此力道的箭?完全是挡者披靡啊,他是真打算要我小命? 花独秀回头看了丁柒柒一眼,丁柒柒蹲在角落,双手捧着枕头压在脑袋上,正忽闪着大眼睛紧紧盯着花独秀。 见花独秀回头看她,丁柒柒忍不住翘起一个大拇指“小花,加油!我认真研究你剑法呢!” 花独秀没好气道“研究个屁,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我哪有施展剑法的机会?” 客房外,刚走到二楼拐角的店伙计忽然脚底震动,三楼传来两声巨大的轰鸣,紧接着头顶的天花板有细灰震落下来,淋了他一头。 店伙计只朝三楼看了一眼,吓得赶紧朝一楼大堂跑去。 店掌柜也被这巨大声音惊醒,困意全无,连声问“怎么回事,到底哪里来的声音?” 从二楼奔下的伙计喊道“三楼,是三楼!就是那个吹牛皮的青年房间传出来的!” wozhenbhijianxian0 。 第四五一章 乱射,第一晚的考验 距离客栈五十丈的某个大户宅院里,一个两人怀抱的参天大树枝繁叶茂,像一根擎天柱一样矗立在那里。 这是一株常青树,哪怕是在北方高原,哪怕是在寒冷的初冬,它的枝叶依旧是郁郁葱葱,夜晚中,像是一团黑雾。 浓密的树冠里,一个钢铁支架一样的黑影牢牢钉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箭连发,却依旧没能击杀目标,甚至都没能伤到目标,这让影牙微微有些意外。 因为距离太远,也防止打草惊蛇,或者干扰到影牙的施术,水月等三人并没有延伸无极真气去探查三层客栈。 他们默默的看着树上的影牙,看着那充满力量感的大长腿,还有那挺拔的腰肢。 脑袋里不知道想的打架的事或者是别的什么。 三箭连射,气势何等惊人,但三箭射完,影牙并没有下来,依旧钉在树上,水月三人彼此对望一眼,一人悄声道 “没得手?” 另一人道“好像是。” 水月说“稍安勿躁,影牙师妹没说停手,咱们就不要打搅她。” 另两人道“那是自然。” 树上的影牙得到真气蛛丝反馈后,脑海里一副画卷展开,画卷的内容就是花独秀如何以快到不可想象的身法接连打飞两支铁箭,又如何险而又险的避开第三支铁箭。 影牙轻哼一声,深吸一口气,再次回手捏起箭袋里一支铁箭。 搭箭,拉弓,影牙手松的同时,立刻往后脑一探,又捏到一支铁箭。 搭箭,拉弓,松手,一气呵成,又快又稳! 搜搜嗖嗖嗖……! 尖锐破空声几乎连成一线,以一口真气,影牙竟连续爆射出十几箭! 客房内,花独秀正大喘气跟丁柒柒闲聊,忽然心脏猛的收缩,那是一股对危险来临的本能反应,花独秀低呼道 “小心点,又来了!” 话音未落,三尺厚的石墙简直比纸糊还要脆弱,噗噗噗……一阵轻响,密集的箭雨几乎同时射进房间! 若是单箭射来,以花独秀目力和身法,自信能挡得住。 但如此密集的箭雨,而且每一箭都快到挑战他的极限,每一箭又都蕴含强大势能,纵然他内力浑厚也只能勉强抵挡,如此箭雨,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而是缩在角落的丁柒柒会不会有事。 这次爆射而来的十几支铁箭似乎并没有刻意瞄准他,除了第一箭对准他的心脏之外,其余几箭纯粹是无差别漫射。 甚至只要花少爷站着不动,有的箭根本就不会射到他。 但问题是,他能不动吗? 他必须得动,不然第一箭就能要了他的命。 花独秀一动,立刻发觉,无论他朝哪个方向移动,后面的铁箭都会提前射向那个方向。 那么问题来了,花独秀在原地硬扛第一箭行吗? 不行,因为漫射而来的箭雨,第二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是朝角落丁柒柒飞去! 以花独秀身法和内力,他尚且要十分小心才能避免铁箭杀伤,若换成丁柒柒,她能躲得开,或者是挡得下吗? 花独秀不敢冒险。 而且听声辨位,后面还有十多箭首尾衔接快速飞来,丁柒柒藏身的角落算是角度最刁钻的地方,中箭概率也最低,如果第一箭就把她逼的跳出来,后面那一堆乱射,等于丁柒柒完全暴露在箭雨之下。 这一点丁柒柒也发现了,铁箭的威力不容小觑,如此有意无意对着她射来,丁柒柒岂能不慌? 这是要被射穿啊?或者是被射成筛子? 她抱着枕头捂着头,躲在角落跑也没地方跑,也不敢跑,小脸一白,忍不住大喊道“小花……啊!我要被射死了……!快啊!” 花独秀绝不允许丁柒柒被置于如此危险境地,他打飞第一支铁箭后二话不说一步跨到丁柒柒面前,大吼一声“我来了!” 双手紧握小红剑,花独秀迎着飞来的铁箭狠狠劈下! 铛……! 一声炸响,铁箭竟被小红剑一劈为二,中分的铁箭几乎是擦着花独秀左右耳朵飞过,射穿了石墙消失不见。 噗噗噗……! 利箭穿石的声音接连而来,除开两箭射到远处空无一人的地方,其余利箭竟全部射向花独秀二人站立的周围。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但,花独秀动身的瞬间,后面箭的方向微微有了调整。 看来,放箭之人预判到花独秀会挺身而出保护角落的丁柒柒,早就准备以真气最后震荡利箭,把更多箭雨留在了这个方向上。 面对爆射而来的铁箭,花独秀无法再躲,因为身后就是丁柒柒,他只能咬牙硬扛。 花独秀银牙紧咬,双手紧握小红剑,全身水雾弥漫,紫气大盛,以肉眼难辨的动作飞砍射来的众多铁箭。 不吹不黑,他几乎赌上了全部的内力。 铛铛铛铛铛……! 丁柒柒老老实实藏在花独秀身后,她只看到花独秀的双腿双脚稳稳站在那里,不曾挪动一步,但上半身,尤其是双臂却像是蜜蜂震动的翅膀一样,快到连成一片,完全看不出他怎么出的招。 只能听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以及被击飞的铁箭到处崩飞,砸烂石墙和房顶的轰鸣声。 花独秀咬牙不躲,一次次的硬击铁箭,他的内力一次次被震动,双腿虽然纹丝不动站定在那里,身子却被巨力震的点点滑行。 几息之后,这轮箭雨终于射完,客房里灰土弥漫,土石崩的到处都是,油灯不知道什么砸灭了。 而西面的石墙上满是拳头大小的空洞,墙外的月光透进来,十几个光柱像是蜂窝一样照在花独秀身上。 房间里一片狼藉,桌子衣柜被砸烂,床也塌了,水盆撕烂,地上洒了一堆水渍,碎石木屑到处都是。 过了一会儿丁柒柒才长长出了口气,艾玛,这人简直太疯狂了,真是往死里整啊?她揉了揉被灰土迷住的眼睛,发觉花独秀竟被震的向后滑行三尺多长的距离。 他稳稳站在那里,地板上磨出两道浅浅的印记。 丁柒柒赶紧爬起来,无极真气立刻笼罩花独秀“小花,你怎么样,没被射成刺猬吧?” 花独秀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他胸膛起伏,缓了好一会儿才咧咧嘴,笑道 “你这丫头,不盼我点好。” 丁柒柒用最快的速度检查一遍花独秀身体,皱眉道“你的虎口裂开了,内息很乱,快坐下,我给你疗伤!” 花独秀除了两手虎口震裂,内息被震动的紊乱,身上衣服也被乱射的劲气划烂,乃至肩头、手臂上多有淡淡血迹。 铁箭夹带的劲气之强,可见一斑。 丁柒柒让花独秀坐下,他倒是想坐,甚至想就地躺倒,但他哪里敢坐? 只要他站着,敌人就不知道他到底还有多少余力。 花独秀用满是鲜血的大手把丁柒柒拦在身后,说“你先别出来,这人射箭的力道太大,万一还有箭,你躲不开。” 丁柒柒轻哼道“屁,这才不是力道大,这是‘金’属性五行控术,每一箭里都蕴藏着那术师的无极真气,这么不要钱似的爆射,射手肯定也累的够呛。” 花独秀脸一黑“……希望如此吧,不然他再来一轮,我真的扛不住。” 丁柒柒也有点拿不准,那术师真气到底浑厚到什么程度? 如此强悍的箭雨射完,他多久能缓过劲来,还会不会再射第二轮? 不管那人会怎样,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立刻给花独秀疗伤,先把花独秀双臂双手的伤势治好再说。 没有花独秀挡在前面,哪怕随便一箭她都未必能扛得住。 客房外,听到两声巨响的店掌柜和店伙计犹豫再三,决定上去看看。 这么大动静,这是要拆房子啊?你们不睡,别的客人还得睡,一会儿人家该投诉了。 年轻力壮也不能这么搞啊,就算邻居们素质高不投诉,你们有个好歹,万一碰瓷找店家要赔偿,这也不合适啊对不对? 本着为顾客身体考虑的原则,掌柜决定干涉一下。 掌柜带着两个伙计刚奔到三楼,还没来得及敲门,忽然,更大更密集的轰鸣声传来! 铛铛铛……轰隆隆……噼里啪啦喀嚓…… 短促而激烈的杂乱声,伴随着的是整栋小楼的震动,而花独秀客房的石墙到处龟裂,灰土横飞,哪怕站在门外走廊都能感觉到那巨大的冲击力。 而且,里面一个女人尖着嗓子大喊道“小花……啊!我要被射死了……!快啊!” 然后,一个男子喊道“我来了!” ……叮咣叮咣叮咣。 掌柜的凌乱了,两个跑堂伙计也凌乱了。 这,这到底算咋回事嘛! wozhenbhijianxian 。 第四五二章 三人合击,第二波来袭! 叮咣叮咣叮咣。 叮咣咣。 房间里的冲撞声没了。 女人的尖叫声也没了。 一切重归平静。 店掌柜和两个伙计面面相觑,这家伙,年轻就是不一样,生猛啊。 掌柜年近五十,不禁小声感慨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兄弟看似温文尔雅,手无缚鸡之力,杀伐起来竟比隔壁吴老二还猛。” 隔壁吴老二是个屠夫,人高马大,力大无穷,坚硬如铁的牛棒骨他一刀就能剁开,被誉为这条街上最猛的男人。 一个伙计说“就是时间短了点。” 掌柜的瞪了他一眼,那伙计吐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另一个伙计问“掌柜的,那咱们还敲门吗?” 掌柜摇摇头“罢了,罢了,良辰美景佳人,再说人家公子早就打了招呼,说过晚上会动静大一点,现在结束了,咱们还打扰人家清梦做什么?” 伙计挠头道“这动静也太大了,真跟拆楼一样。” 掌柜感慨“年轻气盛,年轻气盛啊!” 似乎是想到什么,掌柜忽然严肃道“我们的经营理念是什么?!” 两个伙计同声道“把客人当亲人,视客人为家人,客人永远是对的!” 掌柜又问“我们的价值观念是什么!” 两个伙计道“高起点、高标准、高效率!” 掌柜再问“我们的核心宗旨是什么!” 两个伙计道“服务,服务,还是服务!” 掌柜的一摆手“走吧,下楼。” 两个伙计像是找到了心中的明灯,得到了前行的指引,再也没了敲门的打算,满心都是为顾客服务的崇高愿景,赶紧轻手轻脚跟掌柜朝一楼大堂走去。 还别说,这客栈的隔音做的是真好。 除了几波巨大的轰鸣声之外,无论是花独秀和丁柒柒的说话声,还是走廊里掌柜和店员的交谈声,隔着一堵石墙就全被屏蔽掉了。 甚至很多被惊醒的客人受到最初的惊吓后,发觉楼没有塌,不是地震,也没有强盗闯进来,干脆在温暖的被窝里翻个身继续睡去。 拜托,大半夜的,大家还都光着屁股,难道要大呼小叫的从客房里冲出来? 如果出事,早就有人大呼小叫去了,大家都在观望,没有带头呼喊的,那就说明没出大事。 没出大事,该睡就睡嘛。 房间内,花独秀看看一片狼藉的客房,坐也没地方坐,躺也没地方躺,干脆站着任由丁柒柒为他疗伤。 客栈外远处,隐身在黑暗中的女人却打算放弃了。 她长时间保持稳定支撑的大长腿终于收回,特殊筋条从铁弓上取下,铁弓对折后从三丈高的大树上一跃而下,转眼翻出了园子。 影牙背对月光缓步朝巷子深处走去,躲在巷子里的三个男人终于看清了影牙的面容。 当然,他们早就听过影牙的大名,只是见到影牙的真容还是第一次。刚才在巷子深处聚首,众人只感觉影牙身材甚是劲爆,却没有看清她的容貌。 这是一个年龄在三十上下的女人,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下巴尖尖的,皮肤很白,月光下有种凝霜的感觉。 尤其影牙面无表情,眼神清冷,在如此的夜里更有种惊艳之美。 影牙缓步走到水月真人面前,说“我真气还剩三成,已杀不了目标,你们谁愿意上谁上吧。” 三人多想误解一次啊,但在影牙冷的令人惊心的眼神下,谁也不敢稍有逾越神态。 水月点点头,说“花独秀没有追出来,应该是打算硬扛到底,这样咱们便始终占据主动。” “白天的大会上,各位应该都亲耳听到,各位门主一致决定不让花独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影牙师妹尽力了,下一个,谁来?” 余下两个中年男子彼此对望一眼,其中一人说 “客栈里还有个虹门小丫头,我若出手,她肯定会针锋相对跟我对攻,整栋客栈难免要被烈焰吞噬。” 另一人道“那我来吧。鄙门和花独秀仇深似海,能由我亲手杀他,那是再好不过。” 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水月真人却拦住他,说 “刘师兄,如果我没记错,你是近战型?” 刘姓术师说“没错。” 水月摇头道“门主有令,道门联盟成立大会还没正式召开,咱们不宜在城里闹出太大动静。你若近战,花独秀肯定会冲出来大打出手,到时候场面就不受控制了。” 刘姓术师问“那怎么办?” 水月又看向影牙,笑道“连影牙师妹出手都杀不了的人,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各自为战了。不如等影牙师妹稍加恢复,你们三人联手击杀花独秀?” 刘姓术师有些不满“一个不知好歹的年轻人,犯得上用三个人联手杀他?太抬高他身价了吧?” 水月看了他一眼“刘师兄,贵派脽霍尊者可是死在花独秀手里的,一个能斩杀尊者大能的人,抬高他有什么不对?” 刘姓术师脸色阴沉,却不再说话。 脽霍尊者刚刚突破“化形”境界,迈入尊者行列还没多久,但好歹是一位尊者大能,竟然被一个年仅十八岁的青年斩杀,厚土门的脸面算是一次丢了个干净。 很多门派大佬私底下议论纷纷,对脽霍尊者的陨落,可惜的少,嘲讽的倒更多些。 这算是厚土门的一个绝大耻辱,整个厚土门也只有三位尊者而已,脽霍尊者一死,等于顶尖战力被消减了三分之一。 所以,厚土门是最恨花独秀的门派。 水月又看向影牙真人“师妹,你意下如何?” 影牙说“那要给我两刻钟时间,我要回复真气。” 水月道“行,那便等两刻钟,两刻钟后,咱们联手击杀花独秀!” 两刻钟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影牙盘腿坐在墙角阴影里恢复真气,花独秀也在客栈内恢复内力。 丁柒柒一边治疗一边说“小花,你可得顶住啊,那个人的真气蛛网还没撤走,甚至我感觉客栈周围还有几个人的真气,也在试探咱们,后面肯定还有一波进攻。” 花独秀无语道“跟你们术师打架就是麻烦,打半天人影都见不到,真要命。” 丁柒柒说“五行控术本来就是可远可近,谁让你大意的,我早说咱们设置个陷阱,去外面追着他们打,你偏不听。” 花独秀摇头“不能追,深更半夜的,动静闹的太大岂不是打搅邻居们美梦?” 丁柒柒嗤笑道“刚才那动静就不大吗?楼都快拆了,也没见谁来敲咱们的门。” 花独秀挠挠头“是哈,我还担心掌柜的要赶咱们走呢。这大半夜的,若是被赶出家门,流露街头,实在是有点凄惨。” 丁柒柒说“他就算赶咱们也不走。干嘛,房费都收了,哪有赶咱们走的道理?再说了是有人找咱们麻烦,又不是咱们故意要惹事。” 花独秀叹口气“道理是这样没错。我虽不愿惹事,不想闹大,但也不能任由他们射上一整晚。一会儿你跟紧我,咱们杀出去,狠狠打他们的屁股!” 丁柒柒喜道“对嘛!你姐我最讨厌当缩头乌龟,咱们打出去!” 花独秀赶紧拦住“等下,别激动啊柒柒。我先缓一缓,等我恢复下内力再打。还有,是我打出去,你跟我身后观摩,你可别盲目出手。” 丁柒柒有点不满“那人家好几个人揍你一个,你让我眼睁睁看着?” 花独秀没好气说“什么叫好几个人揍我一个,你咋知道不是我一个人揍他们好几个?” 丁柒柒上下打量花独秀,说“看把你能耐的。” 花独秀指了指丁柒柒后腰插着的龙纹剑,说“别忘了,咱们打架不是目的。” 丁柒柒说“嗯,目的是打架。” 花独秀说“别胡扯。一会儿你好好看我使剑,能学多少算多少,知道吗?” 丁柒柒笑嘻嘻说“知道啦!” 花独秀点头“好,咱们静等吧,等他们来。” wozhenbhijianxian0 。 第四五三章 楼,终于塌了 天空云卷云舒,银盘一样的圆月像是蒙了一层薄纱,皎洁的面容在今晚变得朦胧起来。 两刻钟过去了。 影牙从墙角的阴影里站起,轻轻活动手腕,淡淡道“我好了。” 水月真想说一句,我还没好,但他不敢说。 看了看其他二人,水月一脸正经的说“影牙师妹的箭肯定是威胁最大的杀伤武器,这一点两位不否认吧?” 火系术师和刘姓术师点头同意。 水月道“那你俩便牺牲一下,按照我真气提示,如此配合……” 三人听水月一番布置,全都同意下来。 水月虽然不打算出手,不过当个小队长,出谋划策还是合格的,更不要说众人来之前就得到各自门派首领的嘱咐。 三人彼此对望一眼,各自散开。 影牙依旧返回那棵大树上提弓戒备,毕竟她的长处是远距离狙击,而这棵树的高度和位置,恰好满足她输出的需要。 火系术师和刘姓术师则悄悄靠近花独秀所在小楼,在小楼外三丈远的地方停住脚步,藏身于暗处之中。 水月则翻到两方中间位置一座民房房顶上,趴在那里散发出无极真气,完全把前方客栈笼罩起来。 同时,三道真气蛛线由水月身上延伸向三个队友,作为传达指令的通道。 就在水月的真气蛛网覆盖客栈的瞬间,丁柒柒眉头一跳“他们来了!” 花独秀问“几个人?什么属性?” 丁柒柒说“先冲过来的是个水系术师,别的没察觉到。” 花独秀纳闷了,水系术师? 水系术师怎么打,就跟上次碰上那个什么真人一样,先下一场雨? 花独秀侧耳倾听,外面安静的一批,月光如洗,一片乌云都没有,并没有要下雨的迹象。 奶奶的,跟术师打架就是麻烦,还得先琢磨他们怎么施术,直接真刀真枪的干多省事? 喀喀喀……! 花独秀正琢磨如何防备水系术法,两侧墙壁却毫无预兆的颤动起来。 丁柒柒惊道“是土系术师!” 话音未落,四面厚重的石墙像是活了一样,竟然同时朝中央疯狂挤压过去! 花独秀大吃一惊,惶然四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说好的水系术师呢? 我满心都是怎么防备水系术法,你这突然石墙挤过来,我没心理准备啊? 往哪躲?往哪冲? 四面石墙同时挤压,空间猛然变的狭小,花独秀急道“不是说有个水系术师吗?柒柒你是大坑啊!” 丁柒柒跺脚道“这个王八蛋一直藏着不露面,我哪知道嘛!” 花独秀抬头道“只能从房顶冲出去了。” 唉,说好的不拆楼,不闹动静不打扰邻居的,这要是冲破房顶飞出去,动静得闹多大?就是个聋子也得吵醒了。 可是不冲又不行,花少爷可不想被生生挤成肉饼。 算了,四面石墙活过来,估计邻居们早就吓醒了,甚至吓尿了。 “跳!” 花独秀倒是想跳,可惜喊完口号还没起跳,迎面石墙一声闷响,夺命铁箭又射来了! 花独秀头皮发麻,这显然不是一个人做到的。 有人操控石墙挤压空间,吸引他俩注意力,有人暗中放箭,甚至还有个水系术师以真气蛛网探查,干扰他们判断。 这最少是三个人啊? 花独秀大喝一声,双手紧握小红剑,对着迎面射来的飞箭猛然砍下。 丁柒柒忽然尖叫道“有火!” 花独秀暗道,我心里才有火,这架打成这球样,敌人脸都还没见着,真是太窝火了! 小红剑砍中飞箭的瞬间,飞箭箭矢上一团暗色光芒忽然猛烈炸开,一团火焰汹涌燃起,瞬间把花独秀覆盖。 昏暗的房间立刻被照亮,那火球几乎填满大半个房间,燃烧之烈简直是抱了必杀的打算。 丁柒柒气的直跺脚,这个小花有时候挺机灵,有时候却又跟个二傻子一样,我都喊了有火,你喊傻乎乎硬砍,不知道提前凝出点真气护体吗? 一声巨响,铁箭被砍飞,花独秀也被炸的倒飞而出,猛的撞进丁柒柒怀里。 丁柒柒赶紧真气逼出,以更为庞大的火焰之力把膨胀来的火焰巨球驱散掉。 丁柒柒低头一看,花独秀脸上黑漆漆的,就跟抹了锅底灰似的,衣领那里都烧焦了,头发眉毛卷起来,整个人软绵绵的,跟条死狗一样。 丁柒柒气的想笑,狠狠一掌打在花独秀脑门上“给我醒醒!” 噗噗噗……! 眨眼间,又是几支铁箭洞穿石墙,朝花独秀脑门、胸腹等要害处射来。 花独秀被丁柒柒一掌打醒,挣扎道“扶我起来,扶我起来……” 扶你个头啊! 丁柒柒又气又急,顾不上多想,赶紧一只手揽住花独秀脖子,另一只手举着龙纹剑猛地跳起,狠狠一剑朝天花板砸去。 她想砸开天花板,从房顶逃出去。 愿望是好的,可惜,她的速度完全没法跟花少爷比,花独秀能避得开,能跳得起来,她却不能,尤其是她肘子里还挂着个大活人。 这个大活人脖子被勒住,气息一窒,差点没背过气去。 “噗!” 两声闷响,一支铁箭洞穿了花独秀的大腿,另一支擦着他的细腰飞过,两处血肉完全被撕裂,鲜血飞出,花独秀痛的差点眼珠子瞪出来。 “哎呀妈呀……!” 一声痛呼,身后又是两声巨响,穿透花独秀血肉的铁箭射在背后石壁上,再次猛烈爆炸。 丁柒柒二人被热浪激荡的朝前扑倒,丁柒柒狠狠砸在花独秀身上,把没缓过劲来的花独秀当成了肉垫子。 花独秀仰天痛呼“我的腿……!” 幸好花独秀被勒住脖子时挣扎了两下,不然擦着细腰飞过那支箭就要洞穿他的小腹了。 丁柒柒赶紧跳起来,拉起花独秀紧张问“小花,小花,你怎么样?” 花独秀一口一口的倒吸凉气,大半个身子都在微微战抖,可见腿上和腰上的伤带来了巨大的痛楚,乃至他脸都要绿了 “不能这么打,再打下去咱俩就交待在这里了。” 他眼睛一眯,借着破碎墙壁的空洞,花独秀敏锐的发觉到外面几个亮点闪起。不出意外的话,那是射来的又一波利箭。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不顾腿上剧痛,一把揽住丁柒柒的小腰,咬牙道 “想带人走,要揽腰,别揽脖子!刚才差点没憋死我……” 丁柒柒“……” 花独秀全部内力上身,双腿一曲,身子一弓,一股白色水汽喷薄而出,他刚要起跳,丁柒柒忽然问 “你怎么放屁了?” 花独秀好不容易凝聚的内力立刻泄了,赶紧抱着丁柒柒朝一旁滚去。 噗噗噗……! 几声闷响,又是三支铁箭射入,花独秀先前站立的地方连射带炸,完全被摧毁掉。 轰隆隆…… 四周的石墙仍旧在快速挤压,墙角的钢梁已经完全变了形,甚至个别还崩断掉,土石断木跟雨点一样淋下来。 没有了钢梁支撑,石墙挤压的更快,这才几息时间,客房已经缩小为之前的三分之一,独立茅厕已经彻底倒塌了。 花独秀满头的冷汗粘着一层着土灰,那叫一个狼狈,他忍不住对着躺一旁丁柒柒的小屁股狠狠打了一巴掌 “关键时刻你瞎说什么!我那是魔流秘法,是‘灭踪·雨泣’!” 丁柒柒被打的浑身酥麻,她挣扎道“臭小花,你敢打我?” 花独秀没好气道“出去我再收拾你,抱紧我的腰,我要撞房顶了。” 丁柒柒赶紧楼主花独秀的细腰,脑袋紧紧贴在他怀里“你快点,咱俩要被活埋了!还有……你真不是偷偷放屁?” 花独秀真的是寒风中的秋叶一样,抖的都有些站不稳,他不是内力耗空,他是气的啊。 当然,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忍了,忍了。 花独秀再次深吸一口气,全身水汽弥漫,他猛的高高纵起,双手持剑旋转着朝天花板飞去。 一道白芒冲破房顶,像是海豚跳出了水面。 远处的影牙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就在花独秀冲出房顶的瞬间,一支比先前更快的铁箭迎面飞来。 这支箭的箭头上,淡淡的火红气息时隐时现。 花独秀揽着丁柒柒飞上半空,月光下,那飞来的铁箭看的十分真切,箭头上的光芒也看的十分清楚。 又是那火系术法,只要砍中,立刻就会发生猛烈爆炸。 可恶,这不是三个术师,这是四个人啊? 道门联盟还真看得起我,对付我一个人,却出动四个高手,还真是不考虑以多欺少丢了大联盟的面子。 既如此,我不得好好跟你们干一仗? 花独秀右手中雅卓半空一挥,一只巨大的孔雀鸟忽然显现。 这孔雀全身雪白,寒气四溢,近十丈高大的身躯如梦如幻,跟天上降下来的神鸟一样。 孔雀王双爪一探,下方花独秀先前待着的房间彻底崩碎,远远看去就好像是被孔雀王生生抓碎了一样。 如此大的动静,楼都塌了,更何况天空中还有一只巨大无匹的孔雀神鸟,天降异象啊。 别说聋子,傻子也能吓疯,疯子也能吓傻,客栈的住客们胡乱裹着棉被就往外跑,边跑边发出惊慌失措的尖叫。 “妖怪啊……!” “杀人啦……!” “地震啦……!” “救命啊……!” 喊什么的有,反正乱的一批。 当然,道门联盟的几个术师还算克制,只是弄塌了花独秀所在的三楼那间客房,别的倒没有毁坏太甚,场面看起来又乱又凄惨,实际没什么人受伤。 冻感冒的不算。 店掌柜讶异的看着天空中的雪白孔雀王,脸色也跟那孔雀一样惨白。一个伙计跑过来拉他的胳膊 “掌柜,掌柜,快跑啊,一会儿楼塌了要出人命的!” 掌柜瞪着眼睛自言自语说“天降异象,天降异象啊,这是有什么贵人降世,还是有哪路妖神要升天?” 伙计急道“这显然是江湖高手在打架,您就跟我走吧!” 伙计背起掌柜就走,掌柜犹自喋喋不休,忽然,借着月光他看到了房顶上站着的花独秀和丁柒柒,眼睛瞪的大大的,伸手指着房顶大喊道 “是他,是他!” wozhenbhijianxian0 。 第四五四章 好狼狈呀好狼狈 谁啊,谁啊? 是谁啊? 背着掌柜往街上跑的伙计以为掌柜得了什么失心疯,都语无伦次起来,难道是因为毕生心血的客栈毁成这样,受的刺激太大? 他回头一看,月光照耀下,三层客栈的房顶上竟然真的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年轻人纵身跃起,细小的身子化作一道白光,而客栈上空那只巨大的孔雀王同时动了,双翅呼扇着随那年轻人朝前扑去。 这时,肉眼难辨的另一道细小黑影如黑色闪电般袭来,与白色孔雀狠狠撞在一起,猛然爆发出一团巨大的火焰,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声。 伙计一个激灵差点扑倒在地,尖叫道“有术师打架啦……!快报官啊……!” 不错,他还算有见识,知道这是术师之间在打架。 伙计背上的中年掌柜挣扎着下来,看看一片狼藉的客栈,怒道 “这群天杀的臭道士、狗杂毛,简直是胆大妄为,竟敢跑到城里来闹事!阿赫,你快去衙门请人,让刘班头带人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好,掌柜的你先躲好,别被砸伤了。” 伙计撒腿就跑,朝城里衙门奔去。 掌柜气的胸膛起伏,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半空中跃起的小小人儿。 他认出了花独秀,就是那个自诩“年轻力壮”能折腾的年轻人,原来他所谓的折腾,竟真的是要拆家?! 借着“天外飞仙,神来一剑”的强大剑气护体,花独秀劈飞铁箭,又硬扛箭矢上火之真气的爆燃,凌空中看清了射箭之人的准确位置。 那是两个街区之外的一棵大树,北方高原的寒风并没有吹掉它的绿叶,树顶的繁茂把射箭之人完全遮掩住。 借着火焰爆开的巨大反推力,花独秀转身抱住丁柒柒,二人顺势从房顶跳了下去。 三层高的小楼对花独秀来说简直是如履平地,可惜此时他大腿被洞穿,鲜血淋淋不说,整条腿都疼的哆嗦。 花独秀落地脚一软,身子一斜,直接搂着丁柒柒重重摔倒在地。 花少爷疼的满头是汗,嘴里痛呼不止,丁柒柒生气道“臭小花,你好重,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说罢她一翻身,反压在花独秀身上,花独秀痛呼道“腿,腿,我的腿!” 丁柒柒吐吐舌头,这才想起来他的腿受伤了,赶紧挪开压住花独秀大腿的膝盖,手忙脚乱用治愈术给他疗伤。 “你坚持住,腿断了没关系,姐姐我肯定能给你接上,但是你得先把那几个刺客打跑啊。” 花独秀满脸冷汗,嘴角哆嗦着说“姐,你不是一直想罩着我吗?机会来了,今晚你罩我吧,我再也不想跟术师打架了!” 丁柒柒说“我出手可以啊,但我怕控制不好力度,一不小心把整条街都烧了,你兜里那一千两怕是不够赔。” 丁柒柒双手释放强大无极真气,真气凝聚于花独秀大腿上,受创的皮肉得到滋润,创口已经不再流血,但贯穿伤非同小可,不是短时间能治愈的。 花独秀抬头看看房顶,三楼的一角虽然轰塌了,但其余部分还算完好,也没有着火,显然动手的土系术师和火系术师都很有分寸,目标只是击杀花独秀,并没想搞太大的破坏。 他叹口气,用袖子擦擦脑门汗水,说“……扶我起来吧,我还能打。” 丁柒柒问“你确定?不用姐出手?” 花独秀瞥了她一眼“你还不懂控制分寸,还是别冒险了。一会儿你爬到房顶上去,按计划行事。” 丁柒柒奇道“按计划行事?什么计划,我为什么要爬到房顶上去,替你当诱饵吗?” 花独秀没好气道“当个屁的诱饵,我要使剑了,你不是想跟我学剑吗,你到高处,借着月光好好看我使剑啊。” 丁柒柒恍然大悟“噢噢,我知道了!” 丁柒柒暂时封住花独秀大腿的伤势,小手捏住花独秀裤腿猛的一撕,膝盖以下的裤子被她生生撕烂。 花独秀一惊,赶紧捂住露出来的青色秋裤“你干嘛?” 丁柒柒说“给你包扎起来啊,刚封住伤口,你跳来跳去的肯定还要崩开,我给你捆结实点。” 花独秀无语,只好坐看丁柒柒手忙脚乱的用他的裤腿把大腿结结实实捆起来,最后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丁柒柒满意道“不错,挺好看。” 花独秀说“姐姐,那你现在能起开了吗?说我重,你也很重的好不好,这么压着一个患者,合适吗?” 原来,丁柒柒生气花独秀把她扑倒,摔疼了她的屁股墩,从刚才疗伤起就一直蹲坐在花独秀肚子上。 丁柒柒吐吐小舌头,赶紧跳起来“小花,你加油啊!” 花独秀扶墙起身,白了丁柒柒一眼,揉揉肚子,暗道,我这是什么眼光啊,温柔可人的妹子不要,乖巧听话的不要,干练潇洒的也不要,偏偏看上一个喜欢耍小脾气的柒柒姐,我这是自作自受啊? 自虐么? 丁柒柒说“怎么样,腿好些没?” 花独秀摸摸大腿,点头道“好多了,别的不谈,你这治愈术倒是练得不错。” “这点伤不算啥,只要不在封闭空间里,干几个杂鱼还不算难事,放心吧。” 丁柒柒说“那必须,你可是杀过尊者高手的人,加油!” 花独秀“……” 短暂的停歇,藏在不远处的土系术师和火系术师在水月指挥下左右包抄过来,而树冠上的影牙真人依旧稳稳的藏在树冠之中,手中的铁弓拉成满月形态。 只要花独秀从客栈后方露头,硬接他的,就是迅如闪电的夺命之箭。 察觉到两个敌人靠近,丁柒柒立刻说“小花,东边一个,西边一个,动手!” 花独秀一点头,深吸一口气,快速朝巷子口冲去。 他一动,土火两位术师同时施术,各种障碍物如雨后春笋般顶了出来,把个狭窄的箱子填充的犹如刚卷过泥石流一样。 可惜,花独秀速度太快了,这些从各个方向顶出的障碍完全不能阻挡他的飞奔。 就像他说的那样,只要不是在封闭空间,打架嘛,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几息功夫,火系术师刚接收到水月传来的讯息,还没来得及撤退,花独秀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他大惊失色,双手虚空一抓,两把火焰巨刀出现在手中,可惜他的刀还没砍出,花独秀已经一剑洞穿了他的右肩,又瞬间到他身后,手肘猛击他后脑,把他打晕过去。 火系术师双手的火焰巨刀还没熄灭,人还没倒地,花独秀的身影再次消失不见。水月大惊,我的天,这还是人吗? 怎么身法比魔鬼还要诡异? 速度比雷电还要迅捷? 难怪他能一再避开影牙真人的夺命神箭,能击杀厚土门的脽霍尊者,这小子,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之前那些传闻,看来很有些不实。 水月立刻以真气蛛丝向躲在另一侧的土系术师传递讯息,让他赶紧退回来,但他说晚了,就在他传递讯息的同时,花独秀已经踩着“瞬踪·风残”绝技冲了过去。 花独秀飞奔到土系术师面前,低喝道“就凭你,也敢来暗杀我?” 土系术师从没见过速度如此之快的人,只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花独秀就到了面前三丈处。 他下意识的想要退走,但一想到脽霍尊者是怎么死的,立刻又打消了退走的打算。 传闻,脽霍尊者等人大都是在返身逃跑时被花独秀追上,一剑砍飞了脑袋。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逃,而不是联手跟一个年轻剑者打,据幸存者说,一则是因为他们已经被长春天尊消耗掉了大部分真气,后劲不足,二则是因为花独秀能够营造出十分诡异的剑意,他们有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当然,还有些人说花独秀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表情狰狞,下手极是狠辣,而且丝毫不在乎自己受伤,完全是搏命的打法,他们这才吃了亏。 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今天来的四个人全都没有亲眼见过,但能够砍飞三十多个术师的脑袋,击杀一名尊者高手,绝对不是易于之辈。 所以,一开始,他们非常小心。 但当他们感知到花独秀今晚表现后,又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 仅仅是第一轮联手进攻,花独秀几乎废了一条腿,整个人被炸的差点背过气去,别提多狼狈了。 能避开影牙的多重利箭,他确实有值得骄傲的资本,但要说他能一个人干掉三十几个术师高手,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就他那狼狈样子,哪里有一点绝世高手的风采? 所谓十分诡异的剑意呢?就是那只一团火焰就炸的飞散的白色孔雀? 能幻化出那么大的兽形,确实稀奇,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土石控术一样能凝出巨大野兽形态。 所谓如地狱里钻出来恶鬼一样的辛辣杀人剑法呢? 没看到啊? 就看到一个身手还算矫捷的年轻人被打的嗷嗷叫。 脽霍尊者肯定是因为被长春天尊消耗掉全身真气,大意之下才丢了性命的,嗯,一定是这样! 我可是真气充沛,精力十足,今天,就是替尊者报仇的日子! 土系术师决定正面跟花独秀刚一波。 这术师不退反攻,花独秀微微有些惊讶,但去势不停,一剑刺向土系术师胸口。 土系术师大吼一声,脚下大地突然高高耸起,花独秀一剑刺进土石之中,那土石非但没有崩碎,反而如跗骨之蛆一样裹住小红剑,倒往花独秀手臂上卷来。 与此同时,被土石顶到半空的中年术师倒飞而下,狠狠一拳朝花独秀脑门砸去。 花独秀暗道,你们这些术师就是喜欢玩花样,我花少爷不说话,你怕是不知道到底什么叫花样吧? 他低吟道“瞬踪·风残……看剑!” wozhenbhijianxian0 。 第四五五章 三头六臂,中坛元帅降世! 在某一个瞬间,花少爷内力狂涌而出,瞬间突破到“剑气外放”境界,手中小红剑像是萤火虫的屁股一样,莫名放出紫色光芒。 花独秀忽然抬头,俊朗而黝黑(没错,之前被火熏的)的面容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 呼…… 花独秀的右侧后方,忽然多出一个脑袋,同时又长出来两条手臂? 土系术师一惊,这是什么法术? 怎么还能长出新的脑袋来? 那我这一拳轰哪个脑袋好? 呼…… 花独秀的左后方,又是一个脑袋生出!同时,肩膀下再次长出两根手臂。 如此,除了被土石裹住的小红剑外,另几个手臂里紧握着两根小红剑,另两个脑袋的花独秀同时抬头,三个黝黑而俊朗的面容朝头顶的土系术师看去。 三个莫测高深的神秘笑容,令土系术师深感危险临近,不及近身立刻双臂一挥,一声炸响,他所在的地方凭空变出一个泥胚假人。 而他本人,则借着掩护跳到三丈之外。 三头六臂的花独秀瞬间把头顶假人砍爆,却并没有急着去追土系术师,花独秀从容抽出土石中的小红剑,剑气外放下,小红剑已经绞碎了土石上的真气,就像热刀从黄油里拔出一样,毫无阻碍。 土系术师落地再退三丈,随即双手一拍大地,双爪刺进土里,猛的一掀,大地竟像是被撕掉一层皮,又像是凭空起了波涛,竟被他掀起一层厚重的土石波浪来。 他掀的地方还只有一尺来厚,但真气铺散开,震荡的越远,掀起的地皮就越厚,范围也就越大。 转眼到了花独秀哪里,一道两三丈厚重的土石波涛猛烈拍来! 花独秀依然不躲不避,三头六臂的身形却突然暴涨,几息之间就变得无比高大,简直是顶天立地一样的存在。 三丈多高的土石波涛涌到他面前,巨人花独秀微微抬脚,狠狠一踩,竟硬生生把这波涛踩碎。 土系术师术法反噬,狠狠闷出一口老血,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景象。 我的天,这小子难道真的会妖术? 三头六臂,这是道门中坛元帅的神通啊? 你小子难道也是从球里生出来的不成? 花独秀是不是从球里生出来的不知道,但他肯定听过中坛元帅的传说,因为,他变成顶天立地的三头六臂形象后,六只手里除了那柄小红剑,又幻化出一堆各式兵刃来。 砍妖刀、缚妖索、降妖杵、绣球、火轮,加上小红剑扮演的斩妖剑,这活脱脱就是中坛元帅降世啊。 非但土系术师惊在了那里,水月和影牙也有点不敢置信。 若说这是剑意造成的幻影,可这幻影也太真实了点吧? 而且土系术师先前掀翻大地的绝技威力极大,到了巨人中坛元帅面前,他只是轻轻一脚就踩碎掉,如此惊人的毁伤力,能是一个小小剑者做得到的? 当然,花独秀看似年轻,内力平平,实际在“一气双化”加持下,他敢于瞬间炸出去的内力却不是这几个术师能想到的。 在幻觉影响下,他们也看不到真实的一幕。 连翻大战已经引起周围几条街百姓的恐慌,很多人从睡梦中惊醒,出了屋门看到那顶天立地的天神形象,全都吓傻了。 这是……神仙降世啊! 我的天。 大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月光下又看不真切,三头六臂的花独秀还真跟传说中的中坛元帅差不多。 尤其待在客栈附近不愿离开的掌柜大哥,他的下巴都快要惊掉了。 “我的天,元帅显灵,元帅显灵了啊!” 原本还保有一点清醒认知的店掌柜猛的匍匐在地,忍不住拜了起来“元帅保佑,元帅保佑!” 花独秀并不急着撤掉这浓郁剑气,他就是要制造话题,就是要引起广泛宣传,不然,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虹尊者和嘉嘉等人,怎能尽快得到他的消息? 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家里跑出来,看到了这尊顶天立地的魔神。 中坛元帅是道门护法灵神,是少年战神,擅长斩妖除魔,辟邪镇鬼,五行天地崇尚修道,百姓家里大都有供奉的神祗,很多人一眼就认出了这尊中坛元帅。 没办法,入住客栈前,一楼大堂的百宝阁就摆着那么一尊神像,花少爷看的仔细,记得清楚,现在幻化出的样子,跟那尊神像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大了无数倍。 踩碎大地波涛,雄伟的中坛元帅迈步向前,缓缓靠近土系术师。 三头六臂,身高十丈,巨人每一步走出都有震天动地的轰鸣,月光下看去,真的跟天神降世一样,连皎白的月光都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感。 只是近距离看才会看出,如此巨大的神像迈步向前,哪怕大地都在微微震动,他脚下的建筑却并没被踩碎,彻底掀翻的大街也是先前土系术师掀翻大地时留下的。 面对步步进逼的巨人,土系术师有点举棋不定。 是走,还是打? 能掀翻大地的术法是他最强控术之一,花独秀轻描淡写就破去了,显然他的实力绝非之前展露的那么简单。 正犹豫间,一个身影落在身后,土系术师回头一看,正是水月真人。 水月沉声道“近乎实质的剑意,这小子当真是用剑奇才。” 土系术师点头“咱们是走,是战?” 水月道“张师兄已经失去意识,咱们低估了花独秀,若要杀他,除非是把他引到城外。” 土系术师冷笑“二流门派就是二流门派,一个照面就倒了,他来干嘛,拖后腿的么?” 水月似乎没有听到这嘲讽,说“我已向影牙师妹传递讯息,咱们合力把他引出去。”土系术师道“好,在城里束手束脚的,很多大招都不便使用。” 二人小心戒备着缓缓后退,想要引着花独秀朝城外走。 可惜这里正处郡城中心,想要出城还远得很,再说动静闹的这么大,无论百姓还是官府都已经惊动,他们走的了吗? 花独秀能配合着跟他们出城? 先前小步慢走只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自己凝出的这尊神像,现在看土系术师转身想逃,花独秀才不会给他机会。 就在两个术师转身的同时,三头六臂的巨人忽然举起了他所有的手臂! 砍妖刀、缚妖索、降妖杵、绣球、火轮、斩妖剑,各式兵刃一齐舞动,立刻就要击杀逃窜的两人。 嗖……! 破空声来,影牙真人为掩护两个同伴撤离,再次爆射来几支夺命铁箭。 只是,她的箭全部射向巨人双脚位置,显然她并没有受幻觉干扰,清晰的辨认出独秀的准确位置。 六臂巨人挥动手中兵刃一番挥砍,连翻巨响中,数支精铁长箭被砸飞到天空中。 花独秀心中冷笑,小样,你还要掩护别人? 先顾你自己吧! 水月二人朝城外逃窜,花独秀凝出的中坛元帅巨人佯装追了几步,忽然变得透明起来,渐渐飘散于天地之间不见。 而他本人,则快速朝那棵藏着金属性术师的大树杀去。 对花少爷来说,威胁最大的,始终是那个躲在暗处射箭的人。 花少爷在前面跑,丁柒柒在后面追,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真气蛛网完全散开,周围十丈内的一举一动全在监视之下,但凡有人要出手伤她,丁柒柒立刻就能察觉。 当然,水月等人第一目标是花独秀,并没有人急着对丁柒柒出手。 花独秀右腿有伤,速度不能发挥到极致,但哪怕他使出八成本事,速度之快也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 五十多丈的距离说远不远,几息的功夫花独秀就到了。 这几息之内,影牙真人对着疾冲而来的花独秀连射数箭,可惜全被花独秀避开。看花独秀越跑越近,影牙真人赶紧把精铁长弓往肩上斜着一挂,朝树下跳去。 她也要跑了。 水月已经传来讯息,城里不适合火力全开,现在的目标就是把花独秀引到城外去。 影牙想走,可惜花独秀不给她机会啊! 最后几丈距离,花独秀陡然加速,几乎是影牙跳下大树的下一瞬,一阵强风吹起,红光大作,花独秀杀到了! 影牙大吃一惊,这小子怎么这么快? 来不及走,影牙真人反手从后腰拔出一只短剑,转身就刺。 铛……! 一声巨响,她手中短剑竟被打的脱手而飞,一个人影重重撞进影牙真人怀里。 花少爷,到了! wozhenbhijianxian0 。 第四五六章 说打你屁股就打你屁股 花独秀重重撞进影牙怀里,影牙被撞得连连后退,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哪怕她一向冷酷又面无表情,此刻也微微有些震惊。 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花独秀在影牙怀里扭了扭,一愣,嚯,好软啊,什么情况? 他微微抬头,影牙也恰好低头,二人短暂视线相交,都有种惊讶感。 艾玛,竟是个女人? 还是个面容冷肃,身材劲爆的女人。 花独秀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你是个女人,我说什么也不往你怀里撞啊,柒柒就在身后跟着呢,被她误会了咋整? 影牙则惊讶于花独秀的速度和力道,以及……那俊美无匹,简直连女人都自叹不如的精致面容。 咳咳,说正事。 照影牙判断,花独秀身材单薄,怎么看都不像是力量型武者,这一撞怎会有如此力道? 再说他右腿被飞箭洞穿,速度应该很受影响才对,尤其最后这几步奔来,速度快的简直不可思议,哪怕是个身体健康的人也跑不了这么快吧? 花独秀和影牙一撞而分,手中雅卓快速朝她身上要穴刺去。影牙手中短剑被撞飞,另一只手干脆拽出一只精铁长箭,和花独秀叮叮当当对打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火花四溅,花独秀连砍十几剑,影牙咬牙硬接十几剑,定睛一看,手中精铁长箭竟被削的只剩一个短把,全然没了威胁。 花独秀笑道“小姐姐,你很自信啊?连‘斩铁’都不懂,还敢留下来等我?” 影牙低哼一声,抬手把半截铁棍朝花独秀脑门扔去,转身就跑。 花独秀侧头避过飞来的铁棍,小声说“我花独秀从不打女人,屁股除外!” 影牙微怒,刚跑出去几步忽然又回头,取下肩上挂着的精铁长弓对准花独秀脑门就砸。 花独秀左右闪避,眼神中有特殊光芒闪现。 他在看慢影牙的动作,同时也在打量影牙的面容身手。 这是一个高冷型的女人,长发挽成一个发髻固定在脑后,刘海飞舞间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眼睛又细又长,眸子中有一层层薄薄的雾气。 她胳膊和腿都很长,个别部位有很饱满,偏偏穿的夜行衣紧绷在身上,强势舞动间那曲线别提多扎眼了。 花独秀暗想,小姐姐的气质好熟悉,跟我家念泽好像。若是念泽也如此打扮,脱去宽松的武服,换上紧身的黑衣,会不会跟她一个模样? 念泽啊念泽,我走后,你有没有跟人打架? 是不是打起来也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样子,而且还受不得一点刺激,说你一句就急眼? 转眼二人又打了十几招,完全是影牙进攻,花独秀只是招架,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一双摄人的双眼上,那眼神上下打量,看的影牙浑身难受,气不打一处来,手中铁弓越抡越用力,若不是小红剑今非昔比,怕是早就被砸成木屑了。 花独秀忽然心头一震,察觉到丁柒柒就要追到,立刻小声说“小姐姐,对不住了!” 说罢花独秀速度再提,原地留下一个虚影,本人却瞬间到了影牙身后。 铛……! 一声巨响,影牙的长弓砸了个空,把虚影之后的一块景观石砸成粉碎。 红光闪过,小红剑贴着影牙后颈轻轻一敲,影牙只觉得头晕眼花,血气翻腾,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这里是大户人家的后花园,一丈外就是一个小池塘,她这踉跄两步,很可能会一头栽进水塘里去。 大冷天的,跌进水塘里那得多难受啊? 花独秀爱心爆棚,赶紧伸手拉住她,往后一带,另一只手神使鬼差的对着她饱满而精致的屁股打了一巴掌 “我说打你屁股就肯定打你屁股,让你射我大腿!” 影牙身子一抖,只觉得半边屁股又麻又痒,又气又羞,她何时受过如此亵渎? 可惜花独秀最擅长的就是背后袭击,对力道和角度拿捏的那叫一个准,影牙晃了两晃,终究还是软倒在花独秀怀里。 花独秀心里怪怪的,暗想,我当年在漠北时,怎么就没打打念泽的屁股?会不会也是这种感觉? 说软不软,说硬不硬,弹性十足是必须的,还有种滑腻的感觉,这……很奇怪啊? 丁柒柒飞扑而至,说“小花,那两人又追回来了!” 花独秀看看怀里影牙真人,听着周围纷杂的百姓呼喊声,说“今晚到此为止吧,再打下去非得闹大不可。” 丁柒柒惊道“咦,她竟是个女人?” 花独秀说“是啊,箭射的这么好,我琢磨着得是个胳膊比我大腿还粗的壮汉呢,没想到是个小姐姐。” 丁柒柒说“那她怎么处置?” 花独秀小心把影牙平放在地上,说“还处置个毛,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四个人被打昏过去两个,战斗力减半,应该不会再跟咱们死磕了。” 丁柒柒说“好吧,那咱们藏起来?” 花独秀说“不必,咱们就回客栈里待着,这才第一天,道门联盟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后面还得打。” 丁柒柒说“行,反正是你打,你不嫌累就好。” 听着不远处有很多人快速靠近,花独秀一抓丁柒柒小手“咱们离开!” 借着夜色,二人快速朝客栈方向离去。他们离开不到几息功夫,水月和土系术师两两赶回,土系术师的肩上还扛着被打晕过去的火系术师。 倒看倒地不起的影牙真人,水月倒吸一口凉气“花独秀近战竟如此厉害,这才多久,连影牙师妹都被他打倒了!” 土系术师皱眉问“怎么办,官府的人围过来了,再打势必要闹大。” 水月说“弄醒他俩,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罢水月一招手,不远处的池塘波光嶙峋,两道水线倒飞而出,不偏不倚正浇在在影牙和火系术师的脸上。 池水冰凉,加之水月在水里混合了部分刺激性真气,两个昏死过去的同伴悠悠转醒。 火系术师醒来腹中一阵翻滚,干呕连连,憋的满脸通红。 影牙倒还好,惊醒后立刻跳起,左手紧紧抓住上衣领口,脸色潮红,左右看了看,发现两个同伴就在不远处,身上衣服也没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水月关切说“师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影牙摇了摇头,一想到昏倒之前屁股上挨的那一下,她就恨的牙痒,乃至半个屁股仍旧一阵一阵的酥麻,只是有别人在场,她碰也不敢碰一下。 火系术师干呕一阵,控制住状态,脸色苍白的直起腰来,怒道“可恶的小贼,我跟他没完!” 水月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说“官府的人来了,此事不宜闹大,咱们先离开吧。” 火系术师问“各位门主让咱们带花独秀脑袋回去,现在两手空空,如何交代?” 水月道“鄙门主交代过,花独秀能杀则杀,杀不了也不能跟官府起冲突,道门联盟成立在即,不宜闹出大的乱子。” 火系术师叹气道“想杀人,不闹动静是不可能的。” 水月似乎有些不耐烦,说“那也要有足够实力再说。走,先出城。” 此时,花园外面已能听到衙役的叫喊声,这家大户的主人已经领着官差过来抓人了,水月等人立刻收敛气息,借着夜色掩护,快速离开花园。 花独秀和丁柒柒携手回到灵珠客栈,大战结束,街上满是来回巡守抓人的衙役,出来看热闹的百姓被赶回家里,街上乱了一阵渐渐又安静下来。 灵珠客栈的大堂里满是人,有店家,有住在此处的客人,还有十几个全身披挂的官府武士。 花独秀来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人说“官爷,我们真没瞎说,真的是中坛元帅降世,好多人都看到了!” 另一个人说“没错,那个巨人长的跟这尊雕像一模一样,也是三头六臂,连手里拿的兵刃都一样,绝对不是什么术师打架!” 又有人跟着附和,忽听得店掌柜说“有人打架,我举报!” 一个威风凛凛的声音问“你举报什么?” 店掌柜激动的说“中坛元帅降世之前,住在本店的两个年轻人飞到房顶上,三楼就是那时候塌掉的!” 威严声音问“那肇事者就是他们两人了?整个街区就是他俩损毁的?” 店掌柜又否定道“我只看到他俩飞上房顶,然后一只巨大的孔雀鸟展翅高飞,就好像要飞到月亮上去,但是那孔雀忽然爆炸,那两个客人就此消失不见。” 威严声音说“什么孔雀鸟,你看错了吧?” 店掌柜断然道“绝不可能看错,我的伙计也看到了!” 威严声音说“行了,都散了吧,本官自会抓捕闹事犯人,还大家一个太平的。” 店掌柜赶紧说“那小店这损失……” 威严声音说“抓到人之后再说。” 店掌柜叹口气,无奈道“是是,官爷……您慢走。” 花独秀赶紧拉着丁柒柒藏到街角暗处,一个大腹便便的武士领着一群衙役从客栈出来,左右看看,走了。 官差走后,灵珠客栈的住客们一脸愁闷的提着大包小包跟着出来,重新找客栈入住,掌柜的则不住的道歉,声音里满是苦涩。 灵珠客栈的三楼几乎塌了一半,漂亮而结实的小楼成了危房,谁还敢住?这些人有的喊着“倒霉”,有人说“开了眼界”,不一会儿灵珠客栈里的客人走了个干净。 花独秀挠挠头,说“柒柒,咱们这时候回去,怕是要挨骂啊?” 丁柒柒捂嘴笑道“挨骂还是轻的,掌柜一见到咱俩,肯定立刻报官,咱俩今晚怕是要到大牢里过夜了。” 花独秀心虚说“那不至于,我好歹是帝国武官,官官相护嘛,本地官差还能不给我点面子?” 丁柒柒嗤笑道“花将军,你好大的面子啊?” 花独秀叹口气“走吧,做了事要勇于承担后果,大不了赔钱就是。” 二人贼兮兮的进了大堂,正看到掌柜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身旁是几个同样萎靡不振的跑堂伙计。 花独秀尴尬的打了个招呼“嗨,掌柜的,好久不见啊。” wozhenbhijianxian0 。 第四五七章 没钱汉子难啊 掌柜一抬头,正看到花独秀那张笑嘻嘻的欠揍的脸。 花独秀满身灰土,脸上灰不溜秋,怎么看都不像是之前那个玉树临风的大帅哥,不过轮廓是错不了的,尤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招牌似的小姑娘,掌柜的立刻认出花独秀,腾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花独秀吼道 “快,快!把官爷叫回来,抓住他!” 花独秀赶紧回身把店门关上,食指竖在嘴边一阵嘘嘘。 “别喊,别喊啊!老哥,有事好商量,你这么喊,喊来了官差我可就只能一跑了之啊,谁赔偿你的损失?” 掌柜怒道“谁赔偿我的损失?你说谁,你说谁!” 花独秀尴尬道“我赔,我赔还不行吗?你快坐下,别激动啊老哥。” 花独秀扶着掌柜重新坐回椅子里,掌柜和几个伙计想到这位公子跳到房顶耍剑,想必是个会武功的人,倒也不敢太过抵抗。 掌柜气的胸膛起伏,一双怒目上下打量花独秀 “花公子,我跟你无冤无仇,现在客栈被毁成这样,我营生没了,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你说怎么办?!” 花独秀赔笑“别说的那么吓人,这楼不还没塌吗?重新装修一下,拾掇拾掇,几个月后又能重新开张了。” 掌柜脸色难看道“谁说没塌,三楼损毁严重,钢梁都扭断掉,房顶炸开一个大洞,离全塌也不远了。” 花独秀搓搓手“想必您也看见了,我可是老老实实住店的,没想惹事,是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术师来暗杀我,用术法搞烂了我那间屋,我也是受害者。” 掌柜黑着脸道“花公子,既然如此,你就跟我去报官,咱们一起击鼓鸣冤,如何?” 花独秀当然不敢跟他去鸣冤“罢了,罢了,我这人最怕麻烦,还是别报官了。这样吧,虽然我也是受害者,但此事因我而起,我赔给你一笔装修款,换你不追究我责任,你看能行吗?” 掌柜想了想,遇上江湖之人打架,造成了财务损失,这种事基本是谁碰上谁倒霉,哪有地方说理? 那些江湖高人高里来高里去,连个影子都看不见,官府的衙役也抓不到他们,我上哪要赔偿去啊? 这么说起来,花公子主动回来跟我谈,还真是个好人啊? 掌柜脸上表情渐渐舒展,怒气也消了不少,敲了敲椅子扶手,说“花公子,你打算赔多少?” 花独秀问“老哥你估计下,损失有多大?” 掌柜说“整个三楼需要拆除重建,一楼二楼被震毁的墙壁、家具等需要重新装修,加上外墙贴瓷砖等,再算上人工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冬季施工保暖费……” 花独秀脸一黑,你们五行天地的人怎么都这样啊? 动不动就这费那费,懂律法了不起啊?花独秀打断他道“老哥,我也是受害者,你这一股脑把一切损失都抛我头上,怕是不合适吧?” 掌柜又来气了“那我的损失谁来承担?我挨饿受冻的一家老小谁来养活?” 花独秀“……行吧,你算吧。” 掌柜拿过算盘,噼里啪啦一通打,说“粗略估计,本店整体损失应该在一千二百两以上。” 花独秀吓了一跳“多少?” 掌柜说“一千二百两。” 花独秀“……我赔不起。” 掌柜眉头一皱“赔不起?赔不起你说那些大话做什么,那我还是得报官。” 花独秀头皮发麻,奶奶的,好不容易厚着脸皮跟四殿下借了一千两,这才第一天就得全陪出去,后面我还怎么过? 花独秀挠挠头,说“老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掌柜一摆手“想讲价?免谈!一千二百两已经是良心价,我可没讹你。” 丁柒柒知道花独秀兜里只有不足一千两的银票,看掌柜态度强硬,干脆抽出龙纹剑,猛地一拍桌子 “喂,我这把剑值一千二百两,你敢要吗!” 丁柒柒本意是吓吓他,可惜她生的可爱,脸蛋圆润喜庆,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恶人,掌柜根本不怕。 他伸手向桌上龙纹剑摸去“这什么破剑,能值一千二百两?如果真值,拿到百宝庄园请人拍卖掉,倒也不是不行……” 丁柒柒脸色一变,手指一动,龙纹剑剑身上忽然窜出一道猛烈的火焰来,差点烧到掌柜的胳膊,吓得掌柜赶紧后退,几乎摔倒在地。 丁柒柒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剑都敢动?再动一下我把你客栈从上到下全都烧成灰烬!” 掌柜脸色大变,一想到不久前房顶那连翻爆炸、火焰腾空而起的场面,他忍不住就要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丁柒柒板着脸说“我想让你讲道理!别以为我们好声好气跟你说话就是怕你怎的,你要报官现在就去报,我俩想走,神仙也拦不住,走之前一把火烧了你的灵珠客栈,看谁给你赔偿!” 掌柜看看花独秀,又看看丁柒柒,哭着脸说“咱们这不是商量着吗,我没说一定要报官啊?” 丁柒柒抱着膀子说“商量个屁,要钱没有,要命不给,你看着办吧。” 掌柜“……” 花独秀赶紧劝道“好啦好啦,柒柒,你少说两句。我看这位大哥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咱们有话好好说,对不对?” 掌柜立刻接嘴“就是就是,咱们有话好好说,我家客栈已经毁成这样,但好歹还没有倒塌,你再放火,那我真要家破人亡了。” 花独秀从怀里取出一堆零散银票放桌上,想了想,又抽回一张,说 “老哥,这是我全部身家,大概九百多两,你先收下吧。” 丁柒柒撅了噘嘴,啥也没说。 掌柜搓搓手“这算是……赔偿吗?” 花独秀说“你说是啥就是啥吧,反正我就这些钱,都给你。” 掌柜一指花独秀抽回的一张“那十两怎么说?” 花独秀苦笑“我好歹得留一点啊,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兜里空空如也,好没有安全感。” 丁柒柒立刻重重哼了一声,掌柜吓得一缩脖子,讪讪道 “罢了,罢了,也不差那十两银。” “行,这些钱我收起来,今晚的事就算了,我就认个倒霉。花公子你放心,我既然收了你的赔偿就绝不会再报官,如果你被抓,千万别怪我,那肯定不是我报的案。” 花独秀“……老哥,我还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掌柜赶紧把桌上银票收起,唯恐花独秀变卦“还有啥事?” 花独秀挠挠头说“我得在郡城里小住些日子,弄不好还会有人找我麻烦。我是没钱赔给别家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二楼客房你随便打扫出一间来,我俩继续住,一日三餐也麻烦你来安排,这几天我想办法赚点钱,绝不会让你亏本,你看行不行?” 掌柜脸色一变“你还要住?还要吃我的?还有人要过来跟你打架?” 花独秀尴尬道“正是。” 掌柜差点跳起来“绝对不行!我家客栈供不起你这尊大神,你还是快走吧,咱们两清了!” 丁柒柒一拍桌子,怒道“你说不行就不行?收了我们的钱,就必须管我们饭!” 掌柜道“什么钱,那不是赔偿款么?” 丁柒柒说“我可没说那是赔偿款,我就说那是住宿费,是伙食费,怎么着,你敢不答应?” 说着,丁柒柒一个响指,左手忽然燃起一股熊熊火焰,赤红色的火焰幻化成一个魔鬼形态,张牙舞爪的甚是吓人。 大厅里热浪滚滚,众人都觉得烤的面皮发干,浑身难受,掌柜赶紧说“停,停,女侠,你快停手啊,小心别烧了我的家具!” 丁柒柒轻轻一吹,巨大的魔鬼火焰眨眼间湮灭不见。 “我话放这里,那些钱就是我们的住宿费和伙食费,你收了就要办事。敢报官,敢偷工减料不给我俩做好吃的,我说到做到,绝对一把火烧干净你的客栈!” 掌柜苦着脸说“办,我办!” 花独秀打圆场道“你放心,老哥,若是那些人还来找我麻烦,再打起来我尽量去外面打。如果真毁了你的房子,我想办法赚点钱,一定追加给你赔偿。” 掌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的摆摆手“行吧,行吧。” 丁柒柒满意道“小二哥,麻烦你收拾一间客房出来,我们要回去睡觉了!” wozhenbhijianxian 。 第四五八章 同床共枕眠 灵珠客栈的三楼损毁严重,但二楼保存还算完整,只是剧烈的震动吓跑了所有客人,谁都不敢在这住了,唯恐房子塌掉。 花独秀却知道,既然已经惊动官府,事情闹大,那些术师应该不会执着的再来第二波,今晚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伙计打扫出一间客房,花独秀和丁柒柒重新住了进去。 这是一间宽敞的大床房,靠墙那里有个小型壁炉,里面劈柴已经点燃,房间里非常暖和。 尤其让花独秀满意的,是靠内墙的那张大床。 这是一张双人床,非常宽阔。 丁柒柒打了个哈欠,说“折腾到半夜,好困,他们不会再来了吧?我真要睡了。” 花独秀略有些扭捏“我也想睡觉……” 丁柒柒说“那你睡你的啊,不过你不许脱衣服,如果那几个术师再回来你就冲上去跟他们打。” 花独秀先是一惊,听到不许脱衣服后紧跟着是为了再打架,他又松了口气。 花独秀洗了把脸,一瘸一拐的走到大床边,坐在床沿上说“还打个屁啊,我腿都快断了,真的打不动了。” 丁柒柒一惊“哎呀,我都忘了你的腿了,快躺好,我给你治疗一下。” 花独秀心里一喜,嘿,躺倒?这不正是我想要的么? 他赶紧脱去外衣外裤,只穿里面单衣躺在床沿那里。 丁柒柒皱眉“你往里点啊,躺这么靠外,我怎么坐?” 花独秀指了指内侧“你去里边呗……” 丁柒柒机警的瞪了花独秀一眼,问“你想干嘛?” 花独秀假装正经道“我没想干嘛啊?你也辛苦大半夜,我难道忍心看你站着为我治疗?当然是让你坐床上。” 丁柒柒笑笑“还是小花贴心。” 说罢丁柒柒也脱去外衣靴子,越过花独秀爬到了大床内侧,盘腿坐下。 她右掌凝出一股柔和真气,轻轻按在花独秀受伤的大腿上。 先前丁柒柒已经给花独秀做了初步治疗,血虽然暂时止住,但皮肤之下更深层次受创的肌肉组织却还没有修复,丁柒柒一番探查,细心治疗起来。 花独秀感受着大腿上温润的气息,还有肌肉重新生长、聚合的痒痒麻麻的感觉,借着烛光看着丁柒柒那认真的小脸,忍不住心里一阵宽慰。 自来了北方高原,奔波是过于奔波了点,架也没少打,不过生活幸福指数却是直线飙升啊。 曾几何时,我的梦想就是能天天跟着柒柒,能陪她说话,能看到她,那就很幸福了。 但现在,不说我俩相依为命吧,至少互相扶持,那种默契感非常棒。 花独秀忍不住黑油手又摸向丁柒柒另一只小手,轻轻握住。 丁柒柒只是看了花独秀一眼,没有拒绝,仍旧专心致志给他大腿疗伤。 花独秀心里美滋滋,柒柒的小手真柔软,别说抓小手了,现在我俩都躺在一张床上,这种感觉……嘿! 之前吃得苦,受的罪,值了! 半个时辰后,丁柒柒松了口气,说“小花,你活动活动,看腿那里感觉如何?筋骨的创伤好了六七成,皮肉却要慢慢生长。” 花独秀闭着眼,假装没听到“呼……” 丁柒柒? 花独秀“呼……呼……” 丁柒柒叹口气“睡得这么快,跟头猪一样。”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花独秀赖在床上,她怎么睡? 丁柒柒挠挠脑袋,左右看了看,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好在这床够宽敞,睡两个人嘛……反正是一点都不挤。 闹腾到现在,离天亮也不远了,一想到花独秀又是打架又是受伤的,她还真舍不得再把花独秀叫醒。 更不要说叫醒后还要撵他下床打地铺。 人心都是肉长的呀! 罢了,就是躺会儿嘛,他俩共处一室这么长日子,还携手打了那么多的架,闯了那么多的龙潭虎穴,要说同生共死也不夸张,还在乎躺一张床上休息? 想到这,丁柒柒悄悄卷起被子给花独秀盖上,自己又钻进另一张被子里,手指轻轻一勾,一丈外桌上烛光摇了摇,熄灭了。 大床上,两个被卷平行横列,各有一个人躺在里面。 丁柒柒暗道,终于能安稳睡会儿了,好困,好累呀…… 正要闭眼,一个东西悄悄钻进了被窝。 丁柒柒眉头一皱,反手一把抓住那东西,原来是花独秀的黑油手。 花独秀的黑手一动不敢动,他趁机翻翻身,砸吧砸吧嘴,仍旧打着呼噜。 丁柒柒松了口气,暗道,这家伙,睡个觉都不老实。 本想把花独秀的手塞回他被子里,想了想,丁柒柒放弃了。 在这陌生的地方,能有一个熟悉的、能依靠的人在身边,能抓着他的手,也是一种安慰。 更不要说,那个金卓还强调每天至少要四个时辰给小花疗伤,四个时辰啊!一天才十二个时辰,唉,若不是看小花差点一剑杀了金卓,丁柒柒都怀疑他俩是串通起来,故意气自己的。 罢了,抓着吧。 丁柒柒轻轻握着花独秀的黑手,一股淡淡的光芒泛起,丁柒柒一边维持着最低层次的真气外放,一边迷迷糊糊睡去。 按照金卓所说,治疗花独秀的黑油手,并不需要治愈术,只是以真气冲抵稀释他手中蕴含的魔气便可。 可惜,花独秀手上魔气很是诡异,既稳定,又难以稀释,这些日子丁柒柒可真没闲着,天天都以真气浸透花独秀的右手,稀释是没怎么稀释,但却把他手背上的黑气驱赶掉一些,很多都转移到手心那一面去了。 唉,既然根治不了,那就先顾美观吧。 丁柒柒睡去了,花少爷可没睡。 他就是在装睡。 待听到柒柒小猫一样的轻声呼噜,花独秀悄悄动了动,面朝丁柒柒转了过来。 昏暗的房间里,花独秀眼睛凝出淡淡的光华,于黑暗中真切的打量着丁柒柒。 丁柒柒的小脸晶莹粉嫩,略显婴儿肥的腮帮鼓鼓的,就好像睡着了也在跟人生气一样,只是眉头完全舒展,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她的眉眼很浓,刘海轻轻遮挡,昏暗中看去像是层峦叠嶂的墨蓝远山,别有一番风味。 花独秀心里美,嘴上微微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也睡着了。 喔喔喔……! 喔喔喔……! 别多想,是窗外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天亮了嘛。 花独秀和丁柒柒缓缓睁开了眼睛,几乎同时睡醒。 丁柒柒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臭小花,早啊。” 花独秀满面春风“早,柒柒。” 丁柒柒说“好久没听到公鸡打鸣声,天都亮了。” 花独秀感慨说“鸡人报晓传三唱,玉井金床转辘轳。唉,每天能睡到自然醒也是一种幸福。” 丁柒柒一掀被子,忽然小脸一红,随即佯怒道“臭小花,你怎么钻我被窝里来了?” 花独秀微微一惊“什么?我没有啊?别瞎说,我可是正经人,怎会钻你被窝?” 花独秀也掀开被子看了看,他俩确实躺在同一个被窝里,只是身上单衣还好好的穿着,花独秀隐隐松了口气,但心里又微微有些失落。 丁柒柒左右看看,忽然发觉她身后另有一床被子紧贴着墙角。显然是她睡觉不老实,先是蹬开了自己的被子,估计是怕冷又钻进了花独秀的被窝里。 花独秀坏笑道“小样,你不睡你的小狗窝,钻我被窝里来干嘛?就不怕我黑灯瞎火的把你……把你蹬下床吗?” 丁柒柒狠狠踢了花独秀一脚“要蹬也是我蹬你!” 花独秀反手对着丁柒柒小屁股打了一掌“看把你能耐的,抢我的被子,还蹬我,天理何在?还有王法吗?” 丁柒柒双手同时掐住花独秀身上软肉“我就抢,我就蹬,你不服?你敢有意见?你有什么意见我看你敢说?” 二人在被窝里打闹一番,忽然同时停手,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几乎同时心想,这种感觉,真好。 花独秀说;“好啦,天色不早,该起来了。” 丁柒柒扭了扭小身子,说“咱们今天干嘛去?” 花独秀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先吃早饭吧,吃完去街上溜达溜达看。” 丁柒柒点头,随花独秀翻身下床。二人抖了抖外衣,上面满是尘土,还有好多处被火烧焦,被利器割坏的地方,花独秀叹气道 “完蛋,又该买衣服了。” 丁柒柒说“你身上就十两银了吧?咱们省着点花,不知道要多久师尊他们才能听到咱们的风声。” 花独秀点点头“一会儿找个茶楼打听打听,看昨晚闹的大不大。打架不是目的,把风声传出去才是目的。” wozhenbhijianxian 。 第四五九章 走,逛街去! 二人起床一番洗刷,携手出门来到客栈一楼大堂。 大堂已经完全清扫出来,桌椅摆放的井井有条,擦拭的干干净净,地板都拖得锃光瓦亮。 可惜没毛用,本是吃早饭的时间,大堂里却连一个客人都没有,只剩掌柜和几个伙计无精打采的坐在那里。 花独秀二人下楼,掌柜没好气的看了他俩一眼,继续他的瞌睡事业,显然是不打算说点什么。 花独秀笑嘻嘻道“老哥,早上好啊。” 掌柜睁了睁眼,没好气的说“花公子,丁姑娘,早。” 花独秀左右看看,感慨道“嚯,焕然一新啊,看着就舒服。哎呀肚子好饿,有早饭吗老哥,盛两碗热豆浆,来五根油条,一碟酱豆,再来点碎羊肉,茶叶蛋有没有?有的话来两个。” 说罢,花独秀和丁柒柒大大方方找桌子坐下。 掌柜翻翻白眼,好像没听到花独秀说什么似的。 丁柒柒不高兴了,一拍桌子“老头!昨晚不都说好了吗,伙食费都预付给你了,怎么连个早饭都不管?” 掌柜生气道“你们张口就要吃的,你知道重建三楼,重新装修需要多少钱吗!” 丁柒柒问“多少?” 掌柜黑着脸说“反正你们那九百两不够。早上我请人来看了,整个三楼八间客房全都要推倒重建,再加上一楼二楼的装修,花的钱多了去了!这还不算工期内不能营业的损失。” 花独秀摆摆手,无力道“好了好了,老哥,你别说了,等我吃饱肚子,我一会儿就出去找活赚钱行不行?” 掌柜知道多说无益,毕竟花独秀一次拿出九百多两银子,着实不是个小数目,再逼他,他身上没钱也白搭啊? 而且这两人赖着不走,武功还挺高,真闹急眼了把他客栈全拆掉他也没办法。 江湖高人,向来是高里来高里去,他一个开店的能奈若何?说起来,像花公子这么好说话的江湖中人还算少见的。 掌柜叹口气,转头道“阿牛,昨晚剩的咸汤和馒头片端点上来,再切点萝卜丝当配菜。” 伙计阿牛答应一声,转头朝后厨走去。 丁柒柒还要发火,花独秀赶紧拉住丁柒柒,劝道“好了好了,咸汤就咸汤,能吃饱就行,大早上的,别那么冲啊。” 丁柒柒生气道“我都闻到味了,他们后厨明明有豆浆,有油条,却不给咱们吃!我不高兴!” 花少爷也不高兴啊,他有些为难,可怜兮兮的看向掌柜大哥。 我家柒柒正在长身体,我吃的差点没关系,可不能委屈了我柒柒啊? 啊不对,我堂堂花氏镖局少主,我也不能受委屈啊? 给我吃剩饭那算怎么回事? 掌柜的受不了花独秀那勾人的眼神,头皮一麻,连连摇头叹气。 那眼神真的是谁看谁心疼,如此翩翩公子哥,依依俏佳人,一对碧玉人儿,你舍得给他们吃干巴巴的冷馒头? 掌柜大哥又喊道“阿牛,豆浆盛两碗,油条加两根,就这些,不能再多了!” …… 吃饱喝足,花独秀二人溜达着在街上闲逛。 昨晚大战造成的破坏着实有限,除三楼严重损毁的灵珠客栈外,再就是一条南北向的大街摧残的比较感人。 土系术师那一招实在是强悍的很,竟然把整条街的地皮生生拉了起来,像是抖床单一样剧烈抖动,五六丈宽的大街完全变了模样,如大麻花一样扭成了一团。 此时,数百个民夫在官差率领下加紧平整土地,街区旁边损毁的房屋也在修缮中,但总体来说,无论是花独秀还是那几个术师,下手时还都算克制。 至少打了那么久,没有一个平民被误伤致死。 二人生怕被人认出来,赶紧离开这里,朝其他街区逛去。 七拐八拐后,二人来到一间茶楼,选了二楼靠窗的座儿,点了一壶花茶,一盘葵花籽,两盏小点心,仔细听起来。 听什么? 听邻桌人在聊些什么新闻。 北方高原的冬季气候寒冷,闲人们便聚在茶楼闲聊,天南海北的新鲜事,在茶楼总能听到。 果然,不多时花独秀二人就听到邻桌开始谈论昨晚的异象。 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说“嚯,也不知道查老板是好运还是歹运,他信奉中坛元帅,昨晚还真有元帅显灵,就在他家客栈旁边,只不过元帅似乎不是很高兴,把他家客栈削平了一层。” 另一个人说“难道是因为查老板摆的供果不新鲜,元帅吃了闹肚子,惹了元帅发怒?” 旁边传来几声笑声,显然很多人不以为意。 又一人说“今早官府贴出榜来,说昨晚有野路术师在城里打架,查老板的客栈就是被那些术师毁坏的。” 前一人说“怎么可能,我小姨子说她二舅妈夜里起来上茅房,亲眼看见有一尊十几丈高的中坛元帅站在那里,这还能有假?” 立时有人笑道“呦,老王,你小姨子咋什么都跟你说呢,还二舅妈,她大姨妈来跟不跟你说?” 老王微微生气“胡闹!” 更远处一桌一个青年忽然说道“那位老王哥真不是瞎说!我家就住灵珠客栈隔壁,昨晚动静太大了,我们那片邻居都以为是地震,赶紧跑到外面院子里,很多人都看到了中坛元帅!” 所有人都朝那青年看去“那你看到了没有?” 青年得意洋洋道“我看到了!” 众人来了兴致“难道真的是中坛元帅降世?” 青年道“中坛元帅好像是在跟什么怪物打架,那怪物能钻天遁地,力大无穷,不信你们去我家那边看看,整条街都扭成了大麻花。” 大伙议论纷纷道“那肯定是中坛元帅在斩妖除魔了。” 花独秀和丁柒柒面面相觑,都有些无话可说的感觉。 明明是两拨人打架,怎么到这些人嘴里却变成神仙降世、斩妖除魔的玄幻故事了? 这里还是五行天地界域,还是白龙郡吗? 作为天下间修道最昌盛的地方,这里的百姓未免太愚钝了些吧? 果然,有一个中年人大声说道“一派胡言!昨晚明明是两伙术师打架,哪里来的神仙降世?官府的榜文我看了,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有野路术师在灵珠客栈附近起冲突,打完架各自逃出城去,就是这么回事!” 有人问“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官府在胡说八道,欺瞒百姓?我可听说官府一直遮掩着很多东西,不想让百姓知晓呢。” 中年人说“哪来那么多欺瞒百姓,难道非得是玄奇、诡异、难以想象的那种,才是真相?普普通通的事实就不能是真相?” 两帮人你来我往争论一阵,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气氛热烈但和谐的一批,完全没有要发展成对骂或者掐架的趋势。 大伙吵的累了,还各自斟茶倒水润润嗓子,好不乐乎。 丁柒柒小声说“吵成这样,我真担心他们一激动掀了桌子。” 花独秀笑道“没事,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喝个茶都能掀桌子,那日子还能过吗?” 丁柒柒说“唉,听他们聊,完全聊不到点子上,真是急人啊。” 花独秀问“什么点子?” 丁柒柒说“你不说要把你的名声打出去吗,让师尊和嘉嘉他们知道咱们行踪,来找咱们?” 花独秀点头“是了,看来咱们得改变一下策略,不能只打架不宣传。” 丁柒柒问“你要告诉他们,昨晚打架的人是你吗?” 花独秀摇头“不不,事实一再证明,每次我说话都是实事求是,但总是被人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在装批,我决定不说了。” 丁柒柒说“不说那别人怎么知道咱俩在这里?” 花独秀说“别急,不知道那些人今晚还来不来,若是来的话,我再想办法打打广告。” 正说着,隔壁几桌的话题又从昨晚的异象转变为白龙雪山里面的大事。 花独秀二人赶紧侧耳细听。 一人道“老王,你小姨子的大姨妈有没有告诉你,玉京山已经倒塌了?” 众人无不惊讶道“什么?玉京山倒塌了?老弟你快别胡说八道了,天塌下来我信,玉京山会倒?怎么可能。” 隔壁老王说“就是,玉京山那是神山,是咱们白龙郡的圣地,怎么会倒?我劝你开玩笑要有个限度,老弟,若是这里有白玉京的仙长,你这会儿已经挨揍了。” 先前说话之人似乎也有点拿不准主意“这话倒也对,白龙雪山屹立于此不知几千几万年,要说玉京山会倒,我也不信的。但是我连襟是官府中人,他告诉我说白龙雪山里发生了百年难遇的大地震,玉京山都被震倒了,难道是骗我的?” 另一人嘿嘿坏笑道“还连襟,是不是你也跟老王一样,听你小姨子说起她大姨妈的事了?” 王老微微有些生气,连连摆手“别瞎说啊,我跟我小姨子可没什么事!” 众人嘻嘻哈哈一阵闹,关于玉京山倒塌的话题就此揭过,显然没人相信玉京山会倒,就连牵出话题的人也觉得他连襟是在开玩笑。 花独秀和丁柒柒彼此对望一眼,都有种莫名的滋味在心头。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有趣,简单又直白的事实往往没人信,玄之又玄的阴谋论却广为传播,而且还传的头头是道。但当真相比最不可能发生的玄幻臆想还要玄幻时,人们又会本能的怀疑这真相的真实性。 听到后面,丁柒柒发觉好些人老是朝他俩身上打量,便有些坐不住了。 二楼九张茶桌,别桌的客人都在愉快的闲聊,唯独花独秀二人一直默默的听,确实挺惹眼。 更惹眼的是,花独秀身上的衣服还破了好多洞,看起来跟个叫花子一样,偏偏他气度不凡,神态怡然,怎么看都是个富家公子哥的架子。 丁柒柒小声说“小花,咱们走吧。” 花独秀一愣“听的好好的,干嘛去?” 丁柒柒指了指花独秀身上“先给你买身衣服再说!” 花独秀愕然,低头一看,这才想起身上衣服还没来得及换掉,赶紧点头“对对,怎么把这茬忘了,走吧。” 花独秀起身,朝桌上丢了一串铜钱,二人信步朝茶楼外走去。 wozhenbhijianxian 。 第四六零章 那位爷到底啥意思? 花独秀和丁柒柒一早去茶楼吃茶的时候,白龙郡城的郡主府里正在召开一场小型会议。 主持会议的,赫然是郡主本人。 参会的,全是本地官府头面人物,不大的房间里竟围坐着近十人。 房间应该是某个地下石室,周围全是外漏的粗糙石壁,毫无装饰,而且房顶一线完全密不透风。 石室内烟雾缭绕,恍如仙境。 白龙郡主姓赵,是个四十多岁的微胖男子,脸上无须,甚是白净,像是一个仕途有成的读书人,但黄金材质的烟袋却是一刻也不停的叼在嘴里。 紧挨着赵郡主的是郡城城主,巧了他也姓赵,但跟赵郡主没什么亲属关系。 赵郡主看了赵城主一眼,赵城主点点头,问道“王丞,你先说说,最近抓到的人里面,有没有什么特殊人物?” 王丞是负责本城邢狱的长官,他赶紧起身道“禀郡主、城主,本月抓捕的犯人,全都是鸡鸣狗盗之徒,并没有什么特殊人物。” 赵城主又问王丞右手边之人“宋尉,你的人昨晚第一时间赶到的现场,说说看,有什么发现?” 宋尉是掌管郡城治安的长官,被点名立刻站起,还没说话赵郡主却先摆了摆手“坐下说,站着不累啊?” 宋尉只好又坐下,只是身板挺直,一副紧张神态“禀郡主、城主,正如城主之前所说,昨夜确实是两拨野路术师在城里激战,他们来得快去的也快,待兄弟们赶到时,他们已经逃走了。” “我派人全城追索,巡夜的刘队长说看到几个人逃出城外,追之不及,应该是昨晚闹事的野术师。” 赵城主又点了几个人,所言大差不差。 赵城主转向赵郡主,总结道“大人,看来昨晚发生的事,真的是一次偶然事件。” 赵郡主兀自笑了笑,把嘴里的烟枪取出,轻轻摇头道“不可能。” 赵城主一脸尴尬,手下明明都解释的很清楚了,善后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可这位大神就是不信。 赵郡主转头向右手边一人说道“老王,你说说看,昨天下午李将军的人是怎么说的?” 赵城主心里一动,李将军? 哪个李将军? 哪个都行,可千万别是那个李将军! 老王是赵郡主的心腹,闻声先是看了赵城主一眼,徐徐说道“昨天傍晚,李富贵李将军的副官亲自赶来,传达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训令。” 听到“李富贵”三个字,在场十来人全都身子一震,脸色微变。 显然,他们知道“李富贵”的身份,也知道他为何会在白龙郡驻守。 赵城主吞吞口水,脸色不太好的问“什么奇怪的训令?” 老王面无表情道“那位副官说近来大营里那位爷时常睡不好觉,感觉外面有些吵杂,让郡主大人把白龙郡城的治安好好弄一弄。” 所有人都满脸疑问的看着老王,赵城主问“没了?” 老王耸耸肩“就这么一句,没了。” 赵城主一脸纳闷,皱眉问“大人,李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好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那位爷到底是嫌外面吵,还是嫌城里吵?白龙郡城距离那大营近百里远,城里再吵也吵不到他那里吧?” 赵郡主问“老赵,这段日子,郡城太平吗?” 赵城主说“除昨晚外,非常太平。” 赵郡主又问“那城外呢?” 赵城主笑道“封锁瘟疫的官兵刚刚撤走,百姓们唯恐被传染,没人出去放牧,外面比城里还要太平。” 说罢,赵城主自己眉头一皱,忍不住陷入沉思。 赵郡主说“郡城内外一直太平无事,那位爷要说的话,怕是往后说的,不是之前真的被吵到。” 赵城主说“往后说的话,咱们这段时间岂不是要很小心?” 赵郡主道“昨天送走了那位副官,我就一直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没想到当晚城里就出了事。” “当然,表面上看是两拨术师在城里打架,动静闹的不小,但造成的破坏和损失却并没有多大,也没出什么人命,但这些不重要。” 众人全都看着赵郡主,显然这位大佬分析出了什么。 果然,赵郡主狠狠吸了一口烟枪,吐出一口浓雾,说 “重要的是,那位爷的意思是不是指昨晚的那场动静?他是怎么知道的,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他希望我们采取什么态度?” 众人全都陷入沉思。 赵郡主一招手,说“给大家发点烟,思考问题,怎能不抽根烟?” 老王起身,给每人发了一根又粗又长的特制卷烟,众人脸上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神态,反而个个都是苦笑。 老王又一脸怪笑着依次给众人点着,一屋子十余人一齐抽烟,石室里烟雾浓的几乎看不到人影。 紧接而来的就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这位赵郡主有个爱好,就是喜欢跟人一起抽烟,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赵郡主是发挥到了极致,哪怕你不抽烟,他也要培养你抽。 咳了一阵,一个声音说“大人,卑职觉得应该彻查昨晚的闹剧,最好是能锁定嫌疑人真实身份,咳咳!调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城里打闹!” 另一个声音说“大人,卑职觉得那位爷并没有要怪罪谁的意思,而是话里有话……咳咳咳!那位爷应该是想给咱们某些警示!” 又一个声音说“大人,各位都知道,那位爷停留咱们白龙郡的目的是什么,此时出了这种没有头绪的事,卑职建议……咳咳咳!卑职建议找粘杆司的首领挖点讯息,毕竟那位爷一直假手粘杆司与道门打交道!” 众人的脑子似乎真的被这烟气呛开了窍,各种有价值、有见地的提议如雨后春笋一样提了出来,赵郡主不住的点头,一脸的欣慰。 他摆摆手,压了压,满意地说“各位同僚的提议都很好,听诸君一席话,我很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赵郡主好,大家可不好,一个个已经憋的脸色蜡黄了。 你是拨云见日,我们是深陷云雾啊,大哥。 赵城主赶紧说“后面咱们如何行动,还请大人示下!” 赵郡主说“不能急,不能急,现在只是找到了一点头绪,还得再聊聊,抽茧剥丝,不弄清楚那位爷的真实目的,咱们怎么做都是错的。” 赵郡主不急,大家可都急了。 你自己抽烟也就罢了,现在给我们十来个人都点上烟,石室里密不透风,简直熏死个人,在这里多待一刻钟说不定就少活一年,谁愿意多待? 先前只抽你二手烟也就罢了,现在一手二手一起抽,还特么十几个人的二手烟,我顶你个肺啊。 又一人说道“禀大人,卑职觉得现在情报还不够充分,应该立刻启动调查,先把昨晚发生之事的真相调查清楚!” 另一人紧接着说“不错!既然那位爷亲自发话,事情就绝不是几个野道人在城里打架那么简单,也不可能是随便打打就各自逃出城去就完事,后面肯定还有后续动作要发生!” 又一个人说“没错,昨晚的事已经发生,今天白天就是时间窗口,咱们一定要立刻查明真相,为后面要发生的案子做好预警和方案,一定要把活儿做的漂亮,让那位爷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赶紧散会,赶紧各忙各的去。 赵郡主满意的点头“对嘛,对嘛,众人拾柴火焰高,现在何止是拨云见日,我感觉几乎就能看透真相了,但总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到底是什么呢?” 赵城主强忍想咳嗽的冲动,说道“大人,咱们还差的那一点点,就只能通过调查昨晚之事来推断了!我建议立刻启动调查,时间宝贵,咱们耽搁不起啊!” 赵郡主点点头,起身道“好!” “各位,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把网撒下去,我要在今天晚饭之前得到准确消息,据此做出正确判断。” “那位爷停留在咱们白龙郡,要做的事那么大,要操心的事那么多,能特意传递过来这么一个信息,各位,千万不要等闲视之啊!一个不小心,各位的屁股可就要挪地方了。” 众人全都心有凛然。 那位爷地位之高,远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得着的,同理,那位爷随便降下点雷霆之怒,也不是他们能承受得住的。 正常来说,那位爷有什么指示,应该是对接总督大人那一层面,现在越过总督府,直接向郡一级的长官传话,实在是有点不同寻常。 更何况,传递来的讯息还那么不明不白。 所谓天威难测啊。 赵郡主最后说道“记住,今天只做暗中调查,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一切等下午消息汇总之后再做计较。好,各位,动起来吧!” 随着赵郡主大手一挥,早就憋的面红耳赤咳嗽不停的众人如释重负,赶紧起身向郡主大人告辞,快步离开密室。 赵郡主满意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才像个干事的队伍,朝气蓬勃啊……老王,粘杆司刘统领那边,你去打探打探,看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 身旁老王道“好,我这就去。” 赵郡主感慨道“粘杆司今非昔比,以前只是条咬人的狗,现在却成了上位者手里的刀,同样是工具,地位大为不同啊……” wozhenbhijianxian0 。 第四六一章 百宝庄园淘个宝 郡主府里开小会的时候,花少爷和丁柒柒已经逛了好几条街,从头到脚完全换了一身行头,正琢磨中午是回去吃还是随便找个饭馆。 丁柒柒可怜兮兮的问“小花,咱俩在地摊上随便吃点,就是很省钱那种,大概要花多少钱?” 花独秀犹豫道“花不了多少钱吧?简单吃点的话,也就几十文铜板?” 丁柒柒说“一两银等于一千文?” 花独秀说“是。” 丁柒柒表情雀跃起来“那咱们还是挺有钱的嘛,至少吃饭不用愁!” 花独秀苦笑“你是没见过钱啊,就这几两碎银子还叫有钱?” 丁柒柒说“要那么多钱干嘛,够吃饭的就行呗?我不想回客栈了,查老板欺负人,明明有新做的饭菜却给咱俩吃剩饭,我不喜欢他!” 花独秀说“那行吧,咱俩找个地摊随便吃点,反正也不差这点钱。” 中午头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段,街上人流如织,整条街上摊铺生意兴隆,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 二人找了个地摊,一人来了一碗野馄炖。 还别说,混沌是茴香肉馅的,撒上虾皮,滴上香醋,吃起来味道是真不错。 两人各吃了两大碗还意犹未尽,一结账,才花费二十文钱。 花独秀给了一两碎银,老板细心的数出来一堆铜钱,用细绳一串找给花少爷。 花少爷感慨万分,吃顿饭花钱这么省的,从小到大还真是第一次。 丁柒柒满意的拍拍小肚子,问“野馄炖香不香?” 花独秀说“香。” 丁柒柒老气横秋的说“小花,这才叫生活,你呀天天大酒楼、大饭店,能吃出这种入乡随俗的乐趣吗?” 花独秀挠挠头“你说得对。” 丁柒柒起身,问“下午干嘛去?” 花独秀说“不知道啊,回客栈睡个午觉?” 丁柒柒皱眉“我不想回去,回去一看见掌柜的老脸,我就心烦。” 花独秀说“今晚说不准还要打架,不补个觉,晚上没精神啊?” 丁柒柒说“那晚上早点睡,现在街上人来人往,吵吵闹闹的,你睡得着吗?” 花独秀说“也对。这样吧,咱们去百宝庄园逛逛,看有没有赚钱的门路。” 丁柒柒眼睛一亮“百宝庄园?好,咱们去!” 整个五行天地界域只有两家百宝庄园,其中一家就在白龙郡城。 百宝庄园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了,它既是帝国统治链条的一部分,代帝国发行银票,兑换金银,赚取铸币税,又能为帝国收集异宝、探知情报,地位之高连一界总督府都不敢轻视。 花少爷那一千两银票就是在百宝庄园拆换成小面额银票和一堆碎银的。 说到赚钱,实际花少爷也没什么主意。 别看他生在商贾之家,对于做生意,他实际并没怎么参与过,顶多是客串一下高级镖师,当当打手。 北方高原距离困魔谷几千里远,家族的生意这些年发展极快,但在这里,花独秀一点都借不上力。 想赚钱,只能靠自己,只能自己另想法子。 花独秀内心是愁苦的,难道要靠卖字卖画为生? 自己创作的那些画作可都是艺术品啊,赠送给亲朋还行,要说拿出去卖? 还是算了。 花少爷暂不打算出卖自己的才华,不想搞得自己像个落魄书生似的。 先去看看吧,万一在百宝庄园发现什么商机呢? 二人舍不得乘坐马车,就这么信步闲逛,一个时辰后到了百宝庄园门口。 昨晚来时,时间关系大部分的门楼都关闭了,现在是白天,花独秀重新感受了一番百宝庄园的氛围。 庄园占地面积极大,围墙高耸,却没有大门,客人无论白天黑夜都可以自由进出。 门外小广场停满了各式马车,马夫有的百无聊赖的打着瞌睡,有的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而进了庄园里面,到处都是黑衣黑甲的精锐武士。 他们的眼神如鹰隼一样打量着来往众人,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这里闹事,花独秀相信他们立刻就会被制服。 听说百宝庄园是有私军的,他们的私军与所在界域的总督府没有隶属关系,一旦在这闹事,被百宝庄园抓起来,哪怕找一界总督说情都未必管用。 进了大门,先是一片繁茂的绿草花园。 花园修剪的别有一番风味,各种耐寒植物次第铺开,上品腊梅点缀其间,走在卵石小道上,鼻子里闻到的是沁人心扉的清香。 穿过花园,就到了百宝庄园的交易区域。 出了花园,放眼看去是一圈大小不一的三层矮楼。 这些矮楼功能不一,分属草药、兵刃、甲胄、武学典籍、丹药等专卖区,大大小小七八栋楼,每栋楼的门口都是人流如织,显然生意十分之好。 据花独秀观察,在这里进出的人分为三类。 一类一看就是来卖货的,他们可能是猎人,也可能是采药人,又或者是某些稀有矿产的探寻者,来这里,主要是变卖一些在外面卖不出去也卖不上价的珍惜材料。 百宝庄园不但售卖珍惜物品,还是一个巨大的加工场,能制造很多外面很难见到的特殊物品,用到的原材料也十分稀奇。 就比如花少爷之前在羽衣门见到的那些什么精华。 第二类人,看打扮气质,显然是江湖中人。 既包括纯粹武者,也包括五行术师,当然绝大部分是后者。 这些人,基本是来采买物品的,是消费者。 还有第三类人,这类人看外表和花独秀很像,一看就是有钱人,富家翁,来这里一是猎奇,看能不能碰上什么新鲜玩意,二则是来倒腾货物,来赚大钱的。 所谓倒爷是也。 想当倒爷,本钱和眼光缺一不可,还得有销货路子。 而在所有矮楼的正中央,是一座五层的高大石楼。 这石楼异常坚固,完全由厚重的条石垒成,连窗户上都焊着粗重的铁条,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这座石楼,便是百宝庄园办公、银票兑换,以及拍卖场的所在,是整座庄园的重中之重。 花独秀二人随着人流依次浏览了几栋小楼,越看越有兴趣。 这里售卖的,全都不是凡品。 或者说,凡品是没资格进入百宝庄园的。 同理,这里的商品,价格也都贵的离谱。 从草药看到丹药,从铠甲看到兵刃,从图纸看到典籍,花独秀看的眼花缭乱,心有戚戚然。 甚至以他的眼光,很多东西他都想买下来,实在是可遇不可求,或许过了这个村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 可惜,花少爷穷啊,没钱了。 尤其是在兵刃区域,各种稀奇古怪的兵刃罗列在精美的木架上,擦拭的锃光瓦亮,寒气逼人,每把都是斩金断铁的神器。 花少爷从头看到尾,待走到最深处,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一把短短的蛇皮匕首。 这匕首五寸多长,手柄如干枯老藤,木质已经隐隐有些石化。 它的锋刃藏在蛇皮刀鞘里,看不出材质如何,但单凭古朴的手柄和刀鞘,这把短匕给人一种岁月带来的沧桑。 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一把半古董性质的匕首,但在花独秀眼里,却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因为,他的眼睛受到了一丝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干扰。 哪怕这气息十分微弱,几乎难以辨查,却逃不过花独秀的双眼。 那是清灵之气带来的感觉。 之前花少爷对“清灵之气”毫无敏感可言,自从拿到龙鳞剑,并且在山洞里几百次的尝试析取、炼化兵刃,他的双眼对清灵之气渐渐有了特殊的辨查能力。 就比如他的小红剑,只要花独秀闭上眼,细心感受,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就能幻化出一支白茫茫的长条物体。 这长条散发着淡淡的寒气,时而晶莹,时而雾气蒙蒙,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于脑海之中。 睁开眼后,则什么都看不到了,小红剑就是一把木剑而已。 此刻,花独秀盯着那把短匕看了一会儿,缓缓闭上了眼睛,用心探查起来。 渐渐的,一股混沌的形象渐渐出现在脑海中。 这东西真的蕴含清灵之气? 花独秀心中纳闷,有些拿不定主意,忽听得身侧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兄弟,你也看上这把匕首了?” wozhenbhijianxian 。 第四六二章 神秘的天启宗 花独秀一惊,回头看到一个干瘦青年一脸神秘笑容的站在自己身后。 这青年二十五六的样子,头发杂草丛生,胡子拉碴,不知道几天没有洗过脸。他身子瘦的像个麻杆,好像风一吹就倒似的。 偏偏他的眼神非常犀利,似乎有种能直击人灵魂深处的能力。 花独秀奇道“啊?你说什么?” 干瘦青年问“我看你一直打量这把短匕,久久不愿离去,难道你对这把兵器很是中意?” 一旁丁柒柒插嘴道“干嘛,你是推销员吗?卖给我们这把匕首,你能拿提成?” 青年一愣,连连摆手“不不,我也是来逛的,不是这里的职员。” 花独秀笑笑,说“这把匕首似乎是个古玩,看起来挺有些历史感,我就多看了几眼。怎么,兄台,你有什么见解吗?” 那青年听后似乎有点失望,但眼神中有多了一丝庆幸味道,他说道“没什么,我也觉得这匕首挺别致,没别的意思。” 花独秀早把他眼神变化看在眼里,心里冷笑,暗道,你还跟我耍心眼? 花独秀说“可不咋地。兄台,你打算入手吗?” 青年摇头“我可买不起。你呢,看你打扮气质像是大家贵公子,你要买它吗?” 花独秀问“这把匕首多少钱?” 青年一副推心置腹模样说“很贵!反正我是觉得不值,买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除了闲时把玩一下,完全没什么价值。” 花独秀笑道“闲时把玩一下能得到快乐和满足,也是一种价值啊。” 青年脸色微变,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花独秀转头问道“店家,这把匕首多少钱?” 一个年轻姑娘快步走过来,微笑躬身道“公子,这把短剑是某个古墓里出土的古董,售价五十两,您喜欢的话我拿给您看看?” 花独秀点点头“五十两啊,古董的话倒是不贵。” 那青年脸色更差,赶紧插嘴道“这是古墓里的随葬品,不吉利的!” 花独秀一愣,随即摸着下巴说“也对,随葬品都有晦气,买个这东西带回家,会不会把晦气也带回去了?” 年轻姑娘不着痕迹的盯了干瘦青年一眼,还要像花独秀解释点什么,花独秀却抬手阻止了她“罢了,我再看看吧,这东西不吉利,我看我还是别买了。” 干瘦青年明显松了口气,连连说道“正是,正是。” 丁柒柒一脸莫名的看看花独秀,又看看干瘦青年,不知道他俩搞的什么名堂。 花独秀转身要走,忽然说道“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啊?” 干瘦青年抱拳道“在下褚玄机,不知兄弟高姓大名?” 花独秀笑道“褚兄客气了,我叫花中蝶。” 干瘦青年道“原来是花兄弟。” 花独秀说“褚兄,我看你眼界不凡,颇有见地,咱们聊聊?” 褚玄机一愣“眼界不凡,颇有见地?花兄弟何出此言?” 花独秀说“这里人多耳杂,走,出去说。” 褚玄机一脸莫名,跟着花独秀出了石楼,来到小花园深处人少的地方。 花独秀开门见山道“褚兄,那把匕首,你怎么看?” 褚玄机微微有点惊慌失措的意思,紧张道“什么怎么看?那姑娘不是说了么,那匕首是古墓里的随葬品,虽然是件古董,但少不了有晦气,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花独秀眼神如刀,紧盯着褚玄机的眼睛说“那把匕首,身上有股特殊气息。” 褚玄机如被雷劈,身子猛的一晃,脸色都有点惨白“你……你说什么?” 花独秀说“别说你不懂我的意思。” 褚玄机明显内心斗争了一下,一咬牙,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反问道“花公子,你也能看到那股气息?” 聊到这,基本就是明牌了。 原本丁柒柒还不懂花独秀在说些什么,听到这里她懂了。 兵刃,特殊气息,一般人察觉不到。 这些要素,再联想到之前他俩经历的事,哪怕丁柒柒再后知后觉也明白花独秀的意思了。 花独秀点头“明人不说暗话,真人不装暗批,褚兄,说说看,你都看出了什么?” 褚玄机迅速冷静下来,盯着花独秀小声道“清灵之气!” 花独秀一愣,这么干脆? 能说出这四个字来,懂行啊兄弟。 花独秀说“凡蕴含清灵之气的宝贝,天下罕见,全都是价值不菲的神兵。这把匕首才卖五十两银,实在是便宜的很。” 褚玄机说“没错。” 花独秀问“褚兄想必早就发现它了?” 褚玄机说“十天之前我就发现了。” 花独秀问“那为什么不买下来?” 褚玄机似乎有些难为情,轻声说“钱不够……” 花独秀说“不够?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我听说西方铁炉岭羽衣门的大佬能给人炼化兵刃,但必备的原材料就是蕴含清灵之气的神兵利器。” 褚玄机脸色再变,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笑道“这么一把蕴含清灵之气的匕首,若是卖给有需要的人,你说能卖多少钱?” 褚玄机“……花公子,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我看你身上一点无极真气没有,想必你不是修道之人吧?” 花独秀耸耸肩“我就是个富二代,我不是术师。” 褚玄机盯着花独秀说“一个富二代,居然对‘血炼之术’如此了解,实在是不可思议。” 花独秀奇道“我就说了一个炼化兵刃需要蕴含清灵之气的神兵作为原材料,这就叫了解了?大兄弟,你怕是对‘了解’二字有什么误解吧?” 褚玄机“……” 花独秀笑嘻嘻道“褚兄,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十天你怕是天天来看它?买又买不起,别人买去了你又不甘心,是不是?” 褚玄机“……对。” 花独秀说“那你有多少钱?还差多少?” 褚玄机说“这十天我到处借钱,能借的都借了,才凑了不到四十两。” 花独秀心里一动,四十两?有门啊! 我这里还有点,咱俩凑凑,再讲讲价,岂不是就把它拿下来了? 这再转手一卖,嚯,发财了啊! 花独秀拍拍褚玄机的肩膀,说“褚兄,既然你看中这把剑,我也看中,不如咱俩一起出钱,把它买下来如何?” 褚玄机皱眉道“你想怎样?想必以你的财力,买一件五十两的东西根本无需跟别人合伙吧?” 花独秀摇头“有道是君子成人之美,又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把匕首是你先看中的,为了它又四处借钱,我现在拔下九牛一毛把它买走岂不是要活活气死你?我花中蝶最讲道理,也喜欢交朋友,虽然它摆在那里,谁先付钱谁就能买走,但是嘛……我想交你这个朋友,就不能直接买走它。” 褚玄机“……” 丁柒柒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花独秀,心道,小花啊小花,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身上满打满算就九两银,还不如人家褚玄机有钱,装什么大尾巴狼? 还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大好人,哼,我信你个鬼啊! 花独秀又说“但我得先问好,你要这把匕首作何用途?” 褚玄机轻声道“既然花公子对我坦诚相告,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乃鸿蒙郡天启宗门徒,不远数百里来到白龙郡,就是为了能在百宝庄园里练一练眼力,看能不能捡漏寻个宝贝。我要它并不是自己使用,说来惭愧,即便我买下来,估计也是要转手卖掉的,然后攒下本钱再买别的宝贝。” 花独秀松了口气,你打算卖掉就好,这样我就能放心投资你了。 咦,不对,天启宗? 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是个什么门派? 花独秀挠挠头,一时想不起来这三个字是在哪听过,想不起来干脆不想,他拍拍褚玄机的肩膀,大气道 “行!不瞒你说,我家里是做生意的,生意人嘛,讲究个投资回报率。这把匕首你出四十两,剩下的我来出,卖掉之后,咱们按照出资比例分钱,你看如何?” wozhenbhijianxian0 。 第四六三章 来,咱们合伙做买卖,发大财! 对于花独秀的建议,褚玄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问道“花公子,这把匕首卖价五十两,对我来说当然是一笔巨款,但对你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如果非要合作,咱们可以五五分,每人出二十五两,卖掉之后的利润也是五五分,我不想赚你便宜。” 丁柒柒差点笑出来,强忍着看花独秀怎么说。 花独秀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摇了摇说“褚兄,我在乎的不是钱,而是你这个人。” 褚玄机一愣“我?” 花独秀点头“没错,就是你。” 褚玄机笑道“可是,我对男人没兴趣,而且你……” 他说着看了丁柒柒一眼,显然,花独秀和丁柒柒的亲密程度,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丁柒柒白了他一眼,说“别看我,我对你没兴趣!” 褚玄机一愣,不知道丁柒柒怎么蹦出来这么一句。 花独秀耸耸肩,说“别误会啊,我的意思是,天下虽大,但像褚兄这种有特殊才能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常言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褚兄,你就是一个伯乐啊。” 褚玄机笑了笑“花公子过奖了,你懂的东西不比我少,眼界也不比我低,我若勉强算是伯乐,那你更有伯乐之才。” 花独秀不想在互相吹捧的路上走太远,转移话题问“买下它只是第一步,关键问题是怎么卖掉?褚兄,你有门路吗?” 褚玄机说“正如你先前所说,蕴含清灵之气的神兵虽然少见,但不见得谁都喜欢佩戴。若想卖个高价,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卖给有兵刃炼化需求之人。” 花独秀眼睛一转,说“那咱们来个守株待兔,去一趟西方大雪山,在铁炉岭羽衣门那里摆摊,等人来买?” 丁柒柒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花独秀和褚玄机一同转头看她,丁柒柒赶紧收住笑声,轻咳两声道“你们继续,我……我没事!” 花独秀说“舍妹顽皮,褚兄不要见怪。” 褚玄机一愣“这是你妹妹?” 说着他看向二人拉在一起的小手,似乎颇为讶异,兄妹之间感情还能这么好,随时随地都手拉着手的? 又不是小孩子了。 花独秀再次耸耸肩“如你所见,我俩感情就是这么好。” 褚玄机后背一寒,不敢深思,赶紧转回思绪,说 “铁炉岭我去过,那地方距离白龙郡城五六百里远,一去一返耗日太久,而且山外荒无人烟,咱们摆摊摆给鬼看啊?有炼化兵刃需求的人非常少,咱们摆上一年都未必能碰到买家。” 花独秀本来也没真想去铁炉岭,只是起个话题,看褚玄机如此说,便反问道“那褚兄有什么高见?” 褚玄机说“其实还有一个地方能卖掉它,并且能卖出一个高价。” 花独秀来了兴趣“哦?哪里?” 褚玄机微微一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花独秀一愣“这里?你是说……拍卖场?” 褚玄机大点其头“没错。拍卖场会在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召开,要推出的各个宝贝的信息会提前飞鸽传书到周围各大城镇,在固定的地方会张榜通告,有针对性需求的人便会赶到这里来竞拍。” 花独秀眼睛一亮,这样一来,等于广告费都省下了啊? 也不用摆摊了,摊位费也省了,风吹日晒也省了。 真不错。 花独秀说“那就整起啊,走,咱们先去买来再说!” 褚玄机赶紧拉住花独秀“哎,花公子,你先别急啊。” 花独秀问“怎么,你就不怕耽搁久了,那匕首被别人买去?” 褚玄机笑道“这把匕首之所以被摆在最角落,就是因为两年来一直无人问津,卖也卖不出去,所以才被打入冷宫。而且我发现它到现在十天了,晚上我到处奔波借钱,白天就守在这里,除你之外,从没有人会多看它第二眼。” 花独秀有点不敢置信道“这么惨?” 褚玄机说“花公子能看出它的不凡,又能直指它的特殊价值,想必是真人不露相,像你这么有眼力的人,世间可不多哦。” 花独秀说“好吧,那你还有什么考量?” 褚玄机认真道“既然决定合作,那咱们就提前谋划一下,把规矩先说好,免得后面揪扯不清,好事弄成了坏事。” 花独秀不由得多看了褚玄机几眼,点头道“亲兄弟明算账,丑话说在前面,褚兄,你是个讲究人啊。” 褚玄机笑道“你想交我这个朋友,我也想交你这个朋友,先把影响咱们合作的一些规矩定好,后面才能合作愉快。” 花独秀点头“行!那你说说看,都想怎么定?” 褚玄机收起笑容,认真道“这是咱们第一次合作,我知道你有钱,也有眼界,不过未来咱们的合作,我希望一切都严格按照‘五五’的比例去分,付出是这样,收益也是这样。” “当然,肯定有些事分不了那么清楚,毕竟咱俩能力有差距,擅长领域也不同,但哪怕谁出力更多,谁承担责任更大,都是为了搞定咱们的买卖,我希望最终的成果都按照五五来分,不要刻意计较谁怎样怎样。” 花独秀点头“可以,但是我刚才说了,这把匕首是你先发现的,为了它你付出颇多,就严格按照出资额来计算分红吧。从第二次合作起,咱们再五五分。” 褚玄机点头“行,那我就占你一次便宜。我保证,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占你便宜。” 花独秀微微有些动容,语气坚定道“行!” 褚玄机说“还有,这种东西,往严重了说,价值不可估量。第一次搞,可能无人注意,一切都好说。若是咱们能找到第二件,或者第三件,很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觊觎,甚至咱俩的特殊能力也会带来很大危险,宝物买来后的保管是一个问题。” 花独秀摸着下巴说“这样啊……褚兄,你放心,落在我花中蝶手中的东西,哪怕是粘杆司指挥使来了也抢不走的。” 褚玄机干笑两声“花兄弟真会开玩笑。” 花独秀懒得解释,毕竟每次他实话实说,总有人觉得他是在吹牛,经历的多了,花少爷已经懒得多说。 褚玄机道“另外,咱俩知道它的价值,但不代表别人也懂。如何说服拍卖场接下咱们的标约,如何让拍卖场认可咱们的定价,这也是一个问题。” 花独秀说“那就是说,要有本事稳得住局面?能搞得定百宝庄园的大佬?放心,我花中蝶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牌面,拍卖场的话事人肯定给我面子的。” 褚玄机有点不高兴了“花兄弟,我在说正事,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跟我开玩笑?” 花独秀叹口气“行吧,那你继续说。” 奶奶的,我有开玩笑吗?我花独秀的牌面,对付一个拍卖场管事,难道还不够用? 褚玄机四下看看,确保附近没人才说道“还有一点。百宝庄园虽然是帝国直营,但里面的水很深,如果咱们没点底气,没点依仗,东西交给他们,会不会被掉包、被黑掉都很难说。” 花独秀一惊“不是吧?堂堂百宝庄园,还能干出这种事来?” 褚玄机苦笑道“有些东西白纸黑字可以写明,比如黄金多少两,什么什么秘宝一个,但咱们的……那东西怎么写?蕴含清灵之气的匕首一把?谁来界定,谁能担保?这东西不卖则以,但凡能卖给真正需要的人,就是天价,就算被掉包咱们也无法证明啊。” 花独秀不禁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褚玄机轻轻叹口气说“总而言之,这里面需要考量的东西很多,我又不想让师门知道这些,不可能打着师门的旗号来做,不然很多事就能迎刃而解了。” 花独秀说“什么师门,那个什么天禧宗?” 褚玄机更正道“天启宗!” 花独秀道“哦哦,天启宗。对了,天启宗是干嘛的,也是修仙道门吗?” 褚玄机说“算是吧,不过我们修炼的方向有点冷门,是金属性术法的一个特殊方向。” 丁柒柒忽然想到什么,赶紧伏在花独秀耳边说“小花!上次那两个祖妙界来的傻大个,他们不就说是有天启宗宗主的推荐吗!” 花独秀一愣,想了想,好像胡大胡二兄弟确实说过。 难道推荐他俩去羽衣门的,就是褚玄机所在的天启宗? 若这么说来,褚玄机能洞察匕首里蕴含的清灵之气,倒也不出意外了。 这个天启宗,或许真有点特殊本事。 花独秀说“褚兄,你担心的这些都很有道理,不过事在人为,不是吹牛,我花中蝶也算是有身份的人,有些事我来出面,或者找点头面人物,未尝就搞不定。” 褚玄机说“那是最好了。” 花独秀大手一挥,说“那咱们先把第一步搞定,走,先去买那把匕首!” 丁柒柒一急,赶紧伏在花独秀耳边偷偷说“小花,小花,可是你兜里钱不够啊!” wozhenbhijianxian 。 第四六/四章 全部身家,压上!坐等发财 三人去而复还,重新回到石楼,来到最角落那里。 先前的年轻姑娘再次面带微笑的跟到花独秀身侧,客气问“公子,看得出来您是真的喜欢这把短匕?” 花独秀皱着眉头,摸着下巴,叹息道“我这人买东西最讲眼缘,这把小刀子看是看上了,不过一想到它曾经和死人躺在一起,我心里就不舒服。” 姑娘表情一窒,不着痕迹的盯了旁边褚玄机一眼,陪笑道 “公子哪里话,古墓里出来的东西,不一定都是随棺的,也可能是在棺外摆放。” 花独秀说“棺里棺外,不都差不多嘛?” 姑娘只是赔笑,不知该怎么解释好。 花独秀说“我是想买,但是这位小哥劝我说这东西晦气重,拿回家肯定要倒大霉,你说该咋办?” 姑娘眼神几乎能杀人了,狠狠瞪瞪褚玄机,说“这位先生随口乱说,公子不要听信,我们百宝庄园卖出去的异宝数不胜数,来源五花八门,从没听说哪个买家买了之后倒大霉的。” 褚玄机不知道花独秀搞的什么名堂,心里是又着急又不安,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对售卖员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旁观不说话。 花独秀叹口气,说“这东西摆这里多久了?” 那姑娘说“有段时日了。我们百宝庄园卖东西,讲究天假其便,看缘分的。今天公子一来就看上了它,说明它和公子有缘啊。” 花独秀笑道“你说的好听,买回家把玩的又不是你,万一真有晦气,我倒了霉,难道还要回来找你退货?” 姑娘苦笑道“公子说笑了。这位先生近些日子天天来,盯着这件宝贝只看不买,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他对公子说那些话,怕是担心公子捷足先登呢。” 花独秀回头瞅了褚玄机一眼,耸耸肩“这样啊?怪不得他老劝我,不让我买呢。” 姑娘赶紧说“就是就是,公子千万不要听信陌生人的胡言乱语。” 说到这,这位年轻的售卖姑娘已经非常不客气了,花独秀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她言语中的迫切,和对褚玄机的厌烦。 花独秀装模作样又想了想,说“我这人比较迷信,最怕倒霉,但我确实又看上这把小刀,你能不能给我出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这可难住姑娘了,她哪能想到什么两全其美的主意? 连一旁褚玄机也猜不透花独秀到底要干嘛。 要买就抓紧买啊,说这么多废话,难道还能有什么好事发生不成? 别人不知道,丁柒柒却是知道的。 花独秀想干嘛? 当然是想讲价啦! 他兜里满打满算不过九两银子,褚玄机身上不足四十两,这把短匕要价五十两,他钱不够啊!只是一旦开口讲价,一则拉低了花少爷的身价,让褚玄机发现花少爷的真实财力,二则万一这小姑娘吃定你是个富家公子哥,不给降价,那岂不是尴了大尬? 看售卖姑娘没了主意,花独秀说“这样吧,我们做生意的都讲究一个‘顺’字,这小刀我买了,但是要讨个好彩头,五十两不好听,谐音‘我死俩’,得改改。” 几人都有点懵,公子,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还你死俩,你死不死啊? 姑娘完全懵了“公子,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五十一两?” 花独秀气的想跳,姑娘,你有没有搞错?哪有给人家往上要价的? 花独秀说“不行!我说了,要讨个好彩头,冲一下它古墓里带出来的晦气。这样吧,就四十六两外加六十六文,六六六!绝对顺,多一文钱我不要,少一文钱我也不要,行不行你给个痛快话吧。” 售卖姑娘、褚玄机“……” 丁柒柒不着痕迹的转过身去,捂着嘴强忍着笑意,肩膀都有些颤抖。 艾玛,小花,你这嘴咋这么会说呢! 六六六,数你最六! 售卖姑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花独秀装作没事人一样晃来晃去,似乎随时要走,赶紧说 “公子,一下降那么多钱,我、我不能决定呀!” 花独秀回头看了她一眼“喔?这样啊,那就算了,柒柒,咱们走吧。” 售卖姑娘一跺脚,想到这把短匕摆在这好多年,却一直无人问津,今天再错过这位公子,怕是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出手。 而只要卖出去,她就能提到交易额的百分之一,四十六两并没有低破长官定下的最低价,卖也就卖了! 她忍不住喊道“行,卖,我卖!” 她声音略大,引得不远处客人转头看过来。 小姑娘,你卖啥? 花独秀转过身来,说“愿意卖?那行吧,给我擦亮一点,再用上好锦布包起来,用个漂亮点的盒子装好,知道吗?” 售卖姑娘“……公子,降价这么多,我得向首领请示一下,请您稍等!” 花独秀一摆手“还请示什么,行就行,不行我就走了。” 小姑娘赶紧说“很快的!您放心我肯定尽力争取,请您稍等!” 说罢小姑娘转身快步离开。 花独秀松了口气。 凭他功力深厚的洞察力判断,这笔交易应该是成了。 褚玄机靠过来,小声说“花兄弟,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咱们赶紧买了就走,还耽误这些做什么?” 花独秀不满道“褚兄,你这就不懂了,这是咱们第一笔买卖,当然要讨个好彩头。六六六,大顺啊!是不是?” 褚玄机无语道“你认真的?” 花独秀说“当然,我可是个讲究人。来吧,身上有多少钱,都给我家柒柒拿着,不足的我来补。” 褚玄机叹口气,说“行吧。” 他小心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布袋,里面沉甸甸的,似乎装了很多碎银。 “我这里有三十八两,都给你。” 花独秀摆摆手“柒柒,你去付钱把,给,差多少从这里补。” 花少爷从怀里捏出几颗碎银,正是他身上仅有的九两银子。 当然,花少爷兜里还有点铜钱,只是,铜钱拿出来多掉价啊? 没拿出来一张大额银票就已经很让花少爷不满意了。 丁柒柒接过二人递来的银两,笑嘻嘻道“咱们开市大吉呀!” 花独秀点头,满意道“不错,开市大吉!” 看丁柒柒雀跃着去付钱,花独秀不禁感慨,这天底下啊,就没有不喜欢花钱的女人。 哪怕是花一文钱,也能让她们兴奋。 没错,关键不在花多少钱,关键在,花钱。 “褚兄,走,咱们去外面等吧。” 褚玄机点点头,随花独秀来到楼外,又回到先前聊天的地方。 看花独秀气度不凡,又颇多讲究,褚玄机提着的心又放了下来,问“花兄弟,你确定店家能降价?” 花独秀说“肯定能,现在不是我想买,我想讲价的问题,是他们想卖给我,想让我买的问题。” 褚玄机错愕道“还能这样?人家倒杆子非要卖给你了?” 花独秀耸耸肩“做生意嘛,掌握技巧很重要,你看刚才那姑娘多么迫切的去帮咱们谈价格。当然,我在乎的不是那几两银子,我在乎的是一定要讨个好彩头。” 褚玄机抬头看天,幽幽道“买下了短匕,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让百宝庄园承接咱们的竞拍委托,这个才是难事,唉……” 花独秀问“委托的话,需要提前预付委托金吗?” 褚玄机摇头“那倒不必,只是拍卖成功后,拍卖场要提取百分之五的手续费。” 花独秀说“哦,百分之五,很低了,良心价。” 只要不提前收费,那就好办,现在花少爷最缺的就是钱,这把短匕买完,花少爷兜里就剩几十个铜板,实在是太穷了。 褚玄机忧心忡忡说“花兄弟,我们天启宗虽然还有些薄面,但我是私人做事,不想打宗门旗号,不知你家势力怎么样,能搞的定拍卖场管事么?” 花独秀自信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褚玄机看花独秀神态自若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可花独秀又不明说他家到底是什么背景,仍旧是颇不放心。 闲聊一会儿,丁柒柒捧着个精美的纸盒飞奔而出,大老远就喊道“小花,小花,东西买回来了!” wozhenbhijianxian0 。 第四六五章 大家自己人,帮个忙! 丁柒柒飞到花独秀身侧,手里捧着一个长条纸盒,笑嘻嘻道 “小花你猜的真准,那姑娘不但争取来了价格,还用绸缎包好,又做了个精美礼盒,你厉害呀!” 花独秀接过纸盒,颠了颠,笑道“我教你一个歇后语,老太太擤鼻涕,把里攥呢。” 丁柒柒一愣“什么意思?” 花独秀解释道“就是十拿九稳,有把握的意思。” 丁柒柒好奇道“为什么?老太婆擤个鼻涕,怎么就十**稳了?” 花独秀的笑容僵在脸上,这就是个歇后语,哪那么多为什么啊?难道要跟你解释,老太太擤鼻涕的时候,手一哆嗖那鼻涕都流到手心里去了? 这种话花少爷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太影响他清新光洁的形象了。 褚玄机适时插嘴道“花兄弟,现在离月底没几天,咱们要赶紧联系拍卖场管事,通过百宝庄园把竞拍的讯息散播出去,不然,就要再等一个月。” 花独秀说“肯定不能再等一个月,我们做生意的最讲现金流,虽然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但规矩不能坏。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去找管事吧。” 褚玄机惊奇道“就咱们三个去?” 花独秀反问“不然呢?你还想叫谁一起?” 褚玄机有点生气的说“我先前分析的那些,你没听吗?咱们去的话,一则如何证明这把短匕的价值?二则如何说服拍卖场接受我们的底价?三则如何避免被人做了手脚?” 花独秀问“你先说说,这把短匕,你估摸着定多少底价合适?” 褚玄机想了想,咬牙说“最少,五百两!” 丁柒柒一惊,投资五十两,收益五百两,十倍的回报率啊,天底下上哪里找这么好的买卖去? 花独秀却摇了摇头“不行,再加一个零。” 褚玄机和丁柒柒同时一愣,再加一个零?什么意思? 褚玄机潜意识里明白花独秀想说什么,但有点不敢相信,嘴唇都有点颤抖“你是说……再加一个零?” 花独秀点头“正是。” 褚玄机差点跳起来“这么高,谁会买啊!疯了吗!” 花独秀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不高,不高。有些东西,只有把价要高了,才会有人买。要低了,哪怕是好东西,也无人问津。” 丁柒柒好奇道“为什么呢,不是便宜了才会有人买吗?你这又是什么怪理论?” 花独秀得意道“我这是商场大佬们才会懂的道理,做小买卖的人是理解不了的。” 褚玄机有点踌躇“花兄弟,这样不太好吧?咱们现在商量的是低价,拍卖场是给人竞拍的,低价定这么高,万一把潜在客户吓跑了怎么办?” 花独秀耸耸肩“那行吧,那就低点,你说多少合适?” 褚玄机心里暗骂,我说五百两合适,你这不是一张嘴抬高十倍么,我还能说多少合适? “嗯……这是咱们第一笔买卖,主要是趟一趟水,看看可不可行,底价嘛稍微低点,反正是竞拍,说不定价格还能喊上来。” 花独秀问“那多少合适?” 褚玄机鼓着勇气说“要不,三千两?” 花独秀苦笑“你呀,直接给我砍掉四成,行吧,就按三千两来报价。” 丁柒柒计算道,三千两也比成本高了六十倍,这要是真能卖出去,真是有够吓人的。 但,真能卖出去吗? 花独秀说“褚兄,你刚才的意思,是问我要不要通过家里人找找关系,拜托某个大佬来打个招呼?” 褚玄机赶紧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花独秀一摆手“不用,我们花家,我的面子最大!” 褚玄机、丁柒柒“……” 花独秀看他俩一脸古怪表情,不高兴的问“怎么,不信?为啥我说点啥都有人觉得我是在吹牛呢?” 褚玄机叹口气,道“你有把握就行,反正这事我使不上劲,全看你。” 花独秀说“褚兄,带路吧,咱们去找拍卖场的管事聊聊。” 褚玄机看花独秀正儿八经神态,不像是开玩笑,只好一跺脚,说“行!我信你!” 三人一番打听,在工作人员指引下,在正中央石楼的一间会客厅见到了拍卖场的管事。 管事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满面春光,身宽体胖,乍看起来跟个地主富家翁似的。 只是花独秀三人走进会客室,他打量花独秀等人的眼神却难掩凌厉神色,显然这人是个练家子,武功还挺高那种。 工作人员引着花独秀三人进来后,客气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拍卖场的管事,宋大人。大人,这三位是来办理委托手续的客人,这位是花中蝶花公子。” 宋管事起身和花独秀握了握手,客气道“花公子?咱们第一次见吧,请坐。” 花独秀笑道“第一次见,幸会。” 花独秀大大方方在宋管事面前坐下,丁柒柒刚要挨着花独秀就坐,花独秀不着痕迹的白了她一眼 “妹儿啊,给哥揉揉背,爬楼梯爬的有点酸。” 丁柒柒时而呆萌,时而鸡贼,看那位宋管事金刀大马躺坐在宽大沙发里打量他们仨,丁柒柒的默契立刻来了,笑嘻嘻道 “矮油,就数你娇贵,那你坐正点嘛。” 丁柒柒本就长的可人,吹弹可破的小脸跟鸡蛋扒皮一样,一看就是富贵家的孩子,她那声音更如天籁一样,清脆中带着一丝甘甜,这会儿发起嗲来,简直能要人命。 花独秀整个身子都软了,一脸享受的坐在那里,任由丁柒柒在背后给他揉肩。 丁柒柒往那一站,恰好挡住褚玄机的路,褚玄机倒也机灵,立刻明白他俩的意思。 这是要制造一个以花独秀为主的氛围。 褚玄机身子崩的挺直,一言不发、目视前方的站在花独秀侧后方。 宋管事笑道“花公子,赎我眼拙,白龙郡内花姓大户数得着的总共也没几家,而且我全都认识,不知公子从哪里来?” 花独秀说“那你听我口音呢?” 宋管事一愣,说“不像白龙郡人氏。” 花独秀说“对喽,我不是白龙郡人氏,你不认识我也不为稀奇。” 宋管事说“原来花公子是外地客商,此次到我们白龙郡百宝庄园来,不知有何指教?” 花独秀说“我也不算外人,大家都是为帝国效力,算是自己人吧。” 宋管事又是一愣“自己人?” 花独秀从后腰解下他的令牌,轻轻放在桌上,往宋管事面前一推 “我是隶属漠北界总督府的武官,这次到五行天地来,是有一些不便明说的任务。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毕竟我今天来是办一些私事。” 褚玄机身子微微一震,什么,花兄弟竟是帝国武官? 不可能啊,看他弱不禁风又风流倜傥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怎可能是帝国武官? 难道我稀里糊涂的跟一个官府中人合伙做了买卖? 不过听他口音,确实不像本地人。 奇了。 宋管事眼神古怪的捡起桌上令牌,反复看了几遍,确认令牌的真实后,又看到上面写着“钦赐”二字,不由得神色更加古怪。 “钦赐”? 皇室亲自授予的他武官之职?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宋管事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把令牌还给花独秀,客气道“原来是花将军。不知花将军今天到我这来,有何贵干?” 花独秀说“有点小事麻烦老哥。我还有个老哥跟你算同行,他姓巴,是个大光头,我们都从漠北界来的,不知老哥认不认识?” 同行,姓巴,大光头,还是漠北界来的,宋管事当然知道是谁了。 不就是粘杆司新任的副提督,巴图巴大人么! 这么一说,花将军能跟巴图一同而来,身份应该不低。 毕竟,巴图来五行天地做什么,肩负什么任务,宋管事作为百宝庄园的中高层之一,心里还是有数的。 如此,他对花独秀的态度更加和善了些,立刻命人上茶。 花独秀示意一下,丁柒柒停手,把盛着短匕的精美纸盒放在桌上,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锦布包。 花独秀笑道“我这里有件宝贝,想要拜托贵地代为拍卖出手。” 宋管事提出锦包,轻轻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把古朴的短匕。 他问道“就是这把匕首么?” 花独秀点头“没错。” 宋管事打量一番,又轻轻拔出刀刃看了看,短匕寒光闪闪,确实是好刃口,但也仅此而已,以宋管事的眼光,这把匕首只能算中等货色。 宋管事笑道“花将军,您这把匕首想卖多少钱?” 花独秀伸出三根手指,宋管事点点头“三十两,差不多,再多我们收了也没利润空间。一会儿我打个招呼,花将军到隔壁兵刃区随便找工作人员办一下就行,价格就按您说的,三十两。” 说着宋管事把短匕放回纸盒里,继续说道 “花将军有什么要事尽管开口,我职权虽低,但大家同为帝国效力,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自然会尽力而为。” 看他意思,这点小买卖根本无需他出面,花独秀打着官方旗号来找他,应该还有其他要事,不可能就为了三十两屁大点事找他。 花独秀摇了摇头,仍旧伸着三根手指“老哥,我没有别的事,这次来就这么一桩事麻烦你。还有,我要价不是三十两,是三千两。” 宋管事一愣“什么,你这把匕首要卖……三千两?!” 第四六六章 老哥,我期待着你的好消息 花独秀的话吓了宋管事一跳。 当然,丁柒柒和褚玄机早就知道他们定下的数目,脸上表情不变,跟没事人一样。 宋管事微胖的身躯往前靠了靠,说“花将军,你不是开玩笑吧,这把短匕,如何能值三千两?” 花独秀摇摇头,说“不是值三千两,而是我能接受的底价是三千两。如果竞拍的好,五六千,七八千,怕也不是问题的。” 宋管事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花独秀。 他猜不透花独秀说这话的用意在哪里,但看花独秀不像是开玩笑神态,一时有点不知怎么接话好了。 花独秀说“老哥,你是本地人吗?” 宋管事说“是,我活了四十多年,从没离开过五行天地。” 花独秀点点头,说“既然你能在百宝庄园身居高位,那你肯定听过一门非常厉害,但知名度却并不高的术法。” 宋管事眉头轻皱“什么术法?” 花独秀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冥灵血炼之术。” 宋管事顿了一会儿,再看桌上短匕,似乎懂了点什么。 “花将军,你的意思是,这把短匕能给冥灵血炼之术当原材料?” 花独秀打了个响指“聪明,正是如此。” 宋管事不说话了,再次拿起纸盒里的短匕,抽出匕首仔细打量。 当然,他什么特殊之处也看不出来。 宋管事打量一会儿,又轻轻把短匕放回锦盒里 “花将军,实不相瞒,从我这里流出去的原材料,当然我是指除‘清灵之气’之外的其他材料,每年都会有一些,这些东西的价值我心里有数的。若这把短匕能做‘冥灵血炼之术’的材料,尤其是‘清灵之气’的原料,你要价三千两,那确实不高。” 花独秀说“跟懂行人打交道,就是愉快。” 宋管事笑了笑,说“但是,你怎么证明这东西能做血炼之术的原材料?我不是不信任你,实在是一旦我发布讯息出去,就要为百宝庄园的声誉负责,希望你理解。” 听宋管事如此问,丁柒柒和褚玄机也都来了兴趣。 可不,哪怕是术师,也只有极少数天分特殊的“金”属性的人能够辨查出所谓的“清灵之气”,想要人为证明“清灵之气”的存在,除非让金卓过来施术,当面把那气息透析出来,不然谁也没法证明。 花独秀说“我无法证明,但是有人能够证明。” 宋管事笑道“你该不会说是羽衣门血炼堂的几位真人吧?这里距离西方铁炉岭五六百里远,一去一回旷日持久,鄙人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管事,但肩负责任,不能离开那么久的。” 花独秀摇摇头,说“不必跑那么远。郡城百里之内,有一个天启宗,不知宋管事有没有听过?”褚玄机头皮一麻我去,花兄弟,你这不是搞我吗! 天启宗就是我所在的宗门,难道你要带着我和这人去天启宗? 那师尊岂不是啥都知道了,不得把我关起来,再不许我下山? 褚玄机苦恼乱琢磨时,宋管事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天启宗褚宗主?” 花独秀说“没错。褚宗主天赋异禀、实力不凡,自然能辨查到这东西里面蕴含的清灵之气,他的话分量也够,老哥,你该不会怀疑我和褚宗主串联起来坑你吧?” 宋管事笑道“花兄弟哪里话,你既是巴提督的朋友,我怎有不信你的道理?” 花独秀说“如此的话,百里之远,骑上快马,一去一回,今晚就能确定消息。” 宋管事点头道“是。” 花独秀问“那宋管事愿意接我这单买卖吗?” 宋管事眼神微动,笑道“生意人,买卖上门了,哪有不接的道理?我这就命人写单据,我亲自跑一趟天启宗吧,我跟褚宗主交情虽然不深,但之前打过几次交道,薄面还是有的。” 花独秀说“那是自然,百宝庄园的招牌不是盖的。” 他回头道“妹儿,把你的剑给我一下。” 丁柒柒不知他要做什么,从后腰取下龙纹剑递给花独秀,花独秀抽出宝剑交还给丁柒柒“剑你拿着,剑鞘我用一下。” 丁柒柒一脸莫名的接过龙纹剑,看花独秀怎么说。 花独秀把龙鳞剑的剑鞘往宋管事面前一推“老哥,我初来乍到,有些话你可能不信,单凭一块令牌也不足以证明我的身份。” 宋管事立刻笑道“我当然相信花兄弟。” 花独秀摆摆手,说“我这人做事,喜欢滴水不漏,不给别人犯错的机会。” “我的话你若不信,可以拿这把剑鞘到西北方百里左右的地方去,那里有一片营区,至于是什么营区,老哥你心里应该清楚。” “找我巴大哥,或者营区的首领李将军,他俩都认识这把剑鞘,自然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宋管事仔细打量花独秀神色,确定他不是在使诈,便点点头,说 “行,既然花兄弟坚持,这剑鞘我就先收下。今晚亥时,这笔生意怎么做,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答复。” 花独秀起身道“今晚我有点事,可能来不了,这位是我朋友,他会代我来取登记凭证。” 宋管事也站起身来,客气道“行,那我期待咱们合作愉快!” 花独秀跟宋管事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出了小楼,花独秀三人信步离开百宝庄园,确定无人跟踪,褚玄机这才松了口气。他看向花独秀的眼神多了一丝警惕,但又有点无可奈何 “花兄弟,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假的,你真是帝国武官?”花独秀耸耸肩“虚虚实实吧,我这武官是别人送的,真是真,只不过没啥职权,就是个虚名。” 褚玄机“……那宋管事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花独秀说“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应该会派人去验证我身份的真伪。我倒是不怕验证,我说的那两人,非但确有其人,而且也认识我。今晚就麻烦褚兄再跑一趟,我晚上还有别的事,出不来的。” 褚玄机叹口气,说“来一趟没关系,只是希望不会翻船。” 花独秀盯着褚玄机,脸色微微有些狰狞说“若是姓宋的敢阴我,我自然有办法闹的百宝庄园鸡犬不宁,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褚玄机“……” 花独秀表情又放松下来“不知褚兄住哪里?” 褚玄机赶紧说“我住在泥瓶巷的悦来客栈,今晚若能定好这笔委托,我就不外出了,你可以随时到悦来客栈找我。” 花独秀点点头“行,那今晚便拜托褚兄了,我明天再去悦来客栈拜访你。” 褚玄机说“不一起吃个饭?” 花独秀看看丁柒柒,笑道“我妹子想跟我过二人世界,吃饭嘛就免了。” 褚玄机别有含义的干笑两声,也不勉强。 分开后,褚玄机径直返回泥瓶巷,花独秀则领着丁柒柒继续逛街,丁柒柒好奇问道“小花,这件事办妥了吗?” 花独秀说“办妥了啊,这还有啥不妥的?” 丁柒柒有点怀疑“可我总觉得这事做的太容易了些,那位宋管事靠不靠谱我不评论,就这位褚玄机,你就不怕他出什么问题?” 花独秀不解道“他能出什么问题?” 丁柒柒挠挠头“我也说不上来,万一他跑了呢?” 花独秀说“他往哪里跑?他的钱都压进去了,没有我露面,宋管事也不会把东西还给他,就算他花言巧语从宋管事那里骗走了匕首,咱们直接找上天启宗不就得了。” 丁柒柒说“那万一他骗你的,他根本就不是天启宗弟子呢?” 花独秀耸耸肩“那就只能自认倒霉,认人不淑了。” 丁柒柒“……你倒是洒脱,咱们可是没钱了啊,吃饭都成问题。还有我的剑鞘你早点弄回来,我这把宝剑就这么明晃晃露在外面,显得我太好战了。” 花独秀连连点头“明天一早我就去要回来!” 没钱了,二人兜里加起来就几十文钱,野馄炖都舍不得吃,看看天色已是傍晚,二人信步朝灵珠客栈走去。 没办法,厚着脸皮回去蹭查老板的饭吃吧! 花少爷办完这件大事,往灵珠客栈走的同时,郡主府里那间逼仄的密室里再次烟雾缭绕起来,围着长桌坐满的人影都有些虚幻。 又开会了。 第四六七章 今晚都给我精神着点! 赵郡主大大咧咧叼着烟斗,浓稠的烟雾从他嘴巴和鼻孔里喷出,他锐利的眼神从众人脸上扫过,问道: “列位,谁先说?” 赵城主率先道:“大人,兄弟们多方打探,探听到一些东西,最可信的是从粘杆司那边得到的信息。” 赵郡主道:“讲。” 赵城主说:“据说,昨日一个名叫花独秀的青年闯进道门联盟的会场,引起一些混乱,然后乘马车来咱们白龙郡城了。” 赵郡主眼睛一眯,吐出一口浓烟:“花独秀?道门联盟?” 赵城主说:“听说这人是外界域之人,胆大包天,跟道门联盟有不小的仇恨。” 赵郡主说:“你的意思是,道门联盟的人来郡城暗杀这位花独秀?” 赵城主说:“结合各方面线索,这个可能性最大。” 赵郡主沉吟道:“一个外界域来的小子,还跟道门联盟有仇,他有多大本事?能有几条命?” 赵城主说:“这小子必有过人之处,不然不可能活到现在。” 赵郡主看向赵城主:“老赵,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赵城主尴尬道:“大人恕罪,我没有探查出来。” 赵郡主摆摆手:“没事,你得到的信息已经很接近真相了。其他人呢,还有谁打听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另一人起身道:“大人,卑职得到一些消息。” 赵郡主说:“坐下讲。” 那人道一声谢轻轻坐下,朗声道:“昨晚亥时,北城门附近发生一起马车冲撞行人事故,引发争执,但最后不了了之,在巡街衙役赶到前肇事者和受害人都不见了踪迹。” 赵郡主说:“说重点。” 那人赶紧道:“据当时围观的百姓说,肇事者是一名操外地口音的年轻武官,他似乎会特殊术法,能让周围围观者产生奇异的幻觉。” 赵城主问:“难道是个术师高手?” 那人说:“回城主,这个还不清楚。” 赵城主沉吟道:“一个年轻武官,会特殊术法,能让周围围观者产生奇异幻觉?” 那人道:“正是如此。结合昨晚那场大战,卑职觉得这两个人很可能是同一人。” 另一人问道:“听说昨晚城里那场大战,有人凝出一个高大无比的中坛元帅的形象,你怀疑使用这种诡异术法的人和那年轻武官是同一人?” 先前之人道:“我是这么判断的。” 随即又有几人先后发言,从各个角度提供线索,把这两天发生的事一点点还原,真相呼之欲出。 赵郡主敲敲桌子,说道:“肃静,肃静。” 众人立刻闭上嘴,一齐看向赵郡主。 赵郡主笑着问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人想陪我抽一壶吗?” 众人干笑几声,没人说愿意,更没人敢说不愿意。 赵郡主耸耸肩,自顾自又点上一锅烟,猛吸几口,一脸享受的缓缓吐出烟雾: “你们可能搞错了,我不是想知道昨晚的闹剧是怎么回事,我是想知道,是谁在闹,他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在郡城里闹。”“尤其重要的是,城外那位爷为什么会传递给我一个令人摸不清头脑的信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起身回答这几个问题。 赵郡主又说:“关于这几点,我觉得你们可以从这位花独秀能活到现在还安然无恙查起。道门联盟是什么实力,各位心里都明白,跟他们有大仇,别说一个小年轻,就是什么天下顶级高手,也不可能活着离开道门联盟的会场。” 众人无不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大疑点,既然花独秀跟道门联盟有仇,他又为什么敢去道门联盟的会场? 他有什么依仗? 去了又为何能安然离开? 难道他们和解了? 既然和解,半夜时分道门的人又为何来暗杀他? 看街区损毁程度,以及发现的几支深入地下的铁箭,显然暗杀之人实力颇为不凡,就是冲着取人性命去的,完全下了死手。 但结局却颇为令人费解,打这么激烈,最后却草草结束。 事后一个人没死,打架的双方没死人,围观群众也没死人,而且双方似乎不想惊动官府,在巡守衙役赶来之前各自退走。 众人又议论一番,赵城主说:“禀大人,我已经查明,这位花独秀花公子仍旧在城内,他住在昨晚受到严重破坏的灵珠客栈里,如果猜测不错的话,昨晚跟道门联盟打架的人,应该就是他。” 赵郡主点头:“结合各种线索分析,这位花公子应该就是咱们要特别注意的人。至于他身上的秘密,我没兴趣,但我前面那几个问题,答案很可能就在他身上。” 赵城主眼神一动,微微放低声音说:“大人,那咱们动不动他?” 赵郡主递给赵城主一只卷烟:“来,点上。” 赵城主脸上恭维的笑笑,眼神里却全是苦涩。 显然,他这句话问错了。 赵郡主给赵城主点上一支烟,赵城主只抽第一口就呛得眼泪流出来,咳嗽不止,其他几个人都饱含同情的看着他。 赵郡主语重心长道:“老赵,不能动他啊!这小子什么来历,为什么能得到那位爷的关注,这些咱都不知道,你动他做什么?自找麻烦啊?” 赵城主一脸苦涩道:“是,是,属下思虑不周。” 赵郡主点点头:“没事,抽根烟再想想。” 赵城主只好强忍不适又抽了两口,脸都绿了。 赵郡主问道:“宋尉,如果今晚城里再有打架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宋尉是主管一城治安的长官,听赵郡主点名,赶紧起身道: “属下必定忠于职守,亲自带人上街维护秩序,哪怕抓不到那些闹事的人,至少也要把他们尽早赶出去,不让城里闹出太大动静。” 宋尉说的铿锵有力,心中暗道,那位爷说城里乱糟糟,晚上动静大影响他休息,显然是不想有人闹事。道门的人正在筹备大事,抓他们就是惹麻烦,那位花公子更是来历不明,抓他麻烦更大,我这么说肯定没错。 赵郡主边听边点头,待宋尉说完,赵郡主递过来一支烟:“老宋,点上。” 宋尉脸一黑,一边接烟一边小心问道:“大人,属下说的……可有什么纰漏?” 赵郡主说:“姓花的小子本事肯定不差,道门联盟的刺客更是高里来高里去,他们要打,你非不让他们打,那不等于你也成冲突的一方了吗?” 宋尉挠挠头:“这……” 赵郡主说:“别急,抽颗烟慢慢想。” 宋尉只好自己点上烟,小心翼翼抽了一口,立刻辣的嗓子眼一片火烧火燎,眼泪都出来了。 赵郡主又问另一人:“老张,你说说,咱们下一步怎么做比较好呀?” 老张暗道,这就是送命题啊,抓人不行,不抓人看戏也不行,不抓人不看戏把他们赶出去还是不行,这我怎么回答? 我还是老实抽烟吧。 老张起身,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抱拳道:“大人,卑职愚钝,一时想不出妥善法子,还请大人指点!” 赵郡主随手丢过去一根卷烟,说:“你倒是干脆,坐下吧。” 不等赵郡主发话,老张自己点上卷烟,一口老烟吸进肺里,脸色一暗,浑身舒泰,眼珠子都直了。 赵郡主问:“还有谁有主意么?” 大伙一齐摇头,没人敢主动说话。 赵郡主说:“我琢磨吧,那位爷捎来的话,本意是不想让城里闹出太大动静。这个不闹动静也有好几个解释,是不让他们打架?还是小打怡情,但不能把事情闹大?” 赵郡主敲敲桌子,说:“我分析,应该是不让事情闹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洗耳恭听赵郡主的不凡见解。 赵郡主说:“如果今晚这两伙人还打架,你们就把外围控制起来,及时把百姓疏散出去,不要闹出人命。至于打架的那些人,爱怎么打怎么打,咱们权当没看见,但要给他们约束出一个范围来,不能真把整条街都拆了。等他们打完走人,咱们的人再过去清场,做做样子。”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样一来,闹出的“动静”确实就小了,官府也不会得罪谁。 赵郡主说:“各位不能松懈,花独秀是什么来头,跟那位爷有什么关系,跟道门那些人又有什么仇怨,为何要躲到咱们郡城来,这些,还得继续打探。” 众人赶紧起身道:“是,属下明白!” 赵郡主说:“基调就是这样,注意封锁信息,花独秀既然待在灵珠客栈,那就让他安安稳稳的待着,别整的天下皆知,都跑过去看猴。行了,大家都去办事吧,明天一早,我希望能听到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会议开完,天色已暗淡下来。 抛开城里不说,视线再回到城外。 四皇子的大营外,那些星罗棋布的稍小营帐已经全都撤去,连附近那座道门联盟召开会议的营帐也消失不见了。 只剩四皇子的大营孤零零留在荒芜的大草原上。 但,大营外密集散布的密探、来回巡视的武士却丝毫没有减少,显示着这里驻扎着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距离此地不远,三道身影正纵马朝南方白龙郡城的方向奔去。 这三个人,打扮相同,气息相似,显然是同门师兄弟。 第四六八章 大佬们套路深啊 三人中,其中一个稍年轻之人问道:“隆师兄,大军这一去,怕是又要搅动风云变色啊。” 居中一个年长的人左右看看,大草原上只有他们三人,再无别人,这人压低声音说: “凯师弟,白玉京已灭,今次再覆亡掉虹门,白日门的势头将无人能敌,天河天尊牵头的道门联盟,也必将乘风破浪,成为不可阻挡的洪流。” 第三人叹气说:“原本咱们道门各自修行,散布在几千里的北方高原,彼此相安无事,现在却一再大动干戈,动辄灭门,我怎么有种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感觉?” 隆师兄一脸严肃的说:“不然,你以为那个大光头坐那里是干什么的?白日门出了一位天尊大能,又有帝国全力支持,大势已成,怕是谁也阻挡不了了。” 凯师弟说:“辰师弟,这事说不上是好坏。从咱们一门一派来说,以后诸事要受外人节制,确实是坏事;但若从长远来看,各门各派彼此沟通,共同参悟,于修道倒也不见得是坏事。” 隆师兄点头道:“天河天尊雄才大略,单方面的逼迫是没用的,若非他提出相应的好处,道门联盟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整合到今天这一步。” 辰师弟有点担忧的问:“官府就能眼睁睁看着咱们整个界域、上百家修道派门整合成一体?我总觉得那个大光头没安好心。” 隆师兄看着远方,幽幽说:“或许,道门联盟会成为下一个‘粘杆司’……” 凯师弟一愣:“什么意思?” 隆师兄说:“帝国上层能驾驭一个粘杆司,把天下武道界的败类集聚一堂,为他所用,为什么就不能再驾驭一个道门联盟?” 两位师弟一时无语。 但显然,有些人是无利不早起的,若非官军和粘杆司的配合,道门联盟攻打白玉京也不会那么顺利。 至于他们的打算,大伙一时还想不明白。 或许,天河天尊等三门十二宗的顶尖大佬是知道的,只是他们这些门下弟子还蒙在鼓里。 凯师弟又想到此行目的,问道:“我听说昨晚的暗杀功亏一篑,连羽衣门影牙真人出面都没能杀掉花独秀,咱们今晚……能成功吗?” 隆师兄说:“只须尽力,不问结果。咱们到了白龙郡城,一切听水月真人调度,露面最重要,成与败倒在其次。” 辰师弟奇道:“成败在其次?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动手,不应该全力以赴、力求全功吗?” 隆师兄看了他一眼,笑道:“道理是这样,但来之前,掌门师叔特意交代,现今最重要的事是灭掉虹门,是道门大联盟的成立,一个小小的花独秀,反而不重要了。” 凯师弟好奇道:“不对啊,大佬们不是说势必要斩杀掉花独秀的吗?他杀了厚土门的脽霍尊者,掳走羽衣门的金卓真人,还一把火烧掉半个白日门,这么深的仇恨,大佬们居然又不想杀花独秀了?” 隆师兄摇摇头,说:“不是不想杀他,而是不好杀。” 凯师弟问:“为什么不好杀?” 隆师兄说:“第一,花独秀实力非凡,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想杀他,除非出动尊者级别的高手,单凭咱们几个,杀他怕是不容易。” “第二,道门联盟官宣在即,此时不宜节外生枝。想杀花独秀,不着痕迹的暗杀,很难。要杀他,势必要在白龙郡城闹出大动静。这个节点,惹起民怨,与官府形成对立,怕是与大局不符。” 辰师弟咬牙道:“怪不得花独秀藏到白龙郡城去了,他肯定一早就是这么打算的!” 隆师兄笑了笑,说:“还有第三。我听说花独秀颇得那位殿下赏识,若不是那人的面子,李富贵李将军、巴图巴提督当日怎会出面力保他?” “虽然花独秀把道门联盟得罪的死死的,但白日门从始至终就只派出一个水月真人,真正暗杀主力都是其他门派之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天河天尊忌惮那位殿下的态度,在暗杀花独秀一事上留下很大余地。” 凯师弟点头:“没错,白日门高手如云,按说花独秀一把火烧掉半个白日门,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今却只是派出一个水月真人,态度令人玩味。” 隆师兄说:“谁都不傻,大家口头上说的漂亮,都喊着必杀花独秀,但各门各派派出来的人,哪有尊者级别的大高手?你再想想围杀白玉京是什么阵容,这么比较或许不合适,但多少能体会出一些东西。” 辰师弟问:“那就是不杀花独秀了?” 隆师兄说:“尽力而为吧,能杀则杀,风头不对,先保住咱们自己安全无虞再说,别做傻事。” 辰师弟点头:“没错,万一杀人不成,咱们横尸街头被官府扣下,到时候还得师长来认领尸体,丢人现眼啊。” 隆师兄说:“正是如此。” 三人快马加鞭,心情复杂的朝南方赶去。 在外面晃荡了一整天的花独秀二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了灵珠客栈。 仅仅一天时间,客栈三层的废墟已经清理出来,客栈后面小巷子里堆满了砂石料,显然,修复工程即将启动。 丁柒柒小声问:“小花,你说那些人今晚还来不来?” 花独秀想了想,说:“应该会来的吧?这才打了一架就放弃了,那我还真有点看不起他们。” 丁柒柒说:“如果今晚还打,那这些岂不是白弄了?” 丁柒柒指了指地上堆成小山的砂石料,又指指房顶支起的木架和长梯,花独秀不禁沉吟起来: “嗯……得跟查掌柜说说,别花冤枉钱啊,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打水漂实在是太可惜了。” 丁柒柒一想到他们只花了不到五十两买的东西,转头就可能以几千两的价格卖出去,对“赚钱不容易”几个字完全没了感觉。 天底下还有比这来钱更快的买卖吗? 早上的时候还穷的要死,转头就碰上了大买卖,这个小花还真是天生好福气,到哪都不缺钱。 进了客栈大堂,正在打算盘的查掌柜抬头看了花独秀二人一眼,翻翻白眼,继续低头算账。 花独秀笑吟吟的走过来,敲敲桌台,说:“老哥,恭喜发财啊?” 查掌柜没好气道:“发什么财,生意都没得做了,上哪发财去?”花独秀问:“老哥,我看外面屯了好多砂石料,怎么,打算近期开工,重新装修客栈?” 查掌柜说:“是啊,早一天修好就早一天营业,多停业一天都是损失,养这些员工也是成本。” 花独秀不禁点头:“是,生意或许有好有坏,但不能停,一停,气场就断了,财源就转走了。” 查掌柜差点气笑:“你倒是说的头头是道。” 花独秀笑道:“因为我家也是做生意的,我懂你啊。” 查掌柜懒得搭理花少爷,花少爷又说道:“老哥,我劝你一句,重新装修的事先按一下,别急于一时。” 查掌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抬头盯着花独秀问:“为何?” 花独秀说:“因为……后面这几天,可能还有人来找我麻烦,要跟我打架的。” 查掌柜差点跳起来:“还打?还打?!” 花独秀赶紧按住他肩膀:“别激动,别激动,我也不想啊,你知道的,我这人最讲和谐社会,我最讨厌打打杀杀这种事了。” 查掌柜几乎是吼了:“小哥,你快走啊!你这尊大神我供不起,你能不能换一家客栈霍霍?!” 花独秀苦着脸说:“大哥,你冷静点,你听我说啊。” 查掌柜吼道:“我不听我不听!” 丁柒柒猛地一拍桌子,恶狠狠道:“你听!” 查掌柜被丁柒柒吓了一跳,看丁柒柒一脸怒意,叹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丧的滑进椅子里,苦着脸轻声说: “花公子,你再这样我就只能报官了。这家客栈是我全部身家,被你搞成这样,再搞下去我可真要破产了。我上有老下有小,你们行行好,能不能放过我……” 花独秀安慰道:“你放心,后面再打架,我一定去外面打,尽量不给你添麻烦。还有,我投资了一笔小买卖,运气好的话,月底能回来一笔钱,到时候我再赔偿你损失,这总行了吧?” 查掌柜说:“你九百两都给我了,哪还有钱赔偿?” 花独秀赶紧说:“有的,有的!看运气,运气好这次能回来一两千两银子,绝对够陪你的。” 查掌柜上下打量花独秀:“花公子,我混迹商场几十年,自认为看人还是很准的。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不是恶人,正因为如此我昨晚才没有报官抓你,只是上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你不要糊弄我。” 花独秀就差发誓了:“我说到做到!” 丁柒柒一脸鄙视的看着花独秀,暗道,这人就是个奸商,你跟他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话干嘛?大不了我一把火烧了他的破楼,让他报官,能被官差抓住,我丁柒柒大名倒过来写! 丁柒柒不以为然,花少爷却不想再惹麻烦,只是耐着性子好声劝慰。 查掌柜叹口气,说:“行吧,赔不赔偿的也无所谓,这些损失,我就当破财消灾了,只求你别把我剩下这点家当全毁了就好。” 花独秀又是一通保证,看查掌柜脸色有所好转,赶紧说道:“老哥,弄点晚饭呗?我和柒柒还没吃饭,肚子好饿……” 查掌柜:“……” 第四六九章 第二晚,继续干! 吃饱喝足,花独秀和丁柒柒回到二楼客房,一番洗漱后各自躺倒在床上休息。 嚯,还别说,这一天还真做了不少事,怪累的。 躺在柔软的的床上,看着头顶木质的天花板,听着身边丁柒柒轻盈而舒缓的呼吸声,花独秀忽然有种深深的乏累感。 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何我走到哪都是这么累? 无论到哪,难免都要卷入是非中,一堆人想要找我麻烦,哪怕是安安稳稳睡个觉都难,都得提心吊胆。 仔细回想下,不必担心有人偷袭,能踏实睡觉的时候,一则是在漠北纪宗闭关那些日子,二则是在困魔谷,在花家祖宅和别院里。 这么说起来,其实那些天也不是天下太平,出了纪宗,粘杆司的人不是立刻打上来了么? 离了花氏别院,豹王门的人不也立刻现身了? 说到底,还是依仗更为强大势力的保护,才能获得一息安稳。 若没有别人替自己撑腰,真的是走到哪都不得安生。 现在舒舒服服躺在这里,下半夜谁知道那些术师还来不来,弄不好又得打上半宿。 花独秀一边想一边悄悄摸了摸自己大腿。 昨晚那里刚被铁箭洞穿,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幸亏那铁箭速度奇快,没来得及造成太大破坏就刺穿了大腿,若是钝器,这条腿怕是要废掉了。 有柒柒精湛治疗术的帮助,腿上的伤已没有大碍,用不了几天就能痊愈,但花独秀心里的伤却是越来越重。 想一想,后面不知道还要打多少场架,真是头痛啊。 虹师叔她们一日没有消息,嘉嘉几个一天没有来找我,我就不能走,就得在郡城这里待下去。 就得承的住所有人的挑衅。 偏偏还真的有无数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会来跟自己干到底。 对于一个爱好和平的人来说,再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一阵风接着一阵风,越吹越猛烈。 我那第三片兽皮残片,看来短时间内是没机会研究了,现在唯一能祈求的,是找我麻烦那些人下手能轻一点,至少别再动不动就拆别人房子,我是真赔不起啊。 赚钱,太难了! “唉……” 花独秀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 一旁的丁柒柒翻个身,小声问:“咦,小花,你没睡着啊?” 花独秀轻轻握住丁柒柒的小手:“没呢,你怎么也没睡?” 丁柒柒没好气道:“本来我差点就睡着了,听你大喘气,又把我吵醒了。” 花独秀:“……是吗,那真是抱歉了。” 丁柒柒说:“你想到什么了?好好的叹什么气?” 花独秀说:“我只是突发感慨,一个人,想要在这世上立足,实在是不容易的很。” 丁柒柒奇道:“啊?什么意思?” 花独秀说:“怪不得很多人都喜欢穿制服,都喜欢找有固定编制的工作,原来只有这样,人才有安全感,才能有一个抗击风险的庇护所。” 丁柒柒挠了挠头:“你又想回去当武士了?” 花独秀摇摇头:“不是,只是感慨一二罢了。” 丁柒柒笑道:“你呀,神神叨叨的,有时候好像很洒脱,什么都不在意,有时候又满肚子的忧愁,真是看不懂你。” 花独秀轻声笑了笑,说:“大概,这就是长大的烦恼吧。长大了,就不能不管不顾的活着,就要试着去承担一些东西,就要去保护一些东西,而不是一味的被人保护。” 丁柒柒显然听不太懂花独秀话里的深意,毕竟她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没遇上花独秀之前,她的人生是那么的简单。 自然不会像花独秀这样整天想东想西。 花独秀左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吊坠,轻声说:“柒柒,睡会儿吧,现在还早,晚上说不准又得爬起来熬夜。” 丁柒柒笑道:“这次咱们得早点出去,三楼被拆的差不多了,二楼再拆烂,把你卖了也赔不起哦。” 花独秀苦着脸说:“可不是嘛,快睡吧,哎。” 二人手拉着手,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此时,天色只是刚刚黑下来不久,还不到酉时的样子,二人昨夜没睡好,白天又在城里逛了一天,这一觉竟是一直睡到后半夜,外面隐约有了动静他俩还没醒过来。 万籁俱静,外面巷子里幽静的像是魔鬼的眼眸,除店家门口挂着的灯笼外,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今夜,黑云卷月,不但一点星光月光没有,连风都特别的冷。 一楼大堂里,查掌柜恭恭敬敬给百宝阁上的中坛元帅点上三炷香,打了个哈欠,问道:“阿牛,什么时辰了?” 跑堂阿牛说:“丑时了。” 查掌柜困得眼都快睁不开了,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应该没事了吧……” 阿牛说:“掌柜的,您先回房休息吧,白天晚上的熬,铁打的身子也顶不住啊。” 查掌柜点点头:“行,那你盯着吧,我去睡了。” 本来他早就要睡的,毕竟生意停了,又有店员替班,他完全没必要这样熬夜,但花独秀的提醒却让他不敢安睡。 花独秀说,今晚很可能还有人来找他打架。 寻常人打架,顶多打破头,这些武林中人打架,动辄就要拆家,他们不拆自己的家,偏偏拆别人的家,谁受得了? 不过都这个时间,大概这架是打不起来了,外面没动静,花公子也没起来,看来今晚可以消停了。 查掌柜刚回到后院,衣服还没来得及脱,外面忽然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查掌柜最怕出事,赶紧穿上鞋子冲到门口,推门一看,竟是下雨了。 这雨下的淅淅沥沥,雨势不是很大,偏偏雨点很重,砸落下来打在木盆铁桶上叮当作响。 查掌柜松了口气。 下雨好,下雨好啊,这大冷天的,下起雨来鬼都不愿出门,那些吃饱饭闲得没事做的武人,你们也消停睡觉去吧。 查掌柜心满意足的把房门关好,嘴里哼着小曲又回到床边,脱去鞋子外衣,往床上一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下雨天睡觉天,舒~坦~” 刚闭上眼,外面雨势陡然加大,极短的时间里竟变成泼水一样的阵势。 查掌柜一惊,赶紧掀开被子提上鞋子往门口跑: “我的天,怎么下这么大的雨?外面堆那些细沙泥灰还不得被水冲跑了?” 查掌柜手忙脚乱取了蓑衣斗笠,穿戴好赶紧拉开门就往外跑,人还没出去,迎面一股浪头打来,硬生生又把他怼回了屋里! 查掌柜吓坏了,这水几乎赶上他半人高,门阀打开的瞬间就像是一头猛虎冲上来似的,挡都挡不住。 冰冷刺骨的雨水灌进屋里,查掌柜大声尖叫呼救,等到屋里也灌满水了,他才扑腾着水游出房间。 几个伙计也吓得够呛,他们来到后院拉起查掌柜,众人合力拼命朝街上划去。 才多大会儿功夫,客栈里几乎成了海洋了。 我的天,这是下了多大的雨? 众人鬼哭狼嚎的逃离客栈,待奔到街上却发现,越往外跑雨势就越小,跑出去十丈,干脆一滴雨都没有了。 查掌柜等人回头一看,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灵珠客栈那里分明正暴雨倾盆,雨幕如瀑布一样,怪不得转眼间大水都没到了大腿。 查掌柜和伙计们面面相觑,查掌柜问:“阿牛,什么情况,这雨……” 阿牛正瑟瑟发抖,嘴唇都冻白了:“掌柜的,肯定是有水系术师!谁家的雨会这么个下法?” 查掌柜一愣,怒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奶奶的,走,跟我去报官!” 阿牛赶紧说:“掌柜的,您先换件衣服,别冻坏了!” …… 如果从半空俯视,这场暴雨的范围实在是小的很,就笼罩灵珠客栈及附近区域,雨幕直径不过十几丈。 灵珠客栈的位置还算高的,但周围的雨水却完全违反物理定律,落地后非但不往低处流,还倒往灵珠客栈里面灌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灵珠客栈的一楼客房完全被水淹没了。 而雨,仍旧没有停,水,径直往二楼淹去…… 查掌柜等人逃到了街上,花独秀和丁柒柒呢? 他俩睡醒了没? 早就醒了。 就在第一滴雨水砸落下来时,丁柒柒就睁开了眼睛。 她叫醒了花独秀,小声说:“小花,他们来了,这次是‘水’属性的术师。” 花独秀缓缓从床上坐起身子,揉了揉蓬松的眼睛,小声骂了几句,似乎不能睡个安稳觉让他情绪很不稳定。 花独秀一边穿衣服一边细细听着窗外雨声,不禁咋舌道:“嚯,这么大的雨,他们想干嘛,把房子泡塌?” 丁柒柒秀眉轻皱,说:“水开始往客栈里淹了,咱们赶紧出去?” 花独秀想了想,说:“查掌柜他们还在没在?” 丁柒柒又感知一番,说:“还没出去,不过那术师好像要放他们走。” 花独秀盘腿坐在床上,轻轻抚摸着小红剑,默默道:“那就再等会儿,等查掌柜他们离开再说。” 丁柒柒点点头。 二人各自做好准备,谁也没有说话。又过一会儿,外面雨势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丁柒柒微微有些吃惊,如此强大的雨量,显然来的人真气异常充足,境界不低,怕是不好对付。 昏暗的房间里,花独秀忽然问道:“好了吗?” 丁柒柒轻声说:“好了,灵珠客栈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花独秀从容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回头笑眯眯道: “柒柒,今晚我要主动出击,你看好我怎么使剑的!” 第四七零章 雨中剑仙,冰与火之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本想等雨停了再打,不然这大冷天的再淋着雨,感冒了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但看外面雨势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等下去也是白等。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忽然说:“水上来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侧耳细听,楼下大水激荡的声音传上来,显然一楼已经彻底被淹,距离二楼被淹不远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柒柒,他们目标是我,你跟我保持一个安全距离,尽量不要参战。”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吐吐小舌头:“水克火,这么大的水,我才不出手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了笑:“小机灵鬼,我去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昂,注意安全!”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心里生出一股暖意,推门而出。 &nbsp&nbsp&nbsp&nbsp出门的一瞬间,一股冰冷的寒意袭来,把刚才那股暖意完全冲去,花独秀紧了紧领口,看楼下大水正汹涌着往上翻滚,立刻转身朝三楼奔去。 &nbsp&nbsp&nbsp&nbsp因为查掌柜打算重修,三楼倒塌掉的房顶已经清理掉,花独秀推开铁板飞上三楼,立刻就暴露在漫天暴雨中。 &nbsp&nbsp&nbsp&nbsp“哈秋,哈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连打两个喷嚏,揉揉鼻子。他抬头看天,忍不住又怀念起一人来。 &nbsp&nbsp&nbsp&nbsp他的毛毛虫大兄弟。 &nbsp&nbsp&nbsp&nbsp就是毛茅羽。 &nbsp&nbsp&nbsp&nbsp这位毛兄,每次出场必定会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好天气能防晒,坏天气能挡雨,之前花独秀还觉得他脑子有问题,现在想想,人啊,谁知道哪个节骨眼就会挨淋? &nbsp&nbsp&nbsp&nbsp随时有一套雨具行头,还真不是什么坏事。 &nbsp&nbsp&nbsp&nbsp暴雨淋下,几乎是几息之间就把花少爷彻底淋湿,从里到外全都是水,那叫一个冷啊,衣服全都贴在身上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顾不得抱怨,眼睛微微眯起,一股危险感忽然袭来。 &nbsp&nbsp&nbsp&nbsp他立刻手臂一阵,漫天红光闪烁,一万道剑气同时朝天空激射而去! &nbsp&nbsp&nbsp&nbsp而天空降下的暴雨,不知何时竟硬生生凝结成漫天冰溜,如一道道锋利匕首一样降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露面就是一个信号,藏在暗处的水系术师立刻操控雨势起了变化,杀招上手。 &nbsp&nbsp&nbsp&nbsp铛铛铛…… &nbsp&nbsp&nbsp&nbsp一阵细密声响,花独秀整个人化作一道红光,把万千冰刀击碎砸飞,同时眯着眼睛仔细找敌人的藏身之处。 &nbsp&nbsp&nbsp&nbsp天色昏暗,大雨迷眼,想要找到藏身暗处的敌人,还真是不容易。 &nbsp&nbsp&nbsp&nbsp好在这些冰刀只是密集,力道也只是借助自然下坠之力,并没有特别难以对付。 &nbsp&nbsp&nbsp&nbsp只是,冰刀越下越密集,越下范围越大,乃至雨势都停了,天空完全密密麻麻下起了冰刀! &nbsp&nbsp&nbsp&nbsp这场面,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谁能相信。 &nbsp&nbsp&nbsp&nbsp目之所及,一片白光闪烁,地面上到处是倒插的坚冰,或者是砸在石头上碎成一地的冰碴。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忽然打了个冷颤。 &nbsp&nbsp&nbsp&nbsp不对! &nbsp&nbsp&nbsp&nbsp动作……好像越来越僵硬了? &nbsp&nbsp&nbsp&nbsp是身上那些水!衣服已经吸满了雨水,这会儿温度急剧降低,衣服里面的雨水也在快速结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大惊失色,赶紧加快脚步,快速围着三楼房顶飞奔,同时剑意再变,一股狂躁气息涌动,红光大作,客栈房顶上像是着起了冲天大火一样,感觉温度在急剧拉升。 &nbsp&nbsp&nbsp&nbsp可惜,这些都是幻觉。 &nbsp&nbsp&nbsp&nbsp剑意,毕竟不是真实的东西,花独秀身上衣服仍旧在结冰,完全不受剑意影响。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只能借助快速内力激荡来暖化衣服上冰水,祈求千万不要被这些冰限制住动作。 &nbsp&nbsp&nbsp&nbsp跟人打架,花独秀靠的就是诡异到极点的身法,若是动作被限制住,那这架还怎么打? &nbsp&nbsp&nbsp&nbsp忽然,耳边传来丁柒柒的声音:“小花,这是……化形境界的五行控术!”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惊,化形境界? &nbsp&nbsp&nbsp&nbsp那施术者岂不就是尊者级别的大高手么? &nbsp&nbsp&nbsp&nbsp我去,怎么来了这么牛批的人物,这是真要搞死我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时有些慌乱,却又听丁柒柒传音来:“不对!小花,不太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低吼道:“哪里不对啊!柒柒,快来帮我,我要冻僵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传音道:“真正的尊者出手,你身上雨水早就冻上了!敌人还没有真正迈进‘化形’境界,你撑住!”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我在撑啊……” &nbsp&nbsp&nbsp&nbsp忽然,脚下砸了满满一地的碎冰再起变化,这些碎冰快速立起,就近聚集,几息之间竟垒成一条条一尺多长的尖锐冰矛。 &nbsp&nbsp&nbsp&nbsp整个三楼房顶,密密麻麻,就像是刺猬一样,完全是冰矛的海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就像是头顶的跳虫一样,而这些冰矛,就像是板寸的头发。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忽然低呼道:“小花,危险!”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眼神一动,无限把周围景物看慢,万千冰矛在一瞬间同时转向,矛头悉数对准了自己的位置! &nbsp&nbsp&nbsp&nbsp下一瞬,数不清的冰矛同时射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我的天,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由近及远,这是想把我射成什么? &nbsp&nbsp&nbsp&nbsp他一咬牙,重重一跺脚,全身内力激荡而出,顺着踏下的脚砸向下面木质屋顶,一声巨响,房顶被他踩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身子一空,径直朝下方漏下去。 &nbsp&nbsp&nbsp&nbsp这些冰矛来的太快,哪怕他飞速下落,四周仍旧是有无数冰矛飞到。花独秀只得使出看家绝技,全身水汽升腾,速度提升到一个恐怖程度,花独秀下坠中快速旋转,小红剑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气之钟,砸碎了最先射来的冰矛。 &nbsp&nbsp&nbsp&nbsp咚!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从房顶坠落立刻抱着下方丁柒柒朝一旁滚去,头顶的大洞里猛的又是一阵冰刀射下,钉了一地。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被花独秀压在身下,小脸粉白,赶紧说:“我探查到了,敌人在西北方向二十丈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这么一番激烈运动,衣服上的坚冰渐渐碎成冰花,只是碎冰贴着肉实在是太刺激,冻得他嘴唇都紫了: &nbsp&nbsp&nbsp&nbsp“快,快放火啊柒柒,这也太冷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瞪了他一眼:“放个屁的火,你快杀出去,这应该是几个高手联手强催出来的效果,绝对不是真的‘化形’境界,不然那冰刀早就刺穿房顶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哈了几口气,说:“西北方向二十丈?好,我知道了!” &nbsp&nbsp&nbsp&nbsp“我去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大点其头:“放心,我会放火给你升温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刚要说话,脚下忽然一阵晃动,他一把拉住丁柒柒朝后方飞跳:“小心!” &nbsp&nbsp&nbsp&nbsp话音未落,数道冰山一样巨大尖锐的冰刃刺破脚下地板,快速冲了上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暗骂一声麻烦,他左手把丁柒柒拉到身后,右手狠狠挥砍,刚削平面前尖刃立刻就被涌上来的冰山撞倒。 &nbsp&nbsp&nbsp&nbsp这冰山应该是一楼汇聚的庞大雨水凝结而成,顶上来的力道之大,竟然刺穿二楼地板,又顶着花独秀二人撞破头顶天花板,重新到了三楼。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是又惊又俱,这冰山硬顶上来,整个人都被卡住,完全没有腾挪空间,还好被他砍碎的尖刃没有再次生出来,不然还真不好躲。 &nbsp&nbsp&nbsp&nbsp由此可见,隐在暗处的术师确实手法还差了一线,做不到随心所欲的程度。 &nbsp&nbsp&nbsp&nbsp若是换了上次打架的塔尊者,这座冰山怕是能瞬间变化万千形态。 &nbsp&nbsp&nbsp&nbsp被冰山顶着狠狠撞破房顶,花独秀二人撞的头晕眼花,冷风一吹一个冷颤,花独秀举目四望,发觉他又回到了三楼房顶。 &nbsp&nbsp&nbsp&nbsp而他先前站着的地方,那里有一人多高一堆碎冰,显然是刚才冰矛密集爆射后互相撞击成的残骸。 &nbsp&nbsp&nbsp&nbsp如果不是脚下还有一层,他漏了下去,现在这些兵刃就插在他身上了。 &nbsp&nbsp&nbsp&nbsp被冰山拱上三楼,周围的坚冰立刻又颤动起来,似乎要再次凝结成新的冰矛。 &nbsp&nbsp&nbsp&nbsp若是再来一轮齐射,脚下是坚如岩石的冰山,可没有什么二楼能漏下去保命了,花独秀二话不说抱住丁柒柒飞身朝楼下跳去。 &nbsp&nbsp&nbsp&nbsp小楼之外也是一片坚冰的世界,显然那些术师早就做好花独秀会逃跑的准备,地面上坚冰全都是一丈来长的冰矛,花独秀二人刚跳出去,立刻就傻眼了。 &nbsp&nbsp&nbsp&nbsp我的天,要不要这么狠啊? &nbsp&nbsp&nbsp&nbsp能不能给一个落脚之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反应极快,凌空中撕下身上棉服,这棉服又沉又硬,像是铁锁甲似的。 &nbsp&nbsp&nbsp&nbsp他手上内力猛然灌入,把棉服化作一片暗紫色的硬块。 &nbsp&nbsp&nbsp&nbsp内力外放!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深吸一口气,使足了力气猛的把手中棉服扔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铛铛铛…… &nbsp&nbsp&nbsp&nbsp一阵破碎声响,被内力强化过的棉服砸飞了一片冰矛,花独秀搂着丁柒柒安然落地,身上水汽再次绽放,花独秀以“灭踪·雨泣”境界快速前冲,前面万千冰矛还没来得及调转方向就被他砸的七零八落,一息之间硬生生砸出一条通道来。 &nbsp&nbsp&nbsp&nbsp太快了。 &nbsp&nbsp&nbsp&nbsp冰矛至多也就笼罩客栈周围四五丈的距离,花独秀脱身后立刻松开丁柒柒,独自一人冲向前面昏暗的街角。 &nbsp&nbsp&nbsp&nbsp随着他快速前冲,大地上一个中坛元帅的高大身影拔地而起,三头凶神恶煞,六臂威风赫赫,手中各式兵刃舞动,降妖除魔就在眼前。 &nbsp&nbsp&nbsp&nbsp西北方向,二十丈外,你给我等着! <sript></sript> 第四七一章 真以为我好说话,不杀人? &nbsp&nbsp&nbsp&nbsp之前找不到人,想砍没机会砍,现在知道敌人就藏在前边不远,花少爷还等什么? &nbsp&nbsp&nbsp&nbsp自然是火力全开,干啊。 &nbsp&nbsp&nbsp&nbsp他幻化出的中坛元帅越拔越高,直冲天际,竟然达到十几丈之雄伟,几步迈出,十余丈的距离转瞬即到,元帅手中乾坤圈和斩魔剑同时以昏天灭地的气势砸下。 &nbsp&nbsp&nbsp&nbsp大地轰鸣,尘土飞扬,三道身影快速飞出。 &nbsp&nbsp&nbsp&nbsp这三道身影,赫然便是先前赶来的隆、凯、辰三人。 &nbsp&nbsp&nbsp&nbsp这三人来自同一个修道派门,都是水系术师,其中隆师兄的境界已到了“操纵”圆满境界,只差一步便迈入“尊者”大能行列。 &nbsp&nbsp&nbsp&nbsp当然,这也是最难的一步。 &nbsp&nbsp&nbsp&nbsp跨越大境界,靠的可不单单是苦练和时间,更多的是机遇和天分,以及关键时刻的顿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剑逼出暗处三人,心里一喜:只要看到你们的人,后面就是我的主场了! &nbsp&nbsp&nbsp&nbsp术师,藏在暗处偷袭或许很是难缠,可一旦贴身近战,那就是武夫的天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刚要冲上,忽然发觉一阵异样,衣服上的碎冰似乎正在快速消融? &nbsp&nbsp&nbsp&nbsp乃至身后客栈里那些坚冰也在融化?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暗道,水系术师离开了水,果然就是废物。 &nbsp&nbsp&nbsp&nbsp可惜你们调水调的再快,能有我的剑快? &nbsp&nbsp&nbsp&nbsp嘴角一弯,花独秀的剑,到了。 &nbsp&nbsp&nbsp&nbsp隆真人的表情却毫不意外,显然他对花独秀的速度早有耳闻,也意识到花独秀一旦从三楼房顶脱困,飞过来只是几息之间的事。 &nbsp&nbsp&nbsp&nbsp他已经准备好了后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刺来的瞬间,隆真人低喝一声:“燃……!” &nbsp&nbsp&nbsp&nbsp真气涌动,花独秀身上已经重新融化的雨水忽然沸腾起来,竟然快速蒸腾成团团水汽! &nbsp&nbsp&nbsp&nbsp几息功夫,这水汽就蒸腾到极高的温度,简直像是开锅的沸水泼在了身上一样。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个哆嗦,手中雅卓都差点没拿稳,他尖呼道:“烫死我了……!” &nbsp&nbsp&nbsp&nbsp蒸汽氲氲,花独秀根本顾不上追杀敌人,像是离弦之箭一样在街上来回飞奔,用急速带起的冷风驱散满身滚烫的水蒸气。 &nbsp&nbsp&nbsp&nbsp隆真人松了口气,嘴角一阵冷笑,他一个眼神,两个师弟同时把笼罩灵珠客栈的庞大水汽调来,这些水汽外围被寒气入侵,纷纷化作水珠低落,但内部温度仍旧极高,周遭十余丈完全笼罩在一片白茫中。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跑了一阵终于把身上水雾吹散,浑身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nbsp&nbsp&nbsp&nbsp就那么极端的时间里,身上雨水快速蒸腾,已经烫的他浑身红肿,随便碰哪都疼的要命。 &nbsp&nbsp&nbsp&nbsp这么一通跑,凉是凉下来了,身上衣服摩擦皮肤,很多红肿的地方都蹭破了皮。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气的牙痒,双拳紧握,恶狠狠盯着水雾中三个模糊身影,沉声道: &nbsp&nbsp&nbsp&nbsp“你们这群王八蛋,不给你们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你们还真当我心慈手软,舍不得下狠手?” &nbsp&nbsp&nbsp&nbsp“我不想杀伤人命,可总有些人要挑战我的底线,那就不要怪我下手狠辣了!” &nbsp&nbsp&nbsp&nbsp一阵凉风吹过,花独秀忽然打了个冷颤,浑身舒服。 &nbsp&nbsp&nbsp&nbsp这一阵水汽蒸腾,身上的雨水全都挥发掉,原本黏在身上冰冷的衣服都干透了。 &nbsp&nbsp&nbsp&nbsp可惜没了棉衣,初冬的寒意又重新浸透回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脚踏出,莫名消失的中坛元帅再次拔地而起,极短时间里绽放到十几丈之高。中坛元帅仰天一声怒吼,六条小山一样粗大的手臂同时高高举起,陷入狂暴状态。 &nbsp&nbsp&nbsp&nbsp吼……! &nbsp&nbsp&nbsp&nbsp总坛元帅怒吼着冲进那团白茫茫水汽中,手中兵刃毫无目的的混乱砍砸,巷子被破坏殆尽,地动山摇,雷鸣阵阵,昏暗月光下中坛元帅像是一尊魔神,观之令人心惊。 &nbsp&nbsp&nbsp&nbsp如此高大的魔神,如此大的动静,周围百姓早就被惊醒了,各自从家里出来观看。 &nbsp&nbsp&nbsp&nbsp前一晚中坛元帅出来,或许很多人没来得及看到就结束了,而这次,花独秀故意长时间维持魔神形象,就是要让更多的人看到。 &nbsp&nbsp&nbsp&nbsp而且,那三名水系术师维持的漫天水汽一定程度上助长了魔神的威风,魔神在水汽中疯狂砍砸,看起来就像是在跟什么妖魔对决一样。 &nbsp&nbsp&nbsp&nbsp隆真人三人有点笑不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因为,他们周围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剑气,有时这剑气如奔腾大河漫天而来,有时如流星坠落势能惊人,有时如地府阴风吹入骨缝,又有时如烈火侵袭热浪滔天,总之半空中那尊魔神六条手臂疯狂砸下,每条手臂带来的感觉都不一样。 &nbsp&nbsp&nbsp&nbsp隆真人三人全都是才华横溢的术师高手,早就辨认出这是花独秀刻意凝出的独特剑意,并非真实,但身处其中,哪怕你再知道他是虚假的,也不敢以身试险。 &nbsp&nbsp&nbsp&nbsp因为,笼罩他们三人的狂躁蒸汽层正在被迅速消弭掉,而周围崩毁的土墙、被砍倒的大树、掀掉顶棚的房屋等,一切都显示着这些严重破坏都是真实。 &nbsp&nbsp&nbsp&nbsp如果这些破坏到了自己身上,难道会没有事? &nbsp&nbsp&nbsp&nbsp面对越靠越近的剑气,蒸汽大阵越来越难以维持。 &nbsp&nbsp&nbsp&nbsp隆真人一咬牙,低喝道:“大家退!” &nbsp&nbsp&nbsp&nbsp说罢,三人放弃术法操控,默契的同时飞身而退,试图迂回回灵珠客栈那边,借助那边庞大的水势再行困住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可惜,花独秀既然发现了他们踪迹,就绝不会给他们机会。 &nbsp&nbsp&nbsp&nbsp中坛元帅一声巨吼,双臂握住长长的战矛狠狠砸下。 &nbsp&nbsp&nbsp&nbsp轰……! &nbsp&nbsp&nbsp&nbsp一声巨响,地上被生生砸出一个数丈深的大坑,漫天蒸汽被气流卷着四散而飞,终于彻底消弭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喜。 &nbsp&nbsp&nbsp&nbsp王八蛋,你们藏在水蒸气里,那里面滚烫滚烫的不说,还满是水的世界,我还真不敢轻易进去。 &nbsp&nbsp&nbsp&nbsp现在你们自己逃出来,我能放你们退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纵身一跃,半空中的中坛元帅也随着猛的高高跃起,手臂中的斩魔剑化作一道红光,犹如九天神雷一样狠狠朝前方劈去。 &nbsp&nbsp&nbsp&nbsp轰隆隆……! &nbsp&nbsp&nbsp&nbsp巨响声中,飞速撤退的隆真人三人看到天空中一个巨人提着一柄巨剑砸下,只觉得面前红光乱飞,胸口一闷,三人先后被撞击的倒飞而出,横着摔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噗……! &nbsp&nbsp&nbsp&nbsp隆真人倒吐一口老血,刚要从地上爬起,忽然一阵虚影抖动,一个年轻身影出现在面前!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到了。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手中小红剑抵在隆真人下颚上,剑锋微微点住他的颈部大动脉,咬牙笑道:“呦,这次你们来了三个人?” &nbsp&nbsp&nbsp&nbsp隆真人脸上表情由震惊、不敢置信变为懊恼。 &nbsp&nbsp&nbsp&nbsp明明退的足够快了,怎么只来得及退出几丈远就被他打倒? &nbsp&nbsp&nbsp&nbsp不应该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又看看另外两人,沉声道:“不要动!抬头看看天上,动一下,你们小命不保。” &nbsp&nbsp&nbsp&nbsp凯真人和辰真人抬头朝天空看去,在花独秀头顶,那尊三头六臂的巨大魔神仍旧存在,而且其中两只手拿着的兵器正对着他俩。 &nbsp&nbsp&nbsp&nbsp一柄长枪,一轮乾坤圈。 &nbsp&nbsp&nbsp&nbsp给人的感觉,只要花独秀一个念头,凯、辰二人随时都会身死道消一样。 &nbsp&nbsp&nbsp&nbsp二人震惊不已,花独秀已经不动了,他的剑就抵在隆师兄的脖子上,却仍旧能维持剑意世界,实在是不可思议。 &nbsp&nbsp&nbsp&nbsp当然,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这尊魔神有点虚幻的感觉,似乎是海市蜃楼一样,半透明的悬浮于半空之中,而他们几人所在的地方就是魔神双脚踩着的大地。 &nbsp&nbsp&nbsp&nbsp隆真人沉声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意,不必出言侮辱我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奇道:“侮辱你们?我说什么了?” &nbsp&nbsp&nbsp&nbsp“你们把我逼成这样,又是冻又是烫的,我还没说什么,你们却先硬气的不得了,怎么,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nbsp&nbsp&nbsp&nbsp说着,花独秀脸色一冷,剑锋前递,瞬间刺进了隆真人的脖子里。 &nbsp&nbsp&nbsp&nbsp隆真人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侵入体内,滚烫的鲜血顺着脖子流下,很快把前胸染红一片。 &nbsp&nbsp&nbsp&nbsp滚烫的血也抵御不住这严寒的天气,这血流到他胸前时已经彻底凉了下来,连着隆真人的心也凉了。 &nbsp&nbsp&nbsp&nbsp他以为他是个不怕死的人,但当那股寒意袭来是,再对上花独秀冷酷的眼神,隆真人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绷着脸,默默注视着隆真人,直看的他要崩溃。 &nbsp&nbsp&nbsp&nbsp血,依旧顺着脖子汨汨流下,前胸湿透了,小腹那里都黏糊糊的。 &nbsp&nbsp&nbsp&nbsp隆真人忽然身子一软,仰头摔倒在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抖了抖剑锋,甩掉上面沾染的血珠,轻哼一声,又看了看另外两人,转身离去。 &nbsp&nbsp&nbsp&nbsp随着他离开,半空中那尊魔神也渐渐虚化,消失不见。 &nbsp&nbsp&nbsp&nbsp凯真人和辰真人对视一眼,赶紧扑上来为隆真人止血、疗伤。 &nbsp&nbsp&nbsp&nbsp辰真人急道:“师兄,师兄,你有没有事?!” &nbsp&nbsp&nbsp&nbsp隆真人闭着眼喘了几口,睁开眼睛朝花独秀离开的方向看去,却已经看不到花独秀的身影了。 &nbsp&nbsp&nbsp&nbsp能看到的,只是轻微崩坏的土墙,掉了几根枝丫的大树,以及被砸毁了数片青瓦的民房。 &nbsp&nbsp&nbsp&nbsp怎么回事,刚才明明看到周围遭到了巨大破坏的啊? &nbsp&nbsp&nbsp&nbsp可现在……难道,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 &nbsp&nbsp&nbsp&nbsp都是假象? &nbsp&nbsp&nbsp&nbsp这…… &nbsp&nbsp&nbsp&nbsp隆真人又缓缓闭上眼睛,简单一回想,苦笑一声,花独秀应该是故意恫吓他们,让他们以为即将抵御不住,主动撤去蒸汽大阵的防护。 &nbsp&nbsp&nbsp&nbsp虚虚实实之间,他们还是吃了花独秀的套路。 &nbsp&nbsp&nbsp&nbsp当然,哪怕他们没有主动从水雾中退出,以花独秀的本事,早晚也能把他们打败,无非是多费些时间罢了。 &nbsp&nbsp&nbsp&nbsp维持那般强大术法,消耗的真气也是很大的,他们三人不可能一直龟缩在里面。 &nbsp&nbsp&nbsp&nbsp隆真人叹口气,低声道:“两位师弟,扶我起来,咱们……快走吧。” &nbsp&nbsp&nbsp&nbsp辰真人道:“师兄,你失血过多,还是先歇息会儿的好。” &nbsp&nbsp&nbsp&nbsp隆真人轻轻摇摇头:“花独秀不杀咱们,若是官府的人到了咱们被包围住,到时候才是丢人。走吧,立刻出城。” &nbsp&nbsp&nbsp&nbsp…… <sript></sript> 第四七二章 乱糟糟的一晚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回去了。 &nbsp&nbsp&nbsp&nbsp他为啥不杀这几人? &nbsp&nbsp&nbsp&nbsp没法下手,讲真,他是真想和道门联盟和解的。 &nbsp&nbsp&nbsp&nbsp别说道门联盟了,五行天地随便一个门派对他来说都是庞然大物,他都招惹不起,更不要说几十个门派联合在一起,那更不是他能抗衡的对象。 &nbsp&nbsp&nbsp&nbsp再者说,他也没吃什么亏啊? &nbsp&nbsp&nbsp&nbsp道门联盟灭了白玉京,灭就灭呗,跟他花少爷有啥关系? &nbsp&nbsp&nbsp&nbsp要说弄断了他的小红剑,他花少爷一口气斩掉人家三十几颗脑袋,这笔债现场就清了,甚至还清过了头,你小红剑再精贵,能比三十多条人命还精贵? &nbsp&nbsp&nbsp&nbsp而且,你这不也是因祸得福,因缘际会下炼化了小红剑么? &nbsp&nbsp&nbsp&nbsp要没有三门十二宗围攻白玉京,你也得不到龙鳞剑,也就没法炼化小红剑。 &nbsp&nbsp&nbsp&nbsp所以,他在道门联盟身上是没吃什么亏的,要说有,也是人家吃了亏,有仇要找他报。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和道门联盟的仇怨,其实是从虹门身上间接得来的。 &nbsp&nbsp&nbsp&nbsp道门联盟先灭白玉京,后占领朱雀谷,丁柒柒有家不能回,虹门上下不知踪迹,说到底,他跟道门联盟的仇恨也就这些。 &nbsp&nbsp&nbsp&nbsp虹门的仇怨,花少爷很有种难以明说的纠结感。 &nbsp&nbsp&nbsp&nbsp他喜欢丁柒柒,非常喜欢,但目前为止还仅限于喜欢丁柒柒本身,还没到爱屋及乌的程度。 &nbsp&nbsp&nbsp&nbsp如果要说对虹门的遭遇浑不在乎,好像又太没人情味,太冷血了点,要说义愤填膺,讲真,他还真没那么感情泛滥。 &nbsp&nbsp&nbsp&nbsp如果是漠北纪宗被人覆灭,或者是沈利嘉家里生意被人挑了,他都不会善罢甘休,因为那跟他切身相关,但要说虹门跟他切身相关,好像还不至于。 &nbsp&nbsp&nbsp&nbsp这一点,花少爷一直没敢说,他担心柒柒会生气,会伤心,会心冷。 &nbsp&nbsp&nbsp&nbsp但事实确实就是如此。 &nbsp&nbsp&nbsp&nbsp如果动不动就上头,就要为谁主持公道,那才是脑袋有毛病。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被追杀、被灭门的也多了去了,你又不是天王老子,不是帝国大君主,轮得到你打抱不平? &nbsp&nbsp&nbsp&nbsp把你身边的不平事摆平,就足够了。 &nbsp&nbsp&nbsp&nbsp而现在,以花独秀的所作所为,继续激化矛盾只能让他和丁柒柒处境更危险,和解才是明智之举,毕竟他俩能依靠的,只有他俩自己。 &nbsp&nbsp&nbsp&nbsp他花少爷杀了那么多术师,烧了白日门的老巢,抢了兽皮残片,还掳走了金卓,无论怎么说,他做的这些已经很危险了。 &nbsp&nbsp&nbsp&nbsp想要在五行天地待下去,想要找到虹尊者等人和嘉嘉、子野兄,势必就要尽量少跟道门联盟起冲突。 &nbsp&nbsp&nbsp&nbsp就比如现在这样,一旦他行踪暴露,等来的的就是没完没了的袭击。 &nbsp&nbsp&nbsp&nbsp这还是在郡城里面,那些人不好发动大规模袭击,若要在城外,在野外,花独秀不敢想象,等待着他的会是多么惨烈的报复。 &nbsp&nbsp&nbsp&nbsp所以,他是真想跟道门联盟的人和解。 &nbsp&nbsp&nbsp&nbsp以和为贵,和谐社会啊亲们。 &nbsp&nbsp&nbsp&nbsp打架就打架了,花独秀从一开始就决定不能再杀人,再杀哪怕一个,道门联盟那些人就更加不会善罢甘休。 &nbsp&nbsp&nbsp&nbsp哪怕有四皇子的面子,有李将军的斡旋,这个结也不好解开。 &nbsp&nbsp&nbsp&nbsp人家道门联盟也要面子的。花独秀偷摸回到灵珠客栈,地上全是冰碴子,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万一滑倒了,很可能会被那些兵刃刺伤。 &nbsp&nbsp&nbsp&nbsp随着三个术师被击倒,拥挤在灵珠客栈的雨水失去控制,淌到街上大半,还有很多仍旧以坚冰的形式留在客栈里面,反正一楼是没法进人。 &nbsp&nbsp&nbsp&nbsp二人径直来到后院,找了个还能进人的房间稍稍安坐。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笑嘻嘻道:“小花,你那剑意还真是唬人,我隔老远都看不出破绽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道:“你别光看热闹啊,你得看门道,看我怎么使剑。咋样,学到几招?”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伸出一根葱根一样白嫩的手指:“学到一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问:“哪一招?”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笑道:“脱了衣服丢出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脸黑黑:“胡闹!”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反问:“哪里胡闹?明明你丢的很好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无语道:“你说咱们跳楼的时候?那是没办法的事,不丢个东西下去,咱俩跳下去就被刺成糖葫芦了。” &nbsp&nbsp&nbsp&nbsp“可是你学啥不好,你不能学脱衣服啊,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懂不懂?”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锤了他一粉拳:“还用你教?”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疼,疼……”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关切的问:“真疼假疼?你受伤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小心掀开衣服,露出里面被烫的发红的皮肤:“那些术师太可恶了,竟然用水蒸气烫我。要不是我聪明,提前把棉衣脱了扔掉,这连捂带烫的,我怕是要掉层皮。”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赶紧用治愈术给花独秀疗伤,随着温润清灵的无极真气覆盖上去,被真气接触的皮肤立刻传来一阵轻挠痒痒般的舒适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美滋滋的看丁柒柒为他疗伤,那专注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令人心安,忍不住又是一阵心满意足。 &nbsp&nbsp&nbsp&nbsp受伤就受伤吧,打架嘛难免要受伤,有我柒柒在,受点伤又能怎样? &nbsp&nbsp&nbsp&nbsp还不是得到爱的滋润,抚平一切伤痕? &nbsp&nbsp&nbsp&nbsp过了一会儿,花独秀抬头四处打量,不由得好奇问:“奇怪,今晚安静的有点过分啊?”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问:“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我记得查掌柜和几个伙计都跑出去了吧,他们人呢?还有,打了这么久,怎么没有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不知道,我一直盯着你看,没注意别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满意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眼里只有我,哥哥很开心……”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吐吐舌头:“呸,少臭美了,我是想看你怎么使剑呢,你可别多想啊。” &nbsp&nbsp&nbsp&nbsp烫伤只是伤到皮肤表层,没多大会儿,在丁柒柒精湛治疗下,红肿的皮肤就渐渐恢复过来,至多在休息半天就能完全复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挠挠头:“咱们去哪住?灵珠客栈被冻成冰疙瘩,这里也湿漉漉的,根本没法住人,咱们又无家可归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捂嘴而笑:“你呀,你就等着查老板找你要钱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轻叹口气:“也不知道咱们那生意怎么样了,希望能赚点钱,好歹先把查老板的嘴堵上。走吧,四处走走,看还有没有开门营业的客栈,随便对付一晚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问:“你有钱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还有几百文,找个便宜的小旅馆吧,哎……” &nbsp&nbsp&nbsp&nbsp二人携手朝胡同深处走去,只留灵珠客栈附近一地鸡毛。 &nbsp&nbsp&nbsp&nbsp那么问题来了,查掌柜呢?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呢? &nbsp&nbsp&nbsp&nbsp对不起,全被官府的衙役们“请”走了。 &nbsp&nbsp&nbsp&nbsp天黑之前郡城赵城主和主管全城治安的宋尉就下了指令,调集城里半数衙役藏到灵珠客栈周围一里地内,就等着看晚上有没有动静。 &nbsp&nbsp&nbsp&nbsp结果还真有动静,地点还真就是灵珠客栈。 &nbsp&nbsp&nbsp&nbsp当大雨倾盆,灵珠客栈被水淹没时,坐镇现场的赵城主大惊失色。 &nbsp&nbsp&nbsp&nbsp这特么是来了多少水系术师啊? &nbsp&nbsp&nbsp&nbsp如此狂暴的大雨,得消耗多么巨量的无极真气? &nbsp&nbsp&nbsp&nbsp好在来袭的术师只把目标对准了灵珠客栈,街区降下来的暴雨非但没往外流,还全都倒卷着朝灵珠客栈里涌入。 &nbsp&nbsp&nbsp&nbsp赵城主一声令下,衙役们倾巢而出,把周围街区的百姓全部迁走安置,甚至查掌柜等人嚷嚷着要报官,宋尉也只是把他们好言相劝带去了衙门。 &nbsp&nbsp&nbsp&nbsp等到花独秀幻化出中坛元帅,和三个水系术师大打出手时,灵珠客栈方圆一里内已经被撤的差不多,几百个衙役挨家挨户砸门叫人,把百姓们全都带走。 &nbsp&nbsp&nbsp&nbsp后果就是,原本只有少量百姓爬起来看热闹,这下好了,几千户百姓在迁移过程中全都看到了那尊顶天立地的魔神。 &nbsp&nbsp&nbsp&nbsp中坛元帅降世,在城里降妖伏魔的传言成了百姓们今晚共同的话题。 &nbsp&nbsp&nbsp&nbsp等到花独秀拉着丁柒柒七绕八绕,来到三条街之外时,这才看到活生生的人。 &nbsp&nbsp&nbsp&nbsp那是一群拉着警戒线,手持长刀的官府衙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惊,对迎面走来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拱拱手,问道:“老哥,发生何事?!怎么街上都没人了?” &nbsp&nbsp&nbsp&nbsp那人上下打量花独秀,小心翼翼的问:“你俩是什么人?怎会在这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尴尬的说:“我俩是住店的旅人,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被吵醒,却发现整条街都没人了。” &nbsp&nbsp&nbsp&nbsp那人似乎松了口气,没好气的说:“有贼人进城,官府要缉盗,这几条街都封锁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问:“缉盗?封锁?那我俩去哪?” &nbsp&nbsp&nbsp&nbsp那人回头挥挥手,说:“让开一条路,两个漏网的,让他们走。” &nbsp&nbsp&nbsp&nbsp身后警戒的衙役们立刻闪开一条道来,首领道:“小兄弟,天亮之前不许回来,快走吧,你若是旅人,建议你换个客栈住,一定离这边远一点,最近这附近都不怎么太平。”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谢谢大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二人穿过警戒的衙役们,他们身后的街区像是换了一个世界,哪怕现在是半夜时分,仍旧有很多窗子里有亮光,甚至街上还有很多百姓在走动,都在欢快的谈论着什么神啊,魔啊之类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偷偷一笑,小声说:“我猜他们是在防备你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耸耸肩,打个哈欠说:“管他呢,走,先找地方补个觉去,困死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看着花独秀,忽闪着大眼睛问:“对了小花,你把棉衣扔掉了,那些铜钱……你提前拿出来了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脚步一僵,傻在了那里。 <sript></sript> 第四七三章 矮油,大哥你来送温暖了? &nbsp&nbsp&nbsp&nbsp钱没了,客栈是别想住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大声叹了口气,很有种浑身无力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钱啊就是男人的胆,有钱男子汉,没钱男子难,现在身无分文,这也太难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笑嘻嘻跟着花独秀在街上乱逛,说:“小花,要不咱们找个庙啊道观之类的借宿一宿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幽幽道:“只好如此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打气道:“你别泄气啊,褚玄机那边如果一切顺利,咱们很快不就要发财了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有了一丝精神:“对,对,如果他那边顺利,那玩意真能卖个五六千两银子,咱俩随便一分也有上千两入账,眼前的困难都不算事。” &nbsp&nbsp&nbsp&nbsp此时的街上,除了靠近封锁线那边还有些看热闹的百姓,其余地方早就没什么人了。 &nbsp&nbsp&nbsp&nbsp毕竟深更半夜的,除了街两边店铺上摇曳的红灯笼,只剩寒风陪伴着花独秀二人。 &nbsp&nbsp&nbsp&nbsp但,花独秀说出上千两银子后,不远处巷子里某个耳朵灵敏的家伙睁开了眼睛。 &nbsp&nbsp&nbsp&nbsp这人远远的看了一眼花独秀二人背影,立刻跑开。 &nbsp&nbsp&nbsp&nbsp小风一吹,花独秀冻得打了个哆嗦,双手紧紧抱着膀子,愁眉苦脸道:“怎么街上也没个人,想问问哪里有寺庙都没地方问啊。”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说:“逛逛呗,难得如此安静的夜,你怎么满心就想着睡大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耸耸肩:“行吧,那咱俩靠近点,你给我点温暖喔?”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笑嘻嘻的握住花独秀的大手,真气绽放,一股暖意涌遍花独秀全身,哪怕寒风迎面吹来,他也不觉得冷了。 &nbsp&nbsp&nbsp&nbsp二人手拉着手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天上云卷云舒,圆月时隐时现,不知名的鸟儿偶尔咕咕叫上几声,也不知道是在说梦话还是怎的。 &nbsp&nbsp&nbsp&nbsp这样的夜,竟有种难得的静谧之美,花独秀和丁柒柒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是漫步沿着大街往前走。 &nbsp&nbsp&nbsp&nbsp忽然,一阵紧促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这份美好。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眉头轻皱,转头朝胡同里看去。 &nbsp&nbsp&nbsp&nbsp几个黑衣大汉从胡同里冲了出来,当头一人一脸贪婪神色,似乎是狼看到了肥美的小绵羊一样。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目力精湛,眼睛一眯就把这几人神态看了个清清楚楚。 &nbsp&nbsp&nbsp&nbsp看清来人后,花独秀微微一惊,脸上有点不敢置信的神色。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小声说:“这几个人身上没有无极真气,应该不是道门联盟的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当然不是。”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你到底惹了多少仇人,怎么走到哪都有人找你麻烦?”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耸耸肩:“你还真猜错了,这次来的人是来送温暖的,不是来找咱们麻烦的。”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送温暖?” &nbsp&nbsp&nbsp&nbsp说话间,那几个黑衣人冲了出来,这次连丁柒柒也看清了,为首的竟然是第一天来时想讹诈他们的贾青天!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带着几个小弟冲出巷子,忍不住激动的低喝道:“呔!识相的把钱给我交出来!我可听说你们有一千两……” &nbsp&nbsp&nbsp&nbsp话没说完,贾青天猖狂的表情骤然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认出了花独秀二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乐呵呵的盯着贾青天,招了招手:“老兄,这么巧,还没睡啊?”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跟见了鬼一样,忍不住后退两步:“怎么是你?!”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为什么不能是我?”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狠狠瞪了一旁小弟一眼,那小弟虽然不知道花独秀是谁,但看贾青天神色,显然这两个小年轻不是什么善茬,赶紧低下头,不敢正视贾青天的眼睛。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轻咳一声,说道:“我门……我们只是碰巧路过这里,你俩继续,再见,再见!” &nbsp&nbsp&nbsp&nbsp说着转身就要逃,花独秀赶紧喊住他:“别走啊!缘分到了,咱们在聊两句。”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没好气的回头:“谁跟你缘分到了,我只想回去睡觉,说不定被窝还是暖和的,没空跟你闲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这样啊?那好我就长话短说。” &nbsp&nbsp&nbsp&nbsp“老哥,借点钱花花呗?”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你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坦坦荡荡的说:“我说啊,借点钱花,不用多,三两五两的就够。”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微怒:“你把我小弟的腿撞断我还没找你呢,你还反过来找我借钱?”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那小子的腿到底断没断,你心里清楚的很,不要瞎说哦?还有,我是找你借钱,不是要讹你钱,等我资金到位了我再还给你嘛。”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脸色阴晴变幻:“我要是不借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轻捏了捏手腕手指,可惜他的玉手看起来是那么的柔软,一点威猛的样子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你要不借,那我俩就只好去你家里借宿一晚。对了,最好是再整点宵夜,泡壶热茶,再送我一身干净衣服,这就齐全了。”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你是打算黑吃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别乱讲,我可是正经人,什么黑吃黑,顶多就是白吃黑。”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嘻嘻说:“老哥,你看那棵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指了指贾青天身旁一颗大槐树,树顶繁茂的枝丫上却没有多少树叶,大都被初冬的寒风带走了。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看了一眼大槐树,问:“怎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我想给你变个戏法,麻烦你踢一脚这棵树。使点劲,踢点树叶下来。”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我为什么要踢?为什么要听你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脸阴险的说:“我建议你踢。你若不踢,一会儿这两条腿还在不在你身上可就不好说了。” &nbsp&nbsp&nbsp&nbsp如此赤果果的威胁让贾青天脸色十分难看,他早就想明白,这青年肯定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剑者,只有最顶尖的剑者才能绽放出令人产生幻觉的剑意。 &nbsp&nbsp&nbsp&nbsp那天实在是眼拙,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nbsp&nbsp&nbsp&nbsp今天更倒霉,好好的被窝不睡,偏偏出来又碰上这个灾星。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犹豫一番,到底还是走了两步,狠狠一脚踹在大槐树上。 &nbsp&nbsp&nbsp&nbsp槐树猛的抖动一下,本就不多的树叶纷纷坠落。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眼神一变,低喝道:“柒柒,看好了。” &nbsp&nbsp&nbsp&nbsp他身子像是一阵风一样瞬间飘了出去,手中不知何时握紧了小红剑,只见红光大作,微风卷动,众人眼前幻影飞动。 &nbsp&nbsp&nbsp&nbsp“啊!”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只来得及喊出一声,下一瞬,花独秀又飘然回到丁柒柒身边。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立刻咆哮道:“你干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看看你们周围。”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等人四下一看,以他们几个为圆心,半丈的范围上竟然洒落了一圈槐树叶,围成一个标准的正圆。 &nbsp&nbsp&nbsp&nbsp而且这些树叶全被利器沿着中间叶脉斩开,圆润的一侧朝外,平整的一侧朝内,一地树叶粗略算起来有大几十片,花独秀却在短短几息之间毫厘不差的把它们完全斩为两瓣,还用剑风排成一个正圆。 &nbsp&nbsp&nbsp&nbsp如此剑招,可谓华丽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眼睛一亮:“好厉害的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练好了‘招蜂引蝶剑法’,你也能做出这种花样。”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满脸喜悦,心里又多了一份期待。 &nbsp&nbsp&nbsp&nbsp当然,以她的目力,还不能完全看透花独秀使剑的动作,但大体她是看的懂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使剑,一是快,二是顺滑自然,三是有些难以想象的诡异和灵动。 &nbsp&nbsp&nbsp&nbsp这三点,丁柒柒隐约能看懂一些,但自己还完全做不到,只能等他二人有空了再慢慢练习。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脸黑黑,站在槐树叶围成的圆圈里一动不敢动。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朗声问:“大哥,怎么样,借不借钱?不借的话,我手里的剑可不是闹着玩的哦?”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深吸几口气控制住情绪,同时控制住的,还有他微微颤抖的两条腿。 &nbsp&nbsp&nbsp&nbsp“好,我借,我借!老子认栽!”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咬着牙从内兜掏出一颗银锭,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勇气走过去,便远远的把银锭朝花独秀丢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伸手接住,颠了颠,嚯,五两银到手。 &nbsp&nbsp&nbsp&nbsp舒服。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脸真诚的说:“你家住哪啊?过几天我就有钱了,我再还给你啊。”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赶紧说:“免了,免了!我就当破财消灾,只希望再也不见到你俩就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尴尬道:“你瞧你说的,就好像我打劫了你似的,那多不好意思?”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黑着脸不说话,满心只是盼着这位英俊潇洒的公子哥赶紧走,再也别让他遇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摆摆手道:“那我们走了啊,你快回吧,大半夜的还来送温暖,大哥你可真是个好人呐。”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二人走了。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依旧站在树叶圆圈中,越想越气。 &nbsp&nbsp&nbsp&nbsp他本来在被窝里睡的好好的,忽然小弟跑来砸门,说来大买卖了,有两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身上有一大笔银子。 &nbsp&nbsp&nbsp&nbsp奶奶的,地痞流氓也得过年啊,离年关还有一个月,他们也想做票大买卖,兄弟们都好好过个年。 &nbsp&nbsp&nbsp&nbsp于是,贾青天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跟着小弟追到了这里。 &nbsp&nbsp&nbsp&nbsp贾青天忽然转身,满脸怒意的狠狠一脚踢在一个小弟屁股上:“你特么是不是眼瞎!是不是眼瞎!” &nbsp&nbsp&nbsp&nbsp“给我记好了,再碰上这个人,能躲多远躲多远!” &nbsp&nbsp&nbsp&nbsp“记住没有!” <sript></sript> 第四七四章 终于有好消息了 &nbsp&nbsp&nbsp&nbsp有了“借”来的五两银子,这一晚的住宿问题总算解决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和丁柒柒找了一家不显眼的小客栈对付一晚,次日一早,二人吃过早点,买了身行头换上,晃晃悠悠回到灵珠客栈。 &nbsp&nbsp&nbsp&nbsp就在昨天,灵珠客栈还只是三楼被拆,一楼二楼没咋地,至少花少爷能住,查掌柜和伙计们也能在小楼里办公。 &nbsp&nbsp&nbsp&nbsp前天的时候,灵珠客栈还是一家生意火红、档次颇高的明星客栈,不说日进斗金,至少查掌柜每天清盘了打打算盘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nbsp&nbsp&nbsp&nbsp但今天呢? &nbsp&nbsp&nbsp&nbsp只能说,客栈的小楼还没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二人来到灵珠客栈外,发觉街上和院子里到处都是水渍和碎冰渣。 &nbsp&nbsp&nbsp&nbsp上午气温还不够高,地上的冰还没化,走在上面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这还不算什么,客栈内外还有很多冰笋,这些冰笋像是长在地上的倒刺一样,密密麻麻的。 &nbsp&nbsp&nbsp&nbsp当然,安全起见,大部分冰笋的尖锐部分已被人打碎,只留一地的碎冰碴。 &nbsp&nbsp&nbsp&nbsp很多衙役在进进出出的忙活,帮助店伙计处理损毁的家具等物,掌柜查老板默默站在一旁,一脸的颓丧。 &nbsp&nbsp&nbsp&nbsp而客栈内,巨大的坚冰贯穿一楼二楼,不但严重损毁了小楼主体结构,还把小楼彻底冻住。 &nbsp&nbsp&nbsp&nbsp哪怕是到了中午最暖和的时候,这坚冰怕是也融化不了。 &nbsp&nbsp&nbsp&nbsp毕竟,北方高原气候寒冷,现在又是初冬时节,中午气温最高的时候也就刚刚能融化薄冰,外面那些碎冰碴或许能融化,如此巨大的坚冰,怕是没可能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信步走到查掌柜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节哀啊。”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无声的点点头,忽然身子一震,猛的转过身来,瞪着大眼看着面前的花独秀:“是你!你还敢回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老哥,你别喊啊!你再喊我可就跑啦?”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着指了指那些衙役,查掌柜气的胸膛起伏,看看一脸歉意的花独秀,又看看正忙碌清理的衙役们,最后跺跺脚,重重叹口气: &nbsp&nbsp&nbsp&nbsp“造孽啊!” &nbsp&nbsp&nbsp&nbsp这时,一个官差模样的人看查掌柜二人表情有异,不着痕迹的走了过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尴尬道:“老哥,天有不测风云啊,你说咱们晚上睡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暴雨倾盆了呢?”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还没说话,官差到了:“你俩说什么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赶紧说:“没什么没什么,我俩闲唠嗑呢。” &nbsp&nbsp&nbsp&nbsp官差白了他一眼:“房子毁成这样,你俩还有闲心唠嗑?”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只是唉声叹气,哪里还有心情计较那些,不过他也没有抓着花独秀报官。 &nbsp&nbsp&nbsp&nbsp官差没看出什么异常,晃晃悠悠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一把抓住花独秀胳膊,说:“花公子,你说话算不算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奇道:“你指什么?”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说:“我知道你是高人,高里来高里去,你跟人打架的场面我见过,你想走,我肯定拦不住你。”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我没想走啊,我若想走我早就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真是有种心泪俱下的感觉,死死抓着花独秀胳膊说: &nbsp&nbsp&nbsp&nbsp“你答应过我的,会赔偿我的损失,现在客栈毁成这样,我是没法活了,你可得说话算数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几乎就要声音哽咽:“这是我一辈子的积蓄,是我全部的身家,看到它毁成这样,我真的是心如刀绞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叹口气,拍拍查掌柜的胳膊:“你放心吧,老哥,我花独秀说话算数,只要你不报官,没人抓我,我就不会走,而且我会想办法赚钱赔你。”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看花独秀不像哄骗他的意思,略有些激动的神色缓缓松懈下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四处看看,说:“小楼主体部分就别拾掇了,等春天暖和了自己解冻吧,院子里的几间房得拾掇一下,我和柒柒晚上还要住,你看如何?”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说:“还能如何?你俩不住我跟伙计们也得住啊,只好如此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对了老哥,能不能麻烦你点事?”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瞅了他一眼:“啥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边比划一边说:“这样的蜂箱,麻烦你帮我买一个来,就是养蜂人用来养蜜蜂的那种……” &nbsp&nbsp&nbsp&nbsp说罢花独秀轻咳一声,有些难为情的说:“那东西贵不贵我不清楚,麻烦你先垫上哈,我最后打包给你报销。”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奇怪问:“你想吃蜂蜜?”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不不,我有其他用处,你只管买来就行。”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说:“现在是冬季,蜜蜂也要过冬的,我试试吧,尽量给你找。”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有劳老哥。” &nbsp&nbsp&nbsp&nbsp二人又聊了几句,看查掌柜始终提不起精神,花独秀只好先告辞离开。 &nbsp&nbsp&nbsp&nbsp不过花独秀也算放下了心,查掌柜虽然被打击的不轻,但花独秀毕竟没跑,还承诺赔钱,以花少爷气度谈吐,怎么看都是不差钱的富家公子,查掌柜算是把全部希望都压他身上了。 &nbsp&nbsp&nbsp&nbsp二人逛着朝泥瓶巷走去,打算找褚玄机看看他那边进行的如何了。 &nbsp&nbsp&nbsp&nbsp泥瓶巷在郡城另一头,偏郊区,距离城中心的灵珠客栈不近,好在花独秀二人也没什么事,买了两支糖葫芦一路吃一路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把这两天打架时用剑的一些技巧说了说,丁柒柒早就等着他讲练剑,听得津津有味,又问了好些问题。 &nbsp&nbsp&nbsp&nbsp可惜问的越多,她对使剑的诀窍就越是整不明白,越觉得使剑是个技术活。 &nbsp&nbsp&nbsp&nbsp当然,一旦使的好了,那也是相当威风。 &nbsp&nbsp&nbsp&nbsp这种威风跟术师施展术法不是一个概念,君不见,前后两拨暗杀术师,明明实力都不差,前期也打的花独秀颇为狼狈,可一旦花独秀突破束缚,近身后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吊打,那些厉害的术师完全不是他对手。 &nbsp&nbsp&nbsp&nbsp这就是武夫的优势所在。 &nbsp&nbsp&nbsp&nbsp对于这一点,丁柒柒非常向往,她可不想当一个只能远远放火的局外人,如有可能,提着宝剑冲锋砍杀岂不是更加刺激过瘾? &nbsp&nbsp&nbsp&nbsp临近中午,二人到了泥瓶巷。 &nbsp&nbsp&nbsp&nbsp泥瓶巷距离外城墙已经不远,这里的建筑明显低矮破旧许多,乃至街上铺就的也不是规整的条石,而是类似于煤矸石之类的黑乎乎的碎石,待到夏天雨季来了,怕是路上要非常泥泞难走。 &nbsp&nbsp&nbsp&nbsp二人一路打听,找到了悦来客栈。 &nbsp&nbsp&nbsp&nbsp刚要迈进客栈大门,迎面正碰到褚玄机埋头往外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忽然喝到:“褚兄!”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一惊,抬头认出是花独秀:“啊,是花兄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眯眯道:“褚兄,你好啊。”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立刻脸上堆满笑意,只是他容貌邋遢,胡茬头发乱糟糟的,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奸笑。 &nbsp&nbsp&nbsp&nbsp“来来,到我房间聊!”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热情的邀请花独秀二人进了客栈,他的房间在二楼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木门推开,吱嘎作响,房间甚是逼仄,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柜子,别说独立茅厕,连个桌子椅子都没有,墙皮都剥落很多,实在是寒酸的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闻了闻房间里一股东西捂了的味道,赶紧说: &nbsp&nbsp&nbsp&nbsp“褚兄,褚兄,我就不进去了,大中午头的,走,我请你吃饭。看你一脸喜色,怕是有好消息?”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搓搓手,他的客房空间有限,三个人挤进去确实有些紧巴。 &nbsp&nbsp&nbsp&nbsp“好,好,还真是有好消息!你等下,我给你拿剑鞘!”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返回房间在衣柜那里一通翻找,从一堆杂物的最深处翻出一个布包,拿了出来递给花独秀:“给!”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翻开布包,里面正是龙纹剑的剑鞘。 &nbsp&nbsp&nbsp&nbsp还好,意想之中的发霉味道并不算浓重,花独秀不着痕迹的在空中舞了两下,笑道:“看来一切顺利?”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乐道:“花兄弟神机妙算,算无遗策,昨晚非常顺利!”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把剑鞘交给丁柒柒,一甩头:“走,咱们庆祝一下,我请客!” &nbsp&nbsp&nbsp&nbsp三人出了悦来客栈,褚玄机似乎兴致很高,主动带路,领着花独秀二人到了一家中等档次,但颇有北方高原特色的牛肉馆里。 &nbsp&nbsp&nbsp&nbsp这家规模不大的酒楼主做牛肉汤,菜品基本以牛肉作为主要食材,褚玄机当仁不让的点了四个菜,一盆肉汤,六个大棒骨,最后又点了一小壶白酒,热情的招呼花独秀二人落座。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清茶,花独秀笑盈盈的问: &nbsp&nbsp&nbsp&nbsp“褚兄,宋管事没整什么幺蛾子吧?”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大手一摆:“当然没有!” &nbsp&nbsp&nbsp&nbsp“花兄弟,你背影很硬啊?昨天听你说时我还以为你在吹牛,故意吓唬宋管事呢,我昨晚去,还担心他翻脸不认账。”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摇头晃脑的说:“我花中蝶从来不打诳语,向来实话实说,我说他不敢乱来,他肯定就不敢乱来。”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点点头,看酒菜陆续上桌,伸手就要给花独秀二人盛肉汤。 &nbsp&nbsp&nbsp&nbsp他那手爪子,说黑不黑,说白不白,反正不像是仔细清洗过的样子,花独秀哪敢让他盛汤? &nbsp&nbsp&nbsp&nbsp喝了拉肚子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赶紧拦住道:“褚兄,褚兄,你坐!” &nbsp&nbsp&nbsp&nbsp说着他赶紧给丁柒柒使了个眼神:“让我小妹来!这种事怎好让褚兄动手?褚兄不必如此客气,咱们都是自家兄弟。”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哪里不懂花独秀的意思,赶紧接过汤勺,气呼呼的说:“我盛就我盛,你俩都给我坐好,不许站起来,也不许伸手乱摸,不然我可打人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褚玄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尴尬的笑笑,说:“小妹脾气不太好,见笑了。”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丁姑娘秀外慧中,水灵秀气,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精致人儿。”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瞪了他一眼:“不许乱摆手,把手放下!”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讪讪的笑笑,把手缩回桌子下,花独秀赶紧问:“褚兄,昨晚什么情况?”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说:“昨晚宋管事对我特别客气,表示对这次合作完全的配合,已经派人连夜把消息飞鸽传说送了出去,周围几个郡人口过十万的大城都会张榜公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看来那把匕首能卖个好价钱。”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话锋一转,忽然眉头轻皱,压低声音说: &nbsp&nbsp&nbsp&nbsp“可是,我看他言谈间似乎有一些别的味道,就好像……就好像他不太想跟咱们多打交道,只想做完这单就赶紧结束的样子,有点敬而远之的感觉?” <sript></sript> 第四七五章 干了这杯!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愣:“敬而远之?”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说:“没错。宋管事本身是百宝庄园的老人,宋家又是白龙郡城的望族,要说他会忌惮谁,那这人肯定不是常人。” &nbsp&nbsp&nbsp&nbsp说着,褚玄机上下打量花独秀:“花兄弟,你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隐瞒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摊摊双手,一脸诚恳的说:“我没有啊。” &nbsp&nbsp&nbsp&nbsp“褚兄,那天你听得清清楚楚,我的来历身份我都说过了,这还能有假?如果有假,宋管事查出来恐怕也不会这么配合吧?”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笑道:“你真的是漠北总督府的武官?可我怎么看你也不像是帝国武士,你这官职该不会是拿钱买的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耸耸肩:“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似乎松了口气:“我就说嘛,哪有你这样的武官,正事不做天天就是逛街吃喝,简直跟来旅游的一样。” &nbsp&nbsp&nbsp&nbsp说着,褚玄机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丁柒柒一眼。 &nbsp&nbsp&nbsp&nbsp如论口音打扮,还是身上气息,显然丁柒柒是北方高原本地人,褚玄机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淡淡的无极真气气息。 &nbsp&nbsp&nbsp&nbsp若是料想不差,这小姑娘应该是个刚刚入门的小术师。 &nbsp&nbsp&nbsp&nbsp弄不好,她便是这位富家公子哥新收的侍妾。 &nbsp&nbsp&nbsp&nbsp甚至是玩伴。 &nbsp&nbsp&nbsp&nbsp当然,这些就不是他褚玄机该操心的事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才懒得搭理褚玄机,看菜品接连端上来,各式清蒸红烧做法不一而足,香气飘飘,肉/色/诱人,她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吃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着褚玄机说:“褚兄,宋管事什么考虑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这笔买卖能不能做成。你判断成功概率有多大?”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给花独秀和自己分别倒上一小杯清酒,举起来说:“我看,成功概率很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不爱喝酒,但也不拒绝偶尔小酌一下,只要不被人劝酒,没人灌酒,他就能挺愉快的喝一点。 &nbsp&nbsp&nbsp&nbsp二人碰了碰杯,都是浅尝辄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距离月底还有三天,能不能成,关键就看这三天了。”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点点头,说:“昨夜宋管事已经飞鸽传书出去,拍卖讯息最快今早就能在周边百里内的大城公布出来,到了晚上,五百里内的大城会收到消息。” &nbsp&nbsp&nbsp&nbsp“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点头:“是,再远的话,来回赶路怕也来不及。”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说:“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以白龙郡城为中心,五百里内的大城里,会不会出现有炼化兵刃需求的人。如果有,得到消息后他们肯定会来竞拍,如果没有,那就只能卖底价了。” &nbsp&nbsp&nbsp&nbsp所谓卖底价,就是针对流拍的物品,拍卖场会以底价买断,确保物品所有人不会白来一趟。 &nbsp&nbsp&nbsp&nbsp当然,委托人也可以选择取消拍卖收回物品,或者下个月继续拍卖。 &nbsp&nbsp&nbsp&nbsp这是一种折中做法,拍卖场或许是底价捡漏,也可能是成了接盘侠,但以拍卖场的实力,只要是宝贝,早晚都能卖出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底价也行啊,咱们定的三千两底价,宋管事不是同意了么?”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说:“宋管事肯定连夜派人去了我们天启宗,不然也不敢答应三千两的底价。”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忽然有些好奇,天启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为何他们的宗主能给远在祖妙界的力淳苑做担保,又能在特殊兵刃上有权威性的鉴定资格?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上下打量褚玄机,褚玄机一愣:“花兄弟,吃菜啊,你老看我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我突然觉得,那把短匕若是能卖三千两,咱们也赚大了。”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耸耸肩:“可不。成本才不到五十两,三千两卖掉的话,那就是六十倍的利润。天下虽大,我可没听说过有什么买卖几天就能拿六十倍利润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可惜,这种买卖不过是运气好碰上一次罢了,不能常做……”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微微一笑:“谁说不能常做?”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愣:“怎么,褚兄有门路?”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吃了口炖牛腩,神秘兮兮道:“我没有什么门路,有的只是笨法子。”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问:“就是大撒网吗?”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点点头:“不瞒花兄弟,我自离开山门,在外面飘了近两年时间,除五行天地的两家拍卖场外,靠北方各个大城的兵器店、古董店,我基本都走过一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惊讶道:“你是老油条啊?照你这本事,早该发财致富了吧?”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苦涩的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一则蕴含清灵之气的异宝少之又少,二则价格像这把匕首这么便宜的更是难得,三则就算买了,能不能顺利出手也是个难题。”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问:“那你做成了几笔买卖?”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说:“一年前,我曾经砸锅卖铁收购了一只手斧,成色比这把匕首还要好,可惜……” &nbsp&nbsp&nbsp&nbsp说到这,褚玄机端起酒杯一仰而尽,脸上难掩落寞神态。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问:“怎么,没卖出好价钱?”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又摇头道:“不是没卖出好价钱,而是遇上了懂行的,我被黑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奇道:“你不是天启宗弟子吗?天启宗也算名门大派,怎会说黑就黑?”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看了花独秀一眼:“花兄,看来你对天启宗了解不深。”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尴尬道:“我只是听过贵派大名,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说:“我们天启宗更像是一个研究机构,钻研方向便是宝物鉴定。你要说我们有多少实力?呵呵,在鉴定领域那是有的,但遇上一些不和谐的事,我们就是完全的弱势群体。”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恍然大悟。 &nbsp&nbsp&nbsp&nbsp原来天启宗就是个科研所,我还以为你们也是修仙道门,里面个个都是特别能打的那种人呢。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想起上次的遭遇,忍不住感慨连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nbsp&nbsp&nbsp&nbsp“花兄,现在你知道了吧?手里有货,又有眼光,不一定就能赚到钱。做这种暴利买卖,必须后台够硬才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怪不得昨天你一再问我什么来历,敢情就是想看我背景硬不硬?”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歉意道:“毕竟我吃过一次亏,而且攒了数年的家底在那次赔了个干净,如果这次还搞砸,就算把我卖了我也还不起身上的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不会的,我花中蝶从不做赔钱买卖,既然我跟你合作,就不会让你赔的。”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联想到宋管事的态度,猜想这位年轻的花兄弟肯定背景不凡。非但是背景不凡,而且他还有不次于自己的特殊眼光,同样能看到兵刃中蕴含的清灵之气。 &nbsp&nbsp&nbsp&nbsp如此一个有钱有势又有眼光的人,他明明可以自己搞定这笔买卖,却因为一句“不愿夺人之美”而跟自己合作,真是令人感动。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再想到一年前的那次经历,忍不住眼含热泪,端起酒杯激动道: &nbsp&nbsp&nbsp&nbsp“花兄弟,我褚玄机何德何能,竟能交到你这么一位朋友,真是三生有幸!来,这一杯我敬你!”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慢点喝,我酒量不是很好。”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二话不说仰头喝了个底朝天,脸色潮红道: &nbsp&nbsp&nbsp&nbsp“这是宋管事昨晚给我的凭条,你收着吧。三天后就是月底拍卖行召开的日子,能赚多少钱,到时候见分晓!”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从怀里取出一张带着他体温的凭证,缓缓推到花独秀面前。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放下筷子,捡起凭条看了看,这是百宝庄园开出的收据,白纸黑字明确写着收到蕴含特殊宝气的匕首一把,承销低价三千两云云,下面非但有宋管事的签字,还有百宝庄园硕大的印章。 &nbsp&nbsp&nbsp&nbsp有了这个凭条,哪怕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三天后,拿着凭条也能从百宝庄园兑换出三千两纹银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完又把凭条推到褚玄机面前:“褚兄,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这张凭条仍旧放你这里保管,我这人大手大脚的,万一弄丢了岂不麻烦?”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想了想,点头道:“花兄弟信任我,那我就收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问:“听你之前说,这两年多来你曾找到过好多件宝物?”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摇头道:“哪有那么多?我这些年走了不下三十座大小城镇,逛过的商铺更是数不胜数,找到蕴含清灵之气的异宝,总共也就四件。”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四件也不少了。”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点头:“没错。这把匕首五十两,是四件里最便宜的一件,另一件比较便宜的,是那把卖价一百二十两的手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就是你被黑掉的那件?”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说:“是。这笔买卖基本稳了,最不济也是三千两入账,不知做完这笔后面你有什么打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反问:“我没什么打算,你呢?”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说:“这些年我总共找到四件异宝,不算这把短匕和被黑掉的那把手斧,另外还有两件,如果运气好,那两件还没有被识货的人买走的话,我想把那两件都买回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你费了几年辛劳,若是有钱,能买回来是最好。”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说:“本钱是够了,但你知道的,我买那些东西为的不是收藏,就是要变卖换成钱,然后再收购更多的异宝。”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头:“嗯,我明白。”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盯着花独秀眼睛,缓缓道:“所以,如果我能再找到异宝,能不能还走你的路子,从宋管事那里出手?本钱和收益咱们都对半分,这个按之前说好的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想了想,暗道,我在这里不知道能待多久,我若走了,宋管事还买不买褚玄机的面子,会不会有人露出风声去,把他给抢了都不好说。 &nbsp&nbsp&nbsp&nbsp我若不走,自然还得大把的用钱,目前来说也没什么赚钱的路子,跟他合作是唯一来钱快又不累的方法了。 &nbsp&nbsp&nbsp&nbsp总而言之,还是先答应下来吧,能做多少算多少。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花独秀点点头:“行!那三天后拿到银两,就劳烦褚兄跑一趟,看看另外的异宝还在不在。若是在,仍旧由我来找宋管事委托他们出手。” <sript></sript> 第四七六章 不着调的茶客们 &nbsp&nbsp&nbsp&nbsp这顿饭吃的可谓丰盛,有酒有肉的,最后结账算算,花费却还不到一两银。 &nbsp&nbsp&nbsp&nbsp毕竟是褚玄机找的地方,简单两个字,实惠。 &nbsp&nbsp&nbsp&nbsp若是换了花少爷,随便找个酒楼点几个菜,再来点陈年佳酿,他手里那五两银怕是就花没了。 &nbsp&nbsp&nbsp&nbsp出了牛肉馆,花独秀和褚玄机约定好三日后傍晚再见面,便各自离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领着丁柒柒来到距离灵珠客栈不远的茶馆喝茶,一边品茶一边默默听邻桌谈论近期郡城里的新鲜事。 &nbsp&nbsp&nbsp&nbsp桌上是一盘蜜饯,一盘香瓜子,一壶茉莉茶,丁柒柒一边嗑瓜子一边鬼机灵的四处打量,花独秀则打着哈欠双手托腮假寐。 &nbsp&nbsp&nbsp&nbsp邻桌谈论的大都是些花独秀二人毫无兴趣的话题,张家长李家短的,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丁柒柒已经嗑完一盘香瓜子,花独秀也眯了一觉后,忽然靠近楼梯一桌的茶客说道: &nbsp&nbsp&nbsp&nbsp“老王,你家离灵珠客栈近,昨晚发生的异象你看到了么?” &nbsp&nbsp&nbsp&nbsp被称作老王的人打了个哈欠,说道:“看到个屁啊,昨晚在悦享楼连翻大战,累得我浑身脱力,到家倒头就睡,睡到半夜被衙役砸门叫醒,迷迷糊糊就被带走了。” &nbsp&nbsp&nbsp&nbsp问话之人笑道:“那你累的可不轻,那么大动静都没吵醒你。”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桌子底下的小脚丫轻轻踢了踢花独秀:“小花,小花,快醒醒,注意听!”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缓缓睁开眼睛,微笑道:“我听着呢。”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小声问:“悦享楼是干什么的,这人不会武功,跟谁连翻大战?还累的脱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挠挠脑袋,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跟柒柒解释。 &nbsp&nbsp&nbsp&nbsp正尴尬间,楼梯旁那桌又有人说话:“老王睡得死,那是他没赶上。昨晚惊天动地的大战,我可是看到了!” &nbsp&nbsp&nbsp&nbsp老王喝了口浓茶,问:“昨晚不是下大雨了么,老李头你看到啥了?” &nbsp&nbsp&nbsp&nbsp老李头说:“什么下大雨,那显然是术师高手施展的术法!” &nbsp&nbsp&nbsp&nbsp老王一惊:“术师?术法?” &nbsp&nbsp&nbsp&nbsp旁边几桌的客人也来了兴趣,七嘴八舌的攀谈起来。 &nbsp&nbsp&nbsp&nbsp有人说,昨晚有术师高手跟人打架,那雨把灵珠客栈都冲垮了,那么大的雨却完全下在灵珠客栈周围狭小范围里,一街之隔一滴雨都没下。 &nbsp&nbsp&nbsp&nbsp还有人说灵珠客栈倒了大霉,不但被暴雨袭击,整个客栈还被冻了起来,好在衙门的人反应够快,及时把周围百姓迁走,那么大的灾害别说死人,连个受伤的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另有人说昨晚又看到了中坛元帅的魔神形象,中坛元帅大发神威,斩妖除魔,可谓惊天动地。 &nbsp&nbsp&nbsp&nbsp这次没人反驳,因为那尊魔神在半空中存在了足够久的时间,看到的人很多,这人说起个话头,越来越多的人七嘴八舌的参与进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脸笑意,丁柒柒却是越听越心急。 &nbsp&nbsp&nbsp&nbsp那明明是小花用剑意幻化出来的假象,什么中坛元帅降世,什么斩妖除魔,怎么就没个明白人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轻拍拍丁柒柒的小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转头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盘香瓜子,小声道: &nbsp&nbsp&nbsp&nbsp“别急啊,柒柒,再听听。”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生气道:“这些人说来说去总是说不到点子上,真急死个人,他们都是傻子吗?哪来什么魔神,封建,迷信!”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说道:“哪里,群众的眼光最是雪亮,千万不要低估群众的智慧,咱们再听听。” &nbsp&nbsp&nbsp&nbsp服务员又端来一盘香瓜子,丁柒柒狠狠抓了一把,气闷闷噘着嘴喀喀嗑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靠里一桌一个气态轩昂的客人忽然朗声说道: &nbsp&nbsp&nbsp&nbsp“各位,我听到传言,说昨晚跟那些术师动手的,乃是一个年轻的剑客。正因为那剑客一直下榻灵珠客栈,才导致客栈被损毁至如此程度。” &nbsp&nbsp&nbsp&nbsp有人问:“剑客?剑客跟魔神不搭嘎啊?” &nbsp&nbsp&nbsp&nbsp那人道:“谁说的?难道各位没听说过,厉害的剑客可以凭借一把宝剑砍杀出亦真亦幻的剑气吗?” &nbsp&nbsp&nbsp&nbsp旁边一桌客人问道:“兄台,你是指‘剑意’?” &nbsp&nbsp&nbsp&nbsp那人点头道:“正是,看来兄弟你很懂行啊。” &nbsp&nbsp&nbsp&nbsp那人苦笑道:“倒不是我懂,是前几天我和弟妹逛街,赶巧看到一个年轻人和一群地痞流氓对峙,那年轻人当时手里提着一把短剑,没怎么动,我就感觉周遭下起了鹅毛大雪。没多久,那年轻人走掉了,鹅毛大雪就凭空消失掉,地上连一片雪花都没留下。据赶来的官差说,那应该是厉害剑客凝放出的剑意,不是真实的飘雪。” &nbsp&nbsp&nbsp&nbsp又有一人立刻接口道:“这事我知道!那群地痞就是贾青天一伙嘛,他们到处坑蒙拐骗,坏事做尽,被人教训一顿也是活该!” &nbsp&nbsp&nbsp&nbsp众人七嘴八舌谈论起来,气氛越来越热络。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心情转好,笑眯眯看着花独秀说:“嘿,你听,他们都夸你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摆摆手,说:“咱们先听。” &nbsp&nbsp&nbsp&nbsp众人聊来聊去,虽然话题跟他是越来越紧密,但花独秀总觉得听得不过瘾,也非常不满意。 &nbsp&nbsp&nbsp&nbsp因为,他想要的是轰动性的效果,而不是街头巷尾毫无意义的闲聊。 &nbsp&nbsp&nbsp&nbsp只有产生轰动性的效果,消息才能传的远,他想传递给的人才有可能听得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默默叹口气,对丁柒柒说:“这样不行啊,靠这样来传播讯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传到师叔他们耳朵里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可是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nbsp&nbsp&nbsp&nbsp总不能在大街上贴告示,广告而知她跟花独秀在白龙郡城里?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看来,你闹的动静还是不够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点头,说:“我觉得也是。这样吧,今晚那些人还敢来,咱们就闹大一些,你也出手,试试用龙纹剑来放火?”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点头:“行!” &nbsp&nbsp&nbsp&nbsp二人刚要起身离开,忽听得最里面一桌一个客人说道:“这些都是小事,难道你们没听说咱们五行天地要发生大事吗?” &nbsp&nbsp&nbsp&nbsp有人问:“大事?什么大事?” &nbsp&nbsp&nbsp&nbsp那人道:“我堂弟就是一名术师,昨天他回家吃饭,说咱们五行天地界域要变天了。” &nbsp&nbsp&nbsp&nbsp有人问:“怎么个变天法?” &nbsp&nbsp&nbsp&nbsp那人道:“列位难道没注意到,最近几个月已经极难见到白玉京的术师了吗?” &nbsp&nbsp&nbsp&nbsp众人一通议论,其实何止是见不到白玉京的术师,其他门派的术师也少了很多。白龙郡有白龙雪山,有玉京山,平时会有很多术师来这里瞻仰圣地,但最近几个月,城里确实很少见到术师们的身影了。 &nbsp&nbsp&nbsp&nbsp那人道:“我堂弟在他们门派只是个普通弟子,没听到太大风声,但他说,白龙雪山里面出了大事,这事很快就要影响整个五行天地界域。” &nbsp&nbsp&nbsp&nbsp有人说:“出了大事?是指前段时间闹瘟疫那事吗?” &nbsp&nbsp&nbsp&nbsp白龙雪山闹瘟疫的事已经告一段落,虽然靠近大雪山的地方仍旧有官府武士警戒,但周围村镇的百姓大都已经返回,牧民也允许重新放牧。 &nbsp&nbsp&nbsp&nbsp这时,另一桌一人忽然插嘴道:“我记得昨天有个老兄说起白龙雪山,他说雪山里面发生了大地震,连玉京山都震塌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nbsp&nbsp&nbsp&nbsp这话题一起,众人又是激烈争辩。 &nbsp&nbsp&nbsp&nbsp有人说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玉京山是神山,矗立在白龙雪山内不知道几千几万年,怎会塌掉? &nbsp&nbsp&nbsp&nbsp还有人说要是发生地震,周围城镇肯定会有震感,不可能只震雪山里面。 &nbsp&nbsp&nbsp&nbsp大伙议论纷纷,可惜白龙雪山里面仍旧被封锁着,寻常百姓不可能突破武士的戒备进去,也就无从验证这些传言的真伪。 &nbsp&nbsp&nbsp&nbsp这里的茶客聊来聊去也聊不出个所以然来,话题很快又转到一些风花雪月上面去,此时已是下午,甚至很多人商量着晚上结伴去哪里潇洒,话风开始变得旖旎起来。 &nbsp&nbsp&nbsp&nbsp这时,一个打扮亮丽,面容清洁正派的青年不着痕迹的打量丁柒柒一番,沉吟道:“好一朵含苞待放、钟灵毓秀的小野花……” &nbsp&nbsp&nbsp&nbsp他声音极小,别人没注意,花独秀却是听到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哼一声,狠狠瞪了那人一眼,起身道:“走吧,咱们回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奇道:“这就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没好气道:“回去睡大觉,困死我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跟着起身,还不忘捡了个蜜饯放嘴里,腮帮子都鼓鼓的。 &nbsp&nbsp&nbsp&nbsp那青年直勾勾看着丁柒柒,忍不住又摇头晃脑道:“美人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顺手又从盘子里抓了一把香瓜子放兜里,完全没注意那青年异样的目光,花独秀率先走到青年身侧,以目力难以看清的速度迅速出剑、收剑,然后跟没事人一样朝楼下走去。 &nbsp&nbsp&nbsp&nbsp待丁柒柒跟着花独秀从那人身旁走过时,青年赶紧转身,似乎是想要再看最后一眼,又似乎是想要起身攀谈两句,结果身子一动,屁股下面结实的方凳四条腿同时断裂。 &nbsp&nbsp&nbsp&nbsp喀嚓,噗通! &nbsp&nbsp&nbsp&nbsp青年还没起身却狠狠摔倒在地,惨呼不止。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好奇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脸好奇,看花独秀已经下楼赶紧小跑两步追了上去,只留身后一阵惊奇声和哀嚎声。 &nbsp&nbsp&nbsp&nbsp出了客栈,丁柒柒又想起师尊的事,忍不住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走路都没有那股昂扬的精气神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捏捏丁柒柒的小手,安慰道:“别担心,师叔他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默默点头,仍旧是一言不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叹口气:“咱们回客栈吧,休息会儿,若是晚上那些人敢来,咱俩放开了揍他们,就当是给师叔他们出口气!”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精神稍微好了些,点头道:“嗯!揍他们!” <sript></sript> 第四七七章 蜂箱到货,柒柒,整起来! &nbsp&nbsp&nbsp&nbsp回到灵珠客栈,三层的主体小楼依旧被坚冰死死冻住,看这架势,现在的气温是断然不可能融化,只好等来年开春了。 &nbsp&nbsp&nbsp&nbsp而后院经过一整天的收拾,状态倒是远比花独秀想象的要好。 &nbsp&nbsp&nbsp&nbsp看好多围观群众在街上对着灵珠客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花独秀赶紧拉着丁柒柒进了后院。 &nbsp&nbsp&nbsp&nbsp迎面正碰上查掌柜,查掌柜领着几个伙计忙活一整天,这会儿靠在房门口默默抽烟休息,一脸的疲惫。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嘻嘻道:“老哥,今天累的不轻啊?”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翻翻白眼,吐出一口白烟道:“自然是没花公子潇洒。”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左右看看,问道:“我俩晚上住哪间?拾掇好了吗?”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没好气的指了个方向:“靠外墙那间。如果今晚还跟人打架,我强烈建议你直接跳窗出去外面打。客栈已经冻成冰疙瘩,你再把后院拆掉,明天咱们全都得躺大街上睡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尴尬的笑笑:“放心吧,这回我有数,要还有人不识相来找事,我先下手为强,直接冲出去揍跑他们。”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懒得多说:“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又问:“老哥,我早上拜托你的事,不知……”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说:“你说蜂箱?买到了,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一户养蜂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心里一喜,问:“是嘛?真棒!蜂箱放哪去了?”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说:“在你房间里,外面太冷,这要是放一天蜜蜂该全冻死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感谢一阵,看查掌柜没有闲聊的心思,赶紧拉着丁柒柒回了房间。 &nbsp&nbsp&nbsp&nbsp还别说,后院房间空间远比楼上大得多,当然,房间里摆设、装潢等也差了很多,毕竟这里的房间都是员工自用的,没必要按照客房标准来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当然不会在乎这些小事,若放在平时,衣食住行,哪一样他都会很细心,很讲究,但现在来说,这间房并不完全是拿来睡的,而是来等待敌人,以及修炼剑法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简单点更好,尤其空间也足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吩咐伙计点着炉子,狠加了几块木炭,不多时,房间里温度越来越高,花独秀变戏法一样从后腰摸出一个精致的小铜炉,对着丁柒柒眨眨眼,把铜炉放在了蜂箱上。 &nbsp&nbsp&nbsp&nbsp二人把棉衣脱了扔床上,丁柒柒活动活动手腕,问:“咦,啥时候买的香炉?怎么,你练剑时还要焚香沐浴?”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手持小红剑,轻盈的抖了个剑花,笑道:“虽说练剑是件神圣的事,焚香沐浴那倒不至于。香炉是我从查掌柜那里顺手‘借’的,用完就还给他。” &nbsp&nbsp&nbsp&nbsp“柒柒,你知道为何我草创的剑法叫做‘招蜂引蝶剑法’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你说过啊,不就是用剑来刺蜜蜂和蝴蝶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摇摇头,一脸严正的说:“不不,那是狭隘的说法。正经来说,是以如梦似幻的身法,在花丛中与蜂蝶共舞。”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蜜蜂虽小,可也是生命啊,我这么热爱大自然、关爱小动物的人,怎会为了自己练剑而大量杀伤无辜小生命?所以,‘招蜂引蝶剑法’练好,境界就是与蜂蝶共舞。”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问:“那要是没练好呢?”花独秀耸耸肩:“那就难免会弄死几只。”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气呼呼道:“扯这半天不都等于是说废话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笑:“好了,屋里暖和了,关好门窗,咱们开始吧。”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依言把门窗锁好,提着龙纹剑站在一旁,看花独秀演示“招蜂引蝶剑法”。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燃一根檀香,轻轻插入黄铜香炉中,装模作样拜了拜,又把香炉放在蜂箱下面。 &nbsp&nbsp&nbsp&nbsp他把包在蜂箱上的保温垫取下放在一边,然后慢慢退回到屋子正中间站好,默默等待蜜蜂出来。 &nbsp&nbsp&nbsp&nbsp檀香的青烟渺渺升起,很多渐渐渗入蜂箱缝隙之中。 &nbsp&nbsp&nbsp&nbsp不多时,蜂箱盖子那里一些小黑点爬了出来,那是被熏香刺激的从风箱里钻出来的蜜蜂。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松了口气。 &nbsp&nbsp&nbsp&nbsp只要能熏出来就好,就怕蜜蜂都过冬睡着了,若是没有蜜蜂这剑法就没法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总不能等春天再教柒柒使剑吧? &nbsp&nbsp&nbsp&nbsp还好,还好。 &nbsp&nbsp&nbsp&nbsp等了一会儿,陆陆续续的有蜜蜂从蜂箱里飞出。 &nbsp&nbsp&nbsp&nbsp可惜现在是冬季,正常来说蜜蜂会进入一种类似于冬眠的特殊状态,不太愿意从蜂箱里飞出。好在房间里非常暖和,下面又有熏香刺激,蜜蜂们终于摇摇晃晃飞到了外面,在房间里飞来飞去的。 &nbsp&nbsp&nbsp&nbsp就跟集体喝醉酒一样。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咳一声,说:“记住,练剑时最好不要带着杀心去练,不然杀气过重,弄不好蜜蜂们会反过来进攻你。” &nbsp&nbsp&nbsp&nbsp“到时候被蛰的满头包,你就等着哭吧。”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轻哼一声:“开玩笑,我丁柒柒怎会被蜜蜂蛰到?” &nbsp&nbsp&nbsp&nbsp看时机差不多了,花独秀抖了抖手中小红剑,眼神开始变得犀利起来。 &nbsp&nbsp&nbsp&nbsp“出剑的目的,不是杀伤蜜蜂,而是学会如何在极端的瞬间掌控精准和力道。做不到收放自如,随心而动,哪怕掌握再强大的力量,面对顶尖高手也打不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边讲解一边在蜂群中缓缓起舞。 &nbsp&nbsp&nbsp&nbsp是的,他看似是在耍剑,实际确实在起舞,只是舞姿毫无套路可言,但看起来却又有种高山流水、天高云淡的自然感觉。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一边听一边仔细看花独秀舞动。 &nbsp&nbsp&nbsp&nbsp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哪怕房间里蜜蜂已经飞的相当密集,但他手中小红剑每一次舞动,绝对不会碰到任何一只蜜蜂,但剑锋到处,又定然会指向某一只蜜蜂,甚至会用剑尖轻轻碰它一下。 &nbsp&nbsp&nbsp&nbsp而这蜜蜂,却完全躲避不开。 &nbsp&nbsp&nbsp&nbsp这是在起舞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不知道,她只是觉得,此刻的花独秀看似简单的在蜂群中扭来扭去,跟个神经病一样,但认真看,又有点特别的味道在里面。 &nbsp&nbsp&nbsp&nbsp至于是什么味道,丁柒柒一时还琢磨不透,但小花对她的好绝对是毫无保留的,既然答应教柒柒练剑,就绝对会拿出最压箱底的东西出来教。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清空杂念,只是认真的看着。 &nbsp&nbsp&nbsp&nbsp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丁柒柒看的越真切,就越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这哪里是在起舞,这分明就是在演练一种最为怪异的剑法! &nbsp&nbsp&nbsp&nbsp小花没有骗人,这真的是一种剑法!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翩翩舞动,无意中还绽放出一点淡淡的剑意,丁柒柒只觉得身在崇山峻岭之中,耳边是清脆悦耳的鸟鸣,身旁是春色宜人的花草,万里无云,碧空如洗,花独秀就是这一方世界里最美的舞者。 &nbsp&nbsp&nbsp&nbsp而那些没头苍蝇一样乱飞的蜜蜂,仿佛也成了随他起舞的搭档,连飞动轨迹都莫名的优美起来。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看呆了。 &nbsp&nbsp&nbsp&nbsp很快,檀香燃尽,花独秀收剑站定,飞舞的蜜蜂们乱哄哄飞了一阵,陆续返回蜂箱钻了进去。 &nbsp&nbsp&nbsp&nbsp房间里又恢复到不久前的样子。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揉揉眼睛,看花独秀正笑眯眯看着自己,报以一个大大的笑容。花独秀问: &nbsp&nbsp&nbsp&nbsp“怎么样,看懂些了没?”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挠挠头:“好像看懂了些,又好像没看懂……”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别急,练剑不是一蹴而就的,你本身也没什么基础,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快速精进。” &nbsp&nbsp&nbsp&nbsp“刚才你能看出一点点意思,就已经很有天赋了,我从你眼神里看出了一些东西,你比大部分人都要聪明。”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又回想一遍刚才那种奇异的感觉,问道:“那你说,我有必要从头学一套入门剑法吗?你会那么多精妙剑招,要不挑一个适合我的,教教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摇摇头:“剑的世界犹如汪洋大海,练剑就如驾驶小船飘浮在大海上,大海无边无际,剑法也是无穷无尽,我现在教你,没个十年八年怕是难有所成。”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有些不高兴了:“屁!臭小花,你才多大?看你现在剑使的这么好,难道你生下来就开始练剑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那倒没有。”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就是啊,你能做到,我也能做到,而且师尊和师伯们都夸我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你几年就能做到现在的程度,我肯定也能!”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耸耸肩:“几年?可没这么快。我虽然不是生下来就练剑,但我五岁开始跟我爹学花氏剑法,十四岁的时候小有所成,又被老爹送到魔流府,十七岁的时候又去漠北纪宗,你以为我是几年就到如今的程度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本想说,最关键的还是几次闭关,靠着灵异世界里面小甜甜的配合,他才能有如今鬼神难辨的境界。 &nbsp&nbsp&nbsp&nbsp只是这事不便随口乱说,毕竟身处白龙郡城内,几十万人口的大城,万一有什么高人在暗处盯着自己,岂不是把秘密都听去了? &nbsp&nbsp&nbsp&nbsp听花独秀说五岁开始练剑,掐指算算也有十三年了,丁柒柒又有些泄气。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拍拍丁柒柒肩膀:“柒柒,如果我现在开始跟你学五行控术,你觉得我能用几年时间到达你现在的境界?”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眼睛一亮,说:“就凭你?我可是‘操控’大成境界,虹门史上最年轻到达这境界的人,你的话……没个二十年怕是没戏!”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你看,连你都说我没有二十年到不了你现在的境界,你却想三五年就到我现在的境界,可能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又泄气了:“那我还学个什么劲呀……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我本来也没说让你达到我现在的程度。我的意思是,你能掌握到一些用剑的精髓,再跟你的五行控术结合起来,远攻近守都没问题,这才是武道的正确方向。”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想了想,说:“行吧。那现在呢,我开始学你刺蜜蜂吗?” <sript></sript> 第四七八章 你有什么梦想 &nbsp&nbsp&nbsp&nbsp叮咣叮咣叮咣……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以剑鞘为剑,在蜂群里刺来刺去,不到半个时辰就累的满头大汗。 &nbsp&nbsp&nbsp&nbsp在她脚下,躺着许多焦黑的蜜蜂尸体。 &nbsp&nbsp&nbsp&nbsp那是些被激怒后要进攻丁柒柒,反被丁柒柒放火烧死的可怜蜜蜂。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坐在床沿上,一脸的悲痛神色。这些蜜蜂可都是宝贝啊,大冬天的弄来这么一箱蜜蜂,容易嘛? &nbsp&nbsp&nbsp&nbsp好在丁柒柒已经非常克制,每次有蜜蜂要蛰她,她都以极细小的真气蛛丝引燃火线来驱散防身,被烧死的蜜蜂好歹不算太多。 &nbsp&nbsp&nbsp&nbsp饶是如此,花独秀也心痛的要命。 &nbsp&nbsp&nbsp&nbsp待到第二柱香燃尽,花独秀赶紧跳起来说道:“好了好了,柒柒,你快歇会儿!”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擦擦额头汗雾,一脸喜气:“我好像找到一点感觉,再点支香,我再试试!”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拉着丁柒柒在床边坐倒:“你看你这一头汗,别急啊,要劳逸结合,快歇歇。”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笑嘻嘻问:“怎么样,我练的如何?”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强行挤出一抹笑意:“还……还可以,啊不对,挺不错的!”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轻哼道:“你又说好听的哄我,我心里有数呢,哼。”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搓搓手,讪笑道:“练剑嘛,哪有一撮而就的,都得由生到熟慢慢来。你这么聪明一定不要傻练,要记住我教你的技巧。”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点头:“我记着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就像那天我说的,最快练剑的办法,就是巧法子和笨法子结合起来。‘招蜂引蝶剑法’是笨法子,必须结合巧法子才有效果,不然蜜蜂刺的再好也没用。”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观察你的精妙剑招,比葫芦画瓢,就是巧法子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也不能说是比葫芦画瓢,你要看懂我剑招背后的东西。但凡精妙剑招,每一剑刺出都有深意在里面,乃至相应的吐息之法、内力调动、起承转合、剑气波动等,都会极大影响剑招的威力。” &nbsp&nbsp&nbsp&nbsp“哪怕是同一招,不同的人使出来效果也会天差地别,根源不在招式,而在招式背后。”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轻轻叹口气:“这也太难了,我现在单看你外在招式都看不透。”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容易的话,岂不遍地是剑仙了?你就听我的,先观察我的招式,然后听我讲剑招背后的东西,你再慢慢琢磨,琢磨出来的东西,便在‘招蜂引蝶剑法’中验证,这样做肯定能一日千里,比大部分人练剑要快得多的。”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点点头:“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切记,你没必要非得按我的路子学,关键就在‘琢磨’二字上。古语说,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你自己琢磨出来的东西,再加以验证,这样才会变成你自己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想了想刚才在蜂群里笨拙挥剑的感觉,当时觉得手忙脚乱,既怕动作太难看被小花嘲笑,又怕打到蜜蜂被蛰,一炷香的功夫那叫一个狼狈不堪。 &nbsp&nbsp&nbsp&nbsp但现在想想,期间某几个瞬间,她试着用偷学的花独秀的几招剑法来打蜜蜂,好像还真有点特别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只是那感觉稍纵即逝,难以抓到,也就无从细细剖开分析。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倒也释怀,毕竟这才第一次正式练剑,急也没用。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丁柒柒心情好转,似乎想通了些东西,看看窗外,笑道:“外面天色快黑了,你饿不饿,咱们吃饭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揉揉小肚子:“行吧,晚饭咱们去哪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先出去看看,若是查老板准备了,咱们就在店里吃吧。”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点头:“嗯!吃完回来再练一次,我再找找感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是又心疼蜜蜂,又渴望柒柒能进步,好不纠结。他起身道:“走,先吃饱肚子。”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还算好心,大概猜出花独秀二人身上没什么钱了,在锅里留了两份菜,四个馒头和两碗汤。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自然又是一番感谢,和查掌柜闲聊着吃了顿简单的晚饭。 &nbsp&nbsp&nbsp&nbsp听说花独秀是从遥远的困魔谷界域而来,查掌柜又是一阵唏嘘。 &nbsp&nbsp&nbsp&nbsp他说他年轻时的梦想就是走遍天下九界,看遍大好河山,曾几何时也曾勇敢的追逐过这份梦想,可惜他只来得及走遍五行天地界域,还没进入黑森林就遇到人生大事,折返了白龙郡城。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好奇道:“人生大事?什么人生大事?”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笑道:“娶妻,生子呐。”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一愣:“成家啊?成家之后为什么就不能再追逐梦想了?你领着嫂子一起追啊。”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摇摇头:“娶妻生子是一个终点,也是一个起点,是我放浪人生的终点,也是我肩负更多责任的起点。虽然我没能走出五行天地,但这些年过去,妻贤子孝,我也很欣慰,很满足。”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叹气道:“可我总觉得有点可惜,如果结亲就是追求梦想的终点,那我宁可一辈子不结亲。”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老脸一暗,赶紧劝道:“一个人一个活法,查老哥不是江湖中人,追求平淡幸福自然无可厚非,柒柒,你别担心啊。”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看看花独秀又看看丁柒柒,笑道:“小姑娘,你有什么梦想啊?”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想了想,忽然一脸不高兴:“我也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呵呵笑道:“别急,其实你就算现在有什么梦想,也未必是你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时间会给你答案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接口道:“没错,没错。”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嘻嘻一笑:“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像最近几个月这么自在过,虽然累了些,但能到处走走,见识不同的风景,偶遇不同的人,好像也挺不错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那以后我多带你出去走走,如何?”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点头:“嗯,但是前提是我先找到师尊他们。”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这是肯定的,吃饭吧,吃完早点回去休息。”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轻咳一声,问:“花公子,你们今晚……还打架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老哥你放心,这次我主动出击,只要有人来惹事,我立刻翻窗出去弄他们,保证不再损毁你的房子。”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近乎麻木,干脆耸耸肩:“反正我就剩后院这么几间房,你看着办吧。”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吃完饭,花独秀牵着丁柒柒的小手围着客栈转了几圈,一边消食,一边挑选适宜大打出手的位置。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柒柒,今晚你要不要动手?”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吐吐小舌头:“我想动!”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你先探查好,今晚来人到底是什么属性,几个人,藏在什么方位,只要他们来了,不能等他们动手,咱俩先发制人!”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点点头:“嗯,我的真气蛛网放出去十丈远,这个距离,除非再遇到那晚射铁箭的人,不然肯定能探查到人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十丈的警戒距离,足够了。” &nbsp&nbsp&nbsp&nbsp提到那个射箭的人,花独秀忍不住又想起月光下那个冷面女子。 &nbsp&nbsp&nbsp&nbsp那劲爆的身材,那弹性十足的屁股,还有那令人不敢心生妄念的冰冷眼神…… &nbsp&nbsp&nbsp&nbsp正想着,丁柒柒又问道:“小花,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赶紧清空思绪,道:“没什么大碍了,多亏你治愈术精湛。”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骄傲道:“这都洒洒水,小意思啦,只要你不是被人当场打死,我就肯定能治好你!”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两声,领着丁柒柒返回客栈后院。 &nbsp&nbsp&nbsp&nbsp就在花独秀二人离开后不久,不远处街角阴影里走出四个人来。 &nbsp&nbsp&nbsp&nbsp其中两个,赫然便是之前露过面的水月真人和影牙真人,另两个人却是没见过的新面孔。 &nbsp&nbsp&nbsp&nbsp其中一人看年龄并非多大,举止神态却颇为自负的样子,他跟影牙一样也是穿着紧身黑衣黑裤,显得非常矫健,只是除了前腰一个贴身小包,身上并没有携带其他兵刃。 &nbsp&nbsp&nbsp&nbsp年轻人冷笑道:“就这么两个小鬼,真看不出来他俩到底强在哪里?师姐,今晚弄死他俩,咱们再去跟师叔他们汇合,你说还来得及吗?” &nbsp&nbsp&nbsp&nbsp影牙真人对此人难得没有摆出一副冰冷模样,脸上竟然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影千,不要大意,一切听水月师兄安排即可。” &nbsp&nbsp&nbsp&nbsp影千真人又看向水月:“师兄,咱们还要等下去吗?有我跟我师姐联手,最多一刻钟就能弄死他们!” &nbsp&nbsp&nbsp&nbsp水月摇摇头:“稍安勿躁,哪怕你现在就走,怕是也赶不上那场大战的。” &nbsp&nbsp&nbsp&nbsp提到另一场大战,影千又是重重一哼,似乎没让他参加他很不高兴。 &nbsp&nbsp&nbsp&nbsp影牙说:“收敛气息,现在还不是时候。” &nbsp&nbsp&nbsp&nbsp影千满不在乎道:“我知道,子时之后嘛。哼,虹门的小丫头而已,我若隐秘气息,哪怕就藏在她身后她也发现不了!” &nbsp&nbsp&nbsp&nbsp水月:“……咱们先退远一些,那小姑娘别看年轻,本事可不弱的,听说她连虹尊者的‘三千炎炎剑’都学会了。” &nbsp&nbsp&nbsp&nbsp影千有些不服气:“上次我跟我姐若在师门,他俩早就成一堆白骨了!” &nbsp&nbsp&nbsp&nbsp说着,影千手里捏出一根一尺来长的钢针,钢针手指粗细,在月光下闪着凛冽的寒光,他把玩着钢针狞笑道: &nbsp&nbsp&nbsp&nbsp“如果去另一个战场,它大概能饱饮鲜血吧?” &nbsp&nbsp&nbsp&nbsp说着,影千手指一碾,钢针顶端竟然如花瓣一样轻盈绽开! <sript></sript> 第四七九章 第三晚,主动出击! &nbsp&nbsp&nbsp&nbsp看影千摆弄钢针,水月真人眼神一凛,立刻说道:“不可!” &nbsp&nbsp&nbsp&nbsp影千笑道:“如何?” &nbsp&nbsp&nbsp&nbsp水月皱眉道:“这里距离客栈不远,不要轻易展露真气,小心打草惊蛇。” &nbsp&nbsp&nbsp&nbsp影千道:“我这是机关,不是术法,放心。暗杀我是专业的,还是那句话,我若想屏蔽气息,哪怕就站在别人身后他也发现不了我。” &nbsp&nbsp&nbsp&nbsp对这种青头水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看看影牙等人,低声道:“……咱们先退出去吧。” &nbsp&nbsp&nbsp&nbsp众人再次隐入黑暗,转眼间消失不见。 &nbsp&nbsp&nbsp&nbsp与此同时,灵珠客栈内,刚要进门的丁柒柒忽然迟疑一下,停在了房门口。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愣,回头道:“怎么了柒柒?”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疑惑道:“刚才我好想察觉到一丝无极真气波动,但立刻又没有了,难道是我感知错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转过身来,压低声音问:“那现在,咱们周围有什么人的真气蛛网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只有我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想了想,说:“你应该没有感知错,很可能那些人已经到了。既然他们藏头缩尾,咱们就等他们会儿。走,先补个觉,子时一到准时出去揍他们。”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圆滚滚的大眼睛满是机灵,狠狠点头道:“嗯!” &nbsp&nbsp&nbsp&nbsp二人闲聊几句,合衣上床,手拉着手缓缓睡去。 &nbsp&nbsp&nbsp&nbsp一轮圆月高悬空中,淡淡的黑云缓缓飘动,从地面抬头看,这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推动一样。 &nbsp&nbsp&nbsp&nbsp再往下的空间,清凉的夜风不紧不慢的吹起,地上枯黄的树叶打着滚朝巷子各个角落跑去。 &nbsp&nbsp&nbsp&nbsp子时了。 &nbsp&nbsp&nbsp&nbsp时辰一到,远处传来悠扬而又低沉的梆子声。 &nbsp&nbsp&nbsp&nbsp那是打更人在报时。 &nbsp&nbsp&nbsp&nbsp虽然打更人距离灵珠客栈这边极远,打梆的声音也并不大声,但花独秀和丁柒柒却在声响的同时睁开了眼睛。 &nbsp&nbsp&nbsp&nbsp昏暗的客房里依旧温暖如春,壁炉那里还没燃尽的干柴散发着金黄的光芒。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握了握丁柒柒的小手,轻声说:“醒了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也捏了捏花独秀的黑油手,说:“醒啦。”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问:“你的真气蛛网还在不在,敌人露面了没?有什么发现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摇摇头:“没什么发现,他们倒是沉得住气。”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从床上坐起身子,穿上棉衣道:“你最后发觉到那一闪而逝的气息,是在哪个方向?”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西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皱眉:“又是西北……屏住气息,走,咱俩偷袭他们去!” &nbsp&nbsp&nbsp&nbsp二人穿好外衣,轻轻打开窗子翻出客房,轻盈的跳出客栈外墙,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nbsp&nbsp&nbsp&nbsp距离灵珠客栈三十丈外的一个安静小院里,水月等四人正隐在黑暗中假寐。 &nbsp&nbsp&nbsp&nbsp忽然,远方传来值更人敲打梆子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四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nbsp&nbsp&nbsp&nbsp影千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小声说:“子时了?” &nbsp&nbsp&nbsp&nbsp水月点点头:“时辰到了,大家都准备一下,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nbsp&nbsp&nbsp&nbsp影千撇撇嘴,看了黑暗中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那个黑影,道: &nbsp&nbsp&nbsp&nbsp“我觉得你两位在这里等着就行,我和师姐配合好多次,一近一远,还从来没失手过,铁凌师兄也要插手的话,反而不利于我们动手。” &nbsp&nbsp&nbsp&nbsp整个身子都隐在黑暗中的中年术师只是轻轻动了动,仍旧一言不发。 &nbsp&nbsp&nbsp&nbsp水月眉头轻皱,看向一旁的影牙真人:“师妹,你怎么说?” &nbsp&nbsp&nbsp&nbsp影牙真人面无表情道:“随便。” &nbsp&nbsp&nbsp&nbsp影千嘿嘿一笑:“你看,我姐默许了我的建议。铁凌兄,你意下如何?” &nbsp&nbsp&nbsp&nbsp黑暗中的中年人沉声道:“随便。” &nbsp&nbsp&nbsp&nbsp影牙眉头轻皱,影千却心里一喜,说道:“你看,铁凌兄也答应了,水月兄,要不就这么办?” &nbsp&nbsp&nbsp&nbsp水月看了影牙一眼,眼神中有些怪异神色。 &nbsp&nbsp&nbsp&nbsp影千和铁凌二人是今天刚赶来的,还不知道花独秀深浅,但他和影牙都是领教过的,按说影牙不该由着影千任性而为啊? &nbsp&nbsp&nbsp&nbsp影牙怎么不拒绝他? &nbsp&nbsp&nbsp&nbsp话虽如此,考虑到之前花独秀都是被动防守,最后打急眼了扭转局面后也没有痛下杀手,影千愿意当出头鸟就让他当好了,这些愣头青,吃点亏也好。 &nbsp&nbsp&nbsp&nbsp只要他不被花独秀弄死,羽衣门那边就好交代。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水月真人道:“行,那影牙和影千你二人主攻,铁凌兄在后方策应,我监控全局。一旦局面有变,我提醒各位撤退时,大家一定不要恋战。” &nbsp&nbsp&nbsp&nbsp影千笑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官府介入,放心吧,我跟我姐联手,最多一盏茶功夫就能取回花独秀狗头,那些衙役们怕是连门都没出咱们就结束了。” &nbsp&nbsp&nbsp&nbsp水月只是干笑两声,刚要在嘱咐几句,阴影里的铁凌忽然低呼一声,说道: &nbsp&nbsp&nbsp&nbsp“有人!” &nbsp&nbsp&nbsp&nbsp水月等人全都大吃一惊,随着铁凌的呼喊,他们也发觉到身后不远处竟出现两个黑影! &nbsp&nbsp&nbsp&nbsp水月皱眉问:“什么人!” &nbsp&nbsp&nbsp&nbsp其中一个黑影笑嘻嘻道:“原来你们就藏在这里?一点都不隐蔽,胆子可真大,简直不费力气就找到了。” &nbsp&nbsp&nbsp&nbsp说话之人正是丁柒柒。 &nbsp&nbsp&nbsp&nbsp原本以为这些人会藏得隐秘一些,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连真气蛛网都没散发,想找他们或许还得费点功夫。 &nbsp&nbsp&nbsp&nbsp没想到刚出来没多久没碰上了。 &nbsp&nbsp&nbsp&nbsp水月和影牙脸色都有些难看。 &nbsp&nbsp&nbsp&nbsp谁说花独秀只会被动防守的,他这不先一步跑出来了吗? &nbsp&nbsp&nbsp&nbsp铁凌发出警示后又没了动静,影千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花独秀二人,笑道:“你就是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没说话,丁柒柒噘着嘴答道:“明明是我在跟你说话,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 &nbsp&nbsp&nbsp&nbsp影千倒是想看清丁柒柒和花独秀的面容,可惜他俩同样隐在墙边黑影里,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 &nbsp&nbsp&nbsp&nbsp影千笑道:“我对小姑娘没兴趣,打赢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有些生气:“臭小子,你口气很大啊?” &nbsp&nbsp&nbsp&nbsp影千又掏出他的精钢长针来,看似随意的把玩着:“不是我口气大,是你没什么见识。喂,花独秀,我听说你曾一口气砍下三十几个术师高手的脑袋,是不是他们当时都累的爬不起来了,躺地上让你砍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耸耸肩:“这点我已经跟道门联盟各位大佬解释过了,我不想多说。你们是来暗杀我的么?” &nbsp&nbsp&nbsp&nbsp影千道:“没想到你们动作倒挺快,暗杀是不成了,那就明杀吧,都一样。”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微微皱眉:“……你这人话好多啊?小小年纪不学好,嘴怎么这么碎?” &nbsp&nbsp&nbsp&nbsp影千却不生气,摆弄着手中钢针道:“作为一个猎人,我最喜欢的就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如果不能在猎杀中充分享受这份乐趣,那么猎杀本身还有什么意思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转头对丁柒柒说:“柒柒,这人废话真多,我见过许多职业杀手,个个都是人狠话不多那种,唯独这人唠叨个没完,看来他是个嘴炮强者。”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噗嗤一声笑了:“你不是最喜欢跟人吵架的吗,他能说,那你怼他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摇摇头:“谁说的,我是个不善言谈的人,尤其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说了半天还言之无物,真是浪费时间。” &nbsp&nbsp&nbsp&nbsp影千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姓花的,我看你是嫌命长吧?激怒我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不理影千,对着丁柒柒说:“你看柒柒,这又是一句废话。刚才还说要取我脑袋,要杀我,现在又说我嫌命长,难道我少说几句他就不杀我了?你说这是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咯咯笑道:“他大概是想吓唬你的吧,嘻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耸耸肩:“吓唬人的方法很多,拿嘴就想吓人,吓小孩子啊?你还别说,听他吹嘘半天,我竟然还真哆嗦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一愣:“你真怕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是站的久了,有点冷。” &nbsp&nbsp&nbsp&nbsp说着,花独秀紧了紧领口的棉衣,跺跺脚,哈口热气道:“嚯,这寒风可比某些人的口头威胁厉害,竟然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nbsp&nbsp&nbsp&nbsp影千已经气得要炸了,他忽然绽放出强悍真气,双手各持一只一寸来长的闪亮钢针,猛的朝花独秀扑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暗红色的长剑。 &nbsp&nbsp&nbsp&nbsp那剑晶莹透亮,比寻常宝剑细了一半,长约二尺,仔细看更像是一件顶尖的玉器。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横跨一步拦在丁柒柒面前,沉声道:“你先看,有把握时再砍人!”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忽闪着大眼睛道:“嗯,我晓得!” &nbsp&nbsp&nbsp&nbsp影千动手的同时,水月立刻扩散真气蛛网把周围笼罩,本人则快速朝院墙后面翻去,传音给众人道: &nbsp&nbsp&nbsp&nbsp“按计划,动手!” &nbsp&nbsp&nbsp&nbsp暗处的铁凌和影牙一左一右朝侧后方爆退,铁凌带着漆黑的头套,整个人仍旧是藏在黑暗之中,而影牙那劲爆的大长腿再次展现出惊人的弹跳力,翻出高墙后立刻朝远处一座二层小楼飞去,显然是要抢占制高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眼睛一眯,把这四人的动作同时看慢。 &nbsp&nbsp&nbsp&nbsp他只扫了一眼,就判断出面前的年轻人是近战型术师,而往三个方向散去的三人,则是中远距离暗杀的高手,但他无法判断这几人都是什么属性的术师,会以什么样形态的术法来跟他打。 &nbsp&nbsp&nbsp&nbsp忽然他眉头一跳,感觉其中一个身影很有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看到那又长又紧致的大长腿在墙头跳起时,几根手指莫名的互相搓了搓。 &nbsp&nbsp&nbsp&nbsp好像在回味些什么似的。 &nbsp&nbsp&nbsp&nbsp喔,原来是你。 &nbsp&nbsp&nbsp&nbsp刚才大家都隐在黑暗中,没看清你的样子,原来是老熟人……咳咳。 &nbsp&nbsp&nbsp&nbsp顾不上多想,影千已经手持两柄钢针迎面刺到! <sript></sript> 第四八零章 大意被困 &nbsp&nbsp&nbsp&nbsp影千冲来,花独秀二话不说直取中军,一剑刺向影千的面庞。 &nbsp&nbsp&nbsp&nbsp他的剑还是一如既往的快,这一剑刺出看似平平无奇,但在影千看来,如论他往哪里躲,这剑的去势都会紧贴而上,绝不会给他变招的机会。 &nbsp&nbsp&nbsp&nbsp来势尽锁,只能退却。 &nbsp&nbsp&nbsp&nbsp影千一咬牙,先手的优势竟被花独秀平平一剑破去,只得收脚一停,原地平移,避开这一剑后再从侧面朝花独秀疯狂击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剑何其顺滑,随着影千的移动而相应调整,随意挥动又锁住了影千的钢针,再次逼开影千。 &nbsp&nbsp&nbsp&nbsp仅仅两招,影千气的想跳,立刻又如一阵风一样围着花独秀上蹿下跳,手中钢针虽短,但挥刺间缺如两道银色闪电一样令人心惊。 &nbsp&nbsp&nbsp&nbsp可惜,他的速度仍旧慢了花独秀一线。 &nbsp&nbsp&nbsp&nbsp更不要说花独秀身法之诡异,无论影千从哪个角度进攻,花独秀都如鬼魅一样面对着他,而且手中小红剑总是后发先至,一剑把影千的杀招逼停。 &nbsp&nbsp&nbsp&nbsp短短几息时间,影千疯狂挥刺十几招,但没有一招能够使完,把影千憋的脸庞通红,肺都快炸了。 &nbsp&nbsp&nbsp&nbsp每一招都被人半路逼断,十几招下来,任谁都会控制不住情绪,尤其年轻的影千重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几息的功夫就差点暴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却一点燥进的意思没有,依旧是信手拈来一样挥剑,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能把影千看的通通透透。 &nbsp&nbsp&nbsp&nbsp影千忽然爆喝一声,身子往后一跃,同时把手中两柄钢针扔向花独秀胸口。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前跨一步,小红剑一化二,陡然朝钢针刺去。 &nbsp&nbsp&nbsp&nbsp嘭……! &nbsp&nbsp&nbsp&nbsp小红剑还没碰到钢针,钢针却先自己爆开,两根手指粗细,一尺来长的钢针忽然分裂成几十个更为细小的钢针,如蜂群一样加速朝花独秀冲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眼神一变,立刻收剑爆退,同时低喝道:“柒柒,跟我走!”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就在花独秀侧后一丈远的地方站着,她手中龙纹剑早就出鞘,但一直没有动手,因为她还没准备好,想趁机会多看看花独秀是如何使剑的。 &nbsp&nbsp&nbsp&nbsp听花独秀一吼,丁柒柒立刻明白,小花这是准备引着敌人去他找好的区域大打出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爆退的瞬间,一声破空声响,黑光闪过,一支铁箭瞬间射穿花独秀先前站立的地方,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nbsp&nbsp&nbsp&nbsp影牙出手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原本以为那女人不会再来,没想到隔了一天她又来了。这个麻烦的女人,打也打不得,不打她她下手还挺狠,真有点头疼。 &nbsp&nbsp&nbsp&nbsp不过,说不上是为什么,花独秀竟有点期待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走,影千立刻操纵漫天细密钢针追着他飞射。如果花独秀动作稍慢,如此密集的钢针怕是瞬间就能把他射成筛子。 &nbsp&nbsp&nbsp&nbsp所有人都以为花独秀要逃,但他刚跑出几步忽然又回头过来,迎着漫天钢针猛然一阵快速挥刺。 &nbsp&nbsp&nbsp&nbsp红光大作。 &nbsp&nbsp&nbsp&nbsp叮叮当当的细密声音响成一片,花独秀竟调头来击飞钢针向另一个方向逃去。 &nbsp&nbsp&nbsp&nbsp影千紧追不舍,双手召唤被击飞的钢针飞回,粘着花独秀背影追击。一转一回的功夫,丁柒柒已经跑出去大几丈,和花独秀、影千的距离拉得更远。 &nbsp&nbsp&nbsp&nbsp她和花独秀几乎是一前一后,快速跑到一片开阔的十字路口。 &nbsp&nbsp&nbsp&nbsp这里是两个主街的交叉口,周围是低矮的草地,种着冬青和不知名的耐寒花卉,房屋等建筑在更远些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二人跑到这里,等于是放弃了遮挡物,主动暴露在术师们的视野之下。 &nbsp&nbsp&nbsp&nbsp看起来对花独秀颇为不利。 &nbsp&nbsp&nbsp&nbsp但,花独秀要的并不是什么障碍物、遮挡物来躲避敌人的铁箭,他要的是足够腾挪的空间,他要大打出手,要制造事端,并不简单的想要打赢这一架。 &nbsp&nbsp&nbsp&nbsp不把动静闹大,怎么让别人知道我花独秀在这里? &nbsp&nbsp&nbsp&nbsp前脚飞到,立刻又是一支铁箭急速射来,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双手持剑迎着铁箭狠狠砍下。 &nbsp&nbsp&nbsp&nbsp铛……! &nbsp&nbsp&nbsp&nbsp一声巨响,铁箭被凌空击飞,花独秀只觉得双手震的微微有些发麻,心里暗骂,这女人哪来这么大力气,就她这臂力,谁能制服得了她? &nbsp&nbsp&nbsp&nbsp也就我能了,咳咳。 &nbsp&nbsp&nbsp&nbsp击飞铁箭,身子一顿,身后钢针到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刚要转身,几十只钢针却忽然自发炸开,让花独秀扑了个空。花独秀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些钢针爆开的快,却只飞出去不到一丈远就瞬间定在了半空中。 &nbsp&nbsp&nbsp&nbsp一个半径一丈的巨大钢球隐隐形成。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眼神一动,暗道不好,赶紧飞身而退。 &nbsp&nbsp&nbsp&nbsp与此同时,呈圆形笼罩着他的钢针从一百八十度方向同时射来! &nbsp&nbsp&nbsp&nbsp这些钢针两头都是尖锐的锋芒,连调头都不用,飞射的速度快到极致,花独秀赶紧内力涌动,想要强行破去这阵钢雨。 &nbsp&nbsp&nbsp&nbsp忽然,他心脏没来由的一缩,一股危险感油然升起。 &nbsp&nbsp&nbsp&nbsp又是那个女人! &nbsp&nbsp&nbsp&nbsp这时,钢针圆球已经射到不足半丈的距离内,几乎是下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会悉数射进花独秀体内。 &nbsp&nbsp&nbsp&nbsp而背后,那该死的夺命箭矢好差不差正好封死了花独秀的去路。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有点后悔。 &nbsp&nbsp&nbsp&nbsp他想掌控局势,想把敌人引到这里,然后按照他设想的节奏来打,但局面发展并没有像他想的那么顺利。 &nbsp&nbsp&nbsp&nbsp影千上手就来近身缠斗,其实按照花独秀的判断,这位年轻人的身法和速度已经比绝大部分术师要强的多了。 &nbsp&nbsp&nbsp&nbsp但面对花独秀,仍旧差了一线。 &nbsp&nbsp&nbsp&nbsp这也是花独秀敢引着敌人往既定局面上走的信心来源。 &nbsp&nbsp&nbsp&nbsp可惜影千发觉近身完全没有机会,立刻改换术法,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再加上影牙恰到好处的配合,花独秀刚把敌人引到十字路口立刻就陷入到极为被动的局面里。 &nbsp&nbsp&nbsp&nbsp愿望都是好的,可是对手不会按你设想的路来走啊。 &nbsp&nbsp&nbsp&nbsp一时大意,花独秀被逼到了极为危险的境地。 &nbsp&nbsp&nbsp&nbsp他没有任何退路,只有一个选择——全身内力涌动,最强身法境界“魔流残痕独凭风”上手! &nbsp&nbsp&nbsp&nbsp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虚幻不真实起来,就好像身处油画之中,一切都是慢动作一样,远处的影千和丁柒柒仍在飞奔,只是身子像是定格住了,半天跑不动一步。 &nbsp&nbsp&nbsp&nbsp而周围飞射来的钢针,却仍旧以一个肉眼可辨的速度从四面八方射来,甚至身后那支铁箭的速度来势更快,哪怕以“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去看,铁箭仍旧在有条不紊的飞向自己心脏。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手中的小红剑已经亮起了紫红色的光芒,他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nbsp&nbsp&nbsp&nbsp先击飞这支铁箭? &nbsp&nbsp&nbsp&nbsp不行,铁箭剑锋上颤抖着强大的真气波纹,它来势之快,力道之强,甚至以箭矢为中心,周围空气都产生了微弱的颤动。 &nbsp&nbsp&nbsp&nbsp这么强大的劲气,硬砍的话肯定会被震破现在身法境界。 &nbsp&nbsp&nbsp&nbsp境界破去,周围的钢针几乎瞬间就能把他射成一只刺猬。 &nbsp&nbsp&nbsp&nbsp只有维持住身法境界,他才能于转身即逝间找到活命的机会。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咬牙,忽然身子往后一倒,竟然躺了下去! &nbsp&nbsp&nbsp&nbsp他身子虽然下躺,双脚却纹丝不动的钉在地上,全身内力激荡,右手小红剑猛的朝飞来铁箭刺去。 &nbsp&nbsp&nbsp&nbsp小红剑并没有硬击铁箭,铁箭的力道之大,硬要击飞只会破掉花独秀的平衡,他要以另一种方法来应对现在局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面朝青天,双眼死死盯着后脑飞来的铁箭,小红剑剑锋在触碰到铁箭箭头时,顺着长长的箭柄往后一滑,到了铁箭的中间位置。 &nbsp&nbsp&nbsp&nbsp这时,铁箭上蕴含的强大真气撞上花独秀的内力,铁箭来势有所消减,而花独秀借着稳稳钉在地上的双脚,竟把这股劲力的震荡传导至脚下大地,身子依旧保持后躺姿势不变。 &nbsp&nbsp&nbsp&nbsp剑锋到了铁箭中间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咬牙,小红剑猛的往上一顶,然后往回一带,手腕间不容发之际猛的抖了一个圈! &nbsp&nbsp&nbsp&nbsp精铁长箭竟被花独秀顶的改变了轨迹,并且以小红剑剑锋为支点,兀自旋转起来。 &nbsp&nbsp&nbsp&nbsp手腕上传来巨大的压力,那是长箭本身蕴含的劲气,花独秀强行改变长箭轨迹,等于是在硬抗影牙真人的操控。 &nbsp&nbsp&nbsp&nbsp若在平时,这就是纯粹的角力。 &nbsp&nbsp&nbsp&nbsp但现在,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下,影牙恐怕还只是刚刚感受到铁箭上传来的异样震动,根本来不及重新掌控铁箭。 &nbsp&nbsp&nbsp&nbsp毕竟,所有这一切发生在时间无限变慢的环境中。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强行让铁箭旋转起来,然后小红剑顶着铁箭中间,顺着飞来的轨迹牵引着铁箭来了个大螺旋。 &nbsp&nbsp&nbsp&nbsp铁箭上主要的力道是从影牙飞向花独秀,至于是直着飞还是打着旋飞,对它身上力道的影响却小了很多。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第一步让铁箭旋转起来,第二步,便是牵引铁箭由直线射来改为兜圈子,而圈子的路径上便是已经近在咫尺的漫天钢针。 &nbsp&nbsp&nbsp&nbsp只听连成一阵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旋转速度并没有太快的铁箭开始撞击从天而降的密集钢雨! &nbsp&nbsp&nbsp&nbsp而花独秀,几乎已经完全躺倒在地了。 &nbsp&nbsp&nbsp&nbsp只是他双脚仍旧钉在地上,纹丝不动,而膝盖以上,几乎是平行于地面,就好像背后倚靠着什么肉眼难辨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内力完全喷涌而出,开始撞击钢针的铁箭上莫名涌出一股淡紫色的气息…… &nbsp&nbsp&nbsp&nbsp一个声音在花独秀心里喊出:“给我开……!” <sript></sript> 第四八一章 丁柒柒的火龙大宝剑 &nbsp&nbsp&nbsp&nbsp泛着紫色光芒的精铁长箭在小红剑剑锋上越转越快,这里面不但有花独秀内力催动,也有影牙真人的强悍真气在里面,极短的时间里,这两种劲气保持了微妙的平衡。 &nbsp&nbsp&nbsp&nbsp铛铛铛……! &nbsp&nbsp&nbsp&nbsp一阵金属撞击声响,精铁长箭在花独秀操控下接连撞飞一根根银色钢针。 &nbsp&nbsp&nbsp&nbsp如彩虹光圈一样射来的钢针瞬间被完整的一圈打飞。 &nbsp&nbsp&nbsp&nbsp像是刺猬猛然把全身飞刺都射出去了一样。 &nbsp&nbsp&nbsp&nbsp精铁长箭撞飞一圈钢针,上面蕴含的劲气已抵消的差不多,花独秀钉在地上的双腿微微一弯,身子向后爆射,同时剑锋抵住精铁长箭猛的朝不远处的影千真人扔去。 &nbsp&nbsp&nbsp&nbsp嗖嗖嗖……! &nbsp&nbsp&nbsp&nbsp细密的螺旋声中,打着旋的精铁长箭几乎是眨眼间就飞到了影千面前,而此时,影千才刚刚发觉到他的密集钢针雨被花独秀破去。 &nbsp&nbsp&nbsp&nbsp根本没反应过来。 &nbsp&nbsp&nbsp&nbsp在他看来,有他的暴雨梨花针正面无死角袭杀,又有影牙师姐背后强势补刀,除非花独秀有遁地或者瞬移的本事,不然插翅也难逃。 &nbsp&nbsp&nbsp&nbsp几乎是一上手,姐弟俩的精妙配合就能要了花独秀的[]小命。 &nbsp&nbsp&nbsp&nbsp只是,想象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听到,眼见花独秀忽然躺倒,银光大作,射向花独秀的钢针雨却反方向射飞掉? &nbsp&nbsp&nbsp&nbsp若非亲眼见到,影千甚至都以为操控那些钢针的不是他,而是花独秀了。 &nbsp&nbsp&nbsp&nbsp只是,花独秀身上一点无极真气没有,不可能会五行控术。 &nbsp&nbsp&nbsp&nbsp还没反应过来时,影千眼中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突然扩大,那是一个打着旋射来的精铁长箭! &nbsp&nbsp&nbsp&nbsp“啊……!” &nbsp&nbsp&nbsp&nbsp影千惊叫一声,吓得后背几乎湿透,他认出来了,这是师姐的箭! &nbsp&nbsp&nbsp&nbsp影千反应也快,立刻双脚蹬地往后爆退,同时双臂交叉,只能咬牙硬抗这一击。 &nbsp&nbsp&nbsp&nbsp闪是闪不开了,只希望砸中自己的是铁箭的横截面,而不是箭矢锋利的尖头。 &nbsp&nbsp&nbsp&nbsp不然,自己的胳膊怕是要瞬间洞穿。 &nbsp&nbsp&nbsp&nbsp嗡……! &nbsp&nbsp&nbsp&nbsp影千倒纵的身子落地了。 &nbsp&nbsp&nbsp&nbsp但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那支铁箭没有砸中自己? &nbsp&nbsp&nbsp&nbsp影千抬头一看,铁箭在双臂前不足一寸的地方停住,箭矢正对着自己的胳膊。它细密震了几下,忽然失去控制跌落到地上。 &nbsp&nbsp&nbsp&nbsp远处,影牙真人脸色猛的一白,气息不受控制的波动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水月真人立刻传音:“师妹,你太用强了!” &nbsp&nbsp&nbsp&nbsp影牙沉声说:“我不用强,我小弟的胳膊就废了。” &nbsp&nbsp&nbsp&nbsp水月叹口气,传音给影千道:“千师弟,跟花独秀拉开距离!不要大意!” &nbsp&nbsp&nbsp&nbsp影千哪还敢胡来,他俯身拾起地上铁箭,一边操控钢针暴雨飞回一边快速后退,和花独秀又拉开到三丈多的距离。 &nbsp&nbsp&nbsp&nbsp这一击之后,花独秀也不好过。 &nbsp&nbsp&nbsp&nbsp倒不是说使出“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对他内力的巨大消耗,主要是强硬驾驭那支精铁长箭,让花独秀从手腕到脏腑,完整的经受了一次强大劲气的对冲考验。 &nbsp&nbsp&nbsp&nbsp扔出长箭,花独秀也不敢托大,立刻一纵一跳,飞回到丁柒柒身边。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看花独秀脸色隐隐有些惨白,额头见汗,赶紧扶住他问: &nbsp&nbsp&nbsp&nbsp“顶得住吗?顶不住的话,我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轻摇头,眼睛左右打量,把影牙影千等人的位置上一一记牢:“别急,这才两个人出手,另外两人不知道什么情况,得小心点。”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一手扶着花独秀一手提着龙纹剑,傲然道:“四个人了不起?我琢磨出一点用剑的心得,一会儿咱俩一起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微微一惊,琢磨出一点用剑心得? &nbsp&nbsp&nbsp&nbsp真的假的,你才练了几天剑啊,剑花都不会抖,这就有用剑心得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行!一会儿你看准时机,想打就打,但是切记前提要一定保护好自己安全,我可不会治愈术。”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倔强道:“臭小花,你太小看我。别忘了,姐姐我可是‘操控’大成境界的高手!” &nbsp&nbsp&nbsp&nbsp说话间,花独秀内息已经缓回来不少,伸手捏了捏丁柒柒软乎乎的小肉爪子,说: &nbsp&nbsp&nbsp&nbsp“记住,以剑驭真气,学着控制和压缩。”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反手抓住花独秀的黑油手,狠狠一捏:“我知道!”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会心一笑,又朝隐在暗处的几个术师看去。 &nbsp&nbsp&nbsp&nbsp不知何故,周围的风越来越大,寒风吹得花独秀发丝乱舞,周围大树没掉光的叶子纷纷坠落,路边种植的冬青叶子也被风吹落不少,随着风势在街上滑动。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皱眉,有点不太对哦?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忽然重重哼了一声,说:“装神弄鬼。小花你退后,有人要玩花样,看我一把火烧了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问:“什么花样?”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有个‘木系’术师,交给我来。”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把花独秀往身后一拉,双手握住龙纹剑,深吸一口气,龙纹剑上忽然绽放出一股诡异的红光,热气升腾,吹来的寒风似乎都有些暂避锋芒的意思,尤其是风中那些飘散的树叶,全都避开了这股升腾热流。 &nbsp&nbsp&nbsp&nbsp风,越来越大了。 &nbsp&nbsp&nbsp&nbsp风中卷起的落叶越来越多,竟有种遮天蔽日,笼罩整个街口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大喝一声:“看招,特大号三千炎炎剑……!” &nbsp&nbsp&nbsp&nbsp她双手举着龙纹剑高高一抬,龙纹剑上的红光突然喷涌成一道赤红色的火焰,随着丁柒柒一剑斩下,火焰如长虹一样朝前方冲去。 &nbsp&nbsp&nbsp&nbsp轰……! &nbsp&nbsp&nbsp&nbsp一声炸响,丁柒柒一剑砍出去十几丈远,赤红火焰把寒风砍做两半,猛的击中街对面一座土墙。 &nbsp&nbsp&nbsp&nbsp土墙被炎流轰塌,一个黑影迅速飞起,凌空双手一抬一招,寒风更盛,甚至风中的落叶飞舞的速度也快了数倍。 &nbsp&nbsp&nbsp&nbsp漫天落叶如旋风一样从侧面猛烈刮来,沿途地上堆积的木箱、大树、马车等,几乎一个照面全被这些树叶刺穿刮烂,留下深深的印痕。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的真切,这些树叶在术师加持下已经不是简单树叶,或许它的重量和形状还没有变化,但质地却犹如钢铁一样,叶子边沿像是锋利的刀刃,如此密集的落叶吹来刮去,当真是杀伤力巨大。 &nbsp&nbsp&nbsp&nbsp如乌云一样的落叶压来,花独秀立刻想退,丁柒柒却再次双手握着龙纹剑高高举起,喊道: &nbsp&nbsp&nbsp&nbsp“小花,你藏在我身后,看我劈碎他们!”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脸错愕,姐姐,你这是打算一力降十会么? &nbsp&nbsp&nbsp&nbsp龙纹剑上火红的真气再次凝聚,丁柒柒看似柔弱的身板却异常坚挺,双手举剑的姿势又是那么稚嫩,就好像是一个刚学练剑的孩子一样,想要举着木剑打什么人偶。 &nbsp&nbsp&nbsp&nbsp只是龙纹剑上喷涌而出的赤红火焰却显示着她这一剑的不凡。 &nbsp&nbsp&nbsp&nbsp“给我开……!”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娇呼一声,迎着席卷而来的落叶风潮再次狠狠劈下! &nbsp&nbsp&nbsp&nbsp轰隆隆……! &nbsp&nbsp&nbsp&nbsp火焰之剑猛然砍了下去,当头撞在落叶黑潮上。 &nbsp&nbsp&nbsp&nbsp这次落叶黑潮没有中分为二,而是硬抗丁柒柒这一剑。 &nbsp&nbsp&nbsp&nbsp赤红色火焰砸在黑潮上,爆燃成一片金黄色的汹涌火光,无数的落叶瞬间被烧成草灰,而丁柒柒的赤红火剑也黯淡下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被震的倒退两步,怒道:“还敢硬抗?找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真气涌动,龙纹剑变得通体赤红如血,一条巨大的火焰龙头从龙纹剑上凝出。 &nbsp&nbsp&nbsp&nbsp火焰龙头很快就膨胀到一人多高,花独秀被烤的连连后退,不禁咋舌喊道: &nbsp&nbsp&nbsp&nbsp“控制,控制啊!不要搞范围攻击!” &nbsp&nbsp&nbsp&nbsp可惜周围风势越来越紧,呜咽作响,花独秀的喊声传到丁柒柒耳朵里就听不甚清了。 &nbsp&nbsp&nbsp&nbsp甚至脚边的落叶也被这寒风卷起,一飘是落叶,二飘变锋锐,三飘就成了蕴含真气的杀人利器,逼的花独秀小心凝出一层淡淡剑气护住周身要害,丝毫不敢大意。 &nbsp&nbsp&nbsp&nbsp进入“剑气外放”境界,内力就能以一定实质化的状态从体内释放出来,既能当做附着物提高招式的破坏力,也能提高防御。 &nbsp&nbsp&nbsp&nbsp内家高手往往会凝出一层护体气膜,与人拼斗时这层护体气膜可比最为坚固的铠甲还要有用,只是相应的内力消耗也会极大。 &nbsp&nbsp&nbsp&nbsp而对于剑者来说,剑锋本身就已极为锋利,再加上外放剑气,利上加利,寻常护体气膜便有些不够看,所以剑者很少会把内力用在护体气膜上,更多的是凝于兵刃,全力增加兵刃的破坏力。 &nbsp&nbsp&nbsp&nbsp只是此时此刻,面对随着劲风呼啸而来的锋利叶片,花独秀不得不凝出内力来护体了。 &nbsp&nbsp&nbsp&nbsp他可不想不一小心就被划的浑身血口。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被一股赤红色光芒包裹住,纷杂的叶片撞进赤红光芒里犹如飞蛾扑火,爆燃成一朵朵火焰小花。 &nbsp&nbsp&nbsp&nbsp火龙已经凝成三丈多大,非但龙头挣扎着要冲上天际,两只龙爪左右探出,像是要择人而噬一样,异常狰狞可怖。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大喝一声,使出全身力气一剑斩出,巨大火龙终于脱离束缚朝前方飞去。 &nbsp&nbsp&nbsp&nbsp火龙一走,花独秀立刻绕着丁柒柒飞速旋转,小红剑织成一团紫色光圈,斩落无尽叶片。 &nbsp&nbsp&nbsp&nbsp火龙冲出去半条街,劲风风头一转已经从四面八方倒吸而来,像是一个台风眼一样,极短的时间里无数落叶飞旋,组成一个巨大的旋涡盾牌。 &nbsp&nbsp&nbsp&nbsp火龙一头撞了上去,爆发出势可熏天的巨大火焰,这火焰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恐怖的高温让数丈外的花独秀一退再退,面皮都快烤干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绝招使出,气喘吁吁,小脸先是毫无血色一片惨白,随即又变的红艳艳起来,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nbsp&nbsp&nbsp&nbsp这一击对手也选择硬碰硬,看丁柒柒样子似乎没讨到便宜,只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吃亏? &nbsp&nbsp&nbsp&nbsp来不及多想,寒风更甚,非但吹散了远处被烧成一地的草灰,更卷起周围更多的落叶来。 &nbsp&nbsp&nbsp&nbsp落叶黑潮,又来了。 &nbsp&nbsp&nbsp&nbsp只是这次,黑潮中不时有寒光闪烁,花独秀眯眼细看,原来万千叶片之中藏着许多钢针,钢针随劲风卷动,不仔细看还真不好分辨。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快步走到丁柒柒身后,拍她肩膀道:“柒柒,你守住阵脚,我去把他们捉出来!” <sript></sript> 第四八二章 火神降世,大火龙连弹!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大声说:“你听没听过‘大火龙连弹之术’?”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听过,你手痒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坏笑道:“反正这里空旷无人,这几个术师欺人太甚,为什么就许他们施术,不许我放火?”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无语道:“那你放吧,我配合你。”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心里一喜,提着龙纹剑迎着铺天盖地袭来的落叶黑潮冲去,花独秀紧随其后,剑意一动,劲风中一个虚晃的火红身影越来越大,隐约有个令人心生恐惧的东西就要生成。 &nbsp&nbsp&nbsp&nbsp远处的影千和影牙同时心中一凛,互相对视看了看。 &nbsp&nbsp&nbsp&nbsp影千问:“姐,这就是那小子的剑意?” &nbsp&nbsp&nbsp&nbsp影牙只是点点头,手中再次捏了一支铁箭,随时准备射出。 &nbsp&nbsp&nbsp&nbsp影千轻哼道:“装神弄鬼!剑意再怎么强大也是虚幻,我就不信他能破去这次的进攻。” &nbsp&nbsp&nbsp&nbsp这时水月真人传音过来:“不要大意,你们一起动手,拖得久了官差赶来,功亏一篑!” &nbsp&nbsp&nbsp&nbsp影千以真气蛛线回道:“这次肯定弄死他!” &nbsp&nbsp&nbsp&nbsp在影千等人看来,狂风之中,一个巨大的火焰魔王正在快速生长,下面是一个火焰螺旋,上面则是一个张牙舞爪的魔兽形态。 &nbsp&nbsp&nbsp&nbsp这魔王几乎是顶着丁柒柒的背影拔地而起,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几息功夫就已经长到十余丈高大,跟前几天出现的中坛元帅有的一比,不同的是,中坛元帅看起来还敦实厚重一些,至少是个人形,而这尊火焰魔王,则完全是一股凶戾暴躁的魔鬼样子。 &nbsp&nbsp&nbsp&nbsp就好像它随时都会喷发出巨大的火焰,吞灭它周围的一切似的。 &nbsp&nbsp&nbsp&nbsp而周围的劲风围着火焰魔王急速旋转,像是一群饿狼围住一头巨熊,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nbsp&nbsp&nbsp&nbsp影千额头冒汗,咬牙道:“装神弄鬼,装神弄鬼……我才不会相信,这都是假的!” &nbsp&nbsp&nbsp&nbsp影牙冷道:“别大意,剑意强到这地步也能伤人。” &nbsp&nbsp&nbsp&nbsp影千只是咬牙切齿,仍旧维持着藏在落叶黑潮中的钢针随风加速飞射,只等时机到来。要说近战,他却不敢了。 &nbsp&nbsp&nbsp&nbsp影牙忽然搭箭上弦,右臂一拉,把精铁长弓拉成了满月形。 &nbsp&nbsp&nbsp&nbsp最强大的对决,即将来临! &nbsp&nbsp&nbsp&nbsp打到现在,时间虽然并没有太久,但闹出的动静已然不小。 &nbsp&nbsp&nbsp&nbsp更不要说灵珠客栈附近连日大战,很多有心人已经盯上了这片区域,除开看热闹的普通百姓,白龙郡城及周边的武道中人,中立的修道术师,以及官府的大人物,林林总总各路人马各自找高处早早的藏好,就等晚上看一场大戏。 &nbsp&nbsp&nbsp&nbsp水月真人等人没让他们失望,第三晚的大战掐着子时准时开打。 &nbsp&nbsp&nbsp&nbsp而花独秀幻化出的那尊火焰魔神显然让很多暗处的眼睛吃惊不已。 &nbsp&nbsp&nbsp&nbsp几十丈外一座五层高楼上,漆黑一片的窗台那里站着几道身影。 &nbsp&nbsp&nbsp&nbsp黑暗中亮光一闪,那是居中之人狠狠抽了一口烟。 &nbsp&nbsp&nbsp&nbsp昏暗的月光下,可以看出,那是一个面白无须,长相颇为富态的中年男子,他嘴上叼着一个黄金烟枪,随着他一嘴一嘴的猛吸,烟枪头上的火光一闪一闪的,一股股浓烟从他嘴里和鼻孔里喷出,熏得两侧站着的人微微侧身,可又不好意思侧的太明显,一脸的痛苦。 &nbsp&nbsp&nbsp&nbsp这人,正是白龙郡赵郡主。 &nbsp&nbsp&nbsp&nbsp他身侧的赵城主恭敬道:“大人,看不出来这个花独秀还真挺厉害的,刚才他破去千针袭杀的手段,大伙居然没几个能看清的。”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哈哈一笑,说:“黑灯瞎火的,隔这么远能看清就奇了。” &nbsp&nbsp&nbsp&nbsp赵城主赶紧说:“是是,这么精彩的对决,若能靠近些看就好了,只是大人是万金之躯,坐不垂堂,还是远一些的好。”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肉呼呼的大手伸出,往黑暗中几个方向点了点:“那里,那里,那里,单我看见的就至少有三波人在花独秀他们十丈之内观战,你安排的人呢?不是说把地方清理出来吗?” &nbsp&nbsp&nbsp&nbsp赵城主朝赵郡主指的方向使劲看了看,却只看到漆黑一片,哪里能看到半个人影? &nbsp&nbsp&nbsp&nbsp赵城主挠挠头,回身道:“宋尉,你带一队兄弟过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人无视封锁令,非要在战区里面看热闹,就给我抓紧大牢好好招呼!” &nbsp&nbsp&nbsp&nbsp宋尉赶紧躬身:“是,大人!”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忽然说:“都别动!” &nbsp&nbsp&nbsp&nbsp周围几人全都一愣,赵郡主眼睛泛起精光,似自言自语道:“关键的对决要来了,如此良机怎能离开?都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火眼金睛看的真切,赵城主和宋尉等几人却看不太清,但那尊顶天立地的巨大火焰魔神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nbsp&nbsp&nbsp&nbsp只见那火焰魔神忽然挺胸大吼,双手各持一只巨大火焰战斧,猛的朝面前街区砸去! &nbsp&nbsp&nbsp&nbsp与此同时,一道赤红色的火焰匹练像是倒悬的瀑布一样朝前喷射,半个天空都照亮了,而在火焰幕布周围,黑色风潮似乎也到了最为强劲的时刻,从四面八方朝火焰魔神包裹而去。 &nbsp&nbsp&nbsp&nbsp轰隆隆…… &nbsp&nbsp&nbsp&nbsp黑和火红猛烈撞击,远处的街区被火焰冲击的瓦石崩飞,半天街都毁了。 &nbsp&nbsp&nbsp&nbsp狂潮撞击之后似乎谁也奈何不了谁,再次陷入对峙。双方还在拉锯,在角力。 &nbsp&nbsp&nbsp&nbsp尊火焰魔神被黑潮死死裹住,远远看去,像是黑色的龙卷风完全卷住了魔神,却完全不能把它吞噬掉。 &nbsp&nbsp&nbsp&nbsp赵城主目瞪口呆,忍不住说:“大人,这……这还是剑意吗?我怎么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一抬手:“别说话!看!” &nbsp&nbsp&nbsp&nbsp说着他嘴里猛的咗了几口,又是一阵浓烟喷出,好巧不巧挡住了赵城主等人的视线。 &nbsp&nbsp&nbsp&nbsp呼…… &nbsp&nbsp&nbsp&nbsp还好这里是五楼,夜黑风高,寒风很快吹散了浓烟,赵城主等人又能看清远处的战场了。 &nbsp&nbsp&nbsp&nbsp黑潮裹住火焰魔神,双方只是角力了几息功夫,火焰魔神忽然再次膨胀,身子变得更大,一声巨吼,它脚底忽然朝三百六十度各个方向喷射出一团团的巨型火焰弹!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忍不住低呼道:“妈/的,是大火龙连弹!一次喷出这么多,这得是什么境界?”赵城主十分想插句嘴,可又不敢说话,只见那尊火焰魔王一轮火焰弹喷射完,束缚在它身上的黑潮立刻有些松懈的迹象,街区对面忽然一条黑线快速射出,笔直射入火焰体内。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又骂道:“是个神箭手!好凌厉的箭道!” &nbsp&nbsp&nbsp&nbsp赵城主擦擦额头冷汗,小声说:“大人,哪里有箭?”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怒道:“别说话!静静地看!” &nbsp&nbsp&nbsp&nbsp赵城主赶紧捂上了嘴,再不敢说一个字。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直勾勾看着那尊火焰魔王,忽然惊呼道:“又来了!大火龙连弹!” &nbsp&nbsp&nbsp&nbsp话音未落,火焰魔王大发神威,再次搅动手中战斧,脚下又是一阵火光闪耀,第二轮几十发巨大的火焰弹朝四面八方爆射而去。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忽然又疑问道:“嗯?不对啊,如此巨大的火龙连弹,怎么连房子都炸不塌?” &nbsp&nbsp&nbsp&nbsp原来,几颗巨大的火龙弹冲撞到附近民房上,只是把民房房顶掀飞,却并没有轰塌房子,按照马车那么巨大的火龙弹来说,这威力确实有些问题。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侧侧脸,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道:“老赵,你说这是咋回事?” &nbsp&nbsp&nbsp&nbsp赵城主暗道,现在我能说话了? &nbsp&nbsp&nbsp&nbsp“大人,我看这火龙弹虚虚实实,有些射入半空就消失不见,怕是不完全是真实的。”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点头道:“老赵,你眼光毒辣啊,没错,有些火龙弹……怕是真的被剑意给虚幻加大了。” &nbsp&nbsp&nbsp&nbsp赵城主松了口气,尼玛,居然被夸了。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有仓促问:“老王,老王。” &nbsp&nbsp&nbsp&nbsp神秘人物老王往前走了一步,沉声说:“大人,我在。”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头也不回的说:“把你打探到的情报说一下,这个花独秀到底什么来头?” &nbsp&nbsp&nbsp&nbsp老王阴沉着脸道:“粘杆司那边兄弟说,花独秀身份十分复杂,他不但是四殿下亲自授予职务的在编武官,还师从多个顶级门派,学了一身高强本事。”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点点头:“就凭他刚才展现出的身手就已经是顶尖剑客。知道他都在哪学过本事吗?” &nbsp&nbsp&nbsp&nbsp老王说:“传闻花独秀出身困魔谷魔流府,又在漠北界纪宗待了些年头。” &nbsp&nbsp&nbsp&nbsp窗台这里众人忍不住一阵窃窃私语,显然这两个门派的大名他们都听过的。赵郡主沉吟道: &nbsp&nbsp&nbsp&nbsp“魔流府,纪宗?这小子背景很厚啊?怪不得四殿下能高看他一眼。率军横扫祖妙界,又来五行天地整合道门,还笼络了李富贵、巴图这些人,再加上这个花独秀,看来殿下有组建班底,争一争位序的意思……”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明智的闭上了嘴,谁也不敢跟着议论。 &nbsp&nbsp&nbsp&nbsp毕竟,皇室继承人问题,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妄议的。 &nbsp&nbsp&nbsp&nbsp甚至赵郡主这话若是被有心人传到某些人耳朵里,也必定会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是灾祸。 &nbsp&nbsp&nbsp&nbsp但赵郡主并没有忌讳的意思,仍旧说了出来。 &nbsp&nbsp&nbsp&nbsp赵城主忽然说:“大人,快看,那尊火焰魔王动了!” <sript></sript> 第四八三章 小样,哪里跑? &nbsp&nbsp&nbsp&nbsp视线再回到花少爷那边。 &nbsp&nbsp&nbsp&nbsp原本的计划是丁柒柒固守,以火力输出来限制住对方,花独秀则冲上去一个个击破,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对方以强大阵法控制住整个街区,花独秀走也走不出,只能用剑意世界维持住局面,再一点点靠过去。 &nbsp&nbsp&nbsp&nbsp而丁柒柒所谓的剑招,果然就只有一招:就是一次次生砍,把火焰术法生砍出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皱眉:“不行啊柒柒,这样拉锯对咱们不利,那个神箭手每一箭都有致命威胁,拖下去怕是要出问题。”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气的直跺脚:“这些可恶的家伙,一个个都是缩头乌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缩头乌龟没别的优点,就是壳硬,这些钢针铁叶就是他们的龟壳。”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咬牙说:“那我就砍爆他们的破龟壳!” &nbsp&nbsp&nbsp&nbsp说罢,丁柒柒再催真气,龙纹剑绽放出一阵阵火红色的光芒,熊熊火焰从剑身上涌出,看起来跟一支火炬一样。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并不阻拦,他也在等一个时机。 &nbsp&nbsp&nbsp&nbsp现在威胁最大的,不是外面那些急速飞舞的树叶刀片,也不是藏在里面的钢针,而是不知何时就会爆射而来的夺命铁箭。 &nbsp&nbsp&nbsp&nbsp剑意有破防作用,也有致幻作用,但影牙的箭却每每能准确找到他和丁柒柒的精确位置,穿透火焰魔王的阻挡射到他俩面前。 &nbsp&nbsp&nbsp&nbsp看丁柒柒又要抬剑硬砍,花独秀沉声道:“这次我在前面,你跟紧我,千万别掉队!” &nbsp&nbsp&nbsp&nbsp不待丁柒柒说话,花独秀越过丁柒柒,一边绽放出更为强大的剑意,一边快速朝街区对面飞奔。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还要说什么,看花独秀已经跑起来,只好跺跺脚跟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动,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那尊巨大的火焰魔王在异动,魔王手中巨大的火焰战斧四处乱砸,火焰崩飞的到处都是,整个街区都被巨大的火光照亮,缠绕在火焰魔王身上的黑潮被拉扯的像是随时都会断掉一样,对火焰魔王的限制越来越弱。 &nbsp&nbsp&nbsp&nbsp水月等四人分散站在四个方向,呈扇面对着花独秀二人。 &nbsp&nbsp&nbsp&nbsp影牙第一个发现到情况有异,立刻传音给水月道:“他们似乎要冲过来?” &nbsp&nbsp&nbsp&nbsp水月一愣:“冲过来?这样如何冲过来?” &nbsp&nbsp&nbsp&nbsp影牙却没有再多解释,只是再次把铁弓拉满,闪着寒芒的箭矢对准了正前方的街区。 &nbsp&nbsp&nbsp&nbsp那火焰魔王挣扎一番,竟然后劲不足,有种渐渐透明消散的迹象。而被火焰遮挡住的地方,一道白芒冲上天空,越过黑潮快速朝街区对面冲去。 &nbsp&nbsp&nbsp&nbsp隐在暗处的木系术师忽然传音道:“他们来了!” &nbsp&nbsp&nbsp&nbsp水月和影千也察觉到了异常。 &nbsp&nbsp&nbsp&nbsp黑潮之中的火焰魔王忽然暴躁挣扎,但却是虎头蛇尾,挣扎完整个气息竟然快速消散。 &nbsp&nbsp&nbsp&nbsp同时消散的,还有里面花独秀二人的踪迹。 &nbsp&nbsp&nbsp&nbsp水月咬牙道:“狡猾的小子,执行第二方案!” &nbsp&nbsp&nbsp&nbsp所谓第二方案,就是在局面被动时主动退却,重新拉开距离再做计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能给他们再次拉开距离操控起黑潮的机会吗? &nbsp&nbsp&nbsp&nbsp当然不会。 &nbsp&nbsp&nbsp&nbsp第一次被黑潮围困,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类型的术师,这术师又擅长什么术法。 &nbsp&nbsp&nbsp&nbsp现在摸清了对方底细,他当然不会再给对方重新聚起黑潮的机会。 &nbsp&nbsp&nbsp&nbsp水月等人只退了几丈,身后恶风扑至,影牙飞奔中转身对着黑暗猛的就是一箭。 &nbsp&nbsp&nbsp&nbsp这一箭完全没有瞄准,落点却恰好是花独秀身子着地的位置。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听到尖锐破空声来,立刻把铁箭无限看慢,右臂一伸,紧握着的小红剑剑锋勾住射来铁箭的箭身,花独秀内气输送,强势往前一拉一带,猛的甩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咚……! &nbsp&nbsp&nbsp&nbsp一声巨响,铁箭没有射中花独秀,被打着旋狠狠砸在狂奔中水月真人的后背上。 &nbsp&nbsp&nbsp&nbsp铁箭的力道何其之大,水月被砸的喷出一口老血,身子往前扑倒,但不及倒地水月就地一个空翻,快速冲去一片灌木丛里。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在另一个方向,她的目标是木系术师。丁柒柒一个转身横扫,手中龙纹剑像是一条着火的长鞭,猛的扫起一道火焰长龙,把黑暗中整段院墙都轰塌了。 &nbsp&nbsp&nbsp&nbsp木系术师从阴影里飞身而出,双手一挥一拉,半空中操控身侧两棵大树聚拢过来挡在身前。 &nbsp&nbsp&nbsp&nbsp轰……!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又是一鞭抽出,两棵张牙舞爪的大树竟被抽的凌空爆炸,化作两团火焰巨球腾空而起。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举着龙纹剑穿过火球,娇喝道:“藏头缩尾的狗贼,哪里跑!” &nbsp&nbsp&nbsp&nbsp木系术师仅露在外的双眼满是惊骇,显然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施展起术法来竟是如此威力绝伦,实在是让他吃惊不已。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余光看到丁柒柒杀的兴起,暂时并无危险,心里松了口气。只要神箭手的目标是自己,以丁柒柒的机灵劲儿一时半会儿就不会有事。 &nbsp&nbsp&nbsp&nbsp饶是如此花独秀也不敢拖得太久,毕竟是以二敌四,不能一鼓作气,被敌人拉开距离再来一次黑潮缠身,他们早晚要吃暗亏。 &nbsp&nbsp&nbsp&nbsp一剑砸伤水月,黑暗中亮光一闪,一阵密集钢针迎面射来。花独秀全身绽放水雾,快速腾挪,残影还留在当地,本体却已经避开钢针朝不远处一个矫健黑影飞去。 &nbsp&nbsp&nbsp&nbsp影千暗骂一声,调头就跑。 &nbsp&nbsp&nbsp&nbsp他可不觉得花独秀冲过来他能招架的住。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却想笑。你想掩护别人,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既然落荒而逃了一个,那你就别走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速度再催,黑暗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快速追上影千。影千听到身后恶风吹至,整个后脑勺都透出一阵冷汗,他一咬牙干脆放弃逃跑,双手一翻又是两把钢针上手,飞奔中突然转身狠狠刺向身后的恶风。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微微惊奇,双脚一震身子腾空而起避开影千的挥刺,然后以目力能至,身形却极难跟的上的速度闪到了影千身后。 &nbsp&nbsp&nbsp&nbsp凌空中花独秀小红剑对准影千后脑轻轻一扫,影千只觉得天昏地转,狠狠扑倒在地。 &nbsp&nbsp&nbsp&nbsp嗖……! &nbsp&nbsp&nbsp&nbsp黑暗中又是一支铁箭射来,半空中的花独秀避无可避,只得深吸一口气,看准铁箭飞来的痕迹狠狠砍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铛……! &nbsp&nbsp&nbsp&nbsp一声炸响,铁箭被砍飞,花独秀只觉得震的手腕都有些发麻,身子倒飞中忍不住感慨连连。 &nbsp&nbsp&nbsp&nbsp一个小姐姐,射箭力道竟然如此之大,实在是够吓人。 &nbsp&nbsp&nbsp&nbsp看来,上次给她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啊。 &nbsp&nbsp&nbsp&nbsp这次非得好好打打你的屁股! &nbsp&nbsp&nbsp&nbsp打晕了影千,花独秀顾不上追已经逃远的水月真人,立刻朝影牙奔去。 &nbsp&nbsp&nbsp&nbsp影牙看到花独秀朝自己追来,干脆不跑,她跳上墙头,双腿分开站稳,上半身挺的板直,右手抽出三支铁箭搭弓猛的拉成满月。 &nbsp&nbsp&nbsp&nbsp影牙保持如此姿态只等花独秀靠近,花独秀却察觉到巨大的危险,立刻改变直线飞奔,像蛇一样忽左忽右快速靠近。 &nbsp&nbsp&nbsp&nbsp影牙一脸冰冷,死死的盯着快速接近的花独秀,下盘稳如磐石一动不动,上身却微弱的左右摆动,手中箭矢始终咬着花独秀的身影不放。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咬牙,速度再催,忽然双腿一踢一座石墙,猛的朝影牙扑去。 &nbsp&nbsp&nbsp&nbsp坚硬无比的石墙瞬间崩碎,这一踢之力何其巨大,花独秀冲刺的速度又是何等之快。 &nbsp&nbsp&nbsp&nbsp石墙这里,距离影牙只有一丈的距离。 &nbsp&nbsp&nbsp&nbsp这个距离,以花独秀的速度简直是瞬间而至。 &nbsp&nbsp&nbsp&nbsp影牙甚至箭矢刚调转过来,还没有完全瞄准,右手就已经松开。 &nbsp&nbsp&nbsp&nbsp嗖……! &nbsp&nbsp&nbsp&nbsp破空声响起,花独秀双眼比之天上的星辰还要闪亮,再次把箭矢看慢,以最大的能力看慢。 &nbsp&nbsp&nbsp&nbsp毕竟,影牙与他的距离,只有不足一丈。 &nbsp&nbsp&nbsp&nbsp这个距离上,箭矢的初速度何其之快,他的速度又是何其之快,两者相向而行,真的是眨眼功夫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三道箭矢仍旧是上、中、下排列,一字射来,花独秀判断,最上面一支箭不需要躲避,因为它在自己头顶,根本射不到自己,而中间那支箭,很大概率会射中自己脖子。 &nbsp&nbsp&nbsp&nbsp脖子那里已经如火烧一样剧烈疼痛起来,虽然铁箭还并没有射中他。 &nbsp&nbsp&nbsp&nbsp而下面那支箭,大概会射中自己的腋下。 &nbsp&nbsp&nbsp&nbsp关键时刻,花独秀再次施展“魔流残痕独凭风”,凌空飞来的身子硬生生改成侧面前冲,一扭头一伸胳膊,脖子那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飞射的铁箭几乎是擦着喉结射走,强劲的破空劲气把脖子那里的皮肤都划破了。 &nbsp&nbsp&nbsp&nbsp而腋窝那支铁剑只是射穿了袖子,完全没有伤到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微怒:“好你个臭女人,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人和声音几乎同时到了影牙耳朵那里,花独秀右手揽住影牙的脖子,借着强大冲劲拉着她朝墙后面摔去。 &nbsp&nbsp&nbsp&nbsp而他的左手,在黑暗中狠狠打了影牙两巴掌。 &nbsp&nbsp&nbsp&nbsp左右屁股,各一巴掌,不偏不倚。 <sript></sript> 第四八四章 臭流氓我打死你! &nbsp&nbsp&nbsp&nbsp啪啪! &nbsp&nbsp&nbsp&nbsp噗通! &nbsp&nbsp&nbsp&nbsp两声脆响后,花独秀搂着影牙摔倒在墙后的小花园里,滚作一团。 &nbsp&nbsp&nbsp&nbsp影牙又气又羞,满脸通红,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花独秀打屁股,一再的折辱让她几乎暴走,摔倒的同时立刻肘子往后一捣,狠狠撞在花独秀小腹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吃痛松开了影牙,影牙双腿像是压紧了的弹簧一样猛的弹起,双手握着铁弓回身就砸。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吓出一声冷汗,我的妈呀,这女人真狠!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忍着腹部剧痛赶紧就地翻身,铁弓砸在地上,一声巨响竟生生砸出一个一尺多深的大坑。 &nbsp&nbsp&nbsp&nbsp影牙反手打飞崩起的土石,追着花独秀身影又是一顿猛砸。她抡圆了手里的铁弓,双目喷火,砸的那叫一个疯狂。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在地上滚了几滚抓住空档猛的跳起,一脚踏住影牙的铁弓,双手锁住影牙把她撞倒在地,反手又是狠狠一巴掌。 &nbsp&nbsp&nbsp&nbsp啪!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低吼道:“你疯了!” &nbsp&nbsp&nbsp&nbsp影牙脸红如血,眼神像是割人的刀子一样,膝盖猛抬,狠狠磕向花独秀的两腿/之间。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赶紧屁股往后一拱,两腿夹住影牙的膝盖,两人都丢掉了手中兵刃,在杂草丛生的小花园里翻滚厮打起来。 &nbsp&nbsp&nbsp&nbsp这时,远处一道真气蛛丝迅速射来,有人传音给影牙道:“师妹快走!影千在我这里!” &nbsp&nbsp&nbsp&nbsp影牙来不及回应,屁股又挨了一巴掌,可是双腿双手全被花独秀八爪鱼一样锁住,盛怒之下小嘴一张,竟狠狠一口咬在了花独秀肩头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声惨呼,赶紧松开了影牙。 &nbsp&nbsp&nbsp&nbsp影牙转身踢翻花独秀,捡起铁弓作势要砸,可是胸膛起伏,全身脱力,一时竟砸不下去。 &nbsp&nbsp&nbsp&nbsp哪怕她砸下去,以花独秀的速度肯定也能避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无赖一样躺在草地里,一脸痛苦的捂着肩头,狠狠瞪着影牙真人,只是那眼神忍不住又从上到下把影牙那劲爆的身体打量一遍。 &nbsp&nbsp&nbsp&nbsp影牙再次收到水月传音,气的一跺脚,转身就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低呼道:“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还打你……屁股!” &nbsp&nbsp&nbsp&nbsp噗通……咣当影牙似乎撞倒了什么摔了一跤,爬起来消失不见。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松了口气,刚要爬起来,耳边听到丁柒柒略带着急的呼喊声,干脆又仰面躺倒在地,呼呼大喘气,赶紧控制自己情绪。 &nbsp&nbsp&nbsp&nbsp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nbsp&nbsp&nbsp&nbsp生死大战,我刚才搞什么名堂?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边纠结一边自责,狠狠甩甩脑袋,自欺欺人的把影牙的身影从脑海里丢掉。 &nbsp&nbsp&nbsp&nbsp几息功夫后,丁柒柒跳过矮墙来到花园里,看到花独秀正躺在那里睁着大眼睛看星星,隐隐松了口气: &nbsp&nbsp&nbsp&nbsp“臭小子,我以为你被他们抓走了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神情略有些古怪,轻咳一声,苦笑道:“除了你,谁能抓我?”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快步走到花独秀身边,从胸到腿摸了摸,说:“还好,这次倒没受什么伤,快起来,别在这装死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伸手拉住丁柒柒的小手,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悄悄朝影牙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又抚摸着肩头叹气道: &nbsp&nbsp&nbsp&nbsp“可真是乱糟糟的一天,哎。”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立刻眉头一皱:“你肩膀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大惊,像是被什么蛰了一样赶紧把手放下,讪讪笑道:“没事没事,刚才摔了一跤,磕着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怎么这么笨,受伤没?我看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连连摆手:“没事没事,这次运气好,没受什么伤就把敌人打跑了。” &nbsp&nbsp&nbsp&nbsp“柒柒,你没受伤吧?”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笑道:“我怎可能受伤?那个木系术师跑的倒是快,跟你有的一拼,若不是担心烧毁民房我肯定能把他留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惊,赶紧跳上矮墙四处打量:“坏了,着火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跟着跳上墙,可不,刚才火焰魔王大发神威,剑意世界虽然是虚幻的,但藏身在魔王体内的丁柒柒一道道大火龙连弹却都是真的,四面乱射之下已经引燃了多处建筑。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赶紧双手一挥,真气绽放,把那些着火的民房火势控制住,她双臂虚空往上一提,火焰像是被提起脖子的小鸡一样竟然脱离了房顶,在半空中烧了一阵渐渐熄灭掉。 &nbsp&nbsp&nbsp&nbsp这时,官差已经大呼小叫的赶来,有的喊着抓贼人,有的喊救火,乱糟糟,听声音来人很多,怕不是有上百号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眯着眼睛往更远处的昏暗中看去,沉声说: &nbsp&nbsp&nbsp&nbsp“看来今晚的观众很多啊。哼,动静闹这么大,架打完了这些人才来,还真是有默契。”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问:“你是说这些衙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轻摇头:“不但是官府中人,走我带你溜一圈,你探查一下。”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点头:“好!” &nbsp&nbsp&nbsp&nbsp论打架,或许花独秀远比丁柒柒要厉害,但若论探查隐藏在暗处之人气息,丁柒柒又强过花独秀太多。 &nbsp&nbsp&nbsp&nbsp两人避开大呼小叫的衙役们,绕大圈在外面街区潜伏一段,丁柒柒真气蛛丝绽放出去,果然探查到许多强者的气息。 &nbsp&nbsp&nbsp&nbsp这些人,有术师,也有武夫,实力高高低低差距也很大,但无一例外都在刚才交战区域的二三十丈外,呈圆弧散布着。 &nbsp&nbsp&nbsp&nbsp显然,他们都是刚才那一战的观众。 &nbsp&nbsp&nbsp&nbsp稍作打探,二人又悄悄潜回灵珠客栈。 &nbsp&nbsp&nbsp&nbsp进了客栈,迎面正碰上查掌柜和两个伙计,查掌柜看花独秀一身灰土,显然是刚与人动过手的样子,忍不住脸上阴晴变幻,轻轻哼了一声。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从花独秀身后探出一个脑袋:“老头,你哼什么?”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没什么。”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瞪了他一眼:“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晃悠啥呢?”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反问:“那你来又晃悠啥呢?”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这么静谧的夜晚,我带着小花出来散散心,不行吗?”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一脸我才不信的神态,耸耸肩说:“那你俩请便,我要看看我的客栈有没有什么新的损伤,若是有的话……哼哼。” &nbsp&nbsp&nbsp&nbsp说着查掌柜给了花独秀一个眼神,花独秀笑道:“放心,放心,查老哥这次肯定万无一失,我们回去睡觉了啊?”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不置可否,只是翻了个白眼,和花独秀二人错身而过。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追上花独秀,大声道:“这个老头满心掉钱眼里去,没救了!”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好像被绊了一下,捂着胸口猛的咳嗽几声,快步走开。花独秀赶紧捂住丁柒柒的小嘴,拉着她回了房间。 &nbsp&nbsp&nbsp&nbsp大战结束,花独秀二人返回休息,黑夜中却仍有很多人各种忙碌着。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等人自然是一番点评,感慨颇多,意犹未尽的在众多官差护卫下返回衙门。衙役们则开始遣回被临时驱赶出来的百姓。 &nbsp&nbsp&nbsp&nbsp灵珠客栈附近的百姓真是倒了大霉,连着三晚地动山摇,连续两晚被衙役赶出家门,大半夜的寒风呼啸中打着哈欠流落街头,别提多惨了。 &nbsp&nbsp&nbsp&nbsp当然,他们中的有些人也有幸看到了或许永远都没机会看到的奇幻场面。 &nbsp&nbsp&nbsp&nbsp离得远了,受房屋建筑遮挡,百姓们只能偶然看到飞向天际的火球,但个别离得近,运气好看到月光下花独秀与人打架的,立刻就被那高大无匹的火焰魔王/震慑住。 &nbsp&nbsp&nbsp&nbsp那是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人力在火焰魔王面前简直和蝼蚁一样,任谁见了都会吓得怀疑人生。 &nbsp&nbsp&nbsp&nbsp有些人坚称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场面,有些人则反驳,明明什么都没有,顶多就是个别房子的房顶着了点火,刮了一阵阴风,哪有什么魔神,什么冲天的火焰? &nbsp&nbsp&nbsp&nbsp百姓们争论着各回各家,而藏在暗处观战的各路习武之人也借着夜色各自离去。 &nbsp&nbsp&nbsp&nbsp如果说前两晚的大战还有些仓促,很多人并没有得到消息,而今晚这场战斗,就成了很多人可以观摩的起点。 &nbsp&nbsp&nbsp&nbsp毕竟,连续三晚在同一个区域爆发激烈战斗,完全有迹可循,而且前来刺杀花独秀的术师都是高手,花独秀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此精彩的对决不看简直太可惜了。 &nbsp&nbsp&nbsp&nbsp自今晚开始,打探花独秀身份信息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武道和修道界里关于花独秀的议论也多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正常来说,武道界的事,信息流通只存在于武道界之内,寻常百姓基本是没有参与机会的,但这次不同,这股本应在暗地里刮起的旋风却同时在民间和武道上刮起。 &nbsp&nbsp&nbsp&nbsp甚至,灵珠客栈也成了一个特殊的地点。 &nbsp&nbsp&nbsp&nbsp次日一早,天色刚蒙蒙亮,花独秀和丁柒柒还在睡大觉,外面就传来了纷杂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被吵杂声吵醒,缓缓睁开眼睛。他低头看了一眼,丁柒柒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正揉着眼睛,看来也被吵醒了。 &nbsp&nbsp&nbsp&nbsp一股温馨又踏实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醒了,忽然发觉她又蹬开了自己的被子,钻到了花独秀的被窝里,甚至还搂着花独秀一根胳膊,圆圆的小脸不由得红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嘿嘿坏笑几声,问:“你醒啦?”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从被窝里挣出,看了看身上完好的内衣裤,隐隐松了口气,瞪了花独秀一眼:“臭小子,你笑的这么猥琐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无辜道:“我没有啊?心情好笑两声怎么就猥琐了?我花独秀顶天立地,行的端坐的正,何来猥琐之说?倒是你天天钻我被窝里,我翻个身都怕压着你,我还睡不好呢!我上哪说理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撅着小嘴道:“就你能说,贫嘴!” &nbsp&nbsp&nbsp&nbsp这时,外面有人拍门道:“花公子,花公子,您起床没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认出这是某个店伙计的声音,回道:“还没呢,什么事小二哥,外面怎么这么吵?” &nbsp&nbsp&nbsp&nbsp店伙计略带焦急的声音道:“外面来了好多围观群众,都说咱们这住了一个大神,掌柜的有些招架不住,公子你快出来看看吧!” <sript></sript> 第四八五章 难熬的三天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和丁柒柒面面相觑,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什么情况,来看大神? &nbsp&nbsp&nbsp&nbsp看个毛啊,又不是动物园。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道:“效果倒是有了,就是不知道要多久消息才能传到师叔他们耳朵里。”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轻捶花独秀一粉拳,笑道:“那你快出去露个脸,最好现场表演个大猩猩、大马猴之类的强大剑意,说不定消息传得能更快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反手打了丁柒柒小屁股一把:“胡闹!”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圆圆的大眼睛一瞪:“臭小花,最近你学了很多坏毛病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身子一颤,装傻道:“啊?什么?”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掐了他胳膊一把:“你老打我屁股做什么?很好玩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揉了揉手臂,嘿嘿笑道:“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nbsp&nbsp&nbsp&nbsp砰砰砰! &nbsp&nbsp&nbsp&nbsp伙计又拍了几下门,放大嗓门道:“花公子,你快出来啊,外面全是人,一会儿邻居们冲进来我们可拦不住!”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二人已经穿好衣服,赶紧喊道:“这就出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从门缝朝外看了看,小院门口围了好多人,都是附近的百姓,这些人翘着脚尖伸着脖子往院子里打量,查掌柜和几个伙计在门口拦着各种解释,甚是慌乱。 &nbsp&nbsp&nbsp&nbsp二人赶紧一通洗刷,丁柒柒打开窗户道:“要不咱们跳窗出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摇头:“跳窗干嘛,难得来了这么多热情的粉丝,咱们不得露个面?”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一脸无语:“那你去吧,我可不想被人围观。”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拉住丁柒柒的小手:“咱们若不露面那些人怕是要冲到房间里来,到时候弄得屋里一塌糊涂咱们还怎么住?走,露个脸就离开,不碍事的。” &nbsp&nbsp&nbsp&nbsp二人推门而出,花独秀长身而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微微抬起,满面春风的向院门口的围观群众们颔首打了个招呼。 &nbsp&nbsp&nbsp&nbsp围观群众里立刻很多人高喊道:“那个小帅哥就是传闻中的顶尖高手?” &nbsp&nbsp&nbsp&nbsp“哇靠,这么年轻,怕是还不及弱冠吧?” &nbsp&nbsp&nbsp&nbsp“看他弱不禁风的模样,怎么可能跟一群术师打成旗鼓相当?骗人的吧,肯定不是他。” &nbsp&nbsp&nbsp&nbsp“哎呀小哥哥好帅,人家好喜欢哦……!”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各种喊叫声传来,花独秀微微叹口气,回头道:“走吧,柒柒,这届粉丝不行,不够热情,没意思。” &nbsp&nbsp&nbsp&nbsp说着他牵住丁柒柒的小手,二人轻松跃上墙头,花独秀再次回身摆摆手,跳墙离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注意到,除了围在后院门口的一堆百姓,灵珠客栈周围还有很多步伐轻盈,气息悠长的人。 &nbsp&nbsp&nbsp&nbsp这些人看似跟寻常人没什么两样,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但在花独秀跳上墙头时全都转头朝花独秀二人看去。 &nbsp&nbsp&nbsp&nbsp他们的眼神全然是审视和打量的意思,既没有欣赏敬佩,也没有恶意,显示是猎奇心态作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对他们笑笑,快速离开。 &nbsp&nbsp&nbsp&nbsp对花独秀二人来说,最近的一个大事就是三天后拍卖场的开启。他那把短匕能卖多少钱,能不能偿还查老板那边欠款,能不能重新过上想买啥买啥,想吃啥吃啥的好日子,就看这次拍卖了。 &nbsp&nbsp&nbsp&nbsp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大事可做。 &nbsp&nbsp&nbsp&nbsp这三天里,花独秀二人干脆也不去街上闲逛,因为知道他名号的人越来越多。 &nbsp&nbsp&nbsp&nbsp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甚至花少爷到街上吃个野馄炖都会有人靠近悄悄,假装神秘的问他不是那位传说中的超级高手? &nbsp&nbsp&nbsp&nbsp能不能露两手给大伙看看? &nbsp&nbsp&nbsp&nbsp能不能教我两招? &nbsp&nbsp&nbsp&nbsp艾玛,简直烦不胜烦。没办法,谁让花少爷长的帅气逼人,人畜无害,自然而然的就不让人害怕,反让人心生亲近呢?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只好放弃了陪柒柒逛街的乐趣。 &nbsp&nbsp&nbsp&nbsp二人老实待在灵珠客栈,外面有查掌柜关门谢客,房间内花独秀专心指导丁柒柒练剑。蜂箱的蜜蜂伤亡惨重,被丁柒柒玩死大半,她悟性实在是不怎么高明,三天的时间也没练出个所以然来,只不过把双手高举下劈这一招练得娴熟无比。 &nbsp&nbsp&nbsp&nbsp每次下劈,都有几个蜜蜂死在她剑下。 &nbsp&nbsp&nbsp&nbsp到了晚上,道门联盟的人每每掐着子时准时开打,但来的人大都是“操控”大成至圆满之间的高手,对花独秀二人来说,这个级别的高手,威胁是有的,但致命压力还不至于。 &nbsp&nbsp&nbsp&nbsp反正每晚就是打,道门联盟的人奈何不了花独秀,花独秀也不想下死手,双方似乎打成了一场激烈中透着怪异的默契架。 &nbsp&nbsp&nbsp&nbsp而那位身材劲爆、面容清冷绝艳的神射手却再也没有来。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是打累了,还是心累了,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nbsp&nbsp&nbsp&nbsp还别说,花少爷还挺想她的,咳咳。 &nbsp&nbsp&nbsp&nbsp这三天,最兴奋的就是丁柒柒。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打架,那是有条不紊、信手拈来,而丁柒柒却满心想着怎么使剑,时而挥剑砍杀,时而以剑驭气,火光四射,那叫一个畅快。 &nbsp&nbsp&nbsp&nbsp三天下来,丁柒柒的某一剑招大为进步,使的越发娴熟。 &nbsp&nbsp&nbsp&nbsp嗯,就是当头猛砍那一招。 &nbsp&nbsp&nbsp&nbsp好好的龙纹剑,白龙雪山里的镇派之宝,竟活生生被丁柒柒用成了大砍刀,龙纹剑若是有灵魂估计都想一头撞死自己。 &nbsp&nbsp&nbsp&nbsp这三天,对有些人来说是煎熬,比如查老板,比如褚玄机等人,对有些来说,则是小心谨慎,是默默的等待,比如赵郡主上下,比如连续奋战的水月真人。 &nbsp&nbsp&nbsp&nbsp对另外一些人,则是度日飞快、别有风味的三天,比如醉心于指导柒柒练剑的花独秀,比如天天晚上举着火焰剑砍人的丁柒柒。 &nbsp&nbsp&nbsp&nbsp三天后的傍晚,花独秀和丁柒柒换上做工考究的高档礼服,乘马车赶往百宝庄园。 &nbsp&nbsp&nbsp&nbsp百宝庄园位于白龙郡城的正中心位置,是一片占地极大的复试庄园,外面山池环绕、绿树紫藤,里面是一圈低矮的三层石楼,而在石楼的最中心区域,那里矗立着一座气势更为恢弘的五层石楼。 &nbsp&nbsp&nbsp&nbsp拍卖场,就在石楼的二层。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马车赶到庄园门口停下,丁柒柒揽着花独秀的胳膊,二人如名媛雅士一样满面春风的朝庄园里走去。 &nbsp&nbsp&nbsp&nbsp这时,一个黑影快步上前走到花独秀二人面前,一脸震惊的打量着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微微颔首,笑道:“褚兄,让你久等了。”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满脸错愕,看花独秀跟看怪物一样。 &nbsp&nbsp&nbsp&nbsp非但是褚玄机,庄园门口人流如织,大部分人看打扮气势明显是身具不凡实力的江湖高手,他们看花独秀就好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小声问:“小花,他们为什么这样看咱们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耸耸肩:“谁知道呢,大概没见过世面,没见过像咱俩这么郎才女貌、惊为天人的一对吧?”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作势拍了花独秀一粉拳,小脸却是美滋滋的,只是被周围怪异目光看的有些不自然。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吞吞口水,小声道:“老大,你俩这是准备办酒席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愣:“办什么酒席?”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说:“打扮成这样,难不成你俩这是要拜堂成亲?”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狠狠一拳打在褚玄机胸口:“拜你个头啊,我才十五岁!”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揉揉胸口,一脸无辜的看着花独秀,花独秀尴尬道: &nbsp&nbsp&nbsp&nbsp“你误会了,今晚不是有大型拍卖么,我跟柒柒……作为重量嘉宾,不得尊重一下主办方的诚意邀请,稍微捯饬一下?”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看周围人越聚越多,很多人不但是看,还指指点点,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nbsp&nbsp&nbsp&nbsp“这种事当然是越低调越好,你还想登台演讲怎么的?你就不怕被人记住,事后麻烦不断?” &nbsp&nbsp&nbsp&nbsp话音一落,背后有人说道:“咦,这不是灵珠客栈的花中蝶花大侠么?” &nbsp&nbsp&nbsp&nbsp“哎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他!花大侠怎么来百宝庄园了,今天是一月一度的拍卖大会,难道花大侠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 &nbsp&nbsp&nbsp&nbsp“很有可能,我的天花大侠今天真的是帅破天际,我家姑娘自昨天见到花大侠之后,已经痴迷到不吃不喝的程度,幸亏今晚没来,这要是再看到了……不敢想象。” &nbsp&nbsp&nbsp&nbsp“嘘!你小点声,没到花大侠已经有女伴了吗,你家姑娘那副尊容……不提也罢!” &nbsp&nbsp&nbsp&nbsp“他吗的你说什么?敢嘲笑我女儿丑?老子弄死你!” &nbsp&nbsp&nbsp&nbsp乒乒乓乓……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三个说不上该笑还是该哭,叹口气,赶紧朝庄园里面赶去。 &nbsp&nbsp&nbsp&nbsp庄园里面占地广大,花园里不时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逛,似乎是在等待拍卖场的开启。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三人找了个没人角落,褚玄机擦擦额头冷汗,说: &nbsp&nbsp&nbsp&nbsp“你难道没看出来么,凡是来这里的,尤其是来参加拍卖会的,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完全遮掩起来,唯恐被人记住特征。你穿戴的如此惹眼,万一被人记住,怕是出了这里的大门就会被人打劫啊。”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每个人都穿着黑衣黑裤,还带着斗笠,原来是担心被人认出来。”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大点其头:“是啊,来拍卖行竞拍的,身上少不了都带着巨款,拍卖结束后更是有很多人身怀异宝,万一被人记下,跟踪到外面,杀人越货自是在所难免。”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挠挠头:“怪不得一路赶来,我看街上巡守的衙役、护卫比平时多了一倍还不止,原来是因为今晚有拍卖会。”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说:“咱们找个地方等着就行,那件东西该拍多少钱估计也有定数,等拍卖结束咱们拿了钱赶紧走人,千万不要暴露行踪。”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几千两的东西,不至于吧?那些人穷疯了么?”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一愣:“几千两还不至于?几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你能拿出一件异宝委托百宝庄园代为拍卖,很可能就会被人理解为你身上还有其他异宝。看你一副潇洒公子哥打扮,简直就是黑暗森林里的一盏明灯,不抢你抢谁?”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褚兄,难道你刚才没听到好多人都在议论我吗?我可是花大侠,谁不要命了敢抢我?”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莫名其妙道:“什么花大侠?” &nbsp&nbsp&nbsp&nbsp看来褚玄机住的太远,平时也不大跟人交流,不去酒馆茶楼消费,应该还没听到他花大侠近期强势崛起的传说。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摆摆手道:“放心吧褚兄。一个月才有一次的拍卖会,又有咱们的东西竞拍,不亲眼看看多遗憾?” &nbsp&nbsp&nbsp&nbsp“有我在,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走,咱们找宋管事去,让他安排三个贵宾席位。若是遇上不差钱的主儿,咱们跟着抬抬价也是好的嘛。” <sript></sript> 第四八六章 拍卖会,开始!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虽觉得此事大为不妥,但看花独秀自信满满的样子,终究不好一拦再拦。 &nbsp&nbsp&nbsp&nbsp他琢磨着要不要请宋管事帮个忙,到时派上一队武士护送一下。 &nbsp&nbsp&nbsp&nbsp毕竟百宝庄园的武士远比官府衙役要精锐的多,别说寻常宵小,就是遇上江湖高人他们也完全不惧。甚至很多大财主来这里消费,偶尔也会提出由百宝庄园提供有限护卫的申请,大都会同意。 &nbsp&nbsp&nbsp&nbsp可不等他说话,花少爷已经挽着丁柒柒朝中央那几栋石楼走去。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叹口气,放下心中思绪追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来到中央石楼那里一番通报,宋管事亲自下来迎接他们。 &nbsp&nbsp&nbsp&nbsp再见宋管事,他的热情程度已经完全不是数日前可比。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一把握住花独秀的左手,笑容满面的说:“哎呀花公子,你看我才知道你来,早该下来迎接你,快快,楼上坐。”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容可掬的说:“宋兄客气了,今天拍卖场开启,你挺忙的吧?”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连连摆手:“我只是管事之一,好些事让同僚去办即可,当然是接待花公子更重要。对了,鄙人有几个长官恰好在,花公子要不要见一见他们?”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算了不见了吧,我就是来拍卖个东西,又不是公务拜访,打搅宋兄已经很不好意思,就不再打搅你的上司了。”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客气道:“哪里哪里,能跟花公子合作,那是鄙人的荣幸。”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道:“是这样,我呢还从没参加过拍卖大会,今天赶上了想来长长见识,不知宋兄能否安排个雅座,让我等三人能现场观摩一下?”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一愣:“花公子要亲自观看拍卖过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正是此意。”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先把三人让进石楼内,压低声音道:“现场观摩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来竞拍的客人大都是江湖人士,彼此间戒备很深,一会儿我给几位准备几样东西,你们穿戴上,不要让别人认出你们形貌,不然免不了后面会有一些麻烦。”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奇道:“还有人敢找我麻烦?”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一脸苦笑。 &nbsp&nbsp&nbsp&nbsp公子,你是够牛批,天天晚上在城里打架,房子弄塌了多少座,城主大人只管封锁不管抓人,都知道你惹不起,可是郡城之外来的那些人可没听过你的大名啊。 &nbsp&nbsp&nbsp&nbsp那些人每一个吃素的,让他们记住你,还能有好?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无奈的说:“公子,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肯定是不担心您的安危,这不但凡来的都是客人嘛,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想触个霉头,您把他打伤打残了,对我们百宝庄园的名声也不好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连连点头:“原来如此,是我考虑欠周,我若打死了人,确实会给你、给贵庄园带来麻烦。行吧,那我就一切听宋兄安排。”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明显松了口气,又闲聊几句便领着花独秀等人前往二楼。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在后面看的一愣一愣的。 &nbsp&nbsp&nbsp&nbsp什么情况,我上次来谈起花公子你还不是这么热情的态度啊? &nbsp&nbsp&nbsp&nbsp虽然有种不想惹麻烦的意思,但也不像今天这么恭敬啊? &nbsp&nbsp&nbsp&nbsp难道说,这三天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nbsp&nbsp&nbsp&nbsp花兄弟某些更牛批的身份被宋管事打听到了? &nbsp&nbsp&nbsp&nbsp只能如此解释了。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没听到什么风声,那是因为他不爱出门,更没有什么消息渠道,可宋管事是百宝庄园的中层干部,百宝庄园不但是交易各种珍稀异宝的地方,也是贩卖信息的中介,尤其下辖粘杆司更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情报组织,这几天郡城里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宋管事。 &nbsp&nbsp&nbsp&nbsp在城里打架闹事算不得什么,野术师、江湖人士在城里打架时有发生,但像花少爷这样连着跟人打了五天,还总在一个街区打,官府还完全作壁上观,只拉警戒线,驱散围观群众,却不打算抓人的做法还真是少见。 &nbsp&nbsp&nbsp&nbsp这里是郡城,是一郡首府,可不是什么边远小镇,城主府里养着大批能征善战的武士,郡主府里更是高手如云,任你再牛批,还能打得过军/队? &nbsp&nbsp&nbsp&nbsp十个人弄不了你,一百个人你试试?一千个人? &nbsp&nbsp&nbsp&nbsp总总不正常的现象表明,花少爷的真实身份绝不简单。 &nbsp&nbsp&nbsp&nbsp再联想到粘杆司那边给出的情报,以及上面首领们刻意避而远之的态度,宋管事自然知道,这位少爷能供着最好,至少不能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出了问题。 &nbsp&nbsp&nbsp&nbsp来到二楼,宋管事领着众人进了大厅。 &nbsp&nbsp&nbsp&nbsp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巨大厅堂,靠北面天花板上有一个大小远超正常理解的金属吊灯,吊灯上插着几十个白色蜡烛,四面是厚重的石墙,没有窗户,就只有一个进出的通道,而且大铁门厚达三寸,异常牢固。 &nbsp&nbsp&nbsp&nbsp靠北是一个高出地面三尺的木台,应该是拍卖师展示竞品用的,围着木台水波扩散形摆着十几排长凳,粗略估计能坐数百人。 &nbsp&nbsp&nbsp&nbsp此刻,这里空无一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奇道:“天色早都黑了,什么时候开始?”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笑道:“快了,还有半个时辰。一会儿我命人紧挨着木台隔出一个雅间,到时我陪着各位在雅间里就坐。”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满意的点点头。 &nbsp&nbsp&nbsp&nbsp这间大厅几乎占据整个二楼,只留楼梯那里还有点空间,现在空无一人,看起来十分空旷。四周的石墙显然做了特别加固,边角的地方有粗大的钢筋裸露出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刻意加重脚步,感觉脚下传来厚实的回音,连地板也是加厚的石板。 &nbsp&nbsp&nbsp&nbsp若是有人在这里闹事,大铁门一关,拍卖场立刻变成最为坚固的牢笼,真的是插翅也难飞。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简单介绍后,说:“还有半个时辰,各位先到我办公室喝杯茶水,稍作等候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好。” &nbsp&nbsp&nbsp&nbsp众人在会客厅就坐,闲聊几句,喝了会儿茶,一个武士敲门进入,躬身道: &nbsp&nbsp&nbsp&nbsp“宋大人,拍卖场的贵宾厅已经布置完毕,再过一刻钟就开始放客人进来了。”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起身道:“花公子咱们先行一步,趁其他客人没到咱们先到贵宾厅落座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起身道:“可。” &nbsp&nbsp&nbsp&nbsp再回到二楼,拍卖场最前方,靠近木台那里已经用屏风和锦布搭起一个三面封闭,一面朝向木台的简易单间。 &nbsp&nbsp&nbsp&nbsp单间里放着四张太师椅,椅子上铺着柔软的棉墩儿,每张椅子面前都有一个小茶几,上面摆着一个紫砂小壶,一个精致水杯,一份果盘,一碟瓜子。 &nbsp&nbsp&nbsp&nbsp而在贵宾区一角还有个简单衣架,上面挂着三套高领黑色斗篷,外加三个黑色斗笠。 &nbsp&nbsp&nbsp&nbsp对比后面那数百个简洁粗暴的长凳,这“贵宾区”还真是实至名归。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宋兄真是搞管理的一把好手,这么短的时间就弄出如此细致的隔间,小弟佩服,多谢了。”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道:“客气,客气。其实我们这里不时会有一些身份特殊的客人来,贵宾区也算常备设施,没什么的。大家先坐吧,一会儿其他客人就进来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和宋管事居中而坐,丁柒柒紧挨着花独秀,褚玄机只好到另一侧挨着宋管事坐。 &nbsp&nbsp&nbsp&nbsp闲聊几句,通道那里一声命令传来,两队黑衣黑裤的带刀侍卫进入大厅,各自找位置站好,把木台、贵宾区和后面客座区隔离开,又贴着石墙围成一圈,拍卖场里的气氛立时严肃起来。 &nbsp&nbsp&nbsp&nbsp紧接着铁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来参加今晚拍卖会的客人们依次入场,各自找位置落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不见他们,他们也看不见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进来的人非常多,听脚步声前前后后约莫三四百人,但这么多人进来竟没什么人说话,除了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显然大厅里众多的护卫给客人们带来足够压抑的氛围。 &nbsp&nbsp&nbsp&nbsp一刻钟后脚步声渐渐消停,大铁门嘎吱一声,重重的关上了。 &nbsp&nbsp&nbsp&nbsp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妖娆女子缓步走上木台,先是向花独秀所在的贵宾厅微微欠身,又向前面坐席区躬了躬身,爽朗说道: &nbsp&nbsp&nbsp&nbsp“感谢各位老板大驾光临,我们白龙郡城拍卖场蓬荜生辉。首先介绍一下,我是今晚的主持,莹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上下打量自称莹莹的女子,这女人看容貌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但看她神态举止甚是大方老练,实际年龄应该还要再大上几岁。 &nbsp&nbsp&nbsp&nbsp莹莹步伐稳重,举手投足间有不凡气[]息涌动,并且丝毫不做收敛,显然是一个内功不错的练家子。 &nbsp&nbsp&nbsp&nbsp莹莹说了一番开场话,很快直奔主题,开始今晚的竞拍活动。 &nbsp&nbsp&nbsp&nbsp两个侍女抬着一个长椭圆形、锅盖大小的物体上台,轻轻摆在一个五尺多高的展台上,莹莹掀开上面蒙着的红色绸子,花独秀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做工精致的小巧护盾。 &nbsp&nbsp&nbsp&nbsp莹莹笑容满面的介绍道:“各位老板,这便是今晚的第一件竞品——‘金鹏琉璃盾’。这件手盾是天藏门已故黄金鹏大师亲手制作的护盾,目前世上已知同级别的藏品不足三件,这是其中之一。它的用料是百炼百锻的黑铁精矿,非但坚硬无比,金石难伤,而且异常轻薄,只有不足一斤的重量。在手盾表面,黄金鹏大师以独门秘法镀了一层特殊琉璃,能显著屏蔽各系五行术法的伤害,能反震、扰乱对手体内真气,各位可以想象对决中有这么一面手盾护体,优势会有多大。” &nbsp&nbsp&nbsp&nbsp话音一落,客座区立刻有窃窃私语声传出,显然不少人都动了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脸莫名,屏蔽各系五行术法的伤害,能反震、扰乱对手体内真气? &nbsp&nbsp&nbsp&nbsp这是什么功能? &nbsp&nbsp&nbsp&nbsp黄金鹏又是什么名宿大佬?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不能理解,不代表在场其他人不能理解。 &nbsp&nbsp&nbsp&nbsp若放在漠北界,或者困魔谷,这玩意就是一个单纯的手盾,无非是轻一些,结实些,但在五行天地界域,遍地是术师高手,人跟人打架基本靠五行术法,这东西的价值可就大了,是关键时刻能保命的宝贝。 &nbsp&nbsp&nbsp&nbsp莹莹微笑着等了几息功夫,待讨论声稍稍静下去,莹莹回手一招,朗声道: &nbsp&nbsp&nbsp&nbsp“下面有请紫金宗赤怀真人上场,为各位老板演示‘金鹏琉璃盾’的超强防护性能!” <sript></sript> 第四八七章 不来不知钱少 &nbsp&nbsp&nbsp&nbsp紫金宗?没听说过啊。花独秀侧头看了丁柒柒一眼,丁柒柒小声道:“是十六宗之一,专修金属性控术的门派。”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点头。 &nbsp&nbsp&nbsp&nbsp五行天地的门派大大小小数以百计,并不比漠北少多少,只是两边一边是修五行道术为主,一边修炼世俗武学,算起来各有千秋。 &nbsp&nbsp&nbsp&nbsp沉思的功夫,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缓步走上高台,拱手向台下观众招呼示意。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听外面传来一阵低沉的议论声,大体是说还真是赤怀真人云云,显然这人在五行天地也算小有名声。 &nbsp&nbsp&nbsp&nbsp莹莹道:“赤怀前辈是境界达到‘操控’大圆满境界的高手,各位想必大都听过前辈的大名,今天请前辈来,主要是想当着各位老板的面,货真价实的验证一下这面手盾的超强防护力!” &nbsp&nbsp&nbsp&nbsp说罢,莹莹小心端起手盾戴在左臂上,马步扎稳,看向赤怀认真道:“前辈,尽管出手,不必留情,一切后果由我们百宝庄园自负。” &nbsp&nbsp&nbsp&nbsp赤怀真人先是不着痕迹的瞄了贵宾区这边一眼,能让势力强大的百宝庄园奉为座上宾的,显然都不是寻常人物。 &nbsp&nbsp&nbsp&nbsp可惜,花独秀一身贵介公子打扮,又长的风流潇洒,年纪轻轻,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身旁除了宋管事作陪外,另一侧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娇艳小姑娘,完全是倜傥公子做派。 &nbsp&nbsp&nbsp&nbsp他大概是哪里来的富商子弟? &nbsp&nbsp&nbsp&nbsp或者是某个高官家属? &nbsp&nbsp&nbsp&nbsp赤怀真人只瞟了一眼就转向莹莹,笑道:“黄金鹏前辈是上一代名震天下的工匠大师,今天能有幸见到前辈作品,实在是荣幸之至。” &nbsp&nbsp&nbsp&nbsp“那老夫得罪了!” &nbsp&nbsp&nbsp&nbsp说罢,赤怀真人伸手一探,一柄银色长枪出现在手中。 &nbsp&nbsp&nbsp&nbsp这柄长枪通体泛着银白色光芒,枪头闪着寒光,一看就是无坚不摧的利器。 &nbsp&nbsp&nbsp&nbsp赤怀真人大手一握,银枪上光芒更胜,一股强大气息弥漫整个拍卖场。 &nbsp&nbsp&nbsp&nbsp客座区再次传来阵阵议论声,显然很多人察觉到赤怀真人的实力不容小觑,他这一击威力定然不小。 &nbsp&nbsp&nbsp&nbsp莹莹下盘又往下压了压,右臂抵住左臂,紧紧盯着赤怀真人,全身紧绷,同样一股强大的气息绽放出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愣,嚯,看不出来,这小姐姐年龄不是很大,长得惹火,竟是个“内力外放”入门境界的高手。 &nbsp&nbsp&nbsp&nbsp可不完全是个花瓶。 &nbsp&nbsp&nbsp&nbsp要知道,花少爷这么牛批,数月之前才刚刚迈进“内力外放”境界而已,这位年轻姐姐单论境界,已经赶上去年武道大会时的纪念泽了。 &nbsp&nbsp&nbsp&nbsp纪念泽可是纪宗数得着的年青一代高手,而纪宗又是漠北界顶尖门派之一。 &nbsp&nbsp&nbsp&nbsp这么类比的话,在修道为主的五行天地界域,一个年轻姑娘就能有如此境界,侧面也映证着百宝庄园的实力。 &nbsp&nbsp&nbsp&nbsp赤怀真人沉声道:“莹莹姑娘,老夫出手了!” &nbsp&nbsp&nbsp&nbsp莹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收肩,双臂靠的更稳,下盘扎的更牢。 &nbsp&nbsp&nbsp&nbsp赤怀真人低喝一声,使足了气力,猛的把银色长枪朝莹莹射去! &nbsp&nbsp&nbsp&nbsp他俩相距一丈有余,如此短的距离,银枪几乎是瞬息而至。 &nbsp&nbsp&nbsp&nbsp赤怀真人射出长枪的瞬间,风雷大作,破空声尖锐撕裂,尤其矛头上如雾般缠绕着一股超强破防能力的真气,别说一块薄薄的盾牌,就是一个尺厚的精钢铁块在这,怕是也要被瞬间洞穿!在场所有习武之人,不论是修道的,还是练拳的,全都脸色一变。 &nbsp&nbsp&nbsp&nbsp他们都察觉到这一枪的狂霸威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眼睛微微一眯,无限看慢银枪射出的轨迹。 &nbsp&nbsp&nbsp&nbsp短短一丈的距离,以银枪的速度,眨眼功夫就撞到了莹莹双臂力持的盾牌上。 &nbsp&nbsp&nbsp&nbsp铛……! &nbsp&nbsp&nbsp&nbsp一声巨响,花独秀看的真切,银枪在触碰盾牌的瞬间,银色雾气首先突击,意图在盾牌上钻出一个小眼,让实质银枪的洞穿更无阻碍。 &nbsp&nbsp&nbsp&nbsp但银色雾气触碰到手盾上闪亮的琉璃层时,像是黄油碰到了火红的洛铁,竟然滋滋融化掉! &nbsp&nbsp&nbsp&nbsp失去了银色雾气的加持,银枪实打实撞在手盾上,瞬间击穿琉璃层,刺在内里的金属层上。 &nbsp&nbsp&nbsp&nbsp莹莹被撞得全身血气翻涌,脸色煞白,双腿猛然比先前粗壮了好大,硬生生犁地倒滑出去一尺多远才稳住身子。 &nbsp&nbsp&nbsp&nbsp但好歹没有摔倒或者被击飞,也算殊为不易。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不着痕迹的点点头,这位赤怀真人并没有玩什么花样,最后关头也没有撤回真气什么的,完全是实打实的射出了这一击。 &nbsp&nbsp&nbsp&nbsp铛啷啷。 &nbsp&nbsp&nbsp&nbsp银枪落地。 &nbsp&nbsp&nbsp&nbsp在银枪跌落的瞬间,花独秀分明看到那被击穿的琉璃层竟像是液体水银一样轻轻动了一下,眨眼间把被击穿的小孔吞噬掉,就好像根本不曾被击穿过一样。 &nbsp&nbsp&nbsp&nbsp完好无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暗道,如此强力的一击竟然没能击穿它,真的是好诡异、好玄奇的手盾,真是开了眼界,天下间还有这么好的宝贝? &nbsp&nbsp&nbsp&nbsp一枪射完,全场雅雀无声。 &nbsp&nbsp&nbsp&nbsp赤怀真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么个结果,显然也很是震惊。 &nbsp&nbsp&nbsp&nbsp他大手一招,地上银枪打着旋飞回到他手上,赤怀真人环手道:“莹莹姑娘,多有得罪,你没事吧?” &nbsp&nbsp&nbsp&nbsp莹莹缓了几口气,脸色渐渐有了血色,重新回到高台中央,先是对赤怀真人表示感谢,请他下台,然后解下手臂上盾牌,高高举起,借着头顶巨大吊顶的亮光展示一番,朗声道: &nbsp&nbsp&nbsp&nbsp“各位老板请看!赤怀前辈全力一击的威力各位想必都能感知到,在如此强大的进攻下,‘金鹏琉璃盾’完好无损!” &nbsp&nbsp&nbsp&nbsp哗……! &nbsp&nbsp&nbsp&nbsp直到这时,客座区才传来巨大而吵杂的议论声。 &nbsp&nbsp&nbsp&nbsp显然,这柄手盾的超强防护能力令无数人震惊,也令无数人心动。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笑眯眯道:“花公子,若是今晚有看得上眼的东西,您也可以参与竞价。”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双眼放光,问:“这一件宝贝就挺好,卖多少钱?”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笑而不语,看了台上莹莹姑娘一眼。 &nbsp&nbsp&nbsp&nbsp莹莹双手虚空压了压,客座区的议论声渐渐低下去,莹莹朗声道:“‘金鹏琉璃盾’开始竞拍,各位老板可以报价了,起拍价,一百两!”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惊,这么便宜?这家伙,买来送给柒柒带,关键时刻岂不是多了一层保命本钱? &nbsp&nbsp&nbsp&nbsp尤其是看到银枪飞刺的场面后,花独秀联想到那位射铁箭的黑衣姐姐,忍不住心有戚戚焉,暗道,这么好的机会我得参与参与! &nbsp&nbsp&nbsp&nbsp刚要说话,外面先响起一个粗犷的喊声:“一千两!”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刚想喊二百两的冲动立刻被扼杀掉,生生憋住。 &nbsp&nbsp&nbsp&nbsp麻蛋,神经病啊,一次加十倍? &nbsp&nbsp&nbsp&nbsp比我还豪? &nbsp&nbsp&nbsp&nbsp“我出一千五百两!” &nbsp&nbsp&nbsp&nbsp“两千两!” &nbsp&nbsp&nbsp&nbsp“三千两!” &nbsp&nbsp&nbsp&nbsp“老子出三千八百两!” &nbsp&nbsp&nbsp&nbsp“四千两!”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还没说话,客座区的老板们已经开始了热烈的喊价,不多时,价格硬是喊到了六千两的高价。 &nbsp&nbsp&nbsp&nbsp到了这个价格,仍旧还在竞价的就只有稀稀落落三四个人,而且提高的幅度也在降低,一二百两的往上涨。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翻翻白眼,身子往后一靠,先前那股志在必得的气势一下子就萎靡了。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看花独秀神态变化,笑了笑,说:“花公子,稍安勿躁,或许后面还有更好的宝贝出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一声,道:“不来拍卖场不知道,你们这里可真是销金窟,带多少钱都不够花的。”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道:“毕竟市面上有买卖需要嘛,好货难求的。” &nbsp&nbsp&nbsp&nbsp又过了一会儿,喊价声渐渐沉寂,只剩两个人还在竞价,而价格已经一路喊到了七千六百两。 &nbsp&nbsp&nbsp&nbsp这个价格,哪怕手盾再好花少爷也不考虑了。 &nbsp&nbsp&nbsp&nbsp就算他身上的钱没丢,就算沈利嘉在这里,他也很难一次砸出去七千多两银子去买一个小小的手盾。 &nbsp&nbsp&nbsp&nbsp因为这里不是困魔谷,没有老爹可以随时伸手要,钱花出去可就没了。 &nbsp&nbsp&nbsp&nbsp最终,这面“金鹏琉璃盾”被一个声音低沉的中年男子买去,价格嘛,已经距离万两高位不远。 &nbsp&nbsp&nbsp&nbsp本来花少爷是带着开眼界的玩乐心态而来,能参与一下当然何乐不为,但这才第一件竞品就让他有种垂头丧气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继“金鹏琉璃盾”之后,接连又是三件珍品推出,每一件都不是凡品,最终落锤价格从五千多两到一万八千两不等。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的愁闷来自于,曾以为自己是个不差钱的主儿,想买啥就买啥那种,可到了这里才发现,几百几千两关键时刻真顶不上什么大用。 &nbsp&nbsp&nbsp&nbsp他什么都买不起。 &nbsp&nbsp&nbsp&nbsp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他本来就是来开眼界,来见证自己那把短匕能卖多少钱的,何必为了别的事而烦恼? &nbsp&nbsp&nbsp&nbsp好东西多了去了,这才是一家拍卖行,天下九界所有拍卖行加起来有多少家? &nbsp&nbsp&nbsp&nbsp每家每逢月底的拍卖会,又会有多少宝贝推出来? &nbsp&nbsp&nbsp&nbsp这么一想,花少爷又释然了,罢了不想了,反正是来开眼界的,专心看戏吧。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刚转换过来精神状态,忽听得莹莹朗声喊道: &nbsp&nbsp&nbsp&nbsp“各位老板,精品常有,而孤品不常有。下一件竞品是一把数百年前顶尖大能的贴身佩剑,这是一把短匕,本身价值并不在分金断银上,而是它蕴含有特殊的‘清灵之气’!”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和褚玄机等人身子一震,互相对视一眼,隐隐都有种兴奋起来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那把短匕,来了! &nbsp&nbsp&nbsp&nbsp“‘清灵之气’意味着什么,相信很多老板都有所耳闻。本店收到这件罕见宝物后,立刻派人到天启宗和羽衣门分别请教过两派前辈,并对这件宝物做了特别鉴定,结论是,这把短匕上所蕴含的‘清灵之气’已经达到‘中品’境界,相当于吸收、蕴含超百年天地精华,十分难得。” &nbsp&nbsp&nbsp&nbsp“有炼化兵刃需求的老板,千万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如此神器,错过这次或许就要再等数年,乃至十数年之后了!” <sript></sript> 第四八八章 哎呦,老兄你这是势在必得啊? &nbsp&nbsp&nbsp&nbsp随着莹莹悦耳嗓音的介绍,那把外形古朴的短匕被两个侍女摆在高台上展示,台下数百号人议论声一浪接过一浪,显然懂行的人不在少数。 &nbsp&nbsp&nbsp&nbsp尤其莹莹宣布这东西的价值已经得到天启宗和羽衣门的鉴定和认可,那就更让人心痒难耐了。 &nbsp&nbsp&nbsp&nbsp天启宗修炼的方向,哪怕是放眼整个五行天地数百道门也是少有的偏门,往复杂了说是探究天人合一,推演宇宙洪荒,往简单了说,就是研究常理之外的一些玄幻而虚无缥缈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肉眼难辨的“清灵之气”,便是天启宗的研究方向之一。 &nbsp&nbsp&nbsp&nbsp羽衣门更不必说,能为兵刃做特殊炼化的,整个五行天地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nbsp&nbsp&nbsp&nbsp百宝庄园说有这两家的鉴定和认可,那就肯定是有,这把短匕绝对是珍宝无疑。 &nbsp&nbsp&nbsp&nbsp气氛已经烘托起来,加之数日前就已经飞鸽传书把消息传播到周围几郡,在场有些人其实就是奔着这把短匕来的。 &nbsp&nbsp&nbsp&nbsp莹莹高喊道:“蕴含中品级‘清灵之气’的孤品匕首,起拍价——五百两!”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沉静下来,静静等着外面的竞价声。 &nbsp&nbsp&nbsp&nbsp起拍价其实意义不大,无论是一两百还是一千两,除非没人要,不然这里的宝贝总能被推上一个真正符合它价值的价格。 &nbsp&nbsp&nbsp&nbsp如果参与竞拍的人多,这个价格还会大幅高于它的价值。 &nbsp&nbsp&nbsp&nbsp当然,万一黑了,那也有拍卖行兜底。 &nbsp&nbsp&nbsp&nbsp一人喊道:“六百两!” &nbsp&nbsp&nbsp&nbsp然后,没了动静。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的表情阴沉如水,脸色时白时红,像是一具尸体一样僵在了凳子上。 &nbsp&nbsp&nbsp&nbsp甚至连主持人莹莹也有点尴尬,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说话,她只得出来救场: &nbsp&nbsp&nbsp&nbsp“各位老板,是不是我刚才讲的不够清楚?如此异宝可遇不可求,大家……” &nbsp&nbsp&nbsp&nbsp话没说完,唯一报价的汉子忽然打断她道:“不必多说,倒计时!” &nbsp&nbsp&nbsp&nbsp莹莹被人打断,却丝毫没有不快的意思,微微一笑,说:“好,那我倒数了哦?” &nbsp&nbsp&nbsp&nbsp“五。” &nbsp&nbsp&nbsp&nbsp“四。” &nbsp&nbsp&nbsp&nbsp“三。” &nbsp&nbsp&nbsp&nbsp莹莹每数一个数,花独秀的心就沉一下。 &nbsp&nbsp&nbsp&nbsp虽然这把短匕的成本只有不足五十两,能卖六百两已经是十几倍的利润,甚至有拍卖场三千两的保底价在那里,他们再亏也亏不到哪去,但生意做的这么冷场,花少爷还是有点始料未及。 &nbsp&nbsp&nbsp&nbsp有点尴尬。 &nbsp&nbsp&nbsp&nbsp尤其身旁就是宋管事,他花少爷还非要来现场观看拍卖,人家还整了个贵宾区。 &nbsp&nbsp&nbsp&nbsp这冷场冷的,始料未及。 &nbsp&nbsp&nbsp&nbsp简直是自找难受啊。 &nbsp&nbsp&nbsp&nbsp“二。” &nbsp&nbsp&nbsp&nbsp当莹莹数到“二”时,忽然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nbsp&nbsp&nbsp&nbsp“七百两!” &nbsp&nbsp&nbsp&nbsp“一千两!” &nbsp&nbsp&nbsp&nbsp“八百两!” &nbsp&nbsp&nbsp&nbsp三个人的喊声虽然各不相同,但几乎是同时压着莹莹倒数的数喊出,莹莹举着小木槌的手僵在了半空,只要她一锤敲下,这笔买卖就确定了,哪怕后面有人后悔再加价也过期不候。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脸莫名的看了宋管事一眼,宋管事笑道:“这种事在拍卖场时常发生,您尽管看就行,莫要见怪。”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点头:“好。” &nbsp&nbsp&nbsp&nbsp莹莹轻咳一声,笑道:“老板们兴致很高啊,喜欢跟莹莹开玩笑。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才坐左手端这位老板喊到了一千两,目前最高报价一千两,另几位老板还加价吗?” &nbsp&nbsp&nbsp&nbsp一人略有些气急败坏的说:“老子出一千五百两!” &nbsp&nbsp&nbsp&nbsp“一千七百两!” &nbsp&nbsp&nbsp&nbsp“一千……” &nbsp&nbsp&nbsp&nbsp又一人重重冷哼一声,沉声道:“既然都看中了,那就别玩这些花样,直接报心里底价吧,我出五千两。” &nbsp&nbsp&nbsp&nbsp此话一出,全场震动,连花独秀也心惊不已。 &nbsp&nbsp&nbsp&nbsp什么情况,刚才六百两都差点拍出去,怎么转眼间就跳到五千两了? &nbsp&nbsp&nbsp&nbsp难道这人是拍卖场埋伏的托儿,怕我面子不好看,故意来托价的? &nbsp&nbsp&nbsp&nbsp若真是这样,宋管事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个朋友,值得一交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越想越觉得宋管事是个好人,忍不住端起精致的茶杯和宋管事碰了一下,以茶代酒,宋管事也是满脸春风,二人一同仰脖,干了这杯茶水。 &nbsp&nbsp&nbsp&nbsp这人是托吗? &nbsp&nbsp&nbsp&nbsp当然不是。 &nbsp&nbsp&nbsp&nbsp拍卖场虽然套路足够多,要托价也不会往五千两上托,最多托到三千两兜底价罢了,若是主动喊到五千两,万一没人跟,那不等于凭白再多扔给花少爷两千两银子吗? &nbsp&nbsp&nbsp&nbsp百宝庄园是要盈利的,不是慈善机构,花独秀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发生。 &nbsp&nbsp&nbsp&nbsp那人报完五千两后,周围爆发热烈议论,莹莹平伸双臂虚空压了压,喊道:“大家安静,安静!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这位老板实在是霸气的很!现在,还有没有老板加价?” &nbsp&nbsp&nbsp&nbsp另一个声音高声道:“五两千就想拿走中品异宝?老子出六千两!” &nbsp&nbsp&nbsp&nbsp“我出六千五百两!” &nbsp&nbsp&nbsp&nbsp喊价声又开始回荡在巨大的拍卖场里,价格渐渐涨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只是,先前喊到五千两的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发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轻往后一躺,舒服。 &nbsp&nbsp&nbsp&nbsp牛批啊,现在价格翻到底价的一倍以上,如论如何,大家的面子都保住了,钱也稳稳的赚到,真是今儿个真呀真高兴。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转头,小声问:“柒柒,什么叫‘中品’异宝?总共有几个品级划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我也不是很懂,记得很久前听师伯说起过,但凡异宝大体分为初品、中品、上品、极品四个等级吧?至于怎么划分的我不清楚。”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点头。 &nbsp&nbsp&nbsp&nbsp若是分四个等级,他这把短匕属于“中品”,那就是第二等级,不知当初那把龙鳞剑算什么等级? &nbsp&nbsp&nbsp&nbsp刚才莹莹讲,中品异宝蕴含的清灵之气,其厚重和精纯程度相当于百年积累,显然这是一个区分标准。 &nbsp&nbsp&nbsp&nbsp正当花独秀沉思功夫,喊价已经到了八千六百两。 &nbsp&nbsp&nbsp&nbsp喊到这里,已经无人再加价。 &nbsp&nbsp&nbsp&nbsp最后报价之人冷哼道:“还有没有人加价?没有的话,莹莹姑娘可以倒数了。” &nbsp&nbsp&nbsp&nbsp莹莹甜甜一笑,说:“还有加价的老板吗?没有的话我倒数了哦?” &nbsp&nbsp&nbsp&nbsp话音一落,一个低沉声音响起:“九千九百两。”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愣,这人之前一直没有报价,前面三四个人竞价,他始终没说话,哪怕是莹莹喊到“二”那会儿他也没说话,怎么偏偏喊到如此高位他说话了? &nbsp&nbsp&nbsp&nbsp好奇怪。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侧头小声说:“这个好像是刚才拍到‘金鹏琉璃盾’的那个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想了想,好像还真是。 &nbsp&nbsp&nbsp&nbsp这人话不多,但声音异常低沉,给人一种大权在握的感觉,就好像没有什么能脱离他的掌控一样。 &nbsp&nbsp&nbsp&nbsp先前报价那人似乎有些气恼,骂道:“娘的,早不报价晚不报价,现在又来凑热闹!” &nbsp&nbsp&nbsp&nbsp声音低沉之人道:“不可以吗?” &nbsp&nbsp&nbsp&nbsp“你……!” &nbsp&nbsp&nbsp&nbsp莹莹看两人有要吵起来的架势,赶紧打断道: &nbsp&nbsp&nbsp&nbsp“各位老板请稍安勿躁,只要莹莹没有落锤,在座每个人都有机会竞拍的哦,只要您的出价超过别人,莹莹身旁的这件宝物就是您的!” &nbsp&nbsp&nbsp&nbsp可惜,等了一会儿,再没有人加价,显然九千九百两是一个巨大的心里关口,这人直接顶到关口,哪怕中品级异宝再怎么难得,别人也只好选择放弃。 &nbsp&nbsp&nbsp&nbsp莹莹等了片刻,朗声道:“既然没有老板跟价,那我就倒数了哦?” &nbsp&nbsp&nbsp&nbsp“五。”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忽然喊道:“慢!” &nbsp&nbsp&nbsp&nbsp莹莹微微有些吃惊的看向贵宾区这边,宋管事也有些莫名其妙的转头看向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这么好的东西,九千九百两怎么能行?错过一次再等十年,甚至十年都未必能等得到。兵刃经过特殊炼化后,属性会得到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可是是亲眼见识过的。” &nbsp&nbsp&nbsp&nbsp“所以,我还要加价,一万零四百两!” &nbsp&nbsp&nbsp&nbsp话音一落,全场寂静。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真的差点要跳起来了,花公子,你搞什么鬼? &nbsp&nbsp&nbsp&nbsp要抬价你早抬,这个时候了还抬个毛啊? &nbsp&nbsp&nbsp&nbsp好不容易喊到如此高价,你就不怕抬价不成抬成了接盘侠,把东西砸手里?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想要说点什么,花独秀抬手打断他,仍旧安稳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朗声道:“一万零四百两,还有人加价么?” &nbsp&nbsp&nbsp&nbsp贵宾区是单独隔出来的,在这里看不到身后的客座区,客座区的人也看不到贵宾区里面的人。 &nbsp&nbsp&nbsp&nbsp等了几息时间,莹莹都准备要重新倒数了,客座区那位声音低沉的人又说道:“有点意思,老夫就再跟一次,一万一千两!小兄弟,你怎么说?” &nbsp&nbsp&nbsp&nbsp哗…… &nbsp&nbsp&nbsp&nbsp全场又是一番热烈的嘈杂声响起。 &nbsp&nbsp&nbsp&nbsp莹莹看向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到了这时候就是花独秀和那位男子单独交锋的时刻,别人显然已经不会再跟价。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耸耸肩,道:“我放弃,一万一千两,这东西是你的了。” &nbsp&nbsp&nbsp&nbsp有人高喊道:“什么?这就不跟了?就喊一次?”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眯眯道:“莹莹姑娘,倒数吧。” &nbsp&nbsp&nbsp&nbsp莹莹干笑一声,看看宋管事,宋管事微微颔首,莹莹赶紧倒数五个数,然后小木槌狠狠一敲桌子: &nbsp&nbsp&nbsp&nbsp“成交!”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了,十分开心的笑了。 &nbsp&nbsp&nbsp&nbsp笑声传到外面,那个声音低沉的人显然心情十分之差,重重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对宋管事道:“老兄你可能有所不知,我这人有强迫症,做事必须十全十美才好。一万一千两,扣除拍卖费用后给我一个整数就行,其余的就当是我请宋兄喝茶了。” &nbsp&nbsp&nbsp&nbsp说罢花独秀看了褚玄机一眼,褚玄机的心脏如同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现在早就全身无力了,看花独秀略带询问的眼神哪里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点头。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抱拳道:“花兄弟客气了!” &nbsp&nbsp&nbsp&nbsp忽然,客座区那人略带怒气道:“小子,这件短匕是你的所有物?你竟敢故意抬价套路我?” <sript></sript> 第四八九章 有人想要黑吃黑? &nbsp&nbsp&nbsp&nbsp这人说话声音低沉,似乎并没有刻意要以势压人,但言语间那股令人难以抵抗的威压无形中蔓延而来,客座区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去,拍卖场难得安静下来。 &nbsp&nbsp&nbsp&nbsp拍卖场靠近高台的前方,小小的贵宾区成了海上的一座孤岛,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贵宾区,都想知道里面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会怎么说? &nbsp&nbsp&nbsp&nbsp毕竟,委托人亲自到场观看竞拍过程,又主动暴露自己身份的,在拍卖场还真是少见。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完全不为所动,大大方方道:“你管我套不套路你呢,进了拍卖场人人都是买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若觉得不合适可以不报价嘛。” &nbsp&nbsp&nbsp&nbsp“……小子,你胆子很大啊?你就不怕我撤价不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向莹莹姑娘:“莹莹姐姐,请问,落槌之后客人还能反悔吗?” &nbsp&nbsp&nbsp&nbsp莹莹生挤出一个笑容:“不能,落槌就是板上钉钉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耸耸肩,说:“听到没有,板上钉钉了!” &nbsp&nbsp&nbsp&nbsp外面那人只是重重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nbsp&nbsp&nbsp&nbsp而贴墙围了满满一圈的带刀侍卫全都盯着外面那人,无形中让拍卖场有一股特别的压力。 &nbsp&nbsp&nbsp&nbsp没人敢在拍卖场乱来,往年敢在这里乱来的,都没有好下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转头对宋管事说:“宋兄,请继续后面的竞拍吧。” &nbsp&nbsp&nbsp&nbsp宋管事显然没少见过这种争执场面,点点头,对莹莹摆摆手,莹莹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道: &nbsp&nbsp&nbsp&nbsp“各位老板还请稍安勿躁。钱是身外之物,花掉了还可以再赚,但数年难遇的异宝错过了,或许就再也没机会得到。” &nbsp&nbsp&nbsp&nbsp“在座的不乏行走江湖之人,有些宝贝关键时刻可是能保命的,相信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当花钱就能提高生存几率时,这笔钱无论花再多,都值啊!” &nbsp&nbsp&nbsp&nbsp台下立刻有人接口道:“这话没错,有命在才能花钱。” &nbsp&nbsp&nbsp&nbsp莹莹对说话之人报以一个认同的笑容,继续说道:“请刚才竞得特殊短匕的老板把卡片交于工作人员办理手续,咱们继续下面的拍卖。” &nbsp&nbsp&nbsp&nbsp台下竞得短匕之人似乎不想把事闹大,没再说什么,随着下一件难得的宝贝亮相,空气再次热烈起来,很快把刚才不愉快的小插曲掩盖过去。 &nbsp&nbsp&nbsp&nbsp拍卖会前后持续约莫一个时辰,十余件宝贝依次登场,这些宝贝或者价值连城、是公认的值钱货,或者稀奇古怪又难得一见,让人惊讶。 &nbsp&nbsp&nbsp&nbsp但无论哪一件竞品,最后都被炒到一个相当高的价位。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全场看下来,不禁感慨百宝庄园吸金能力之强。 &nbsp&nbsp&nbsp&nbsp一个时辰的功夫,这间大厅里就有近十万两的资金流动,单单是百分之五的手续费百宝庄园也赚翻了。 &nbsp&nbsp&nbsp&nbsp这里面还不考虑资金本身的成本,要知道,如此巨大的金额,客人是不太可能携带金锭银锭或者是银票来的,交易基本是靠百宝庄园发行的承兑卡来交割,这里面沉淀的天量资金,对百宝庄园来说又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nbsp&nbsp&nbsp&nbsp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百宝庄园本身的信誉和实力上。 &nbsp&nbsp&nbsp&nbsp别的不说,能一夜之间把方圆数百里内人口过万的大小城镇全都张榜通知到位,让有需求的人及时得到拍卖场即将推出宝物的信息,单这一点就足够体现百宝庄园的办事能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心里默默计算,信息推广、委托拍卖、中间担保,这些加起来,拍卖场只收百分之五的费用,真的是良心价。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花独秀忍不住又想感慨,有钱真好。 &nbsp&nbsp&nbsp&nbsp这是花少爷第一次正经参加拍卖会,以前总听人说拍卖会里有很多好东西出世,他总是不以为然,觉得那都是些吸人眼球的噱头,今天亲眼来看了,才知道这里真的能买到好东西。 &nbsp&nbsp&nbsp&nbsp不说别的,就是那柄小小的手盾就很好,很称花独秀的心意。 &nbsp&nbsp&nbsp&nbsp可惜啊,东西太贵了。 &nbsp&nbsp&nbsp&nbsp哪怕身为神泉城首富之子,来到拍卖场,他也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也没法随心所欲的消费。 &nbsp&nbsp&nbsp&nbsp拍卖结束后,花独秀拒绝了宋管事小酌一杯的邀请,到官营银庄兑换了一万两银票后就跟宋管事告别。 &nbsp&nbsp&nbsp&nbsp手里攥着一万两现银,怕是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激动的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轻叹口气,数日来缺钱的烦躁到了此刻才算是一扫而空。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钱是男人的胆啊! &nbsp&nbsp&nbsp&nbsp他把整整一叠银票交给褚玄机,认真道: &nbsp&nbsp&nbsp&nbsp“褚兄,没想到这次的收获会是如此丰盛,真是给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这些钱你来分吧,现在钱到手了,后面有什么想做的,你都可以放手去做。”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就在刚才他还隐隐有些担心,这么多的钱,看宋管事对花独秀的态度,显然这位年纪轻轻的花公子来头不小,褚玄机还担心花独秀会翻脸无情,最后时刻黑了这笔钱呢。 &nbsp&nbsp&nbsp&nbsp当看到花独秀递过来厚厚一叠银票时,褚玄机既激动又自责。 &nbsp&nbsp&nbsp&nbsp花兄弟从头到尾都是那么的坦荡,我居然会这么想他,真是丢人! &nbsp&nbsp&nbsp&nbsp看来我的心胸气量还得提升,还得向花兄弟学习啊。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深吸几口气平缓住心情,接过花独秀递来的银票,仔细把钱分成两份: &nbsp&nbsp&nbsp&nbsp“花兄弟,这笔买卖全靠你照拂,按说应该五五分,甚至是你拿大头,但我知道你是个说了话就必须执行的人,这笔钱就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头:“对,跟我合作,千万不要有什么多余想法,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一切按定好的规矩来才能走的长远。”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把两千两银票交给花独秀,花独秀接过来数也不数直接递给了丁柒柒。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说:“花兄弟,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我也不确定,你呢?”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忽而一笑,说:“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我这些年在别处还见到过几件蕴含清灵之气的异宝,现在本钱有了,我想再去看看,如果它们还在我就全部买回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头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这种东西的价值这么大,如果被有心人发觉到,怕是少不了要起一些别的心思。我还有些事要留在郡城,不能陪你去外面买货了。”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道:“放心吧,这些年走南闯北,我害人的能力没有,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 &nbsp&nbsp&nbsp&nbsp“能顺利把货卖出去,能拿到钱,这些多亏了有你。若是买货还要你出面,那我褚玄机也未免太没用了些,哈哈。” &nbsp&nbsp&nbsp&nbsp二人闲聊几句,定下未来一段时间的打算后,花独秀说:“我和柒柒从正门先离开,一刻钟后你再从后门走。”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一愣:“怎么,有人在外面?” &nbsp&nbsp&nbsp&nbsp这里是百宝庄园内部,没人敢在这里闹事,但离开百宝庄园的大门,客人是生是死可就跟百宝庄园概无关系了。 &nbsp&nbsp&nbsp&nbsp来参加拍卖会的人,非但兜里钱带的多,竞拍了宝贝的人更是危险万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暗地里盯着他们。 &nbsp&nbsp&nbsp&nbsp除开个别实力强横,随从众多的人根本不怕出事,其余绝大部分来参加拍卖会的,要么从头到脚捂的严严实实,要么除了竞拍时变音喊几嗓子,其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唯恐被别人记住了特征,倒了霉。 &nbsp&nbsp&nbsp&nbsp就在刚才丁柒柒偷偷告诉花独秀,有一个气息强大的人一路尾随到了石楼之外,那感觉应该就是拍卖场里竞拍了那把短匕之人。 &nbsp&nbsp&nbsp&nbsp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拍了两件宝贝还不走,还要尾随花少爷,显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nbsp&nbsp&nbsp&nbsp尤其他跟花少爷还短暂交锋,小小的折辱了面子。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拍拍褚玄机肩膀,道:“记住,一刻钟后,从后门走。” &nbsp&nbsp&nbsp&nbsp褚玄机眼神中流露出关切神色,但看花独秀自信满满,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重新戴上黑色斗笠,拉着丁柒柒的小手信步朝石楼外走去。 &nbsp&nbsp&nbsp&nbsp出了石楼,花独秀就好像没察觉到任何反常一样,也不说话,只是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朝百宝庄园的外面走。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真气蛛网四散而开,小心警戒着周围十丈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nbsp&nbsp&nbsp&nbsp让她奇怪的是,除了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那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盯梢他俩。而这唯一的一个人也不是术师,从他身上一点无极真气都察觉不到。 &nbsp&nbsp&nbsp&nbsp除非他非常精于隐藏气息,不然丁柒柒自信,“感知”大成境界以下,十丈内,无人能躲过她的探查。 &nbsp&nbsp&nbsp&nbsp一刻钟后二人来到百宝庄园大门口,丁柒柒小声说:“一直就一个人,而且那人跟你一样是个武夫,不是术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疑惑道:“难道也是个外地人?柒柒,你听他说话口音,像本地人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他讲的是官话,不是方言,我听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不管他了。这人哪怕是‘以无胜有’境界的高手,咱们两个打一个,我也不信打不过他。”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噗嗤一笑:“那你可得留点力气,谁知道今晚那些术师还来不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忽然有些泄气的感觉,默默叹了口气。 &nbsp&nbsp&nbsp&nbsp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nbsp&nbsp&nbsp&nbsp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打打杀杀的,累不累啊? &nbsp&nbsp&nbsp&nbsp二人出了百宝庄园没有急着返回灵珠客栈,而是故意朝人烟稀少的外城方向走去。 &nbsp&nbsp&nbsp&nbsp此时刚刚亥时四刻,说早不早说晚不晚,街上往来的行人还很多,花独秀二人走走逛逛,还顺手买了点小吃填填肚子,身后尾随那人不知是耐心好还是不想把事闹大,一直保持有效距离跟着。 &nbsp&nbsp&nbsp&nbsp他愿意跟,花独秀也不着急摊牌,干脆吃饱喝足才晃晃悠悠到了城郊一片树林里。 &nbsp&nbsp&nbsp&nbsp走到这,花独秀二人停住脚步,他回头道: &nbsp&nbsp&nbsp&nbsp“还不出来啊?再不出来,你可就没机会了?” <sript></sript> 第四九零章 另一片战场 &nbsp&nbsp&nbsp&nbsp“哈哈哈哈……” &nbsp&nbsp&nbsp&nbsp一阵低沉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一个身穿黑衣,面蒙口罩,身高马大的男子从树后缓步走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二人转身,仔细打量这人。 &nbsp&nbsp&nbsp&nbsp看不清面容,也不熟悉他的气息,只能说,这是个陌生人。 &nbsp&nbsp&nbsp&nbsp但拍卖场拍得“金鹏琉璃盾”和那把短匕的人,就是他。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小声问:“小花,他笑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耸耸肩:“谁知道呢,莫非是个傻子?”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nbsp&nbsp&nbsp&nbsp他俩说话声音不大,黑衣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尤其当丁柒柒笑的花枝乱颤时他眼神明显阴冷下来。 &nbsp&nbsp&nbsp&nbsp黑衣人沉声道:“小子,你胆子很大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问:“何以见得?” &nbsp&nbsp&nbsp&nbsp黑衣人说:“你是花独秀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惊,眉头轻皱,紧紧盯着黑衣人道:“你认识我?” &nbsp&nbsp&nbsp&nbsp黑衣人冷笑:“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我这么出名的么?” &nbsp&nbsp&nbsp&nbsp黑衣人说:“这两天你在城里闹的欢,想不知道都难。昨晚那场大战我可是亲眼目睹,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实力,实在是难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面无表情道:“你既然知道我还追踪我作甚?不怕我反手一剑干掉你,把你身上的宝贝都抢了?” &nbsp&nbsp&nbsp&nbsp黑衣人再次仰天大笑,笑声在林子里传荡,惊起一群山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人,他实在不知道究竟哪里有什么好笑的,这人到底为何而笑。 &nbsp&nbsp&nbsp&nbsp神经病啊? &nbsp&nbsp&nbsp&nbsp黑衣人笑了一阵,看花独秀没有丝毫要问的意思,再笑下去是自找没趣,便停下笑声,略有些尴尬的说: &nbsp&nbsp&nbsp&nbsp“我承认你身法练得不错,魔流府年轻一辈能有你这样的人也算造化。可惜,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子却是这么的不知天高地厚,既然让我碰上,不敲打敲打你对不起我跟魔流府的‘深厚渊源’。”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听出一些东西,反问道:“你跟魔流府有仇?” &nbsp&nbsp&nbsp&nbsp黑衣人道:“这个不需要你知道。”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耸耸肩:“我已经被魔流府除名了,你若跟魔流府有仇,大可以去困魔谷,那里遍地都是魔流府弟子,你一天打一个,打一年都打不重样,干嘛来找我麻烦?” &nbsp&nbsp&nbsp&nbsp黑衣人轻笑说:“怎么,怕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不想稀里糊涂替魔流府打一架。你若说是想抢个劫,或者干嘛的,我还信,你若说因为魔流府而找我麻烦,我觉得你是吃饱撑的。若跟魔流府有仇,你去找吴府主啊,找我干嘛?” &nbsp&nbsp&nbsp&nbsp黑衣人轻哼一声,道:“我今天打死了你,你恐怕会不服气,说我以大欺小。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老实回答,我满意了或许可以放你一马。”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上下打量黑衣人:“到处大言不惭的放人一马,你是养马的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忍不住捂着嘴又笑了起来,黑衣人脸色阴冷,十分难看。花独秀继续说道: &nbsp&nbsp&nbsp&nbsp“一会儿要教训我,一会儿又要放我一马,我看你是脑袋有毛病吧?” &nbsp&nbsp&nbsp&nbsp黑衣人勃然大怒:“小贼,你找死!” &nbsp&nbsp&nbsp&nbsp黑衣人双脚一分,一股狂暴气息涌动,一丈内竟隐隐有风雷声涌动,地上枯枝烂叶被劲风卷起,呼啸着朝四面倒飞而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缓缓抽出小红剑,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个‘以无胜有’境界的高手,怪不得见过我跟别人打架还敢出手,原来是有所依仗……” &nbsp&nbsp&nbsp&nbsp黑衣人重重哼了一声,道:“花独秀,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若你回答我,今晚我可以不杀你。若你不老实说,我跟魔流府的新仇旧恨,今晚就先从你身上收点利息回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略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别问了,直接动手吧!”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和丁柒柒在城郊小树林跟人对峙时,天色已晚,按说已到了洗洗准备休息的时间,倦鸟还要归林,但遥远的东方海岸却不宁静。 &nbsp&nbsp&nbsp&nbsp海浪如想要冲上海滩吞噬生命的魔鬼一样,一股一股的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激起阵阵白沫。 &nbsp&nbsp&nbsp&nbsp天空黑云低沉的厉害,如果仔细看,这些黑云还在缓缓旋转,而旋转的中心点正对着下方这片海岸。 &nbsp&nbsp&nbsp&nbsp寒风呼啸,像是索命鬼的呜咽声。 &nbsp&nbsp&nbsp&nbsp如此不适合外出的夜里,但凡正常点的人都应该躲在家里睡大觉,而在这片海岸上,却有一场对峙,和花少爷所在小树林遥相呼应的对峙。 &nbsp&nbsp&nbsp&nbsp只是东方海岸这边,无论人数还是范围,都要远远超过花独秀那边。 &nbsp&nbsp&nbsp&nbsp被围在垓心的,是几十个身穿火红袍服的修道术师,而在外围,上百个打扮各异,穿着不同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把那几十个穿火红袍服的人团团围住。 &nbsp&nbsp&nbsp&nbsp两拨人相隔数丈远,似乎彼此之间颇为忌惮,都在尽力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nbsp&nbsp&nbsp&nbsp一方,是虹门众门徒,虹尊者、焱尊者等顶尖高手赫然在列。 &nbsp&nbsp&nbsp&nbsp另一方,是以白日门天河天尊为首的四门十二宗联军。 &nbsp&nbsp&nbsp&nbsp没错,西方羽衣门也加入到了这场猎杀的盛宴中,可见道门联盟给出了一个让羽衣门非常满意的承诺,双方的融合已经板上钉钉。 &nbsp&nbsp&nbsp&nbsp来的人虽只有一百多号,但这些人全都是四门十二宗的顶尖高手。毕竟,今晚是要彻底灭亡虹门,这种事寻常弟子还是不要参与的好,能不知情就更好了。 &nbsp&nbsp&nbsp&nbsp道门间互相倾轧,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大步向前,随着他迈步,整个人竟然隐隐飘上天空,就好像他脚踩在无形的台阶上一样,越走越高。 &nbsp&nbsp&nbsp&nbsp几步之后,他已经悬浮在一丈来高的半空之中,俯视着面前虹门众人。 &nbsp&nbsp&nbsp&nbsp焱尊者等人全都面露惊惧之色。 &nbsp&nbsp&nbsp&nbsp纵然焱尊者实力不凡,他也绝对做不到天河天尊这种虚空踏步的程度。 &nbsp&nbsp&nbsp&nbsp做到这点,简单来说就一个要求,那就是自身元素化。 &nbsp&nbsp&nbsp&nbsp五行即人,人即五行,**元素化之后,天河天尊看起来仍旧是一个完整的“人”,但此刻他却已经是一团水汽,所以他能悬浮于半空之中。 &nbsp&nbsp&nbsp&nbsp这是一种无形的示威,天河天尊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展露他强大的真气,只是飘浮在半空中,就让里里外外几百号术师高手满心震惊,乃至生出一股无力感来。 &nbsp&nbsp&nbsp&nbsp境界的压制,实在是天差地别。 &nbsp&nbsp&nbsp&nbsp焱尊者沉声道:“天河,你这是打算赶尽杀绝么?”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笑道:“本尊给过你们机会了。当初我说要摒弃分歧,一起携手探索更深层次道法奥秘,你们拒绝了我,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之结果。” &nbsp&nbsp&nbsp&nbsp焱尊者冷道:“你当日的提议可不是这么简单,威胁吞并的意思更甚一些吧?这里没有一个傻子,你还是收起道貌岸然那一套。”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道:“就算不愿合作,那你们也不该跟白玉京走得太近。白玉京食古不化,已经不适合天下大势的发展,本尊给你们开出一条光明大道,你们拒绝了,就要承担拒绝的代价。” &nbsp&nbsp&nbsp&nbsp焱尊者冷道:“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莫非你还想再谈一次?再给出一个方案?如果要谈,就收起这些掩耳盗铃的话头。”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忽然仰天大笑:“没想到曾经气吞四海的焱尊者有一天会希冀跟人和谈?哈哈,哈哈!” &nbsp&nbsp&nbsp&nbsp虹尊者站在焱尊者身后,默默道:“师哥,不必跟这人废话,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罢了。” &nbsp&nbsp&nbsp&nbsp焱尊者脸色难看,却不再多说什么了。 &nbsp&nbsp&nbsp&nbsp距离海岸百丈之外,高低起伏的山岩后面,三个身影藏在暗处观察着海岸那边的对峙。 &nbsp&nbsp&nbsp&nbsp其中一个枯瘦老者面有焦虑神色,双手抓在面前岩石上,稍稍用力,就把坚硬的岩石抓出几个深深的爪痕。 &nbsp&nbsp&nbsp&nbsp他左右各有两个年轻人,赫然便是消失已久的沈利嘉和路子野。 &nbsp&nbsp&nbsp&nbsp小胖子沈利嘉挠挠头,小声说:“前辈,他们这是要打起来啊?”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紧张道:“道门联盟人多势众,又有天河老贼亲自出马,虹门的师长们怕是难掩其锋。”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白了他一眼:“啥叫难掩其锋,这要是干起来根本就是一边倒嘛。”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没好气的瞪了沈利嘉一眼,又偷偷看向长春天尊。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叹口气,沉声道:“没想到道门联盟的人这么快就找到了虹门道友的踪迹,看来道友们凶多吉少啊……”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说:“前辈,既然凶多吉少,那咱们还是快走吧,免得一会儿遭受池鱼之殃。你们术师打架太吓人,百丈距离说远不远,天河老贼又在,这里又是海边,真打起来咱们在这怕是要被海浪淹没。”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略有些不满的看了沈利嘉一眼:“小沈,有些事你想置身事外,最终却只能养寇为患,知道么?”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吐吐舌头,暗道,养个屁的寇,为个毛的患,大不了我找到姐夫拍拍屁股回困魔谷,这些人是生是死关我毛事?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看出沈利嘉心中所想,只是轻轻摇头,不再多说。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略有些急躁,长春天尊手指在岩石上轻点,一股柔和的气息沿着山石浸入路子野体内,路子野身子微震,全身气息散于无形。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似乎下了决断,说:“你俩再退后百丈,那里有片树林,你俩藏在林间等我。如果等不到,那你俩就尽早离开,直接南下返回困魔谷。”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和路子野同时一惊,路子野赶紧说:“前辈,你要去哪?”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沉声道:“我要为道友抢出一线生机。”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说:“前辈,你要出手?可是你的伤还没好,道门联盟又人多势众……”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摆摆手,说:“我探查过了,这里只有道门联盟的人,没有那些黑衣人。纵然不敌,我想走,他们想留我也没那么容易。”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还想再说点什么,长春天尊却不让他说了:“记住我的话,退后百丈,藏好气息,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俩。”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急道:“我跟您一起去!”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摇摇头:“你太弱,去了只能是拖累。” &nbsp&nbsp&nbsp&nbsp说罢,长春天尊的身躯骤然变化,眨眼间化作一株荆棘藤,像是反向生长一样扎进地下,很快消失不见。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和沈利嘉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无话可说。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拍拍路子野肩膀,安慰道:“子野兄你最听前辈的话了,他让咱们再退百丈,咱们抓紧走吧。那些老王八厉害着呢,万一被他们发觉,咱们双拳难敌四手,完全是给前辈添乱。”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狠狠一拳砸在石头上,愤恨道:“都怪我太弱……”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没好气道:“知道自己弱就保好/性命,将来好好修炼,总有强大起来的一天。”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看了沈利嘉一眼,无言的点点头,随沈利嘉悄悄朝身后退去。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二人刚要退走,海边对峙的术师们猛然间各自绽放出强大无匹的无极真气,虽然远在百丈之外,路子野二人还是被汹涌而来的气流吹的东倒西歪,一脸惊骇的回头朝海岸看去。 &nbsp&nbsp&nbsp&nbsp被围困在中央的虹门弟子合力绽放出一道冲天的赤红火焰,这火焰犹如喷涌向天的火山岩浆,冲上高空十几丈高后四散而开,竟把整个天空完全映红。 &nbsp&nbsp&nbsp&nbsp下一刻,马车那么大的火球像是雨点一样从天而降,密集而无差别的砸向整个海岸。 &nbsp&nbsp&nbsp&nbsp战争,爆发了! <sript></sript> 第四九一章 虹门覆灭 &nbsp&nbsp&nbsp&nbsp战争爆发的既突然,又猛烈。 &nbsp&nbsp&nbsp&nbsp火雨从天而降,海岸边的天空被映照的一片火红,巨大的火球宛如实质,落地立刻发生更大的爆炸,哪怕落入海水中也能持续燃烧,炸起的巨浪又烧成大片水雾,这水雾一片火红,更显火雨威势。 &nbsp&nbsp&nbsp&nbsp更不要说砸在沙滩上那些,简直就是毁灭一切生机的超级大杀器。 &nbsp&nbsp&nbsp&nbsp火雨降下的同时,身处半空的天河天尊又往更高处飞起,他双手平伸一举,比火焰暴雨更为雄浑的真气弥漫开来,飞速落下的火雨像是受到莫大阻力,忽然变得迟缓起来。 &nbsp&nbsp&nbsp&nbsp哪怕百丈之外的路仁贾二人也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就好像身处烂泥之中,无论是转身还是跑动,都受到莫大的阻力,动作比平时慢了一倍还多。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大惊失色:“什么情况!” &nbsp&nbsp&nbsp&nbsp路仁贾咬牙道:“是‘领域’!”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问:“领域?什么领域?” &nbsp&nbsp&nbsp&nbsp路仁贾黑着脸说:“你忘了前辈前几天怎么教咱们的了?境界到了‘天人合一’之境后,会根据自身属性获得某一项特殊能力,这种能力便叫做‘领域’!”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一愣:“前辈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 &nbsp&nbsp&nbsp&nbsp路仁贾真想打他一拳:“你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前辈教的东西何其珍贵,你不听你怪谁!”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尴尬的挠挠头,讪笑道:“我又不是术师,我听那些也没毛用啊?还不如多吃点饭,打架的时候有力气!” &nbsp&nbsp&nbsp&nbsp路仁贾实在不想跟沈利嘉纠缠废话,愤愤道:“与牛弹琴!快走,这里是天河老贼领域之内,走得慢了说不定会被他发现!” &nbsp&nbsp&nbsp&nbsp说到跑路,沈利嘉当仁不让,甩开大粗腿使劲儿就跑,可惜无论他怎么努力,奔跑的速度仍旧比平时慢了很多。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施展特殊领域,无论是天空降下的火雨,还是藏身在烈焰火柱中的虹门之人全都受到影响,动作和施术速度大为受限。 &nbsp&nbsp&nbsp&nbsp借此良机,道门联盟的人各自施展精妙术法,一边抵御天上降下的火雨袭击,一边用五行控术反击虹门众人。 &nbsp&nbsp&nbsp&nbsp海岸上大战爆发,天地震动,几乎几息之间周围百丈内就被损毁的完全变了模样,就好像被天牛犁过一样。 &nbsp&nbsp&nbsp&nbsp在大部分术师的理解中,尊者级别的存在已经是令人高山仰止的顶尖高手。 &nbsp&nbsp&nbsp&nbsp五行天地界域,大小修仙道门数百家,真正站在巅峰的,一京五门十六宗里面,尊者级别的高手总共也没多少。 &nbsp&nbsp&nbsp&nbsp甚至但凡是修仙门派,只要有人能突破“化形”大境界,迈入“尊者”之列的,这一门派在整个五行天地都会受人尊敬,能够成为一线强大门派。 &nbsp&nbsp&nbsp&nbsp“五门”里,每个派门都至少有一个尊者大能坐镇。 &nbsp&nbsp&nbsp&nbsp但此刻在这里,尊者高手加起来超过十人,尤其虹门的三个尊者全都是天赋异禀、真气浑厚的顶尖强者,可谓是群星闪耀。 &nbsp&nbsp&nbsp&nbsp但在天河天尊领域压制面前,无论普通人还是顶尖尊者大能,人人都有种晦涩难耐的感觉,这种境界的压制是无差别的,只要境界比天河天尊差就肯定会被压制。 &nbsp&nbsp&nbsp&nbsp虹门三位顶尖高手联手操控火雨大阵,本来用意是以先手制造足够大的混乱,让被围的门徒有机会突围出去,留下希望的火种,可惜如此强大的术法遇到天河天尊的领域却如深陷泥潭一样,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战果。 &nbsp&nbsp&nbsp&nbsp这一刻,焱尊者等人脸上全都变色了。 &nbsp&nbsp&nbsp&nbsp那种实实在在的压迫感,那种纵然己身无比强大,却仍旧莫名升起的无力感,让他们多少理解了为何傲世数百年的白玉京会一朝覆灭。 &nbsp&nbsp&nbsp&nbsp有天尊级别的高手出手,那种境界上的差距完全不是人数能弥补的。 &nbsp&nbsp&nbsp&nbsp更何况单论人数,虹门也远处劣势。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气息一变,翻手为云,双掌一握,一声低吼,大地为之震颤,海水为之倒悬。 &nbsp&nbsp&nbsp&nbsp这里靠近海岸,对白日门门徒来说本就占了地利的便宜。天空火雨还在大范围砸落,而天河天尊双掌翻覆之间,海浪冲天而起,竟然倾覆到远比火焰之云还要高、范围还要大的程度。 &nbsp&nbsp&nbsp&nbsp然后,在所有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表情下,这滔天巨浪猛然压住天空中蔓延大几十丈的火焰之云,铺天盖地砸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轰隆隆…… &nbsp&nbsp&nbsp&nbsp焱尊者等三大高手联手施展的火雨之术,存在了还没有一盏茶功夫,竟然被天河天尊一人彻底覆灭掉。 &nbsp&nbsp&nbsp&nbsp这还只是开端。 &nbsp&nbsp&nbsp&nbsp天量海水从天而降,不但吞噬了天空的火焰之云,浇灭了大地上炽热延烧的火焰,还把整片海滩砸的凹陷下去数尺之深,硬生生把大战区域变成了一个大水塘。 &nbsp&nbsp&nbsp&nbsp纵然虹门众人实力不差,大部分人都没有被这股从天而降的水幕砸死,但深陷水塘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nbsp&nbsp&nbsp&nbsp在海边打,还只能说水系术师占了地利的便宜,而在水塘里跟火系术师打,简直就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nbsp&nbsp&nbsp&nbsp虹门众人全都脸色惨白,每个人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nbsp&nbsp&nbsp&nbsp一个天河天尊就已经如此强大,简直是毁天灭地级别的强横,再加上外围上百名五行天地最顶尖术师的步步进逼,这一仗,真的是没有悬念了。 &nbsp&nbsp&nbsp&nbsp降下天量海水的天河天尊却在此时放弃了后续进攻,他悬停于半空之中,眉头微皱,默默看着脚下。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停手,下方围攻虹门众门徒的联军众人也渐渐停止进攻,缓缓后撤,仍旧保持里外三圈的包围趋势。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一声冷笑,宏大的声音在天地间震荡:“老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缩尾?” &nbsp&nbsp&nbsp&nbsp话音一落,大地莫名震动,以虹门门徒所在区域为中心,方圆三十多丈的范围里像是刮起了春风一样,绿油油的藤条刺破地面,带动地势高拱,泥沙倒灌驱散海水,竟把巨大的水塘重新变成了一座高耸的沙丘。 &nbsp&nbsp&nbsp&nbsp与此同时,无与伦比的生机浮动,虹门众人像是身处三月春风之中,说不出来的舒坦,乃至身上的伤口在快速弥合,耗空的真气也在迅速回复。 &nbsp&nbsp&nbsp&nbsp那股如处泥沼的晦涩难耐的压迫感立刻一扫而空。 &nbsp&nbsp&nbsp&nbsp好奇异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虹尊者和焱尊者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惊喜的味道。 &nbsp&nbsp&nbsp&nbsp“是长春师叔!” &nbsp&nbsp&nbsp&nbsp焱尊者话音未落,半空中一个虚幻的人影渐渐凝实。这人年纪老迈,身形枯槁瘦小,赫然便是当日逃出白龙雪山的长春天尊。 &nbsp&nbsp&nbsp&nbsp老者向焱尊者等人微微颔首,焱尊者又惊又喜,但察觉到老者气息的波动后忍不住又是一阵恼怒。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身上流露出的微弱魔气气息,让他立刻意识到长春天尊受的伤,和当日他被刺杀时留下的伤患如出一辙。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一出,强大威压破开天河天尊的领域,强势震撼周围四门十二宗人马,参与围杀的道门联盟高手们大都脸色不善,各种表情在脸上轮番上演。 &nbsp&nbsp&nbsp&nbsp显然,再次见到长春天尊,道门联盟的人心情还是比较复杂的。 &nbsp&nbsp&nbsp&nbsp有惊讶,有内疚,有羞愤,有暗怒,甚至还有欢喜的。 &nbsp&nbsp&nbsp&nbsp毕竟,仅仅数月之前,长春天尊还是令人尊敬的白玉京掌门,而白玉京还是整个五行天地当之无愧的道门领袖。 &nbsp&nbsp&nbsp&nbsp而此刻再见,他们却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虽然已经打过一次,那次的战役规模更大,战果更夸张,直接覆灭了白玉京,但此刻再见长春天尊,很多人心里还是挺不得劲。 &nbsp&nbsp&nbsp&nbsp只是,无论他们愿不愿意,既然上了天河天尊的船,做出了抉择,这条路就得走到黑。 &nbsp&nbsp&nbsp&nbsp至于走这条路、上这条船到底是不是正确,未来是光明还是黑暗,只能让时间来给出答案了。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打量悬浮于半空的天河天尊,冷笑道:“天河,多日不见,你的实力又精进不少。”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哈哈大笑,微微拱手道:“贫道只是沾了点年轻的便宜,我这点道行比起长春你来,怕是还要差了一线。” &nbsp&nbsp&nbsp&nbsp说罢,天河的脸色变得略有些狰狞起来:“你既然逃走了,为何又回来送死?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吧?”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轻蔑道:“明明是歪魔邪道,却急着灭杀大道正途,天河,你修道修的脑子坏掉了!”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脸上怒容一闪而逝,冷笑道:“何为大道?何为正途?你怎么就确定之前的就是对的,而现在我选的就是错的?” &nbsp&nbsp&nbsp&nbsp“你老了,白玉京封闭自守,五行天地的道门偏安世外,却不知外面的世界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选的这条大道究竟是光明还是黑暗,你看不到了,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会看到的。”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阴沉着脸说:“既如此,那还等什么?” &nbsp&nbsp&nbsp&nbsp焱尊者着急道:“师叔!你伤还未好,何必来搭救我等?白日门狗贼觊觎朱雀谷不是一天两天了,大不了我等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你养好了伤日后再择机复仇即是,不该来蹚今天这趟浑水!”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摇头苦笑:“整个五行天地都要变天了,我还能去哪?不若今天和虹门各位道友携手,与他们杀个痛快罢了。” &nbsp&nbsp&nbsp&nbsp焱尊者胸膛起伏,不知该如何劝勉。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实力不凡,几乎是五行天地数百道门上万修道者里的第一人,但白玉京被灭,他身上肩负的仇恨一点不比虹门众人少,而且长春天尊已是年逾不惑的老人,所受“魔气”的暗伤能不能治得好还不好说,就算逃出去又能多活几年? &nbsp&nbsp&nbsp&nbsp是以焱尊者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nbsp&nbsp&nbsp&nbsp眼看大战再起,虹尊者忽然传音给长春天尊和焱尊者道:“师叔可知柒柒的下落?”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一愣:“数月前柒柒跟一个异域来的少年剑客在一起,现在在哪,我却不知。” &nbsp&nbsp&nbsp&nbsp虹尊者快速传音道:“薪火相传,不知其尽,柒柒身负诡异秘法,将来成就必不在你我之下。师叔不必陪我等死战,还望择机突出重围,把柒柒培养长大,你我两派的源流便不会断绝!” &nbsp&nbsp&nbsp&nbsp焱尊者、长春天尊等人全都看向虹尊者,眼中带着惊奇的神色,不知道她为何会下此结论。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的天赋的确很高,才十五岁就到了“操控”大成境界,放眼整个五行天地界域也是极为罕见,或许未来突破尊者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nbsp&nbsp&nbsp&nbsp但要说未来成就不在长春天尊之下,那就有点吓人了。 &nbsp&nbsp&nbsp&nbsp整个五行天地界域,数万修道者,加起来才有几个天尊? &nbsp&nbsp&nbsp&nbsp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哪怕天赋再高,如何就能断定她将来肯定会超越“天尊”境界? &nbsp&nbsp&nbsp&nbsp虹尊者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给了众人一个坚定的眼神。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忽然深吸一口气,已经准备战死于此的意志微微有些改变,他传音给虹门三位尊者道:“如此,老朽明白了!” &nbsp&nbsp&nbsp&nbsp天外,天河天尊耐心已经耗尽,恢弘的声音震荡四野: &nbsp&nbsp&nbsp&nbsp“你们互相之间慰藉的遗言都交代完了么?黄泉路上有这么多人作陪,你们也该瞑目了。来,让本尊送你们上路吧!” <sript></sript> 第四九二章 老哥,咱们两清了? &nbsp&nbsp&nbsp&nbsp道门联盟和虹门、长春天尊大战的同时,花独秀和丁柒柒联手,刚刚把那位意图不轨的黑衣人打跑。 &nbsp&nbsp&nbsp&nbsp这人果然实力不凡,哪怕花独秀使出全力仍旧没能留下他。 &nbsp&nbsp&nbsp&nbsp被他逃掉了。 &nbsp&nbsp&nbsp&nbsp甚至他还打伤了花独秀的肩膀。 &nbsp&nbsp&nbsp&nbsp二人蹲坐在树林一块干净巨石上,丁柒柒凝出无极真气为花独秀疗伤。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心有余悸的说:“怪不得那家伙口气那么大,原来有本事,咱俩联手都差点没打过他。”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了看肩头那里,又看看被扯烂的晚礼服,叹口气道:“真的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先前担心没人知道咱们,现在知道的人多了,还不知道后面会有多少麻烦。”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点点头,有些忧愁的说:“只是不知道师尊他们何时才能得到咱们的消息。”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拍拍她的小手:“消息传播也需要时间的,别担心,师尊他们那么厉害,又是整个派门在一起,别说在五行天地,就是整个天下九界也能横着走了。只要咱俩能守住阵脚,别被人打趴下,总能等到他们来找咱们的那一天。”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缓缓收回手上无极真气,轻轻按了按花独秀肩头:“怎么样,还疼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眉头一跳:“疼……这人内力怪异,狂躁中带着阴沉,没留下他实在可惜,下次再碰上,绝对不能大意。”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道:“你啊就是太自大,以为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挠挠头,说:“哎呀……哎呀。”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白了他一眼,笑道:“别哎呀了,这个人不但本领高强,还是个有钱人,有那把‘金鹏琉璃盾’,我的三千炎炎剑砍上去威力都要抵消大半,想伤他真是难。”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摸着下巴琢磨道:“他买了‘金鹏琉璃盾’,又买了那把短匕,当真是有钱。既然他主动找茬,那就算是咱们的敌人,敌人的东西……嘿!那不就是战利品么?”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捶了他一拳:“怎么,你想反过来抢他?”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不置可否,丁柒柒又说:“以前我要抢人东西,你说我野蛮,说这样不好,现在你自己却想抢东西,哼,真是不知所谓!”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尴尬道:“哎呀……哎呀。”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啐道:“哎呀个屁!胳膊好差不多就回去吧,回客栈补个觉,说不准晚上还得打架。”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叹口气,扶着膝盖站起身来:“想睡个安稳觉可真难啊。” &nbsp&nbsp&nbsp&nbsp出了小树林,丁柒柒又敏锐的发觉到暗处有几双盯梢的眼睛,显然打他俩主意的不止先前那人一个。 &nbsp&nbsp&nbsp&nbsp只是见识到刚才那翻大战,这些人知道花独秀和丁柒柒不是易于之辈,只是盯梢,终究没再出手,花独秀二人顺利返回灵珠客栈。 &nbsp&nbsp&nbsp&nbsp客栈后院挂了几个米黄色的大灯笼,让小院多了一丝暖意。看查掌柜的房间还亮着灯,花独秀和丁柒柒对视一眼,微微笑道: &nbsp&nbsp&nbsp&nbsp“柒柒,饿不饿,想不想吃宵夜?”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揉揉肚子,吐吐小舌头道:“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饿,可是这个点了上哪吃去啊,街上饭馆早就关门了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用眼神一撇查掌柜和几个伙计们的房间,说:“出去吃干嘛,他们这不还没睡么?”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一脸奇怪,花独秀拉着丁柒柒小手,大气道:“走,还账去!” &nbsp&nbsp&nbsp&nbsp铛铛铛!花独秀用力拍了拍查掌柜的房门,里面立刻传来查掌柜的声音:“谁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朗声道:“掌柜的,是我啊,花中蝶。”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的声音立刻疲软下去:“花公子回来了?这么晚了不回房休息,找我有什么事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回头笑眯眯看了丁柒柒一眼,仍旧朗声道:“我饿了!” &nbsp&nbsp&nbsp&nbsp咣当……噗通! &nbsp&nbsp&nbsp&nbsp东西跌落摔到地上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查掌柜略带怒气的喊声响起:“你饿了找我作甚!这都几点了,我这里过了饭点就没得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嘻嘻道:“老哥,你开开门嘛,先看看我手里拿的东西再说不迟哦。”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我不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道:“不看你可别后悔啊?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看了肯定会改变主意的呦?”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 &nbsp&nbsp&nbsp&nbsp屋里传出一阵嘘嘘索索的声音,查掌柜的脚步声传来。木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查掌柜阴沉着老脸,披着一件皮大氅上下打量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花公子,大半夜的,你又来找老朽开涮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伸手入怀,食指中指捏着一打纸票抖了抖,笑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眼睛越瞪越大,直勾勾看着花独秀手里的大额银票,双手颤抖着向银票伸去:“我的天,这么多钱!”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即将摸到银票,忽悠又停住,强行把视线由银票转到花独秀脸上:“花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把银票干脆的塞进查掌柜手里,笑道:“两千两,还账!”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那叫一个激动,立刻满脸笑成了花,一把攥住手里的银票,连声道:“进来说,进来说,外面多冷啊!哈哈,哈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回头看了丁柒柒一眼,眼神中满是得意神色,丁柒柒却只是撅了噘嘴,暗道,好不容易赚点钱都给这个守财奴了,败家孩子,瞎嘚瑟啥呀?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把花独秀二人让进房间,探头在外面左右看看,赶紧关上了房门。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拿了两把椅子让花独秀二人坐下,又倒掉茶壶里温热的茶水,重新泡上一壶好茶,殷勤的招呼花独秀二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老哥,你看我花某人是不是说到做到,是个诚实守信的好人啊?”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大点其头:“那还用说?打我看到花公子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花公子言出必行,绝对是个让人信服的正人君子!公子不但人长得帅出天际,本事也大,简直是世间罕有的奇男子,老朽能结识花公子,真是三生有幸!”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被夸得一脸得意,又偷偷看了丁柒柒一眼,献宝似的摇了摇脑袋,慢吞吞端起一杯茶水不急不缓的饮下: &nbsp&nbsp&nbsp&nbsp“好茶,好茶。”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搓搓大手,似有点不安的问:“老朽有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有什么话尽管说,咱爷俩有缘,没什么不能问的。”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知道花公子本事不小,那些术师个个都是顶尖高手,一再联手却仍不是公子对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了查掌柜一眼,道:“老哥,直接说重点就行,不用拐弯抹角。”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干笑两声,道:“老朽也是生意人,做了半辈子买卖,还从没听说什么生意能几天就赚到两千两银子的。公子上次说要赚钱来赔我,我只当是公子开玩笑,没想到……我的疑问是,这些钱的来路……不会是公子从哪里‘劫富济贫’抢来的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愣:“你怀疑这钱是我抢来的?”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跟银铃一样动听,查掌柜听在耳中却浑身难受,不安的心情更重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说:“小花,人家不敢收你的黑钱呢,快要回来吧,他不敢收,给我,我敢收!”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赶紧捂住胸口内兜,紧张道:“这钱真的是抢来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白了丁柒柒一眼,道:“别听我妹子瞎说,这钱是我在百宝庄园卖了一件宝贝换来的,才不是抢的。我花某人向来信奉和谐社会,践行人与人和谐共处,怎么会去抢别人的钱财?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说的就是我。”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赶紧问道:“真的是百宝庄园卖宝贝换来的?那你卖的宝贝……不会是抢来的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义正言辞道:“不是!来路很正,你就放心吧。”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隐隐松了口气,干笑道:“公子不要责怪,毕竟这笔钱不是小数目,老朽急着用钱,但有些钱花了可能会惹上大麻烦,我可不敢乱花。既然这钱来路很正,我就收下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盯着查掌柜说:“你全都要啊?”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一愣,有些犹豫的看看花独秀,又看看瞪着他的丁柒柒:“你的意思是……”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摊手,道:“我就赚了两千两,全给你了,你好歹找点零钱给我啊,我出门不坐马车的吗?不买好看衣服的吗?我妹子不吃零食的吗?不去酒楼改善生活的吗?”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对,对,花公子这么大气,老朽也绝不会含糊!”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起身,想了想,大概是忌惮被花独秀看到他收藏家财的地方,尴尬的轻咳一声,又缓缓坐下道: &nbsp&nbsp&nbsp&nbsp“公子,我的钱财都寄存在外面钱庄,最近没营业又没有收入,身上就几两碎银。这样,明天一早我去取二十两纹银送到公子手上,你看可以不?”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不高兴了:“还等什么明天,我给你那一打银票,你抽一张给我不就得了?咋这么小气?”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心里咯噔一声,那一叠银票全是一百两面值的,抽一张给花独秀,实在是肉疼的很。不过花独秀已经开口,他也不敢拒绝,只好一脸苦楚的抽出一张,恋恋不舍的递给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好!那就……一百两!”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接过银票,脸色好转:“那灵珠客栈的损失,咱俩算是两清了?”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一脸严肃道:“两清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着揉揉肚子:“哎呦,忽然有点饿……老哥,安排伙计做点宵夜呗?咱爷俩喝一杯?”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豪气云干道:“好,好!花公子雅人雅量,老朽便陪公子喝一杯!” &nbsp&nbsp&nbsp&nbsp查掌柜喊伙计炒了四个菜,又开了一坛老酒,三人在查掌柜温暖的小客厅里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而欢快。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性格开朗随和,平易近人,丁柒柒又活泼单纯,查掌柜收到两千两赔款心情大好,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花独秀却只是小酌几口,算是难得的放松一下。 &nbsp&nbsp&nbsp&nbsp吃过饭后,花独秀告辞离开,领着丁柒柒回房休息。 &nbsp&nbsp&nbsp&nbsp此刻距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二人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静心休息,坐等今晚大战的到来。 <sript></sript> 第四九三章 心神不宁的几天 &nbsp&nbsp&nbsp&nbsp不知过了多久,丁柒柒在昏暗中睁开了眼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转头看了丁柒柒一眼,轻声问:“怎么了,今晚你心有点乱?”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摇了摇头,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拍了拍她的小手,笑道:“是不是心疼那两千两银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财迷呢。”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轻轻锤了花独秀一粉拳:“胡说八道!”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揉了揉肩膀,笑道:“我开玩笑呢。不说你,我也莫名其妙有点不安的感觉,就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我却琢磨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小声说:“我也是这种感觉,从刚才起我心跳就莫名的快,手还有点抖,但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样。”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轻握住丁柒柒的小手,说:“也可能是今晚来挑战的术师里有什么高手,咱们小心点。”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道:“嗯,小心点。” &nbsp&nbsp&nbsp&nbsp时间到了子时,花独秀二人依旧是从窗子里飞出,引着几个术师到开阔地大战一场。 &nbsp&nbsp&nbsp&nbsp这次来的术师比之前几天说强不强,说弱不弱,花独秀二人费了一番力气把他们打伤赶跑,他二人则完好无损,因为异常小心的缘故连轻伤都没有,那份不安的感觉却并没有随着战斗结束而消失。 &nbsp&nbsp&nbsp&nbsp非但没消失,丁柒柒心悸的感觉却更加强烈,手脚都冰凉冰凉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也不知道这种不安的感觉从何而来,只能温言相劝,丁柒柒雾气缠绕、水灵精致的大眼睛忍不住朝东方望去。 &nbsp&nbsp&nbsp&nbsp漆黑的夜空下,东方的天空繁星点点,有些星星越来越明亮,有些则悄悄隐藏在天幕之后,越来越昏暗,直至消失不见。 &nbsp&nbsp&nbsp&nbsp一阵风吹过,丁柒柒轻轻打了个冷颤,花独秀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道:“天凉,咱们回去吧。”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点点头,依偎在花独秀不甚宽厚的肩膀里,莫名多了一丝宽慰的感觉,微微颤抖的小手也缓和许多。 &nbsp&nbsp&nbsp&nbsp如此数日一晃而过。 &nbsp&nbsp&nbsp&nbsp进了腊月,年就近了,年味也越来越浓。 &nbsp&nbsp&nbsp&nbsp走在街上,路边摊卖年货的越来越多,孩童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放鞭炮,追逐打闹,大人们则喜气洋洋的给家人置办些新衣服、新物件,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nbsp&nbsp&nbsp&nbsp自从那一晚莫名心悸后,丁柒柒已经好些天没有笑过了。 &nbsp&nbsp&nbsp&nbsp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哪怕花独秀故意做一些有趣的事逗她开心,她也只是淡淡回应一下,根本笑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这天中午,花独秀二人坐在后院里安静的晒太阳。 &nbsp&nbsp&nbsp&nbsp午饭就在灵珠客栈里吃的,吃完后查掌柜领着两个伙计出去办事,后院大门一关,难得的一片清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漫无目的的四处打量,或许是因为年关将近,后院打扫的干干净净,几棵柿子树、枣树上还挂着片片腊肉,微风吹过腊肉轻轻摇动,一只土黄色花狸大猫正偷偷爬树,似乎是惦记上树上挂着的这些腊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指了指那只奋力爬树的花狸猫,小声说:“你说它能吃到肉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想了想,说:“树枝那么细,它若是扑上去怕是要把树枝压断了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断了正和它意啊,树枝断了肉也掉下去,正好大花猫跳下去吃肉。” &nbsp&nbsp&nbsp&nbsp二人一齐盯着狸花猫,大猫爬到树干,又小心朝树枝上爬,可惜拴着腊肉的树枝太细,大猫刚压上去一只爪子树枝就剧烈颤抖起来,吓得大猫又缩回了爪子。 &nbsp&nbsp&nbsp&nbsp树枝这里距离地面有一丈多高,哪怕大猫跳高能力强悍,它也有些忌惮那细细的树枝。 &nbsp&nbsp&nbsp&nbsp尝试几次,大猫不甘心的叫了几声,忽然像是感觉到什么,迅速从树干爬到房顶上,嗖地一声翻墙消失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愣道:“这就放弃了?丢不丢脸啊?”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难得一笑,道:“为了吃口肉,把自己摔死就太不值了。” &nbsp&nbsp&nbsp&nbsp说罢,丁柒柒神色微变,目光朝大猫离开的相反方向看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出些异常,问:“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忽然身子一动,猛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紧张神态。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跟着起身,皱眉道:“到底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双拳紧握,咬牙道:“来了好多术师,好多好多!咱们被包围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心里一动,赶紧回屋取了龙纹剑递给丁柒柒:“是道门联盟的人吗?现在是白天,他们疯了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接过龙纹剑立刻宝剑出鞘,一脸杀气的说:“他们来了!” &nbsp&nbsp&nbsp&nbsp嗖嗖嗖……! &nbsp&nbsp&nbsp&nbsp几乎是几息之间,小院四周的院墙上,房顶上,甚至刚才狸花大猫偷腊肉的柿子树上,隔三差五站满了穿着各异的术师。 &nbsp&nbsp&nbsp&nbsp这些术师极少有年轻人,全都是中年、甚至是头发花白的老年人,粗略一看怕是不下二三十号人。这些人站在高处轻蔑的打量花独秀二人,身上强大气息丝毫不加掩饰,竟全都是顶尖高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忍不住吞吞口水,被这么多术师高手围上,哪怕他胆大如斗也有点心虚。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缓缓抽出后腰藏着的小红剑,警惕的看着周围,心里盘算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大打出手,他能打得赢吗?打不赢的话该怎么护着丁柒柒逃出去? &nbsp&nbsp&nbsp&nbsp房顶上一个老者忽然开口道:“小子,你就是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立刻转身,面朝老者上下打量,皱眉道:“我就是,你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nbsp&nbsp&nbsp&nbsp老者仰头大笑三声,道:“怎么,你也有怕的时候?老夫白日门灵溪,听说花公子剑法超群,是罕见的青年俊才,老夫早就想见识见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今日一见,你比想象中还要年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冷道:“原来是白日门的人。” &nbsp&nbsp&nbsp&nbsp说话间花独秀察觉到丁柒柒气息有异,微微转头,发觉丁柒柒脸色惨白,身子微颤,似乎受到了极大震颤,他赶紧问: &nbsp&nbsp&nbsp&nbsp“柒柒,你怎么了?没事吧?”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深吸几口,定了定心神才咬牙说:“他们身上……有我们虹门火控术的气息,他们肯定跟师尊师伯交过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心头一震:“跟师叔师伯交过手?!这……”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哈哈大笑:“小妮子果然有些天赋,难怪那老贼明明抱着必死之心却又拼命逃了出去,看来门主的判断没错,老贼肯定是受了什么托付。” &nbsp&nbsp&nbsp&nbsp“哼,可惜,你们的行踪始终掌握在我们手里,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时没想明白这老头话里的意思,丁柒柒大声喊道:“你们把师尊师伯怎么样了!”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伸手指指天空:“他们都去上面了,别急,很快,你就要去跟他们团圆了……!”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在此之前不久,郡城北侧的郡主府里,赵郡主紧急接见了一个绝对的大人物。 &nbsp&nbsp&nbsp&nbsp或许数月之前,这个人在赵郡主面前还只能屈居下座,但现在,这人绝对有资格和赵郡主平起平坐,甚至他的实际地位比起一郡之主还要高了一些。 &nbsp&nbsp&nbsp&nbsp这人,就是白日门门主,道门联盟的临时盟主,天尊级别的超级大高手——术师天河。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的会客厅宽敞、明亮,修建的雕梁画栋,很是气派,但硕大的客厅里却只有赵郡主、天河天尊、白龙郡城赵城主、五行天地界域粘杆司指挥使筱钻风等寥寥四人,连个盏茶倒水的侍女都没有。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客气道:“天河仙长真是人中龙凤,上次咱们见面还是五年前吧?没想到仅仅五年光景,仙长就迈进天尊大境界,真是可喜可贺。”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笑道:“郡主大人客气了。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啊。能在有生之年掌握点能力去做一些事,又能得到上位者的支持,也是我辈大幸。”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点头道:“有些事我也有所耳闻,仙长要做的大事于国于民都有莫大好处,如有用得着我协调的地方,仙长只管开口。”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看了筱钻风一眼,道:“今次还真有一件事要麻烦郡主,这件事我已经提前禀报那位殿下,筱指挥使带着那位口谕而来,可作证明。”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一愣,赶忙起身道:“筱指挥使,不知那位殿下有何安排?” &nbsp&nbsp&nbsp&nbsp筱钻风是五行天地界域粘杆司指挥使,其实和赵郡主没什么隶属关系,郡县长官隶属政事堂,粘杆司隶属百宝庄园,总督府及各级军队隶属枢密院,互不隶属。 &nbsp&nbsp&nbsp&nbsp筱指挥使起身抱拳道:“赵郡主,那位殿下口谕,花独秀是隶属漠北总督府武官,除他外,只要不影响各地政局安定,其余人等着天河仙长便宜行事。”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早就打探清楚花独秀身份,对道门联盟和花独秀的纷争也懒得多管,但今天天河天尊和筱钻风亲自来,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nbsp&nbsp&nbsp&nbsp白日门组建道门联盟,已经干掉了本郡的白玉京,听说又南下占领虹门所在的朱雀谷,除花独秀之外,现在还有啥可便宜行事的? &nbsp&nbsp&nbsp&nbsp他疑惑道:“城里的大战已经持续半个多月,花将军夜夜和术师开战,本官一直外围维持秩序,并没有造成太大不良影响,所幸花将军和各位仙长打来打去也没有杀伤人命,不知道今次天河仙长是要……”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道:“我这次的目标,是花将军身边的人。”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问:“花将军身边的人?他身边只有一个小姑娘,你是要拿她?”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颔首道:“正是她。这小姑娘名叫丁柒柒,她身份特殊,是道门联盟即将成立的一大障碍,我已禀报过那位殿下,可以拿她,生死不论。”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道:“即是如此,筱指挥使也传达口谕了,仙长只管动手,本官属下各部依旧是外围警戒,不会插手的。”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道:“花将军和丁柒柒关系匪浅,我们要拿她,花将军肯定不会同意,到时难免大动干戈。那位殿下对花将军青眼有加,我的人会有分寸,但大打一场在所难免,是以我先来郡主大人这里报备一声。” &nbsp&nbsp&nbsp&nbsp赵郡主笑了笑,说:“仙长客气了,既如此,本官会做相应安排的。” <sript></sript> 第四九四章 不管怎样,杀就对了 &nbsp&nbsp&nbsp&nbsp视线再转回花少爷这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眯着眼四面打量了一下,此刻来的人说多不算很多,只有不到三十人,但这些人跟当初小蝶大发神威干掉的三十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nbsp&nbsp&nbsp&nbsp当日杀的,很多都是外围警戒的普通术师,而今天来的,看气势显然都是精锐高手。 &nbsp&nbsp&nbsp&nbsp大部分人都与这些天和他拼杀的暗杀小队实力相当。 &nbsp&nbsp&nbsp&nbsp要知道,每晚仅仅三四个人就能逼的花少爷底牌尽出才能勉强取胜,而今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其中还有一个灵溪尊者,想赢,太难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也意识到这点,尤其灵溪尊者说了虹门众人下落后,丁柒柒脸色更加苍白,娇小的身子一直在微微发抖,手里的龙纹剑都有些拿不稳。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似乎心情非常好,眼神从花独秀身上挪到丁柒柒身上。他年龄虽老,头花全都白了,脸上有很多老年斑,但眼神却亮的吓人,似乎能把花独秀二人完全看透一样。 &nbsp&nbsp&nbsp&nbsp他在花独秀身上看了又看,又仔细打量丁柒柒,似乎是在找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一些东西。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被他看得浑身难受,下意识的运转起“一气双化”功法,以内力抵抗灵溪尊者的压力。 &nbsp&nbsp&nbsp&nbsp哪怕花独秀不是术师,他也能感觉到灵溪尊者身上强大的威压,这种威压他曾在虹尊者和塔尊者身上体会过,那种威压只有境界到了连他也难以轻易抗衡的程度才会有。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朗声道:“花独秀,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尊可以不杀你,只要你束手就擒,放弃抵抗,本尊可保你生命无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似乎听出了一些东西,轻哼一声,说:“那柒柒呢?”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轻蔑的说:“丁柒柒?你现在最好先顾好你自己小命,不要操不该操的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沉默不语,不愿再多说。 &nbsp&nbsp&nbsp&nbsp这种时候再说什么也没用,要么投降,要么打,没有第三条路。 &nbsp&nbsp&nbsp&nbsp甚至说多了,还可能影响到丁柒柒的心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悄悄看了丁柒柒一眼,丁柒柒的状态非常不好。 &nbsp&nbsp&nbsp&nbsp按照灵溪尊者所说,再参考丁柒柒的话,花独秀判断虹门众位师长藏身之地已被道门联盟的人找到,双方肯定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战,不然灵溪尊者众人身上不可能残留有虹门术法的气息。 &nbsp&nbsp&nbsp&nbsp但现在,灵溪等人个个神采飞扬、气息强大,并没有重伤的模样,除非是他们打完仗有较长时间的修整疗伤,不然的话,那场大战显然是道门联盟赢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轻握了握丁柒柒小手,小声说:“别多想,或许师叔他们突围出去了,这些坏人是故意要吓唬咱们就范。”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贝齿紧紧咬着下嘴唇,圆圆的大眼睛雾气蒙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秀眉已经挤成了一个小疙瘩。 &nbsp&nbsp&nbsp&nbsp“小花,我……我好心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轻揉捏着丁柒柒的小手,她的小手已经冰凉冰凉的,而且手心满是冷汗,湿乎乎的。 &nbsp&nbsp&nbsp&nbsp这样不行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忽然一咬牙,下定决心,道:“柒柒,如果师叔他们遭了这些人的毒手,你打算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身子一震,转头看向花独秀,花独秀也在静静看着她。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等人也在默默看着花独秀二人,他们似乎颇为自信,甚至愿意给花独秀二人一些考虑时间,给他们下决心束手就擒的时间。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看着花独秀狭长而清澈的双眼,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花独秀大手的温度,渐渐心绪安定下来。 &nbsp&nbsp&nbsp&nbsp她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若是真的,我必誓死跟他们战到底!”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点头,微笑道:“那你可要打起精神。”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重重点点头,花独秀又看向灵溪尊者等人,说:“师叔他们若是无恙,咱们就先杀出去再去找人。若……若是有事,咱们更要杀出去,留下有用之躯,将来一点一点找回来,给他们报仇!” &nbsp&nbsp&nbsp&nbsp听花独秀如是说,丁柒柒又有点慌:“师尊她们……”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打断道:“既然不打算投降,那就打起精神,先杀出去再说!反正不管怎样,杀就对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感受到花独秀升腾的战意,狠狠点点头:“嗯,杀就对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最后捏了一下丁柒柒小手,缓缓松开说:“不怕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护着你,陪着你,这些人虽强,我就不信咱们没有机会。” &nbsp&nbsp&nbsp&nbsp看花独秀二人气息有变,灵溪尊者的笑容渐渐凝固,冰冷的杀气重新回到脸上:“怎么,花独秀,你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怕死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紧握小红剑,冷哼道:“修道之人都这么喜欢啰嗦吗?今天我要带着柒柒走,你们谁敢拦我,别怪我不客气!”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又怒又好笑,冷道:“嘴硬没有用,花……” &nbsp&nbsp&nbsp&nbsp话音未落,花独秀忽然全身一股水汽喷涌而出,他像是刚出笼的馒头一样,整个人一息之间笼罩进白雾之中,然后消失了踪迹!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大吃一惊,立刻双臂一抬,早就凝结在周围的透明水汽迅速化为一面坚固的冰之盾牌挡在自己面前,下一瞬,一声巨响,花独秀撞在了冰盾上! &nbsp&nbsp&nbsp&nbsp快,太快了! &nbsp&nbsp&nbsp&nbsp一撞未开,花独秀的身影出现在冰盾之后。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只看到花独秀的身影夸张的张开,他手中绽放着淡紫色的小红剑就狠狠劈在了冰盾上。 &nbsp&nbsp&nbsp&nbsp冰盾被劈的裂开一道可怖缝隙,花独秀咬牙低喝一声,飞起一脚踹在冰盾上,冰盾立刻碎成漫天冰块,灵溪尊者大怒: &nbsp&nbsp&nbsp&nbsp“可恶的小贼,不知死活!”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狠狠一拳轰出,手腕周围雾气化实,数道冰峰随这一拳刺向花独秀。花独秀身在半空,无处着力,立刻屈身再次狠砸冰峰,顺势倒飞而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和灵溪尊者大打出手,墙上、房顶、树上的众多术师紧跟着行动,从四面八方跃下冲向院子里的丁柒柒和飞回的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激战,一触即发! &nbsp&nbsp&nbsp&nbsp这一战,可谓是前所未有的激烈。 &nbsp&nbsp&nbsp&nbsp方圆不过五六丈的小院几乎是几息之间就完全变了模样,大地震动,房屋倾倒,到处都是冲天而起的草藤坚树,下一瞬又爆燃成一个个巨大的火球。 &nbsp&nbsp&nbsp&nbsp尤其三层客栈里面那巨大的坚冰像是活过来一样,它化作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大坚冰巨人,这巨人身上除了晶莹的冰块还夹杂着钢筋、砖墙、木板、瓦块等物,简直像是移动的战争怪物。 &nbsp&nbsp&nbsp&nbsp坚冰巨人站立起来,三层客栈像是拦在它面前的孱弱草藤,喀嚓巨响中彻底倒塌了。 &nbsp&nbsp&nbsp&nbsp而花独秀在它面前甚至还够不到膝盖位置,就像是一只随手就能捏死的小兔。 &nbsp&nbsp&nbsp&nbsp不过他实力毕竟达到“内力外放”境界,哪怕是块铁也能砍开,可惜这坚冰巨人全身流淌着灵溪尊者强大真气,硬度比起最为坚硬的钢铁也丝毫不差,花独秀猛劈几下只砍出一片冰花,一时奈何它不得。 &nbsp&nbsp&nbsp&nbsp而参与围攻的术师们各种围困术法齐出,花独秀二人转圜空间急速压缩,很快就被限制在前后几步的狭小范围里。 &nbsp&nbsp&nbsp&nbsp看来,术师们仍旧是想活捉他俩。 &nbsp&nbsp&nbsp&nbsp毕竟如此多的高手围攻两个年轻人,不能活捉只能格杀,丢不丢人? &nbsp&nbsp&nbsp&nbsp这才短短几息时间,丁柒柒手中的龙纹剑已经连劈十几剑,几乎把她真气耗空。面对如此众多的高手,那些什么火龙弹、火莲通通没了杀伤力,她只能硬咬牙强催真气,用“三千焱炎火”来勉强抵挡一二。 &nbsp&nbsp&nbsp&nbsp饶是如此,近三十个顶尖高手手段齐出,也远不是丁柒柒能扛得住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被逼的颇为狼狈,飞砍中得空看了丁柒柒一眼,她几如风雨中飘摇的幼草,随时都会陨落。 &nbsp&nbsp&nbsp&nbsp这些术师想要困住、活捉花独秀,但对丁柒柒,似乎下手完全不顾死活? &nbsp&nbsp&nbsp&nbsp这时,身后高达三四丈的坚冰巨人震开花独秀,突然狠狠一拳砸来,一道阴影笼罩住丁柒柒,丁柒柒惊恐抬头,看着巨大的坚冰砸下,却完全没有躲避的空间。 &nbsp&nbsp&nbsp&nbsp要死了吗? &nbsp&nbsp&nbsp&nbsp难道师尊她们真的已经…… &nbsp&nbsp&nbsp&nbsp在那一瞬间,丁柒柒真的有种万事皆休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急的大呼一声:“柒柒!” &nbsp&nbsp&nbsp&nbsp哪怕他俩几乎是背靠背的距离,花独秀却根本腾不出手来救她,灵溪尊者等人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就是把花独秀逼到极限程度,勉强能自保而已。 &nbsp&nbsp&nbsp&nbsp“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怒极,忍不住爆了一句沈利嘉才会爆粗口,骂声未落,花独秀气息再变,“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上手! &nbsp&nbsp&nbsp&nbsp时间好像变慢了,原本快如闪雷的各式杀招都同时慢了下来,那轰来的火球,那飞刺的钢箭,地上咬出的利齿,头顶砸下的巨大坚冰,在那一瞬间全都变慢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立刻转身,迈出一步后左臂一揽锁住丁柒柒的蛮腰,双腿狠狠一蹬,二人像是离弦的利箭一样紧贴着砸下的坚冰铁臂射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轰隆隆……! &nbsp&nbsp&nbsp&nbsp坚冰巨人一拳砸下,大地震动,灰土弥漫,但灵溪尊者敏锐的发觉最后关头花独秀二人避开了,其余术师高手也有所察觉。 &nbsp&nbsp&nbsp&nbsp这些人已经不需要靠双眼来跟踪目标,气息的波动、真气的锁定更加精准,也不会骗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揽着丁柒柒飞起的瞬间,灵溪尊者一声大喝,巨大的坚冰巨人竟然猛烈爆开,庞大身躯化作漫天锋利冰剑朝四面八方射去。 &nbsp&nbsp&nbsp&nbsp术师高手们全都围在几丈之外,如此无差别攻击飞到他们面前时自然有足够时间抵抗,而刚飞起的花独秀离得太近,只是刚刚飞起不久,根本躲避不开。 &nbsp&nbsp&nbsp&nbsp他只是下意识的凌空转身,把丁柒柒抱在怀里,全身内力悉数由后背震荡出去,咬牙硬吃这一波冰剑进攻。 &nbsp&nbsp&nbsp&nbsp噗噗噗……! &nbsp&nbsp&nbsp&nbsp空中,鲜血飘飞! <sript></sript> 第四九五章 逃! &nbsp&nbsp&nbsp&nbsp半空中猛然一口鲜血喷出,花独秀现身。 &nbsp&nbsp&nbsp&nbsp他怀里紧紧搂着丁柒柒,后背、大腿、肩膀上插着数支尖锐冰刃,脸色惨白如纸,刚现身就如断线的风筝一样朝下跌去。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定睛一看,大声喊道:“就你这点道行还想逃?把他拿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吐掉口中血沫,牙关紧咬,身子还未落地,身侧已经有两个近战术师冲了过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微怒:“想拿我?凭你们也配?!” &nbsp&nbsp&nbsp&nbsp他猛的发力,以内力强行震动全身,后身上插着的冰刃被震飞,花独秀再次凝出“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双眼无限看慢冲来的两个术师,左臂把丁柒柒搂的更紧,双腿曲起,对着飞来的两人胸口狠狠踹出! &nbsp&nbsp&nbsp&nbsp砰砰! &nbsp&nbsp&nbsp&nbsp在如此极限速度下,两个术师显然没能及时闪避,他们也完全没料到已受重击的花独秀还能有如此坚韧斗志,几乎是眨眼间就被踢飞。 &nbsp&nbsp&nbsp&nbsp此时花独秀还没落地,借着两脚之力身子再次朝墙外飞去。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的喊话声犹在耳旁,他脸色微变,怒道:“该死,拦下他!”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已经到了墙头边缘,几乎下一息就能飞过去,但墙头同时被几个术师操控,鬼魅一样莫名拔高了两丈多,犹如一面鬼门关挡在花独秀二人面前。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小脸惨白,恰好扭头看了一眼,低呼道:“小花!”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只是把她搂的更紧,眼神里透出一抹凶光,他右掌握着小红剑握的紧紧的,忽然爆喝道: &nbsp&nbsp&nbsp&nbsp“给我开……!” &nbsp&nbsp&nbsp&nbsp小红剑上的淡紫色光芒忽然明亮起来,原本雾气一样的气芒浓郁的近乎实质,狠狠砸在高墙上。 &nbsp&nbsp&nbsp&nbsp哪怕这墙里有数名术师强大无极真气加持,花独秀这一剑仍旧是破了防。 &nbsp&nbsp&nbsp&nbsp小红剑刺入高墙的瞬间,花独秀强行催动全身内力,小红剑一震,刺入点周围的真气被震荡对冲掉大半。 &nbsp&nbsp&nbsp&nbsp嘭……! &nbsp&nbsp&nbsp&nbsp下一瞬,花独秀血流如注的肩膀借着前冲之力狠狠撞在高墙上,竟是硬生生撞出一个大洞。 &nbsp&nbsp&nbsp&nbsp脱出! &nbsp&nbsp&nbsp&nbsp穿过高墙花独秀再次双腿在墙上一蹬,朝巷子里飞去。 &nbsp&nbsp&nbsp&nbsp直到此时,花独秀才算是脱出灵珠客栈的后院。 &nbsp&nbsp&nbsp&nbsp飞出后院花独秀忽然察觉到周围环境大为异常。 &nbsp&nbsp&nbsp&nbsp原本人来人往的街上此刻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很多铺子大门还开着,展台上摆着布匹、瓜果等各种商品,风铃吊在打开的窗头随风摇动。 &nbsp&nbsp&nbsp&nbsp却没有人! &nbsp&nbsp&nbsp&nbsp联想到这些天每晚大战时的场景,花独秀哪里还不明白? &nbsp&nbsp&nbsp&nbsp肯定是道门联盟提前跟官府打了招呼,官府派人悄悄把周遭百姓带走,把这里隔离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怪不得刚才晒太阳时那么安静,他和丁柒柒各自想着心事,竟一时没有注意到院子外面的异常。 &nbsp&nbsp&nbsp&nbsp二人落地后丁柒柒挣出花独秀怀抱,花独秀拉着她迅速朝巷子深处飞奔,丁柒柒急道: &nbsp&nbsp&nbsp&nbsp“小花,他们追上来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头也不回道:“没事,只管跑!论跑路,我就没见过比我快的!” &nbsp&nbsp&nbsp&nbsp短短十余丈跑过,丁柒柒已经小脸通红,她只看到周围院墙、商铺、路边摆放的各种货物如幻影一样模糊的朝身后消失,她自己的两条腿都不知道怎么跑的,脚离地后完全是被花独秀硬拉着在空中飞出一丈多远才落地,然后赶紧踏出下一脚。 &nbsp&nbsp&nbsp&nbsp胳膊上传来强大的力量,那是花独秀抓着她的手腕在往前飞奔。 &nbsp&nbsp&nbsp&nbsp从身后看去,花独秀后背的衣服完全扯烂,鲜血浸透了碎成烂布条的外衣,如此飞奔下花独秀的伤势根本止不住,鲜血仍旧在大量溢出。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惊呼道:“你得立刻止血才行!这样下去你失血过多,要出事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根本来不及答话,面前的商铺忽然爆开,木质的窗棂屋门混合着青砖泥土劈头盖脸的砸来,花独秀以剑气格挡,脚下一变立刻改变方向朝一旁另一巷子飞去。 &nbsp&nbsp&nbsp&nbsp脚下的碎石路忽然一阵波动,大地凹陷,一个两丈多大的深坑快速塌下,花独秀心里暗骂不止,飞到半空手臂用力一扬,把身后拉着的丁柒柒狠狠甩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尖叫一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身子,被花独秀扔出去一丈多远后硬生生朝一辆马车砸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脚下踏空,下落中狠狠一踢还没完全褪去的土石,间不容发之际又跳了上来,转眼间消失不见。 &nbsp&nbsp&nbsp&nbsp下一息,花独秀消失的地方一个巨大的泥土盖子遮天般砸下,把深坑彻底掩盖。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身影出现在马车车顶,他大手一捞恰好抓住丁柒柒的胳膊,猛的又把她拽了上来。 &nbsp&nbsp&nbsp&nbsp饶是如此丁柒柒的屁股还是狠狠撞在马车上,马车被撞得散做一堆碎木片。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丁柒柒的眼睛里满是心疼神色。 &nbsp&nbsp&nbsp&nbsp他尽力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毕竟不是普通人,一撞之力虽大,她倒也撑得住。花独秀拉住她顾不上问一声好歹,往肩上一扛继续朝巷子深处飞奔。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被花独秀扛在肩头,身子颠的几乎要散架,她已经连痛呼都喊不出来了,也不敢喊,害怕扰乱了花独秀的心态,只能咬牙硬撑着。 &nbsp&nbsp&nbsp&nbsp她双眼只看到花独秀的两条腿完全模糊成一片幻影,他跑的实在是太快了! &nbsp&nbsp&nbsp&nbsp只是在这幻影中,一道道红色线条快速飞射离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知道,那是花独秀身上不断在流失的鲜血。 &nbsp&nbsp&nbsp&nbsp“小花,我来帮你止血!”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胡乱喊了一声,耳旁的风声很大,也不知道花独秀听没听到,丁柒柒双手凝出无极真气,轻轻抱住了花独秀的后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扛着丁柒柒飞奔,忽然被一双小手搂住后腰,然后一股暖暖的气息盖在后背上,花独秀精神一振,知道丁柒柒正加紧给他疗伤,紧绷着的心忍不住也多了一丝暖意。 &nbsp&nbsp&nbsp&nbsp在他身后,土石崩飞,房屋倾倒,草木虬扎,整个巷子完全变了模样,就好像最为猛烈的飓风从这里肆虐过一样。 &nbsp&nbsp&nbsp&nbsp再往后,几十道身影紧追不舍,紧紧咬在花独秀身后。 &nbsp&nbsp&nbsp&nbsp水月真人陪在灵溪尊者身后,急道:“师伯,姓花的小子马上就要冲出警戒范围了!”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的脸色极其难看,沉声道:“这些天你跟他对战,他的速度也是如此之快么?” &nbsp&nbsp&nbsp&nbsp水月真人略微迟疑,答道:“大部分时候没有这么快,只有逼到性命交关的时刻花独秀才会偶尔爆发。”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回头看了他一眼,微怒道:“偶尔爆发?他保持如此速度已经持续了多长时间?更何况还背着个人,还要躲避大家的阻拦术法,更不要说他此刻已经身受重伤!” &nbsp&nbsp&nbsp&nbsp水月真人被灵溪尊者说的有些心虚,小声道:“这些天,花独秀应该没有尽全力,有所保留……”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重重哼了一声,水月真人抬起头来,急道:“师伯,若是被他逃进闹区,该怎么处置?”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却不着急,轻声道:“只管追杀,不论其他!掌门就在郡主大人府上,我们只管拿人,闹不闹区的没区别!” &nbsp&nbsp&nbsp&nbsp这还是花独秀第一次完全以“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来逃命。 &nbsp&nbsp&nbsp&nbsp这一境界首先对内力的消耗太过恐怖,放在以前,花独秀只敢在生死关头使出来保命,最紧急的时刻过去,他立刻就要解除。 &nbsp&nbsp&nbsp&nbsp不然,敌人没打死他,他自己就要耗死自己了。 &nbsp&nbsp&nbsp&nbsp若非他“一气双化”功法小有所成,单单这一路逃命,他已经内力耗尽,趴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nbsp&nbsp&nbsp&nbsp除内力外,身体能不能吃得消、能不能全身协调跟得上也是一个问题。 &nbsp&nbsp&nbsp&nbsp也就是花独秀天生有一双具备特殊洞察力的眼睛,不然的话,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能够控制得住那超越人类极限的超常速度。 &nbsp&nbsp&nbsp&nbsp“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使出,非但敌人看不清,连使用者自己也极可能看不清自己的动作,看不清,也就很难掌控如此速度下的所作所为,这一境界的威力就要大打折扣。 &nbsp&nbsp&nbsp&nbsp甚至还会起反作用。 &nbsp&nbsp&nbsp&nbsp这也是能练成大圆满境界的人少之又少的一个重要原因。 &nbsp&nbsp&nbsp&nbsp但对于能够把一切看慢的花独秀来说,这一难点天然就不算难点。 &nbsp&nbsp&nbsp&nbsp除开眼睛的因素,如此超越常人的速度、非正常的爆发,对身体本身的损耗、肌体的破坏,也不容小觑。 &nbsp&nbsp&nbsp&nbsp作为最后的保命手段,不到万不得已,花独秀绝对不愿使出这招。 &nbsp&nbsp&nbsp&nbsp但现在,二十几个顶尖术师在身后紧追不舍,左右是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困敌术法,他真的有种黔驴技穷、穷途末路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能不能逃得出去不谈,至少花独秀不是个愿意束手待毙的人。 &nbsp&nbsp&nbsp&nbsp只要跑得动,他就绝不会停下脚步。 &nbsp&nbsp&nbsp&nbsp停下,就完了。 &nbsp&nbsp&nbsp&nbsp又是几息一晃而过,花独秀双眼眯着无限拉进远方的场景,他忽然看到前方聚集着许多官差,他们拉着警戒线,线后面是大量来回走动的百姓。 &nbsp&nbsp&nbsp&nbsp果然! &nbsp&nbsp&nbsp&nbsp官府不但弄了警戒范围,这次的范围还远比之前几晚都要大得多! &nbsp&nbsp&nbsp&nbsp以花独秀现在速度,一呼一吸之间何止几丈? &nbsp&nbsp&nbsp&nbsp从逃离灵珠客栈到现在,他已经跑出来超过一百丈的距离,一百丈啊!到这里才赶到警戒范围的边界。 &nbsp&nbsp&nbsp&nbsp官府是圈出了相当大一块地方给道门联盟的人收拾他。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花独秀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原本他还顾忌这么冲上去会不会伤到街上站着的衙役和百姓,但现在,他忽然没了耐心。 &nbsp&nbsp&nbsp&nbsp你们不顾我死活,我为什么要顾你们死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本要跃起的双腿依旧保持原本的方向,笔直朝前冲去! &nbsp&nbsp&nbsp&nbsp在大街的一头,是十几个一边闲聊一边小心朝街道远处打量的衙役。 &nbsp&nbsp&nbsp&nbsp大街另一头,是二十几个急速追赶而来、不停施展阻拦困敌术法的强悍术师。 &nbsp&nbsp&nbsp&nbsp在大街中间,则是扛着丁柒柒飞一样闪现过来的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终于,一个术师发现了大街深处的异常,惊呼道:“你们快看!有情况!” <sript></sript> 第四九六章 出城,出城!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扛着丁柒柒笔直飞奔而来,他的速度快到几乎看不到踪迹,但他周围那紧追不舍的各式术法却是最为扎眼的存在。 &nbsp&nbsp&nbsp&nbsp房屋崩毁,道路塌陷,土石激荡炸起又席卷倒飞,如果从天空看,真的就像是一道无形的超强龙卷风从内城区往外城快速移动。 &nbsp&nbsp&nbsp&nbsp堵在路口的衙役们看的目瞪口呆。 &nbsp&nbsp&nbsp&nbsp一个年龄稍大的侍卫猛的打了个激灵,跳起来喊道:“还傻站着干嘛,赶紧躲开啊!” &nbsp&nbsp&nbsp&nbsp众人回神,赶紧一哄而散,有的朝两侧巷子里逃,有的往屋顶上爬,有的干脆找个结实可靠的地方钻了进去,匍匐在地只等龙卷风过境。 &nbsp&nbsp&nbsp&nbsp原本堵满了人的宽阔马路上鸡飞狗跳散的一干二净,只剩一道随风飘动的警戒线横着拦在路上,柔弱的像是一碰就会碎掉似的。 &nbsp&nbsp&nbsp&nbsp几息之后,在远近上百号人直勾勾见证下,龙卷风到了。 &nbsp&nbsp&nbsp&nbsp当然,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龙卷风,这是花独秀扛着丁柒柒飞奔而过,而他的气息被二十几个术师高手锁定,各种封锁镇压的术法在他前后左右炸开,这才导致了“超强龙卷风”的形成。 &nbsp&nbsp&nbsp&nbsp可惜,拦在马路口的衙役和百姓谁也看不到花独秀的身影,只能看到整个街道以一个可怕的程度破坏蔓延而来。 &nbsp&nbsp&nbsp&nbsp轰隆隆……! &nbsp&nbsp&nbsp&nbsp龙卷风过境,无论是远远避开的,还是来不及逃远只能找地方藏身的,全都被震倒在地,狠狠吃了一口灰土,眼睛都睁不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像是一道闪电快速穿过警戒线,长长的红布条已经碎成十几片碎布,随着腾空而起的灰土漫天飘扬。 &nbsp&nbsp&nbsp&nbsp穿过这里,再往前的街道上满是行人,商铺营业,马车货车充斥大街小巷,哪怕花独秀动作再灵敏在这种地方也跑不起来,他干脆纵身一跃跳上旁边二层小楼,在房顶上继续飞奔。 &nbsp&nbsp&nbsp&nbsp以花独秀现在速度,下脚的力度之大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程度,几乎是每一脚下去都能把坚固的砖瓦房顶踩塌,更不要说他肩上还扛着一个大活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身子前倾,腿脚完全往后放,每一脚踩下去砖瓦悉数炸碎,但他的身子早就飞过去一丈多远,根本来不及漏下去。 &nbsp&nbsp&nbsp&nbsp轰隆隆…… &nbsp&nbsp&nbsp&nbsp街上无论是逛街的百姓还是出摊的商户,全都愣在了那里,直勾勾看着房顶上笔直延伸的一道爆裂线。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飞奔而过,几息之后二十几个术师紧追过来,从两侧房顶蜂拥奔跑,踩塌了更多的砖瓦房梁。 &nbsp&nbsp&nbsp&nbsp“哪来的狗贼,呸呸呸,弄老子一嘴土!” &nbsp&nbsp&nbsp&nbsp“站住,别跑!踩坏了房顶你们得赔……!” &nbsp&nbsp&nbsp&nbsp“快报官啊,打架了,野术师进城打架了!” &nbsp&nbsp&nbsp&nbsp二十几个术师一阵风一样奔过,他们无法施展术法阻拦花独秀,花独秀飞到房顶逃命,到处都是百姓,再以术法困敌势必要造成无辜百姓伤亡,是以术师们只能咬牙狂奔,对身后传来的叫骂声恍如未闻。 &nbsp&nbsp&nbsp&nbsp眼看那些术师只是一味飞奔,无人回头行凶,街上百姓的叫骂声更响了。 &nbsp&nbsp&nbsp&nbsp毕竟快过年了,辛苦一年的百姓们难得惬意的出来逛逛,采买些年货,现在被弄一身土灰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看热闹又是人的天性,一人骂,全街骂,那叫一个热闹。 &nbsp&nbsp&nbsp&nbsp飞奔中的花独秀渐渐有种特别的感觉升起。 &nbsp&nbsp&nbsp&nbsp以“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飞奔,尤其是冲出警戒线之前他还要左右腾挪闪避周围术法的束缚,哪怕是现在内力不差他也不可能坚持这么久,不知何时,体内“一气双化”功法竟自然而然的开始运转,随着他每一口气吞下肚,体内两道经脉自动运转周天,源源不绝的把新的内力喷吐出来,供应花独秀使用。 &nbsp&nbsp&nbsp&nbsp正常情况下,“一气双化”的效率根本没有那么高,只能勉强让武者比对手坚持更长时间而已,尤其花独秀施展的乃是“魔流叱风痕”这种最顶尖境界,内力消耗之大简直令人发指。 &nbsp&nbsp&nbsp&nbsp可现在,只要花独秀稍稍放缓一点速度,他的内力供应几乎就能追赶上消耗的速度。 &nbsp&nbsp&nbsp&nbsp这就非常恐怖了。 &nbsp&nbsp&nbsp&nbsp纵然他此刻的速度比之全力飞奔下稍慢了一点,但仍旧比那些术师高手快了很多,他和追赶术师们的距离一点点在拉大。 &nbsp&nbsp&nbsp&nbsp意识到这点,花独秀凝出部分神识来细细探查自己的体内世界。 &nbsp&nbsp&nbsp&nbsp内观之法是他当初在纪宗苦修“一气化双流”时在灵异世界掌握的一门特殊技能,能让他的双瞳视野转回到体内,观看各条经脉中内力流动的情况。 &nbsp&nbsp&nbsp&nbsp现在是亡命飞奔途中,他根本不敢把全部目力都转移到体内,只能分出一部分精力来看。 &nbsp&nbsp&nbsp&nbsp在他的脑海中,他看到体内是一片朦胧的血红世界,心脏有力的搏动,经脉中的气息如流星一样快速流转,丹田那里犹如一片暴风圈在缓慢转动,内力源源不绝的提纯出来。 &nbsp&nbsp&nbsp&nbsp好像哪里不太对? &nbsp&nbsp&nbsp&nbsp这里已是外城,再飞奔一会儿就能到达城墙,只要出了城,天地辽阔,那些术师再想追上他更加困难,花独秀便拿出更多神识来内观己身。 &nbsp&nbsp&nbsp&nbsp随着他内观的视线一点点深入,前胸和后脊的任督二脉渐渐明晰起来。 &nbsp&nbsp&nbsp&nbsp这!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猛然一惊。 &nbsp&nbsp&nbsp&nbsp这还是我的经脉吗?! &nbsp&nbsp&nbsp&nbsp怎么比当初在漠北修炼时粗壮了那么多?! &nbsp&nbsp&nbsp&nbsp曾几何时,花独秀经脉细弱,能通行的真气非常之少,这也是他跟人打架打不了多久就会乏力的原因之一,但现在,大半年没有内观,他的经脉竟然比之前粗壮了一倍有余! &nbsp&nbsp&nbsp&nbsp自从“一气化双流”修炼到小成境界后,花独秀的注意力一则放在剑法修炼上,一则放在游山玩水上,几乎已经没再用过内观之法修炼内力。 &nbsp&nbsp&nbsp&nbsp按照他一贯的观点,内力够用就行,何必天天那么累去修炼? &nbsp&nbsp&nbsp&nbsp把时间放在探索世界的精彩,发现生活的美好上,不香吗? &nbsp&nbsp&nbsp&nbsp当然,花少爷没把更多精力放在修炼上,主要原因还是他本身实力已经不弱,能打得过他的人着实不多。就算遇上厉害的家伙,打不过,难道他还逃不掉吗? &nbsp&nbsp&nbsp&nbsp花少爷若想逃,谁能追的上? &nbsp&nbsp&nbsp&nbsp再加上遇到丁柒柒后,他每天的日常项目就是陪柒柒逛街,给柒柒讲故事,生活何其美好? &nbsp&nbsp&nbsp&nbsp哪怕先后经历了白玉京之变和白日门大战,他也没觉得自己本事不够用,甚至抢到白日门的那块兽皮残片后,他还小小得意了一番。 &nbsp&nbsp&nbsp&nbsp但现在,面临二十几个术师高手的联手围杀,他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nbsp&nbsp&nbsp&nbsp他不但要顾好自己的安危,还得顾好柒柒。 &nbsp&nbsp&nbsp&nbsp刚才在小院时,那坚冰巨人狠狠一拳砸下,真的是冲着要丁柒柒性命去的,若不是花独秀反应够快,现在扛在肩膀上的就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具尸体了。 &nbsp&nbsp&nbsp&nbsp细细内观一会儿,花独秀想了想,慢慢有了些结论。 &nbsp&nbsp&nbsp&nbsp应该是修习“一气化双流”功法的原因。 &nbsp&nbsp&nbsp&nbsp全身的经脉,包括丹田之气,全都在日积月累的修炼中不知不觉得到极大的强化和提升,全力施展下,他的内力充盈程度比先前更为强大,续航能力跟常人比简直就是怪物一样了。 &nbsp&nbsp&nbsp&nbsp但若只论内力强悍程度,他仍旧只是“内力外放”小成境界而已。 &nbsp&nbsp&nbsp&nbsp绝对值不高,但却能让内力源源不绝,这就是纪宗功法的真谛吗? &nbsp&nbsp&nbsp&nbsp看来当初的牺牲和付出还是值得的,不但补上了内力不足这块短板,还让他的筋脉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这可算是意外之喜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忽然想到,紫爷爷曾跟他讲过,“一气化双流”的大成和圆满境界还有更为奇妙的用途,若是想学,条件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一声,紫爷爷啊,压箱底的好货你这是拿来当饵,钓我这条大鱼吗? &nbsp&nbsp&nbsp&nbsp念泽……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赶紧清空思绪,不敢再沿着这条思路胡思乱想下去。 &nbsp&nbsp&nbsp&nbsp他飞奔的速度稍稍下降,但依旧快的如一道闪电,追逐他的术师们完全是依靠锁定他的气息才能保持没有追丢,但距离却是越拉越远。 &nbsp&nbsp&nbsp&nbsp水月紧跟在灵溪尊者之后,略有些不安问道:“师伯,这么追下去怕是要让姓花的小子跑掉?”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冷笑一声,完全没有担忧的神色,反而脸上有种奸计得逞的味道:“花独秀一路南逃,没有往郡主府或者军营跑,他再跑下去就会出城,这正合我意。” &nbsp&nbsp&nbsp&nbsp水月一愣:“出城?出城之后天高海阔,他逃的岂不是更快?”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转头看了水月一眼,笑道:“只要他往南方逃就好,那里可是有个硬家伙等着他呢。” &nbsp&nbsp&nbsp&nbsp水月立刻明白了灵溪的意思,怪不得每次花独秀要往东或者往西逃时,灵溪就会亲自出手阻拦,而花独秀往南逃,就只有其他术师高手出手,灵溪只是紧追。 &nbsp&nbsp&nbsp&nbsp原来他是有意无意的要把花独秀从正南方赶出城去。 &nbsp&nbsp&nbsp&nbsp显然,城外已经安排好一路伏兵。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水月大喜道:“太好了!这小贼滑不溜秋,在城里拿他怕是还真要闹出大动静来。” &nbsp&nbsp&nbsp&nbsp灵溪轻哼一声,咬牙道:“若不是忌惮那位殿下的反应,花独秀只能打不能杀,咱们何必费这些周折?让大伙都跑快点,万一临出城花独秀再拐了弯,前面的准备就白费了。” &nbsp&nbsp&nbsp&nbsp水月赶紧道:“是!我传音给大伙,全力跟进!” <sript></sript> 第四九七章 少壮不努力啊! &nbsp&nbsp&nbsp&nbsp前后不到一盏茶功夫,花独秀从内观状态收回精神,往前一看,这里已到外城,郡城高大的城墙在前面隐约可见。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已经大体止住花独秀后背伤势,仍旧紧紧搂着花独秀后腰喊道:“小花,小花!”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回头道:“啊,怎么?”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没好气道:“姐的早饭午饭都要被你颠的吐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道:“我也没办法啊,拉着你太慢,背着你不得劲,只有扛着最省力气。”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无力计较这些,忽然问道:“刚才你怎么回事?我感觉你的气息变化好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愣:“气息变化好大?怎么个**?”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犹豫道:“嗯……说不上来,反正突然内敛的厉害,可是你仍旧在全力跑路,按说气息不可能变弱的,我还以为你受了什么内伤,可是一番检查你又好得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想了想,难道是因为内观之法的缘故? &nbsp&nbsp&nbsp&nbsp“柒柒,你说什么?我气息突然内敛的厉害?”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道:“是啊,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是不是你想收敛气息,甩开那些追兵?” &nbsp&nbsp&nbsp&nbsp说着丁柒柒艰难抬头,朝后方看了一眼。 &nbsp&nbsp&nbsp&nbsp他们仍旧在房顶上飞奔,自从穿过封锁线,道门联盟的人大概是顾忌百姓伤亡,已经不再用强大术法封锁围困他俩,只是在屁股后面一路尾随。 &nbsp&nbsp&nbsp&nbsp“那些人还在后面追着呢,你怕是甩不掉他们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叹口气,沉声道:“我原本也没打算在城里就甩掉他们,这才多远的路,我能跑,他们也一样能跑,想走,只能跟他们拼耐力。”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似乎有些忧愁,声音软弱无力的说:“灵溪老贼可也追着呢,尊者大能的真气何其浑厚,你跟他拼耐力,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扛着丁柒柒,一只手揽着她的双腿,一只手对着她的小屁股轻轻打了一掌:“你这孩子,怎么就对我没点信心?!”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小脸一红,挣扎几下没挣开,又老实下来。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回想在客栈小院那短促而激烈的一战,隐隐有些后怕。若不是小花关键时刻把她拉走,又硬替她挨了爆开的冰刃,她现在已经没命了。 &nbsp&nbsp&nbsp&nbsp之前总觉得自己天分高,谁都不怕,甚至这些日子每晚的大战也没觉得有什么生命垂危千钧一发的时候,但就在刚才,她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本事不够看了。 &nbsp&nbsp&nbsp&nbsp至少面对灵溪尊者这种高手全力进攻时,她完全没有招架的能耐。 &nbsp&nbsp&nbsp&nbsp天分高也得刻苦修炼啊。 &nbsp&nbsp&nbsp&nbsp等今天逃出去,我一定要加紧修炼,可不能天天这么跟着小花胡吃海逛,没点正事。 &nbsp&nbsp&nbsp&nbsp再想到那瞬间被毁成废墟的院子和客栈小楼,丁柒柒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回头奇怪问:“你笑什么?”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又叹口气,说:“我觉得查掌柜回来之后肯定会哭。”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问:“为什么会哭?”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小声说:“你忘了么,刚才……他的客栈,连后院,完全塌掉了……”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他的老脸一黑,心里莫名的有些愧疚。 &nbsp&nbsp&nbsp&nbsp老哥,实在对不住了!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又想到灵溪尊者的话,灵溪尊者是白日门二号人物,仅次于天河天尊,今天灵溪率领白日门精锐和其他派门高手赶来围剿他俩,又言称已经把师尊他们…… &nbsp&nbsp&nbsp&nbsp他说的是真的,还是故意要吓唬我俩? &nbsp&nbsp&nbsp&nbsp如果是真的,那我以后……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内心慌乱,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沉默,花独秀也沉默下来。 &nbsp&nbsp&nbsp&nbsp他也在思考一些东西。 &nbsp&nbsp&nbsp&nbsp打不过就走,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是花少爷长久以来不成文的一条信哲。当然,能让花少爷认怂吃亏的时候实在是少之又少,仅有的几次不得不退,那也是因为他确实碰上了无法战胜的对手。 &nbsp&nbsp&nbsp&nbsp但现在他忽然发现,很多时候,想走都不能走。 &nbsp&nbsp&nbsp&nbsp嘉嘉和子野兄还没找到,能走吗? &nbsp&nbsp&nbsp&nbsp虹门师长们的消息还没确定,柒柒也不会就这么跟自己走。 &nbsp&nbsp&nbsp&nbsp甚至是现在不得不逃的情况下,灵溪尊者那些人个个实力强悍,紧追不舍,他想走都未必能走的了。 &nbsp&nbsp&nbsp&nbsp忽然之间,好像以前的信念有些不好使了? &nbsp&nbsp&nbsp&nbsp本事不够用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nbsp&nbsp&nbsp&nbsp如果不能保护嘉嘉,不能保护柒柒,那他就不能接受现在的自己。当初执意要去漠北,就是因为和付云通打架时吃了亏,他护不住花家,就是认识到内力上的巨大软肋。 &nbsp&nbsp&nbsp&nbsp而参加武道大会,见识到高宗剑法等一流派门绝技后,又让他意识到自己剑法还有很大精进空间。 &nbsp&nbsp&nbsp&nbsp而自从返回困魔谷,闭关研究第二片兽皮残片后,他武学再次精进,但其后基本顺风顺水,甚至连鲍青纲这种大高手都能正面抗衡,让他很是得意自豪了一阵子。 &nbsp&nbsp&nbsp&nbsp乃至救出长春天尊,白日门纵火抢宝,回想起来都是得意之作。 &nbsp&nbsp&nbsp&nbsp但现在,他忽然觉得,这几个月的时间浪费的太厉害了。 &nbsp&nbsp&nbsp&nbsp剑法没有精进,内力没有提升,境界没有提高,什么本事都没长进,唯独运气倒是挺好。 &nbsp&nbsp&nbsp&nbsp只是可惜,现在后有强大追兵,前面是不知何去何从的将来,嘉嘉他们又杳无音信,四殿下对他到底有什么考量也想不明白,他的好运似乎到头了。 &nbsp&nbsp&nbsp&nbsp五行天地这趟来,现在想想,真的是乱糟糟,从头到尾都是乱糟糟。 &nbsp&nbsp&nbsp&nbsp运气用到了头,还想掌握自己命运,就只能靠实力。 &nbsp&nbsp&nbsp&nbsp偏偏,他的实力现在不够看了。 &nbsp&nbsp&nbsp&nbsp此时此刻,花独秀跟丁柒柒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个方向上,就是等空下来一定要好好修炼。 &nbsp&nbsp&nbsp&nbsp他莫名有种急迫感,暗自下定决心,只要这次能逃出去,一定仔细探寻一下第三片兽皮残片的秘密,然后看能否再次大幅提高自己实力。 &nbsp&nbsp&nbsp&nbsp可不能再像之前那么舒服的过日子了。 &nbsp&nbsp&nbsp&nbsp正琢磨间,身边忽然急道浑厚气息炸起,已经消停许久的围困术法再次启动,花独秀差点迎头撞在一棵冲天而起的巨树上,赶紧身子横移朝一边飞去。 &nbsp&nbsp&nbsp&nbsp结果那边又是一道火幕爆燃,花独秀只得再躲,一咬牙,内力强提、速度再增,从火幕一角闪电般穿了过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喊道:“他们忽然加速了!追过来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余光瞥了一眼,可不,明明已经拉开极远距离,肉眼几乎只剩黑点的追兵,这会儿突然飞快追了上来,甚至都能够得着以术法来阻拦他俩。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暗骂一句,顾不上多想,加速朝城墙那里飞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身后十几丈外,水月真人长长出了口气,兴奋道:“师伯,花独秀马上要出城了!”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冷笑道:“这小子总算听话一次,没有在城里乱跑。哼,他怕是还以为出了城就能如鱼入渊,逃之夭夭?让大家继续加速,不要担心踩塌楼房,郡城的混乱自有门主和郡主解决,咱们一定要第一手活捉到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水月沉声道:“明白!”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眼中精光闪烁,紧紧盯着只剩一个小小背影的花独秀,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nbsp&nbsp&nbsp&nbsp终于,花独秀按照道门联盟众人的期望,从郡城南城门冲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白龙郡城是一座人口几十万的大城,单单城门就有九个,对花独秀来说,从哪个城门进出实在是没有区别,他只顾逃命,只想尽快离开郡城,因为他判断官府已经和道门联盟达成相当默契,留在城里对他俩没有丝毫好处,这次道门联盟派来的高手如此之多,已经远远超过他能应付的极限,留的越久他俩被道门联盟抓住或者打死的概率就越大。 &nbsp&nbsp&nbsp&nbsp先前的依仗似乎突然失去了作用,道门联盟的人没了顾虑,官府也不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是四皇子那边有了什么态度变化?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心中一顿烦躁,重重出了口气。 &nbsp&nbsp&nbsp&nbsp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nbsp&nbsp&nbsp&nbsp高大的城门像是一座枷锁,它锁住了门内人的自由,但也锁住了门外危险的侵袭。花独秀扛着丁柒柒几乎是一阵飓风般从门洞里冲了过去,许多进出的百姓、门口执勤的侍卫被冲的东倒西歪,却根本不知道是被什么给冲倒。 &nbsp&nbsp&nbsp&nbsp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视野猛然开阔。 &nbsp&nbsp&nbsp&nbsp郡城依山而建,三面都是下坡,从郡城冲出后放眼看去完全是一片坦途,花独秀只觉得有种鱼归大海的感觉,脚下加力速度又快了些。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被颠的实在难受,扶着花独秀的后腰猛的一跳,从花独秀肩上挣脱下来,生气道:“我跟着你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扛了这么久也着实有点吃不消,正好顺坡下驴笑道:“行!横穿半座城,我就不信那些人不累!” &nbsp&nbsp&nbsp&nbsp说着花独秀抓住丁柒柒的小手,半拉半拖的带着丁柒柒沿大路朝山坡下面跑去。 &nbsp&nbsp&nbsp&nbsp不多时,以灵溪尊者为首的道门联盟众人冲出南城门,灵溪尊者眯着眼睛朝山下看了一眼,花独秀二人的身影已经逃远,但方向却是沿着官道笔直朝南,气息也仍旧被众人锁定着,他冷笑道: &nbsp&nbsp&nbsp&nbsp“很好!虹门余孽的死期到了,大家追!” <sript></sript> 第四九八章 上天无路,遁地无门 &nbsp&nbsp&nbsp&nbsp自出城放下丁柒柒后,花独秀精神为之一松,内力也有些跟不上,考虑到丁柒柒的速度,他便收了“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跑下山坡回头看了一眼,此时他们距离郡城南城门已有超过三十丈的距离,而这时灵溪尊者等人才刚刚出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感慨道:“没想到这老家伙身体素质这么好,追了半座城,跑这么快身子骨都没散架,不容易。”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被花独秀逗乐了:“你傻呀小花,老而不死是为贼,灵溪老贼厉害的很,你想把他跑散架,估计得一口气跑到明天这个时候才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道:“那就跑到明天嘛,谁怕谁?论跑路我花独秀可从没输过。”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瞪了他一眼,嗔道:“你呀,厉害的时候吹牛是你,现在被人追,连跑得快也能吹,真是服你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刚要说两句俏皮话舒缓一下紧张气氛,忽然发觉前方远处有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站在宽阔马路中央,非常奇怪。 &nbsp&nbsp&nbsp&nbsp这人距离他们还远,一时难以分辨更多细节,只能看出他是背对着郡城方向。花独秀莫名的有种不安感升起,眯着眼睛无限拉进,想要看出更多端倪。 &nbsp&nbsp&nbsp&nbsp那是一个中年男子,他身材非常高大,双臂应该是交叉抱膀在前方,从身后看只能看到半个上臂。他身上穿的袍服非常得体,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中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应该是衣服面料中含有很多金线之类的装饰物。 &nbsp&nbsp&nbsp&nbsp这人的头发梳理的异常整齐,油亮的背向脑后,微风能吹起他的衣角,却不能吹起他哪怕一根头发。 &nbsp&nbsp&nbsp&nbsp这人虽然背对着花独秀二人,但花独秀仔细分辨,发现他的面前立着几个巨大的箱子,箱子通体漆黑似乎是铁皮做成,每个都有成年男子那么高大,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好奇道:“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沉吟道:“柒柒,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疑惑道:“啊?什么不太好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脚下不停,双眼却一直盯着前方那个身影,以他俩的速度,距离那身影是越来越近,最多一盏茶功夫就能碰到那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沉声道:“我觉得咱们应该换个方向,立刻就换!”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一惊:“你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没有过多解释,拉着丁柒柒猛的一甩,竟是把她甩到了背上,调转方向朝东南方向加速奔跑。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生气道:“臭小花你弄疼我了!干嘛!我自己能跑,快放我下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虽然换了方向加速奔跑,双眼却仍旧盯着官道上那个小小身影,他想了想,说道: &nbsp&nbsp&nbsp&nbsp“柒柒,看到那个人没有?官道上那个,你……你试着把真气延伸过去,看能不能探查到什么?”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一愣,转头朝官道看了一眼。官道上行人不少,有结伴前行的,有赶篷车的,还有许多运货的商队,但那个背对着他们的高大身影却是尤其的扎眼,任谁一眼都能看到。 &nbsp&nbsp&nbsp&nbsp“你是要躲开那人?好,我探查一下!” &nbsp&nbsp&nbsp&nbsp不等丁柒柒真气蛛网延伸,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nbsp&nbsp&nbsp&nbsp似乎是察觉到花独秀改变逃跑方向,那道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忽然放下了他交叉抱着的双臂,然后不见他有什么特殊动作,他面前那几个巨大的铁皮箱子竟然离地飘浮起来。 &nbsp&nbsp&nbsp&nbsp下一刻,这人看似信步而走,速度却快的很,眨眼功夫就隔空带着几个大铁皮箱子朝花独秀逃离的方向横动了几丈远。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眼睛瞪的老大,脸色一白,惊呼道:“是他!是羽衣门那个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也认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是塔尊者。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动身的瞬间就已经转过来身子,花独秀演的真切,这个穿着考究,装扮精致的中年人,不是塔尊者是谁? &nbsp&nbsp&nbsp&nbsp“坏了,被堵住了!”花独秀咬牙说道,“怪不得灵溪他们不急着下死手,这是故意要把咱们赶到城外来打?” &nbsp&nbsp&nbsp&nbsp哪怕镇定如花独秀,此刻也微微有些慌乱。 &nbsp&nbsp&nbsp&nbsp一次面对两个尊者,还有二十多个顶尖高手,联想到灵珠客栈后院那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他很怀疑这次还能不能安然离开。 &nbsp&nbsp&nbsp&nbsp甚至,这里有一个塔尊者,是意外还是注定都很难说。 &nbsp&nbsp&nbsp&nbsp如果往另外几个方向跑,会不会其他方向也有人在等着他们? &nbsp&nbsp&nbsp&nbsp若是如此,道门联盟今天是铁了心要拿下他了。 &nbsp&nbsp&nbsp&nbsp靠! &nbsp&nbsp&nbsp&nbsp怎么会这样? &nbsp&nbsp&nbsp&nbsp仅仅一个时辰之前,他还和丁柒柒手拉着手在安静的小院里晒太阳。 &nbsp&nbsp&nbsp&nbsp还在闲聊今年这个除夕会不会就在白龙郡城过了。 &nbsp&nbsp&nbsp&nbsp现在想想,短短几天的舒服日子让他失去了应有的紧迫感和机警心,连续数晚有惊无险的战斗也让他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松弛下来。 &nbsp&nbsp&nbsp&nbsp大意了啊。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来的非常快,哪怕是飞奔他也跑的非常有风度,简直如闲庭信步一样,和花独秀现在这种猖狂飞窜的狼狈样子天差地别。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灵溪尊者等人追来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已经极大的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显然,他们在城里追击时是有所保留的。 &nbsp&nbsp&nbsp&nbsp这个时候,再想跑已经不太容易。 &nbsp&nbsp&nbsp&nbsp刚才出城之前全力飞奔,纵然有“一气双化”功法加持,内力还能维持,但体力的巨大消耗却无法恢复,而且前面有好整以暇的塔尊者,身后有老奸巨猾的灵溪尊者,还有二十几个顶尖高手辅助,这个阵容,纵然四面八方全是坦途,他带着一个丁柒柒也几乎没可能安然脱身。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花独秀干脆不跑了。 &nbsp&nbsp&nbsp&nbsp他微微屈膝把丁柒柒放下,捏捏她冰凉的小手,安慰道:“别怕,有我呢。” &nbsp&nbsp&nbsp&nbsp自认出塔尊者,丁柒柒的小脸一直就是惨白色的,现在连手上都没了什么温度,显然她内心震动比之花独秀还要大得多。 &nbsp&nbsp&nbsp&nbsp别看平时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胆子肥的很,但一次面对两个尊者大能,再联想到那差点把她砸成肉泥的坚冰巨人,她知道,在绝对实力面前,弱就是弱。 &nbsp&nbsp&nbsp&nbsp如果对手起了杀心,任你胆子大还是小,结局都是一样。 &nbsp&nbsp&nbsp&nbsp而灵溪尊者那一击,显然是要置她于死地,完全没有要留活口的打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小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怕,我就是拼死也会让你离开的,你不会有事。”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看了花独秀一眼,摇摇头道:“你又哄我,他们……他们已经起了杀心,这么多人围着,咱俩今天怕是……”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翻翻白眼,不高兴的说:“喂喂,臭丫头你的关注点不应该是我要舍生救你离开吗?不应该小小感动一下的吗?” &nbsp&nbsp&nbsp&nbsp哪怕局势紧张,丁柒柒仍旧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圆圆的大眼睛装模作样瞪了花独秀一眼:“你呀,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没正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二人停步恢复体力内力的功夫,面前的塔尊者和身后的灵溪尊者等人悉数靠近,在距离花独秀二人三丈多远的地方站定,上下打量花独秀二人。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手指微动,悬浮在他面前的三个铁皮大箱子轻若无物的降落在他身侧。只是箱子落地后在草地上压出一个明显的轮廓,可见这三个箱子绝对不像看起来那么轻盈,肯定非常重。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上下打量丁柒柒,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被他看得毛毛的,本能的想往花独秀身后躲,她忽然又想到,当初他们在羽衣门跟塔尊者交过手,哪怕是在羽衣门客场作战,他们不也顺利逃出生天了么?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挺了挺并不饱满的小胸脯,紧盯着塔尊者喊道:“要打就打,你看什么看!?”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但也没好意思再盯着小姑娘看,视线从丁柒柒转移到了花独秀身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已经抽出小红剑,眼神凌厉的与他对视。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就是这个年轻人,上次竟然能阻拦住自己的强势狙杀,生生从羽衣门逃掉,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他仍觉得这事颇为滑稽,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在他手里发生了。 &nbsp&nbsp&nbsp&nbsp异地再战,塔尊者这次有绝对的信心把花独秀留下,即便花独秀速度很快,真要逃寻常人根本追不上,但有丁柒柒这个拖累在,他今天肯定逃不掉。 &nbsp&nbsp&nbsp&nbsp只是问题是,他不能打死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粘杆司那边传来消息,那位殿下明言要留着花独秀。为了道门联盟的未来,从天河天尊到下面众人都不会对花独秀下死手,毕竟一个外界域来的年轻人是死是活根本无关大局。 &nbsp&nbsp&nbsp&nbsp哪怕他曾经做过很多让道门联盟众人愤怒的事。 &nbsp&nbsp&nbsp&nbsp当然,打死不行,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肯定是少不了的。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就不同了。 &nbsp&nbsp&nbsp&nbsp这个小姑娘,若在以前还只是个天分不错,可杀可放的边缘角色。 &nbsp&nbsp&nbsp&nbsp虹门余孽多了去了,上百号人最后被围杀的只有五六十号,很多虹门门徒因为各种原因逃离了焱尊者等人的队伍。 &nbsp&nbsp&nbsp&nbsp虹门已经覆灭,道门联盟崛起的最后一个障碍已经拔除,那些被吓破胆的余孽是死是活根本无关轻重,修道者毕竟不是嗜杀成性的亡命徒,对那些人自然不会再千方百计的去挖、去追杀。 &nbsp&nbsp&nbsp&nbsp但丁柒柒不同。 &nbsp&nbsp&nbsp&nbsp她的分量和价值突然变大了,因为一些原因。 &nbsp&nbsp&nbsp&nbsp作为一个骄傲且有自己独特信念的成名高手,塔尊者真的不想对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女下手,不论是活捉,还是就地格杀,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极其掉身价的事。 &nbsp&nbsp&nbsp&nbsp但他必须要来。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和花独秀等人各自琢磨的空档,灵溪尊者率领二十多人赶到,立刻扇形散开,把花独秀二人围在垓心。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似乎心情不错,朗声道:“花独秀,你以为本尊追不上你?本尊只是不想把血腥残忍的场面放在郡城内而已!现在,你二人的死期到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悠长的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环视众人道:“还有谈的空间吗?”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仰天笑了三声,道:“谈?现在知道逃不掉,想谈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只是冷眼看着灵溪尊者,并不说话。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似乎很反感被这种眼神盯着,因为他从这眼神里丝毫看不到示弱或者求饶的意思,反而有种昂首天外不惧风雨的淡然。 &nbsp&nbsp&nbsp&nbsp这让灵溪尊者感到巨大的蔑视。 &nbsp&nbsp&nbsp&nbsp灵溪重重哼了一声,脸色拉了下来,咬着牙说道: &nbsp&nbsp&nbsp&nbsp“想活命,想谈,可以。丢掉兵刃,跪下,大声说,你想活下去!求我们不杀你!” <sript></sript> 第四九九章 来啊,战! &nbsp&nbsp&nbsp&nbsp跪地? &nbsp&nbsp&nbsp&nbsp求饶?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脸色阴沉,他左右的术师们也没什么好脸色,全都不怀好意的盯着花独秀,只有塔尊者略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像是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忽然大笑道:“亏你还是个修道有成的老前辈,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跟那些江湖匪贼有什么分别?”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脸上阴晴变幻,被人当众如此说,显然面子很有些挂不住。 &nbsp&nbsp&nbsp&nbsp而天空中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几息之前还阳光明媚的天空渐渐黑了下来,就连吹过的风都比平时更冷了些。 &nbsp&nbsp&nbsp&nbsp“哼哼,任你说什么也没用,既然你执迷不悔,那就不要怪本尊辣手无情!众位道友,动手!” &nbsp&nbsp&nbsp&nbsp一声令下,灵溪尊者率先出手。他双手虚空一抓,庞大真气化作无数根肉眼看不到的真气蛛线射向天空,就像飞起的铁钩勾向某些未知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随着他狠狠一抓,这些蛛线像是拉倒了空中的阀门,黑云“喀嚓轰隆”一阵闷响,坚冰长矛如暴雨一样猛烈砸向花独秀二人所在的区域。 &nbsp&nbsp&nbsp&nbsp是几百个?还是几千个? &nbsp&nbsp&nbsp&nbsp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只知道这些坚冰长矛闪着致命的寒光,以无可匹敌的威势袭向大地,纵然地面上是一辆钢铁战车,在这阵别样暴雨轰击下也只能化作千疮百孔的废铁。 &nbsp&nbsp&nbsp&nbsp显然,灵溪动了真怒,没打算留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毫无预兆的猛的一推丁柒柒,把丁柒柒横着推出去一丈多远,他双手紧握小红剑,全身淡紫色光芒大盛,双脚一蹬,竟迎着天空降下的坚冰长矛猛冲而去。 &nbsp&nbsp&nbsp&nbsp天越白虹! &nbsp&nbsp&nbsp&nbsp围在外面的术师们只觉得看到一道白光冲天而起,这白光初时看并没有多快,但几乎是眨眼间它就飞起来三丈多高,让人隐约有种虽千万里转瞬即到的错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以高宗剑法起手,飞到半空立刻切换“天外飞仙,神来一剑”剑意,一只全身散发着蒸胧白气的孔雀展翅出现,这孔雀昂首一声鸣叫,巨大的尾翼完全舒展开来,简直遮天蔽日。 &nbsp&nbsp&nbsp&nbsp当然,这一切都是幻觉,因为天空是浓郁如同墨汁一样的黑云,根本就看不到太阳。 &nbsp&nbsp&nbsp&nbsp但,所有人都感觉遮挡住太阳的不是黑云,而是头顶那只巨大的白色的、散发着无尽寒气的孔雀王。 &nbsp&nbsp&nbsp&nbsp堵在南方位置的塔尊者眼神一动,不禁若有所思。 &nbsp&nbsp&nbsp&nbsp当初在羽衣门,他在穹顶就见到过这种幻兽异象,那时羽衣门的几方大佬都有些诧异,一个年纪轻轻的剑者竟能使出如此强大而逼真的剑意,实在是值得称道。 &nbsp&nbsp&nbsp&nbsp甚至花独秀一路拼杀,几乎引燃整个山洞时,那几位大佬也忍住没有亲自出手捉拿。他们一则是自持身份,不屑于对两个晚辈后生动手,另一方面也是想再看看花独秀能玩出什么更多花样来。 &nbsp&nbsp&nbsp&nbsp毕竟,在北方高原,如此出色的剑者可不多见。 &nbsp&nbsp&nbsp&nbsp可惜到了最后花独秀即将冲杀出去,为了宗门脸面,塔尊者才不得不现身捉拿。没办法,最高层里面谁让他最是年轻呢? &nbsp&nbsp&nbsp&nbsp就比如今天,其实塔尊者不想来的,这么多人围杀两个小辈实在是跌份的很,灵溪这个老家伙不顾脸面带着二十几个人痛下杀手,他实在是没有再出手的必要。 &nbsp&nbsp&nbsp&nbsp他来,其实是另有重任。 &nbsp&nbsp&nbsp&nbsp当看到花独秀展现卓越剑意时,塔尊者手指一勾,他身侧一个铁箱立刻分解成一块块巨大的铁锭,这些铁锭飞空中舒展开,在他头顶虚浮成一个巨大的遮阳伞。 &nbsp&nbsp&nbsp&nbsp原来,这些铁皮箱子里面根本没装什么特别东西,这就是几个实心大铁锭!只是看起来像是铁皮箱子罢了。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提前准备的同时,半空的孔雀王猛然一震,那眼睛一样的尾部翎羽如霞光万道朝天空射去。 &nbsp&nbsp&nbsp&nbsp轰隆隆…… &nbsp&nbsp&nbsp&nbsp翎羽撞到黑云吐下的坚冰长矛,轰隆声震耳欲聋,天空一片白芒,根本看不到花独秀的身影,也看不到白芒中发生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在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他在搏命。 &nbsp&nbsp&nbsp&nbsp剑意虽是幻影,但单纯的认为这幻影是完全不存在、是假的,又不对。 &nbsp&nbsp&nbsp&nbsp因为,剑意铺开之后,的确具有增强剑招破坏力的作用。这到底是什么原理连花独秀自己都捉摸不透,只知道剑意凝出的影像亦真亦幻,不单单是能影响人的视觉系统。 &nbsp&nbsp&nbsp&nbsp就比如现在,灵溪操控降下的坚冰暴雨撞在飞射的孔雀翎羽上,翎羽是虚幻的,但花独秀剑锋却顶着翎羽的虚影刺向冰矛,两者相击,花独秀顿时觉得手腕被巨力撞的发麻,而冰矛不是一只两只,而是密集如雨,无数的冰矛瞬间袭来。 &nbsp&nbsp&nbsp&nbsp但,看似虚幻的剑意却在一定程度上对冲了冰矛强大的下坠力道。 &nbsp&nbsp&nbsp&nbsp好在为了避免误伤道友,灵溪把冰矛袭击的范围控制在方圆不足两丈的狭小区域,这个范围内花独秀不必来回飞奔,却也要处理远超想象密集的冰雨。 &nbsp&nbsp&nbsp&nbsp“一气双化”自动运转,花独秀胸膛膨胀,凝聚起强大力量,顶着孔雀王余威疯狂砍砸袭来的冰矛。 &nbsp&nbsp&nbsp&nbsp这些冰矛撞在花独秀泛着紫光的小红剑上,个别被砍烂,更多的却是被砸飞。花独秀只能顾及到下方的丁柒柒,咬牙一通砍砸,在外人看来,半空白芒一片,无数的晶莹冰矛朝四面八方飞散,犹如下了一场冰晶雨。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被花独秀猛的推开,往前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她生气的回头要发火,花独秀却已经化作白芒升天,丁柒柒随着那白芒抬头看去,天空玄幻场面令她惊讶不已。 &nbsp&nbsp&nbsp&nbsp哪怕这些天夜夜大战,她已经多次见识过花独秀剑意的玄妙,但在这一刻,她依旧无比的震撼和向往。 &nbsp&nbsp&nbsp&nbsp冰晶雨围绕着丁柒柒洒落下来,氲氲白雾弥漫,宛如仙境。 &nbsp&nbsp&nbsp&nbsp这,才是剑者的实力啊!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还没来得及感慨,身后一声闷响,花独秀狼狈的摔落下来,双脚落地腿肚子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倒,完全失了剑道大师的风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紧握着小红剑的右手微微有些发抖,不过几息之后他就重新站直身板,眼神重归凌厉。 &nbsp&nbsp&nbsp&nbsp哗啦啦……!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已经落地,而被他砸飞的众多冰雨还没有完全散尽,周围几丈的草地上像是铺了一层水晶一样,寒气如白雾飘荡。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赶紧跳过来扶住花独秀:“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摇摇头,道:“柒柒,一会儿我可能会顾不上照看你,你记住,紧跟在我身后,不要离开超过一丈远,咱们拼一把!记住了吗?”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狠狠点头,挥舞着龙纹剑道:“记住了!” &nbsp&nbsp&nbsp&nbsp看丁柒柒精神状态还不错,花独秀宽慰不少,他愤而转身,朝正东方加速狂奔。 &nbsp&nbsp&nbsp&nbsp北边有灵溪尊者,南边有塔尊者,只有东西两侧相对薄弱些,不论是拼出去还是多杀几个垫背,花独秀都只能选择东西两侧。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的冰矛雨降落,许多围靠的近的术师赶紧后撤,唯恐被花独秀砸飞的冰矛伤到,只有塔尊者站那里一动不动。 &nbsp&nbsp&nbsp&nbsp他头顶的精铁太阳伞挡住了袭来的冰矛,冰雨降完塔尊者面无表情的勾勾手指,漆黑的太阳伞重新凝成铁块,依旧假装是铁皮箱子立在塔尊者身侧。 &nbsp&nbsp&nbsp&nbsp他油亮的秀发整齐拢在脑后,考究的袍服一尘不染,再配合那精致而坚毅无表情的面孔,真的是太有型了。 &nbsp&nbsp&nbsp&nbsp有几个术师对塔尊者侧目而视,心中暗道,你可真能装。 &nbsp&nbsp&nbsp&nbsp不及冰雨降完白雾散去,花独秀主动发起进攻,东侧几个术师立刻各自施展施法想要困杀花独秀,花独秀身后的丁柒柒忽然高高跃起,她双手握着龙纹剑猛的吸气,龙纹剑剑身上红光大作,一道火焰如火星落在了煤油上,迅速升腾起来。 &nbsp&nbsp&nbsp&nbsp“三千炎炎剑……!” &nbsp&nbsp&nbsp&nbsp又是这招。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双手握着龙纹剑狠狠一劈,一道狂躁而纯粹的赤红炎流射向花独秀的正前方。 &nbsp&nbsp&nbsp&nbsp一个术师咬牙道:“该死的小丫头!” &nbsp&nbsp&nbsp&nbsp他大手一甩,一个精铁圆盘打着旋飞向炎流,在撞击到炎流的瞬间圆盘突然分解组合,变成一面内凹的巨大铁锅。 &nbsp&nbsp&nbsp&nbsp炎流瞬间把铁锅烤成通红一片,撞的倒飞而回,但却没能击穿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到了,金属性术师立刻后退,他周围两个人同时出手阻拦,花独秀连出数剑却没能伤敌,天空赤红色铁锅飞回,花独秀干脆回身一跳,对准铁锅狠狠一砍,用爆发力把铁锅崩成一片碎铁片,剑风一扫把滚烫的铁片朝术师们身上扫去。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的无极真气已经完全覆盖周遭十丈,大手一招,地上冰晶再次活了过来。 &nbsp&nbsp&nbsp&nbsp“我来控制花独秀,你们先打死小丫头!” &nbsp&nbsp&nbsp&nbsp冲向花独秀的众术师听令立刻转向丁柒柒,丁柒柒才砍出一剑就有点毛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也毛了。 &nbsp&nbsp&nbsp&nbsp他最怕的就是对手们不打自己,却先打的丁柒柒,落地赶紧向丁柒柒靠拢。 &nbsp&nbsp&nbsp&nbsp灵溪一声冷笑,操纵地上冰晶顺时针急速飞转,围着花独秀形成一道龙卷风屏障。 &nbsp&nbsp&nbsp&nbsp被花独秀打落一地的冰晶何其之多,这些冰晶落地后失去真气加持就回归成普通碎冰,但被灵溪尊者真气加持后,立刻又变成堪比金石的坚硬兵器。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刚转身立刻停住脚步。 &nbsp&nbsp&nbsp&nbsp冰刃旋风来的非常快,花独秀犹豫的瞬间这旋风已经从脚卷上天,完全把他困在中间。旋风非但速度越卷越快,其中万千冰刃更是锋利异常,别说是血肉之躯,就是块铁扔过去估计都会被瞬间刮掉一层皮。 &nbsp&nbsp&nbsp&nbsp冰刃旋风一时阻挡住花独秀视线,外面忽然传来丁柒柒的呼喊声,花独秀又急又怒,双手紧握小红剑狠狠朝冰刃风暴上砍去。 &nbsp&nbsp&nbsp&nbsp“给我开啊……!” <sript></sript> 第五百章 无力的浴血奋战 &nbsp&nbsp&nbsp&nbsp小红剑砍入风暴立刻炸飞一片冰晶,但周围更多冰晶却狠狠撞击在小红剑上,力量之大几乎要把小红剑击飞。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惊,赶紧握紧小红剑顺势往前一带收回。 &nbsp&nbsp&nbsp&nbsp这要是小红剑被卷走,任他本事再大今天也只有束手就擒了。 &nbsp&nbsp&nbsp&nbsp“小花,救我啊……!”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的惨呼声忽然响起,花独秀急的满头大汗,双眼一凝无限把面前冰刃风暴看慢,想要从其中缝隙里钻出去。 &nbsp&nbsp&nbsp&nbsp风暴已经加速到相当的速度,哪怕花独秀把一切看慢仍旧找不到足够他穿过的空间。 &nbsp&nbsp&nbsp&nbsp有完整冰刃,有破碎冰晶,密密麻麻,里外数层,完全没有死角。 &nbsp&nbsp&nbsp&nbsp虽然没找到冲出去的缝隙,但他从冰晶之间瞥见了外面的丁柒柒。 &nbsp&nbsp&nbsp&nbsp这才多久? &nbsp&nbsp&nbsp&nbsp一息? &nbsp&nbsp&nbsp&nbsp两息?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的小脸满是惊骇,身上已经中了数招,火红的袍服被扯烂多处,刺眼的血液正在喷洒,而在她周围,十几个术师已经冲到。 &nbsp&nbsp&nbsp&nbsp他们真的是要对柒柒格杀勿论?! &nbsp&nbsp&nbsp&nbsp不可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怒火攻心,双腿一弯马步扎稳,全身内力在一瞬间绽放而出,猛烈冲击四面冰刃风暴。 &nbsp&nbsp&nbsp&nbsp这风暴已经压缩到距离花独秀不足一尺的空间,而且灵溪的真气完全充斥在花独秀周围,这真气除了压缩花独秀活动空间,似乎还要从他身上探查些什么信息? &nbsp&nbsp&nbsp&nbsp这种念头在花独秀脑海一闪而过,他来不及深思,只是用外放的内力猛烈冲击周围压缩的气息。 &nbsp&nbsp&nbsp&nbsp可惜,他内力续航能力虽强,但论绝对的爆发力,跟灵溪尊者这种级别的高手比他终究还是差了太多。 &nbsp&nbsp&nbsp&nbsp根本冲击不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在内力释放到最大时刻忽然悉数撤回,周围强烈对冲的气息猛然一空,灵溪的真气立刻如海水倒灌一样朝他冲来,乃至四周的冰刃旋风也猛然袭来。 &nbsp&nbsp&nbsp&nbsp[]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再次把周围的一切看慢,以极限操作又把收回的气息朝正面猛然释放出去。 &nbsp&nbsp&nbsp&nbsp一声炸响,面前的旋风铁璧炸开一个狭小的缝隙,无数冰晶崩飞。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敏锐的捕捉到一块最为完整,也最为类似一把长剑的坚冰,然后大手一伸稳稳把它抓住。 &nbsp&nbsp&nbsp&nbsp这时,快速压迫而来的坚冰风暴完全贴在了他的身上,把他从头到脚都卷起一阵血雾。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几乎如一个血人一样,全身上下全是伤口。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心中一凛,忽然意识到一些东西。 &nbsp&nbsp&nbsp&nbsp他在冒险,如果一个不小心,这些钢铁一样坚硬的冰刃足以把他肢解,但灵溪尊者似乎刻意把风暴范围控制在一个几乎完全贴合他的程度上,并不想要他的命? &nbsp&nbsp&nbsp&nbsp难道真的是要活捉他?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 &nbsp&nbsp&nbsp&nbsp不敢杀我? &nbsp&nbsp&nbsp&nbsp但为什么对柒柒却不择手段,非要至她于死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没时间思考这里面的关节,坚冰长剑握住的瞬间他的内力完全浸透,把灵溪尊者的真气驱除出去,占据了这把不算长剑的长剑。 &nbsp&nbsp&nbsp&nbsp以花独秀看慢一切的洞察力,这些都在眨眼之间发生,拿到坚冰长剑的同时,花独秀气息再变,整个人周围淡黄色光芒闪耀,一口巨大的铜钟罩住了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随着第一口铜钟出现,无论远处的天空还是近在咫尺的坚冰风暴,几千几万口铜钟密密麻麻凭空出现! &nbsp&nbsp&nbsp&nbsp这些铜钟出现后立刻膨胀变大,把在场所有术师笼罩在内。 &nbsp&nbsp&nbsp&nbsp坚冰风暴中的花独秀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劲,他双手持剑,双脚一蹬大地,以剑气驭剑意,把笼罩着他的铜钟再次扩大,缓缓逼退已经压缩到面前的坚冰旋风。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等人都有些吃惊的看着周围出现的异象,他们可不会简单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这些黄铜大钟当然不是真实存在的,但花独秀特殊的剑气却充斥、支撑着这些幻景,让术师们不敢完全无视周围幻景。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善使剑意,这点他们早有耳闻,但这剑意究竟有何等威力,他们也想见识见识。 &nbsp&nbsp&nbsp&nbsp只是花独秀毕竟是个不及弱冠的年轻人,他花样玩的再好,在绝对的实力前面仍然没有翻盘的可能,而灵溪尊者、塔尊者二位大能在这里,就是最坚固的实力证明。 &nbsp&nbsp&nbsp&nbsp当所有的铜钟摇摆的幅度渐渐归于一致后,变数陡生! &nbsp&nbsp&nbsp&nbsp所有的铜钟突然同时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nbsp&nbsp&nbsp&nbsp铛……! &nbsp&nbsp&nbsp&nbsp这钟声宏大而悠远,而且极富有穿透力,似乎能把人完全震透,震到人的灵魂深处一样。哪怕是灵溪尊者和塔尊者在这突然爆开的钟鸣声中也有瞬间的失神。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等得就是此刻。 &nbsp&nbsp&nbsp&nbsp钟声响起,花独秀双手持剑在胸腹间交叉,两柄短剑垂直指天,迎着面前的坚冰暴风旋转着冲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在他跃起的同时,他的双臂大力张开,随着自身的旋转,两柄剑像是绞肉机的两道螺旋,又像是某些凶兽的两颗獠牙,猛然撞击在面前的坚冰风暴上。 &nbsp&nbsp&nbsp&nbsp开了!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失神的瞬间,花独秀以“白虹双化”的强悍剑意强行撞碎面前壁垒,飞出了封锁。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脱困立刻寻找丁柒柒身影,丁柒柒其实就在他面前不远处,此刻的丁柒柒比他还要狼狈的多,她被打倒在地,龙纹剑丢在一边,双臂双腿和脖子被泥土裹着锁在地上,只剩单薄的身子在拼命扭动,但完全挣脱不开泥土的束缚。 &nbsp&nbsp&nbsp&nbsp这泥土里蕴含着某位术师的强大真气,完全压制住了丁柒柒的气息。 &nbsp&nbsp&nbsp&nbsp她身上满是血污,衣服都扯烂了,小脸憋的通红,贝齿紧咬着,小拳头紧握,看到花独秀脱出立刻尖叫道:“小花,小花!”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到丁柒柒被如此锁住,先是松了口气,看来丁柒柒失去抵抗力后那些术师并没有痛下杀手。 &nbsp&nbsp&nbsp&nbsp但随即巨大的恼怒冲上他的头脑。 &nbsp&nbsp&nbsp&nbsp你们胆敢如此折辱柒柒? &nbsp&nbsp&nbsp&nbsp当我花独秀不存在的吗?! &nbsp&nbsp&nbsp&nbsp我岂能原谅你们?!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人还没落地,猛的把左手的坚冰长剑朝丁柒柒投去。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吓得僵在了那里,小花要干嘛,要刺死自己?! &nbsp&nbsp&nbsp&nbsp坚冰一闪而过,在距离丁柒柒三尺时忽然爆开,碎成数块冰晶,其中最大的几块精准的砸在包裹丁柒柒脖子和四肢的泥块上。 &nbsp&nbsp&nbsp&nbsp这些泥块看似跟寻常烂泥没什么分别,但在术师无极真气加持下硬如精铁,花独秀丢出去的冰晶砸在上面碎成一片白晶晶的碎冰花。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察觉到束缚住她的真气突然一轻,全身红光大作,五道火柱冲天而起击碎了那些泥块,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刚想跑向花独秀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那孱弱和娇小的身躯让花独秀心痛万分,他有心去扶丁柒柒,可短暂失神的术师们已经恢复,再次返身杀过来。花独秀想要拦在丁柒柒面前,把她护在身后,但四面八方全是敌人,挡住一个方向挡不住其他方向,他根本无力替丁柒柒挡下所有的风雨。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他略有些惊讶,又有些阴霾的盯着花独秀,心中盘算着什么。 &nbsp&nbsp&nbsp&nbsp哪怕灵溪尊者不动,二十几个术师高手冲上来也不是简单能应付的,花独秀猛的一踩大地,内力震荡,扔在脚边不远的龙纹剑从地上弹起飞回他的手上,花独秀深吸一口气,“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再次祭起。 &nbsp&nbsp&nbsp&nbsp术师们有的擅长近战已经冲到面前不远处,而更多的术师则操控术法发动进攻,花独秀把一切看慢,狠狠一踩震碎脚下大地张开的狰狞大嘴,浴血的身子如流星一样飞起,手中双剑来回砍杀,跟术师们大战一处。 &nbsp&nbsp&nbsp&nbsp有绝顶速度的优势,虽面对众多术师高手围攻,花独秀却完全不落下风,可惜这些术师不但要拿他,还要捉拿甚至是格杀丁柒柒,花独秀不停闪现给丁柒柒解围,很快就有些坚持不住。 &nbsp&nbsp&nbsp&nbsp而丁柒柒在花独秀被困住的短短几息时间里为了自保几乎耗光全部真气,此刻几乎已没有再战之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每次阻拦下一次对手的进攻,他身上就会多一处伤口。 &nbsp&nbsp&nbsp&nbsp可惜,纵然他拼尽全力,丁柒柒仍旧在不断中招,和花独秀一样不断增加着伤痕。 &nbsp&nbsp&nbsp&nbsp她的骄傲,她的自信,在如此强大围攻下,荡然无存。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终于明白,只有绝对的实力,才是一切。 &nbsp&nbsp&nbsp&nbsp虽然看不甚清花独秀的动作,但真气蛛丝捕捉到的东西不会骗人,灵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冷哼一声,低声传音给花独秀说: &nbsp&nbsp&nbsp&nbsp“你一定要救这个丫头?看来要让你死心就范,丁柒柒留不得了。” &nbsp&nbsp&nbsp&nbsp“反正,本来也是要废掉她根基,杀了也是一样。”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看了远处塔尊者一眼,塔尊者不知何时又后退了一丈多远,仍旧如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戏。 &nbsp&nbsp&nbsp&nbsp“不打算出手么?羽衣门的骄傲也就延续到现在了,等道门联盟正式宣布成立……哼哼!”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真气锁定花独秀和丁柒柒二人,身子一动,如猎豹一样冲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他的速度,竟不必花独秀慢多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正竭尽全力抵挡四面八方袭来的杀招,一时没防备到,忽觉得一道白光从侧后闪过,他赶紧转头,正看到灵溪尊者的大手狠狠拍在了丁柒柒背上。 &nbsp&nbsp&nbsp&nbsp在拍中丁柒柒的瞬间,他的五指上五道真气喷射而出,化作五道浓郁如实质的真气水流击穿丁柒柒身躯,竟从她胸口射了出去! <sript></sript> 第五零一章 捏烂的吊坠 &nbsp&nbsp&nbsp&nbsp白芒闪过,就好像丁柒柒的生机也被瞬间带走。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身子微微颤抖,灵溪尊者收手的同时,丁柒柒眼神空洞的软倒在地。 &nbsp&nbsp&nbsp&nbsp她的后背上,五个巨大的空洞赫然如五个吞噬一切的黑洞一样,鲜血咕哝着流出,很快浸透了她娇小的躯体,染红了大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到这一幕,像是被一口大铁锤正面击中,整个人都懵了。 &nbsp&nbsp&nbsp&nbsp那一刻,他的世界没了声音,也没了色彩。 &nbsp&nbsp&nbsp&nbsp就只有躺倒在地,一动不动的丁柒柒。 &nbsp&nbsp&nbsp&nbsp而周围术师们的进攻一时没有停下,凶狠的术法仍旧接二连三击打在他身上,花独秀却完全不躲不避,只是呆滞的看着地上的丁柒柒。 &nbsp&nbsp&nbsp&nbsp很快,花独秀被击倒在地。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立刻高呼道:“都停手!不要杀他!”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在地上趴了一会儿,若非他的胸膛那里在剧烈起伏,他那满身的血污和破烂的衣服看起来跟一具横死多日的尸体没什么两样。 &nbsp&nbsp&nbsp&nbsp除塔尊者外,其余众人全都围了上来。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看看一动不动的丁柒柒,又看看趴在地上看不到表情的花独秀,冷笑道: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你应该懂得感恩,若不是那位殿下保你,你现在就跟丁柒柒一样,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nbsp&nbsp&nbsp&nbsp“现在你知道跟我们作对是多么错误的选择了么?年轻人,老夫再送你一句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莽夫才会做的事。顺势而为,知进退,才能活的长久。” &nbsp&nbsp&nbsp&nbsp说罢,灵溪尊者手指勾动,细密的真气蛛网再次包裹住花独秀全身,他眼睛一眯,视线朝花独秀脖子那里看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脖子上有一根细细的金线,金线的另一头是一颗小小的黄金吊坠。 &nbsp&nbsp&nbsp&nbsp两次探查,灵溪尊者已经确定,如果花独秀身上藏着那件东西的话,就只可能藏在那个吊坠里。 &nbsp&nbsp&nbsp&nbsp除吊坠之外,花独秀全身上下都找不到那股气息。 &nbsp&nbsp&nbsp&nbsp在吊坠里吗? &nbsp&nbsp&nbsp&nbsp如果不在,那就只能是……被那场大火烧毁了。 &nbsp&nbsp&nbsp&nbsp想到那件东西的价值,灵溪尊者忍不住有些激动,毕竟知道那东西存在的人在整个白日门也寥寥无几,知道天河天尊突破至天尊境界,其中关键之处就在那件东西身上的人,整个白日门更是不超过三人。 &nbsp&nbsp&nbsp&nbsp而原本的计划,下一个尝试用那种诡异办法突破桎梏,冲击天尊境界的,就是他,灵溪尊者。 &nbsp&nbsp&nbsp&nbsp当然,黄金吊坠里面究竟是不是那件秘宝,他绝对不会在这里打开确认,但只要吊坠到了自己手中,手掌握住,哪怕是黄金也不可能完全屏蔽掉那东西的气息,他自然能得到答案。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手指勾动,细细的金线断做七八段,吊坠缓缓飞起,朝灵溪尊者大手飞去。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紧紧盯着那吊坠,周围二十几个术师,包括塔尊者也都盯着那吊坠。 &nbsp&nbsp&nbsp&nbsp他们不知道吊坠里有什么玄奥,但这个时候灵溪要拿吊坠,显然这东西价值不凡,但没人会出手阻拦,或者开口问一问。 &nbsp&nbsp&nbsp&nbsp因为,灵溪尊者非但本身实力强横,他更是白日门二号人物。而白日门门主就是整个道门联盟唯一的天尊大能,是上百家道门未来的绝对领袖。 &nbsp&nbsp&nbsp&nbsp谁也不会因为一个未知的东西在这时候去触灵溪尊者的霉头。 &nbsp&nbsp&nbsp&nbsp黄金吊坠刚飞出花独秀脖子范围,一只苍白又沾满血迹的大手忽然抓住了它! &nbsp&nbsp&nbsp&nbsp是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眉头一皱,凌冽的杀气再次弥漫而出:“花独秀,你信不信我割掉你的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依旧趴在地上,除了那抬起抓住吊坠的手之外,他跟刚才完全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喘息的频率稍稍慢了些。 &nbsp&nbsp&nbsp&nbsp是接受了丁柒柒的陨落,悲痛心情有所减轻? &nbsp&nbsp&nbsp&nbsp还是想明白了,坚持下去没有意义,打算投降? &nbsp&nbsp&nbsp&nbsp或者是……什么别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趴在那里,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 &nbsp&nbsp&nbsp&nbsp他的声音与往常略有些不同,就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略显空洞,但听在耳中又是那么的有分量,似乎是努力压制大吼的冲动在耳边咬牙说出一样。 &nbsp&nbsp&nbsp&nbsp“你们……都得死!”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等人忽然身体一僵,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握住吊坠的左手忽然用力,生生把手中的吊坠捏烂,吊坠边缘划破了花独秀的手心,一股浓稠的血液顺着手腕淌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这时,不论是灵溪、塔尊者,还是其余二十几个术师,全都感觉一股阴云笼罩住了他们。 &nbsp&nbsp&nbsp&nbsp一人忽然大吼道:“是魔气,是魔气!花独秀身上有魔气!” &nbsp&nbsp&nbsp&nbsp“跟粘杆司那些怪人身上一模一样的魔气!” &nbsp&nbsp&nbsp&nbsp喊声一起,众人下意识的都退后了两步,各自小心戒备。 &nbsp&nbsp&nbsp&nbsp白玉京是怎么覆灭的,长春天尊是怎么惨败的,这些人比谁都清楚,粘杆司那些诡异怪人身上气息,凝出的黑色火焰,绝对令人心惊胆战、印象深刻。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闪电般看向那人,嘴角微微上扬,牙齿咬得咯吱响。 &nbsp&nbsp&nbsp&nbsp他也察觉到一股可怕的魔气被释放出来,而且他探查的灵敏程度比在场众人还要强一些,他心里明白,魔气释放的源头,就是花独秀紧握着,正在汨汨流血的左手。 &nbsp&nbsp&nbsp&nbsp“小贼,你找死!” &nbsp&nbsp&nbsp&nbsp灵溪赶紧手指一勾,地上一块锋利的冰刀朝花独秀手腕急刺而去。他要割断花独秀的手腕,立刻拿到那东西,防止更大变数出现! &nbsp&nbsp&nbsp&nbsp可惜,变数已经出现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左手上一股浓郁黑气莫名滋生,迅速蔓延,把他整个手腕手掌完全包裹住!那急刺来的冰刀撞进黑气里,就像是黄油撞进了油锅,虽然撞的花独秀整个手臂猛的甩了一下,又是一道血线飚出,但却没能割断他的手腕。 &nbsp&nbsp&nbsp&nbsp一甩之间,几颗沾满血渍的黄金碎片和快速消融的冰刀一起撒了出去,众人全都看的清清楚楚,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掉落出来。 &nbsp&nbsp&nbsp&nbsp灵溪眼神一缩,那东西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缓缓收回手臂,他用右手在左手手心揉捏了一下,硬生生扯开手心割裂的伤口,把三片兽皮残片悉数塞进伤口里。 &nbsp&nbsp&nbsp&nbsp这样,就不会轻易掉出来了吧? &nbsp&nbsp&nbsp&nbsp装好兽皮残片,花独秀扶着地颤颤巍巍重新站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此时的花独秀,状态简直差到了顶点。 &nbsp&nbsp&nbsp&nbsp他浑身都是伤,破烂的衣服满是血迹,头绳早就断掉,长发有的凌乱的黏在额头上,有的随风轻轻飘着,他的脸色惨白如纸,但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明亮。 &nbsp&nbsp&nbsp&nbsp如此的花独秀,似乎在场随便一个人轻轻一推就能把他推倒,但此刻谁也不敢动手,都有些忌惮的盯着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因为花独秀的左手那里,滋生的黑气已经越发浓郁,就像是一团黑色的火焰在灼烧他的手掌一样。 &nbsp&nbsp&nbsp&nbsp但,他的手掌并没有烧毁,只是有暗红色的血液在一滴滴滴落。 &nbsp&nbsp&nbsp&nbsp这是魔气! &nbsp&nbsp&nbsp&nbsp专克无极真气的魔气!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重重哼了一声,大声道:“花独秀已是强弩之末,纵然身上有魔气又能如何?他这是玩火**,大家退后,老夫来料理了他!” &nbsp&nbsp&nbsp&nbsp说罢不等众人有所反应,灵溪立刻朝花独秀冲去。 &nbsp&nbsp&nbsp&nbsp既然兽皮残片已经暴露,再拖下去只会更糟,趁着其他人还没琢磨过来这里面干系,他必须赶紧抢夺到手才行! &nbsp&nbsp&nbsp&nbsp反正此时的花独秀跟个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无视灵溪尊者,他转头看了地上一动不动的丁柒柒一眼。 &nbsp&nbsp&nbsp&nbsp“柒柒……”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嘴角微微颤动,嗫嚅着小声喊了一声。 &nbsp&nbsp&nbsp&nbsp却喊不回他的柒柒了。 &nbsp&nbsp&nbsp&nbsp难道,缘起缘灭,我认定了要陪伴一生的人,才走到今天就是尽头? &nbsp&nbsp&nbsp&nbsp老天,你这是在耍我吗? &nbsp&nbsp&nbsp&nbsp耍人玩,很有意思,是吗? &nbsp&nbsp&nbsp&nbsp失神的一瞬间,灵溪尊者扑至,狠狠一掌朝花独秀胸口拍落! &nbsp&nbsp&nbsp&nbsp他的手掌上凝满厚厚一层坚冰,这坚冰随着他手掌拍来,迅速化作一道半尺长的尖锐冰刀! &nbsp&nbsp&nbsp&nbsp这冰刀正对花独秀胸口,正面捅中,绝对能让花独秀彻底失去反抗之力,但又不会刺到他的心脏,在场如此之多的术师,随便一个人用治愈术护住他,他想死也难!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向丁柒柒的眼神忽然变得异常悠远起来,一种亘古的味道从眼睛里透出,时间似乎停止了。 <sript></sript> 第五零二章 魔剑出世,人人有份!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收回视线,看向灵溪尊者。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狰狞的面孔像是凝固在了脸上,他凝结着锋锐冰刀的右掌正一点点靠近花独秀的胸口,刀尖距离胸口已经不足一尺。 &nbsp&nbsp&nbsp&nbsp几乎不需要眨眼的功夫,这把冰刀就能捅穿花独秀的胸膛。 &nbsp&nbsp&nbsp&nbsp电光火石之间,这冰刀却来的好像遥遥无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立刻抬手,心头一跳,愕然发觉他的手掌也抬得缓慢无比。 &nbsp&nbsp&nbsp&nbsp是眼睛的能力再次得到提升,而身体的速度还跟不上来? &nbsp&nbsp&nbsp&nbsp纵然能把一切看的无比缓慢,但自己也无力跟上? &nbsp&nbsp&nbsp&nbsp意识到这点,花独秀身子赶紧后倾,右腿往后迈出一步,给迅速抬起的左手更多点时间。 &nbsp&nbsp&nbsp&nbsp随着他往后撤了一步,左手终于在冰刀堪堪刺破胸口皮肤的关头握住了它! &nbsp&nbsp&nbsp&nbsp“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立刻感到一股难以匹敌的巨力从双掌传到全身,别说他现在是重伤状态,就是全盛时也难以正面抗衡尊者大能全力一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咬牙硬顶,左腿忍不住也后踏一步,然后意识一动,左手的黑气像是浇了油的火焰,猛然蹿升! &nbsp&nbsp&nbsp&nbsp这股黑气看似跟火焰很像,但和当日粘杆司派出那些人施展的黑色火焰完全不同,它更加浓郁,像是墨汁一样,花独秀的手被包裹其中几乎都看不到了,而它膨胀蹿升的模样更像是烧开水后咕哝升腾的水泡,比之黑色火焰要圆润的多。 &nbsp&nbsp&nbsp&nbsp黑气贴着冰刀朝灵溪右手上猛窜,灵溪大惊失色,立刻震断手上冰刀撤回右掌。可惜他晚了一步,随着花独秀握住冰刀,冰刀上蕴含的丰盈真气加剧了黑气蹿升的速度,黑气顺着冰刀猛的袭向灵溪的右掌。 &nbsp&nbsp&nbsp&nbsp“啊……!” &nbsp&nbsp&nbsp&nbsp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呼,灵溪尊者的右掌瞬间被烧成了焦黑的枯骨! &nbsp&nbsp&nbsp&nbsp和当日在大雪山某洞穴中金卓真人的遭遇如出一辙。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眼睛亮如星辰,把这一切完整的看在眼里,他咬牙怒喝道:“你给我……死!” &nbsp&nbsp&nbsp&nbsp攻守易转,花独秀的左掌松开正在急速消融的冰刀,握成铁拳狠狠砸向灵溪尊者的胸口。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哪里还敢招架?右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灵魂都在震颤,而瞬间干枯崩碎的右掌几乎把他肝胆都要吓破了。 &nbsp&nbsp&nbsp&nbsp哪怕是天尊大能在魔气面前都无法抵御,何况是他? &nbsp&nbsp&nbsp&nbsp数月前长春天尊被黑色火焰焚烧的惨状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听无数人事后描述,那可怕程度可是比亲眼见到还要骇人。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看到包裹着黑气的拳头朝自己砸来,立刻转身就逃。 &nbsp&nbsp&nbsp&nbsp可惜,花独秀的速度可比他快了太多,这一拳毫无花样的砸在灵溪尊者的后背上。 &nbsp&nbsp&nbsp&nbsp“啊……!” &nbsp&nbsp&nbsp&nbsp又是一声让人胆战心寒的惨呼,灵溪尊者如丧家之犬一样猛的超前扑倒,又顺势一跃飞出去两丈多远,身子还没落地凌空呕出一口老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重重呼出一口气,心中暗骂一句。 &nbsp&nbsp&nbsp&nbsp这一拳,打中了,黑气却没有足够焚烧进灵溪老贼的身体,不然烧毁老贼的五脏六腑,任九天道祖下凡也救不了他。 &nbsp&nbsp&nbsp&nbsp可惜他逃的太快。 &nbsp&nbsp&nbsp&nbsp打到现在这程度,花独秀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底牌可用。 &nbsp&nbsp&nbsp&nbsp他会的绝招早就使了个遍,若还有底牌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丁柒柒惨死,而强行驾驭黑色魔气,是灵溪尊者要拿走他吊坠时他才突然想到的。 &nbsp&nbsp&nbsp&nbsp这是一步险棋,魔气能克制无极真气,对他自身同样也非常危险。 &nbsp&nbsp&nbsp&nbsp但丁柒柒当着他的面被活活打死,这个仇已经超越一切代价,再危险的事他也要做,在场所有人,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nbsp&nbsp&nbsp&nbsp血的代价!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拳打出,身子一个踉跄又差点扑倒,他赶紧稳住心神,“一气双化”功法急速运转,全力凝聚支撑住他现在极差的状态。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逃出去三丈远才停住脚步,他的右掌完全碎掉,断骨那里焦黑一片,后背也是一片狼藉,甚至还有淡淡的青烟在冒。 &nbsp&nbsp&nbsp&nbsp尊者大能竟然瞬间伤成这样,其余众术师全都吓的脸色惨白。 &nbsp&nbsp&nbsp&nbsp魔气威能,竟然如此之大? &nbsp&nbsp&nbsp&nbsp见识过长春天尊被围杀现场的,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再次被唤醒,没参加围杀长春天尊一役的人,惊骇程度更甚。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知道现在不是拖延的时机,左右一看,立刻俯身从地上捡起小红剑和龙纹剑。 &nbsp&nbsp&nbsp&nbsp这一刻他的左掌几乎失去了感觉,浓郁黑气裹在手上,手腕乃至整个左臂时而如针刺一样剧痛,时而如寒冰一样极冷,若非他手掌触觉变得莫名淡薄,单单是黑气带来的触感就让他难以忍受。 &nbsp&nbsp&nbsp&nbsp但,再难以忍受,也比不上丁柒柒死在自己面前的血仇深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咬牙一声低喝,忍着左臂上的痛楚,按照当日施展“血炼之术”时总结的经验猛催魔气。 &nbsp&nbsp&nbsp&nbsp左掌的魔气再次窜起,竟把古朴的龙纹剑完全吞噬。 &nbsp&nbsp&nbsp&nbsp他的左手里,是一把黑气蒸腾的长剑,他的右手里,是一把紫光闪耀的细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眉目狰狞,咬牙低吼道:“你们所有人都要给柒柒偿命!谁也别想走,都得偿命……!” &nbsp&nbsp&nbsp&nbsp借着稍稍回复的内力,花独秀朝灵溪尊者站立的方向杀了过去。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正在强催无极真气疗伤,突然的重伤让他有些慌乱,这还不仅仅是重伤,右手都烧没了,后背那里一直有诡异气息入侵的感觉,让他对魔气产生深深的忌惮。 &nbsp&nbsp&nbsp&nbsp之前,他对魔气更多的是期待和幻想,毕竟天河天尊靠它突破至一个全新的境界。 &nbsp&nbsp&nbsp&nbsp但现在,眼看花独秀握着的龙纹剑完全化作一只黑色魔剑,再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试魔剑的锋锐。 &nbsp&nbsp&nbsp&nbsp“拦住他!格杀勿论!花独秀已是强弩之末,大家不要怕!”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后退,身旁几人全是白日门门徒,这些人赶紧护住灵溪,催动术法要困杀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只是看他们脸色,显然内心也是恐慌的一批。 &nbsp&nbsp&nbsp&nbsp在周围术师操控下,各种强大术法劈头盖脸砸来,花独秀以目力扫去,一切的攻击手段都变得如同慢动作,花独秀强提一口内力,在这慢动作一样的进攻中左右穿插,一点点靠近灵溪尊者。 &nbsp&nbsp&nbsp&nbsp别人是慢动作,他也是慢动作,只是他的慢动作比别人稍快一点,相对就变成了快动作。 &nbsp&nbsp&nbsp&nbsp眼前的情况,就像是花独秀和这些人身处海底一样,别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变慢了的,似乎破绽百出,只可惜他的动作也变慢了,没法抓住破绽一击必中。 &nbsp&nbsp&nbsp&nbsp话虽如此,这些术师可没有把一切看慢的特殊能力,在他们看来,花独秀的动作又快又灵敏,很多时候还有些诡异,几乎是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穿过层层阻碍到了他们面前。 &nbsp&nbsp&nbsp&nbsp仅仅这几步,花独秀内力消耗的甚是厉害,现在他的速度虽比不上“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但也算是极快,身体负担着实不小。 &nbsp&nbsp&nbsp&nbsp“必须一击即杀,用气势压倒他们!不能给他们合围的机会!”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双剑胸前交叉,劲气压缩至最强,随着跃起的同时双臂猛然挥开,紫黑两道光芒形成夺命的螺旋镰刀,一头斩向拦在面前的白日门术师。 &nbsp&nbsp&nbsp&nbsp惨叫声,呼喊声,轰鸣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匆忙祭起的屏障在紫黑镰刀面前脆弱的像是一层窗纸,根本拦不下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确切的说,是根本挡不住魔气长剑的突击。 &nbsp&nbsp&nbsp&nbsp甚至,越是无极真气充盈的术法,魔气长剑撕裂起来就越是迅猛。 &nbsp&nbsp&nbsp&nbsp就好像越是油多的地方,火势蔓延的就越快。 &nbsp&nbsp&nbsp&nbsp护在灵溪尊者前面的两个术师被花独秀两剑分别洞穿心口,魔气长剑洞穿之后还把他胸膛那里烧出一个大洞,整个胸腔被烧的漆黑如碳冒着青烟,心脏完全烧没了,倒地后这人满脸扭曲狰狞,显然魔气长剑入体的瞬间让他体会到最深刻的痛苦。 &nbsp&nbsp&nbsp&nbsp而小红剑上附着着外放的剑气,本身硬度又是无坚不摧,捅人跟捅一块豆腐没什么分别,被刺穿的伤口平滑又整齐,抽/插之间毫无阻碍。 &nbsp&nbsp&nbsp&nbsp一个照面,花独秀连杀两人,直接引爆了术师们心里的恐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抽剑继续追杀灵溪尊者,这人是杀害丁柒柒的凶手,花独秀断然不能放过他。 &nbsp&nbsp&nbsp&nbsp“小贼……!”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已经缓过一口气来,用仅剩的左手操控起两道坚冰圆盾挡在面前,花独秀以最直接的方式硬砍上去,魔气长剑直接把冰盾砍爆,而小红剑砍中却有极大的阻力感。 &nbsp&nbsp&nbsp&nbsp“那就魔剑破防,红剑杀人!” &nbsp&nbsp&nbsp&nbsp心里打定主意,花独秀右臂回缩,用魔气长剑硬砸第二道冰盾。 &nbsp&nbsp&nbsp&nbsp连砸两道冰盾之际,灵溪尊者已经转身朝一旁飞去,身旁几个术师硬着头皮冲了上来,想要拦下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俊秀的脸庞微微有些狰狞,闪着寒光的双目再一次发动异能把来人动作看漫,他咬牙自言自语道: &nbsp&nbsp&nbsp&nbsp“别急,你们谁也跑不了,人人都有份,都有……份!” <sript></sript> 第五零三章 一抹绿意,久违的人 &nbsp&nbsp&nbsp&nbsp借助魔剑杀出来的气势,花独秀以超凡的速度和诡异至极的身法连斩数人,直到这时灵溪尊者才算是缓过一口气,暂时压制住背后魔气的肆虐。 &nbsp&nbsp&nbsp&nbsp他转头看向一人,那人至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动作,稳稳当当站在那里,只是由抱膀子变成了身后背着双手。 &nbsp&nbsp&nbsp&nbsp是塔尊者。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大怒道:“塔里木,你打算一直看戏吗?!还不赶紧动手!”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耸耸肩,脸色如常的说:“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对付花独秀的。”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气的差点吐血,怒道:“你!”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说:“花独秀只是强撑一口气,你们只要阵脚不乱,立刻就能反杀他,用不着我出手。”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所言不差,哪怕花独秀身法再怎么诡异,那魔气覆盖的龙鳞剑再怎么强悍,面对有尊者大能带队的二十几个顶尖术师,他根本没有打赢的可能。 &nbsp&nbsp&nbsp&nbsp但问题是,他这个尊者一时大意先被废去一只右手,后背又狠狠挨了一下,此刻体内几乎全部真气都拿来对抗后背魔气的侵入,无法全力反杀。 &nbsp&nbsp&nbsp&nbsp而其他人根本不敢全力阻拦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见识到魔气之剑那无可匹敌的威势后,这些来自不同门派的人聪明的抱定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故意让其他人先去消耗花独秀内力。 &nbsp&nbsp&nbsp&nbsp可怜白日门几个术师上来就被花独秀斩杀殆尽,其余门派的高手自然不会抢着来送死,只是勉强围住花独秀,保持一个相当的距离和他周旋罢了。 &nbsp&nbsp&nbsp&nbsp阵脚已经乱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也不好过。 &nbsp&nbsp&nbsp&nbsp他毕竟是靠着一口气在硬撑,又斩杀两人后气息渐渐不支,动作已是越来越慢。 &nbsp&nbsp&nbsp&nbsp哪怕是“一气化双流”,也解决不了身受重伤的麻烦。 &nbsp&nbsp&nbsp&nbsp他想咬牙坚持,可是越坚持,伤势恶化的就越严重,他不时会有眩晕的感觉,一股苍白的凉意一阵阵从头顶浇下,每一次踏步挥剑都有些虚浮的感觉,随时都会再次倒下。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满眼都是恶毒的神色,花独秀的状态他何尝看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只要再坚持一会儿,花独秀倒下后,他手里的至宝就是煮熟的鸭子了! &nbsp&nbsp&nbsp&nbsp正这时,塔尊者忽然转头朝远方看去。 &nbsp&nbsp&nbsp&nbsp在官道的极远处,一抹翡翠色的绿意正在快速接近。 &nbsp&nbsp&nbsp&nbsp官道上其实行人很多,毕竟白龙郡城是座人口众多、商贸发达的大城,又是一郡首府,这个时间正是行人进出城的黄金时间,但城外的大战如火如荼,众多术师高手一齐动手,天地都为之变色,只要不瞎谁敢靠近? &nbsp&nbsp&nbsp&nbsp是以官道上的行人早早都避开了南城门这边,连胆大看热闹的人也远远的藏到百丈之外。 &nbsp&nbsp&nbsp&nbsp行人一少,南方官道上那抹翠绿就更为显眼了。 &nbsp&nbsp&nbsp&nbsp现在是冬季,草木枯黄,这股绿意绝对不是自然景观,只可能是人为造成的。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看了几眼,眼皮没来由的一跳,立刻飞身到了灵溪尊者身后,伸手抓住他的肩膀。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回头怒道:“你抓我作甚,去抓花独秀啊!”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眼神往南方一瞟,压低声音道:“你看那边!”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眯着眼睛朝南方官道一看,那股绿意几息之间又近了几分,一股熟悉的气息已经隐约能够分辨。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一愣:“是他?他果然跟来了?”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微微点头:“我觉得,咱们该走了。”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气的一跺脚:“走?为什么要走?咱们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等他吗!”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眯着眼睛盯着灵溪尊者道:“以你现在的状况,等到他又能如何,你能坚持到天河天尊赶来吗?”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说:“这不是还有你吗!”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冷笑一声,说:“你想让我一个人拖住一位天尊大能?”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咬牙道:“他已经深受重伤,短短这几天时间不可能恢复,当日围剿你也在场,你心里清楚!”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风轻云淡的说:“我清楚,但重伤的天尊仍旧是天尊,我可不认为我一个人能挡得住他。若你没有丢掉右手,咱们二人联手拖他一时半刻自然没问题,现在嘛……”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看了看仍在跟术师们大打出手的花独秀:“现在,咱们还是赶紧离开的好。毕竟丁柒柒已死,花独秀又不便击杀,我一个人也打不过长春,拖下去没有意义。”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胸膛起伏,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思考到底该怎么应对眼下局面。 &nbsp&nbsp&nbsp&nbsp“塔里木,只要你出手立刻就能制服花独秀,拿下花独秀我取一样东西,然后咱们马上离开,如何?”灵溪尊者压低声音,紧盯着塔尊者双眼道。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笑了笑,说:“你想要那件蕴含魔气的东西?想要你自己去拿,我可不敢冒险去碰,甚至那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翻车了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强行控制自己想骂人的冲动,咬牙沉声道:“只要你帮我制住花独秀,我自己来取!白日门欠你一个大人情!”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利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实力其实他比灵溪尊者和在场所有术师都要清楚,毕竟他曾和花独秀交过手。 &nbsp&nbsp&nbsp&nbsp而刚才花独秀爆发出来的战技,比之当初铁炉岭一战还要强悍,更不要说他手上还有那诡异至极的黑色魔气。 &nbsp&nbsp&nbsp&nbsp若非万不得已,塔尊者绝对不想冒险去跟现在的花独秀交手。 &nbsp&nbsp&nbsp&nbsp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万一花独秀还有什么保命的杀招,现在过去,最后的杀招岂不正好落到自己身上? &nbsp&nbsp&nbsp&nbsp而他手中那件有浓郁魔气的东西,肯定不是凡物,甚至灵溪尊者从头至尾都想活捉花独秀,为的并不是什么要教训他一下,让他为之前做的事付出点代价。 &nbsp&nbsp&nbsp&nbsp为的,肯定就是他手里那件东西。 &nbsp&nbsp&nbsp&nbsp按理说,蕴含魔气的诡异之物专克无极真气,修道之人应当弃而远之才对,白日门为何非要抢到手?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刚才便一直默默看戏,默默思索。 &nbsp&nbsp&nbsp&nbsp当然,如果现在答应灵溪尊者,替他拿下花独秀,让他得到那件魔物,羽衣门肯定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nbsp&nbsp&nbsp&nbsp一个大联盟组建,盟主肯定是天河天尊跑不了,但副盟主、几位首座堂主、长老的分配,可还没有完全定下来。 &nbsp&nbsp&nbsp&nbsp白日门欠下的大人情,价值不低啊。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思来想去,想来思去,就是不说话。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真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要不是现在状态不好,他早就自己冲上去火拼花独秀,哪里用得着在这求别人? &nbsp&nbsp&nbsp&nbsp“塔里木!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再拖下去长春老贼可就到了!”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一声低呼,塔尊者终于回神过来,展颜一笑,道:“我想好了,这个险,我不冒,咱们快走吧。” &nbsp&nbsp&nbsp&nbsp说罢塔尊者就要回头招呼那些仍在和花独秀死磕的术师,灵溪却一把拉住他,低声说:“别喊!”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一愣:“什么别喊?”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冷笑道:“东西没拿到,我已是任务失败。这些人全都看到了花独秀手里的东西,若是他们回去乱嚼舌头,我的麻烦更大!”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微微皱眉,说:“可是,我也看到了。”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愤愤道:“一个人情,换你保住这个秘密!”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耸耸肩:“成交。那这些道友……”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越过塔尊者朝战圈里看了一眼,又看看已经越来越近的那抹绿意,咬牙道: &nbsp&nbsp&nbsp&nbsp“总得有人留下来拖住长春老贼,不是么?”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感觉灵溪的眼神满是阴冷,浑身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想要离灵溪远一点,可灵溪干枯的大手却一直抓着他的衣摆不放。 &nbsp&nbsp&nbsp&nbsp塔尊者皱眉说:“那咱们这就走吧。” &nbsp&nbsp&nbsp&nbsp二人刚要转身,一个术师高手忽然高声喊道:“快看,那是谁!” &nbsp&nbsp&nbsp&nbsp“这气息,是、是长春天尊!”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头皮一麻,坏了! &nbsp&nbsp&nbsp&nbsp长春老贼来的太快,这些人也发觉到了。 &nbsp&nbsp&nbsp&nbsp没办法,长春天尊一点都没有打算隐藏行迹,非但来的迅猛无比,他那滔天的气息也丝毫不加掩饰,反而还张扬的铺天盖地。 &nbsp&nbsp&nbsp&nbsp是以还远隔一里多远,术师高手们已经有人察觉、分辨出来了。 &nbsp&nbsp&nbsp&nbsp灵溪尊者还想大声喊几句稳住局势,塔尊者却一把抓住他的后领,一手招过那几个铁皮大箱子,转身迅速朝郡城方向飞去。 &nbsp&nbsp&nbsp&nbsp他俩这一走,其余仍在和花独秀死拼的术师全都傻眼了。 &nbsp&nbsp&nbsp&nbsp一人高喊道:“长春天尊来了,留下就是送死,快走哇!” &nbsp&nbsp&nbsp&nbsp另一人赶紧跳出圈外,怒道:“不是说好在城外引出长春,再由塔尊者和灵溪尊者联手拖住长春的吗?他俩怎么跑了!” &nbsp&nbsp&nbsp&nbsp又一人喊道:“还拖个屁,灵溪只剩半条命,面对长春他死的怕是比咱们还快!赶紧走!” &nbsp&nbsp&nbsp&nbsp二十几个术师高手坚持到现在的仍旧有十七八人,他们想走,哪怕花独秀不许也根本无力留下。 &nbsp&nbsp&nbsp&nbsp术师们谁也不傻,确定要跑立刻悉数远离花独秀,转身就往郡城方向飞窜。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大怒:“想走?!谁也不许走!” &nbsp&nbsp&nbsp&nbsp他往前追了几步,忽然脚一软差点扑倒,稳住身子后咬牙把手中的龙纹剑朝最近一个术师的背影射去,漆黑如墨的龙纹剑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刺入那人后心,那人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在地上剧烈挣扎扑打,却完全没有用,黑色魔气入体后像是火苗丢在了油盆里,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nbsp&nbsp&nbsp&nbsp黑色的火焰。 &nbsp&nbsp&nbsp&nbsp几息之后,那人被黑火活活烧成了灰,只留那把古朴的龙纹剑毫发无损。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半跪在地上,直到看着那人彻底烧成灰才双眼一黑,摔倒在地。 <sript></sript> 第五零四章 还有救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早就筋疲力尽,身体状态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nbsp&nbsp&nbsp&nbsp他想追上去多杀几个,可是全身都是瘫软的,根本爬不起来,甚至他双眼也失去了神采,已经无法再启动特殊能力。 &nbsp&nbsp&nbsp&nbsp别说他起不来追不上那些人,就算追上去,以他现在的状态,谁杀谁还说不准呢。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强忍着一丝清醒不让自己眩晕过去,他转身朝丁柒柒的尸身看了一眼,泪水如决堤的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nbsp&nbsp&nbsp&nbsp视线模糊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使出全身力气,一下一下的朝丁柒柒爬去。 &nbsp&nbsp&nbsp&nbsp手指扣进土里,胸腹在草地上摩擦着前进,他每一尺都爬的无比艰难。 &nbsp&nbsp&nbsp&nbsp艰难的不是体力不足,而是前方那无法直面的现实。 &nbsp&nbsp&nbsp&nbsp用了好久,他才爬到丁柒柒身边。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跟他一样趴在地上,不同的是他是有温度的,是能动的,而丁柒柒已经全身冰凉,完全不动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紧紧握住丁柒柒的小手,把她的手垫在自己脸下,整个人泣不成声。 &nbsp&nbsp&nbsp&nbsp他多想从柒柒的手上感觉到一丝温暖,多想从她的手腕上察觉到一丝脉动。 &nbsp&nbsp&nbsp&nbsp可惜,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nbsp&nbsp&nbsp&nbsp冰冷的寒风呼啸着吹过,花独秀身上的血渍在迅速凝结,他嘴唇都冻成紫色,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只是浑身颤抖着哭泣。 &nbsp&nbsp&nbsp&nbsp说起来,他跟丁柒柒认识不过半年时间,但这半年绝对是花独秀人生中最快乐、最满足的时光。 &nbsp&nbsp&nbsp&nbsp他毫不怀疑,丁柒柒就是他的挚爱,从见到丁柒柒第一眼起他就确信了这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活这小二十年,七岁时遇到沈清月,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花沈两家更是亲密无间,本以为等两个孩子长大后喜结连理,能幸福的携手面对人生,谁知中途遇到了那事? &nbsp&nbsp&nbsp&nbsp数年之后,花独秀又遇到了丁柒柒,他尘封已久的心再次活络过来,他无比的珍惜这次相遇,把丁柒柒当做是老天送给他的至宝,甚至不顾家庭反对,不惜给花家带来巨大麻烦也要陪在丁柒柒身边。 &nbsp&nbsp&nbsp&nbsp但,这种陪伴却只持续了半年。 &nbsp&nbsp&nbsp&nbsp老天爷,你玩我呢? &nbsp&nbsp&nbsp&nbsp这种痛,你以为我真的可以一而再的承受吗? &nbsp&nbsp&nbsp&nbsp我是人,我的心是肉长得,不是石头变的,我会心痛到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回想起这半年和丁柒柒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越想越是悲痛,整个人都随着哭声剧烈颤抖,令人闻者伤心,观者流泪。 &nbsp&nbsp&nbsp&nbsp他并没有注意到长春天尊的逼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不是术师,对无极真气的感知并不敏感,直到长春赶到不远处时那股浩瀚的威压才让花独秀有所警觉。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再深呼吸,努力控制住自己情绪,他用双臂肘子撑起上半身,一手抓着丁柒柒的小手,另一只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转头朝南方看去。 &nbsp&nbsp&nbsp&nbsp扔出龙纹剑的瞬间花独秀已经力竭,强催出来的魔气也悉数退回到了兽皮残片里。花独秀的手心满是鲜血,这在脸上一抹,干渍的鲜血混合着滚烫的眼泪,他的脸庞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眼神模糊,还没看清来的是谁,长春天尊已经赶到了。 &nbsp&nbsp&nbsp&nbsp其实,若是奋力而追,那十几个境界在“操控”大成到圆满不等的术师全都逃不掉,都会死在长春手里,但长春没有追他们,而是急急下坠,毫不犹豫的闪现到花独秀身侧。 &nbsp&nbsp&nbsp&nbsp他全身都裹在一个藏青色长袍里,劲风吹过,他那干枯瘦小的身材印痕一览无余。 &nbsp&nbsp&nbsp&nbsp长春扑到花独秀和丁柒柒身边,满脸震惊,急道:“花独秀,你怎么了?柒柒怎么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这才认出来人竟是长春天尊。 &nbsp&nbsp&nbsp&nbsp随着长春现身,一股暖流从四面八方涌进体内,花独秀的双眼立刻恢复了一丝神采,他挣扎着抓住长春的胳膊,急道: &nbsp&nbsp&nbsp&nbsp“前辈,前辈,你快看看柒柒还有没有救!” &nbsp&nbsp&nbsp&nbsp不等花独秀说话,长春天尊已经用真气完全覆盖住丁柒柒的娇小的身躯,细细探查她的状况。 &nbsp&nbsp&nbsp&nbsp只是,越是探查,长春天尊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不敢多说话,唯恐打扰到长春天尊。 &nbsp&nbsp&nbsp&nbsp长春可是天尊级别的超级高手,他又极其擅长回春之术,若说这世上有谁能救回柒柒,那肯定是他了。 &nbsp&nbsp&nbsp&nbsp如此过了几息,长春天尊忽然叹了口气,他那干枯的老脸似乎又苍老了十岁。 &nbsp&nbsp&nbsp&nbsp“晚了,我来晚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颤声问:“前辈,她……”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回过神来,看了花独秀一眼,沉声问:“柒柒……死了多久了?” &nbsp&nbsp&nbsp&nbsp听到这个不算答案的答案,花独秀如被雷劈,愣了一会儿才神不守舍的幽幽说道:“大概……一刻钟。”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颓然坐倒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也没有说话。 &nbsp&nbsp&nbsp&nbsp这时候,还有什么可说? &nbsp&nbsp&nbsp&nbsp难道非要长春说,丁柒柒已经死透了,救不回来了,他才甘心? &nbsp&nbsp&nbsp&nbsp明知道答案是那么的明显,花独秀却不敢去正视。 &nbsp&nbsp&nbsp&nbsp两人相顾无言,长春天尊忽然沉声道:“花独秀,你不该带柒柒冒此大险。”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无力的点了点头,小声说:“都是我的错……”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太弱了,根本保护不了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坐在地上,身子有些摇晃,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诧异的看了花独秀左手一眼,花独秀毫无反应,长春天尊默默叹口气,又过一会儿,他慢慢说道: &nbsp&nbsp&nbsp&nbsp“老朽还有最后一门秘术,死亡不超过半个时辰,并且脑部没有受创的人,老朽可以试着……把他救回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像是得到了什么惊天消息,猛的抬起头来,双手再次抓住长春天尊的胳膊,急切喊道: &nbsp&nbsp&nbsp&nbsp“那还等什么!快救柒柒,快啊!柒柒死了才一刻钟,她是内脏被打碎死的,脑部没有受创!你快救他!我求求你,无论任何代价,你快救她!”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只觉得花独秀双手力气大的吓人,他的胳膊被抓的隐隐有些生疼,但他一点都没有要抽出来的意思,略一停顿,像是下了最大决心一样,坚毅的点点头,盯着花独秀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nbsp&nbsp&nbsp&nbsp“好,我救她。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万不可以再让她面对这么危险的局面,还有,你必须赶紧强大起来,以后无论是谁要伤害柒柒,你都必须有能力保护好她的安危!”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赶紧点头,疯狂道:“我答应,我答应!以后我再也不浪费时间,再也不游山玩水,我一定要变强,比灵溪还强,不,比天河狗贼还强!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把柒柒夺去!我发誓!”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仔细打量花独秀,默默点了点头:“行!你退后,背过身去,不要回头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赶紧松开长春天尊的胳膊,挣扎着起身退了几步,双腿一软再次摔倒在地。 &nbsp&nbsp&nbsp&nbsp他刚要回头,长春天尊立刻严厉喝道:“不许回头!我没说好之前不要干扰我!听清楚了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身子一颤,赶紧道:“听清楚了听清楚了,前辈,你快救柒柒,快啊!”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没在说什么,只是面朝丁柒柒盘腿做好。 &nbsp&nbsp&nbsp&nbsp他舒缓了一下气息,坐直了身子。 &nbsp&nbsp&nbsp&nbsp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丁柒柒都已经死了。 &nbsp&nbsp&nbsp&nbsp大脑缺氧窒息三分之一刻钟后,就是脑死亡,是真正的死亡。哪怕她身上没有一点伤痕,脏腑没有一点破坏,但脑死亡这么久,她就已经死透了。 &nbsp&nbsp&nbsp&nbsp但,凡事没有绝对。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是迈进“天人合一”境界的超级大能,而且他修习的木属性“回春仙法”尤其擅长救人,哪怕是下一口气就要死的,只要还有一口气,他都有信心救回来。 &nbsp&nbsp&nbsp&nbsp毕竟,“天人合一”境界已经超越正常人的认知范围,长春天尊现在看起来是个人形,实际他已经完全元素化,说他是一株会动的仙草也不为过。 &nbsp&nbsp&nbsp&nbsp而这株“会动的仙草”,他最神秘,也是最后保命的秘术,此时此刻或许就能救回丁柒柒的命。 &nbsp&nbsp&nbsp&nbsp只是,尝试的代价太大了,而且只能尝试一次。 &nbsp&nbsp&nbsp&nbsp他需要自身元素化,自己对自己提纯,把所有生机都提取出来,然后转移到丁柒柒的身上,用天尊大能的生机来唤回丁柒柒的生机。 &nbsp&nbsp&nbsp&nbsp这是长春天尊迈进天尊境界,又经过几十年修炼才领悟出的最诡异秘法。 &nbsp&nbsp&nbsp&nbsp一旦使用,就像他说的,只要大脑没被破坏,死亡不超过半个时辰,就有可能起死回生把人救活。 &nbsp&nbsp&nbsp&nbsp民间有很多传闻,有的说人死后七天灵魂离体,有的说两天,不一而足。还有说法灵魂附着在尸身上时间根据业力而定,还跟死者生前的怨气等有关。 &nbsp&nbsp&nbsp&nbsp当然,这些说法都可以理解为封建迷信,反正没人可以证明,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灵魂的也大有人在。 &nbsp&nbsp&nbsp&nbsp但,迈入天人合一境界的长春天尊却不认为灵魂之说是虚无缥缈的。 &nbsp&nbsp&nbsp&nbsp虽然他也无法证明灵魂真实存在,但,他于冥冥之中甚深修炼时察觉到一些东西,几十年的修炼,无数的救生救死,见惯的生死离别,他逐渐确认到一些难以名状的存在。 &nbsp&nbsp&nbsp&nbsp人,确实有灵魂。 &nbsp&nbsp&nbsp&nbsp只要大脑没有遭到破坏,死亡半个时辰内,灵魂是肯定不会离体的。 &nbsp&nbsp&nbsp&nbsp超过半个时辰,就不好说了。 &nbsp&nbsp&nbsp&nbsp正如民间各种传闻,有说两天,有说七天,魂魄到底存不存在,人死后能继续存在多久,没人能下定论。 &nbsp&nbsp&nbsp&nbsp但,长春天尊能。 &nbsp&nbsp&nbsp&nbsp他最保守的定论,就是半个时辰。 &nbsp&nbsp&nbsp&nbsp现在的丁柒柒的确符合他的定论,只是要尝试救回丁柒柒,就意味着他要把近百年的修为完全提纯出来,转换成生机再转移到丁柒柒身上。 &nbsp&nbsp&nbsp&nbsp而他,丧失全部修为后,是立刻死亡,还是命不久矣,他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反正不会有好结果就是了。 &nbsp&nbsp&nbsp&nbsp甚至,施行这一秘法后,丁柒柒能不能救活他还不能保证。 &nbsp&nbsp&nbsp&nbsp毕竟,这类秘法只有他这个级别才能领悟,没有人可以帮他一起参详,他也没机会尝试。 &nbsp&nbsp&nbsp&nbsp这是第一次使用,肯定也是最后一次使用,不论成败,但凡使用,他的生机肯定是没了。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思来想去,最后又想到虹尊者临死前交代他的话。 &nbsp&nbsp&nbsp&nbsp虹尊者说,无论白玉京还是虹门,甚至是五行天地界域,修道者未来能达到的极限高度,希望就在丁柒柒身上。 &nbsp&nbsp&nbsp&nbsp绝对不会在白日门和即将成立的道门联盟身上。 &nbsp&nbsp&nbsp&nbsp她虹尊者可以死,虹门上下可以死,但长春一定不能无畏的牺牲,一定要闯出去,然后把丁柒柒抚养长大,好好教导。 &nbsp&nbsp&nbsp&nbsp她一个人,未来就是整个虹门,甚至是整个白玉京复生的希望。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答应了,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nbsp&nbsp&nbsp&nbsp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寒风中已经完全僵硬的丁柒柒,长春天尊忽然轻轻摇了摇头: &nbsp&nbsp&nbsp&nbsp“老朽,老朽,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nbsp&nbsp&nbsp&nbsp说罢,长春天尊闭上眼睛,整个人渐渐模糊起来。他慢慢化作一缕绿光,这缕绿光轻盈而明亮的闪烁着、跳动着。 &nbsp&nbsp&nbsp&nbsp绿光越来越亮,同时,也越来越精致,就好像用一个灯罩把整个灯光都聚在了一个点上似的,绿到了极致就像是要化成一滩绿液,又像是融化了的最顶级翡翠,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生机。 &nbsp&nbsp&nbsp&nbsp大概一刻钟过去,无数次闪烁后,这股似真似幻的绿液脱离绿光,渐渐飞到了丁柒柒的后脑上方。丁柒柒像是被一股轻柔的风托了起来,整个人渐渐离地飘起,然后转了个身,正面朝上缓缓平躺在地上。 &nbsp&nbsp&nbsp&nbsp那抹绿到极致的液体,从她的眉间缓缓渗了进去。 <sript></sript> 第五零五章 以命换命 &nbsp&nbsp&nbsp&nbsp当长春天尊凝出强大生机,化作一泓翠绿渗入丁柒柒脑门时,哪怕花独秀不懂术法,仍旧敏锐的感觉到周围强大气息的异常波动,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nbsp&nbsp&nbsp&nbsp正看到一道绿到极致的似真似幻的流质毫无阻碍的进入丁柒柒体内。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惊,这就是前辈所说的独门秘法? &nbsp&nbsp&nbsp&nbsp对柒柒会有用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心情又忐忑又复杂。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是白玉京掌门,是整个五行天地界域修道界曾经当之无愧的翘楚,如果连他也束手无策,那柒柒可就真没救了。 &nbsp&nbsp&nbsp&nbsp但只要他点头,说还有救,柒柒应该就有复生的希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不敢多看,赶紧坐正身子,小心的警戒着周围。 &nbsp&nbsp&nbsp&nbsp经过短促而激烈的大战,这里的地形地貌被极大的破坏、改变,原本平坦的草地变得坑坑洼洼、怪石嶙峋,不远处还有几处张牙舞爪的巨树正不急不缓的烧着火,地上撒着许多晶莹的坚冰,一些深坑里则沉淀着积水,另外地上还散落了许多飞剑、铁矛。 &nbsp&nbsp&nbsp&nbsp除此之外,花独秀周围还横七竖八散布着七八具尸体,这些尸体个个死状凄惨,有的是脑袋被削掉,有的是胸腹之间被洞穿,运气好的瞬间死去,没受什么折磨,但大多数尸体,看他们的姿势显然死前遭受到极大的痛楚,身上大都焦黑一片,表情狰狞,姿态扭曲,就像是被厉鬼以最残忍的方式夺去了生命一样。 &nbsp&nbsp&nbsp&nbsp距离花独秀不远的地方就是连通郡城南城门的官道,原本人流如织的大道上此刻一个人也没有。 &nbsp&nbsp&nbsp&nbsp那一声声凄厉的尖叫,那一个个化作黑色火焰被活活烧死的身影,只要不是傻子,谁还敢靠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焦急等待时,他眼睛一眯,从南方官道上看到两个急速靠近的身影。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贝齿轻咬,右手又摸起了地上的小红剑。 &nbsp&nbsp&nbsp&nbsp长春前辈正在全力抢救丁柒柒,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被打扰,无论是谁,只要他敢来冒犯,花独秀拼了老命也要让他瞬间去见阎王爷。 &nbsp&nbsp&nbsp&nbsp他失去了丁柒柒一次,绝对不能再犯下大错,失去她第二次。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用小红剑支撑身子,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挡在那两个身影飞奔而来的方向上。 &nbsp&nbsp&nbsp&nbsp他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挣开双眼,强行催动眼睛的力量,由近及远把一切拉进,仔细看向那两道身影。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忽然心口一震,全身一股热流涌动,瞬间又失去了站立的力量,丢掉小红剑踉跄着坐倒在地。 &nbsp&nbsp&nbsp&nbsp是沈利嘉和路子野。 &nbsp&nbsp&nbsp&nbsp这两个家伙,真的是好久不见,看他们跑那么快,应该状态好得很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一声,坐在那里慢慢运转功法恢复内力,静等他俩跑过来。 &nbsp&nbsp&nbsp&nbsp“姐夫……姐夫……!”小胖子的呼喊声大老远就传来,花独秀忍不住热泪盈眶,情绪有些激动。 &nbsp&nbsp&nbsp&nbsp多久没听到小胖子那深情的呼喊了! &nbsp&nbsp&nbsp&nbsp短短几个月未见,感觉比之上次他去漠北苦学三年还要久远。 &nbsp&nbsp&nbsp&nbsp此间再见,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不一会儿沈利嘉和路子野赶到了,花独秀再次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那抹闪耀着绿色光芒的雾气散去,长春天尊枯槁的身影再次显现,而丁柒柒脑门上的绿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整个身子都在散发着淡淡的绿色光芒。 &nbsp&nbsp&nbsp&nbsp会有效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不敢胡乱猜测,只是提前向沈利嘉和路子野做了禁声、轻步的手势。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二人看到周围大战之后的残破景象,又是焦急又是不安,好在花独秀就正面坐在那里等着他俩,显然没有性命之忧。 &nbsp&nbsp&nbsp&nbsp两人松了一口气,放缓脚步,轻手轻脚靠近过来。 &nbsp&nbsp&nbsp&nbsp“姐夫,姐夫!”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了笑,再次对他俩招了招手。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走到花独秀面前三丈处,忽然脸色大变,身子都有些颤抖。沈利嘉皱眉看了他一眼,问:“喂,路子野,你怎么了?跑路跑累了?”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摇摇头,说:“我感觉到一股可怕的气息,这气息……似乎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就好像有什么天敌藏在花师弟那里一样。”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挠挠头,看花独秀正牵强的抬着胳膊向他们招手,沈利嘉赶紧拉着路子野走了过去。 &nbsp&nbsp&nbsp&nbsp越是靠近花独秀,路子野的脸色就越难看,豆大的汗珠从脑门滑落。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似乎意识到什么,不着痕迹的握起左掌,不让掌心那里的魔气气息外泄。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扑到花独秀跟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打量一番,瞪着大眼睛问:“姐夫你没事吧?你这是跟谁打架,怎么伤的这么重!”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朝四周看看,苦涩的笑了笑:“不小心中了道门联盟那些狗贼的圈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左拳紧握,路子野终于稍好些,他擦擦额头冷汗,问道:“花师弟,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只是点点头,脸上丝毫没有杀敌后畅快的神色,反而多了一丝痛苦。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咋舌道:“这些人……怕不全都是各门各派顶尖的高手,你竟然杀了这么多,实在是吓人。而且他们的死法……” &nbsp&nbsp&nbsp&nbsp尸体上那些焦糊的痕迹,那没有燃烧干净,仍然淡淡存在的魔气气息,让路子野的脸色又有些苍白起来。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越过花独秀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奇怪道:“咦?我姐受伤了?前辈再给她疗伤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像是被一只大铁锤捶中,身子抖了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无言的点了点头。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看花独秀随时都要倒的样子,赶紧坐在他身侧抱住他的肩膀,笑嘻嘻道: &nbsp&nbsp&nbsp&nbsp“我好想你呀,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跟前辈东躲西藏,找你也找不到,也没有你的消息,我有多担心你!”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忽然又表情暗淡下去,小声说道:“我们跟前辈发觉到道门联盟大批高手异动,偷偷跟踪他们,却发现……却发现,他们不知怎的在东海岸那里包围了虹门众位师长,然后……”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有些说不下去了,但即便他不说,花独秀也能猜到结局。 &nbsp&nbsp&nbsp&nbsp看来,灵溪老贼不是吓唬他们,虹门真的是……覆灭了。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朝花独秀身后看了看,脸上凝重的神色一直就没有消去。 &nbsp&nbsp&nbsp&nbsp他越是看,表情就越是不对劲。 &nbsp&nbsp&nbsp&nbsp“花师弟,”路子野打断路子野的讲述,问道:“前辈他……他的气息不对啊?柒柒师姐的气息也不对,到底发生什么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无言的点点头,沉默一会儿才小声道:“柒柒……被灵溪老贼打死了。”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和沈利嘉闻声差点跳起来:“什么?打、打死了?我姐被人打死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赶紧压压手掌,让他俩不要激动。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还在施展秘术,这时候千万不能分心,看花独秀表情严肃,沈利嘉二人又小心翼翼坐回地上。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皱着眉头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姐她……真的被打死了?那她现在……前辈还能救得过来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长春天尊依旧枯坐在那里,像是一根毫无生气的枯木一样,而他面前的丁柒柒全身闪烁着淡绿色的光芒,蓬勃的生机正在迅速的改造着她受创的身体,也在尝试着呼唤她那已经消逝的意识。 &nbsp&nbsp&nbsp&nbsp救肉身容易,救回神识可就难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默默叹口气,有些不确信的小声道:“前辈说他会尽力,他是天尊,是天下最顶尖的高手,应该……能救过来的吧?”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的眼睛一直紧盯着长春天尊,眼神中似乎有特别的光芒流转,看了一会儿,又悄悄感知长春天尊的气息,路子野忽然开口道: &nbsp&nbsp&nbsp&nbsp“花师弟,不对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愣:“嗯?哪里不对?”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脸色阴沉,双拳紧握,小声说道:“我在前辈身上几乎察觉不到真气流动,他的生机……似乎都转移到丁师姐身上去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眉头紧锁,又回头看了一眼:“你说什么?前辈的生机……全都转移到柒柒身上?生机转移?那这么做的后果……”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沉声道:“失去全部生机的后果,就是前辈……陨落。”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惊呼道:“那这种救人法,岂不就是在以命换命?!” <sript></sript> 第五零六章 你们先走,我留下算算账 &nbsp&nbsp&nbsp&nbsp“以命换命?!”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惊呆了。 &nbsp&nbsp&nbsp&nbsp长春前辈难道是想用他的性命来交换柒柒的性命? &nbsp&nbsp&nbsp&nbsp这怎么可能,这……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颓然回头,却不知道该不该过去阻止。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有点急了,吼道:“这种事大违天常,怎么可能轻易成功?若是救不回丁柒柒,前辈可就白死了!” &nbsp&nbsp&nbsp&nbsp他边喊便往前跑了几步,激动道:“前辈,前辈,你不要冲动!前辈……!” &nbsp&nbsp&nbsp&nbsp嘭……! &nbsp&nbsp&nbsp&nbsp一声撞击声响,淡绿色的波纹像是石子扔进/平静的湖面一样层层展开,路子野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拦住,无法靠近长春天尊。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爬起来刚要用力拍打屏障,花独秀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回头,急道:“荒唐,荒唐!人死了岂能复活?前辈这是在拿命冒险!不论能不能救醒丁柒柒,前辈的生机散尽,肯定会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路子野咆哮着,挣扎着,可惜花独秀手上力气大的可怕,路子野竟无法挣脱。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nbsp&nbsp&nbsp&nbsp谁的命重要? &nbsp&nbsp&nbsp&nbsp谁的命值钱? &nbsp&nbsp&nbsp&nbsp拿一个人的性命试着去换回另一人的命,公平吗? &nbsp&nbsp&nbsp&nbsp这些,花独秀不敢想,也不想回答。 &nbsp&nbsp&nbsp&nbsp他不知道长春天尊为何会做出这种选择,会拿自己的生命去试着换回丁柒柒,若是早知道他要这样做,自己一开始会阻止他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长久的沉默,让急躁的路子野渐渐也沉寂下来。 &nbsp&nbsp&nbsp&nbsp他颓然坐倒在地上,深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不远处那具枯槁的背影。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松开了他的手腕,默默坐在路子野身侧,静静等待着。 &nbsp&nbsp&nbsp&nbsp不多时,面前无形的屏障微微一闪,消失不见。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一道悠远而缥缈的声音传来:“你们过来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三人赶紧跳起来冲到长春尊者面前,碰也不敢碰,只是紧张的围在他身边,脸色复杂的看着他。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活人的气息,他就像是一具沙漠里已经死亡数年的干尸,若不是眼睛还在动,真看不出他是一个活人。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僵硬无比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是在笑。 &nbsp&nbsp&nbsp&nbsp“柒柒的生机已经唤回,老朽……成功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等人身子一震,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地上平躺着的丁柒柒。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仍旧是一副尸体模样,身上没有一点温度,脸色苍白的吓人,更是一丁点的呼吸都感觉不到。 &nbsp&nbsp&nbsp&nbsp但,长春[]天尊既然说她生机已回,那就肯定是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三个谁都不敢说话,长春天尊又说道:“柒柒胸腹的伤我已大体修复,脏腑恢复机能还需要时间,只是她大脑死亡时间过久,要醒过来怕不是几天能行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紧张问:“那要多久?将来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道:“短了三五天,长了一两年,都是有可能的。毕竟五行仙术只是叫仙术,却并不是真的仙法。人的大脑太脆弱了,也非常复杂,需要长时间的吸收生机才能一点点复苏过来。至于其他,只能等她醒来再看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再次急切问道:“那您呢?您的生机都转到柒柒身上,您会不会有事?!”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嘴角再次微微一动,似乎又笑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老朽……老矣,我答应了虹门各位道友,务必要顾好柒柒安危,这么做老朽是应该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等人都埋下头去,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忽然看到不远处丢着的龙纹剑,眼神闪耀出震惊的光芒,他说道:“那是蔽派的龙鳞剑么?它……它怎会在这里?!”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赶紧把龙纹剑捡来,放在长春天尊身侧道:“前辈,说来话长……这把剑被粘杆司的人进贡给了四皇子,四殿下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大概是想招揽我,又把它送给了我……” &nbsp&nbsp&nbsp&nbsp“只是我已经有雅卓,这把剑又是白玉京镇派宝物,我拿也不合适,便把它送给柒柒当佩剑。” &nbsp&nbsp&nbsp&nbsp长春已经不能动弹,一道凌厉光芒从他的双眼射向花独秀,花独秀坦然面对,长春犹豫一会儿,大概是放弃了,轻轻叹息一声,眼神又看向龙纹剑。 &nbsp&nbsp&nbsp&nbsp龙纹剑像是受到莫名感应,阵阵淡白色光晕波动,长春天尊感受到这股光波,干枯的气息竟隐隐得到一丝补充。 &nbsp&nbsp&nbsp&nbsp但同时他也发觉到龙纹剑的异常,打量几眼便移开了目光。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似乎是点了点头,但他那干枯的身子又好像一动没动:“原来如此……呵,这可真是造化弄人,这把剑给柒柒……倒也合适。罢了,罢了。” &nbsp&nbsp&nbsp&nbsp“你们带着柒柒离开吧,塔里木和灵溪刚走,用不了多久天河老贼就会赶来,你们再被抓住老朽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nbsp&nbsp&nbsp&nbsp“不用管我,我的使命……只能到今天,到这里,何处青山不埋骨?我留下,天河老贼看到我,多少还能耽误他一点时间。”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和沈利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俩又都看向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轻摇摇头,说道:“我不能走,我还有账没有算清楚。”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急道:“姐夫,谁欠你钱?都什么时候了,命重要还是钱重要?!我这里还有好几千两,咱不要钱了,咱们快走吧!”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急道:“那前辈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抬手,阻止他们道:“你们不要吵。” &nbsp&nbsp&nbsp&nbsp“嘉嘉,你背着你姐,立刻南下,回困魔谷。” &nbsp&nbsp&nbsp&nbsp“子野兄,你是术师,柒柒算是前辈的传人,她的安危就拜托你照料了。”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低吼道:“那你呢?你不走,你留下干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笑道:“怕个屁?我想明白了,他们不敢杀我,要杀先前有好几次机会,灵溪早就下死手了。” &nbsp&nbsp&nbsp&nbsp“我留下来,有一笔债必须讨一讨,你们不用担心我。快走吧,他们不敢杀我,却铁了心要杀柒柒,你们不走,前辈的付出就白费了。”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和路子野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花独秀缓缓回头看向沈利嘉,眼神中渐渐有了冰冷的怒意:“现在,立刻,背着你姐走!把她藏好,回到魔流城,不要让人知道柒柒还活着!”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打了个冷颤,姐夫这种阴冷又嗜血的眼神真的是极少出现。他猛然想起,上次出现,好像还是在漠北青年武道大会的时候。 &nbsp&nbsp&nbsp&nbsp能让热爱和平,追求和谐社会的姐夫愤怒成这样,这笔债看来分量很重。 &nbsp&nbsp&nbsp&nbsp不用说,肯定是柒柒姐的命债了。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狠狠一掌打在路子野后肩上:“还愣着干什么,快帮忙搭把手,把我姐扶到我背上来!”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早就没了主意,赶紧答应着手忙脚乱帮沈利嘉抬丁柒柒。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忍了又忍,终于又低喝道:“你们小心点!怎么这么笨!”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终于帮沈利嘉背好了丁柒柒,又解下披风把她盖住。沈利嘉回过头来,小声问道: &nbsp&nbsp&nbsp&nbsp“姐夫,那我走了,你……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我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想了想,说:“如果柒柒醒了,让她在家里等我,不要来找我。还有,这把剑拿上,前辈是白玉京掌门,他说这把剑送给柒柒当佩剑。” &nbsp&nbsp&nbsp&nbsp路子野赶紧接过龙纹剑,小心插进剑鞘收好。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丁柒柒背影一眼,默默说道:“走吧,走吧,快些走……” &nbsp&nbsp&nbsp&nbsp沈利嘉重重点头,沉声道:“姐夫,前辈,你们保重!” &nbsp&nbsp&nbsp&nbsp说罢,他撒丫子朝南方狂奔而去,路子野紧跟着他,二人全力奔跑,很快就跑的只剩一个背影。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隐隐松了口气,回头看到长春天尊那具干枯的瘦小身体,忍不住心头又沉重起来。 &nbsp&nbsp&nbsp&nbsp前辈用他的命换来丁柒柒死而复生的一线机会,从这个角度讲,他对丁柒柒,对花独秀都有莫大的恩情。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小声说:“前辈,你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如果有,哪怕再微小,我花独秀就算拼了命也会为你争取。”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笑了笑,说:“孩子,我太老了,活到现在已经不亏,死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nbsp&nbsp&nbsp&nbsp“只是白玉京败在了我的手上,我是个罪人,我去了也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沉默下来。 &nbsp&nbsp&nbsp&nbsp两人都没再说话,寒风呼啸,天凝地闭,好不萧瑟。 &nbsp&nbsp&nbsp&nbsp再等下去,恐怕灵溪尊者等人就会找到天河老贼,然后重新杀回来了。 &nbsp&nbsp&nbsp&nbsp其实不用天河老贼出马,一个塔尊者回来就能把花独秀和现在的长春天尊压的死死的。长春天尊已经失去绝大部分生机,身上更是一丁点的无极真气都没有,花独秀甚至怀疑,就他现在的状态,能否动上一下都很难说。 &nbsp&nbsp&nbsp&nbsp他留下最后一点精神,其实就是为了等天河天尊来,再发挥最后一次余热,用自身身份和言语来耽误一下天河的脚步。 &nbsp&nbsp&nbsp&nbsp仅此而已。 &nbsp&nbsp&nbsp&nbsp至于花独秀,他身受重伤,这半天虽然缓过来不少,但面对尊者级别的高手,他仍然没有打赢的可能。 &nbsp&nbsp&nbsp&nbsp他俩就这么坐在寒风中,两个瘦小的身影彼此映照,说不出的凄冷。 <sript></sript> 第五零七章 趁火打劫的武者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忽然意识到什么,再次传音过来:“这些人身上残留的魔气,都是源自你手里那东西吗?” &nbsp&nbsp&nbsp&nbsp他指的是周围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点头,微微摊开左手,露出血肉模糊的手心。 &nbsp&nbsp&nbsp&nbsp手心那里有一个可怖的伤口,伤口的皮和肉被割开,里面塞着几个黑乎乎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是那三片兽皮残片。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我尽全力了,却仍然不敌他们,只能冒险激发出这东西里面的魔气,借助魔气的力量来斩杀他们。”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似乎有些惊愕,语气都有些怪异:“你能掌控魔气?这魔物在你手中似乎颇为安静,真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天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一声:“不知前辈听没听说过羽衣门金卓真人?”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道:“羽衣门血炼堂堂主?我听过他。”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我曾把金卓捉到一个石洞,和他探讨过血炼之术的用法,当时因为信不过他,我便借助这魔物的力量替代无极真气,施展了一次‘血炼之术’。我这把雅卓便是炼化之后的产物。”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的眼睛微微转动,看向花独秀手边那根小红剑。 &nbsp&nbsp&nbsp&nbsp小红剑晶莹剔透,像是最上等的南红玛瑙一样。脱离了花独秀的掌控,它身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白雾,那是它炼化之后天然蕴含的特殊寒气。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咦了一声,问道:“我似乎从它身上感觉到龙鳞剑的气息?奇怪,你的血炼之术,难不成用的原料是龙鳞剑?!” &nbsp&nbsp&nbsp&nbsp看来长春天尊对血炼之术并不是一无所知,仅凭这一眼就能猜出真相,花独秀对他的敬畏之心又加深了几分。 &nbsp&nbsp&nbsp&nbsp可惜,如此一个站在修道界最顶峰的人,最终却只能像一具尸体一样守在这里,估计等到天河天尊到了,他还要遭受一些难以忍受的羞辱和折磨。 &nbsp&nbsp&nbsp&nbsp当然,长春天尊生机已绝,不用再受创,他随时都可以散去最后这点神识,魂归天地,再入轮回。 &nbsp&nbsp&nbsp&nbsp看花独秀默默不语,长春天尊忽然发出一声轻笑,说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能对魔气有如此掌握,真是难得。只是可惜,龙鳞剑乃白玉京历代掌门供奉的至宝,刚才我看,它的灵气已经消散大半,它的威力也会相应的大幅减弱。”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有些尴尬,但又不好意思过多解释,好在此时此刻长春懒得计较这些,语重心长的说道: &nbsp&nbsp&nbsp&nbsp“我听说魔气极易影响人的心神,让人发疯发狂,你切记不要贪恋它的力量,小心无形中被它腐蚀了神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身子一震,联想到取代他掌握身体大开杀戒的小蝶,他对手掌中的兽皮残片多了一丝忌惮。 &nbsp&nbsp&nbsp&nbsp这东西,终究是魔物啊,它竟能释放出灵异世界另一个人格来替代自己,不可不防。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问道:“前辈,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虹门各位师长……真的已经覆亡了吗?”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点点头,说道:“这些日子我带着子野他俩藏身在一处绝地疗伤,伤好的差不多后我们便出来打探消息,听说到虹门众门徒失踪的消息。” &nbsp&nbsp&nbsp&nbsp“天河狗贼野心勃勃,他要组建道门联盟,白玉京和虹门是两块绊脚石,他绝对不会容忍我们还留在五行天地。虹门道友们若是离开北方高原,南下到其他界域躲避那还好,如果留在这里,早晚还要遭天河狗贼的毒手。” &nbsp&nbsp&nbsp&nbsp“我复出不久就察觉到许多派门顶尖高手的异动,他们似乎在朝某个地点集结,我不放心,便带着两个小家伙悄悄跟了上去,结果在东海岸,我看到天河天尊率领四门十二宗的高手围住了虹门道友们。”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顿了顿,接着说道:“老朽是个罪人,早就该战死在阵前,随我白玉京门徒一起往生,但我却仍偷生苟活在这世上。当时,我心血冲动便想和虹门道友联手,跟道门联盟的人死战到底,虹师侄却拒绝了,她给我说了一些东西。”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心里一动,轻声问:“是关于柒柒的?”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道:“没错。她说柒柒因缘际会下传承了某种诡异又强大的功法,这功法能让她的体质不断得到提升,假以时日,她必定能超越我们这些人,站在修道者能触及到的最高点。” &nbsp&nbsp&nbsp&nbsp“只要柒柒活着,由老朽来抚养她长大成人,哪怕他们这些人全死了,虹门也不算灭绝,白玉京也能得到传承。”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略一回想,当初他跟丁柒柒从白日门逃出来,在河边洗澡时互相吐露心扉,丁柒柒的确说过她曾得到一门特殊功法的传承。 &nbsp&nbsp&nbsp&nbsp当时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她是信得过小花才告诉他一个人。 &nbsp&nbsp&nbsp&nbsp呵,其实虹尊者等人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问起,假装不知罢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笑一声,说道:“怪不得灵溪老贼招招都是下死手,唯恐柒柒不死,看来他们察觉到了你们的打算,或者是探听到你们的谈话,知道留下柒柒会是个后患,必除之而后快了。”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长叹一口气,说道:“是。其实以天河的气量,白玉京覆灭,虹门覆灭,树倒猢狲散,余下很多两派门徒逃走,他都没有要斩草除根的意思。现在打完海岸一战,他却立刻派人来对付柒柒,八成是以秘法探听到了我跟虹门道友的私语,也知道我下一步的目标。”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愣:“前辈,你知道我跟柒柒待在白龙郡城?”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道:“我不知道。东海岸一战,我拼尽全力从围杀中脱出,又发觉天河率领众多高手紧急离开。我感觉不妙,来不及疗伤便从藏身地点脱出,带着子野他俩紧跟道门联盟的人赶路,日夜不停赶到了这里。” &nbsp&nbsp&nbsp&nbsp说到这天河天尊长叹一声,说道:“没想到我还是晚了一步……不过看他们布置,显然对付柒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趁我重伤未愈把我引出来,不然天河不会一次把塔里木和灵溪两个尊者派在这里。” &nbsp&nbsp&nbsp&nbsp正聊着,郡城方向三道纵马狂奔的身影沿官道快速南下。 &nbsp&nbsp&nbsp&nbsp看他们气势,显然也是身手不凡的武者,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大战刚刚平息就冒险过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眉头一皱:“是道门联盟的人来了?”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道:“不是,他们身上没有无极真气,应当是过路的武夫。”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点头,刚要拾起小红剑战斗,听长春如是说又松手把小红剑丢在脚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所在的地方距离郡城南城门并不太远,三个骑士不多时就路过到他身边。 &nbsp&nbsp&nbsp&nbsp这三人显然是路过的,因为他们一直在官道上奔驰,并没有刻意要冲着花独秀而来,但当他们路过花独秀身侧时,居中一人却大喊一声,勒住了马头。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皱着眉头朝那人看去,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但印象又不深。 &nbsp&nbsp&nbsp&nbsp那人仔细打量花独秀和他身边的枯坐尸体,忽然哈哈大笑,朗声道: &nbsp&nbsp&nbsp&nbsp“听人说城外野道士打的昏天黑地,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被人点出大名,花独秀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 &nbsp&nbsp&nbsp&nbsp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狂笑汉子,却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跟他又有什么过节? &nbsp&nbsp&nbsp&nbsp那人一夹马腹,领着另两人朝花独秀所在的区域走来。他警惕的打探着周围的一切,横七竖八的尸体,沟壑纵横的草地,浑身血污、气息孱弱的花独秀,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那人的眼睛。 &nbsp&nbsp&nbsp&nbsp这场面再明显不过了,一群术师高手联手围杀花独秀,一番血战后,花独秀斩杀了他们,但自己也身受重伤,只能暂时蹲坐在那里恢复气力。 &nbsp&nbsp&nbsp&nbsp那人冷笑几声,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花独秀,说道:“真是老天不佑你啊,看来你状态不是很好?现在让我碰上,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你今天就饮恨于此吧。” &nbsp&nbsp&nbsp&nbsp说着,他全身绽放出强大气息,他左右两人也同时抽出长长的砍刀,一脸坏笑的盯着花独秀,只等首领一句话,立刻就要冲上来砍死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沉默一瞬,忽然开口道:“你是谁来着?” &nbsp&nbsp&nbsp&nbsp一阵风吹过,场面有些冷。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眼睛微动,不着痕迹的打量那三人,又看看花独秀,眼神中泛着古怪。 &nbsp&nbsp&nbsp&nbsp骑在马上的武者显然也没想到花独秀会问出这么一句。 &nbsp&nbsp&nbsp&nbsp他伸手从怀里取出一面精致的手盾,在花独秀面前晃了晃:“我是谁?小子,你脑袋被打坏了吗,连我都记不起来?那你记不记得这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到手盾立刻想起这人是谁了。 &nbsp&nbsp&nbsp&nbsp就是当日在拍卖场竞拍了那面“金鹏琉璃盾”和他的短匕那人,也就是那晚和他大战一番,又顺利脱身的强悍武者。 &nbsp&nbsp&nbsp&nbsp那人又从后腰摸出一把形状古朴的短小匕首,晃了晃,哈哈大笑道:“想起来了没有?这个呢?哈哈,当日你羞辱了我,没想到今天又被我碰上,花独秀,现世报来得快啊!准备受死吧!” &nbsp&nbsp&nbsp&nbsp说罢他眼神一冷,冲天的杀气弥漫,立刻就要痛下杀手! &nbsp&nbsp&nbsp&nbsp趁你病,要你命! <sript></sript> 第五零八章 一招,要你命 &nbsp&nbsp&nbsp&nbsp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nbsp&nbsp&nbsp&nbsp这人姓甚名谁花独秀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哪里招惹到了他花独秀更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但他知道的是,这人实力很强。 &nbsp&nbsp&nbsp&nbsp能从他跟丁柒柒联手围攻下脱走,这份实力着实不差了。 &nbsp&nbsp&nbsp&nbsp更不要说这人身旁两个持刀武者气息同样强悍,都是内力外放境界的高手,以花独秀现在状态,跟他们打,怕是只有被活活打死一个结果。 &nbsp&nbsp&nbsp&nbsp而长春天尊盘坐在那里,他那枯槁的身子一动不动,身上一点活人的气息也没有,若非眼神还在动,他跟死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nbsp&nbsp&nbsp&nbsp指望长春前辈出手? &nbsp&nbsp&nbsp&nbsp看来是不可能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气血攻心,又气又急。 &nbsp&nbsp&nbsp&nbsp本来打算恢复些气力再去找灵溪老贼讨债的,这家伙,灵溪人还没见着,难道自己就先要死在这里? &nbsp&nbsp&nbsp&nbsp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千万不能冲动,跟这三人缠斗,他绝对没有胜算,或许用全部力气逃跑的话能有一丝机会逃出去,毕竟休息这些时间他内力多少恢复了些,但长春前辈就在跟前,他岂能一走了之? &nbsp&nbsp&nbsp&nbsp再说了,一逃再逃,脸还要不要? &nbsp&nbsp&nbsp&nbsp碰上谁都是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nbsp&nbsp&nbsp&nbsp冷静,冷静。 &nbsp&nbsp&nbsp&nbsp必须想一个办法。 &nbsp&nbsp&nbsp&nbsp想一个不必走,又能搞定现在情况的办法。 &nbsp&nbsp&nbsp&nbsp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劝他们走? &nbsp&nbsp&nbsp&nbsp拿钱贿赂他们? &nbsp&nbsp&nbsp&nbsp除此之外,花独秀竟想不到什么靠谱的办法。 &nbsp&nbsp&nbsp&nbsp眼看那人就要一声令下,他两个同伴就要下马砍人,花独秀忽然想到了一点。 &nbsp&nbsp&nbsp&nbsp他的目力再次进化了。 &nbsp&nbsp&nbsp&nbsp没错,就是当他把魔气残片硬塞进手心皮肉时,他眼睛或许是受到魔气的刺激,又或许是柒柒的死激发了他某些潜力,总之,花独秀能把一切动作看慢的能力比之前更为强大了。 &nbsp&nbsp&nbsp&nbsp应付眼前局面,或许只有一瞬间的机会,这一瞬间只能建立在他比别人强大的特殊能力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迅速考量自己的内力状况,以他现在状态,拼尽全力或许可以勉强驾驭住那种超乎想象的目力,但也只有不到一息的机会。 &nbsp&nbsp&nbsp&nbsp超过一息,他或许还能把敌人动作看慢,但自己的身手却完全跟不上了。 &nbsp&nbsp&nbsp&nbsp看慢也没用。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决定拼一把。 &nbsp&nbsp&nbsp&nbsp妥协是没有用的,面对猖狂来犯的敌人,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nbsp&nbsp&nbsp&nbsp只有以斗争来求和平,和平才会存在。 &nbsp&nbsp&nbsp&nbsp就在那人大手一挥,张嘴下达杀人命令的瞬间,花独秀眼睛一眯,以最强的目力把这人动作看慢。 &nbsp&nbsp&nbsp&nbsp时间,似乎静止了下来。 &nbsp&nbsp&nbsp&nbsp那人张着的嘴像是要打呵欠,“给……”这个字喊了半天总也喊不到下一个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同时绽放“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蹲坐在地上的双腿像是上紧了的发条,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猛的从地上弹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他没有去拿小红剑,他的左手就是最厉害的剑。 &nbsp&nbsp&nbsp&nbsp因为左手手掌中有还镶嵌着三块兽皮残片。 &nbsp&nbsp&nbsp&nbsp就在他跳起的瞬间,黑色魔气再次滋生出来,瞬间覆盖他的左掌。花独秀四指并拢,以黑气为锋,整个人化作一道长虹飞向骑在马上的武者。 &nbsp&nbsp&nbsp&nbsp“我……” &nbsp&nbsp&nbsp&nbsp终于,武者第二个字说出了口。 &nbsp&nbsp&nbsp&nbsp但也仅限于这个字。 &nbsp&nbsp&nbsp&nbsp嘭……! &nbsp&nbsp&nbsp&nbsp一声狂暴的炸响,花独秀从武者前面飞过,武者的胸口被花独秀一掌刺穿,黑色魔气在洞穿胸膛的瞬间猛烈扩张,把他上半身腐蚀成一个孩童脑袋那么大的黑洞。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落地,单膝微跪,强行保持住身子不倒。 &nbsp&nbsp&nbsp&nbsp“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替武者说出了第三个字,然后缓缓起身,转身,冷眼看着提刀准备下马的另两个武者。 &nbsp&nbsp&nbsp&nbsp这两个武者只觉得眼前如流萤一样闪过一道光,再转头看时,却发现他俩中间的那人胸口完全炸烂,前后/洞穿,伤口周围黑色的雾气像是某种诡异的病毒一样快速腐蚀着他的身躯。 &nbsp&nbsp&nbsp&nbsp而武者的脸上,仍旧保留着要喊话的表情。 &nbsp&nbsp&nbsp&nbsp那两人像是见鬼了一样立刻从马上飞身跳起,慌乱不堪的远远离开武者,眼神里满是恐惧和震惊。 &nbsp&nbsp&nbsp&nbsp武者身上没有无极真气,魔气侵入到他身上并没有猛烈燃烧,却对他的血肉有种类似酸液腐蚀的效果,这倒是花独秀始料未及的。 &nbsp&nbsp&nbsp&nbsp不过,这也足够震撼另两人了。 &nbsp&nbsp&nbsp&nbsp首领的实力他俩再清楚不过,能一招被人干掉,尤其还是以这种诡异而残暴的方式干掉,他俩都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nbsp&nbsp&nbsp&nbsp这两人吓得一时不敢说话,拿着砍刀的手都在发抖,再看向花独秀时,眼神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霸道,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 &nbsp&nbsp&nbsp&nbsp再联想到地上横七竖八躺倒的尸体,那些尸体大都有诡异焚烧过的痕迹,虽然和首领胸口那里的腐蚀不太一样,但显然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nbsp&nbsp&nbsp&nbsp出自眼前这位年轻人之手。 &nbsp&nbsp&nbsp&nbsp这种杀招,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语气冰冷的说:“你俩,认识我,跟我有仇吗?” &nbsp&nbsp&nbsp&nbsp两人一惊,赶紧摆手道:“不、不认识!没仇!绝对没仇!”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打量着他俩,又说:“那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拿着刀,要砍我?” &nbsp&nbsp&nbsp&nbsp两人都有种赶紧扔掉手中砍刀的冲动,但刀扔了,岂不是更没有一丝依仗,只能任人宰割?他俩对视一眼,一边否定一边连连后退,似乎是想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轻哼一声,指着仍旧坐在马背上那人道:“他想要我的命,我就先宰了他。如果你们想替他报仇,最好快点,我还有事,没空跟你们浪费时间。” &nbsp&nbsp&nbsp&nbsp其中一人壮着胆子说:“少、少侠,怕是哪里有什么误会?我俩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跟他有仇,可跟我俩没有关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那你们还留在这做什么,想替他收尸?” &nbsp&nbsp&nbsp&nbsp那人赶紧摆手:“没有、没有,那我们这就离开,这就走!” &nbsp&nbsp&nbsp&nbsp说罢二人一个眼神交汇,马也不要了,转身就朝远方飞奔逃跑,就好像背后有什么吃人的恶魔在追赶似的。 &nbsp&nbsp&nbsp&nbsp这两人一走,花独秀终于松了口气,双腿一软再次坐倒在地上。 &nbsp&nbsp&nbsp&nbsp缓了一点气力后,花独秀扶着膝盖重新爬起来,晃晃悠悠走到武者尸体那里看了看,不禁苦笑摇头。 &nbsp&nbsp&nbsp&nbsp没想到赌对了。这人显然没料到自己会有如此凌厉的杀招,他只看自己身受重伤,气息微弱,身边又有两个得力同伴,一时大意才死在自己诡异杀招之下。 &nbsp&nbsp&nbsp&nbsp真是死的冤枉。 &nbsp&nbsp&nbsp&nbsp以他的本事,谨慎警惕下,哪怕花独秀全力一击,他不能完全避开,至少能错开要害,受伤而不致死。 &nbsp&nbsp&nbsp&nbsp不能一击干掉这人,死的肯定就是花独秀了。 &nbsp&nbsp&nbsp&nbsp他哪里还有再出第二招的体力? &nbsp&nbsp&nbsp&nbsp看了看武者手里的两件宝贝,他左手拿着金鹏琉璃盾,右手拿着短匕,身子稳稳当当骑在马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仍旧在展示物件呢。 &nbsp&nbsp&nbsp&nbsp只是他胸口那不断扩大的大洞宣告着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伸手抓住手盾,一使劲儿把手盾拽了下来,又把短匕取下,踉跄着回到长春天尊身边。 &nbsp&nbsp&nbsp&nbsp“前、前辈,你还活着没?”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的眼睛动了动,一声苦笑传进花独秀耳朵里:“还有一口气在。你啊,如此凶残而血腥的手段,真不像是你能使得出来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也颇为无奈:“我若不痛下杀手,死的就是咱俩了。” &nbsp&nbsp&nbsp&nbsp“再说了,这群二百五牛皮哄哄,就好像天王老子下凡一样,真下死手打也就那样。您老别担心,我花独秀只要认真起来,收拾这些小鱼小虾还是稳得很的。” &nbsp&nbsp&nbsp&nbsp说着说着花独秀心情也转好了些,毕竟能一招干掉一个劲敌,吓退两个强者,也算颇为不易了。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只是叹口气,不再多说。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赶紧运转“一气化双流”,趁着机会多少恢复点内力。 &nbsp&nbsp&nbsp&nbsp作为一个武者,没有内力,任你本事再大也使不出来,只能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nbsp&nbsp&nbsp&nbsp或许用不了多久道门联盟的人就会赶来,单单干掉这一个敌人就几乎耗光他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内力,一会儿道门联盟来的人会有多少? &nbsp&nbsp&nbsp&nbsp十个? &nbsp&nbsp&nbsp&nbsp二十个? &nbsp&nbsp&nbsp&nbsp还是一百个? &nbsp&nbsp&nbsp&nbsp他能在这么多人里面击杀掉灵溪老贼吗? &nbsp&nbsp&nbsp&nbsp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什么,这时候赶紧逃走才是上策,等伤势恢复再来报仇岂不更好? &nbsp&nbsp&nbsp&nbsp道理是这样,但不知为何,花独秀就是不想走,或许是为了那一口气,为了替柒柒讨回命债的一口气? &nbsp&nbsp&nbsp&nbsp不杀灵溪,花独秀实在不能原谅自己,而且还得是立刻、马上就杀,花独秀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执着的想要复仇。 &nbsp&nbsp&nbsp&nbsp他的内心一再呼喊,必须要有仇就报、立刻就报! &nbsp&nbsp&nbsp&nbsp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是不想再逃了。 &nbsp&nbsp&nbsp&nbsp而灵溪要抢夺他手上兽皮残片的意图已经很明显,留下来,打不过他们就会失去兽皮残片,失去兽皮残片就等于失去他变强的依仗,这是花独秀绝对不能接受的。 &nbsp&nbsp&nbsp&nbsp纠结啊。 &nbsp&nbsp&nbsp&nbsp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nbsp&nbsp&nbsp&nbsp前辈,你也不劝劝我,你现在劝我离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劝我我好歹也有个坡下驴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很是惆怅。 &nbsp&nbsp&nbsp&nbsp想到这,花独秀忽然又看了看手里的小巧盾牌和短匕,一个特别的灵感冲进大脑。 &nbsp&nbsp&nbsp&nbsp他略一沉思,转头问道:“前辈,我记得上次你说过一个推断?” <sript></sript> 第五零九章 前辈,我想到了一个方案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问:“你说哪个?”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认真说道:“我记得你说过,天河老贼突破至天尊境界,跟掌握某种魔气秘密有关?”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来:“我是这么推断的。天河的突破着实有些突然,突破后他的实力变化也跟常理有些不符,肯定是走了某些歪门邪道。‘魔气’是凌驾于无极真气之上一个维度的特殊存在,除了‘魔气’之外,我暂时想不到他能有其他途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点头,这点他曾经也想过,跟金卓真人一起赶路的那些天,他二人也曾分析探讨,魔气对无极真气,就好像群山之于砂砾,骄阳之于萤火。 &nbsp&nbsp&nbsp&nbsp有相通的地方,但更多的是维度上的压制。 &nbsp&nbsp&nbsp&nbsp无极真气源于山川大河,是人在修炼术法时自然而然感知到的天地清灵之气,所以无极真气可以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因为按照修道者的世界观来说,这个世界就是由以上五种元素构成的,而人生来依四柱八字也必然对应一定的先天命盘,也就具有相应的五行优缺。 &nbsp&nbsp&nbsp&nbsp而魔气的由来还没人能说得清,毕竟上一个大魔头降世已是千年之前,这千年来,帝国不遗余力的清除魔气残余,但凡有被魔气感染的人群被发现,全都没有好下场。 &nbsp&nbsp&nbsp&nbsp当然,花独秀清楚这都是表面,其实帝国高层有些人从没放弃对魔气的深究,粘杆司里那些善使黑色火焰的怪人,魂砀山顶那些试验品,都是明证。 &nbsp&nbsp&nbsp&nbsp话说回来。 &nbsp&nbsp&nbsp&nbsp虽然魔气的由来不得而知,但它绝对是凌驾于无极真气之上的存在,这点无疑。 &nbsp&nbsp&nbsp&nbsp无极真气之上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是阴阳二气。 &nbsp&nbsp&nbsp&nbsp这一点,道行高深的修行者都知道。 &nbsp&nbsp&nbsp&nbsp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任何一个修道者,哪怕是三岁孩子都会背这几句经文。 &nbsp&nbsp&nbsp&nbsp一是什么,是独一无二,是初始。 &nbsp&nbsp&nbsp&nbsp二是什么,二就是阴阳二气。 &nbsp&nbsp&nbsp&nbsp三是指阴阳合和,有了阴阳合和,才有万物,才有天地五行。 &nbsp&nbsp&nbsp&nbsp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阴阳二气便是凌驾于无极真气之上的存在。 &nbsp&nbsp&nbsp&nbsp话虽如此,花独秀还从没听谁说起过阴阳二气是何物,哪怕是在五行天地界域,他见到的上至虹尊者,下至懵懂小童,说的最多的还是五行道法,是无极真气。 &nbsp&nbsp&nbsp&nbsp没人说阴阳二气。 &nbsp&nbsp&nbsp&nbsp阴阳二气的现实存在就已经超乎绝大部分术师的理解范畴了。 &nbsp&nbsp&nbsp&nbsp而“魔气”,它存在的层次至少不会比阴阳二气低。 &nbsp&nbsp&nbsp&nbsp这就是说,当魔气面对无极真气时,无极真气就像是一个点,而阴阳二气就是一个面,魔气很可能就是一个球,后者包含前者,也超越前者。 &nbsp&nbsp&nbsp&nbsp扯到这里,花独秀无法再多想下去。 &nbsp&nbsp&nbsp&nbsp因为再思考下去,道门联盟的人真的就该来了。 &nbsp&nbsp&nbsp&nbsp算算时间,从塔尊者提着灵溪老贼逃离,到现在已经超过一刻钟。 &nbsp&nbsp&nbsp&nbsp是不是觉得这一刻钟发生了好多好多事? &nbsp&nbsp&nbsp&nbsp没办法,人生自古多磨难啊。 &nbsp&nbsp&nbsp&nbsp一刻钟说长不长,足够塔尊者等人翻越半个郡城赶到天河天尊那里,而天河老贼的速度又比塔尊者等人快得多,他再赶来根本用不了一刻钟,随时都有可能赶到。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看花独秀有些焦急神色,轻声问:“你怎么急躁起来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前辈!我忽然想到些东西,如果天河老贼能借助魔气突破天人合一境界,我能借助魔气施展血炼之术,就说明在某些情况下魔气不只是压制、焚烧无极真气,还能超乎想象的替代、超越无极真气!”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略有些好奇,问道:“这没错,只是你想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上下打量长春天尊:“前辈,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吧?”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苦笑道:“我还有一抹神识驻留在体内,只要没人攻击我,短时间还不至于魂飞魄散。”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急道:“那如果我能找到拯救你的法子呢?你的生机已绝,无极真气散尽,但你的神识还在,你的境界还在,如果,我是说假如……”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忽然卡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心中所想。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轻声道:“如果的意思就是假如,你想假如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猛的一掌拍在地上,脸憋得通红说道:“假如我能用魔气来给你续命呢!”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干枯的老脸忽然颤抖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自从把生机转移给丁柒柒,长春天尊已经变成了枯槁的尸体,只剩眼睛还有一丝活气,但现在,他的表情居然动了一下。 &nbsp&nbsp&nbsp&nbsp可见花独秀的话给他带来了多大的触动。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急道:“天河老贼才掌握一块残片,我掌握了三块!他能找到办法,我一定也能!”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把抱住长春天尊的身子,想要把他抱起来。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一惊:“你做什么?快放开,再乱动我就要魂飞魄散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吓了一跳,赶紧小心把长春肉身放下,咧咧嘴道:“前辈,原来你这么怕死啊?”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翻翻白眼,没好气的瞥了花独秀一眼。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急的直挠头:“咱们快跑吧!只要活下去,再给我足够时间探究魔气奥秘,我肯定能做到以魔气给你续命!你相信我!”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声音古怪的说:“你能做到当然最好,可,咱们为何要跑?你不是发誓要杀灵溪狗贼的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打量着花独秀,怪腔怪调的说:“怎么,你又改变主意,想脚底抹油,先逃了再说?” &nbsp&nbsp&nbsp&nbsp“天河狗贼的速度和探查范围远比灵溪要强大的多,沈利嘉和子野才走了多久,若是天河铁了心想捉,他们肯定跑不了,所以老朽必须留在这里,想办法再拖延他一二。” &nbsp&nbsp&nbsp&nbsp一说到沈利嘉和路子野,花独秀又泄了气,颓然坐倒在地。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提醒道:“柒柒被带走了,以天河的多疑性格,再加上我现在状态,他肯定要怀疑柒柒是否真的死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苦涩的点点头,下定决心道:“行!那咱们不走了,在这里等他们!”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不着痕迹的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淡然道:“不必担心,你不也说了么,道门联盟的人不会杀你,顶多狠狠收拾你一顿,打的你满地找牙,断胳膊断腿,或者再往你指甲缝里钉几个钉子罢了。反正对天河而言,只要没当场打死你,以他治愈术的造诣总能让你重新活蹦乱跳。”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越听越心惊:“前辈,你可是行满功成的修道者,这么诅咒我,合适吗?”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nbsp&nbsp&nbsp&nbsp这么一会儿功夫,花独秀内力又回复了几分,他的掌心忽然钻心一痛,这才意识到镶嵌在皮肉里的三片兽皮残片还没弄出来。 &nbsp&nbsp&nbsp&nbsp若是残片在里面待的久了,对血肉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或许这只手就要废掉了。 &nbsp&nbsp&nbsp&nbsp毕竟,以花独秀现在对魔气的理解,他完全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魔气入侵,骑在马上那位的尸体就在跟前,他胸口被黑气腐蚀的越来越严重,那洞口几乎占满整个胸腔了。 &nbsp&nbsp&nbsp&nbsp若不是他以血炼之术的手法稍稍控制了魔气滋生的方向,他的左手会不会也遭到如此腐蚀,真的很难讲。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咬牙,把手心里的兽皮残片抠了出来。 &nbsp&nbsp&nbsp&nbsp“嘶……嘶……哎呦……!” &nbsp&nbsp&nbsp&nbsp再次撕开皮肉,抠出三块干瘪的兽皮,花独秀痛的小脸都有些扭曲。先前撕裂手心时是被柒柒打死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感觉到那股钻心剧痛,现在手心那里真的痛彻心扉。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的眼睛一直盯着花独秀手心,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魔物的真实面貌。 &nbsp&nbsp&nbsp&nbsp竟是三片小巧的干瘪兽皮。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左右找了找,发现黄金吊坠已经被他捏烂,金线也断成五六段,根本无法再用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叹口气,转头看向长春天尊,一脸惆怅的说: &nbsp&nbsp&nbsp&nbsp“前辈,你执意不走,那我刚才的提议就没法实现了啊?天河来了之后肯定不会放过你,你死了,哪怕我将来琢磨透魔气的更甚奥秘,也没机会给你续命了。”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只是盯着他手里的兽皮残片看,看了一会儿,这才视线转移,又看了看花独秀手里破碎的黄金吊坠和金线。 &nbsp&nbsp&nbsp&nbsp“黄金能隔绝魔气气息?”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点点头:“能隔绝大部分气息,但不是绝对的,以我现在对魔气的洞察力,哪怕隔着一层黄金,三丈之内那微弱的气息我也能有所感应。”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问:“那天河呢?你觉得他对魔气的感应如何?”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说:“这我哪知道,他可是天尊大能,至少不比我差吧?” &nbsp&nbsp&nbsp&nbsp这时,郡城方向忽然乌云遮日,这黑云翻滚着快速朝城外蔓延,看方向,分明就是冲着花独秀这边而来。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似乎下定了某些决心,忽然声调变得低沉起来:“你悄悄转身,别太刻意,把身子慢慢转到西北方向,背对东南方,再悄悄靠近我点。”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这老头打的什么主意,但这个时候长春前辈应该不会拿他开涮做无聊的事,便依言微微转身,悄悄靠近长春天尊。 &nbsp&nbsp&nbsp&nbsp长春天尊已经干枯如柴的肉身一动不动,但在他胸口位置,一道若有若无的淡绿色气息飘出,围绕着花独秀的手心慢慢盘旋。 &nbsp&nbsp&nbsp&nbsp随着它的盘旋,那已经碎做几块的吊坠忽然自动融合一起,恢复原状,就连那断做几段的金线也重新结合起来。 &nbsp&nbsp&nbsp&nbsp绿光如萤火般微微一闪,消失不见。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苍白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 &nbsp&nbsp&nbsp&nbsp“这是老朽仅剩的残魂,现在我依附进这些黄金里,切记!守好你的东西,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sript></sript> 第五一零章 你牛批你弄死我试试? &nbsp&nbsp&nbsp&nbsp不过眨眼功夫,手中的黄金吊坠恢复原状,没有一点异状。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抬头看看,天空骄阳似火,阳光照在黄金吊坠上,泛着温暖的金黄色光芒。 &nbsp&nbsp&nbsp&nbsp而郡城方向那股浓郁黑云越来越近,花独秀赶紧打开黄金吊坠,把三块兽皮残片塞进去,重新扣好。 &nbsp&nbsp&nbsp&nbsp严丝合缝。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默默感应,发觉这次黄金吊坠对魔气的隔绝效果莫名的好,本应从缝隙中透出的那一丝气息也被完全屏蔽住。 &nbsp&nbsp&nbsp&nbsp难道是前辈所谓残魂的作用? &nbsp&nbsp&nbsp&nbsp还是这吊坠被处理的更加精细合缝? &nbsp&nbsp&nbsp&nbsp来不及细想,花独秀手忙脚乱把吊坠重新挂到脖子上,往内衣深处塞了塞,想了想,又把衣领竖起遮挡住脖子那里的金线。 &nbsp&nbsp&nbsp&nbsp只是他的衣领早就扯烂成破布,上面还粘着黑乎乎的血污泥土,怎么看怎么磕碜。 &nbsp&nbsp&nbsp&nbsp“前辈,前辈,然后呢?后面怎么做?”花独秀尽量一动不动,悄悄盯着身旁那具枯槁尸体问道。 &nbsp&nbsp&nbsp&nbsp可惜,尸体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nbsp&nbsp&nbsp&nbsp“前辈,你说话啊?一会儿天河那帮狗贼来了,我是跟他们拼命,看能不能干死灵溪,还是先臭骂他们一顿,把他们稳住,给嘉嘉他们多争取点时间?”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挠挠头,什么情况? &nbsp&nbsp&nbsp&nbsp[]他仔细打量长春的肉身,发觉不知何时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nbsp&nbsp&nbsp&nbsp之前他全身都像是一具僵硬的木头,但眼睛却是活的,是能动的,而且他嘴虽然不动,话却是照常能说。 &nbsp&nbsp&nbsp&nbsp但现在,这具尸体的眼睛闭上了,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nbsp&nbsp&nbsp&nbsp难道……难道前辈那抹残魂离体后,他就真的彻底沉寂了? &nbsp&nbsp&nbsp&nbsp不是吧,你不是说还要挺身而出阻拦天河老贼的么? &nbsp&nbsp&nbsp&nbsp你倒是挺一个我看看啊? &nbsp&nbsp&nbsp&nbsp如此艰巨的任务,难道要落在我一个人身上? &nbsp&nbsp&nbsp&nbsp黑云来的非常快,到了花独秀头顶时,花独秀坐不住了,立刻抓住小红剑从地上跳起来,眯着眼睛打量那片黑云。 &nbsp&nbsp&nbsp&nbsp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威压从天而降,花独秀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赶紧强催内力咬牙坚持住。 &nbsp&nbsp&nbsp&nbsp一个身形伟岸,气度轩昂的中年男子从黑云中凝出,缓缓降落到地面。 &nbsp&nbsp&nbsp&nbsp正是天河天尊。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上下打量花独秀,他的眼睛就像是最为锋利的匕首,被他上下打量,花独秀忽然有种一丝不挂的感觉,甚至皮肤都有些刺痛。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赶紧横剑在胸前,对天河天尊怒目而视:“老贼,你总算来了!”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又转头朝东南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些微的怪异,他好像对花独秀没什么兴趣,视线又转到地上那具干尸身上。 &nbsp&nbsp&nbsp&nbsp看天河天尊神态怪异,花独秀有些不安,立刻就要前跨一步,想要挡住长春前辈的尸身。 &nbsp&nbsp&nbsp&nbsp只是他一动,立刻察觉到一股晦涩难耐的气息充斥左右,这感觉就好像深陷泥潭一样,任何身体动作都变得颇受掣肘,非常难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再催内力,强行往前迈了一步,天河天尊的视线终于从长春天尊身上挪开,重新回到花独秀身上。 &nbsp&nbsp&nbsp&nbsp“长春的生机已经断绝?”天河天尊微微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张口就说:“关你屁事!” &nbsp&nbsp&nbsp&nbsp不是花少爷喜欢骂人,实在是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拖延。 &nbsp&nbsp&nbsp&nbsp长春前辈现在的状态,任何一个术师怕是都能察觉到有异。他的生机完全断绝,身上没有一点无极真气,就像是一具木头躯壳,当然无法再开口跟人交流。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没有介意花独秀的粗口,而是手指一勾,干枯的尸体缓缓飞到他的面前,悬停在半空之中。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有些恼怒,大喝道:“你做什么!不许你亵渎前辈的尸身!”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大手一压,一股雄浑真气强势封锁住花独秀,让他难以动作。花独秀若是拼尽全力自然能挣脱一二,但灵溪老贼还没来,天河也没动手,他刚刚恢复不多的内力舍不得乱用,感觉不好挣脱便站住不动。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仔细探查了一番长春的尸身,越是探查眉头皱的就越深。 &nbsp&nbsp&nbsp&nbsp终于,他的视线再次转到花独秀身上,轻声问道: &nbsp&nbsp&nbsp&nbsp“长春是怎么死的?”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一惊,随即心里又隐隐松了口气。 &nbsp&nbsp&nbsp&nbsp看来天河是认定长春前辈已死,这样的话,前辈最后留下的那一抹残魂应该是逃脱了他的搜索。 &nbsp&nbsp&nbsp&nbsp只是,前辈死因,我该怎么说? &nbsp&nbsp&nbsp&nbsp怎么说都不合适,想欺骗一个天尊大能,实在是太难。 &nbsp&nbsp&nbsp&nbsp哪怕花独秀才思敏捷,面对天河天尊,他一时也想不出好的说辞来,干脆沉默不语,只是凶狠的瞪着天河天尊。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没得到答案,大手一捏,一股强大力量从四面八方压向长春天尊的尸身,瞬间把他摧毁成一地齑粉。 &nbsp&nbsp&nbsp&nbsp寒风吹过,这些灰白色的粉尘吹的漫天飘荡,消失在天地之间。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又惊又怒,大吼道:“你做什么!前辈已经死了,你怎能如此破坏他的尸体,你还是不是人,有没有点人性!”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不语,也不理花独秀,似乎仍在思考。 &nbsp&nbsp&nbsp&nbsp堂堂天尊大能,纵然数天前的大战他已经身受重伤,但也不至于突然间失去所有生机,也没有残留一点真气,就这么直挺挺死在自己面前。 &nbsp&nbsp&nbsp&nbsp而且,这也不像是金蝉脱壳之计。 &nbsp&nbsp&nbsp&nbsp以天河天尊的修为,任何花招想要瞒过他都不可能。 &nbsp&nbsp&nbsp&nbsp哪怕长春天尊迈进天人合一之境,随时可以自身元素化,但归根到底他还是一个人,有人就会有生机,就要有储存生机的载体。 &nbsp&nbsp&nbsp&nbsp这具干尸毫无疑问就是长春的肉身,天河天尊一眼就能看透,这个做不得一点假。 &nbsp&nbsp&nbsp&nbsp但这具干尸身上却没了一点活人气息,用正常逻辑来看,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看天河不理自己,干脆越骂越凶,几乎要把天河天尊祖宗八辈都带出来骂了。 &nbsp&nbsp&nbsp&nbsp“狗贼!你屠杀了白玉京和虹门那么多正直伟大的修道者,他们有什么错?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下手如此狠毒不留余地,你算什么道门领袖,你何德何能率领这些修道者前行?” &nbsp&nbsp&nbsp&nbsp“哪怕你是天尊高手,你也总有死去的一天!你双手沾满鲜血,就不怕将来下十八层地狱吗?就不怕无数冤魂在地下等你吗?就不怕你死后被人挖出来鞭尸,遗臭万年吗?!” &nbsp&nbsp&nbsp&nbsp别看花独秀嘴上骂的凶,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nbsp&nbsp&nbsp&nbsp打,他肯定是打不过天河的。 &nbsp&nbsp&nbsp&nbsp别说天河,若不是灵溪老贼急着抢他的兽皮残片,又没料到花独秀能掌控魔气,他也不至于上来就被废掉一只右手,后背又挨了一拳,若是再谨慎一些,说不定现在的花独秀已经嗝屁了。 &nbsp&nbsp&nbsp&nbsp打不过,他就得想其他办法吸引天河注意力,毕竟,他还肩负着拖延时间的重任。 &nbsp&nbsp&nbsp&nbsp还不能让天河怀疑到其他方面上去。 &nbsp&nbsp&nbsp&nbsp天河似乎一时想不通长春到底怎么死的,视线只好又回到花独秀身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如果骂人就能解决问题,就能赢得一切,那还要实力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脏话卡在了嘴边,一时骂不下去了。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又说道:“本尊知道你是个讲究人,能动手绝不会如此泼妇一样大骂不止,你是不是担心本尊发现你的什么小秘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老脸一红,重重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不敢杀我,你想从我嘴里套什么话出来绝无可能,我留在这里只是因为前辈死的突然,我想替他收尸罢了,你不用多想。”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刀子一样的眼神在花独秀身上扫来扫去:“喔?是吗?我虽不能杀你,但收拾你的手段还多得很。你知道的,四殿下看重你,无非是因为你还年轻,潜力无限,如果我给你身上来点暗伤,让你止步于此,永不能再精进半步,你说,四殿下还会保一个废物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脸色一暗,反讥道:“你这么牛批,那你动手啊?四殿下又不是傻子,他明言要保我,你还在我身上留暗伤,这是赤果果的打他的脸吗?” &nbsp&nbsp&nbsp&nbsp“我听说你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将来还想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如果连这点自控都没有,我看你还是不要搞什么道门联盟,赶紧回家看孩子去吧。” &nbsp&nbsp&nbsp&nbsp这下轮到天河天尊脸色难看了。 &nbsp&nbsp&nbsp&nbsp你骂他,他可以假装听不见,毕竟,一只虫子叫的再响又有什么用?跟花独秀这种弱鸡小辈较真,那才是跌份。 &nbsp&nbsp&nbsp&nbsp但花独秀后面的话却击中他的软肋。 &nbsp&nbsp&nbsp&nbsp他要做大事,此时此刻就必须压制自己的种种冲动,就必须为大局忍让退步。 &nbsp&nbsp&nbsp&nbsp踩不踩死一只虫子没所谓,但如果踩死这只虫子会导致前行的路变得难走一些,那这只虫子还是不是一只没所谓的虫子,还能不能踩,就得琢磨琢磨了。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大手一伸,花独秀周围的真气宛如实质,狠狠把他包裹住。花独秀想要挣脱,却发现双臂双腿都被一股强大晦涩的气息限制住,难以脱身。 &nbsp&nbsp&nbsp&nbsp随着天河天尊眼神变得凌厉,花独秀身子渐渐离地,竟被天河隔空抓到了半空之中。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气的老脸通红,再次大骂起来:“狗贼!你放开我!有种跟我打一架,玩这种卑鄙术法算什么本事,来啊,咱们打一场!狗贼!”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脸色阴沉道:“长春的死本尊自会调查,现在,把抢走的本门至宝交出来吧,这个你总不会否认,本尊知道那东西在你身上!” <sript></sript> 第五一一章 到底有没有救兵?! &nbsp&nbsp&nbsp&nbsp终于来了! &nbsp&nbsp&nbsp&nbsp他就知道天河会要兽皮残片。 &nbsp&nbsp&nbsp&nbsp毕竟,灵犀老贼可是逼着自己捏碎金吊坠,取出了残片,那气息阴森恐怖,是个术师就能感觉得到。 &nbsp&nbsp&nbsp&nbsp更不要说周围横七竖八倒着的那些尸体,他们身上诡异的焚烧痕迹简直连瞎子都能看出异常。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先是看了看花独秀的左手,在他看来,花独秀掌心那里残留着浓郁的魔气气息,但这种浓郁层度显然还到不了残片实物的程度。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赶紧攥紧左拳藏在身后,不让天河看。 &nbsp&nbsp&nbsp&nbsp天河冷笑一声,对花独秀这种孩子闹别扭一样的行为视若不见,视线又看向他的胸口。 &nbsp&nbsp&nbsp&nbsp那里,有一颗黄金吊坠。 &nbsp&nbsp&nbsp&nbsp别说隔着衣服,对天尊级别的修道高手来说,花独秀哪怕把异物吞进肚子里去,他也能一眼看透找到。 &nbsp&nbsp&nbsp&nbsp“灵溪说你捏碎了吊坠,取出了里面的东西,还用邪术逼出那东西蕴含的魔气,是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大摇其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邪术不邪术的,我花独秀行得正坐得端,从不搞歪门邪道,要说邪术也是你搞才对吧?”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懒得跟花独秀废话,另一只手虚空一抓,刚要强行抢夺他的吊坠,花独秀赶紧说道: &nbsp&nbsp&nbsp&nbsp“老贼,灵溪人呢?他怎么没来?”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一愣:“你找他作甚?”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咬牙切齿的说:“你管我找他作甚,他怎么没来?”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似笑非笑的说:“你东拉西扯,是想拖延时间吗?没有意义,只要我不杀你,你拖延下去也是白费。” &nbsp&nbsp&nbsp&nbsp说罢天河天尊再次虚空抓向花独秀的胸口。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只觉得那股压抑的感觉更加难以忍受,而胸口戴着的黄金吊坠似乎被一股大力牵引着要从层层衣领里飞出。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穿的衣服不少,毕竟是冬天,里外三层,吊坠又被他故意塞进最里面,紧贴着皮肤,但身上衣服在这股大力面前完全没有阻挡效果,吊坠几乎立刻就要撕烂前胸衣领飞出去。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根本没耐心让吊坠从领口那里飞出来,直接就要撕烂花独秀的衣服拿到。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岂能让他如愿? &nbsp&nbsp&nbsp&nbsp他一直没有发动的内力猛然激荡**,双眼无限看慢周围的一切,左手快速捂住胸口吊坠,右手举着小红剑以剑气外放境界超前狠狠砍落!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眼前一花,忽然有种太阳西落,日暮西山的悲凉感。 &nbsp&nbsp&nbsp&nbsp那一刻,他的心智略受影响,往昔一些不甚如意的事不受控制的袭上心头,让他心情压抑又沉重。 &nbsp&nbsp&nbsp&nbsp趁着天河天尊气息微变的功夫,花独秀快速绝伦的一剑砍出,震开周围锁住他的真气蛛网,快步退开。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毕竟境界太高,心神微动的下一瞬就控制住,他的双眼重新盯住了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只是远远退开了些,并没有趁机逃跑。 &nbsp&nbsp&nbsp&nbsp他逃也逃不掉,迈入天人合一境界的天河,随时可以化作浮空的黑云从天空追捕他,纵然花独秀对速度极为自负,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跑得过元素化的天尊大能。 &nbsp&nbsp&nbsp&nbsp刚才天河以黑云姿态从郡城飘来,那速度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nbsp&nbsp&nbsp&nbsp一句话,任何地面上靠两条腿跑路的人,和会飞的老贼就没有可比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挣开束缚,天河倒也没急着再下手,他脑海里回想刚才花独秀身上剑意变化,越是回味就越觉得这种剑意很有意思。 &nbsp&nbsp&nbsp&nbsp剑意一出竟能影响人的心智,哪怕他身为天尊级别的人物也不能除外,而且他绽放出的真气蛛网何其强大,花独秀竟能借助剑意一剑破开束缚,这让天河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nbsp&nbsp&nbsp&nbsp看天河再次陷入沉默,花独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nbsp&nbsp&nbsp&nbsp走也走不掉,打是肯定打不过,老贼又发起呆来,这太考验自己的应对了。 &nbsp&nbsp&nbsp&nbsp难道要继续骂他? &nbsp&nbsp&nbsp&nbsp不对! &nbsp&nbsp&nbsp&nbsp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 &nbsp&nbsp&nbsp&nbsp长春前辈明知道自己留下来不是天河老贼对手,也不说让自己逃走,明知道天河会抢自己的魔物,还用最后一抹残魂钻进吊坠里,紧挨着残片,他这是有恃无恐啊? &nbsp&nbsp&nbsp&nbsp他哪来的自信? &nbsp&nbsp&nbsp&nbsp还有,老贼刚才看出我是在拖延时间,但他只是觉得我拖延下去就能脱身,并没觉得我是帮别人拖延时间,这是什么情况? &nbsp&nbsp&nbsp&nbsp难道,无论长春还是天河,他们都认为真有救兵存在? &nbsp&nbsp&nbsp&nbsp放眼整个五行天地界域,唯一能和老贼打成平手的,估计也就一个长春天尊了。 &nbsp&nbsp&nbsp&nbsp长春前辈早前身受重伤,刚才又榨干自己生机去救柒柒,最后剩一抹残魂时哪怕自己动一动他的僵尸,他都吓得大喊要魂飞魄散,显然前辈是没可能来帮自己的。 &nbsp&nbsp&nbsp&nbsp而且天河已经确认了长春的陨落,虽然他一时没想明白长春是怎么死的。 &nbsp&nbsp&nbsp&nbsp那救兵会是谁? &nbsp&nbsp&nbsp&nbsp他们在哪? &nbsp&nbsp&nbsp&nbsp他们啥时候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忽然有点内伤的感觉,前辈啊前辈,你既然发现了什么,你告诉我啊!你不说我心里很没底的好不好? &nbsp&nbsp&nbsp&nbsp正胡思乱想的功夫,郡城方向又是许多道身影冲出南城门,快速朝这边奔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心里一动,难道是救兵来了? &nbsp&nbsp&nbsp&nbsp他赶紧眼睛一眯,无限拉进远处那片身影,逐渐看清了来人的身份。 &nbsp&nbsp&nbsp&nbsp“靠!”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忍不住骂了一句,来的全是道门联盟的人! &nbsp&nbsp&nbsp&nbsp搞什么情况,若是有救兵,你倒是快点来啊? &nbsp&nbsp&nbsp&nbsp你再不来,或许天河不会杀我,我手里的兽皮残片可就保不住了! &nbsp&nbsp&nbsp&nbsp天河若是发现他抢回去的不单单是他们白日门收藏的那一片,而是三片,不知道他会不会激动的冲上天空围着白龙郡城飞上九九八十一圈? &nbsp&nbsp&nbsp&nbsp而花少爷,就只能捶胸顿足、追悔莫及、嚎啕大哭三天三夜了。 &nbsp&nbsp&nbsp&nbsp眼看道门联盟的人越跑越近,花独秀看的也就越是真切,这些人基本都是先前未曾见过的,无论塔尊者还是灵溪尊者都不在里面。 &nbsp&nbsp&nbsp&nbsp不久前被吓跑的那些术师高手也全都没来。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刚要燃起的斗志隐隐又有些泄气。 &nbsp&nbsp&nbsp&nbsp他坚持留在这里不走,在之前主要是想手刃灵溪老贼,给丁柒柒报仇,后来长春天尊释放残魂消逝不见,他又得肩负起替嘉嘉他们阻拦追兵的职责。 &nbsp&nbsp&nbsp&nbsp至于当着天河老贼的面,有没有可能击杀灵溪,那就不是花独秀愿意多想的了。 &nbsp&nbsp&nbsp&nbsp反正他咽不下那口气,有没有可能他也要干。 &nbsp&nbsp&nbsp&nbsp但现在来的人里没有灵溪,也没有先前围攻他的那些术师,他满心的怒气无处发泄,一番着恼后理智渐渐又重新占了上风。 &nbsp&nbsp&nbsp&nbsp丁柒柒死而复生,长春天尊留下一缕残魂,说起来事情没有糟糕到无法挽回、必须拼命的地步。 &nbsp&nbsp&nbsp&nbsp他现在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保住手里的兽皮残片,然后找个地方加紧苦练,尽快变得更加强大起来,这才是正经事。 &nbsp&nbsp&nbsp&nbsp只是,面对根本不可能战胜的天河天尊,怎么才能保住兽皮残片? &nbsp&nbsp&nbsp&nbsp似乎是察觉到道门联盟许多人赶来,天河天尊不想浪费时间,更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抢夺魔物的场面,立刻动手飞向花独秀,大手一伸猛的朝他胸口抓去! &nbsp&nbsp&nbsp&nbsp决不能让他抢了我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眼神一凝,以最强目力无限拉慢天河天尊的动作,小红剑一震,迎着天河的大手狠狠一剑刺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反正你不敢杀我,我就跟你拼命!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全力扑击的速度简直是花独秀平生仅见,哪怕他目力凝到极致,天河的身影仍旧飞快靠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内心震动,不愧是天尊大能,哪怕他没有施展毁天灭地的道法神威,只是冲上来伸手一抓,也远超花独秀见识过的所有高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急的几乎要喊出来,以他的目力,天河天尊抓来的大手或许慢了几分,但他自身的速度却完全跟不上自己的意志! &nbsp&nbsp&nbsp&nbsp他那飞快抬起的小红剑还只是抬到一半,天河天尊的手就已经到了花独秀胸口前面。 &nbsp&nbsp&nbsp&nbsp来不及了! &nbsp&nbsp&nbsp&nbsp这就要失去兽皮残片了吗? &nbsp&nbsp&nbsp&nbsp我要永远跟小甜甜说再见了吗?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怒极攻心,一边拼命身子后仰,一边疯狂催动自己的右臂,快,快啊!他要抢走小甜甜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几乎听到了小臂那里骨骼传来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这一剑可说是他平生最快的一剑,但面对天尊大能全力一抓,他仍旧慢了一步。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的手,碰到了花独秀胸口的衣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双眼紧紧盯着面前那只白皙的大手,无边的恐惧在心里升腾,就好像这手抢去的不是一个小小的黄金吊坠,而是他整个的未来,是他所有的希望。 &nbsp&nbsp&nbsp&nbsp“不……!” &nbsp&nbsp&nbsp&nbsp心底一声呐喊,花独秀那饱经摧残又超越极限的手臂终于经受不住巨大内力激荡,一声脆响,急速挥动间竟而生生折断! <sript></sript> 第五一二章 小贼,受死吧!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手臂上传来的清脆骨裂声,不但他听到,连天河天尊也察觉到了。 &nbsp&nbsp&nbsp&nbsp一挥之间竟能生生折断手臂,如此速度和破釜沉舟的决心,就是天河天尊这种站在最巅峰的人物也有些惊讶。 &nbsp&nbsp&nbsp&nbsp惊讶归惊讶,他抓向花独秀胸口的大手可没停。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哪怕他生生把自己手臂甩折,却仍旧来不及阻挡天河的袭击。 &nbsp&nbsp&nbsp&nbsp哪怕他能够看清这一切,目力能够给自己争取躲避的时间。 &nbsp&nbsp&nbsp&nbsp可是,身体却跟不上。 &nbsp&nbsp&nbsp&nbsp难道,陪伴了自己这么久的兽皮残片,让自己本领飞速提高的小甜甜,就这么拱手相让了? &nbsp&nbsp&nbsp&nbsp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不顾已经微微变形错位的手臂伤势,脸色突然潮红起来,他手臂那里一道犹如实质的紫色烈焰突然喷涌而出,狠狠刺中天河的大手。 &nbsp&nbsp&nbsp&nbsp这道烈焰当然不是魔气,兽皮残片已经收起来,就算不收,以花独秀对魔气的理解,他也不可能在转眼间把水雾一样的魔气绽放成锋锐长剑形态。 &nbsp&nbsp&nbsp&nbsp他最多催动魔气从兽皮残片里凝出,在附着在手上,或者兵刃上。 &nbsp&nbsp&nbsp&nbsp无论是铁王庙北郭家的黑色魔雷,还是粘杆司诡异杀手的黑色火焰,他都弄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这道长剑形态的紫色烈焰,竟是他外放的剑气。 &nbsp&nbsp&nbsp&nbsp没错,就跟当初高王人突然间放出的超强剑气一样,花独秀也瞬间放出了一道剑气之剑。 &nbsp&nbsp&nbsp&nbsp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底牌可用,急切之下不知怎的就凝出了这么强悍的一股如实质内力,对着天河那已经摸到自己领口的手掌刺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剑气之剑是无形剑,也是有形剑。 &nbsp&nbsp&nbsp&nbsp说它无形,是因为它是由剑气凝聚而发,一闪而逝,跟一束光一把火类似。 &nbsp&nbsp&nbsp&nbsp说它有形,则是因为用肉眼去看的话,它的确是有特殊形态的,是实质的,也能够强烈的作用到一切物体上,跟一把真实的宝剑并无二致,甚至杀伤效果还要更为强大。 &nbsp&nbsp&nbsp&nbsp就比如现在,天河天尊的大手几乎已经触碰到黄金吊坠,但那猛烈喷涌的紫色剑气同时也刺在了他的手背上。 &nbsp&nbsp&nbsp&nbsp一道淡白色的波纹激荡而出,紫色剑气刺在天河手背上就像是石子打在了水面,淡淡波纹犹如一道屏障挡下了剑气之剑,剑气很快消散于无形,而那波纹屏障的最中央也瞬间露出一个小孔。 &nbsp&nbsp&nbsp&nbsp剑气之剑最锋锐的尖端,一道细致的剑气像是找到了大坝蚁穴的水流,瞬间穿了进去,刺入天河的手背。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脸色微变,右掌莫名抖了一下,已经触碰到金色吊坠的指尖便慢了一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把这一切完全看在眼里,借着后退躺倒的余力,花独秀转身撒腿就跑。 &nbsp&nbsp&nbsp&nbsp顾不得其他了,他跟天河的差距到底有多大,短短的交锋他就看的清清楚楚。 &nbsp&nbsp&nbsp&nbsp打,是绝对没可能打赢的。 &nbsp&nbsp&nbsp&nbsp甚至能不能逃掉,他也没抱什么希望。 &nbsp&nbsp&nbsp&nbsp他跑的目的,是想把那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救兵”逼出来。 &nbsp&nbsp&nbsp&nbsp再拖下去,或许自己不会被天河打死,但保不住兽皮残片,他待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自取其辱吗? &nbsp&nbsp&nbsp&nbsp反正耽误这许久,他至少已经足够吸引到天河老贼的注意力,老贼竟然连丁柒柒的下落都没问,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转身,“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完全铺开,几乎是眨眼间他就飞奔出去数丈远,天河天尊低头看了手掌一眼,他手背上有一个细小的红点,转过手来,手心那里也有一个小红点。 &nbsp&nbsp&nbsp&nbsp一滴血珠慢慢从小红点渗出,滴落在地上。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脸色一暗,无极真气覆盖到右手上,逼出掌心里残留的淡淡剑气后,小红点转眼消失不见。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又抬起头来看向花独秀飞速逃跑的背影,咬牙道:“可恶的小贼,你这是嫌自己命长,急着求死吗?”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伟岸的身躯拔地而起,半空中忽然如烟雨一样消散开,以元素化的形态朝花独秀追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往哪里跑? &nbsp&nbsp&nbsp&nbsp是乱跑的吗? &nbsp&nbsp&nbsp&nbsp还真不是。 &nbsp&nbsp&nbsp&nbsp他打定主意,使出吃奶的力气径直朝四皇子大营的方向急奔。 &nbsp&nbsp&nbsp&nbsp今时今日,放眼五行天地界域,如果说天河老贼还顾忌谁,不敢在谁面前动粗,恐怕就只有一个四皇子了。 &nbsp&nbsp&nbsp&nbsp若真有救兵,这救兵恐怕只可能来自四皇子那里。 &nbsp&nbsp&nbsp&nbsp可惜,四皇子的大营距离白龙郡城近百里远,如果花独秀没有受伤,内力也没消耗到如此程度,而身后追他的也不是天尊大能,或许他还真能逃掉,能拼命跑到四皇子那里去寻求庇护。 &nbsp&nbsp&nbsp&nbsp可惜,他的速度比不上全盛状态,内力不足续航力也不行,而天河天尊的速度更是完全不次于他,元素化后甚至比他还要快了不少。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越跑越快,越跑越疯,但天空那道黑云却是越追越近,投下的阴影渐渐笼罩住花独秀的身影。 &nbsp&nbsp&nbsp&nbsp在远处某棵大树上,一个光头大汉惊讶的看了花独秀一眼,微怒道:“这小子瞎跑什么!跑这么远老子还怎么救你?!” &nbsp&nbsp&nbsp&nbsp说罢他赶紧从树上翻身下来,撒腿快速追向花独秀。 &nbsp&nbsp&nbsp&nbsp这人确实是救兵。 &nbsp&nbsp&nbsp&nbsp可惜,花独秀判断错了方位,光头救兵在东北方位,花独秀却往西南方向跑,正好跑反了。 &nbsp&nbsp&nbsp&nbsp他这么一跑,距离光头大汉是越来越远,如果天河老贼悍然下手,光头大汉及时救援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 &nbsp&nbsp&nbsp&nbsp难怪他会发怒。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似乎是察觉到身后那个紧追而来的身影,不由得速度再提,几息之后终于追上花独秀,凌空显现出身影,右掌携**之威狠狠拍向花独秀的后心。 &nbsp&nbsp&nbsp&nbsp一掌祭出,雷音阵阵,刺眼的寒光从出掌轨迹中射出,周遭三丈内狂风卷动,威力之大令人心颤。 &nbsp&nbsp&nbsp&nbsp这一掌拍实,花独秀就算侥幸不死,下半辈子也废了。 &nbsp&nbsp&nbsp&nbsp光头大汉看出这一掌的恐怖威力,大怒道:“牛鼻子,你莫要害老子啊……!” &nbsp&nbsp&nbsp&nbsp天河天尊暴怒的头脑稍稍一静,猛然意识到自己下手过重,这一掌怕是要生生把花独秀炸成漫天碎肉? &nbsp&nbsp&nbsp&nbsp可是一掌既出,强行收回掌力肯定会反噬己身。不收吧,真打死一个小小的花独秀,也就等于在四皇子脸上狠狠打了一掌。 &nbsp&nbsp&nbsp&nbsp告诉你本宫要保他,你还一掌打死,当本宫说话是放屁么? &nbsp&nbsp&nbsp&nbsp你翅膀硬了,本宫管不了你,你要造反么? &nbsp&nbsp&nbsp&nbsp一瞬间,各种不好的后果悉数冲入脑海,天河毕竟是做大事的人,自觉犯不上为了一个花独秀而坏了自己的宏图大业,便咬牙硬收掌力。 &nbsp&nbsp&nbsp&nbsp可惜,他这一掌打的太狠,也太快,掌力只来得及收回大半,仍旧有不少掌力打了出去。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飞奔中其实一直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身后,当那股磅礴真气从天而降,压向自己后心时,他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nbsp&nbsp&nbsp&nbsp太过磅礴的力量! &nbsp&nbsp&nbsp&nbsp以他现在的修为,无论是闪避,还是抵抗,还是怎么,全都没戏。 &nbsp&nbsp&nbsp&nbsp差距,太大了。 &nbsp&nbsp&nbsp&nbsp甚至花独秀飞奔的腿都微微一软,差点扑倒。 &nbsp&nbsp&nbsp&nbsp而他的右臂,随着他亡命飞奔来回甩动,骨折那里变形扭曲的幅度越来越大。 &nbsp&nbsp&nbsp&nbsp钻心的剧痛也越发的难以忍受。 &nbsp&nbsp&nbsp&nbsp之前还只是骨裂,平着内力维持勉强还能保持不断,这一掌拍来,哪怕他没被打死,至少半条右臂要瞬间震断,飞离开他的身体。 &nbsp&nbsp&nbsp&nbsp老惨了。 &nbsp&nbsp&nbsp&nbsp老贼,你不是不敢杀我的吗? &nbsp&nbsp&nbsp&nbsp这是要干嘛,不过了吗?豁出去了吗? &nbsp&nbsp&nbsp&nbsp还有,救兵大哥你到底在哪?你怎么还不出来救我啊?!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在被击中之前想了很多,有对天河天尊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胡乱下手的愤怒,也有对自己实力不济的悔恨,但在最后,他选择了转身。 &nbsp&nbsp&nbsp&nbsp转身,面朝天河天尊这一掌,哪怕是死,他也要堂堂正正,面对面瞪着敌人而死。 &nbsp&nbsp&nbsp&nbsp绝对不能把背后留给敌人,那是懦夫才有的死法。 &nbsp&nbsp&nbsp&nbsp当花独秀转身的瞬间,他已经做好了听天由命的决心,但左手那里忽然传来阵阵暖意,让他决绝的心又产生了一丝别样的考量。 &nbsp&nbsp&nbsp&nbsp我左手里抓着什么? &nbsp&nbsp&nbsp&nbsp怎会突然有温度传来? &nbsp&nbsp&nbsp&nbsp对了,是金鹏琉璃盾! &nbsp&nbsp&nbsp&nbsp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nbsp&nbsp&nbsp&nbsp花独秀心头闪过一丝难得的喜悦,也不管有没有用,花独秀左臂一抬,紧抓着金鹏琉璃盾就护在了胸口。 &nbsp&nbsp&nbsp&nbsp然后,天河天尊那劲气磅礴的一掌毫无花哨的打在了手盾上。 <sript></sript> 第五一三章 亲人,你就是我的亲人啊! 一掌打在“金鹏琉璃盾”上,拍卖时被吹嘘成天下神器的盾牌此刻脆弱的像是一张纸,也不见盾面上的琉璃如何震荡吸收真气,竟是瞬间碎做十七八块! 神盾飞散,余力轰在花独秀胸口,花独秀被打的翻飞出去四五丈远,在地上狠狠摔了几个大跟头才停住。 花独秀口吐鲜血,胸口不知断了多少根肋骨,右臂断裂的骨头彻底散开,半条胳膊错位扭曲到一旁。 花独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死活不知。 天河天尊一掌打落,因为强行收回大半劲气,自己也被反噬了下,胸口一闷,脸色就有些不太自然。 趁这功夫,巴图如一道闪电一样飞至,拦在天河天尊和花独秀之间暴怒咆哮道 “天河,你疯了!打死他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不怕那位震怒之下派来几位‘神王’砍掉你的脑袋?!” 天河天尊也是有些后怕,他飘在空中,先是仔细探查一番花独秀状况,发觉他没死,这才收回目光,看着巴图轻哼道 “‘神王’岂是说派就派的?一个小小的花独秀还远没有那么值钱。” 巴图气的胸膛起伏,狠狠挠了挠大光头,连声骂道 “好你个臭道士,牛鼻子,老子好心好意提醒你,你当老子是放屁?行行行,先不说这个,花独秀死没死?他若死了老子怎么向上面交差?你给我指个路,老子丢了位置你也别想好过!” 天河天尊冷眼看着巴图道“放心,最后一刻我收回七成真气,他只是重伤,死不了。” 说罢,天河天尊撇了一眼散落一地的手盾碎片,不禁若有所思。 最后关头,哪怕强行收回七成真气,他三成之力也不是花独秀能承受得住的,更何况花独秀本就身受重伤,内力不足,根本无力抵挡他的掌力。 这一掌居然没打死花独秀,显然根源就在那面突然被他拿出来防身的手盾上。能抵挡天尊大能三成实力一击,这面手盾肯定不是凡物。 看来是个宝贝。 只是这宝贝已经炸碎成一地碎屑,天河天尊也懒得多想。 天河天尊和巴图说话的功夫,花独秀虽然趴着不动,但神智还在。 他被打的七荤八素,脑袋发蒙,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甚至很多地方一阵阵的发麻连知觉都要消失。他知道自己没死,但状态绝对不会好,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哪里跌倒哪里躺好,千万别挣扎。 越是挣扎,伤的就越重。 身体虽然没动,耳朵却竖着。 朦朦胧胧中,他听到了一个词,“神王”。 “‘神王’是什么鬼,难道比天河天尊还厉害?” “没想到来救我的竟然是巴图,这可真是缘分不浅,不打不相识啊,没想到我今天能逃过一劫,竟然要靠他。” “啊!不对,天河本来也没想打死我,不然不可能最后关头收手,他只是想让我失去反抗之力,方便他抢我的兽皮残片!坏了,现在我动也动不了,他若只拿吊坠,巴图大概不会阻拦吧?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得起来!” 花独秀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局面并没有因为巴图的赶到而变好,反而因为自己的趴窝而变得更加糟糕。 花独秀挣扎了一下,想要爬起来,他稍稍一动,胸口那里和右臂一股钻心剧痛传来,几乎要让他昏厥过去。 几乎是刹那功夫,豆大的冷汗从他脑门上滑落,他这才知道,身上所受的伤远比想象还要严重。 花独秀浑身冷汗默默颤抖的时候,天河天尊似乎想要越过巴图,但巴图寸步不让,如一堵墙一样挡在天河面前。 天河天尊颇为不悦,皱眉道“巴大人,我无意杀花独秀,我若想杀他早就死了几十遍,你拦着我做什么?” 巴图冷哼道“花独秀就算没死也丢了半条命,你还想怎么着,给他疗伤?老子可不觉得你会这么好心。” 天河天尊有些犹豫。 他想干嘛?当然是趁花独秀毫无反抗之力时拿走他脖子上的吊坠,但看巴图的意思,不动手的话根本就靠近不了花独秀。 巴图实力不差,但那也要看跟谁比。 放眼五行天地界域,在天河天尊面前,能让他忌惮的只有一个长春天尊。 长春天尊已经确认无误死掉,虽然死因他还没想通,但长春确确实实已经死了。也就是说,放眼整个北方高原,南北八郡四十余城,人口数千万,修道者数万,现在他天河就是天下无敌般的人物。 巴图在他面前,战力至多相当于一个小成境界的尊者大能,连灵溪都不如,根本不是他天河的对手。 只是,他不能跟巴图动手。 巴图是四皇子的钦点使者,代表的是帝国的意志,如果把巴图打伤,而巴图又没有无谓的冒犯天河,这事怎么都说不过去。 眼看郡城方向赶来的道门联盟的人越来越近,天河眉头轻皱,沉声说 “明说吧,我只是想拿走花独秀身上一样东西,不会再动他一根毫毛,请你行个方便。” 巴图一愣,随着天河的目光看去,发觉视线落在了花独秀脖子那里。 花独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脖子那里有一根淡淡的金线,应该是挂着某个吊坠饰物。 别人不知道花独秀脖子上挂的什么,巴图可是一清二楚。 他太清楚了! 巴图假装不知内情,好奇道“一个金项链?堂堂天尊还会看上这点小钱?这样吧你不用麻烦了,老子给你一百两,足够你买十几条金项链,你拿回去给三妻四妾大嫂二嫂们分一分,也算兄弟我的一份心意。” “至于花独秀脖子上这根,实在是太细,不值钱,又沾染了许多血污,我看你就不要惦记了。” 天河天尊脸上表情变幻,被巴图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本尊……本尊是惦记这点小钱的人吗?!”天河微微发怒道。 巴图哈哈一笑,又回头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虽然浑身冷汗直冒,颤抖个不停,手臂骨刺那里一直往外渗血,但性命无忧,他也乐得让花独秀多吃点苦头,便摇头晃脑继续和天河胡扯。 “之前你就养一个白日门,上下数百口人,压力还不是那么大。现在要筹备道门联盟,那可是几万张嘴啊,都得天尊来养活,哪有那么容易?” “兄弟我在漠北界当指挥使时,下面也有上百号兄弟,深知养家不易,小钱也是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所以,天尊若是缺钱就直说,兄弟我知道你们牛鼻子讲究多,行事要一个面子,不好大张旗鼓敛财扒皮,偏偏我老巴是这一道的行家,反正咱们后面合作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旗下有什么产业交给兄弟我来打理,我保证一年功夫让你资产翻倍,五年后你再不缺钱花,二十年后你子子孙孙全都是睡在金屋银屋里大富翁,如何?” 天河再傻也看出来巴图就是故意东拉西扯的拖延时间,不想让他得到花独秀的吊坠,他越来越不耐烦,察觉到远处的术师越来越近,为了保密起见,他必须立刻拿到东西,不能让那些人看到魔物。 天河天尊一道凌厉目光直刺巴图双眼,巴图身子一震,缓缓后退一步,玩笑的神情一扫而光,换之以冷峻神态问道 “天河,你想做什么?明抢?” 天河天尊道“咱们开门见山,不要浪费时间了。花独秀脖子上的吊坠事关重大,本尊说什么也要拿走,你开个价吧,只要你不阻拦,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巴图一愣,倒是没想到天河竟然要跟他做笔交易。 不过兽皮残片的价值他可是清楚的很,而且被四皇子调来之前,提督大人给他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夺取花独秀身上的残片,东西马上就要到手,他怎会这时候让给天尊老贼? 巴图冷道“事关重大?如何事关重大?还请天尊明示。” 天河天尊脸色越来越阴沉,他能说出吊坠的重要就已经很示诚意,若要他说出魔物的存在,那是万万不能的。 那东西可是他突破天人合一大境界的关键之物,关系之大可想而知,当然不能摊开和巴图明说。 尤其这次歼灭白玉京,粘杆司派出了两支身具诡异魔气、善使黑色火焰的武士小队,这使天河天尊更为忌惮。 巴图看天河不愿说,他也懒得点明。 “别说老巴不给面子,花独秀已经被你打成半死,我回去能不能交差,受不受上峰责罚还不好说,今天兄弟我是铁了心要护住花独秀,你啊,别的心思就一丁点也别打了。” 听巴图如是说,刚把巴图反复骂了几十遍的花独秀忽然没来由的心里一热,觉得这个大光头倒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如果能保住兽皮残片不被天河抢走,巴老哥,你就是我花独秀的亲大哥! 第五一四章 脱身,终于脱身了! 天河天尊和巴图对峙的功夫,道门联盟大批人马赶到,其中还夹杂有粘杆司指挥使筱钻风和另两个粘杆司校尉。 这些人一来,哪怕天河有心动手也不能再动。 只能从长计议了。 巴图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大手招了招,唤来筱钻风等三人。 “筱指挥使,你会不会疗伤?花将军伤的极重,你快给他治疗一下。” 筱钻风转头一看,趴在地上的花独秀状态差到了极点,尤其他右臂整个断掉变形,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筱钻风虽是武夫,但久居北方高原,粗浅的疗伤手段还是有的,他和另两个手下小心翼翼一番救护,暂时稳住了花独秀的伤势。 巴图全程紧盯着筱钻风等人动作,眼神几乎就没离开过花独秀脖子那里。筱钻风清不清楚吊坠里面的秘密他不得而知,但在他锐利目光注视下,至少筱钻风不敢有什么别的想法。 天河天尊衡量一番,自觉已经错过最好的抢夺时机,干脆不再惦记那魔物。 依靠魔物来突破桎梏终究是歪门邪道,风险也是极大,其中隐忧天河更是久久不能解决,如非迫不得已,他其实是不想让门派里其他人再去冒险。 再者,北方高原,有一个天尊大能就足够了。 很多时候,掌控大势比掌握个人实力更加重要,白玉京有两个天尊大能,不还是败亡在自己手上么? 说服自己后,天河再看向巴图的眼神明显少了些敌意。 “巴大人,本尊还有一件事想问问花独秀。” 巴图随口道“你问啊,放心他听得见,他胸口被你打烂,脑袋可没烂,至少耳朵好使着呢。” 花独秀忍不住又暗骂一句,少爷我不认你这个大哥了! 天河天尊点点头,懒得计较其他,声音微微放大道“花独秀,现在巴大人来救你,我给巴大人一个面子,你也付出了足够代价,道门联盟追杀你的事到此为止。但是你要告诉我,长春到底是怎么死的。” 经过筱钻风等人紧急疗伤,花独秀满身的痛楚稍稍缓解,他冷笑一声,看也不看天河天尊,沉声道 “前辈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他来之前就已经身受重伤,年事又高,虹门的事着实伤到他活下去的**,前辈不愿再见你等鼠辈,也不愿看到道门堕落、道法下贱,自行兵解归天了。” 这话说的光明磊落,天河天尊身后许多术师老脸泛红,很有些惭愧难当的神态。 只是,这话能骗别人,却骗不了天河天尊。 他也不管花独秀是不是拐弯抹角骂他,不气不怒,只是紧盯着花独秀后脑,徐徐问道“丁柒柒呢?” 花独秀脑袋一懵,暗道不好。 这老贼从来就没提起过柒柒,就好像把这茬给忘了,怎么这时候又想起来? 花独秀不敢多想,唯恐被老贼看出什么异常,便装作无比悲痛的怒声道 “柒柒?你还问我?灵溪老狗做的事他没跟你说么?你把灵溪老狗叫来,我花独秀就算拼了命也不会放过他!他必须给柒柒偿命!” 花独秀说的坚忍卓绝、撕心裂肺,听在耳里很有种死了新媳妇似的悲怆感。 天河冷道“丁柒柒是虹门余孽,她身上寄托着一众乱党反抗道门大一统的希望,长春身受重伤也要急着赶到这里,为的就是带走她。” “丁柒柒不死,五行天地道门整合发展的未来就会受到威胁。时代在进步,携手合作是大势所趋,她站在我们所有修道者利益的对立面,被当场击杀也是应当。” 花独秀有心破口大骂,但想想又怕自己演戏演的不到位露出什么马脚,干脆不说话。 反正长春前辈明确说了,柒柒生机已回,你说的再难听我只当你在胡放狗屁,我忍了。 只要柒柒没死,我耳朵吃点屎没关系。 天河天尊简单几句反驳了花独秀的诋毁,也让众多术师们稍稍宽慰。 看花独秀罕见的没有反唇相讥,天河天尊耐着性子问道“那她的尸体呢?去哪了?” 花独秀已经想好说辞,声音微微颤抖着道“人都死了,你还想损毁她的尸体?你还是人吗?哪有你这么恶毒的修道者?” “柒柒的尸身已被我托人带走,她会葬在朱雀谷某个僻静的角落里,你们就不用找了,我不会告诉你们具体位置,不会让你们道门联盟的人再去打扰她的安宁。” 这几句花独秀说的更加沉痛悲怆,若是有不明真相的无关路人在此,怕是要催然泪下了。 天河天尊一时分辨不出花独秀所言真伪,但灵溪回城后曾明确说明已经击杀丁柒柒,塔尊者和其他术师高手都是见证,想来不会出错。 但,长春的突然死亡,丁柒柒尸体的丢失,这两点结合起来琢磨,天河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巴图插嘴道“喂,你问题问完了吗?还有没有问题,没有我们可就带着花将军走了。” 天河天尊点点头,说“巴大人请吧,本尊没有问题了。” 巴图缓缓后退几步,远离天河天尊,靠近花独秀和筱钻风等人。他回头道“你们俩,小心背起花将军,注意别碰到他身上伤口,咱们回大营。” 花独秀遍体是伤,尤其胸口肋骨断了数根,右臂折断,要背他怎么可能不碰到他身上伤口? 二人小心翼翼扶起胡独秀,一个低低伏下身子去接,一个轻手轻脚去推,总算是把花独秀弄到了那人背上。 这一番折腾让花独秀又遭了一遍罪,可是没办法,这几人全是武夫,不是术师,不会精湛治愈术,只能先简单包扎止血,把他带回大营再做进一步疗伤。 巴图回身抱了抱拳“天尊,我等便回去复命了。道门联盟即将踏上历史舞台,你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后面空了别忘了请老子喝酒,再见!” 说罢不等天河回应,巴图带着众人快速离开。 天河天尊盯着巴图等人背影,一时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巴图等人只剩下小小几个黑点,天河叹口气,摆摆手,带领众术师离开。 背着花独秀的那名校尉是个轻功极高的厉害角色,别看走的快,花独秀伏在他背上竟没感觉到什么颠簸晃动,不由得松了口气。 至少这一路的活罪省下许多。 粘杆司跟他对着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在漠北界,在蛇谷时双方还狠狠/干了几仗,仇怨结的可不浅。谁能想到,今天帮了他大忙的竟然是粘杆司的人。 只要返回四皇子的大营,以那位殿下对自己莫名的照顾和偏爱,大概暂时能安全下来了吧? 花独秀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心情好转起来。 今天变数如此之大,最后能有如此结果,已经是老天爷保佑。 柒柒死而复生,嘉嘉和子野兄安然无恙,只要他们三个没事,这趟北方高原之行就算没有不可承受的损失。 以嘉嘉的机灵劲儿,带他俩顺利返回困魔谷应该问题不大。 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安危了。 白玉京灭不灭,虹门灭不灭,其实从心里来说,他看的并不是太重,毕竟跟他们没多深的感情。 甚至对长春前辈,因为他以命换命救柒柒的缘故,直到今天,直到此刻他才生出一股特殊的感情,把前辈当成了亲近之人。 而前辈湮灭前凝出一缕残魂进入吊坠,如果将来他对魔气残片的研究能够更加深入,未必就不能从更高维度唤回前辈的生机。 这是后话了。 现在该想的,是到了四殿下的大营后怎么脱身返回困魔谷,只要回去,打死他也不再出去乱跑了,就在花氏别院闭关苦修。 谁叫都不出去。 像今天这种遭遇,他再也不想体会第二遍。 正胡思乱想,巴图忽然一抬手,拦下了奔跑中的众人。 筱钻风奇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巴图一脸怪笑,指了指花独秀,不怀好意的说“把他放下来。” 背着花独秀的那校尉一脸莫名,看看巴图,又看看筱钻风,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花独秀放下。 花独秀伤的极重,放倒再背起就是一次痛不欲生的折磨。 筱钻风陪笑道“大人,此地距离大营还远,也没到中转休息点,现在把他放下……” 筱钻风看看周围,这里是绝对的荒郊野外,前后左右别说人影,除了地上一望无尽的枯草,远方连绵的山丘,就只有一阵阵的寒风陪伴在他们周围。 巴图脸色一暗,寒声道“我说,把他放下,你们没听懂嘛?” 筱钻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对两个校尉打个手势,沉声道 “还愣着做什么,大人的话没听到吗?快把花独秀放地上!” 第五一五章 你小子终于落我手里了! 这两个校尉都是筱钻风属下,筱钻风发话,他俩自然遵从,小心翼翼把花独秀平放在了地上。 气氛忽然诡异起来。 花独秀眯着眼睛,看看巴图,又看看筱钻风,刚有些轻松的心情转而吊了起来。 筱钻风小心问道“大人,您看……” 巴图抬手打断他道“兄弟,老哥我跟花将军有点别的事要谈,麻烦你们到前面等我,如何?” 筱钻风身为五行天地界域粘杆司指挥使,巴图的过往、他和花独秀的纠缠多少清楚一些,只知道提督大人曾下令付云通和巴图先后抓捕花独秀,兽皮残片等机密之事却不清楚。 巴图现在是粘杆司副提督,是四皇子殿下眼前的红人,他跟花独秀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筱钻风自然不想插手,甚至不想了解。 知道的多了,巴图对他的防备就越多,将来阴沟里翻船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是以,筱钻风二话不说,向巴图微微躬身,立刻就带着两个属下远远离开了这里。 寒风吹过,花独秀忽然感觉到强烈的寒意。 对他这个实力的武者来说,寻常寒风已经很难侵袭他们的身体。 这股寒意,来自于站在身侧的巴图。 巴图身材极其高大,浑身肌肉虬扎,犹如一个特大号大猩猩,他站在那里简直像是一堵山,完全挡住了天空的太阳。加之他那招牌式的大光头,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人。 而现在,他打量花独秀的眼神更是不怀好意。 花独秀冷下脸来,沉声问“你想干嘛?” 巴图微微蹲下身来,眼神盯住了花独秀的脖子 “花将军,没想到时隔半年多,你会以这种方式落在我手里。” 花独秀“……什么意思?” 巴图不说话,缓缓伸出大手朝花独秀的脖子摸去。 花独秀大惊,赶紧抬手挡住胸前吊坠。 可惜他右臂折断,左臂因为格挡天河天尊强悍一击的缘故软绵无力,根本阻挡不了巴图的大手。 巴图轻松的抓住了花独秀脖子上的黄金吊坠,轻轻一拉,想要拉断那根金线。 没断。 巴图眉头轻皱,手上微微加力,又拽了一下。 还是没断。 金线没断,花独秀吃痛皱了皱眉,怒道“你干什么,到了今时今日,你还要抢夺我的东西?!” 巴图似乎很是诧异,这细细一根金线不可能承受得住他的拉扯力,这里面有古怪啊? 看花独秀一脸愤恨,巴图冷笑道“四殿下保你,只是保你的小命,可没说要保你身上的魔物。” 说罢他手上内力强烈一闪,终于挣断金线,把吊坠握在了手心里。 花独秀狠狠盯着巴图,大声骂道“狗贼!你知道个屁!四殿下早就知道我身上有这东西,上次我来大营时他就说了,只要我不乱来,听他的吩咐,粘杆司就不会抢我的东西,难道你不知道么!” 巴图哈哈一笑,眼神阴霾的说道“粘杆司隶属百宝庄园,听信的是‘宰司’大人的命令,四皇子什么时候能插手我们粘杆司的内务了?” 花独秀脸色微变,皱眉道“你什么意思?四殿下贵为皇子,你连他的命令都不听?” 巴图冷笑道“四殿下的命令我老巴自然要听,不但听,我还得好好的执行,好好往上爬。只是我的身份是粘杆司副提督,上面还有提督,还有‘宰司’大人,四殿下跟上面意思相背的命令,我可以不听。” 花独秀“……” 巴图用手背拍拍花独秀的脸颊,一脸嘲弄的说“花将军,你以为你在殿下心目中分量很重?若是这样想,那可真是大错特错。四殿下想组建一个贴身卫队,你只是人选之一,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好几个,你,并没有你自以为的那么重要。” “而把你从天河手里捞出来,无非是殿下要侧面敲打天河,让他知道谁才是这片大地的主人。哪怕是殿下身边一条狗,也不是他天河想杀就能杀的。” 花独秀心头一震,贴身卫队? 还有好几个? 四殿下是这样打算的? 我真的可有可无,就像是他身边的一条……狗? 花独秀看了看巴图紧握的大手,黄金吊坠在他手心里,两根闪着金色光芒的细线垂落,随风微微飘动。 花独秀把视线移回到巴图脸上“巴图,我看想错的人,是你吧?四殿下是什么人,宫里高手如云,他还缺护卫?你竟然以为他对我照顾有加,就是打算招揽我做他的护卫?” “一个小小护卫,配得上龙鳞剑么?” 巴图一愣,眼神微动,似乎也觉得这里面多少有些问题。 龙鳞剑可是白玉京镇派之宝,他献给四殿下,四殿下就算自己不用,带回宫里去那也是重宝一件,能派的上用场的地方多得是。 四殿下却把龙鳞剑给了花独秀,花独秀又把剑给了丁柒柒,这就有意思了。 不过巴图可不是轻易就能忽悠的动的人,他冷笑一声“宫里高手如云,大内侍卫各个出神入化,这是没错,不过,这跟四殿下关系可不大。今上膝下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四殿下,四殿下也不在大序之中,大内侍卫在他眼中,怕是一个个都是盯梢他的眼睛呢。” 花独秀忽然有些凌乱。 巴图说的这些话,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也从来没有人跟他提起。 毕竟,他接触到帝国内部最高的层次,也就是一界总督了。 甚至彭总督也从来没跟他聊过什么军国大事,更不可能聊皇家的事,顶多是勉励他好好上进,再有就是多陪陪瑶瑶丫头。 帝国上层的事,尤其事关皇室的消息,他花少爷还真没听说过。 不过花独秀脑袋反应极快,照巴图话中透露的消息,四皇子似乎没有竞争大位的可能,宫里那些大内高手大概早就有所站位,这些人在身边护驾可以,但绝对不能当做心腹来用,不然自己的一切秘密就都在别人监视之下了。 毕竟皇家无兄弟,那些人彼此之间什么关系,可很难讲的。 而四殿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会出宫代表帝国中枢到各界域办事,这里面或许还有其他隐情,却不是他花独秀能了解的了。 此刻,他也没空去想那些。他要想办法镇住巴图,保住他的兽皮残片。 这才是当务之急。 花独秀一边急速转动大脑,一边切换话题,问道“刚才我听你跟天河老贼说话,你说了一个词,‘神王’?这是什么?” 巴图眼神怪异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花独秀神色平静的说“不知道很奇怪吗?你不也有很多事不知道?” 巴图哈哈一笑,说道“今天老子心情好,就跟你多说几句。‘神王’嘛,是一个称呼,但凡实力达到一个极高境界的人,都可以称之为‘神王’。” 花独秀问“到达哪个境界?” 巴图说“若是术师,那就是‘天尊’境界,若是剑者,就是‘人剑合一’境界,而我们武夫,则是达到‘肉身成圣’境界。” 花独秀微微吃惊。 天尊境界他已经见识过,长春前辈和天河老贼都是这一层次的人,而用剑达到“人剑合一”的,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斩铁、剑气外放、罡劲,这三个大境界之上的第四境界,便是“人剑合一”。 而武夫,从铜皮铁骨开始,内力外放、以无胜有,后面第四境界便是“肉身成圣”。 总之,达到第四境界的人,统称为“神王”。 花独秀紧接着问道“这些人为什么被称作‘神王’?” 巴图饶有兴趣的说“境界迈入天人合一之境后能掌握特殊神通,呼风唤雨、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这些人有资格成为一方王者,便叫做‘神王’了。” 花独秀皱眉问“神通?什么神通?” 巴图冷笑道“你问题很多啊?” 花独秀同样报以冷笑“怎么,你不会是本事太差,也不知道什么叫神通吧?” 巴图哈哈一笑,瞪了花独秀一眼“我虽距离‘神王’十万八千里,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所谓神通,其实就是领域,天河老儿的领域你不是体会过么?” 花独秀奇道“领域?什么领域,天河老贼对我使用过领域?” 巴图道“天河的领域,是一种能阻滞万物的特殊气场,刚才他跟你动手,难道你没有察觉到么?我离着那么远都察觉到了。” 花独秀脑海灵光一闪,立刻想到了那种感觉。 那种如处泥潭,每个动作都运转不灵的晦涩感觉,原来就是身处领域之中的结果? 花独秀问“你说凡是神王,都能掌握领域?” 巴图微微点头,眼中略有向往神色透出“没错!不论是术师还是剑者、武夫,只要境界到了,都可以根据个人天质修炼出某一种领域。” “花独秀,你才‘剑气外放’小成境界,六级的渣渣,什么领域之类的你就不要想了。” 说到这,巴图看向手中黄金吊坠,眼中毫不掩饰贪婪神色 “这东西我先保管,时机合适我会亲手上缴到提督大人那里。如果你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最好吃下这个哑巴亏,反正以你的本事,拿着这东西只能凭白惹来杀身之祸,交给我,也算给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哈哈,哈哈!” 第五一六章 老哥,你一定要三思啊! 花独秀心里暗骂不止,看他鬼迷心窍的模样,再联想他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做派,还上缴,鬼才信你。 私吞还差不多。 以巴图的身份和阅历,摸索出魔气残片用途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花独秀做到了,天河做到了,铁王庙北郭家做到了,甚至粘杆司那些善使诡异黑色火焰的人,也做到了。 巴图若是开发出魔气的使用方法,假以时日,他的实力增长到什么级别很难估量。 当然,他的资质适不适合就很难说了,毕竟所谓易被魔气感染也是一种玄学。 花独秀并不着急,嘴角微微一笑“巴图,看在你帮我解答这么多疑问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肯定会喜欢的。” 巴图眼神一眯“秘密?什么秘密?” 花独秀脸上笑容渐渐绽放,像是一朵花儿一样,巴图甚至一刹那都有种春暖花开、如沐春风的诡异感觉,不禁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你又要搞什么花样?” 花独秀说“刚才的话题还没说完。我对四殿下来说可不单单是一个贴身侍卫那么简单,四殿下有一个胞妹,你知道吗?” 巴图眉头皱的更甚了“胞妹?什么胞妹?” 花独秀压低声音,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四殿下的胞妹,自然就是某位公主殿下,这你都不知道?” 巴图道“怎么了?” 花独秀一脸自信的说“怎么了?哈,我花独秀未来可是要迎娶皇室公主的人,四殿下就是我未过门的亲大舅哥,你说怎么了?” 巴图如遭雷劈,一时脑袋反应不过来,呆在了那里。 亲大舅哥? 未过门的……亲大舅哥? 花独秀不给他思考时间,嘴巴如连珠炮一样说道“你怎么知道四殿下没有竞争大序的可能?四殿下四处走动,为大君主尽心办事,将来会怎样谁能说得清楚?” “我跟彭总督的关系你知道的吧?彭总督是坐镇一方的实力人物,而我们花家和总督府结盟,我若纳了彭瑶瑶,彭总督就是我的岳丈,将来我再迎娶公主,以我跟四皇子的关系,彭总督自然便站在四皇子这边。” “而殿下清洗祖妙界政坛,如今又来代表帝国中枢整备道门联盟,在各个界域建立功绩、培养势力,未来会怎样,谁能说得清楚?” “巴大人,以你的身份位置,自然能察觉到天下大势风起云涌,在这个关口,可不要被贪念蒙蔽了心智,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呐。” 巴图脸色变来变去,花独秀说的云里雾里,以他掌握的有限信息根本没法判断真伪,但花独秀当年诡计多端是出了名的,哪怕他被说的微有忌惮,也不可能仅凭这几句话就完全改变立场。 花独秀不给他多想的机会,紧接着又说道“天河老贼才是做大事的人,不但心狠手辣,眼光也是看得长远。你仔细想想,他为什么不敢杀我?仅仅是因为我是一个还没入编的皇族侍卫吗?” “堂堂‘神王’,哪怕失手杀了一个侍卫,又能如何?四殿下来北方高原也是来做大事的,会为了一个小小侍卫跟天河天尊翻脸吗?” 花独秀总结道“我再简单说一点,魔流府算得上是天下九界里站在顶端的派门了吧?早年间吴吞天吴府主还把我赶出魔流,现在却主动往我们花家输送高手,替我们壮大镖局,更是把一切压箱底绝技都传授给我,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巴图“……” 花独秀冷笑一声,问道“刚才我和道门联盟的人打架,你藏在暗处,藏了多久?” 巴图下意识的答道“从你跟灵溪老儿动上手,我就到了。” 花独秀暗暗心惊,这么说起来,后面很多事巴图都看到了。 丁柒柒的死,长春天尊的秘术,嘉嘉和子野兄带走丁柒柒,甚至长春前辈凝出那一缕残魂……不对! 花独秀忽然想起,长春无论是救丁柒柒还是凝出残魂,全都是面朝同一个方向,甚至还要求花独秀也保持一个特殊方向靠在他身边。 难道老头早就察觉到巴图的气息? 知道粘杆司的人最后关头会来救自己性命? 还是自信天河老贼真的不会打死自己? 但不论怎样,巴图都看到了很多不该看的,单说一点,丁柒柒被沈利嘉二人带走,这点如果被巴图泄露出去,天河老贼性格多疑,八成就会派人去困魔谷,会发现丁柒柒还活着。 想到这,花独秀又有些紧张起来。 只是,现在不说想这些的时候,他得赶紧镇住巴图,先把兽皮残片拿回来。 花独秀说“你既然藏了那么久,想必看到了很多。其实说句实在的,我压箱底的本事比你想象中多得多,你现在抢走我的东西,就不怕将来有一天我本事超过了你,反过来一剑要了你的性命?” “还有,我未来迎娶公主的消息知者甚少,现在告诉你,无非是不想你犯下大错,得罪我,就等于得罪我大舅哥,你可要想好了。” “我大舅哥对你提携有加,若不是他给你撑腰,怕是你也不敢在天河老贼面前耀武扬威。以后咱们同乘一船,正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支持,而不是趁对方有恙时背后捅刀子,你说呢?” 巴图被花独秀说的脑袋蒙蒙,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花独秀左一个大舅哥,右一个自己人,就差拍着他肩膀跟他拜把子了,巴图联想到花独秀过往种种不合常理的事迹,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花独秀看巴图已有些动摇,发起最后一击道 “老哥,我知道你拿了这东西也不会上缴,多半要自己留着探索修炼,所以我再多说一句不好听的。” 巴图眼皮一跳,眼神有些忌惮的看向了花独秀。 花独秀说“得罪了我,或许我大舅哥手不能伸太长,弄不死你,但你往上爬的仕途也就完蛋了,最好的结果就是滚回漠北界吃沙子,甚至想吃沙子都吃不成,运气好了上面会派你去魂砀山当狱卒,去看管那些试验品,运气不好,呵呵,你自己想吧。” 巴图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会知道魂砀山基地的秘密?!” 花独秀想要耸耸肩,可是肩膀一动就疼得要命,只得作罢 “谁还没点秘密?我可是要迎娶公主的人,运气好将来还能接吴府主的班,当魔流府的府主,我掌握的信息量可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巴图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大嘴一咧,笑了“花独秀,你吹的也太没边了吧?还接班魔流府,你怎么不说你接班当今大君主,未来做天下共主?” 花独秀也笑了“每次我认真说点什么,别人总是不信,总以为我在吹牛。可惜事实一再证明,不信我的人最后都吃了大亏,我真不是在吹牛。” 巴图又沉默了。 花独秀淡淡说道“老哥,你就是个粗人,能爬到现在的位置不容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靠山,靠山厉不厉害,但行走江湖,谁也不会嫌靠山多。你之前做的那些,咱们早就两清,但今天你故意不露面,让我被道门联盟的人一再折辱,身受重伤,我已经很不高兴,你现在还要再抢我东西,咱俩之间的仇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除非,你现在一掌打死我,我成了死人就不会报复你了。” 巴图能一掌打死花独秀吗? 他当然不能。 如果道门联盟的人控制不住火候打死花独秀,他顶多是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不算大罪。但天河等人已经撤了,花独秀虽然重伤,但性命无忧,如果此刻死了,任巴图怎么推脱也推不掉责任。 就算花独秀刚才全是放屁,全是忽悠,至少四皇子要招揽花独秀做他的贴身侍卫,这点是不会错的。 四殿下总共才收了几个人?他巴图打死了花独秀,定然要惹四皇子不满。 花独秀奉上最后一击道“你们粘杆司手里也有兽皮残片,你知道为什么很多大佬宁可把它束之高阁也不修炼吗?” 巴图沉默以对。 花独秀笑笑“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掌控魔气,硬要掌控,你想想魂砀山顶那些怪人,他们的脑袋,正常吗?” “老哥,没有那个天赋,就不要冒那个险,当心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把本钱都亏进去。这是我最后的忠告,你自己决定吧。” 巴图脸色僵硬,眼神有些涣散。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放弃。 毕竟,攀上四皇子这根大腿不容易,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前途冒险。魔气残片是个异数,运气好能极大提升自己实力,运气不好,修炼过程中极可能会反噬自身,连现在的本事都保不住。 就像花独秀说的,掌握数片魔气残片的提督大人,他和他身边的亲信可没有一个人去碰那东西的。 花独秀看似轻松的盯着巴图,实际心里也在打鼓,有些话实际他也是蒙着说,全凭演技。 在花独秀火辣辣眼光的注视下,巴图紧握着吊坠的大手忽然松开,他换上一副和煦的笑脸,用温柔至极的动作把吊坠重新挂回花独秀的脖子上。 那神态,就好像他是在给最亲爱的伴侣戴上精心准备的定情礼物一样。 巴图的大手不经意间碰到花独秀的皮肤,花独秀立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戴好项链,巴图展颜一笑“花兄弟,老哥我被你说服了,以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第五一七章 谁来帮我吃口饭…… 巴图不但把金线重新系回花独秀脖子上,还贴心的把吊坠塞进了衣领里面。 感受着胸口那微微的凉意和淡淡的重量,花独秀终于松了口气。 艾玛,行走江湖,关键时刻还得靠嘴遁。 口吐莲花也是战斗力啊! 花独秀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说下去,唯恐言多有失让巴图产生怀疑,便切换话题问道 “老哥,我有一个问题。” 巴图拍拍胸口道“兄弟,有什么尽管问,老哥一定知无不言。” 花独秀说“你刚才说‘神王’,宫里……宫里有‘神王’级别的高手?” 巴图说“这还用说吗?肯定有啊,不但有,还有很多。” 花独秀大为震惊“有很多?!实力达到天人合一之境的,宫里有很多?!” 巴图挠挠大光头,不太确定的说“也不算很多吧?至少五六七八个肯定有的,不然你以为皇室为何能统治天下九界,天河老儿这种人又为何会忌惮四殿下?当然,‘神王’级战力的存在是绝密中的绝密,宫里到底有几个,分别是哪几位大佬,这谁也不知道。” “天河刚迈入‘天尊’境界不久,只能算是一个新晋‘神王’,宫里那几位可都是老牌‘神王’,收拾一个天河还不算太难。天河这么老实,他怕的可不是我老巴,也不是四殿下,而是帝国中枢的可怕实力。” 花独秀沉默了。 今天得到的信息量着实有点大。 曾几何时,他还幻想着哪天去奇界走一遭,偷偷溜进宫里去,把粘杆司手里那几片兽皮残片弄走。 现在看来,以他的实力,溜进皇宫跟送死无异。 忽然之间,花独秀感觉自己好渺小。 接连的重创、轮番的打击,让花独秀深刻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太弱,我还是太弱啊。 什么魔流府史上最年轻的长老,什么漠北青年武道大会冠军,什么十大杰出青年之首,有个屁用啊? 花独秀深深看了巴图一眼,叹息道“老哥,天上神仙那么多,咱们可得加油啊,没有实力,手中的一切都是浮云,说没就没。” 巴图一愣,随即缓缓点了点头“兄弟,你这句话,才是真拿老巴当自己人了。” 花独秀心里一热,忽然又觉得巴图也没那么讨厌了,这个大光头行事做派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没办法,花少爷就是这么心善的一个人,只要对手不搞他,愿意跟他和谐相处,他自然高兴,更何况巴图跟他原本也没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 巴图柔声道“兄弟,咱们回去?” 花独秀点点头“哥,咱们回!” 巴图站起身来,向前方悠扬长啸一声,不多时筱钻风带着两个校尉快速返回。 筱钻风看看地上笑容可掬的花独秀,又看看一脸和气的巴图,吊着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 没出事就好啊。 巴图下令道“背起花兄弟,咱们赶紧赶路,尽快返回大营救治花兄弟的伤势!” 两个校尉重新小心翼翼背起花独秀,巴图暖心解释道“兄弟,本来该哥哥背你的,只是我是个粗人,跑起来可能会颠,这位小兄弟轻功不差,走路稳当,他来背你能避免震开你的伤口。” 花独秀真的感动了,差点就眼含热泪,没办法,谁让花少爷是个感性的人呢? 巴大哥,你就是我的亲大哥啊! 巴图又看向背着花独秀那校尉,低喝道“两条腿放稳了,敢颠一下老子砍你脑袋,记住了吗?!” 校尉吓得脸色惨白,赶紧大点其头“卑职记住了!绝对不会颠簸哪怕一下,请大人放心!” 巴图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咱们继续赶路!” 筱钻风不敢置信的瞪着大眼睛,短短一刻钟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巴图还一脸不怀好意,他甚至都担心巴图把他们支走后会一掌打死花独秀,但现在,巴图和花独秀又热切的跟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样,真是让人摸不清头脑。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 百里地说近不近,众人埋头赶路,傍晚时分到了四皇子的大营。 巴图和筱钻风还有其他要事要办,跟花独秀告辞后匆匆离开,大营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一脸严肃的帝国武士,花独秀一个不认识,只好老实听从安排。 花独秀被安置在一个空间狭小的帐篷里,这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柜子,简单又寒酸。一个穿着帝国武服的中年术师负责给花独秀疗伤,除了这名术师之外,再没有别人来看他。 中年术师似乎不太喜欢跟人说话,花独秀几次想聊点什么,术师只是嗯嗯啊啊答应几声,全部注意力都在给花独秀疗伤上。 看这人不喜闲聊,花独秀只好闭上嘴,静静躺在单人床上接受治疗。 他受伤极重,尤其胸口那里肋骨几乎全被震断,右臂也断了,中年术师用精湛治愈术给他接上断骨,又化去他体内淤血,聚合起身上大部分伤口,嘱咐几句就离开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外面有军号声响起,花独秀感受着身上的伤势,默默叹了口气。 奶奶的,也没个人来看看我,嘘嘘寒问问暖也好啊。 二喜,我好想你…… 瑶瑶,念泽,柒柒,你们若是知道我伤成这样,动也动不了,会不会心疼的流泪? 正长吁短叹,一个年轻武士掀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两个大碗一双竹筷,一个碗里是乱炖的菜品,另一个碗里是两个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 年轻武士把托盘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问道“花将军,你能起身自己用餐吗?” 花独秀苦笑一声“勉强可以。” 年轻武士道“好的,那你趁热吃吧,柜子这里有热水壶,两刻钟后我再回来收拾餐具。” 说罢年轻武士转身掀开帘子离开。 花独秀真想喊一句,兄弟我就是客气客气,我动弹不了啊,找个侍女来服侍一下可好?或者你留下帮帮忙也行啊! 可惜,年轻武士一刻都没有多待,花独秀到嗓子眼的话也没说出口。 借着武士掀开帘子的一瞬,花独秀朝外面看了一眼。 外面到处都是火堆,大小不一的营帐鳞次栉比,有些营帐门口有守备的武士,有些则没有,五人一队的巡逻武士举着火把来回巡视,戒备可谓相当森严。 花独秀仰面躺在床上,轻轻叹口气,一脸无助的盯着帐篷顶,半天没有动一下。 咕噜噜…… 肚子不争气的传来抗议声,地上的缝隙里有寒风卷入,让花独秀手脚都有些冰凉。 真冷啊。 好饿啊。 大半天没吃饭,再加上连翻大战,体力消耗的厉害,这股饥饿感冲上来简直一发而不可收拾。 花独秀又扭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两个大碗,里面饭菜的热气正在加速流失,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要凉了。 罢了,吃吧,自己吃。 不吃,挨饿的是自己,肚子里没饭,晚上岂不是更冷? 花独秀右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暂时废了,好在左臂还能用,他颤颤巍巍的想要支撑起身子,稍稍一动胸口那里阵阵剧痛袭来,花独秀脑门立刻滚落豆大的汗珠。 他赶紧躺好,一动不敢动,万一挣开断骨,遭罪更大。 尼玛。 这怎么起身啊? 不起身,怎么吃饭? 花独秀惆怅了。 床头柜上的两个大瓷碗,碗口那里热气袅袅升起,对花少爷的吸引力忽然变得巨大无比。 尼玛。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自己吃口热饭都成了奢侈。 有心高喊几声,请人过来帮帮忙,可自尊心又让他开不了口。 这里是行营,外面是军队,是帝国武士,跟他非亲非故,谁会伺候他吃饭? 他也不想让陌生人伺候自己吃饭。 再者,他的小帐篷外面没人守备,刚才年轻武士离开时他看的仔细,就算喊也未必能喊来人。 花独秀想了想,觉得不能放弃,便伸出左手,缓缓朝床头柜摸去。 胳膊一动,拉动肩膀和胸口隐隐作痛,但只要不起身,这点痛楚还在可承受范围内,也不会弄开胸口和右臂的断骨。 费了好大劲,花独秀的左手终于颤抖着触碰到餐盘,然后小心翼翼抓起一个馒头,缓缓送到嘴边。 花独秀大嘴一张,狠狠咬在白花花的热馒头上。 嚯。 真特么香! 不愧是四殿下的大营,连蒸出来的馒头都那么香甜,花独秀发誓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 花独秀狼吞虎咽的吃下一个馒头,精神为之一振,气色也好了不少。 这时,他的视线又转移到瓷碗里的第二个馒头上。 这么好吃的馒头,一个肯定不够啊,两个都不够,再来两个才好! 不,再来四个,六个! 花独秀正打算伸手去抓第二个馒头,外面脚步声响起,厚重的布帘子被人掀开,那名年轻武士回来了。 第五一八章 神机营的一员 外面脚步声响起的同时,花独秀老脸一红,抬起的左手立刻垂下。 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挣扎求食的糗样,尤其求的还是一个馒头,而来人又是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面子大如山啊。 帐篷帘子掀开,依旧是先前那个年轻武士。 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两个大碗,盛菜的大碗一动没动,另一个碗里,馒头倒是少了一个。 花独秀仰面躺在床上,微微侧头对年轻武士笑了笑。 年轻武士问道“花将军,您怎么没吃饭啊?” 花独秀心里暗骂,我这副样子怎么吃饭? 他假装心事重重,微微叹口气“心情不好,吃不下。” 年轻武士点点头,说道“远离家乡,这里寒冷又荒僻,您有伤在身心情不好在所难免,不过我劝你早点调整过来,咱们还要在这驻扎很久呢。” 花独秀心道,我特么心情不好是因为没人帮我吃口饭! 什么远离家乡,寒冷荒僻,你懂个球? 只是这些他不便多说,顺着年轻武士的话,他问道“还要驻扎很久?什么意思?” 年轻武士道“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只是下级武士,听人讲这大营一时半会儿不会撤去。” 花独秀道“这样啊。” 年轻武士弯腰端起托盘,道“您若吃不下我就端走了,将军好好休息。” 花独秀立刻就急了,谁说我吃不下的! 我还饿着肚子呢! “哎,你……” 年轻武士停步道“将军还有什么指示吗?” 花独秀本想说,我还没吃饱,把饭给我留下!但自尊心作祟,这话又说不出口,真是窝火。 花独秀反应也快,尴尬道“我不便起身,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倒碗热水?” 年轻武士点点头,放下托盘,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水杯,打开暖水壶倒满后放在床头柜上,说道 “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大声呼喊就行,我就在隔壁帐篷,能听得到的。” 花独秀嘴角抽搐两下,看年轻武士再次端起托盘,只得道“好吧,多谢了。” 年轻武士走了,小小的帐篷再次陷入昏暗的安静中。 床头柜上的烛台带来仅有的光明,也带来了一丝暖意。 花独秀叹口气,心想,你个完蛋玩意,饭拿走了,好歹倒了杯水,也算对得起我。还有事大声呼喊,我花独秀翩翩公子,大声呼喊成何体统? 叹口气,花独秀的左手再次颤颤巍巍抬起,小心翼翼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暖壶里的水不知道放了多久,虽然还冒着丝丝热气,但距离刚烧开时的温度显然差了很多。 花独秀小心端起水杯,缓缓拿到面前,看着那袅袅升起的水汽,心中感慨万分。 若是在家里,花少爷受了这么重的伤,大概要闹的鸡飞狗跳了吧? 吃饭喝水肯定是二喜来喂了,别人根本抢不过她,身边肯定还有一群人嘘寒问暖,老爹指定要弄一堆所谓“药效神奇”的补品给我吃,瑶瑶丫头大概会心疼的偷偷抹眼泪。 现在呢? 自己孤单单一个人躺在狭小的帐篷里,床板那么硬,又那么小,或许翻个身就得床上掉下来。 吃饭喝水没人伺候也就罢了,就给自己两刻钟时间,时间一到,饭菜立刻就收走,这叫什么事儿啊? 花独秀苦笑一声,小心翼翼抬起脑袋把杯子里的温水喝掉。 赶紧喝吧,一会儿水凉了可咋整,难道真要大声呼喊,让人过来帮忙倒一杯新的? 喝吧,喝完睡一觉,想东想西没毛用。 整杯温水喝下,花独秀感觉精神又好了些,他把水杯放回床头柜,轻轻拉了拉单薄的行军被,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一早,依旧是那个不喜言谈的中年术师过来给他检查身体。经过前一天的治疗和一夜恢复,花独秀从气色到身体都大为好转。 中年术师满意的点点头,简单说了些注意事项,继续用无极真气给他疗伤。 花独秀知道这人不爱闲聊,干脆也不攀谈,只是躺在那里闭眼配合治疗。 一个时辰后,中年术师起身离开。 厚重的门帘放下后,花独秀心思活络起来。 他感受了一番全身状况,除胸口和右臂的断骨还没有长好,身体其他部分的伤势都已得到控制。而骨头结合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哪怕有术师帮忙也很难。 花独秀回想武道大会那次,他同样是胸口受到重创。 为了能有状态跟豹王门的人大战一场,他三天时间把路子野抽成了人干,想想还真是拼。 当然,一味依靠治愈术来疗伤,不让身体自然而然的恢复,其实会有非常不好的后遗症,等到再遇到柒柒,柒柒以更为精深的术法来探视自己身体时,立刻就发现很多藏在体内深处的隐忧。 花独秀躺在床上,心中胡思乱想。 或许,太早恢复过来也未必是好事,这次变故那么大,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好好思考一些事了。 其实,只要柒柒没事,别的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嘉嘉虽然打架不厉害,但人小鬼大,让他跑路回困魔谷应该问题不大。 正琢磨时,外面又想起了脚步声。 花独秀认出这脚步声的主人,正是昨晚给他送餐的年轻武士。 果然,年轻武士轻轻咳嗽两声,掀开帘子迈步进来。他手里端着两个托盘,一个放着两大碗食物,另一个托盘里是一套军服。 花独秀对他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 年轻武士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把武服放在床尾,道“花将军,今天感觉如何?” 花独秀笑道“好多了,多谢关心。” 年轻武士道“这是今天的早餐,因为疗伤的缘故耽误了一会儿,不是很热,您抓紧吃。” 花独秀道“嗯,太热了还不好下口,没关系。” 年轻武士笑笑,又指了指床位的军服和地上崭新的靴子“我看您身上衣服都扯烂了,没法再穿,再者说您编入神机营,在这里行走还是穿军服比较方便。” 花独秀心里一动“神机营?我啥时候编入神机营了?” 年轻武士反问“您不是四殿下钦点的镇殿将军吗?我听说您之前编制是在漠北总督府,但殿将之职实际是隶属帝京神机营的,不知道为什么您的编制一直没有调过来。” 花独秀说“是了,我的官职是殿将,这个职务跟神机营有很大关系么?” 年轻武士耐心解释道“镇殿将军,镇的是朝会时的大殿,而守备帝京皇宫的职责就在神机营,殿将一职,当然隶属神机营。” 花独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我倒是没想过。那你呢,你也是神机营将士?” 年轻武士笑了笑,说道“整座大营里的人,几乎全都是四殿下从帝京带来的神机营将士,我当然也不例外。” 花独秀问道“几乎?那就是还有例外喽?” 年轻武士道“当然,还有少量粘杆司的校尉,还有绣衣司的密探。” 花独秀奇道“绣衣司?这是什么机构?” 年轻武士脸色微变,似乎不想在这上面多说“这个嘛……我不便多说,花将军你先吃饭吧,吃完记得把军服换一下,我半个时辰后再回来。” 年轻武士离开后,花独秀以左臂支撑,一点点从床上直起身子。 经过两轮疗伤和一晚休息,花独秀断裂的骨头已经基本结合,小心一点还是能爬起来的。 咕噜噜…… 只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饭菜,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花独秀靠着柜子坐在床头,以左手拿筷子,身子小心前倾,慢条斯理的吃起饭来。 餐盘里依旧是两个大碗,一碗是五花肉炖大白菜,一碗是两个大馒头,和昨夜的晚饭如出一辙。 这碗菜看起来平平无奇,吃起来味道倒还不错。也可能是花独秀实在太饿,吃什么都香,不多时就把一碗菜和两个馒头悉数吃进肚去。 随后,他又倒了一碗温水,大口饮下。 吃饱喝足。 花独秀轻轻揉了揉肚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果然是肚里有饭身上暖,花独秀看了看床尾叠的整齐摆放的军服,又看看身上破破烂烂、沾满血污泥土的衣服,默默叹口气。 以他喜爱干净整洁的性格,能穿着这么一身睡一晚着实不容易。 但现在,想换衣服更不容易。 花独秀小心翼翼解开身上衣衫,一点一点脱下。 他的衣服大都扯成了碎布条,原本很多地方和伤口黏在一块,很难撕开,但昨天那中年术师给他处理伤口时把那些破布也除掉了,现在脱衣倒是问题不大。 只是身子动作幅度要小,尤其不能碰到胸口那里。 唉,若是有个温泉,泡上那么一泡,得有多美? 可惜这里是野外,是军营,泡澡是别想了,等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再擦洗擦洗吧,毕竟条件艰苦。 用了足足两刻钟时间花独秀才算是换好了衣服,又穿上了军靴。 他缓缓站起身子,感受一番自己状态,轻轻松了口气。 能站起来就能走路,能走路,恢复的速度就更快了。 不等年轻武士过来,花独秀掀开门帘缓步出了帐篷,迎着东方刺眼的太阳,花独秀仔细打量起面前这片占地极广、军容强大的营帐来。 第五一九章 巴图的疑问 之前几次来,花独秀只是大体扫了几眼,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没有认真观摩过这座大营。 而现在,他身穿得体军服,又是待在这疗伤,更不知道四皇子把他弄来是什么考量,说不得,可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住在这了。 放眼看去,大营延绵几里地,大大小小的帐篷数不胜数,一列列矫健武士在营帐之间穿行巡逻,没有完全熄灭的篝火还在冒着黑烟。 花独秀察觉自己内力小有恢复,眼睛一眯,把远处的场景缓缓拉近,仔细打量这座大营。 粗略估计,这里驻守的武士怕是有上千人。 这些武士各个气息不凡,花独秀稍稍探查,他能感知到周围最弱的武士也有“斩铁”入门境界。 不要小看“斩铁”境界。 这种境界的武者论单打独斗或许没多大战斗力,哪怕花独秀现在重伤未愈,他一个人也能干倒三四个。 但,若是三四百人呢? 花独秀还干的过吗? 肯定是干不过的。 迈入“斩铁”境界的武士,全力一刀砍下去,就是块铁疙瘩也能一刀两开,别说花独秀还只是“剑气外放”境界,就是迈入“罡劲”境界,挨上这么一刀难免也要皮开肉绽,砍中要害依旧得死。 大营里,这个级别的武士只是最低级,只能做巡逻、站岗、后勤这类工作。 比他们更强的,则是在几个固定区域训练的精锐战队。 他们远离花独秀所在的边缘区域,也并不怎么靠近核心中央,分成几大块拱卫着中央区域那片营帐。 花独秀的目光穿过层层营帐,仔细观摩那些晨练武士。 他们的境界大都在“斩铁”小成或大成一线,极个别突破“内力外放”的,看起来都是些校尉、统领军官,这些人不用别的兵刃,全都持刀,修炼都是极为霸道干练的军中刀法。 花独秀看了一会儿,心中暗暗有了估计。 以这些精锐武士的战斗力,十人一个小队就能限制甚至是围杀一个“内力外放”境界的高手,若是几十人一起冲杀,哪怕是花独秀这种高手也得撒腿就跑,根本无法抵抗。 而此刻在内圈操练的精锐武士,怕不下有五六百人之多。 除开这些人,花独秀细细感知,在最内圈又感觉到无数道强悍气息。 以花独秀的境界来说,只要对方不是刻意潜伏压制,“罡劲”以下,他都能感知得到。 “罡劲”以上的高手,实力远超花独秀,他们控制气息的本事也是无比强大,随便一收敛,以花独秀现在境界根本就探查不到。 最内圈那上百道实力在“内力外放”境界的人,算起来应该就是守备四殿下营帐的主力了。 这些人并未参与晨练,凭气息感觉他们站位也很分散,但若把所有人的位置画个大圈,圆心恰好就是四皇子的营帐。 除开这百人之外,花独秀相信,在他无法探查到的地方,应该还有不少实力迈进第三境界的真正大高手坐镇。 花独秀看了半天,再难看出更多信息后便转身返回营帐。 他在等,等四皇子派人来召见他,只有见到四皇子的面,他才能确定四皇子把他弄来到底是什么考量。 前次四皇子找他来,送他一把剑,劝他回困魔谷。 第二次见面,则是他主动来找四皇子借钱。 不知道这第三次见面,那位心口不一的殿下又有什么话说,是单纯的想保他一命,让巴图把他带离天河天尊的魔掌,还是有其他安排? 照巴图的话来看,四殿下似乎是想组建一个侍卫班底,花独秀就是他的考虑人选之一。 若真是这样,看来困魔谷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天河老贼知道兽皮残片在我身上,这东西对他关系重大,老贼肯定不会放弃,弄不好在这大营之外就安插有眼线,我若现在离开,难免半路会被他抓住。 他或许不会杀我,但硬抢兽皮残片是肯定的。 如此说来,四殿下的大营还是不要轻易离开的好。 只是,我若留在四殿下身边,当他的侍卫,是不是这里事了就得跟他回奇界,回到帝京帮他看大门? 那可就惨了。 我堂堂花家大少爷,人见人爱、风度翩翩的公子哥,闲的没事当什么大头兵,看什么门啊? 别说是一个皇子,就是去给他老爹大君主陛下看门,我也不乐意啊! 花独秀重重叹口气,浑身无力的坐倒在床头。 当花独秀胡思乱想的时候,大营靠近核心区域的某个营帐内,两个体型庞大的汉子正在小声聊着什么。 这两个人,一个是江湖武者打扮的大光头,另一个是身穿帝国标准军服的中年大汉。 中年大汉上下打量大光头,声音压得极低道“巴兄,你胆子也忒大,皇家的事你也敢打听?这里可是四殿下的大营,到处都是耳朵,你就不怕惹火烧身?” 大光头自然便是粘杆司副提督,巴图巴大人。 巴图大手摸了摸光亮的大脑袋,嘿嘿傻乐道“兄弟,你别吓我,这里是你的防区,外面就算有耳朵也是你的耳朵,我老巴来你这里还有啥好怕的?” 中年大汉打个哈哈,低声道“还是小心点好。不过话说回来,你问这个干吗?四殿下的胞妹,啧啧,你的脑洞可真大。” 巴图讪讪的笑笑“我这不是随口问问嘛。” 中年大汉盯着巴图道“随口问问?即是如此,那我就不说了。” 巴图有些着急道“别,别啊!老巴我冒险开口了,你好歹给个准信?怎么能不说呢?我说随口问问那是客套话,你可千万别当真。” 中年大汉白了巴图一眼,脑袋往前一凑,对着巴图勾勾手指头,压低声音道 “我不管你要干什么,反正这种事以后你尽量少打听。看在咱俩投缘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答案。” 巴图满脸堆笑,大鼻子都快碰到中年大汉的脸了“那是那是,兄弟你是帝京来的,见多识广,来来来,说说看,到底有没有?” 中年大汉盯着巴图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巴图一惊“他真有胞妹?” 中年大汉道“真有。而且我听说今上对那位殿下特别宠爱,简直视为掌上明珠。四殿下不在大序里,却能争取到这般重要任务,多半也是沾了胞妹的光。” 巴图好奇道“四殿下排行老四,怎么会没有资格排序呢?” 中年大汉道“皇室内高手如云,除今上外,几个‘神王’都是旁支出身,如果下一代大君主天资不够卓绝,帝位就会不稳。今上子嗣众多,能排序的,全是三十年内有希望冲击‘神王’的皇子。” 巴图“……” 大汉道“四殿下虽然谋略非凡,长于用兵,但单论武道天分却并不出众,至少跟他那几个兄弟比不算出众,在崇尚绝对实力的帝国顶层,他自然就没资格排进大序了。” 巴图若有所思,点头道“原来[烟雨红尘]如此。” 中年大汉笑道“我告诉你这么多,你打听四殿下胞妹的缘由该告诉我了吧?” 巴图却一脸懵逼道“打听什么?我哪有打听什么?我这不是来找你喝酒的么?啊,对了!现在是白天,白天不能饮酒,哎呀在军中好像晚上也不能饮酒?等下次出去做任务,我带上你,咱们到外面喝个痛快!” 说罢巴图起身,不等中年汉子说话赶紧摆手道“老子还有事,不用送了,再见再见!” 巴图一阵烟一样离开,中年汉子气的一拍桌子,大怒道“这个狗东西!” 巴图离开这片营帐没有走远,七拐八拐又到了另一片营区,几番通报后,巴图来到一个占地极大,有许多参谋正在办公的特殊营帐里。 他找到一个头发花白的首领人物,软磨硬泡拉着那人到了一个相对隐秘的角落,贼兮兮问道 “老哥,这么忙?歇会儿,唠两句啊。” 老者皱眉道“巴大人,有事直说就行,干嘛如此拉拉扯扯?你又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巴图一脸正气道“瞎说!我巴图早就改邪归正,弃恶从良,多少年没干过见不得人的事了。” 老者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哈哈笑道“‘漠北鬼老巴’当年可是坏事做绝、人神共愤,这才几年时间,你能改邪归正?能弃恶从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巴图脸色变来变去,重重一拍老者肩膀“老哥,我真有正事!” 老者看巴图有些生气的意思,稍稍收了玩笑神态,问道“有什么正事,说来听听?” 巴图左右看看,一脸神秘、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四殿下找来的那位花独秀跟宫里有些关系,似乎是得到某位大人物的青睐,老哥在宫里待了几十年,可曾听到过什么风言风语?” 第五二零章 盛怒而来的巴图老哥 巴图确实很贼。 当年他纵横漠北界,烧杀抢掠坏事做绝,曾得到一个外号“漠北鬼老巴”,说的就是他鬼心思多得很,除武功高强外,尤其擅长钻营、算计。 花独秀说服他的理由实在是有些天方异谈,他不敢不信,也不敢全信,思来想去,终于按捺不住满心的好奇,偷偷找了几个信得过的故交打听消息。 他找的这几个人要么是帝京来的,要么是在宫里办差,多少对上面的人和事有些消息渠道。 偏偏这些人还互相不甚熟悉,事关宫里面的敏感话题,巴图找他们聊过,他有信心这些人之间绝不敢再彼此串联。 巴图在每个人那里都只问一个偏僻问题,得到答案后立刻离开,绝不多加牵扯,但所有问题的答案合在一起,就是他想要的最终答案。 他就是想知道,花独秀到底跟四皇子的胞妹有没有特殊关系,四皇子钦点花独秀做他的贴身侍卫,到底有没有胞妹那一层的考量。 甚至,四殿下将来到底有没有可能再进一步,和他那几个惊为天人的兄弟并列,被更上层选为大位竞争者之一。 以巴图多方探查得到的结论,以上,全特么不成立! 全是屁话! 巴图忙活一天,越想心里越不痛快,终于阴沉着脸来找花独秀了。 此时已是傍晚,天色昏暗,花独秀吃过晚饭正在他的小帐里盘腿静修。 粗重的脚步声传来,厚重的帘子被人猛的掀开,花独秀立刻睁开了眼睛。 是巴图。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跳,暗道,这家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不会是来找我麻烦的吧? 不应该啊,上次不都说好了吗,这才两天时间,不能说翻就翻吧? 带着忐忑的心情,花独秀向巴图打了个招呼“老哥,你来看我了?” 巴图真想大骂一句,我看你个茄子! 但以他的心机城府,这时候再翻脸,肯定有些不合适了。 毕竟,花独秀重伤初愈,经过两天的恢复,哪怕打不过,他想跑巴图一时也抓不住他。这里是四殿下的大营,真要动手,闹的鸡飞狗跳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虽然迎娶公主殿下完全是无稽之谈,但入幕四皇子做他贴身侍卫却是真实无疑,如果花独秀脑子没坏掉,肯定会接受殿下招揽。 就这点来说,花独秀多少还有点价值。 是彻底撕破脸? 还是咬牙吃下这个亏,等将来有机会再从花独秀身上捞回来? 巴图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看花独秀笑嘻嘻盯着自己,巴图一跺脚,终于放弃了当场抢夺黄金吊坠的打算。罢了,罢了! 巴图愤愤然一屁股坐在单人床上,他巨大的身躯震的床板几乎当场散架,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后,单人床好歹坚持住了。 花独秀脸色怪异道“巴大哥,什么情况,谁把你气成这样?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一顿!别担心,我已经恢复大半,只要不是天河老贼这种级别的,其余人全都不在话下!” 巴图深深看了花独秀一眼,嘴角一咧,竟而哈哈大笑起来。 随着他的大笑,巴图毛茸茸的宽厚大掌狠狠在花独秀肩上拍了几下,以示亲近。 当然,也是要发泄一下他心里的愤恨。 花独秀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最后只能咬牙坚持下来,硬让巴图拍了几掌。 这几掌巴图虽然没有运上内力,但只凭他那超凡的力量也拍的花独秀浑身酸痛,胸口还没彻底长好的肋骨差点重新崩开。 巴图拍了两下就收回熊掌,吐口气骂道“他奶奶的,有点事不太顺心,找你说说话。花兄弟你怎么样,伤好的差不多了?” 花独秀道“外伤好治,内伤难愈,怕是还得再休养些日子。老哥,你遇到啥事了?” 巴图咕咕哝哝说了几句别的,花独秀听半天也没听明白他到底说了什么事,最后,巴图说道 “天河老儿已经带人返回淡水河谷,他广发请帖,整个五行天地界域,南北八郡,上百个修道门派,全都会收到他的邀请,老哥我过两天也会过去。” 花独秀脸色一暗,问道“道门联盟终于要正式成立了?” 巴图点点头“没错。道门联盟一旦组建,天河老儿自然就是盟主。上游的朱雀谷也在白日门控制之下,两谷合一,下一步肯定就是大兴土木,大肆扩充人手,各门各派只能保持半独立状态,许多优秀的年轻弟子怕是要送到白日门去了。” 花独秀奇道“送到白日门去?道门联盟是一个松散联盟吧,怎么能靠吸收别派弟子来扩张实力?” 巴图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天河老儿忽悠各门各派的说辞,本就是要组建一个天地五行相生循环的修炼体系。朱雀谷上有巍峨高山,下有潺潺河水,据说河谷内还有沉寂的死火山,可谓罕见宝地,五行术法首尾衔接、共同参修的体系,应该就是在朱雀谷里施行。” 花独秀回想起在朱雀谷小住的日子,山谷内非但风景如画,气候温暖,确实还有不少滚烫的温泉。 而这些温泉,自然是因为地下深处有炎流的缘故。 花独秀气愤道“这些狗贼,他们不去对付别人,偏偏要把虹门上下杀干净,怕是一早就为着朱雀谷这块风水宝地去的。” 巴图又拍拍花独秀肩膀,这次他的大手轻柔许多“道门联盟组建之后,天河老儿纵横捭阖,数万修道门徒多少都要听他号令,可谓大势已成。你啊不管对他有多恨,我劝你还是先放放的好,甚至后面四殿下对天河还有更大期许,你作为殿下身边的人,若不能摆正自己位置,怕是要给自己惹来更大麻烦。” “如果没有四殿下这层护身符,天河老儿行事没有顾忌,你说你怎么跟他斗?花兄弟,大势滔滔不可阻挡,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花独秀看了他一眼,默默点点头。 巴图起身道“行了,我回去了,花兄弟你好好休养,早日康复,咱们也好一起为殿下效力。” 花独秀起身道“多谢老哥挂怀。” 巴图摆摆手,转身的瞬间余光不着痕迹的瞥了花独秀领口一眼,快步离开。 花独秀站在门帘之后,久久没有动弹。 四殿下坐镇白龙郡,他本人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也没有露面说什么,但粘杆司却在他的授意下协助天河天尊灭掉了白玉京和虹门,又支持他组建道门联盟,这不是故意要搞一个庞然大物出来么? 对于帝国的统治,这显然是不利的。 天河天尊心机深沉,胸怀远大,可不是一个甘当狗腿的角色。 主动让这种人掌握如此之大的一股势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花独秀想不明白,轻轻叹口气,重新盘腿坐回到床上。 纵然柒柒没死,但这笔仇恨肯定是结下了。 灵溪老贼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一只右手还不够,远远不够。 灵溪尊者作为白日门二号人物,未来在道门联盟里的地位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杀他,可不容易。 花独秀没有什么势力,最多有几个不成器的朋友,想报仇,只能靠一己之力。 甚至他想得开,不报仇了,怕是也没用。 如果有一天让天河等人得知柒柒还活着的消息,或者是发觉有抢回兽皮残片的机会,他们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再次下手。 这都是隐患。 得好好修炼啊。 现在的本事,实在是不够看。甚至刚才如果巴图翻脸,要强抢自己的吊坠,以他现在重伤未愈的状态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能不能保得住脖子上的吊坠。 巴图莫名带着愤怒而来,临走又带着别有意味的眼神,显然不单单是来闲聊几句那么简单,更何况他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好在最后他控制住,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后就离开了。 花独秀越想越觉得烦躁,干脆脱去外衣躺倒在床上,随着帐篷外篝火的噼啪声囫囵睡去。 第五二一章 别回去了,以后跟着我吧 巴图走后,生活重归平静。花独秀每日就是疗伤,静坐,吃了睡睡了吃,唯一的惊喜就是在公共浴场洗了个澡。 不过对注重**和喜爱泡汤池的花少爷来说,当众洗澡实在算不上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只是条件就是这样,他又实在是不洗难受。 如此三日一晃而过。 三日后,他前胸和右臂的断骨已经基本接好,只要不强催内力,不跟人大打出手就没有大碍,只等慢慢恢复即可。 这天一早,花独秀刚吃过早饭,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脚步来到帐篷外,那人轻咳一声,道“花将军,在吗?” 花独秀这些天已经练就靠听脚步声来判断外面是谁、是几个人、是路过还是来找自己,是心情愉快还是怒气冲冲而来,他略一回想,虽然没记起这个脚步声是谁,但来人那独特的嗓音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花独秀从床头跃起,一边穿鞋一边拉开门帘,喜道“哎呀,李老哥!你来看我了?这么客气,快进来快进来。我这里有点窄,你将就一下哈,如果实在无处下脚,你给我换个大点的帐篷也行,反正你是首领,换个帐篷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花独秀热情的把李富贵拉进帐篷,李富贵早就知道花独秀性格,只是微微皱眉,倒也没有拒绝。 进了帐篷,李富贵看看床头柜那里刚被消灭干净的两个大碗,笑道“花将军胃口不错啊?” 花独秀拉着李富贵在他床边坐下,道“嗨,我是伤患,不多吃点哪有力气恢复身体?李老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李富贵开门见山道“四殿下想见见你。” 花独秀一愣“见我?好吧,巴图把我带到这里来,就算四殿下不找我,我也要拜访一下他老人家的。” 李富贵盯着花独秀问“你可知殿下为何要把你关在大营里?” 花独秀一板正经的纠正道“什么叫‘关’在大营里,殿下明明是心疼我受了伤,又怕天河老贼偷袭我,这才把我安排在大营中疗养,殿下心里有我,关心我啊!我很感动。” 李富贵微微抬头看天,忽然有种不想说话的感觉。 花独秀一拍李富贵肩膀“对了,殿下找我有啥事?咱俩也算老朋友了,透露透露呗?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一会儿说的不对又惹殿下不高兴。” 李富贵白了花独秀一眼“你还有这个心思?真是难得。殿下只说要见你,倒也没有其他吩咐,你早饭吃好了么?吃好就跟我走吧。” 花独秀从床上跳起来“吃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李富贵点点头,刚走两步又停下身子,回头略一打量,说道“这是低级校尉的标准单人帐,你好歹是殿下钦赐的武官,回头给你换一个宽敞点的住处。” 花独秀一喜“还是李老哥对我好!” 出了帐篷,外面还有两个气息强悍的武士在等待,李富贵对这两人点点头,当先走开。花独秀跟在他身后,两个武士正好一左一右把花独秀夹在中央,颇有种看管、警戒的意思。 花独秀能搭理他俩?他抢先几步,大手一伸直接揽在李富贵肩膀上,笑嘻嘻的东侃西扯,一点也不见外。 李富贵早就知道花独秀不尊权威,没什么上下级观念,对他的毛手毛脚倒也不当回事。 一路深入大营,遇到的普通武士和校尉首领全都挺直站立向李富贵敬礼问好,李富贵只是点点头,花独秀紧挨着李富贵,每每向这些人挥手致意,还要应酬几句,就好像这些人是在向他行礼一样。 最后,花少爷还得感慨一句“我向来尊敬军人,军人是最可爱的人!” 在大营左拐右拐,穿过先前花独秀辨认的中环精锐训练场和内环高手警戒区,李富贵等人来到一座占地规模十分巨大,由厚重兽皮缝制的大帐前。 花独秀来过两次,知道这里面就是四殿下的起居和办公点,只是前两次来他还是自由之身,跟观光旅游差不多,而这次来却穿着军服,又亏了四殿下派人把他救回来,这心态多少就有些不同了。 花独秀轻咳一声,表情略微严肃起来。 一番通报,李富贵领着花独秀进了大帐,经过几道门岗后到了最深处四皇子办公的地方。 这里跟花独秀前两次来并没有什么不同,仍旧是简约中透露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大气,让人下意识的就要收敛心神,把注意力放在这座大营的主人身上。 四皇子还是胖乎乎的老样子,他正半扎着马步提笔练字。 花独秀本是老老实实跟在李富贵身后的,看四皇子专心练字没有说话,便悄悄伸长脖子,去看桌上他写的什么。 四皇子似乎是在写诗,前面看不甚清,只看到最后一句是“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他写的非常认真,手执狼毫下笔如行云流水,很有种苍茫恢弘的感觉。 花独秀忍不住嗤笑一声“还是我的字好看。” 李富贵脸色微变,回头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闭嘴!” 花独秀轻哼一声,倒也没再说话。 四皇子写完放笔,旁边侍女立刻递过来一卷热腾腾的湿毛巾,四皇子擦了擦手,对李富贵道“老李,你到外面等我吧。” 李富贵一愣“殿下,臣在这里……” 四皇子抬手道“无妨,花独秀是本宫要的人,不会出问题的。” 李富贵踌躇一番,看四皇子脸色如常静静看着他,只好躬身退出。 在转身的一瞬间,李富贵给花独秀一个凶狠的眼神,似乎是威慑他不要乱来一样。 花独秀不着痕迹的耸耸肩,撇了撇嘴。 李富贵到了帐外,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四皇子、花独秀以及那位年龄不大的侍女三人。 侍女轻轻给四皇子披了个绒毛披风,四皇子点点头,道“你也去外面吧。” 侍女答应一声,双手环腰欠欠身,目不斜视越过花独秀出了大帐。 这下,房间里就只剩花独秀和四皇子两个人了。 花独秀忽然感觉氛围有些尴尬,忍不住挠挠头,轻声道“殿下,好久不见哈,你又胖了。” 四皇子眯着眼看了花独秀一眼,微笑道“喔?是吗?” 花独秀大点其头“那还有假?我花独秀别的不敢打包票,但看人体重绝对不会看错,殿下真是一脸富贵相,绝对胖了。” 四皇子懒得理他,指了指一旁精致的竹凳“坐吧。” 说罢他在案几后面的太师椅上缓缓坐好,自顾自喝了口茶水,低头欣赏自己的大作。 花独秀依言坐在竹凳上,心里却在打鼓。 前两次来,别说坐,站着都没挨什么好脸色,四殿下就在他面前一通臭骂,架势虽然吓人,但花独秀却一点拘谨的感觉没有。 此刻,他虽然捞着坐下了,但四皇子也稳稳当当坐在案几之后,无形中就有种距离感产生。而且这次四皇子没有骂人,也没有拍桌子,花独秀却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惹动小胖子拍拍桌子骂骂人,似乎也不错。 四皇子放下茶具,抬头看了花独秀一眼,他的眼神里隐约有些冰冷的东西,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 若是结合眼神来看,这笑容就有些令人冷汗直冒,心里打鼓了。 “花独秀,怎么样,伤好利索了吗?” 花独秀赶紧道“差不多了,再有个十天半月就能痊愈,殿下不用担心,别看我细胳膊细腿,实际我结实着呢。” 四皇子点点头,笑道“结实就好啊。巴图有没有跟你说,本宫为何把你带到大营里来?” 花独秀想了想,说道“巴图说我是殿下钦点的武官,当此用人之际我应该待在殿下身边,以供殿下驱使。” 四皇子笑道“这不像是巴图能说出来的话吧?他怎么说没关系,本宫自己说便是。” “道门联盟明日会在朱雀谷正式成立,本宫已经派巴图作为全权代表过去。以后,朱雀谷会作为道门联盟的总部和基地来使用,本宫已经着郡府和总督府做了备案。” 花独秀脸色一暗。 朱雀谷是虹门门庭所在,现在却成了道门联盟的地盘,雀占鸠巢,玩的溜啊。 看花独秀不说话,四皇子继续说道“你可能会有疑问,为何帝国要全力支持天河统一北方高原的修道界,分而治之不是更好吗,是不是?” 花独秀勉强笑笑,仍旧没有说话。 四皇子轻轻敲了敲案几,语气平淡的说道“支持天河一统修道界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本宫会以道门联盟为基础,组建一支术师军团出来。” 花独秀一惊,组建术师军团? 四皇子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修道者也是帝国子民,当帝国有需要时,他们要服从帝国意志,为维护帝国的利益而站出来。” 看四皇子盯着自己,花独秀只好回应一句“殿下英明。” 四皇子问“什么?” 花独秀尴尬道“我是说殿下说得对,没毛病。” 四皇子轻笑一声,又问道“你可知帝国选择此时组建术师军团是何原因?” 花独秀道“我……臣不知。” 四皇子慢悠悠说道“三个月后,帝国会组建远征军,再次出征沧海月,本宫作为副帅随大军平叛。” 花独秀猛的被震惊到。 远征军? 出征沧海月? 平叛? 那岂不是说,此时组建道门联盟和术师军团,目的就是随远征军一起出海,到沧海月打仗? 花独秀细细品味,四皇子又微笑道“花独秀,你别回去了,留下来吧,三个月后随本宫出海,留在本宫身边当本宫的侍卫。” 第五二二章 行,我留下 有之前巴图的透露,花独秀对四殿下的安排倒是不出意外,意外的是术师军团,是三个月后远征沧海月。 四皇子的眼睛一直停在花独秀身上,花独秀不好多想,只得点头道“这次我惹了那么大的麻烦,说起来要是没有殿下照顾,天河那些人早就把我打死了。” “知恩图报,我就跟殿下当个小小侍卫吧,以后殿下的安危就由我花独秀来负责,殿下只管放心就好。” 花独秀说着拍了拍胸脯,答应下来。 四皇子笑道“在这大营里,纵然是‘神王’亲临,也未必能伤的了本宫,本宫需要你,是三个月后的那场大战。” 花独秀继续拍胸脯道“那也没问题,有我花独秀在,殿下您去哪都是如履平地,绝对不会有一丝危险。” 四皇子饶有兴趣的盯着花独秀“你这么拍,不怕把肋骨再拍折了吗?” 花独秀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四皇子起身,背着手在案几前漫步走动,说道“你连沧海月在哪都不知道,那里的敌人有多少、是什么水平也不清楚,就敢在这胡吹打包票?我若信你,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独秀讪讪道“不至于吧?我的剑法您是见识过的,能打得过我的人可不多。” 四皇子瞪了花独秀一眼“还在这吹呢,就你这点本事,本宫在这大营里一抓一大把。” 花独秀讪笑两声,不知道如何搭话好了。 四皇子轻轻倚靠在案几上,说道“这三个月你就在大营里好好修炼,哪也别去,三个月后如果你还是这点本事,亲兵侍卫你也不用当了,直接去前线当个冲锋小卒吧。” 花独秀赶紧摆手“不能,不能,我这人虽然剑法厉害,但我潜力更厉害,别说三个月,就算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修炼,我绝对能脚踢塔里木,拳打狗灵溪,一点不吹牛的。” 四皇子被花独秀逗乐了,笑了两声,又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你小子少给我吹,你这点本事,就凭你惹那些麻烦,若不是我在这你早就被日门的人干掉十几回了!” 花独秀连连称是。 随着四皇子开始瞪眼骂人,花独秀紧绷着的心情也渐渐松开。 不知为何,当小胖子面带微笑,公事公谈的时候,花独秀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好像随时都会倒大霉一样,心里特别忐忑。 反而是小胖子又拍桌子又骂人,最好声音特别大,好像下一秒就要命人砍他脑袋的时候,他却没有一点不安的感觉。 至少这会儿这位殿下态度又要恶劣起来,也不在案几后面坐着了,花独秀浑身都舒服的多。 “殿下,”花独秀笑嘻嘻问道“三个月之后,你要统帅大军去收复沧海月?” 四皇子道“不是我统帅,我只是副帅,率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击敌于千里之外,我还没那个本事。” 花独秀道“你身份如此尊贵,如果你不当大帅,谁还有资格当?” 四皇子又瞪了花独秀一眼“你懂个屁!沧海月高手如云,兵强马壮,我最多是个监军的角色,主帅必须有跟叛军首领相匹敌实力的人才能担当。” 花独秀来了兴趣“叛军老大有多强?你打不过,天河总打得过吧?我去,该不会让天河老贼当主帅?若是这样,那我可不能答应你,天河肯定会借机搞死我的。我死了没关系,再连累你老人家可就不美了。” 四皇子飞起一脚踢向花独秀,花独秀轻描淡写的招架住,嘿嘿傻乐,四皇子微怒道“胡说八道,大放狗屁!” 花独秀心道,对对,就是这个感觉,再骂几句我就彻底放心了! 似乎是察觉到花独秀在故意惹他发脾气,四皇子收脚,又坐回案几上,笑道“你小子倒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就知道惹我生气。” 花独秀一摊手“这叫什么话,我若是你肚子里蛔虫,怎么会惹你生气,肯定是哄你高兴啊。” 四皇子摆摆手,道“别瞎扯了。主帅和第二副帅都是宫里来的‘神王’,本宫是第一副帅,天河仙长是统御术师军团的大将。本宫告诉你这些,你要保密,不要出去乱说,知道吗?” 花独秀微微吃惊,宫里来两个“神王”? 再加上天河天尊,那就是三位“神王”大佬,沧海月叛军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值得帝国一次出动三位“神王”? 以花独秀对天河天尊实力的评估,只他一个人出手,那毁天灭地的实力就已是所向披靡,更何况这三位“神王”不可能是光杆司令,下面有术师军团,肯定也有大批帝国远征军。 再联想到当年漠北求学时在西海岸看到的那遮天蔽日的军营,帝国派出的远征军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这场平叛之战,看来规模会很大啊。 大到超乎想象。 看花独秀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四皇子会心一笑,道“怎么着,刚才牛批吹那么大,现在吓的傻眼了?” 花独秀回身,尴尬道“我只是不能理解,什么样的敌人才值得三位‘神王’出征。” 四皇子点点头,道“沧海月的强大和神秘,寻常人是难以想象的。当年第一次远征,帝国派出一位‘神王’高手统御十几万大军出征,最后除少数顶尖高手逃回外,其余近乎全军覆灭。当年一战,朝野上下震动极大,更是引发很多极不好的连锁反应。这一战,除术师军团外,各界域总督府能抽调的机动部队几乎都会调来,更是出动三位‘神王’,可谓毕其功于一役,说什么也要击败对手,彻底收复沧海月,中兴帝国。” 花独秀没有插嘴,只是静静听着。 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他之前哪怕跟彭总督关系匪浅,也从来没听彭叔跟他聊起过军国大事。 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参与进一场事关国运的平叛大战里去。 四皇子笑了笑,说“你也不用怕,以你刚刚六级战力,那些大人物之间的较量还轮不到你头上,也轮不到我头上,咱们做好分内之事即可。” 花独秀一愣“六级战力?什么六级战力?” 四皇子一拍脑门“啊,我忘了,你对军中术语还不是很懂。六级战力,相当于江湖门派所说的‘内力外放’小成境界。在军中,战力划分没那么多道道,从你们所谓‘斩铁’开始算起,每过一个小境界就提升一个战力等级,简单粗暴,就是这个意思。” 花独秀立刻就明白了,看来军队里远不像江湖上对境界划分那么细致,也不管你是练拳的还是玩剑的,从“斩铁”或者“铜皮铁骨”开始算起,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就对应着一级-二级-三级-四级战力,后面以此类推。 花独秀是“剑气外放”小成境界,按照军中战力划分,自然便是六级战力。 只是,他这个六级战力,怕是第三境界以下罕遇对手了。 当年在漠北武道大会上,漠北总督府借着沙暴门的名头也曾派出不少年轻的军中健儿参赛,花独秀略一回想,记得那些人清一色都是用刀的,刀法直来直去,干练霸道,确实适合大军野战来用。 若论一对一擂台比武,自然是江湖中人花样更多,战力更强,但放在两军对垒,成千上万人厮杀的战场上,干练直接的刀法却是优势大增。 不说别的,那简单至极却又霸道凌厉的刀法,至少不会浪费内力在无用的花招上,也不存在什么欲擒故纵猫戏耗子,只要敌人有破绽,直接一刀砍死了事。 这才是适合战争的武艺。 四皇子打断花独秀的回忆,起身道“行了,话我就说这么多,本宫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尽量提升实力。到时随本宫出海平叛,真遇到漏网之鱼冲到我面前,我还指望你救驾呢。” 花独秀赶紧起身“殿下放心,三个月后我肯定比现在厉害的多!不顾我有个条件,啊不,是有一个请求。” 四皇子眉头轻皱“什么条件?你小子还敢跟我讲条件?” 花独秀坏笑道“哪有,你听错了,我是说请求。” 四皇子道“讲!” 花独秀认真说道“我这人你知道的,打打杀杀什么的我最讨厌了,我可是个热爱和平,追究美好生活的五好青年。” 四皇子眉头一皱,花独秀赶紧加快语气道“殿下你保我数次,对我有恩,我既然答应你就肯定能护得你周全,但平叛结束后,我希望殿下能放我回困魔谷,我不想建功立业,不想天下无敌,我只想……平平淡淡过安宁的生活。” 第五二三章 第三区域,九号房 四皇子上下打量花独秀,就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你小子,早前我让你回困魔谷,你不回,非要留下来给我惹麻烦,现在你又想回去?” 花独秀讪讪一笑,无法反驳。 四皇子轻哼一声,别有意味的说:“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丁柒柒没死吧?长春用秘法换回她的性命,也算豁出去了。” 花独秀大惊失色,手脚吓得冰凉,支吾道:“你,你都知道?是巴图说的?!” 四皇子白了花独秀一眼:“我还需要问巴图?你以为我就只派巴图一个人过去?巴图什么出身,本宫做事怎会只安排他一路。当日之事,除巴图外我还安排了其他人,我自有我的讯息渠道。” 花独秀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各种不安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冲上心头。 四皇子轻步走过来,拍拍花独秀肩膀:“你放心,我的人会暗中护着你那两个小兄弟离开北方高原,沿途道门联盟的眼线全都会挖出来做掉,你不用担心什么。” 花独秀:“……” 四皇子又恢复那股面无表情的神态,冷道:“本宫说过,你和道门联盟的恩怨本宫不过问,但只要你跟在本宫身边,你的后顾之忧本宫自会帮你解决。” 花独秀:“……” 四皇子又拍拍花独秀肩膀:“安心在本宫身边待着吧,你的实力增长越快,在本宫眼里分量越大,你所在乎、关心的人,他们就越是安全。” 花独秀无话可说,只是默默点点头。 麻蛋。 这就是被人保护的感觉? 不对,这怎么看都是被人威胁吧? 弱了被人威胁,使劲变强还是被人威胁,这算什么事儿? 四皇子握掌为拳,轻轻打了花独秀肩窝一下: “别这么一脸死老妈的表情,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尽管说,后面几个月我要筹划术师军团和远征军的组建,可没时间跟你胡扯,有什么要求你赶紧提,只要不过分我都会答应的。” 花独秀想了想,苦笑道:“我倒是不担心他们几个了,就怕他们不放心我。尤其柒柒那性子,万一她伤好了又回来找我,该怎么办?” 四皇子转身回到案几那里,粗声道:“真麻烦,那你想怎么办?” 花独秀说:“我母鸡啊。” 四皇子略有些不耐烦道:“你小子,就知道给我惹麻烦。这样吧,我下一道调令给漠北总督府,抄送彭天林,彭天林得到你的消息,也就等于花家知道,你那几个小兄弟肯定也能知道。” 花独秀大喜道:“如此甚好,殿下英明神武,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四皇子又白了花独秀一眼:“还有别的吗?若是没有,我调你去演武场,那里很适合修炼,你想找人桩练手也简单。” 花独秀摇摇头,道:“不不,我不用去演武场,也不需要人桩练手。” “殿下,给我安排一个足够安静的地方就行,不用大,能放下一张床就够了,我只要求无人打扰,别的不需要。” 四皇子上下打量花独秀:“一张床就够?干嘛,你打算一口气睡三个月,在梦里修炼?” 花独秀嘿嘿一笑:“算是吧,我喜欢冥想。” 四皇子脸黑黑道:“行,本宫答应你。安静的地方没有,这里是军营,早晚难免有操练声,但无人打扰你却是办得到。” 花独秀道:“那就多谢殿下了。” 四皇子忽然语气一变,压低声音,贼兮兮问道:“你老实告诉我,长春是怎么救活已死的丁柒柒的?他真的已经灰飞烟灭,彻底死掉了么?” 又是一股寒气冲上花独秀后脑,花独秀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说好。 除巴图外,居然还有人在暗处盯梢,看到了长春天尊救活丁柒柒那一幕,实在是不敢想象。 以长春天尊的实力,未必就没发觉到暗处的眼线,他为何一直没有明说花独秀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这些人只是在暗处看着,始终没有出手,若是在长春天尊以命换命救回丁柒柒时闹出点幺蛾子,以花独秀当时状态,怕是难以护得周全。 话是如此,现在四殿下的问话却是不好回答。 四皇子眼神中透露出浓厚兴趣:“怎么,这里面果真有什么道道?能把死人救活,哪怕是宫里也没听说,没想到长春还有这本事。” 花独秀知道不能沉默下去,丁柒柒毕竟是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大孩子,对天河、对四皇子要行的大事威胁尚小,但若是知道长春还没死透,后果不好预料。 花独秀赶紧说道:“是这样的,长春前辈修炼了一门秘术,能够把自身生机提纯凝聚,他把自己生机悉数转移给柒柒,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救回柒柒,之后他就只剩一口气吊着,还没等到天河老贼来,前辈就……就去了。” “天河赶到时只看到前辈干枯的尸体,他应该察觉到前辈生机尽失,的确是死了,不然也不会轻易罢手。” 四皇子盯着花独秀问:“长春真的死了吗?” 花独秀装作毫不虚心的样子,挺挺胸膛,认真道:“死的不能再死了。” 四皇子想了想,又问道:“你是陪长春走完最后一程的人,他那以命换命的秘法,可有教你么?” 花独秀心中暗骂,你小子年纪轻轻不学好,以命换命这种阴损秘法都惦记? 花独秀只是摇摇头,道:“我不是术师,不懂五行术法,前辈就是教,我怕是也听不懂,更不用说他走的很快,根本来不及交代什么。” “再说了,我来自困魔谷,跟五行天地的道门没多少瓜葛,跟白玉京更没有交集,他要交代后事,也轮不到我头上啊。” 四皇子点点头,结合绣衣司密探回报的讯息,花独秀应该是老实交代,没有隐瞒什么。 看谈的差不多了,四皇子叫回李富贵,指着花独秀说:“在第三区域安排一个安静的位置给花独秀,他要闭关修炼,不要让别人打搅他。” 李富贵躬身道:“遵命。” 四皇子点点头,又说道:“以本宫名义给漠北总督府发函,调武官花独秀编入神机营第五营,在本宫帐下做亲兵侍卫,职务仍旧是殿将,记得调令抄送困魔谷总督府。” 李富贵答应下来,四皇子回到案几之后坐在他的太师椅上,昂然道:“花独秀,后面没什么要事不用来找我,三个月内,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花独秀道:“知道了。” 四皇子点点头,摆手道:“你去吧,希望三个月后你能给本宫带来足够惊喜,证明本宫在你身上的付出不是白费。” 花独秀道:“知道了。” 离开四皇子的大帐,花独秀低头走路,久久无语。 李富贵回头看了花独秀两次,微微有些诧异,这个从不见外的小话痨,怎么突然沉默了?他不问问我第三区域是什么区域么? 看花独秀双眼无神,只是低头走路,李富贵突然停步,花独秀没有察觉一头撞在李富贵后背上,猛的惊醒。 “啊?到了吗?李老哥,咱们到了?” 李富贵转身道:“还没到。花独秀,你有什么行李要收拾吗?” 花独秀摇摇头:“我现在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那有什么行李可收拾。” 李富贵笑道:“孤家寡人和孑然一身,跟有没有行李没关系吧?” 花独秀双眼微微恢复一些神采:“啊?没关系吗?抱歉,我这人满腹经纶,才学多的装不下,有时候张口就来,略微会词不达意。” 李富贵哈哈一笑,道:“既然没有行李,外营去不去也无所谓,咱们直接去第三区域吧。” 花独秀点点头:“喔。” 李富贵奇道:“你不问问第三区域是什么区域吗?”花独秀问:“是什么区域?” 李富贵脸黑黑,看花独秀只是木然一问,干脆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只是轻声道:“跟我走吧。” 花独秀又低下头去:“喔。” 二人在靠近核心大帐的地方走了一阵,来到一片有独立防护的营区。这片营区规模不大,里面总计有不到十个小小帐篷,帐篷之间相距较远,许多身穿黑甲的武士一动不动站在空出,把各个帐篷相互隔开。 这里守备的黑甲武士明显比外面区域要精锐的多,而且他们并不随意走动,像是钢钉一定牢牢钉在自己的岗位上,目不斜视,一动不动。 李富贵信步迈入营区,门口守备的几个精悍武士立刻挺直身子,喊了一声李将军。 李富贵点点头,问道:“哪几个房间空着?” 守备武士首领道:“禀将军,第七、第八、第九三间房还空着。” 李富贵指了指花独秀:“这位是花独秀花将军,他搬来住九号房,你安排一下,花将军有什么要求,你们全力配合。” 那人微微一惊,随即回道:“遵命。” 李富贵的大手拍了拍花独秀肩膀,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花独秀一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连李富贵离开都没注意,他跟着武士首领进入小营,径直来到最里面一个独栋帐篷。 武士首领一脸客气的介绍道:“花将军,从现在起九号房就属于您了。第三区域的规矩,房主没有招呼外人是不许打扰的,我们会把一日三餐放在外屋保温柜里,然后摇一下铃,再把废弃物等带走,绝不会对您有一丝干扰。” 花独秀这时才渐渐回神,抬头看了面前帐篷一眼:“啊?到了?” 武士首领笑道:“到了,这就是您的房间。” 花独秀道:“哦哦,好,谢谢,兄台怎么称呼?” 武士首领问:“在下陈大雷,花将军有什么物品需求吗?我看您什么行李都没带。” 花独秀摇摇头道:“我不需要什么东西,一日三餐准时送来就行。” 陈大雷道:“这是自然。” 花独秀道:“那我进去了,多谢你。” 陈大雷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花独秀默默叹了口气。 这一路他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心情沉重。四皇子掌握的信息比他想象的要多,就像殿下说的,只有花独秀在他眼中分量越重,对他的价值越大,他花独秀在乎的人才会越加安全。 他才会帮花独秀挡下一些麻烦。 无论是之前的粘杆司,还是现在的道门联盟,若是没有四皇子在背后替他背书,花独秀能否安然活到现在还真不好说。 而他提出远征结束后即告辞返回困魔谷,四皇子未置可否,将来想走怕是不容易。 至于三个月后有术师军团参加,更有三位“神王”大高手参与的远征平叛之战,他更是没点概念,无法想象这一战会是怎样的状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柒柒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醒过来后有没有后遗症,得知他被扣在四皇子身边又会是什么反应,他都琢磨不清。 四皇子说已安排人暗中护送嘉嘉他们离开北方高原,还除掉道门联盟的眼线,明面上这是保护,但谁能说这不是另一种方式的要挟? 以四皇子的手腕,道门联盟的人想杀就杀,天河的面子说驳就驳,他花独秀何德何能,大概在四皇子眼里也没这么大价值吧? 而且四皇子前后语气态度可是大不相同的,前面始终冷静,甚至面带微笑,让花独秀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直到后面聊的多了他那莫名的不安才淡淡散去。 花独秀沉重的叹口气,掀开帘子就要进屋。 这时,背后一个略显尖酸的声音响起:“这是那位大神啊,竟然能住进九号房?本事不小啊?” 第五二四章 喂弱鸡,你就是花独秀? 花独秀掀到一半的手停了下来,转头一看,不远处一个帐篷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正笑呵呵盯着他看。 这人看年龄比花独秀长了几岁,二十五六的样子,勉强算得上相貌堂堂,跟花独秀一样穿着帝国武士军服,只是更加神气十足,显得很有种卓尔不凡的样子。 他看向花独秀的眼神里莫名带着一股敌意。 “你有什么事吗?”花独秀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年轻人上下打量花独秀,反问道:“你是哪位?刚来的么?” 花独秀说:“我是花独秀,有话快说,我要休息了。” 年轻人讥笑道:“大白天的,刚睡醒又要休息,你很缺觉啊?看你柔弱的跟个娘们一样,真想不明白你怎么能来这里的。” “啊!你说你叫花独秀?你就是那个胆大包天,差点被那些野术师打死的花独秀?” 花独秀本就心情不好,一再被人莫名挤兑,饶是他心胸宽广也有些反感:“你到底有没有事?我可没工夫听你废话。” 看氛围说不上融洽,站在花独秀身后的陈大雷赶紧打圆场道: “欧阳将军,花将军,你们都是殿下身边的人,应该多亲近熟稔,携手为殿下做事,而且第三区域严禁吵闹,两位要不就……” 年轻人眼睛一竖:“我欧阳伟做事还用你教?” 陈大雷老脸一红,立刻就有些怒意,只是第三区域这里住的全都是四殿下招揽来的强者,个个牛皮轰轰自视甚高,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没必要和这些人冲突。 花独秀微微皱眉,放下门帘转过身来,客气道:“辛苦兄台引路,你先回吧,这人没有教养,满嘴喷粪,咱们别理他就是。” 陈大雷对花独秀印象还不错,听花独秀如是说,脸上堆满苦笑。 花将军,你话是没错,可是说这么大声,岂不是让局面更加麻烦么? 果然,对面年轻人大怒道:“姓花的,你说什么?!就凭你剑气外放小……就凭你仅仅六级战力,也敢跟我欧阳伟叫嚣?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花独秀没有刻意收敛气息,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六级战力而已。 当然,以军中标准看是这样没错,但放在江湖中人眼中,境界高低只是一个大众化的衡量标准,同境界下,天资高低、擅长武学种类、经验差别、战技高下等等,全都会影响真实实力。 花独秀就曾多次越级击败境界比他高的多的对手,强如巴图、铁王庙护法等人,也没有因为花独秀境界低就小看过他。 江湖,自有江湖上的一套准则。 欧阳伟大怒下气息外放,毫不遮掩,周围几个黑甲武士立刻就有些心神激荡,忍不住后退几步。 花独秀冷笑道:“呦,按军中标准,你这是八级战力啊?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境界,倒也难得。” 欧阳伟得意道:“知道就好。听说殿下几次招揽你都不来,怎么,现在惹了麻烦,在外面混不下去又求爷爷告奶奶来这里避祸?就你这种角色,殿下愿意给你机会,那是殿下宽宏大量,你啊以后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知道么?” 陈大雷虽然不知道花独秀是何方神圣,但能让李富贵亲自送来,并且安排到九号房住,肯定不是简单角色。 欧阳伟如是一再出言嘲讽,花独秀肯定要翻脸了。 这两位真动手打起来,倒霉的还是他这个小头领。 花独秀翻脸了吗? 并没有。 他脸色很难看,但胸中一团怒气终究还是压下了。 欧阳伟话虽然难听,道理却也没错。 若不是四殿下庇护,他把天河老贼得罪的死死的,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现在挨几句喷,就当是耳旁风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这里是四殿下的大营,在这惹事,不论谁对谁错,总是有些对不住四殿下。 花独秀强行笑了笑,说道:“知道了。” 他转身,重新掀开门帘就要进去。 陈大雷大为惊奇,没想到能住进九号房的人竟然这么好说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 不管怎样,花独秀认怂,这场无谓纷争能消停下来,总是好事一件。 陈大雷松了口气,刚要离开,欧阳伟又哈哈一笑,说道: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殿下招揽人确实是心急了些,这种货色也要,真是可惜,这里名额可是很宝贵的。” 花独秀的脚步再次停住。 哪怕他脾气再好,再不想惹事,被人无端几次三番触犯,花独秀也怒了。 他的手从厚重的帘子上松开,门帘还没落下,花独秀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欧阳伟嘲弄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没有散去,眼前景物忽然一变,一道略显模糊的人影快速在视野里放大。 “我去……!” 欧阳伟鬼叫一声,双拳齐出挡在面前,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住手!” 隔壁帐篷里一声低喝,强悍内力震飞帐篷帘子震荡而出,不偏不倚正好冲击在欧阳伟的面前。花独秀并没有施展魔流身法,一个八级战力的欧阳伟他还不放在眼里,但拦在面前那道劲气却不容小觑,花独秀硬生生停在了欧阳伟面前。 如果硬要撞上去,他还未完全恢复的伤势,弄不好就要重新崩开骨骼断口。 几乎是眨眼间,花独秀的身影出现在欧阳伟面前三尺处。 欧阳伟连退两步,看清花独秀身影后气急败坏的低吼道:“大哥,你拦他做什么!一个弱鸡还敢挑衅我,我打死他最多挨殿下一顿骂罢了!” 旁边帐篷里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你现在是军/人,身上江湖气要去一去,不要在殿下眼皮子底下惹事。” 欧阳伟愤愤道:“大哥,我不服气!您这么强才排到四号房,他一个小白脸凭什么排九号?!” 帐篷里那人道:“这没什么,不要说了。” 欧阳伟脸上阴晴变幻,最后愤愤瞪了花独秀一眼,咬牙道:“我知道了。” “花独秀,我大哥不让我惹事,今天算你好运。你走吧,以后见着我记着绕开走,小心别触我霉头,不然老子给你好看!” 花独秀对欧阳伟这几句威胁倒是不以为意,只是他心情实在不好,嘴角争锋赢了也没意思。帐篷里那人实力不凡,单凭一道劲气就能阻住花独秀,这让花独秀微微有些忌惮。 收拾欧阳伟,几招就能把他打趴下,但收拾帐篷里那人,以他现在状态怕是要颇费一番功夫。 四皇子刚给他上完眼药,花独秀实在是不想在这时候惹麻烦,二话不说,转身就朝自己帐篷走去。 陈大雷已经追过来准备拉架了,最后这架没打起来,他大大松了口气。 到这份上花独秀都没动手,实在是出乎人意料。 真是个心胸宽广的好青年呐,宽广到陈大雷都以为花独秀胆小怕事了。 花独秀漫步走到他的帐篷门口,回头问道:“我是九号房?” 陈大雷擦擦额头冷汗,小声道:“对,对,第三区域总共九间帐篷,您是第九间。” 花独秀稍稍打量一眼周围几个帐篷,皱眉问:“其他几间都住的什么人?” 陈大雷道:“目前就第一到第六房间有人住,都是殿下招揽的侍卫人选。” 花独秀说:“除了刚才那两人,其余帐篷里都没人吧?” 陈大雷小声道:“另四位都在外面行走,傍晚才回来。” 花独秀毫不在意道:“刚才喝止我的那人是谁?” 陈大雷看欧阳伟已经返回帐篷,周围除了黑甲武士已经没有别人,这才小声说道: “那人名叫欧阳顶天,和欧阳伟都是殿下从奇界带来的人。花将军大人大量,一些事能看淡不计较那是最好,不然闹大了在下也不好交代。刚才真是多谢了。” 花独秀笑笑,无语道:“殿下说给我安排一个安静又不被打扰的地方住,这里看似戒备森严,实际还不如我之前住的地方靠谱,就这,我还怎么修炼啊。” 陈大雷脸色一暗,大声道:“花将军请放心,今天是个意外,如果再有人在第三区域闹事,在下就是豁着免职也要禀报上去,大不了让李将军亲自来说句公道话!” 花独秀点点头,不再多说,掀开帘子进了自己房间。 看得出来,能住进这片营区的都是有些背景的人,而且这些人不像其余神机营武士那么纪律严明,不太服管束,这些守备武士与其说是管理者,还不如说更像是服务者。 毕竟,四殿下亲自招揽来的侍卫,他们这些大头兵还真不好硬管。 花独秀懒得计较,他实在没心情跟那些没教养的人在嘴上一争高下,如无特殊需要,后面三个月他甚至都不打算出门。 彼此不见面,总不会再起争端了吧? 花独秀不再多想,仔细打量起他的新家来。 第五二五章 内观体内世界,准备开搞 这栋帐篷占地不小,比他先前那个单人帐篷大了三四倍。 进门后,最外层隔成几个小间,有盥洗室,有小餐厅,还有间小客厅。当然,每个小间空间都很狭小,摆设也很简单,比如小餐厅里就是一个保温柜子,一个单人餐桌,一张木椅,房顶挂着一个黄铜小铃铛,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而地面就是简单平整过的硬土地,有的地方甚至还有残存的干枯杂草。这里除了最基本的生活用具,毫无装饰可言,摆设也没什么讲究,就是把空间利用到了最优化。 不过相比于之前他那个小帐篷,这里已经好了太多,至少洗刷如厕之类的事不用再去外面公共盥洗室,再加上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已经完全满足了他足不出户的打算。 带着一丝满意的心情,花独秀来到第二层帘子那里。 这道门帘比外面的还要厚重,无论隔音还是保暖,效果都要优异很多。 掀开门帘,里面仍旧是一张单人床,床头立着一个衣柜,还有一面半人高的铜镜,衣柜顶上放着一个金属箱,上面挂着打开的铜锁,是给入住者放置重要物品用的。 当然,在高手面前这铜锁没有任何作用,只能说象征意义更大些。 花独秀把内室厚重的门帘锁上,又用床头柜抵住,这样好歹能起到点预警作用,算是聊胜于无吧。 他伸了个懒腰,轻轻感受一番胸口和右臂的伤势,经过这些天的治疗,断骨已经完全接好,后面只等它自己重新长固即可。 除了这两处硬伤,身上其余伤口全都长好,内力也恢复至巅峰状态。论治愈术效果,神机营的术师虽然比不上丁柒柒那般绵柔彻底,但胜在快速高效,算是各有千秋。 花独秀脱去外衣靴子,盘腿坐在了单人床上。 想太多想不明白,不如不想。 花独秀决定屏空思绪,那些头疼的麻烦事什么都不想,从今天开始专心修炼。 现在毕竟是白天,哪怕帐篷外黑甲武士戒备森严,可防得住外面人却防不住自己人。 口出不逊的欧阳伟已经证明,这里不是化外之地,花独秀决定白天只潜心修炼内功,不动兽皮残片。即便有人来打搅,他随时可以回神回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到晚上夜深人静时才是动用魔气残片的时候。 神识进入到那个灵异世界后,对外界的感知会大大下降,花独秀身边又无人护持,在这里修炼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只是他没得选择。 能安稳修炼的时间只有三个月,三个月后他就得随四殿下出海平叛,那时更没有机会触碰魔气残片了。而在这三个月中,他必须尽可能多的提升自己实力,不是为了在四殿下面前邀功抬身价怎样,实在是花独秀内心深处始终惦记着一件事。 干掉灵溪,给柒柒报仇,以后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护得柒柒周全。 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使命,必须做到。 想杀灵溪可不是容易事,这件事也依靠不得别人,只能他自己来做,还得做的干净利索。 所以,三个月时间,他必须得动用魔气残片,没有残片,没有灵异世界,想在三个月内大幅提高实力,几乎不可能。 除开欧阳伟那个脑袋有病的傻蛋,按照神机营警戒之严,四殿下之看重,这里应该是大营里最适合他静心修炼的地方了。 内功的修炼,自然首选“一气化双流”功法。 这套功法平时修炼可以增强内力,战时运用可保内力源源不绝,堪称天下最顶级的内功功法。 花独秀静下心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双眼目力内观,一个昏暗而血红的世界缓缓展开。 那是他的体内世界。 其实以花独秀现在对内力流动、对经脉掌控程度,不用内观之法也能保持任督二脉同时运转周天,但前些天极限狂奔时的发现,让他下定决心好好观视一下自己的体内世界,对一切了然于胸总是好的。 他的视线穿过层层昏暗,躲开巨大无比的各型脏器,最终盯在了小腹部位。 那里,以肉眼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血肉就是骨骼,跟身体其他部分没有分别,但当花独秀用特殊目力切换角度去看时,这里立刻改变了模样。 这是一片混沌的空间,如星云图一样的旋风在腹腔深处缓缓转动。 随着它的转动,一道道真气如飞升的箭矢一样沿经脉游走,同样一道道真气又如坠落的流星一样沉入星云。 这里,是丹田之海,是真气流动的源泉,是内力储存的殿堂,是武者的根基所在。 数月没有内视,花独秀发觉他的丹田之海并没有显著扩大,但那磅礴的星云旋涡旋转速度却比之前快了几分。 星云厚重,则内力深厚,修炼境界提高;星云转动速度快,则真气流转效率高,内力续航性好,这倒是符合他近几个月的现状。 花独秀仔细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异常,内观的视线往上抬起,又看向少腹胞中穴。 这里是任督二脉的起点,也是真气运转周天的起点。 自这里始,真气离开丹田之海,沿体表正面正中线上到唇下承浆穴,便是任脉。沿体表后背往上走,到达头顶再穿过两眼之间,到达口腔上颚龈交穴,便是督脉。 任督二脉打通,可以运转小周天,修炼内力。而在任督二脉基础上再打通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融会贯通,便可以运转大周天。 花独秀的内观视线盯住一缕真气,随着它的游动而一条条、一根根仔细打量体内经脉。 就跟上次所见一样,花独秀体内的经脉全都粗壮了一倍有余。 之前又细又弱的经脉,现在看去,根根如牛筋一样强健有力,花独秀心神一动,道道强大真气在里面流动、激荡,经脉丝毫没有承受不住的迹象。 随着真气在体内流转一个小周天,花独秀内视的视线收回,缓缓睁开了眼睛。 内视之法靠的是双眼的特殊能力,对体力的消耗着实不小,一个小周天耗时也不短,花独秀刚要休息会儿,外面一个轻微脚步声响起,随即清脆而悦耳的铜铃声响了一下。 午饭时间到了。 花独秀揉揉略有些僵硬的双腿,下床穿好靴子,又伸了个懒腰。 为了更准确的看透体内世界的变化,他这个小周天刻意运转慢了不少,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搬开床头柜,打开铜锁,花独秀来到外间。 后面的门帘依旧关着,但显然已经有人来过。花独秀信步来到小餐厅,单人饭桌旁立着的保温柜里似乎有一丝热气冒出,花独秀打开保温柜,外面是厚重的木头,里面一层则是类似于搪瓷的保温涂层。 在柜子里,一个餐盘静静摆在那里,热气随着打开的柜门冒出,搪瓷涂层上满是细小的蒸气水珠。 花独秀取出餐盘放在小餐桌上,又倒了一杯热水,拉开凳子坐好。 餐盘里是三个大碗,除了一碗菜和一碗主食,又多了一碗肉食,看来这所谓第三区域的伙食标准比外面营区要好一个档次。 花独秀一边回味上午内观的心得,一边慢条斯理的消灭了面前的午饭。 按陈大雷所说,一应打扫收拾他都不用管,吃完该干嘛干嘛就行,花独秀喝了杯热水,起身回到内间卧室。 卧室不是很大,一丈多见方,花独秀在卧室来回踱步,一边思考一边遛食。 掌握到自己体内的准确情况,包括丹田之海、各处经脉,甚至是心脏等脏腑,花独秀才能判断每天保持什么样的修炼时间和速度最合适,这三个月怎样安排才能修炼效果最大化。 显而易见,内功的修炼非但能提升内力,对经脉和脏腑的韧性也都有提升。而经脉脏腑提升之后,又可以储存、周转更为浑厚的内力,这是一个相互促进的过程。 花独秀判断,他现在应该先加强内力修炼,把丹田之海的漩涡提升到一个临界点,让已经得到强化的经脉充分运用,万事俱备后再突破境界,迈入“剑气外放”大成境界。 也就是军中所谓的“七级战力”。 他的身体条件已经大幅提升上来,真气和内力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反倒是境界不必急着提升。一味提升境界,哪怕现在迈进“罡劲”,那也是空中楼阁。 平时不显,但生死大战时肯定要崩。 这个提升过程或许需要一个月,或许要两个月,花独秀不好下结论,只能根据每天的修炼效果来一点点验证。等到丹田之海和经脉到了一个极限后水到渠成的提升境界,基础就能打的牢靠,对未来更高境界的提升都有好处。 想清楚这些后,花独秀坐到床头,脱去靴子盘腿做好,重新运转周天。 以花独秀对真气的感知和掌控,周天修炼已不用内观之法来配合。他放空思绪,脑海里默念“一气化双流”心法,由小周天接到大周天,心无旁贷的修炼起来。 第五二六章 小甜甜,我又来了! 内力的提升不是一蹴而就的,纵然“一气化双流”功法修炼速度冠绝天下,想要成为内家高手,仍然需要持之以恒的默默修炼。 放在以前,花独秀就是因为没有耐心,坐不下来默默修炼,内力勉强够用就跑出去追求美好生活,境界才迟迟得不到提升。 而此刻,情况今非昔比。 纵然他想出去浪,也无处可浪。 四殿下的大营虽大,却没什么娱乐项目,到处都是大头兵,除了巡逻、站岗就是操练,风花雪月的东西一根毛都看不到。 或许有,那也是在四殿下自己的营帐里,花少爷是享受不到了。 再者,花独秀也没心情去浪。 三个月,他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他只想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帐篷里,安心修炼。 一下午的时间转瞬而过,几个大周天下来,花独秀感觉浑身舒泰,心里说不出来的宽慰、满意。 内力修炼虽然缓慢,但这是地基、是根,地基打的越稳,根扎的越深,向上的发展才能更好,对花独秀来说更是如此。他双眼的目力前些天得到巨大提升,这既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警钟。 目力提高了,身体却差了一线,无法完美跟上节奏,眼瞅着的实力增长却被耽搁住,任谁都会着急。 内力修炼到更加浑厚,目力的特殊优势才能完全转化为战斗力。 正思索间,外面又是一声清脆铃声响起。 晚饭时间到了。 还别说,饭来了摇个铃,吃饱不用管有人收拾,看似跟养猪一样,实际这种日子还挺得劲儿。 吃过晚饭,花独秀思考要不要出去走走。 怎么说也是修炼了一整天,身体多少有些僵硬。 他信步走到门口,耳朵一动,听到外面有打招呼的声音。 花独秀眯着眼睛从门帘缝隙往外看去,细细打量外面的情况。 北方高原的冬天,天色黑的尤其快。此时外面已经完全昏暗下来,帐篷之间的火盆悉数点着,篝火熊熊燃烧,带来了光明,也带来了一丝暖意。 借着火光,花独秀看到两个身穿军服的中年武士走进营区。 这两个人身材比正常人高大不少,步伐稳健,每一步迈的都很大,一边跟陈大雷轻声说着什么一边朝自己营帐看了过来。 哪怕隔着厚重的门帘,外面人不可能看到花独秀,花独秀仍旧感到一股锋锐的目光把自己从头到尾扫了个遍。 花独秀下意识的想要凝起内力抵抗,随即眉头轻皱,不着痕迹的散去全部气息。 被人察觉到存在实属正常,但若说隔着门帘都能把自己看透,他绝对不信。有那种感觉,只能说对方实力强悍,洞察力比常人要强大的多。 看外面那两人意思,显然是在问九号房的情况。 参考早上欧阳伟的反应,第三区域这九个帐篷,应当是按照实力来划分安排的,越是往里,入住者的实力相应越强才对。不知李富贵是什么考量,竟然直接给他安排了九号房,这是对自己相当认可的意思吗? 其实单论境界,欧阳伟已比他花少爷高了两个层级,另一个欧阳顶天更是迈进第三境界的高手,比花独秀高的更多,但他才住在四号房。 那两人朝花独秀这边看了几眼,跟陈大雷点点头各自进了一栋帐篷,完全没有要过来打个招呼认识一下的意思,营区再次陷入安静。 除了那摇曳燃烧的火盆,那木桩一样站定不动的黑甲武士,再没有其他动静。 花独秀放弃了出去走两步的打算,返身返回卧室,照旧锁上房门,用柜子小心抵住,然后躺倒在单人床上休息。 第三区域都住的什么人,他没有什么头绪,也不想知道。 这些人应该都是四殿下招揽来的武道高手,前面六个帐篷即是住了六个人,单从已经见识到的这四个人来看,除了欠揍的欧阳伟之外,另外三个都是迈进第三大境界的真正高手,跟他们一比,花独秀六级战力的实力似乎弱的不像样子。 但花独秀也没觉得有什么。 强与弱,只有打过才知道。 至于这些人未来是不是他的同僚,出海后要不要互相配合保护四殿下安危,他也懒得多想。 他只想用这三个月好好提升自己本事,别的,走到哪算哪。 花独秀在床上假寐两个时辰,除一个步履极轻的人到外间收拾走杂物,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就连远处演武场的操练声都很小,相对整个大营来说,这里的确是比较安静的区域。 两个时辰后,花独秀再次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子。 算算时间,现在已接近子时,算是半夜时分。 按花独秀这些天来总结的规律,到了亥时四刻,演武场操练的武士会归营休息,整个大营,除必要的岗哨和巡逻队,外面已经没有别人了。 花独秀又侧耳听了听,外面安静得很。 夜深人静。 花独秀低头,借着床头油灯的光亮,他取出黄金吊坠,轻轻摸了摸。 黄金吊坠跟先前并无二致,看不出一丝异常,但花独秀知道,在吊坠和金线里面,一缕残魂正在休眠。 花独秀感受了一会儿,轻轻呼喊了几声,吊坠没有任何反应。他默默叹口气,不再尝试,手指一掰,把吊坠掰出一道细缝。 细缝张开,油灯像是灌进一缕寒风,猛的摇曳了一下,光线都暗了几分。小小的卧室里温度略微下降,花独秀下意识的紧了紧领口。 若说白天修炼功法是为了增强内力,是打地基,晚上探索灵异世界,在灵异世界练剑,才是最直接提升实战实力的途径。 花独秀吹熄油灯,轻轻躺倒,随手拉过薄被盖上。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兽皮残片取出来,如以前一样倒扣在自己脑门上。 若是在花氏别院,或者是大雪山深处的山洞里,他自然会这么做,但在这里,他不敢。 对外人来说,戒备森严的帝国皇子大营绝对是不能触犯的禁区,但对花独秀来说,这里并不是万无一失的安全之所。 一旦开启兽皮残片,进入灵异世界,他对外界的感知会降到最低,不夸张的说,那时他就是一个完全不设防的状态。 一个五岁孩童都能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 想了想,花独秀手指一勾,吊坠缝隙里一道淡淡的黑雾弥漫出来。花独秀嘴角一喜,暗道,这法子果然有用,只是不知道够不够我到小甜甜那里? 花独秀小心操控着魔气汇聚成一道曲线,从胸口缓缓延伸向自己的双眉之间。在魔气触碰到额头皮肤时,一股阴冷又浓郁的诡异感觉充斥他整个脑海。 那感觉,就好像他已经死去,浑身包裹着寒冰缓缓坠入深不见底又昏暗无光的大海深渊。 真的是熟悉又讨厌的感觉啊。 只是,还不够。 花独秀再催秘法,调出更多魔气汇聚到额前。这些魔气来自三片兽皮残片,不分你我,似乎浑然天成就是一种东西。 随着调出的魔气越来越浓郁,花独秀冷不丁打了个冷颤,一阵头晕眼花,有如坠入悬崖一样,整个人处于失重状态,意识在越来越强烈的眩晕感中急剧的膨胀、拉扯,就好像下一刻整个脑袋都要炸开。 花独秀无力控制这种感觉,只能一遍遍的在心里大喊。 小甜甜,小甜甜! 快拉兄弟一把,拉我呀……! 小甜甜,你特么出来啊……! 强烈的眩晕感忽然消散,花独秀身子一空,从半空中狠狠摔下。 在那一刻,花独秀的眼睛又能视物了。 他看到自己身处一个无比广阔又风云诡异的大世界,头顶是阴郁到几乎要完全压下来的黑色云层,远方是连绵起伏、高耸入天的黑色大山,半空中强劲的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样生疼,而下方,则是一片荒芜的大地。 在黑云和大地之间,密集的紫色雷电从天空劈下,犹如一道道紫色神龙在狂舞。 这是一个毫无生机的世界。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里都不是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环境可谓相当恶劣。往远处看去,一望无垠的大地延伸到视野尽头,别说人或者动物,连一棵树、一根草都看不到。 任谁被丢到这个世界里,怕是心情都要相当沉重。 但,花独秀心情一点都不沉重,哪怕刚才的眩晕让他有股强烈的呕吐感,他仍旧满心欢喜。 从天而降,花独秀压制住胸腹之间的翻腾,人在空中一个漂亮的鹞子摆尾,脸朝下狠狠摔在地上。 一声巨响,花独秀几乎在地上砸出一个人形大坑,他四仰八叉的姿势保持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一口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呸呸呸……!” 花独秀吐去嘴里的灰土,对着天空狠狠挥了挥拳头:“臭小甜甜,你敢戏弄我,小心我打你屁股……!” 呼…… 一阵寒风吹过,花独秀紧了紧领口,朝着天空狠狠指了指:“还敢吹冷风冻我?有能耐你打雷劈我?” 轰隆隆……! 天空的黑云像是面团子一样揉来揉去,揉搓间隙里几道紫色闪雷猛的劈下,不偏不倚正劈在花独秀身上。 花独秀全身毛发都竖了起来,不用呼吸都闻到发自肺腑的一股焦糊味儿,被雷劈的酸爽感觉难以言喻,反正花独秀双腿一软,直接扑倒在地。 不过还好,这道闪雷威力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大,至少没把花少爷送出去。 他颤抖着伸出右手,虚空抓去:“你……你大爷啊!” 头顶的黑云滚来滚去,似乎随时都会有更多雷电降下。花独秀愤愤然扶着地坐起,怒目瞪着天空。 “你变了,你变了!我累死累活给你找到你失散多年的亲姐妹,让你们团聚,你倒好,不是摔我就是劈我,你有没有点良心?” “老天啊,我花独秀一腔热血为别人,到头来就换得这么个待遇,公平吗?有天理吗?这合适吗?” 听花独秀一番令人动容的哭诉,天空的黑云翻来翻去,好歹是没有再降下新的雷电。 正当花独秀在灵异世界尝试沟通小甜甜的时候,九号房帐篷侧后方,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身影缓缓现身。 他的嘴角微微一动,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第五二七章 不速之客,花独秀大怒! 黑暗中的身影缓缓靠近帐篷前门,在他面前一丈多远是一个巨大的火盆,火盆里的干柴熊熊燃烧,火光照亮周围,两侧就站着精锐的黑甲武士。 可惜,这火盆的光亮却照不到黑衣人身上,两个黑甲武士也像是失明了一样,对他们侧后的黑衣人视而不见。 黑衣人轻轻掀开一道门缝,如一阵微风吹过,整个人闪进帐篷里面。 一个黑甲武士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什么异常都没看到。 帐篷厚重的门帘稳稳的垂在那里。 黑衣人闪进帐篷内,并没有急着下一步动作。 他就像黑暗中的一张桌子,一个条凳,跟周围完全融为一体,一点气息都没有外泄。 黑衣人静静听了一会儿,内室方向有淡不可闻的呼吸声传来,丝毫没有波动。黑衣人一喜,显然他的出现并没有惊动花独秀,不然花独秀的呼吸不可能一丝波澜都没有。 黑衣人刚要迈出一步,一股无形的阴寒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什么鬼? 这股几乎能侵入到灵魂深处的寒意是从哪来的? 黑衣人僵在那里感知一番,却没有任何头绪,只好更加小心。 这时,花独秀的呼吸忽然粗重起来,甚至还有轻微的呻吟声传出。黑衣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强忍着不动又听了一会儿,花独秀的呼吸声再次平淡下去。 靠,难道是在做噩梦? 黑衣人握了握拳,小心翼翼朝内室那里走了一步。 这一步,无声无息,就好像黑衣人根本就没有动,但他的身子确实距离内门更近了些。 “啊……小甜甜……你不要这样,你……不可以嘛……” 花独秀的呼吸声再次粗重,有些语无伦次的呓语声传出。 黑衣人僵在那里,一时有些蒙圈。 姓花的,你这是噩梦,还是春梦? 我这时候冲进去一掌拍下,会不会吓得你后半辈子都起不来了? 黑衣人嘴角一阵冷笑,他再次小心翼翼朝前迈了一步,距离内室门帘只有三尺之遥。 花独秀,别说打伤你,小爷我就是一掌打死你,你死了也是白死! 敢招惹我,小爷我会让你知道后果的,今晚就让你付出代价!然后,哪怕你这个弱鸡不被赶走,你也再不敢跟我呲牙。 弱鸡,你连正面看我的资格都没有! 黑衣人第三次向前挪动,整个人都靠在了门帘上。 那股莫名的寒意更浓了,就好像身处一座地下冰窖之中,周围没有一丝空气流动,但空气本身就是绝对的低温,让他由内而外浑身都是冰凉。 黑衣人摇摇脑袋,强行驱散这种不适感觉,他微微侧头,耳朵贴在了门上,闭着眼倾听起来。 “拔刀无情……小甜甜,你拔刀无情啊……我恨,我好恨……” 花独秀的呓语像是蚊鸣一样几不可闻,但黑衣人似乎天生耳目聪灵,内室再微小的声音也逃不脱他的探查。 哼哼,看来你的春梦结局不是很完美啊?没关系,小爷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收尾,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好梦! 黑衣人刚要推动门帘,内室的花独秀忽然低声叫了起来:“啊……!住手,快住手!” 黑衣人脸色大变,顾不上尝试,肩膀猛的朝门帘撞去。 其实一到九号房的布置和环境是一模一样的,这门帘虽然厚重,但在武者面前就跟一层窗纸一样,完全没有阻隔的作用。他这一撞,按理说丝毫不应该受到阻力,直接就能飞到花独秀床前,紧跟着就是一掌拍落。 任花独秀反应再快,这一掌肯定也会结结实实拍在他胸口上! 可惜,他这一撞,门帘并没有彻底掀开,他肩膀和脑袋蒙着帘子撞进去一尺多深,膝盖却狠狠磕在某个东西上,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 而上半身一撞,门帘和门框上的铜锁不堪拉扯,断做两块,不偏不倚正砸在下面某个陶瓷器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 黑衣人大惊,随即明白过来,狗日的花独秀竟然在门帘后面放了一个柜子! 他还上锁了! 撞击声有没有惊醒花独秀他不知道,但外面的黑甲武士已经听到异常,立刻赶了过来。 黑衣人脑袋飞速运转,要不要冲进去给花独秀一掌? 还是趁没被人堵住立刻离开? 好像这小子的美梦太过沉醉,这样都没醒过来? 这人倒也决断,一咬牙,狠狠一脚踹向膝边的床头柜,把柜子朝床上的花独秀踢飞,然后转身就跑。 一声巨响,床头柜结结实实砸在花独秀身上。 直到这时,身处灵异世界的花独秀才察觉到外面世界起了巨大变化,他顾不上跟小甜甜打情骂俏,慌乱的从灵异世界退回到现实世界。 花独秀睁开眼睛,首先感觉到胸腹之间一阵剧痛。 他赶紧起身,把砸在身上的床头柜推开,床头柜已经濒临散架,花独秀顾不上其他,赶紧朝自己领口摸去。 还好,还好,吊坠还在。 他的手顺着领口朝下一摸,难以忍受的痛楚袭来,显然还没彻底长好的肋骨又被砸断了。 柜子不但砸在胸口,还把吊坠砸偏,连接吊坠缝隙和花独秀脑门的魔气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断开,花独秀一阵后怕。 他是以“血炼之术”的手法催动魔气的滋生,并小心维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剂量上,哪怕他成功坠入灵异世界,这股魔气纽带也能保持稳定的态势,除非他意识彻底失控,或者是有外力干扰。 而来人若是强夺魔气残片,不经意间对释放在外的魔气产生什么干扰,魔气失控,会发生什么后果真的很难讲。 就算花独秀身上没有无极真气,被他一掌炸开整个胸腔那人的遭遇历历在目,魔气对血肉之躯的腐蚀同样不是一般的强。 借着微弱的光亮花独秀四下一看,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意冲上心头。 没想到修炼的第一晚就遇上这种事,要不是自己留了个心眼,在门帘后面放了个柜子,那贼人怕是已经摸进来了。 这时候被人靠近,简直是生杀予夺操之人手。 花独秀忍着胸口的剧痛从床上翻起,外面已经传来守备武士的呼喊声。 “什么人,站住!” “有贼人,抓贼!” “快拦住他!” 花独秀摸起小红剑,身子一晃穿过两道门帘,来到帐篷之外。 外面已经乱作一团,十几个黑甲武士来回奔走,却毫无目标。 花独秀眼神一动,莫名的朝远处另一栋帐篷看去。他眼睛一眯,立刻把远处的一切拉近,又无限看慢。 一道黑影虚晃着一闪,无声无息的滑进那栋帐篷里去。 若不是花独秀目力超群,这道黑影怕是连他也要瞒过去了。那栋帐篷,正是欧阳伟的住处。 花独秀胸腹起伏,更大的怒意冲上心头。 狗东西,我招你惹你了? 我特么认识你吗? 刚见面就针对我,晚上又来搞偷袭,屡次三番的,你作死啊?! 花独秀眼神冰冷,大步朝欧阳伟的营帐走去。 刚走两步,武士首领陈大雷跑了过来,上下打量花独秀:“花将军你没事吧?实在是抱歉,贼人身法超群,刚从帐篷里飞出来就失了踪迹,你放心,兄弟们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找出来!” 花独秀不理他,只是大步朝前走。 陈大雷看花独秀脸色不善,擦擦额头冷汗道:“贼人胆大包天,什么地方都敢闯?这里可是龙潭虎穴,他来了就别想走!花将军你放心,贼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落网!” 花独秀终于看了他一眼:“你说完没有?” 陈大雷一愣:“说……说完了。” 花独秀抬手道:“说完就让开,我自己能找到那人。” 陈大雷傻在了那里,直勾勾看着花独秀朝欧阳伟的帐篷走去。 外面闹成这样,黑甲武士到处奔走捉拿贼人,而那几栋帐篷里的武者却一个都没出来,也没有任何动静。 看花独秀表情和方向,陈大雷似乎意识到什么,赶紧拉过身边一个武士,低声道:“你快去李将军那里禀报一声,就说第三区域要出大乱子了!” 那武士问:“大人,哪个李将军?” 陈大雷一瞪眼:“还能是哪个李将军?能镇住这里的,当然只有李富贵李将军!” 武士一惊,赶紧回退两步,转身飞奔离开。 陈大雷看花独秀已经走到欧阳伟帐篷门前,赶紧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花独秀站在帐篷门口,眼睛一抹不耐烦的神色闪过,他左手持剑,红芒一闪,厚重的门帘瞬间炸碎成几十片破布散落。 花独秀冷笑道:“还不出来?敢做不敢当,缩头乌龟么?” 花独秀直接迈进帐篷里面,站在内室门口,低喝道:“狗东西,这时候你还装死?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双腿双手打断,拽你出来?” 内室一个略显恼怒的声音响起:“花独秀,你脑子有病吗!这里是四殿下的大营,你要造反?!” 花独秀二话不说又要起手,身后的陈大雷见势不妙赶紧拉住花独秀:“花将军,息怒,息怒啊!现在真相还没查清,你们都是殿下的亲兵侍卫,是自己人,不能自相残杀啊!” 花独秀冷道:“如此垃圾也配跟我花独秀称自己人?” 他胳膊一震,想要挣开陈大雷的双手,结果陈大雷看似抓的不紧,花独秀这一挣竟没挣开,不由回头深深看了陈大雷一眼。 陈大雷讪讪一笑。 别看他处处赔笑,实际能当第三区域的守备首领,陈大雷的真实实力并不差,境界甚至比花独秀还要高出不少。只是住在这里的都是四皇子身边的人,他哪敢强硬管束? 现在他只求在李富贵来之前别打起来就行,等李将军来了,再乱的场面自有他坐镇处理。 花独秀却不理会陈大雷这些小心思,眼睛寒光一闪,盯的陈大雷心头乱颤,一股巨大的危险感让他下意识的收回双手,后退一步。 他感觉自己被一头即将暴起吞人的凶兽盯住,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那还敢硬抓花独秀。 花独秀一抖左臂,反手一剑砍向面前的内室门帘! 第五二八章 别扯那些没用的! 花独秀一剑砍下,剑气四散而开,把门帘炸成一片飞絮。 黑暗中,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迎面飞来,花独秀眼睛一眯,看出这是一个类似于柜子的东西。一想到柜子花独秀就莫名烦躁,右腿顺势抬起狠狠踹了上去。 他没用剑,是打算把柜子反踹回去,就像他刚才被砸一样用这柜子再砸一下屋里那人。 结果刚踹到柜子,一股巨力汹涌而来,花独秀脸色一变,咬牙以十足的内力硬顶上去,喀嚓巨响中床头柜碎成一片木屑,里面装的各式瓶罐用品洒的到处都是。 此时内室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亮,但花独秀能感觉到里面有个人影正在慌乱的更换衣服。 内室里欧阳伟气急败坏的怒吼道:“花独秀,你疯了!半夜三更硬闯我的营帐,你就不怕小爷我一掌打死你!?” 花独秀真要气笑了,真的是嘴长你身上,你随便说啊? 花独秀咬牙道:“少废话,要么滚出来,要么我进去杀你!” 欧阳伟嚎道:“真是欺人太甚!还有没有王法!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下,你怕是不知道王法二字怎么写……” 花独秀被他说得烦躁,完全不想再跟他多说一个字,拔腿就往帐篷里冲。 他前脚刚动,身后一股强悍劲气直冲后心袭来! 花独秀毕竟胸口有伤不敢托大,赶紧收剑侧身避开这雄浑一掌。 回头一看,四号房的门帘已经炸碎,门口站着一个面沉如水的中年男子。 花独秀冷道:“你就是欧阳顶天?” 中年男子沉声道:“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花独秀笑了:“有意思,真有意思。如果我硬要撒野,你能怎样?” 欧阳顶天眼皮一跳,这种正面甩到脸上的问题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欧阳伟恰好衣衫不整的从帐篷里抢出,他脸色潮红,咬牙切齿的盯着花独秀,两双肉掌忽明忽暗,看样是准备随时动手。 花独秀打量他一眼,这么短的时间里,欧阳伟居然把那身黑色夜行衣脱去,又换上了全套军服,虽然穿的有些潦草,但不得不说他动作真挺快。 欧阳伟阴森森道:“花独秀,你是不是觉得有殿下青睐就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殿下亲自招揽来的,都是殿下未来最亲近的亲兵侍卫,你,没什么特殊的!” 花独秀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一脸的嘲笑。 欧阳伟脸色更加难看,继续道:“敢对同僚下死手,你犯了忌讳,谁都保不住你!今晚你能偷袭我,明晚就能偷袭别人,你这是跟整个大营的人为敌!英明如四殿下肯定会把你踢出大营,没了殿下的庇护,你就是丧家之犬,在外面能不能活过一天都难讲!” 短短一盏茶功夫,第三区域的躁动就引来无数精锐武士的注目,营区外围了好多人,营区内黑甲武士更是大批出动,把花独秀和欧阳伟等人围在垓心。 欧阳伟说个不停,花独秀却一字不说,只是冷眼盯着他。 哪怕欧阳伟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把屎盆子全扣在花独秀头上,花独秀仍旧不反驳,也不动手。 玩诛心那一套? 花少爷不在乎。 他在等。 一则是等有足够分量的人现身。 像欧阳伟这种奸贼,你越是跟他吵,跟他讲道理,他就越是兴奋,越是跟你纠缠不清。 猪最喜欢的打架方式,就是拉你进泥潭里一起翻滚,先把你滚的一身污泥再说。 纵然花独秀讲道理的本事不弱,但对这种货色,他不屑于浪费自己哪怕一丁点的口水。 第二,是小心防备着欧阳顶天。 欧阳顶天是迈入第三境界的真正高手,目前只能确认他内力十分雄厚,其他一概不知。 花独秀学聪明了,要打,就必须打赢,还得站得住理。 如果吵架就能解决问题,谁还练武? 今晚既然闹大,那就跟欧阳氏这两人好好斗上一斗,白天晚上的账咱们一起算! 同时也让其他帐篷没有出来那些人看看,惹到自己会是什么后果! 这三个月,他需要一个绝对不能被打扰的环境,若是三天两头遇上这种事,他还怎么修炼?别说晚上探索灵异世界,就是白天修炼内功,时刻戒备外界的情况下也根本没法搞。 第三区域陷入诡异的相对安静中。 外面的武士仍在来回奔走捉拿贼人,显然他们是徒劳的,而营区内的黑甲武士全都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只是把花独秀等人团团围住。 整个第三区域,就只有一个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话。 就是欧阳伟。 他已经骑虎难下。 花独秀就堵在他帐篷面前,任他冷嘲热讽还是出言威胁,花独秀既不动手也不走,也不反驳,而他欧阳伟只能诋毁,一时也拿花独秀有些没办法。 总不好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他? 打肯定是打得过,但是先动手这个罪名可不能乱抢。 所有人都在等。 等一个分量足够大的人出来说话。 没多久,外面一阵骚动,黑甲武士们分到两侧让出中间一条道来。一个身材伟岸的中年武士大步走近,他眉头轻皱,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陈大雷赶紧迎上去,陪笑道:“李将军,真是抱歉这么晚了还惊动您,实在是今晚事闹的有点大,卑职……” 李富贵抬手打断道:“不用说那些,这是怎么回事?” 陈大雷把前因后果略微解释一遍,出于谨慎没提黑衣人是谁,欧阳伟立刻抢过来补充,自然是把花独秀说得跟个强盗一样,把自己包装成完全的受害者。 李富贵脸色难看,他转向花独秀,问:“花将军,你怎么说?” 花独秀冷着脸道:“我只说一句,让欧阳伟跟我对决,谁败了谁滚出这里,就这么简单。” 欧阳伟大怒道:“放肆!这里是什么地方,规矩岂是你来定的?不过你想对决,那也好!小爷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欧阳顶天忽然喝到:“闭嘴!李大人在此,怎么处理自有大人做主,你不要说话!” 欧阳伟愤愤一跺脚,虽然一脸不忿,还是闭上了他的嘴巴。 局势似乎对花独秀非常不利,他本来是受害者,但他一句不辩解,哪怕人人都觉得是他突然暴起发难,无端侵入欧阳伟的营帐,他也不在乎,不解释。 他懒得解释了。 就像天河老贼说的那样,实力决定一切。 李富贵不理欧阳伟,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之前发生什么,我不关心,既然你俩都同意打一场,那就打吧。只是打赢打输并不能决定谁走谁留,你们都是殿下看重的人才,我希望你们行事多想想大局,多想想未来。” 欧阳伟阴笑连连,既然李富贵都同意打了,今天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花独秀,那可真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一个六级战力的小子,也敢一再冲我狂吠? 也配住进九号房? 今天,小爷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后果! 欧阳伟刚要说句狠话撑撑场面,欧阳顶天忽然说道:“大人!” 李富贵看向欧阳顶天:“怎么?” 欧阳顶天道:“阿伟对花将军意见太大,他性子又急,我担心真打起来阿伟下手不知轻重,万一殿下追究下来终究不妥。” 李富贵道:“哦?你的意思是不打了?” 欧阳伟急道:“哥!” 欧阳顶天道:“不,我的意思是由我来打。欧阳伟是我弟弟,我替他出场走两圈也不算什么。花将军戾气这么重,怕是要拼个鱼死网破不死不休了,我虚长几岁,手里有数,差不多了自然能点到为止,不至伤了和气。” 欧阳伟眼神微动,天哥这是察觉到什么了?还是真的担心我被花独秀激怒,失手把他打死? 欧阳顶天是他们欧阳家不世出的天才人物,未到四十岁即迈进“以无胜有”境界,无论实力还是眼光,欧阳伟都相信他。 李富贵还没说话,花独秀忽然哈哈大笑,笑的肚子都疼了,捂着肚子弯下腰去。 我的天,这世上还有如此虚伪的人? 还要点脸吗? 好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尽? 欧阳顶天皱眉道:“你笑什么?” 花独秀直起腰来,伸手点了点欧阳顶天,又点点欧阳伟,一脸冷傲的说:“不用那么麻烦,你俩都来,一起来!” “我一个人,打你们俩!往死里打,不用点到为止,谁死了谁活该!” 第五二九章 谁敢靠近,杀无赦! 花独秀就那么顶天立地站在那里,一副谁也不惧,谁劝也不听的神态。 欧阳伟冷笑阵阵,说道:“你脑子没毛病吧?咱们吵吵嘴没关系,你话说得再难听,我们兄弟俩忍一忍也就受了,可真要动上手,打死打生,你小子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不美了。” 花独秀对欧阳伟厌恶到极点,猛的一摆手:“我死了活该,不用你美不美的,就说同不同意!” 欧阳顶天打断还要说话的欧阳伟,对李富贵抱拳道:“花独秀咄咄逼人,不知李将军怎么看?” 李富贵仍旧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心里真实想法:“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就打,打输的就把嘴闭上!” 欧阳伟不怀好意的看了花独秀一眼:“你听到了吗?我兄弟俩人微言轻,李将军的话你总该听吧?” 花独秀怒意翻滚,感觉整个脑袋都有些懵懵的,热气就好像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不必多说,你俩一起上,我败了随你俩处置,就这样!不必多言!” 欧阳顶天又抱拳道:“李将军请放心,我们兄弟俩一定点到为止,只给花将军小小一点惩戒,绝不会伤了他根骨,耽误四殿下大计。” 李富贵似乎也有些烦了,一摆手:“那就打吧,去演武场。” 花独秀道:“慢!” 花独秀冷笑连连:“去什么演武场,没必要费那些阵仗,就在这里打就行!” 被花独秀否定,李富贵丝毫没有着恼的意思,而是看向欧阳顶天:“在这里打,欧阳先生同意么?” 欧阳顶天道:“甚好。这里是封闭区域,花将军受到惩戒不会被外人看到,不会影响四殿下选人的威信,就在这里吧。” 花独秀干脆闭上眼睛,用内力堵住耳朵。 他很少像现在这样沉不住气,就好像随时都要暴走,但现在绝对不是乱来的时候,既然李富贵同意,欧阳顶天也答应,这场架肯定就要打。 那么问题来了,面对一个迈入第三境界,也就是“内力外放”层次的高手,如何才能干脆利落的干掉他? 没错,是干掉,而不是打败。 花独秀决定了,既然出手,就下死手。 既是让欧阳兄弟为他们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也是让其他几个帐篷里没有露面的人得到一个信号。 我花独秀修炼的时候,最好不要来打搅我。 谁敢触我的霉头,就做好付出惨重代价的准备! 欧阳伟是八级战力的高手,但对花独秀来说,八级战力算个毛啊?除了北郭铁男、高剑东、鲍一豹等少数出身名门之人,第三境界以下,他还真没碰到过什么扎手的对手。 尤其今天两次和欧阳伟短暂冲突,架虽然没打起来,但花独秀从对方的眼神中明确看出,他跟不上自己的速度。 若是自己底牌尽出,欧阳伟有没有招架之力都难说。 真正的对手,其实就是欧阳顶天。 这人内力浑厚,洞察力也不弱,早上时一声低吼就能用内力震退自己,可见实力之强。 花独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思考这一架该怎么打。 他不可能把对决演变成缠斗,胸口的伤还没好,右臂还不能使剑,拖得久了对他不利。 就像前些天在白龙郡城之外对付那三个骑马武者一样,必须用一击必杀的阵势来解决问题。 花独秀飞速思考,完全不理别人在说什么,在干什么,直到感觉无数道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不动时,花独秀才重新睁开眼睛,同时把封堵耳朵的内力撤去。 看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花独秀冷道:“商量好了么?好了那就开始。” 花独秀左右看看,李富贵一抬手,陈大雷立刻率领黑甲武士大步后退,给花独秀等人空出一片三丈见方的空地。 李富贵道:“我只说一句,不许闹出人命,否则后果自负。” 说罢李富贵信步走到圈外,抱着膀子冷眼观看花独秀三人对峙,再不发一言。 欧阳伟和欧阳顶天彼此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作为奇界名家欧阳氏天分最高的两个人,欧阳顶天和欧阳伟曾携手闯荡江湖,靠着精湛的配合和高超的武技,二人联手不知道干掉多少一流高手。 而花独秀只是一个六级战力的年轻小子,虽然有点薄名,但在真正高手眼里,这些薄名都是浮华、浪荡的代名词,反而侧面证明花独秀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欧阳伟是这样认为的。 欧阳顶天虽然略有些惊叹于花独秀超凡的速度,但其他方面他同样看不上眼。花独秀速度再快,还不是被自己雄浑内力震退? 你速度快,我兄弟俩速度也不慢。 欧阳氏安身立命的本钱是二十四式快掌,掌法一出连绵不绝,速度更是越打越快,直至漫天都是掌影,前后左右处处是掌,根本无从招架。 这套掌法非但是快,掌劲同样惊人。 花独秀一个六级战力的弱鸡,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欧阳伟的对手。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不能让欧阳伟跟花独秀单打独斗。 如果一时没能拿下花独秀,欧阳伟和花独秀的对决演变成无休止的缠斗,欧阳二十四式快掌的精妙掌意就会被在场所有人看在眼里。 这些黑甲武士还好,他们看也看不懂,但五号房、六号房那两位可不是善茬,他们看得多了,难免会总结出点什么来,总是不美。 基于这些考虑,欧阳顶天决定自己出手。 用最短的时间,最霸道的掌法把花独秀拍成残废。 至于什么以二对一,不存在的,欧阳伟根本来不及出手他就已经结束战斗,场面仍旧是一对一,不存在以多欺少这一说。 至于花独秀被伤成什么样,反正只要没当场打死,大营里的术师肯定能保住他小命,至于将来恢复成啥样,还能不能提剑,那就是不他欧阳顶天愿意多想的了。 毕竟,对决是你花独秀提议的,李富贵李将军也点头同意,还只说不出人命即可。 要怪,只能怪你不开眼,众目睽睽下胆敢冲撞我兄弟二人。 年轻人,还是不要太气盛啊。 欧阳顶天往前走了两步,左手不着痕迹的向侧后方的欧阳伟打了个手势。欧阳伟心里明白,缓步退了退,跟欧阳顶天成掎角之势站好,把主攻位完全让了出来。 此刻,欧阳兄弟俩的心思是一样的。 花独秀,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可惜,现在再有所觉悟也晚了! 看欧阳兄弟二人站好位,花独秀转头看了李富贵一眼。 李富贵平静道:“开始!” 听到喊话声,花独秀并没有立刻动手。 他只是直视欧阳顶天,等待他先动手。 欧阳顶天微微有些惊讶:“先下手为强,你不上?” 花独秀冷道:“对我来说,先手后手都一样。” 欧阳顶天冷笑一声,低声骂道:“不知死活的小鬼!” 他双掌一翻,双脚一踏,如离弦之箭一样快速朝花独秀冲去。欧阳顶天凌空出掌,一掌化二掌,二掌化四掌,眨眼功夫漫天都是掌影,他几乎是藏身于漫天掌影中飞向花独秀。 花独秀心中冷笑不已,从欧阳顶天身子刚刚前倾的一瞬间他就启动超凡目力,把欧阳顶天的动作看到最慢。 他二人相距不过一丈远,欧阳顶天只飞出三尺距离时他幻化出的掌影就已经多达几十个,但这些掌影大都是虚的,花独秀看的一清二楚,这些掌影拍在人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其中只有两只手掌是真的。 这算是另类的“掌意”么? 就跟我当年刚学会用剑时使出来的剑意一样? 还别说,欧阳顶天的“掌意”铺天盖地,没点心理准备还真容易被这漫天掌影吓住。 可惜,欧阳顶天面对的是花独秀,是玩“意境”的真正大师。 在花独秀眼中,这些掌影哪些为真,哪些为假,他看的清清楚楚,而欧阳顶天飞来的身影,他也看的明明白白。 当欧阳顶天即将飞到他二人中间点时,花独秀,动了! 他双腿一蹬,地上如同炸起一道紫光,花独秀以肉眼几乎难辨的速度朝欧阳顶天飞去。 他的速度仍旧跟不上双眼目力,但对付欧阳顶天,这个速度已经够了,毕竟,花独秀内力充沛,现在可是全盛状态。 花独秀后发先至,在二人中间点的位置到了欧阳顶天面前。欧阳顶天只觉得眼前一花,花独秀那俊美无匹的面容竟然瞬间拉进,他大吃一惊,立刻双掌再催,比之刚才更为浑厚的掌力汹涌而出,在他面前形成一道无形掌劲之墙。 以无胜有! 第三境界! 在此境界下,外放的劲气可以悉数收归体内,但打中人的瞬间,无形的劲气能够透过表皮,直达对手脏腑,破坏性远比破防劲气更为可怕。 劲气掌握的好的高手,甚至可以做到一掌打落,外表看不出一丝异常,但中掌之人内脏悉数震碎的效果。 以花独秀判断,欧阳顶天不过是刚刚迈入第三境界,比之豹王门那几个长老还要差了一线,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冒险硬碰,毕竟,他现在还有伤在身。 花独秀从漫天掌影中找出那一丝缝隙,剑意一动,他整个人包裹在一座金色大钟之中,从欧阳顶天面前一错而过。 欧阳顶天脑袋里一声轰鸣炸响,瞬间的失神让他没能补足那一丝掌缝,一道红光在缝隙中穿过,欧阳顶天发觉到却来不及回掌赶紧错身。 他胸口要害避开了红光,但身躯那么大,不可能彻底避开,心脏之上的位置忽然一凉,他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红光穿透欧阳顶天的胸膛,残留的说不上是剑气还是寒气的东西四散破坏,欧阳顶天赶紧催动真气护住心脏,正面硬撞那道气息,把它冲击出体外。 而花独秀一击得手,并不逗留,越过欧阳顶天朝欧阳伟飞去。 欧阳伟惊呆了。 以他的实力,或许躲不开花独秀的快剑,但欧阳顶天瞬间中招的过程他还是模模糊糊看到了。 不可思议! 换做是他,别说躲开心脏要害,怕是中剑之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中剑!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花独秀越过欧阳顶天,竟一刻不停朝自己飞来! 怎么办?! 欧阳伟本就站的靠后,看花独秀飞来,抬剑,无边的恐惧袭上心头,他猛然意识到,他绝对招架不住花独秀这一剑! 欧阳伟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动作,他竟然转头就跑! 花独秀一声冷笑,对付这种人,再用什么剑招简直是抬举他,花独秀直接平平一剑朝欧阳伟后脑砍去! 砍死你个狗东西! “留他一命!” 一声炸响从侧面传来,这一声低吼声音虽不算太大,但内力浑厚,更是直冲花独秀持剑手腕而来。花独秀心头一震立刻收剑,但收剑的瞬间小红剑剑锋上紫芒一闪,恰好扫在欧阳伟后脑上。 花独秀停手站住,回头看了李富贵一眼。 那一声吼来自于李富贵,不知何时李富贵已经抢到距离花独秀不足一丈的距离,显然他意识到花独秀起了杀心,想要来救人,可惜站的太远来不及挡下,只能用吼声硬冲花独秀手腕。 花独秀不想跟实力不明的李富贵硬碰硬,最后关头收手,但瞬间外放的剑气仍旧伤到了欧阳伟。 欧阳伟刚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跑开,全身一震,颤颤巍巍扑倒在地,没了动静。 而在花独秀身后,欧阳顶天愤而转身,怒目盯着花独秀。 他的胸口血如喷泉,脸色惨白,显然受伤不轻。当他看到扑地不起的欧阳伟后,脸色更加难看。 花独秀缓缓转身,盯了欧阳顶天一眼,道:“你还想打?” 欧阳顶天:“……” 花独秀扫视全场,冷冰冰道:“都听好了,自今日起,没经过我的同意,谁敢靠近我营帐三尺之内,别怪我辣手杀人!” “这是我花独秀最后一次警告!听好了,是任何人!” 第五三零章 终于平静了 这次,没人再把花独秀的话当儿戏了。 花独秀环视全场,连那几个始终没有动静的帐篷也扫了一眼,没人说话,也没几个人敢跟他视线相接,显然,他这一剑让这里绝大多数人感到震撼。 一个六级战力的年轻人,能打败八级战力的对手就已经值得称道,花独秀却打败了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的九级高手! 一剑,胜两人! 众人再看花独秀的眼神就变了,乃至藏在暗处几个气息强大的人物,他们也微微收敛了些气息,释放出一些善意。 当花独秀扫过李富贵时,李富贵的眼神中竟有一丝赞赏的味道。 花独秀松了口气。 他横归横,这里毕竟不是他的主场,行事还是要看上面人的脸色的。 李富贵没有翻脸,就说明这事做的不算太出格。 当然,不算太出格的原因,就是没人在这场短暂的冲突中送命。 李富贵忽然大声说道:“陈队长。” 陈大雷立刻跑过来道:“属下在。” 李富贵道:“派人给欧阳先生和欧阳伟治伤,解除封锁,让大家各回各的岗位。今晚之事,到此为止。” 陈大雷答应一声,立刻安排。 李富贵不再多待,转身快步离开,无论是花独秀还是欧阳顶天,他都没有要说点什么的意思。 李富贵走后,陈大雷赶紧来到花独秀身侧,小声道:“花将军真是好手段,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您放心,从今晚起我多安排几个兄弟守在九号房周围,保证没人能打扰您!” 花独秀点点头:“多谢陈哥。” 陈大雷客气道:“职责所在,应该的。” 看周围人散的差不多了,花独秀也就信步朝自己帐篷走去。只是回自己帐篷,势必就要路过前方的欧阳顶天。 欧阳顶天已经封住身上伤口,一脸怨毒的盯着花独秀。 花独秀走到欧阳顶天身侧,挑衅的上下打量他:“怎么,还不服气?” 欧阳顶天咬牙道:“我只是大意了,被你趁虚而入,你有什么好张狂的?” 花独秀一愣,大意了?趁虚而入? 花独秀仰天打个哈哈,摇头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让你先出手,你说你大意了,我有伤在身,你说我趁虚而入,你的脸皮都被狗吃了吗?现在你脸上还有皮吗?不服气是吧?好说,来,咱们继续打。” “我右臂有伤,便让你一臂,只用左手跟你打,怎么样?凭你这点本事,我一根手指头就压得你死死的!” 其实别看花独秀只出了一剑,但无论是顶尖的速度还是瞬间绽放的破防击杀,内力消耗都不小,再加上动作过大影响到胸口的骨伤,花独秀此时其实状态并不太好。 欧阳顶天虽然受了伤,但相对花独秀来说他的优势比之刚才反而更大了。 花独秀一介六级战力小子,敢跟欧阳顶天靠这么近,本身就是一种不要命般的冒犯。 也是一种引诱。 欧阳顶天的老脸几乎憋成了猪肝色,他怒目瞪着花独秀,咬牙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花独秀向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欧阳顶天,恶狠狠盯着他眼睛道:“我就喜欢得寸进尺,你能奈我何?你算个球啊?” 欧阳顶天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怒声道:“你!你!” 花独秀又向前侵入一步,一字一句的说:“你什么你?你有病啊你?你欠收拾啊你?你敢跟我打吗你?你还不给我滚一边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欧阳顶天被花独秀逼的一句话说不上来,只是指着花独秀抖了又抖,终于脸色一变,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花独秀立刻侧身一闪,避开喷来的血雾。 一口老血喷出,欧阳顶天气息大降,后面两个黑甲武士赶紧过来扶住他。 花独秀大笑几声,扬长而去。 重回营帐,花独秀一屁股坐在床上,左手轻轻在胸口揉了揉。 有点痛。 但心里着实舒坦,太舒坦了! 对付不要脸的人,就得正面狠狠打他的脸! 胸口的伤并无大碍,毕竟只用了一招,时间也没太久,伤口拉开的不算太大。花独秀又看看自己右手,没想到当初为了适应“白虹双化”,在灵异世界苦练左手,这些日子却起了大作用。 若是右手废了就不能使剑,麻烦可就大了。 花独秀侧耳听了会儿,外面的脚步声、东西搬挪声渐渐消散,不多时重归平静。 花独秀暗道,希望今晚的举动能震慑住那些人吧。 白天修炼内功也就罢了,晚上探索灵异世界,是花独秀最为脆弱的时候,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这座大营里,说起来他花独秀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 无论四皇子,李富贵,还是巴图等人,跟他花独秀全然没什么真正交情,也不可能会真心保护他,维护他。 这三个月,偏偏他还不能走,要加紧提升自己实力,想要立威,只能靠自己。 又等了一会儿,帐篷外有几个轻盈的脚步声传来,这些人走到距离九号房不远不近的地方就停下脚步,然后在四个方向散开,应该是陈大雷调来加强护卫的黑甲武士。 直到这时,花独秀才放下心来。 看来今晚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花独秀从床上站起,小心把翻倒的床头柜扶正,点燃油灯,又把地上破碎的杂物和床上散落的异物清理到外室小客厅。 想了想,花独秀洗了把脸,又喝了杯热水,重新回到内室,脱去外衣鞋子,盘腿坐在床上。 他先是感知一番身体状况,确定没什么大碍后轻轻躺倒,拉过被子盖好。 这一晚怕是没法修炼了。 心境乱了。 不能修炼也无所谓,毕竟后面还有三个月,时间充足。 花独秀眯着眼,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头顶的帐篷,脑袋如过电影一样回想这几个月发生的每一件事。 从朱雀谷虹门做客,到白玉京事变,再到跟嘉嘉和路子野分开后的种种经历,花独秀越是回想,越觉得五行天地发生的这些,几乎全是很早之前就已经酝酿完成。 而他,恰巧是在彻底爆发的这么一个时间点跨了进来。 不好说他是一个见证者,还是一个参与者。 如有可能,他真的不想参与进这种规模巨大的变动中去,他太被动了,也太渺小了。 哪怕是强如白玉京掌门、虹门尊者大佬,在如此风暴中也没有抵御之力。 说好听点,这是大势,是历史要发生重大变革的潮流。 说难听点,这是顶层设计的巨大阴谋,为了达成某些目标,必须要有人牺牲。 从五行天地,花独秀又想回他们花家有巨大利益的困魔谷政局。 从神泉城城主到烟雨郡郡主,再到破魔城城主、困魔谷总督,上面人物的斗争折射到下面商会和帮派身上,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合气门和神威镖局的惨败,花氏镖局的崛起。 这里面,江湖匪贼沈氏、破魔城名门魔流府,或被动或主动,也卷入里面,至少现在来看大家都是受益的。 但这里面显然也有风险,毕竟彭总督的任期只有五年,五年之后或许又是一轮利益洗牌,而各城各郡的长官是隶属政事堂管辖,总督府却直属枢密院,两方根本不是一个系统,注定是对头关系。 粘杆司就更特殊了。 它是百宝庄园内部一个司部,按级别来说并非太高,但权力却很大,手伸的也很长,尤其一点,他们行事根本不看总督府的面子,这就很有意思了。 甚至在蛇谷时,付云通和当地首领率领的粘杆司校尉竟能勾结匪徒袭击官军,说出去简直不可思议。 而巴图前后态度变化,也很能说明问题。 之前,他对自己是欲除之而后快,哪怕明知花氏跟彭总督的关系,他跟彭瑶瑶和魔流府的关系,粘杆司也照干不误。 但当四皇子表示出对自己的欣赏后,巴图立刻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 哪怕他投身纪宗,想要修炼“一气化双流”功夫,不也是做了各种交易,付出种种代价之后才成功的吗? 如此种种,实在是让花独秀头痛万分。 花独秀最讨厌的就是洞察人心、琢磨阴谋,若有可能,他只想当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少爷,生活在一个和谐又安稳的小世界里。 可惜,这个愿望的实现似乎离他原来越远了。 回想这些,花独秀又想到三个月后的那场平叛大战。 据说数年前的第一次平叛以失败告终,正因为平叛失败,帝国老迈和腐朽的一面暴露出来,如铁王庙之流的有心势力和枭雄人物做起了跟沧海月一样的美梦。 别的地方花独秀不知道,至少蛇谷的局面他是见识过的,因为他曾南北对穿整个蛇谷,通过娄琴等人对蛇谷的现状有比较深的了解。 别的不说,第一次平叛若是成功,帝国强悍军力震慑四野,蛇谷几位镇守将军绝对不敢把土皇帝的姿态摆的那么明显。 若是第二次平叛再次失败…… 花独秀猛然心惊,赶紧把这念头掐掉。 这次平叛不知道会征调多少大军,单看宫里一次出动两个“神王”级大佬,又提前半年在北方高原强势整合道门联盟,如此动作,这次平叛绝对是一次声势无比宏大的大事件。 而帝国的真实实力,花独秀一时想不明白,但肯定不是几个界域的镇守军队那么简单,顶层那些“神王”,以及接近“神王”的超级高手,怕才是帝国真正能屹立千年不倒的依仗。 至于沧海月在哪,都有些什么人,花独秀一概不知,也没有兴趣知道。 他现在能想到的,是历史的大潮再一次涌动,而作为四皇子的亲兵侍卫,他注定会成为这场大潮里的一朵小小浪花,不可避免的参与进去。 好累,真的是累啊…… 花独秀默默叹口气。 轻轻拉了拉被头,花独秀沉沉睡去。 第五三零章 终于平静了 这次,没人再把花独秀的话当儿戏了。 花独秀环视全场,连那几个始终没有动静的帐篷也扫了一眼,没人说话,也没几个人敢跟他视线相接,显然,他这一剑让这里绝大多数人感到震撼。 一个六级战力的年轻人,能打败八级战力的对手就已经值得称道,花独秀却打败了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的九级高手! 一剑,胜两人! 众人再看花独秀的眼神就变了,乃至藏在暗处几个气息强大的人物,他们也微微收敛了些气息,释放出一些善意。 当花独秀扫过李富贵时,李富贵的眼神中竟有一丝赞赏的味道。 花独秀松了口气。 他横归横,这里毕竟不是他的主场,行事还是要看上面人的脸色的。 李富贵没有翻脸,就说明这事做的不算太出格。 当然,不算太出格的原因,就是没人在这场短暂的冲突中送命。 李富贵忽然大声说道“陈队长。” 陈大雷立刻跑过来道“属下在。” 李富贵道“派人给欧阳先生和欧阳伟治伤,解除封锁,让大家各回各的岗位。今晚之事,到此为止。” 陈大雷答应一声,立刻安排。 李富贵不再多待,转身快步离开,无论是花独秀还是欧阳顶天,他都没有要说点什么的意思。 李富贵走后,陈大雷赶紧来到花独秀身侧,小声道“花将军真是好手段,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您放心,从今晚起我多安排几个兄弟守在九号房周围,保证没人能打扰您!” 花独秀点点头“多谢陈哥。” 陈大雷客气道“职责所在,应该的。” 看周围人散的差不多了,花独秀也就信步朝自己帐篷走去。只是回自己帐篷,势必就要路过前方的欧阳顶天。 欧阳顶天已经封住身上伤口,一脸怨毒的盯着花独秀。 花独秀走到欧阳顶天身侧,挑衅的上下打量他“怎么,还不服气?” 欧阳顶天咬牙道“我只是大意了,被你趁虚而入,你有什么好张狂的?” 花独秀一愣,大意了?趁虚而入? 花独秀仰天打个哈哈,摇头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让你先出手,你说你大意了,我有伤在身,你说我趁虚而入,你的脸皮都被狗吃了吗?现在你脸上还有皮吗?不服气是吧?好说,来,咱们继续打。” “我右臂有伤,便让你一臂,只用左手跟你打,怎么样?凭你这点本事,我一根手指头就压得你死死的!” 其实别看花独秀只出了一剑,但无论是顶尖的速度还是瞬间绽放的破防击杀,内力消耗都不小,再加上动作过大影响到胸口的骨伤,花独秀此时其实状态并不太好。 欧阳顶天虽然受了伤,但相对花独秀来说他的优势比之刚才反而更大了。 花独秀一介六级战力小子,敢跟欧阳顶天靠这么近,本身就是一种不要命般的冒犯。 也是一种引诱。 欧阳顶天的老脸几乎憋成了猪肝色,他怒目瞪着花独秀,咬牙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花独秀向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欧阳顶天,恶狠狠盯着他眼睛道“我就喜欢得寸进尺,你能奈我何?你算个球啊?” 欧阳顶天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怒声道“你!你!” 花独秀又向前侵入一步,一字一句的说“你什么你?你有病啊你?你欠收拾啊你?你敢跟我打吗你?你还不给我滚一边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欧阳顶天被花独秀逼的一句话说不上来,只是指着花独秀抖了又抖,终于脸色一变,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花独秀立刻侧身一闪,避开喷来的血雾。 一口老血喷出,欧阳顶天气息大降,后面两个黑甲武士赶紧过来扶住他。 花独秀大笑几声,扬长而去。 重回营帐,花独秀一屁股坐在床上,左手轻轻在胸口揉了揉。 有点痛。 但心里着实舒坦,太舒坦了! 对付不要脸的人,就得正面狠狠打他的脸! 胸口的伤并无大碍,毕竟只用了一招,时间也没太久,伤口拉开的不算太大。花独秀又看看自己右手,没想到当初为了适应“白虹双化”,在灵异世界苦练左手,这些日子却起了大作用。 若是右手废了就不能使剑,麻烦可就大了。 花独秀侧耳听了会儿,外面的脚步声、东西搬挪声渐渐消散,不多时重归平静。 花独秀暗道,希望今晚的举动能震慑住那些人吧。 白天修炼内功也就罢了,晚上探索灵异世界,是花独秀最为脆弱的时候,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这座大营里,说起来他花独秀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 无论四皇子,李富贵,还是巴图等人,跟他花独秀全然没什么真正交情,也不可能会真心保护他,维护他。 这三个月,偏偏他还不能走,要加紧提升自己实力,想要立威,只能靠自己。 又等了一会儿,帐篷外有几个轻盈的脚步声传来,这些人走到距离九号房不远不近的地方就停下脚步,然后在四个方向散开,应该是陈大雷调来加强护卫的黑甲武士。 直到这时,花独秀才放下心来。 看来今晚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花独秀从床上站起,小心把翻倒的床头柜扶正,点燃油灯,又把地上破碎的杂物和床上散落的异物清理到外室小客厅。 想了想,花独秀洗了把脸,又喝了杯热水,重新回到内室,脱去外衣鞋子,盘腿坐在床上。 他先是感知一番身体状况,确定没什么大碍后轻轻躺倒,拉过被子盖好。 这一晚怕是没法修炼了。 心境乱了。 不能修炼也无所谓,毕竟后面还有三个月,时间充足。 花独秀眯着眼,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头顶的帐篷,脑袋如过电影一样回想这几个月发生的每一件事。 从朱雀谷虹门做客,到白玉京事变,再到跟嘉嘉和路子野分开后的种种经历,花独秀越是回想,越觉得五行天地发生的这些,几乎全是很早之前就已经酝酿完成。 而他,恰巧是在彻底爆发的这么一个时间点跨了进来。 不好说他是一个见证者,还是一个参与者。 如有可能,他真的不想参与进这种规模巨大的变动中去,他太被动了,也太渺小了。 哪怕是强如白玉京掌门、虹门尊者大佬,在如此风暴中也没有抵御之力。 说好听点,这是大势,是历史要发生重大变革的潮流。 说难听点,这是顶层设计的巨大阴谋,为了达成某些目标,必须要有人牺牲。 从五行天地,花独秀又想回他们花家有巨大利益的困魔谷政局。 从神泉城城主到烟雨郡郡主,再到破魔城城主、困魔谷总督,上面人物的斗争折射到下面商会和帮派身上,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合气门和神威镖局的惨败,花氏镖局的崛起。 这里面,江湖匪贼沈氏、破魔城名门魔流府,或被动或主动,也卷入里面,至少现在来看大家都是受益的。 但这里面显然也有风险,毕竟彭总督的任期只有五年,五年之后或许又是一轮利益洗牌,而各城各郡的长官是隶属政事堂管辖,总督府却直属枢密院,两方根本不是一个系统,注定是对头关系。 粘杆司就更特殊了。 它是百宝庄园内部一个司部,按级别来说并非太高,但权力却很大,手伸的也很长,尤其一点,他们行事根本不看总督府的面子,这就很有意思了。 甚至在蛇谷时,付云通和当地首领率领的粘杆司校尉竟能勾结匪徒袭击官军,说出去简直不可思议。 而巴图前后态度变化,也很能说明问题。 之前,他对自己是欲除之而后快,哪怕明知花氏跟彭总督的关系,他跟彭瑶瑶和魔流府的关系,粘杆司也照干不误。 但当四皇子表示出对自己的欣赏后,巴图立刻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 哪怕他投身纪宗,想要修炼“一气化双流”功夫,不也是做了各种交易,付出种种代价之后才成功的吗? 如此种种,实在是让花独秀头痛万分。 花独秀最讨厌的就是洞察人心、琢磨阴谋,若有可能,他只想当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少爷,生活在一个和谐又安稳的小世界里。 可惜,这个愿望的实现似乎离他原来越远了。 回想这些,花独秀又想到三个月后的那场平叛大战。 据说数年前的第一次平叛以失败告终,正因为平叛失败,帝国老迈和腐朽的一面暴露出来,如铁王庙之流的有心势力和枭雄人物做起了跟沧海月一样的美梦。 别的地方花独秀不知道,至少蛇谷的局面他是见识过的,因为他曾南北对穿整个蛇谷,通过娄琴等人对蛇谷的现状有比较深的了解。 别的不说,第一次平叛若是成功,帝国强悍军力震慑四野,蛇谷几位镇守将军绝对不敢把土皇帝的姿态摆的那么明显。 若是第二次平叛再次失败…… 花独秀猛然心惊,赶紧把这念头掐掉。 这次平叛不知道会征调多少大军,单看宫里一次出动两个“神王”级大佬,又提前半年在北方高原强势整合道门联盟,如此动作,这次平叛绝对是一次声势无比宏大的大事件。 而帝国的真实实力,花独秀一时想不明白,但肯定不是几个界域的镇守军队那么简单,顶层那些“神王”,以及接近“神王”的超级高手,怕才是帝国真正能屹立千年不倒的依仗。 至于沧海月在哪,都有些什么人,花独秀一概不知,也没有兴趣知道。 他现在能想到的,是历史的大潮再一次涌动,而作为四皇子的亲兵侍卫,他注定会成为这场大潮里的一朵小小浪花,不可避免的参与进去。 好累,真的是累啊…… 花独秀默默叹口气。 轻轻拉了拉被头,花独秀沉沉睡去。 第五三一章 闭关修炼,开始! 次日一早。 悠扬而节奏简单的小号声连响三遍,把睡梦中的将士们唤醒。 花独秀睁开眼睛,揉揉眼睛打个哈欠下床穿好衣服。 这里是军营,每隔一会儿就会有军号吹响,起床号、出操号、开饭号、熄灯号、紧急集结号等等,各不相同。 花独秀在大营待了这些天,对每种军号代表的意义,以及吹响的时间段大体心中有数,听外面响起起床号,便随着号声起床洗涮。 简单收拾好,花独秀走到门口,掀开外门门帘朝外看去。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初冬的风依旧是那么的凛冽,然而遥望第三区域之外,到处都是人影绰绰,一片生机盎然。 发觉花独秀现身,一个黑甲武士快步走来,客气道:“花将军,请问有什么指示?” 花独秀笑笑:“没什么指示,我等着吃早饭呢。” 年轻黑甲武士道:“早饭大概一刻钟后送来,请你稍候。” 花独秀道:“没事,我知道早饭时间,一会儿小号一响早饭就来了。” “那什么,如果不忙的话,麻烦你帮我打扫一下屋子,昨晚跟人打架,里面有点乱。” 黑甲武士道:“遵命!” 黑甲武士回头一招手,又一个年轻人快步赶来,向花独秀行礼后二人小心进了营帐,细心整理打扫。 借着这点功夫,花独秀干脆走到帐外,让整个人都沐浴在晨曦之中。 从今天开始正式闭关修炼的话,那以后每天能晒一会儿太阳也是奢侈了。 他眯着眼睛四处打量,除他出了营帐外,第三区域其他八栋帐篷全都没有动静,厚重的门帘关的极严,不露一丝缝隙,他想靠特殊目力看也看不到什么。 整个第三区域的守备武士比之昨天又多了不少,显然经过昨晚的一番闹腾,上面又派了许多人手到这里。 正左右瞎看,正前方一个帐篷帘子一动,一个人推开帘子从里面探出身子。 正是欧阳顶天。 欧阳顶天脸色略有些白,眼神中满是疲累,显然昨晚躺下的很晚,睡得也太好。 他一条腿迈出,还没完全出来,正好看到远处晒太阳的花独秀。 花独秀早就发现欧阳顶天,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他,把欧阳顶天看的浑身难受,脸色很快由白转红。 “哼!” 欧阳顶天猛地一甩手,把门帘摔下,转身回了帐篷里。 花独秀心里冷笑不已,对这种嘴贱的人,最有效的办法不是跟他打嘴仗,比他更嘴贱,而是用绝对的实力压倒他,然后再从精神上狠狠打击他,直至瓦解他的全部斗志。 看欧阳顶天那恼怒又不敢爆发的样子,显然昨晚一战,对他的打击效果似乎还不错。 花独秀正暗自得意,黑甲武士从帐篷出来,客气道:“将军,已经收拾好了。” 花独秀回身道:“多谢了。从今天起我要闭关修炼,如果有事找我,一定要摇铃,直到摇到我答应为止,切不可擅闯进来。我修炼时精神不太稳定,很容易做出连我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出格事。” 黑甲武士赶紧道:“您请放心,陈队长专门交代过,绝不会有人再擅闯您的营帐!” 花独秀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甚好,甚好。” 说罢花独秀转身回房,不一会儿送餐的人来了,离得老远就轻手轻脚的,进来后发现花独秀正坐在小客厅,那人神情紧张道: “花将军,您的早餐到了。” 花独秀说:“哦哦,多谢,放桌上吧。” 等这人离开后,花独秀心情愉悦的把餐盘里的早饭一扫而光,洗了洗手,在小客厅来回踱步消食。 一刻钟后送餐的年轻武士又回来取走餐余等物,花独秀又等了会儿,并没有什么人来找他。 期间花独秀听到有几个步伐极稳重的人离开的声音,他从门帘缝隙往外看去,离开的是昨天傍晚回来的五号、六号房的两人。 这两人穿着宽松的武服,小腿紧绑着黑带,看打扮应当是去演武场练武。 花独秀暗道,都这个时间了还没人来找我,看来昨晚那事也就这样了,无论李富贵还是四殿下,或者是谁,应该都没有再追究下去的意思。 如此甚好。 这就少了很多麻烦事。 首先在时间上不会被人打扰,可以不间断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其次现在心境也不错,不会影响修炼效果。 花独秀喝了杯热水,浑身舒泰,转身回了内室。 坐回床上,花独秀闭上眼睛,清空思绪,开始今天内力的修炼。 不管怎么说,白天时间他是不敢探索灵异世界的,那是他的命根/子,但凡进入灵异世界几乎就是完全不设防状态,白天他是真不敢冒险。 更何况无论剑法练的再怎么高超,内力永远是剑招威力的源泉所在,也是他一直以来的软肋,总是要补平这块短板的。 这三个月闭关,正是提升内力的好时机。 大半天的时间飞速而过,转眼夜幕降临。 花独秀睁开眼睛,照前面吹灯号的时间算起,现在已临近子时。 又到了昨晚跟人大打出手的时间,花独秀静静听了会儿,帐篷外静的可怕,火盆的噼啪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谁疯了不怕死,该不会有人再来触我的霉头了吧? 再者说,帐篷外四角都有黑甲武士站岗,可算是无死角守备,除非是李富贵或者陈大雷,寻常人等来了肯定要被拦下。 感觉没什么问题,花独秀仍旧用床头柜堵住门帘,又在四角做了点小陷阱,合衣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开始灵异世界的探索。 一翻天旋地转后,花独秀从高空坠落,来到那个空旷又苍凉的赤红色世界。 缓了缓精神,花独秀扶着膝盖从地上站起。 他摸了摸胸口,又看看右臂,在这里,他随时可以变为最好的状态,身上别说有伤,哪怕是摔得断胳膊断腿,他随时也能变回来。 花独秀举目四望,细细打量灵异世界的山川景致。这里的环境差的令人发指,寒风如刀,紫雷如雨,别说修炼了,就是站在那里不动,对人也是一种考验。 这些花独秀早就心里有数,他是想看看,三块兽皮残片放在一起,这里又有了什么新变化。 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之处。 天空依旧是黑云翻滚,远处的高山依旧可望不可即,大地的尽头仍旧空无一物,除了赤红的土地就是尖锐的顽石。 天地之间,是孤零零一个人的花独秀。 花独秀挠挠脑袋,抬头望天,大声道:“小甜甜,你们三姐妹聚在一起,怎么没点新变化呢?还是老样子啊?” 呼…… 寒风吹过,花独秀打了个冷颤。 “靠,这算什么回答?没劲!” 花独秀叹口气,继续对天空喊道:“第一次来,你教会了我内观之法,第二次,你幻化出无数高手陪我练剑,还教我血炼之术,这次呢?这次你打算教我点什么新本事?” 呼……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花独秀瑟瑟发抖,双手捧在嘴边哈哈口气。 “什么嘛,难不成又要我自己摸索?” “自己摸索就自己摸索,别冻我啊?外面是冬天,你这里又不分季节…… 看灵异世界什么表示都没有,花独秀只好放弃追问。 四下看看,花独秀发觉这个世界到处都有闪雷降下,但唯独他身边没有,显然灵异世界并不打算把他赶出去,机会是留给他了,但是要靠自己去探索。 反正还有三个月,时间是够用了。 花独秀眼神一动,原本空无一物的周围瞬间布满了各色武者。 这些人幻化出来后,悉数面朝花独秀,同时躬身,大声喊道:“花公子好!” 花独秀满意的点点头,一抬手道:“好久不见啊,大家伙过得还好吗?有没有想我?对了,我贤师侄呢?” 一个身影快速飞来,抢到花独秀前面一丈处,九十度躬身亲切道:“师叔,一豹来看您了!您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第五三二章 重现昨日场景,再来一遍! 花独秀上前几步扶起鲍一豹,笑道:“离我这么远干嘛,我又不吃人,哈哈,哈哈。” “来,咱爷俩唠唠。” 鲍一豹似乎有些忌惮花独秀,小声问:“师叔,您想唠点啥?” 花独秀不高兴了,白了他一眼:“想到哪就唠到哪,随便聊聊呗?怎么,你不想跟我说话?” 鲍一豹苦笑道:“没有没有。” 花独秀盯着鲍一豹问:“你现在是小蝶,还是一豹?” 鲍一豹身子一震,额头见汗:“我……您想让我是谁我就是谁,我哪敢自作主张?” 花独秀轻哼一声:“没意思。” 花独秀转过身去,信步溜达道:“小甜甜也不给点提示,现在我有三块兽皮残片,该怎么修炼剑法才好?” 鲍一豹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接话。 花独秀想了想,回头道:“嗯?说话啊,难道你还想被我一剑削掉脑袋?” 鲍一豹一惊,赶紧说:“不想,再也不想了。” 花独秀笑嘻嘻道:“别怕,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是你也不能怪我啊?这里是灵异世界,脑袋跟身子分家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就疼那么一下子?以前我惹小甜甜生气,多少次被她电的里焦外嫩,甚至活活被电成人干,那才叫刺激。” 鲍一豹脑门冷汗冒的更多了。 花独秀拍拍他肩膀,道:“开玩笑的,放心吧,粗放的练剑方法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我了,咱们得琢磨点高级玩法。” 鲍一豹赶紧躬身:“是,是。” 看鲍一豹实在没有要提点什么建设性意见的意思,花独秀只好自己琢磨。 他开始回想最近几个月跟强悍对手的交战记录,每回忆到一个人,他身边就幻化出一个人影,这些人有鲍青纲,有灵溪,有白日门地穴那个什么老者,还有被他一掌炸穿胸膛的不知名武者。 当然,也有影牙真人。 影牙被幻化出来后,清冷的脸上难得挤出一抹略带媚意的笑容,还扭了扭屁股,那劲爆的身段简直扎眼,花独秀心头一颤,赶紧摇了摇头,影牙的身影立刻虚幻消失不见。 临消失前,影牙似乎还不满的跺跺脚,那大长腿可真结实。 看鲍一豹一脸莫名的打量自己,花独秀轻咳一声,尴尬道: “先想正事,想正事,哈,哈哈。” 鲍一豹无语的低下头去。 花独秀想了想,眼神一动,一个相貌伟岸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是欧阳顶天。 欧阳顶天幻化出来赶紧单膝跪倒,惨呼道:“花公子,花少爷,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拿欧阳氏祖宗十八代起誓,您花大人绝对是天下最厉害的剑者,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您……” 花独秀一摆手,皱眉道:“说那些干嘛?都过去了。阳顶天兄我问你,当时我冲你出剑,你是什么感觉?” 欧阳顶天一愣:“什么感觉?这……” 花独秀道:“起来说话。” 欧阳顶天迟疑着站起身来,默默回想。 其实,所谓欧阳顶天回想,就是花独秀在通过他来挖掘自己脑海当时的记忆。 灵异世界有这么个好处,但凡花独秀亲身经历过的事,或许一些细节他记不太清,但只要当时他看到了,脑袋里留下一点印象,在灵异世界大都能完美还原出来。 这也算是另一种记忆保存吧? 看欧阳顶天默默回想,花独秀笑道:“你们欧阳家起名字可真会起,一个阳顶天,一个阳伟,搞什么茄子?闹呢?” 欧阳顶天干笑两声,道:“老祖宗起的名字,没办法更改。” 花独秀问:“怎么样,想起来没?” 欧阳顶天收起笑容,正色道:“想起来了。当时我看您冲来,只觉得视觉冲击力极强,我意识到您的速度肯定是超乎想象的快,再想按之前节奏以快掌轰杀肯定要慢了一筹,我便化漫天掌影为惊天两掌,想跟您正面对掌,以远比您强大的多的掌劲打伤您。” 花独秀点头:“然后呢?” 欧阳顶天继续说道:“然后我从您身上看到了一层淡金色的光罩,似乎有个东西倒扣在您身上,还来不及思索,我脑海里一声轰鸣,一个巨大的声音震的我神识荡漾了一下,当然,我几乎是立刻就压制住这股诡异感觉回神过来,但迟了一步,您的剑已经透过我的双掌,刺中了我的胸口。” 花独秀道:“不错。当时你漫天掌影仍在,但真实的两掌被我辨出,我便找准两掌间隙一举功成。” 欧阳顶天赶紧呼喊道:“花公子真乃神人也!在下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能认识公子,我欧阳顶天简直是三生有幸,荣幸之至啊……” 花独秀一阵恶寒,赶紧打断他道:“停,停!你这从哪学的,怎么听着这么恶心呢?” 说着花独秀忽然一愣,艾玛,这不是我吹捧四皇子的词儿么? 靠! 原来被人如此吹捧一点都不愉悦,反而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看来以后再吹捧那小胖子,得换几个稍微低调点的词了。 花独秀白了欧阳顶天一眼,板板正正道:“说正事。我记得我那一剑是直冲你心脏去的,最后关头你躲开了要害?” 欧阳顶天道:“是。当时我脑海里雷音阵阵,但生死一线,我强行用内力护住全身经脉,抵抗那雷音,正看到一道红光到了胸口,只堪堪扭动了一下身子,错开心脏要害。” 一听他说扭动了一下身子,花独秀眼睛一亮,身边又幻化出影牙真人的形象,影牙那性感的大长腿,那紧绷的臀部刚要“扭动”一下,花独秀惊呼一声,又把影牙变没了。 欧阳顶天和一旁的鲍一豹神色怪异的盯着花独秀,鲍一豹轻咳一声,问:“师叔,这位美女是?” 花独秀瞪了他一眼:“没你事!别说话!” 鲍一豹缩缩脖子,不敢吱声。 这里幻化出来的人物,基本都是在花独秀脑海里印象比较深刻,潜意识里又记得比较清楚之人,不知怎的,影牙真人竟然连着两次不受控制的凝出形象,这可真是奇了。 难道在潜意识里…… 打住! 花独秀赶紧控制住思绪,可不敢再多想,万一她再跑出来真扭上那么两下,那可尴尬了。 看欧阳顶天还在打量自己,花独秀狠狠瞪了他一眼,问道:“说完了?还有吗?” 欧阳顶天道:“没了,没了。” 其实欧阳顶天说到的这些,花独秀早就想到了。他自己想不到,欧阳顶天作为他记忆中的存在,也不可能说出那些分析。 至于为何要听欧阳顶天说,实在是他想把当日的细节再回味一下,甚至场景再重现一下,看能不能从里面找到些更精细的玩意。 毕竟以他现在剑法造诣,再进步哪怕一小步,也颇为不易。 而且前方并没有什么大高手指引、提点,想要精进,找提升的方法和方向,只能靠自己琢磨。 想了一会儿,花独秀抬头道:“阳顶天,来,咱们再打过一次,重现一下昨日场景?” 欧阳顶天正色道:“大人,在下欧阳顶天,不叫阳顶天。” 花独秀一摆手,一道红光出现在他手上:“一个样,你知道我在叫你就行。” 欧阳顶天赶紧后退几步,恭敬道:“大人,还望点到为止,手下留情。” 花独秀一摆手:“放心,在这里,脑袋掉了立刻就能飞回来,胸口开个洞随时就能长好,不要怕。” 欧阳顶天脸黑黑,一旁的鲍一豹更是汗如雨下,他二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苦涩。 花独秀昂然道:“做好准备,我要来了!” 欧阳顶天赶紧摆个起势,道:“好,好!” 花独秀横剑胸前,欧阳顶天双掌摊开,二人遥隔一丈多远的距离,两相对峙。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花独秀皱眉道:“动手啊!” 欧阳顶天:“啊?啊?” 花独秀生气道:“啊个屁,你忘了你是先手么?一切按昨晚的场景还原!该你先还是你先!” 欧阳顶天道:“哦好好,我来了!” 欧阳顶天双腿一蹬离地飞起,双掌翻动,一化二,二化四,一息之间打的漫天都是掌影。 当他飞到近乎中线时,花独秀动了。 就如昨晚那一幕完美重演,花独秀瞬间飞到欧阳顶天面前,欧阳顶天发觉花独秀来势太快,立刻变掌硬拍,而花独秀使出“灵之一动,煌煌神丧”剑意,哪怕欧阳顶天已知道会被眩晕,下意识的用内力封住耳朵,可那股能够震铄心灵深处的巨大钟声还是如约在脑袋里炸响。 剑意,直达人之心灵。 哪怕封住耳朵,闭上眼睛,也不可能完全屏蔽掉剑意的入侵,更不要说花独秀就在他面前不足三尺的位置,震铄威力更是强的令人心颤。 就像昨晚那一剑一样,花独秀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洞穿了欧阳顶天的胸口。 只是这次欧阳顶天有了心理准备,从眩晕中回神的速度更快了。同时,他身子躲开的角度也更大,中剑位置距离心脏又远了一寸。 花独秀击穿欧阳顶天后脚下不停,瞬间飞到了鲍一豹面前,鲍一豹大惊失色:“怎么还有我!” 哧……! 一声轻响,鲜血喷涌,鲍一豹的脑袋飞上了天。 第五三三章 方向在哪里? 鲍一豹脑袋飞天,他脸上还保持着那股惊恐、惊讶的神态。 花独秀赶紧打个响指,飞上天的脑袋还没落地,神奇般的又飞回到鲍一豹脖子上,像个萝卜蹲一样蹲在了断口那里。 花独秀尴尬道:“哎呀,手滑,手滑。” 鲍一豹身子颤抖,脸色变了又变,微怒道:“师叔,你怎么又开这种玩笑!” 花独秀讪讪道:“没有没有,我一心只想着模拟昨晚场景,当时我刺穿欧阳顶天胸口,顺势一剑斩向欧阳伟,今天……实在是手滑,把你当成欧阳伟了。” “主要是没人拦我啊?昨晚有人拦我的,咳咳。” 鲍一豹大声说:“那你提前幻化出一个欧阳伟站这里不行吗!” 花独秀眉头一皱:“师侄,你胆肥了啊,敢跟你师叔大声吵吵?” 鲍一豹一惊,赶紧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了。 花独秀说:“吵吵个屁,昨晚我也是这般斩向欧阳伟,欧阳伟都能调头就跑,你不能?就只会傻站在这里被我砍?” “你可是豹王门第三代弟子里首屈一指的人物,不会连个来路不明的欧阳伟都不如吧?若这样我对你可是太失望了,想当年在漠北,你还能跟我过两招呢。” 鲍一豹脸上阴晴变幻,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终于小声说道:“我会努力的。” 花独秀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对砍脑袋比较排斥,但你若不想被人砍,就得精神起来,就得变得强大,我把你们唤出来是何目的?还不是要跟你们一起练剑?若是你连我一剑都接不住,又如何陪我练剑?” 鲍一豹脑袋低的更低了:“我知道了。” 花独秀转身,欧阳顶天吓得倒退两步,说道:“大人,我可是全力配合的,你,你别削我脑袋。” 花独秀耸耸肩。 什么情况,灵异世界里这些幻影,怎么还会害怕被人削掉脑袋? 这里出现的人物,不都是由我潜意识来控制的吗? 还有上次小红剑折断,我悲愤过度神志不清时,潜意识接替现身,他当时大开杀戒,似乎偏执的用砍飞人头这种方式来发泄愤怒。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看鲍一豹站在那里低着头不动也不说话,花独秀懒得多说,视线转到欧阳顶天身上: “阳顶,是不是中剑的位置离心脏偏的更多了?” 欧阳顶天脸黑黑道:“我叫欧阳顶天……” 花独秀好像没听到,在欧阳顶天胸口摸了摸:“还真是偏了好多,这跟昨晚中剑的位置,至少偏了一寸。” 欧阳顶天道:“没错,这次我有心理准备,提前做了预判。” 花独秀点点头:“这么说起来,同一招反复用,效果是要大打折扣的。如果再来一次,怕是我剑意还没使出来,你就要准备闪避了吧?” 欧阳顶天道:“其实我知道你用剑意晃我也没用,我刚才试着用内力封堵耳朵,可还是被震铄到,整个脑袋都懵了一下。” 花独秀道:“但也仅仅是懵了一下。” 欧阳顶天道:“毕竟小的是‘以无胜有’境界的高手。” 花独秀白了他一眼,欧阳顶天讪讪一笑:“当然,什么样的高手也不是您的对手,哈,哈哈。” 花独秀道:“马屁精!” 欧阳顶天:“……” 说归说,花独秀觉得欧阳顶天讲的其实是有道理的。 “以无胜有”境界的高手,哪怕是正面受到剑意震铄,也能很快回神,他其实只有发动剑意那一瞬间的下手机会。 当时,他的剑已经到了欧阳顶天胸口,距离他躯体最多不过二三寸,而花独秀的速度快的可怕,但就是欧阳顶天回神的一瞬间,靠着对危险的强烈直觉和本能躲避,他仍旧移动了一下,避开了心脏要害。 如果是对上实力更强的人,比如鲍青纲,比如巴图,对方怕是不但能避开要害,还能拼着两败俱伤反杀自己。 花独秀眼神一动,一个高大威猛,头皮锃亮的大汉出现在面前。 这大汉哈哈一笑,躬身道:“花兄弟,您老找我?” 花独秀懒得客套,盯着巴图问道:“你实话实说,如果这一剑我是刺你,你是会全力躲避,还是尝试反击?” 巴图大大咧咧道:“躲个毛,我一手抓住您的剑,另一手拍您脑门,你这一剑刺不深就杀不死我,我老巴一掌可稳稳当当能打爆您的脑袋哦。” 花独秀倒也不生气,点点头,再次陷入沉思。 他的优势是速度够快,剑招也够辛辣,只要不是遇上豹王门四老头那种级别的高手,他多少能够周旋一二,但若是一击不成被对手识破套路,立刻就会变成巨大的被动。 其实回头想想,每次跟远强于自己的高手对决,他能侥幸存活,全是靠玩一些新花样,让对方震惊之下来不及反应。 当初跟鲍青纲十招对决,他靠模拟出豹王门打飞人骨骼的阴狠剑意欺骗鲍青纲,而废掉灵溪老贼一手,靠的是突如其来的魔气之剑。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 如果当时跟鲍青纲不是约定十招,而是不死不休,鲍青纲回神后又该如何? 我只能逃? 灵溪老贼若不是被魔气吓破了胆,能镇定反击,以他一掌击杀丁柒柒的实力,自己哪能是他的对手? 什么,你说天河老贼?对不起,那个级别的人物还不在花独秀考虑范畴之内。 投机取巧可一可二不可再三,随着遇到的对手越来越多,这些人对自己套路越来越熟,再想靠碰运气取胜,怕是难了。 只是,除了三式花氏剑法和漠北武道融合而来的缤纷剑意,外加魔流府身法神技,他实在没什么别的杀手锏了。 对付实力相当,或者稍强一线的对手,没有问题,但对付顶尖高手,还是差了点意思。 花独秀干脆盘腿坐下,面前影影绰绰的众人也随他一起坐倒,谁都没说话,只是静等花独秀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里没有前辈,没有老师,只有小甜甜,想学点新本事,实在是难如登天。 而且你想学,还得靠自己一遍遍去摸索,去总结,既靠实力也靠运气,才能从小甜甜手里得到点东西。 想了半天,花独秀一无所得,干脆重新站起,看着面前众人道:“不想了,咱们继续打吧!” 鲍一豹上前道:“师叔打算怎么打?还是一个人打我们一群吗?” 花独秀摇摇头:“那种练法到瓶颈了,在我境界提升之前,再那么练怕是进步不大,凭白耽误时间。就你们三个吧,多不如精,咱们四个一起练。” 鲍一豹、欧阳顶天、巴图同时道:“好,没问题!” 花独秀朝鲍一豹身后看了一眼,其余幻化出来的人影依次消失不见。 深吸一口气,花独秀手腕一抖,仗剑和三人拼斗起来。 不得不说,随着兽皮残片戴在身上越来越久,他被魔气感染的程度也在不断深化。反应在身上,就是他的目力近期大幅提升,而在灵异世界,则是他潜意识操控幻影的能力更加娴熟。 花独秀以一敌三,哪怕他剑招精妙无比,速度快的肉眼难辨,鲍一豹等三人联手,仍能勉强保持一个不败的局势。 这就很难得了。 最初的时候,花独秀可是一剑削掉一个脑袋的。 今时今日再练快剑,花独秀当然不是简单锤炼剑招精妙,他的剑招已经够精,哪怕使上一天一夜也很难出现一点瑕疵破绽,当然,也很难再玩出什么更精妙的招数来。 已经到了一个瓶颈。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以最消耗内力,最考验手法,最惊险易错的方式来尝试触摸自己的极限。 几乎招招都是模拟各门各派威力最为强大的绝技,招招都是把花氏剑法发挥到极致,招招都是在“魔流身法”加持下使出。 时间飞逝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花独秀躺在地上大喘气,而鲍一豹等三人分散站在他面前,虽然各个鼻青脸肿,满身血痕,衣服烂的跟叫花子一样,但他仨没有一个人累趴下。 他们毕竟是幻化出来的人物,是永远不会累的。 当他们累时,就是花独秀脑力透支过度,需要从灵异世界退出去的时候了。 当花独秀躺在地上回味沉思时,远方传来清脆又富有节奏感的铜铃声。 铃声时远时近,似远似近,花独秀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难道是早餐来了?一夜过去了?” 花独秀疲惫不堪的爬起来,冲鲍一豹等人笑笑,道:“三位,我得歇会儿,你们也辛苦了,咱们明晚再见吧。” 鲍一豹躬身道:“师叔辛苦!一豹静候师叔召唤。” 欧阳顶天客气道:“大人一定注意身体,且过不要太辛苦。” 巴图哈哈一笑,大大咧咧说:“晚上再来打过,今天打得痛快!” 花独秀笑骂道:“好你个小蝶,花样倒是玩得好,就这样,撤了,再见。” 三道人影缓缓消失不见,花独秀又冲天空摆摆手:“小甜甜,我太累了,先出去歇会儿吃口饭,晚上再见哦!” 一阵风吹过,似乎是打了个招呼,花独秀略带疲惫的脸上浮现笑意,身影缓缓消失。 再次睁开眼睛时,门缝里透进道道光亮,外面有淡淡的操练号子声传来。 早晨了。 第五三四章 境界的奥秘 吃过早饭,花独秀在小小盥洗室里简单冲洗下身子,换了一身干净军服,掀开门帘,再次站到阳光之下。 如果仔细看,明明是刚睡醒刚吃饱的人,花独秀脸上非但毫无神采,反而有一股淡淡的疲累神态。 没办法,整整一天啊,一个日夜都在修炼,实在是累人。 白天修炼内力,实际就算是休息了,毕竟几个大周天下来,真气越来越旺盛,人精神头也越来越好,但架不住晚上在灵异世界消耗太甚。 那种消耗更多是脑力,是精神力,对人的精神状态影响很大。 晒了一会儿,收拾房间的年轻武士从帐篷里出来,正身道:“花将军,已经全部收拾好了。” 花独秀点点头,刚要表示感谢,正对面四号房的门帘忽然掀开,一个中年人从里面大步走出。 正是欧阳顶天。 欧阳顶天出来刚要迎着晨光伸个懒腰,一抬头看到对面的花独秀。 “哼!” 欧阳顶天重重一哼,调头又返回帐篷里。 花独秀一脸苦笑,对身边站着的年轻武士道:“那人是不是神经病啊,我晒个太阳也碍他事?对我哼个毛线。” 年轻武士尴尬一笑,什么都没说。 花独秀摆摆手,道:“麻烦你了,我继续修炼,帮我看好门,没我允许谁都不能靠近哦。” 年轻武士赶紧答道:“遵命!” 白天依旧是内力修炼的环节。 对武者而言,内力的修炼是永不能停歇的,或者说,随着他掌握的武技越来越多,绝招越来越强,对内力的需求就越来越大。 内力,是武者前进的基础。 而且武夫的境界划分,广义上来说也是参照内力层次来的。 比如说花少爷,他现在是“剑气外放”小成境界,所谓剑气,即内力浑厚到一定程度,使用者手法又足够纯属,能够把内力以“剑气”的方式逼出体外,达到杀敌制胜之目的。 而内力能够离体,便是迈入第二境界的一道门槛。 这一阶段,丹田之海会形成真气风暴,如台风一样的真气盘旋在丹田中,随着日积月累的修炼,这风暴会越转越快,范围越来越大,风暴挥洒出的“暴雨”,便是能随着经脉运转全身的真气。 内力冲达全身,是迈入第一境界的门槛。 武者最初习武,丹田一片混沌,并没有一丝一毫真气。 无论真气还是真气带来的内力,都是修炼功法得来的。 当武者通开丹田之海的混沌状态,渐渐修炼出氲氲水汽时,便算是踏上习武之路。 当丹田水汽足够浓郁,能够凝结出一滴“真气之液”,武者的习武之路就算是走上正道。 而这道最初的真气能够通达全身,打通奇经八脉,才算是真正脱离“不入流”境界,迈入所谓“第一境界”的光明大道。 练拳的,靠着真气充盈全身经脉,可以做到强化筋骨的妙用,是以第一境界称之为“铜皮铁骨”。 练剑、练刀的武者,以内力之威可以斩金断铁,破坏力大为增加,第一境界称之为“斩铁”。 第一和第二境界是目前为止花独秀走过的两个大阶段。 也是绝大部分武者能够到达的最高境界。 真正天资不凡,或者身处名门大派有充足资源支持的武者,才能迈入第三境界,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强者。 如巴图、鲍青纲、紫爷爷、灵溪尊者等等,全都是第三境界的高手。 第三境界的武者,无论放在何门何派,都是绝对的顶梁柱,是能够维持一派兴盛的核心人物。这一境界的人越多,家族或者门派的实力就越是强大,地位越是稳固。 只是,从第二境界迈入第三境界,难度也是难以想象的大。 第一境界迈入第二境界,标志是丹田之海的真气水汽浓郁到极致,能够自动旋转凝成气旋,这气旋越是强大,风暴带来的“暴雨”越是猛烈,内力就越浑厚,实力就越强。 当丹田之海形成真气风暴后,真气的属性也会随着渐渐改变,这种改变根据各人的天资性格、修炼方向而不同。 有些人偏火热,有些偏冰寒,外放出的真气也是五颜六色不一而足。 第二境界迈入第三境界之所以难,是因为境界的提升不单单是“量”的提升,而是“质”的改变。 当真气风暴足够强大,强大到丹田之海为之满盈,无法再给风暴更多空间时,真气的存在就必须改变形态。 丹田之海受各人天资所限是固定不变的,能改变的便是海上的风暴。 迈入第三境界的标志,就是真气风暴进一步提纯凝结出“实质化”的真气晶体,并且真气不必运转周天就能充盈四肢百骸。 真气化为晶体的程度越高,第三境界的层次也就越高,武者使用顶级绝技的压力也就越小。 就比如魔流府身法,当初花独秀内力弱时,别说“魔流残痕独凭风”,哪怕是“瞬踪·风残”、“灭踪·雨泣”这两个境界,他都无法长时间维持。 修炼“一气化双流”之前,顶级魔流身法境界几息之间就能耗空花独秀全部内力。 以他当时的境界修为,根本就不配使用那类顶级武技。 就算会使,也使不出十成神韵来,跟魔流府其他几位老牌长老比,花独秀魔流身法的威力大为逊色。 哪怕是现在的花独秀,他丹田之海风暴气旋距离结晶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距离,不是三五个月短时间内能弥补的,哪怕纪宗功法修炼速度比寻常功法快了一倍不止。 这是一个根本快不起来的领域。 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当丹田之海的真气风暴开始结晶后,真气的透性也会进化的更为可怕。 第三境界的高手,已经不需要把内力逼出体外来制敌,他们全身毛孔无处不能绽放劲气,这劲气又比第二境界更为高效、省力,穿透力更强,往往把人内脏全都炸碎了,外表还一点看不出来。 至于第四境界“天人合一”,距离此时的花少爷还太过遥远。 放眼整个天下九界,第四境界的人物可谓百万里无一,千万人里无一。晋升第四境界,靠的已不单单是所谓“天资”、“资源”之流,而是对世界本源的一些思考和感悟。 回到花独秀这里,一天的修炼转眼过去,丹田之海上空的真气风暴隐约又厚实了一些,花独秀吃过晚饭,稍作休息,静等深夜的到来。 时间还有,花独秀坐在外间的小客厅,泡了杯香茗,一边细品一边思索灵异世界的修炼方法。 第三区域的茶品质不错,看得出来这里很受四殿下重视,无论是餐食、物资,还是环境,都比他刚来时居住的外围大营好得多。 这让花独秀心安了些。 但想到灵异世界的修炼,花独秀的眉头又微微拧了起来。 昨晚苦干一整夜,现在回想下,收获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如果连着苦干三个月,内力必然要提升一个大台阶,但斗技的提升却不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顶多在极限对决时犯错更少,绝招转圜更为灵活高效些罢了。 这不是花独秀能接受的结果。 但,该怎么做呢? 花独秀苦苦思索,思来想去,又琢磨到和欧阳顶天那一战上去。 照欧阳顶天所说,当然实际就是花独秀潜意识的分析总结,实力足够强悍后,面对花独秀能够震颤心灵的杀招,对手完全能在极短的时间,甚至是瞬间回神,导致花独秀杀招的效果大幅减弱,而使出这等杀招后花独秀极限操作的空间更为狭小。 能一剑重创欧阳顶天,运气也是一方面因素。 毕竟欧阳顶天不知道花独秀真实实力,单凭他六级战力的境界去判断,高出一个大境界的欧阳顶天自然没把花独秀放在眼里。 但若是再打一次呢? 即便花独秀依旧能赢,还能赢的这么快、这么轻松吗? 很难。 至于欧阳伟之流,或者说第三境界以下的对手,花独秀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他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击败第三境界的对手。 “震颤、回神,震颤、回神……” 花独秀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盯着面前袅袅升起的水汽自言自语。 “一次震颤,时效太短,那多次震颤呢?貌似也不行,对手有了防备,后面的效果比第一次要差,但再差嘛……或许也能换来对手的失神,哪怕是一瞬间?” “我三式花氏剑法各有奇效,如果极短时间里轮番使用呢?叠加使用呢?会有效吗?” 花独秀微微点头,又摇摇头道:“轮番使用,叠加使用,对瞬时内力的极限使用是个很大考验。” “但好歹算是一个方向,今晚试试看吧。” 第五三五章 变数横生,你大爷啊小甜甜? 夜半时分,明月高悬。 偌大的军营归于沉寂,偶尔有巡逻武士的脚步声远远传来,寒风吹动帐篷顶端的小小旗帜,猎猎作响。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花独秀脱去外衣,轻轻躺倒在床上。 不多时,魔气侵入大脑,一阵强烈眩晕之后,花独秀来到灵异世界。 三丈之外直至视线尽头,黑压压的天空紫雷一刻不停的劈下,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这里宛如世界末日,如果换一个人进来,这里就是地狱。 但对花独秀来说,这里是希望所在。 花独秀眼神一动,这次只有鲍一豹一个人幻化出来。 鲍一豹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热乎,现身后立刻紧跑两步:“师叔,您来了?” 花独秀笑道:“来了。” 鲍一豹左右看看:“今天不急着练剑吗?就我一个人?” 花独秀反问道:“师侄我问你个问题,是不是幻化出的人物越多,你能操控周全的难度就越大?” 这句话明着是问鲍一豹,实际是花独秀自己问自己,他只是想从潜意识层面得到一个答案。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鲍一豹说:“师叔高见。您虽然神功举世无双,剑法出神入化,但我说句不恰当的话,您的脑力毕竟是有限的,分配给越多的人物,每个人能顾及到的精妙层度必然就相应下降。” 花独秀点点头:“行吧,我也是这么认为。今晚我想换个角度练剑,就像你说的,人多了未必好,昨晚练了一整夜,现在想想,好像提升也不是特别大。” 鲍一豹有点心虚道:“您的意思,是今晚就咱俩练剑吗?” 花独秀道:“是啊,你不欢喜吗?” 鲍一豹哪敢说不欢喜,但他的表情又完全没有欢喜的意思,只是强颜欢笑道:“我一切听师叔安排。” 花独秀的玉手重重拍了拍鲍一豹肩膀:“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今晚你长点心,咱们试验点新玩法。” 鲍一豹被拍的浑身不得劲,颤声问:“什么……新玩法?” 花独秀眼睛一亮,笑眯眯道:“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你帮我参谋参谋。是这样……” 花独秀把想法简单一说,鲍一豹越听表情越凝重,听到最后,不由得点头道: “师叔不愧是千年一遇的练武奇才,这种使剑方式都能想得到,真乃神人也。” 花独秀哈哈一笑,又拍拍鲍一豹肩膀:“说人话。” 鲍一豹尴尬笑笑,正经道:“常人使剑,恨不得招招不同、式式出新,唯恐被人摸清套路。我听说早年有些名宿大佬一招鲜吃遍天,哪怕谁都知道他那一刀怎么砍,一拳怎么打,可就是避不开、躲不掉,而师叔的想法比这些大佬还要新奇,竟然要一招反复用,直至干死对手为止,一豹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花独秀上下打量鲍一豹:“你小子,我怎么听你话里有话呢?咋地,你觉得我这想法不行?” 鲍一豹赶紧退后一步,躬身抱拳道:“岂敢,岂敢,一豹绝对没有质疑师叔的想法。” 花独秀道:“我知道你心里有疑问,没办法,谁让我自己也有疑问呢?你的疑问就是我的疑问。” “不过路是走出来的,行不行,试过才知道,万一这条路走通了呢?” 鲍一豹再次抱拳恭敬道:“师叔一席话饱含哲理,一豹深受启发,简直如醍醐灌顶,又如……” 花独秀打断道:“好了好了,彩虹屁等会儿再拍。靠,你这都跟谁学的啊,武艺没长进,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飞速提高。” 鲍一豹尴尬笑笑,别有深意的看了花都秀一眼。 那意思,我这些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花独秀假装没看到,幻化出小红剑,抖了个剑花道:“一豹,你是用拳,还是用兵刃?” 鲍一豹道:“我还是用拳吧。毕竟今天就我一个人,师叔又是剑法通神,哪怕我全力以赴,看家老底全翻出来,怕是也招架不住师叔的神功。” 花独秀翻翻白眼,有点无语。 什么情况,小蝶啊小蝶,我记得你当初是人狠话不多的性格啊,怎么数月不见,你马屁拍的比我还溜了? 啊不对,我花独秀为人正直,可不屑于拍谁马屁。 甩甩脑袋,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花独秀紧紧盯住鲍一豹,沉声道:“一豹,准备好,我动手了。” 鲍一豹再次后退数步,拉开距离摆了个起势,道:“师叔请。” 花独秀二话不说加速冲刺,起手就是一记“一剑西来,东方不亮”。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在花独秀起手的瞬间鲍一豹就用内力护住双耳,真气充斥头脑经脉,尽量避免被剑意干扰,但剑意一起,他仍旧不可避免的受到冲击。 一轮火红的巨日出现在花独秀身后,那沧桑又压抑的感觉让人浑然提不起一点斗志,似乎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乃至多动一下都是多余。 鲍一豹低喝一声,气息一沉,挣脱出剑意束缚,双拳凝出金黄色气膜,绝技就要上手。 在鲍一豹挣出束缚的瞬间,花独秀看的真切,立刻剑意再催,又一次用“一剑西来,东方不亮”剑意猛攻鲍一豹。 鲍一豹气膜刚凝出,下一瞬脑海受震,气膜不受控制的消散掉。 “喝!” 一声低吼,鲍一豹再次挣出时,花独秀已经到了他面前不足三尺的地方。 但,他并没有出剑伤人。 鲍一豹一惊,赶紧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师叔,怎么不打了?” 花独秀摇摇头道:“错失时机了。” 鲍一豹:“……” 花独秀想了想,沉吟道:“同一招反复用,时机很重要。若是执泥于震铄对手神识,就是舍本琢末,最为致命的一击反而没能在最恰当的时候使出来。” 鲍一豹说:“没关系,多练习几次,总能找到一个兼顾左右的临界点。” 花独秀点点头:“嗯,时间有的是,来,继续!” 紫雷横扫、寒风激荡的灵异世界,两道身影一遍遍的激斗、停歇、分析,再激斗、停歇、分析,时间过得极快。 反复对决几十次,花独秀累的气喘吁吁,摆摆手道:“歇会儿,歇会儿。” 鲍一豹赶紧小跑两步扶着花独秀坐下,花独秀看了鲍一豹一眼:“你小子就一点不累?” 鲍一豹展颜一笑,露出他雪白的牙齿:“俺不累。” 花独秀轻哼一声:“真是奇了怪,这里是灵异世界,照理说我也不该累的啊?怎么你不累,我却那么累?” 鲍一豹笑道:“那是因为这里发生的事越多,师叔你的脑力消耗就越大,你肯定就越累啊?你是真实的。” 说到“真实”二字时,鲍一豹的眼神里不易察觉的闪过一道特别的光芒。 花独秀正自顾自捶腿,没注意到鲍一豹的眼神变化,只是点点头:“这道理没错。” 虽然寒风呼啸,气温极低,花独秀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划到下巴,颗颗低落,在干枯的大地上泛起点点水花。 花独秀没有注意到,随着他每一滴汗水滑落,他下巴正对的地上,淡薄到几乎肉眼难辨的绿色荧光就轻轻闪动一次。 休息片刻,感觉体力有所恢复,花独秀扶着膝盖又站了起来:“一豹,咱们……” 话音未落,天空一道粗大无比的闪雷猛然劈下! 这闪雷不偏不倚,正冲花独秀脑门而来。 闪雷何其之快?花独秀完全没点心里准备,瞬间被劈的脑海一片混沌,整个身子炸起翻飞,狠狠摔到一丈之外。 花独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焦黑,从头到脚都在冒烟。 而鲍一豹已经消失不见。 过了好大一会儿,花独秀焦糊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斜着脑袋朝紫雷劈中的地方看去。 那里,竟然硬生生炸出一个直径一丈多深的巨大深坑。 可见闪雷威力之大。 花独秀抬头看天,颤抖着哭诉道:“你……你大爷啊,小甜甜,你、你发什么疯?!” 第五三六章 朱雀谷的闭门会议 这一道雷电威力着实太大,花独秀挣扎着扭动几下,焦干的皮肤开裂,鲜血渗出,花独秀痛不欲生,干脆不动。 他又趴了会儿,思考小甜甜为何会突然发神经降雷劈他。 花独秀是趴着不动,但开裂的伤口却在不断的渗出血液。 这些血珠滴到地上,渐渐在地上亲润出一点潮湿的地皮。 如针尖一样渺小的淡绿色荧光再次闪了几闪,它近乎贪婪的吸收着可怜的水汽,渴望着最微小的滋润。 轰隆隆…… 黑云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猛烈翻滚对撞,花独秀艰难抬头一看,苦笑道:“不是吧……”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强横至极的闪雷劈下,把花独秀连同他身下的大地整个炸成粉碎,彻底从这个世界抹去。 四皇子大营,内营第三区域,九号房内。 昏睡中的花独秀忽然呼吸局促,身子微颤,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触电般从床上弹起,汗如雨下,大口喘息。 “靠,死丫头,臭小甜甜,你发什么疯?到底怎么回事……” 花独秀喘了一会儿,终于平复下激烈跳动的心脏,掀开被子下了床。 花独秀到外间倒了杯水,咕哝哝一口吞下,擦擦嘴角,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家伙,真的是天有不测风雨,莫名其妙的就被赶出灵异世界,仔细想想,好像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再者说,前面不都好好的吗?甚至别的地方紫雷轰鸣,而自己练剑的范围内小甜甜刻意不降闪雷,明显它是乐于看到自己在灵异世界练剑的。 这翻脸翻的。 真的是比狗脸都快。 想了半天没个所以然,从门缝看看天色,距离天亮还早,花独秀犹豫一番,一跺脚,重新回到内室躺回床上。 再来一次吧,好歹问问小甜甜,到底是为啥翻脸? 总得给个理由吧? 盖好被子,花独秀从吊坠缝隙勾出一抹魔气,借助魔气入侵,花独秀再次来到灵异世界。 这次他小心多了,落地后不敢乱动,只是小心翼翼盯着天空看了又看。 天空的黑云依旧压的极低,雷音阵阵,但没有紫雷劈在他周围三丈之内。 三丈之外,依旧是无差别、无征兆的紫雷横扫,宛如地狱。 其实对比之前算算,三块地图残片聚在一起后,灵异世界紫雷降下的频率更高了,寒风也更加刺骨,苍茫荒凉的感觉更浓。 大概,是因为魔气更加浓郁的原因吧? 等了一会儿,看没什么异常,花独秀壮着胆子大声吼道:“小甜甜,你给我说句话,刚才到底发什么疯!” “你秀哥哥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好端端的干嘛把我赶出去!” “你最好给我个有说服力的理由,不然我可不能轻易原谅你!” 呼…… “……” 喊了半天,小甜甜没给一点提示,更不可能有什么人站出来回答他。 花独秀叹口气,甩甩脑袋,暗道,不说就不说吧,谁让这里是你的主场呢? 我能奈你何? 鲍一豹幻化出来,笑嘻嘻道:“师叔,您老还好吧?” 花独秀白了他一眼:“马马虎虎吧,这死丫头不知道发什么疯,咱们可得小心点,免得再惹了她不开心,又把我赶出去。” 鲍一豹正色道:“是,是,我一定不乱讲话。” 花独秀抬起右手,红光一闪,雅卓出现在他手中。 “咱们继续。还别说,花氏剑法连续使用,对内力的负担还真挺大,不过这都不是问题,毕竟胜负就在眨眼间,负担再大也用不了几次,关键还是时机的把握。” 鲍一豹点头道:“没错。一豹斗胆提个建议,如果能在我第一次神识震荡还没驱逐之前就发动第二次震荡,甚至第三次震荡,前后不间断的连接起来,效果或许能更好。” 花独秀想了想,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剑意的凝聚可不是说出就出的,我总要起手,总要出招才能使出剑意。嗯……试试吧,就按你说的来,不等你有没有驱逐震荡效果,前后不间断无限震荡,看效果怎么样。” 鲍一豹道:“师叔英明,咱们开始?” 花独秀横剑当胸:“开始。” 说罢,花独秀抬头看了一眼,见小甜甜没有发疯的意思,这才飞身朝鲍一豹冲去。 再次开练,花独秀不再追求极致的搭配操作,而是在最短时间里尽量多次绽放花氏剑法的震荡效果,还得一次比一次强,免得中间衔接不好,让对手缓过神识后严加防备,抵消掉后面震荡的效果。 鲍一豹本质上是花独秀潜意识在灵异世界的实体化,论实力其实和花独秀不相上下,但花独秀毕竟是主意识,鲍一豹是副意识,在关键时刻总要差了一线,是以哪怕花独秀前面衔接不好,鲍一豹招架起来也颇为费力。 随着二人一遍遍对决,套路又是一样,鲍一豹的反应越来越快。 当然,花独秀的衔接也越来越快,震荡效果越来越接近二人设想那种毫不间断的境界。 花独秀也不再使出最后一剑,只是保证飞到鲍一豹面前一尺内能始终定住他即可。 直到清脆的铃声由远及近,花独秀这才意识到外面世界已到了早餐时间。 时间过得可真快。 花独秀收剑,擦擦额头汗水,对鲍一豹笑道:“感觉还不错,虽然还不能无限连续,但留给你的反应间隙却是越来越短。” 鲍一豹正色道:“师叔还得加强内力修炼,无限震荡,考验的不单是出剑快慢,更需要强悍内力支持。 一豹终究是弱了点,若是遇上鲍青纲这等高手,或许师叔能顺利接近他,但最后撤去震荡换上夺命之剑时,很可能内力不济,反被对手一拳反杀。” 花独秀点头道:“你小子倒是有心,为了师叔我,连自己亲爹都不管了。” 鲍一豹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花独秀道:“无限震荡只是第一步,震荡衔接再好,最终要靠能洞穿强者防御的至强一剑来决胜负,这个我懂。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吃饭,晚上再来。” 鲍一豹抱拳道:“恭送师叔。” 花独秀点点头,鲍一豹消失不见。 他抬头看天,这次练剑前后接近两个时辰,小甜甜倒是没再发疯,花独秀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疑惑。 他对着天空摆摆手,退出灵异世界,重回现实世界。 当花独秀在四皇子大营苦练精进时,遥远的北方真武郡,一条美如银带的长河自雪山而下,蜿蜒冲入一座巨大的峡谷中。 峡谷东西狭长,南北略窄,地势高低起伏颇为壮丽。 因地下有岩浆流动,谷内气候温暖,水汽氲氲,植被茂盛,哪怕放眼整个北方高原这里也是不可多得的宝地。 这条大河,自然就是玉带河。 而玉带河贯穿的巨大山谷,西段更温暖些,叫做朱雀谷,东段稍静谧些,叫做淡水河谷。 此刻,在朱雀谷北坡原虹门门庭内,影影绰绰聚集着大批身穿各式道服的中老年修道者。 这些人有的在欣赏别致的楼台亭阁,有的在研究沧桑的尺椽片瓦,还有人在操/弄随处可见的绿树红花。 但更多的人却是聚集在虹门中央的小广场,这些人三三两两靠在一起彼此交流着什么,似乎是在等待某个重要时刻的到来。 时间,正一点点接近巳时。 如果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宣布,按五行天地界域一贯传统,都要赶在巳时,也就是太阳脱出地平线,完全升起到东方天空时进行。 小广场北侧五六丈远的地方有一座四柱八梁、神工天巧的古朴大殿。这座大殿本是虹门召开宗门大会的神圣所在,而今天,一群并非虹门门徒的人在这里召开一场另类,但注定会更加神圣的大会。 道门联盟成立大会的最后协调会。 当然,这种大会也可以叫“摊牌会”、“利益妥协勾兑会”、“台上台下明争暗斗眉来眼去会”,等等。 宽阔的大殿里居中摆了一个半丈大小的圆桌,圆桌上散落着许多写满字、画满条框符号的黄纸,紧靠着圆桌坐着五个气息深沉的男性术师。 这五个人,除坐北朝南坐主位的天河天尊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其余四人都是头花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 除此五人外,外围则前后两排围坐着十几个顶尖术师。 明明是道门联盟成立的大好日子,但在座众人脸色分明不是那么好看,似乎之前谈的内容不是很愉快。 天河天尊爽朗一笑,手指敲敲桌子道:“各位道友,咱们既然联合,就要有联合的样子。如果联盟成立后各门各派依旧是各行其是,互不往来,这个道门联盟成立还有什么意义?” 无人说话。 天河天尊灼灼明亮的目光扫视全场,缓缓说道: “时代变了,本尊一再说这几个字,可能在座很多人不理解时代到底怎么变了,哪里变了,为什么非要变,以为我天河是在制造概念。 那好,今天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尊就跟各位解释下,天下大运到底发生了什么改变!” 第五三七章 这天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场内众人神情严肃起来,一齐盯着天河天尊,看他究竟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天河缓缓起身,负手身后,边漫步边说道:“列位道友是五门十六宗的掌门,很多事想必有所耳闻。” “帝国支持本尊牵头筹备道门联盟,作为交换条件,便是道门联盟成立后要组建一支强大的术师军团,随帝国远征军出海平叛。” 众人沉默不语,都在等天河天尊后面的话。 这个条件,在场之人已经听说过了。 天河天尊道:“这次平叛,帝国会出动约莫五十万大军,帝京更是派出两位‘神王’殿下,各位可以想想,这一战会是多么恢弘,敌人又是多么强大。” 出动五十万大军? 派来两位“神王”? 许多人脸色微变,场内多重强大气息波动,但全都被限制在大殿之内。 天河天尊用他独有的领域构建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这里说的每一个字都传不到大殿外面,甚至有人在这里打起来,外面广场之人都很难察觉到异常波动。 天河天尊继续说道:“沧海月的情报,各位肯定没关注过,毕竟,北方高原修道界是出了名的不问世事,哈。 本尊不才,对外面的世界很有些兴趣,近些年前前后后派了不少弟子到外界域打探情报,今天便和列位聊一聊,这个天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多人彼此对视,眼神都有些复杂。 天河天尊这些年竟派出众多弟子到外界域行走,看来他能有今天的动作,很早前就已经有所准备。 天河天尊道:“列位都是五行天地修道界的领袖人物,外域情况即便不清楚,至少都听过六大圣地吧?我就从六大圣地说起。 土之圣地,在困魔谷幽冥郡魂砀山。魂砀山本尊没有去过,但门下弟子在困魔谷走动的不在少数。各位应该都听说过那个传说,魂砀山曾是千年前赤月魔教的总坛所在,自帝国创立,魂砀山就处于严密封锁之下。 魂砀山所在的困魔谷,除魔流府之外,近几十年来已经没有顶尖大势力了。而魔流府弟子,很多都参与进总督府驻屯府军序列,或者是作为官家雇佣兵形式为帝国服务。 大家肯定还记得花独秀,花氏镖局原本就是个不入流的小镖局,现在他家的生意遍布整个困魔谷,靠的就是魔流府的人力注入,而花氏镖局的大部分生意,是官府货物、税收、军资等押送。 据我所知,论政局之稳定,民生之富足,困魔谷应该是仅次于奇界的存在。此种局面根源是什么,意味着什么,大家可以琢磨。” 看众人若有所思,天河天尊稍稍停顿,继续说道: “火之圣地在赤冥界火焰山。赤冥界距离北方高原超乎万里之遥,如果今天我不说,估计各位一辈子也不会清楚赤冥界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 内圈四老者之一苦笑道:“关于赤冥界,老朽只知道有座火焰山,有个罪恶谷,别的还真是一无所知。” 天河天尊对老者微微点头,客气道:“君鸿前辈客气了,您老纵横江湖的时候,天河还是小孩子呢。” 老者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天河天尊继续说道:“如今的赤冥界,匪盗横行,赤地千里,民不聊生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程度。当地官军剿匪,根本剿不胜剿,甚至很多时候还反被匪贼剿灭。” 内圈四老者另一位问:“帝国军力强盛,怎会剿不平匪患?难道赤冥界的匪贼已经联合成集团势力了?” 天河摇头道:“恰恰相反,赤冥界的匪贼各自为政,甚至彼此间的恶斗比对抗官军还要严重,可说是一群除了自己不咬,见谁都咬的疯狗。 而这根源,就在于赤冥罪恶谷的壮大。” 大堂内众人一个个沉默不语,看表情还有些忧心忡忡。 赤冥罪恶谷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大到随便一个北方高原的孩子都知道的程度。 赤冥罪恶谷,是天下公认恶人的天堂。 那些犯下无可饶恕罪行的恶人,那些走投无路的独狼,那些嗜血残忍见不得世间美好的变态者,他们的最终归属,或许不是地狱,而是——赤冥罪恶谷,一个据说永远见不到太阳的地方。 而火焰山,就在罪恶谷最深处。 天河天尊似乎不太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展开,便简单说道: “赤冥界的现状各位自己想象吧,我就不多说了。下面再说黑森林,传闻黑木崖是木之圣地所在,但近百年来已经极少听说有人能找到黑木崖,这里面甚是蹊跷。 黑森林的政局还算稳定,百姓虽不是很富足,但胜在没有刀兵之祸,活着还有希望。但从修道者的视角来看,偌大的黑木崖竟然消失上百年,没有一个修道者能够瞻仰木之圣地,这里面怕不简单。本尊所知不多,点到为止。” 天河天尊话锋一转,似乎轻松了些:“金之圣地,在祖妙界铁王岭。这个大家很熟悉了,甚至在座很多人还去过铁王玲,毕竟渡过大海,横穿漠北界之后就是祖妙界,而铁王玲也是所有六大圣地里面最好找,也最容易靠近的地方。 但,祖妙界的麻烦一点也不少。” 刚要活络起来的气氛瞬间又压抑下去。 天河天尊沉声道:“说到铁王玲,就不得不说铁王庙。铁王庙是出了名的大魔教,因为动作太大,半年前曾引来帝国大军围剿,官方传闻是魔教已灭,但蔽派弟子传回准确消息,铁王庙只是化整为零,由明转暗罢了。 围剿之后,非但铁王庙教主和几个法王没有落网,所谓十大护法也全都逍遥法外,可以预见,铁王魔教后面动作只会越来越大,不可能就此沉寂下去,毕竟帝国出动大军围剿,双方已彻底撕破了脸。” 天河天尊左右看看,见众人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没人插嘴,也没人提出什么反驳意见,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至于最后的水之圣地,传闻有两个,一个在沧海月海岛上,叫什么天海水月,另一个传说在蛇谷的无尽寒潭。沧海月的局势就不必说了,能引动帝国五十万大军和两位‘神王’亲征,叛军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而蛇谷,本尊不才,十数年前曾亲身闯荡过一次,这些年来也一直有弟子传回讯息,对蛇谷的情况还算了解。 在这里,本尊斗胆下一个结论,蛇谷,必定会走上沧海月的老路!必定会发生叛乱,随即从帝国独立出去!” 众人脸色大变,甚至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小声谈论起来。 这可不是小事。 神龙帝国千年来统治天下九界,如今沧海月被叛军割据,九去其一,但沧海月毕竟孤悬海外,帝国也从没放弃平叛,大一统的局面至少还能保住。 但若是本土的蛇谷也发生严重叛乱,进而叛军宣布独立,对步履蹒跚的千年帝国来说,无异于致命一击。 天河天尊声音加大,沉声道:“天下局势,已到了一个即将大变的临界点上。要么铁血镇压,靖宇一扫,让帝国中兴,要么骨牌接连倒落,千年帝国分崩离析!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五行天地所有修道者联合起来,组成一股能够顺应大势的力量。 如果帝国能够中兴,各界域能威胁到帝国统治稳定的力量势必会迎来沉重打击,就像困魔谷几十年来的遭遇一样,我们道门必须成为统治阶级的一部分,而不是被毁灭的一方。” 一个老者颤声道:“天下禁武?” 天河点头:“不错。如果您是帝国中兴之主,会坐看数量如此众多、实力又高强的修道者徘徊在帝国统治之外吗?” 老者默然。 天河天尊继续道:“如果帝国分崩离析,我们道门面临的局面更差,必须具有自保之力,在未来风雨飘摇的大变动中能够维护住属于我们的北方高原,让这里的人民和所有修道者都有一个安定的家。” “这便是我对大局的考量。” 说到这,天河天尊恰好围着圆桌走了一圈,回到他自己座位之前,缓缓坐了下去。 一个老者问:“天尊不愧是做大事的人物,对天下大势的理解已不是我们这些闭门守旧的老家伙能比。 只是我不明白,组建术师军团,为何要征调几乎整个道门的中坚力量?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吧?” 天河天尊点点头,对提问老者表示赞许,随即说道: “此次出海平叛,被征调的不止是各界域总督府的正规军,还有号称天下武道圣地的漠北界。 漠北界跟咱们五行天地很像,只是漠北的门派更多,势力也更加强悍,活跃程度更是咱们道门没法比拟的。 这次平叛,整个漠北武道提供的武者不会太多,他们搞井水不犯河水那套搞太久了,对官府本能排斥,这种为别人做嫁衣的战争,他们肯定会非常反感,更不会全力配合。 所以,假如帝国平叛成功,漠北武道不是第二个,也会是仅次于蛇谷第三个被狠狠收拾的界域。而那些搞武道自治的强大门派,全都会被帝国大军推平!” 众人脸色再变。 漠北号称天下九界武道之首,武风之盛天下罕见,无论大小,几乎每座城镇都有强大土著门派,百姓更是人人习武,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界域。 这样一个界域,近百年的局面下或许没有引来官府压制,但若是帝国剿灭沧海月叛军,要携大胜之威重整山河,强化帝国统治呢? 这么一想,漠北武道的前途,实在是堪忧的很。 天河天尊最后总结道:“各位道友,我们要做的,就是展现足够诚意,付出足够本钱,响应帝国号召。成,则免于后面镇压之祸,成为统治阶级的一员,保住道统生生不息之传承。 不成,至少也能通过战争凝聚成一股强大力量,无论将来面对什么样的局面,我们都能有实力保境安民,无愧于修道者慈悲之心……”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先知者才能先得。 若各位还要抱着只愿名分,实际仍各自为政的打算,眷恋门派那点权力、那点道法传承,不愿合并,惧怕门徒战死异域,最后害的,就是我们整个五行天地修道界了……” 第五三八章 道门的希望所在 尽管天河所说略有些骇人听闻,局势还远未紧迫到那种程度,但没人起身反驳,在场众人全都在思索。 不是思索天河话里的漏洞,或者发生如此大变的概率如何,而是思索一旦天下有变,未来修道者的路该怎么走。 在场的大佬都是五行天地界域顶尖修道大派的掌门,是要看长远的那类人。 思来想去,天河给出的决断,反而是众人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处理办法。 这是大智慧者才能有的决断,也是先知者才能有的眼光。 一个老者首先打破沉静:“老朽代表厚土门,同意天河天尊的提议。” 天河天尊向老者点头表示感谢。 又一个老者表态道:“老朽代表赤阳宗表态,同意天尊的提议。” 赤阳宗是火系修道门庭里仅次于虹门的大派,虹门被剿灭后,赤阳宗由“十六宗”升格上来,进入“五门”序列。 随着越来越多的门派首领表态,大殿里气氛一变,既轻松、又凝重。 轻松的是道门联盟盟主——天河天尊关于整合的提案得到认可和通过,道门联盟大体整合方案和术师军团的筹建算是最终确定下来。 凝重的是这提案背后意味着很多人会战死异域,还有很多人会失去本派传承。 天河天尊左右看看,大殿里的人都是“五门十六宗”的掌舵者,这些人全部表态同意,第一步算是胜利迈出。 天河天尊朗声道:“多谢各位道友支持,待联盟成立大典过后,术师军团的组建就会正式启动,到时四皇子派来的代表会全称参与指导,希望各位一如既往的配合。 本尊现在提出第二个提案。” 四皇子派来的代表,自然是大光头巴图。 天河天尊对此人全然没有好感,这时连巴图的名字都懒得提了。 “第二个提案,关乎我们修道者的未来之路能否越走越宽,道法的探究能否越来越精深。” 一个老者客气道:“天尊站得高、看得远,有什么好的谋划尽管提,我等既然迈出这一步,自然会全力配合天尊的大计。” 天河表示感谢,继续道:“我打算从‘五门十六宗’各征调三名不问世事的太上长老出来,再从‘七十二名庭’里挑选出几十个眼界、修为都不差的前辈,共同组建一所研究机构。 这样,前辈们既可以互相配合推演五行相生相促的原理,又能指导所有道门联盟晚辈修行。 少年人是我们的未来,也是我们的希望。我打算让所有加入道门联盟的门派,都把门内十六岁以下,境界达到‘感知’入门以上的孩子送来,且打散原本门派所属,在这里重新编排整合,互相交流,互相促进,在众多太上长老的教导下修行道法。” “而且,各门各派不得有什么隐藏,非但把人送来,也要把镇派道法带来。 这些秘籍本尊不看,各位也不用看,悉数交给太上长老们参研,一切成果只根据孩子们的资质来相应教授。” 天河天尊侃侃而谈,大殿里众位大佬越听脸色越难看。 这个天河,还真是敢说。 步子迈的可真大! 一个老者起身道:“天尊,请动一批不问世事的太上长老出来,这个问题不是很大,但恕老朽多嘴问一句,如此整合法,二十年后,还有‘五门十六宗’吗?还有北方高原上百家修道门庭吗?整合到最后,岂不只剩白日门一家了?” 天河天尊点点头,答道:“我知道前辈意思,这么做,看起来确实有白日门鲸吞所有修道派门的意思。但我谋划此事,绝不是为了一门一派私利,而是为了整个修道界,为了所有修道道友考虑。” “咱们脚下朱雀谷是个好地方,这座研究院就放在朱雀谷,除派出的三位太上长老和本门所有符合条件年轻弟子外,白日门不会往朱雀谷多派驻一个人,也不会有任何干涉研究院的行为发生。包括我本人在内,白日门所有门徒都会远离朱雀谷,让这里真正变成修道者钻研道法、彼此促进的世外之地。 而进入研究院的太上长老也不得随便离开,防止一应秘籍泄露。” “至于各位担心本门被抽空,几十年后门派不存,更是没有必要。 首先,研究院征调的,一是那些本领高强,但早已不问世事的太上长老,对各门各派的核心力量没有影响。 第二,征调的孩子年龄不得超过十六岁,十年内对各门派实力影响着实有限。而且他们都是爹生娘养长大,无论在哪修炼,伦理纲常还能断绝吗? 你们的孩子,终究还是你们的孩子,只是所有孩子打破五行划分,聚在一起修炼罢了,学成后何去何从,自由他们自己决定。” 另一个老者微微点头道:“这样说的话,天尊确实没有私心,只是事关重大,老朽现在不能立刻决断。” 另一人道:“出人还好说,还要无偿交出所有镇派秘法,这个似乎难办了些,门内长老怕是轻易不会同意。” 天河天尊道:“各位的担忧我都理解,可是成立研究院,把孩子们聚在一起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不是让他们超越我们,在探索道法的大道上走的更远吗?” “如果这些种子在这里只能学到二流道法,白白耽误青春年华,还不如留在本门不来!道门联盟就只有咱们这一代,没有未来可言! 我先表态,白日门镇派秘法,《大衍天机诀》、《涌真秘录》、《太初本源》三本将随太上长老毫无保留的提供给研究院,供所有适合的孩子研读、修习!” 哗…… 五行天地风云变幻。 而在遥远的困魔谷,破魔城,一座占地极大、气度恢弘的建筑群里,穿戴富贵、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穿行不息,人人脸上都带着快乐、满足的笑容。 偶然间还会有一些穿着厚实浴袍,头上裹着白色头罩的人出现,看起来像是刚刚出浴一样。 只是现在是冬季,气候寒冷,穿浴袍的终究是少数,而这些人大都是身具不凡实力的武者,并不惧怕寒风吹拂。 来这里消费的,非富即贵。 这里确实对得起“销金窟”三个字,无论饮酒吃饭还是品茶密谈,又或者是舞姬弹唱、牌九桑拿,全都一应俱全,而且样样都是最奢华、最刺激那种,让你进来就不想出去。 要知道,不算各项消费,单单是进入这里的入场费就足够让大多数人胆寒。 但,这世上穷人多,富人更“多”,只是普通人理解不透这层道理罢了。 越是销金窟,就越是不缺销金的土豪,怕就怕你没有让土豪出手豪掷的资格。 间或有外地来的客商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破魔城首屈一指的娱乐会所,我们郡城那几家场子跟这里一比,简直就是丐帮的堂口,不值一提!” 也有人对这里的奢华暗暗不满:“当真是酒池肉林般的存在,侯服玉食、灯红酒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已经太平富足了,哼! 不过这里倒是对得起它的名字,‘天上人间一条龙大保健养生娱乐会所’,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竟能起出这等俗不可耐的名字!” 没错,这里就是沈家在破魔城经营的核心资产——天上人间洗浴中心。 在洗浴中心最深处,里外三层高耸院墙隔离出一片小小院落,每一层院墙之间隔着五六丈远,有岗哨有机关,更有大批持刀武士戒备。 外面的客人别说进去,就是远远看上一眼都恨不得赶紧躲开。 显然,这里是独属于某些大人物的地盘。 院落靠北有个独栋的小小宅院,也是唯一的宅院。 院子不大,除了几盆精致的花草,中间还有个养着金鱼的大缸。而屋子更小,左右只有两间,一间起居室,一间小会客室,前后加起来不过三四丈见方。 此刻在会客室,三个年轻人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居中是一个穿着火红袍服的少女,她生的甚是白净,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犹如两个小精灵,圆圆的脸蛋吹弹可破,头上则简单扎着两个滚圆的发髻。 她正在看一张文书,看了一遍又一遍,非常认真。 身旁两个年轻男子都没有说话,但偶尔抬头视线相交,彼此都有些担忧的神色。 当外面会所区又有人对“天上人间一条龙大保健养生娱乐会所”这个名字大放厥词时,屋里的其中一个身材略胖的男子猛的连打两个喷嚏,把少女和另一个男子吓了一跳。 少女微微蹙眉,低声道:“小胖子,你皮痒了,敢冲我打喷嚏?” 小胖子尴尬的摆摆手,认真道:“没有没有,实在是没忍住。 姐,肯定是哪个王八蛋背后说我坏话,不然我不可能连打两个喷嚏的,这是科学。” “这是玄学吧?” 少女轻哼一声,终于把看了不下五遍的文书放在桌上。 她充满灵性的大眼睛里似乎有一层雾气,红润的小嘴紧紧抿着,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少女指指文书,说道:“这个,你俩怎么看?” 两个青年对视一眼,眼神中互相怂恿,看来看去,最终还是小胖子败下阵来,他强行堆起笑脸,道: “我觉得这是好事,那位殿下地位尊崇,可不是谁都能在他身边当差的。 姐夫是帝国武官,这次又是正式征调,跟着那位殿下打打仗、立上几个大功,说不定回来就能接赵申天的班,当破魔城城主了!” 少女狠狠瞪了小胖子一眼,微怒道:“给我好好说话!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烧光你的头发!” 小胖子忍不住一哆嗦,讪讪笑笑,在少女逼视下,只得老实道: “姐,我觉得……这是姐夫在四皇子那里寻得庇护的信号,既然有正式文书过来,想必姐夫已经转危为安了。” 第五三九章 行,那我就等上两个月! 少女自然就是丁柒柒。 而两个青年,分别是路子野和沈利嘉。 沈利嘉说罢,丁柒柒气呼呼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你们笨,帮不上忙,小花还用求那个人庇护吗!” 沈利嘉和路子野同时低下了羞愧的脑袋。 丁柒柒越想越气,她嘴上说沈利嘉和路子野,其实心里更加责怪自己。 当日一战,花独秀若不是拼死护她,也不会短时间里接连受创,甚至以花独秀的速度,哪怕不敌,想跑很大概率是能跑得掉的。 是我拖了小花的后腿…… 丁柒柒越想越难过,雾气蒙蒙的大眼睛里渐渐有水纹浮动,随时都会决堤。 路子野抬起头,鼓起勇气道:“这上面只说征调,却没说花师弟什么时候能回来,花师弟虽被困在北方高原,但他的安全肯定无虞,我觉得眼下咱们应该打探一下他多久才能重获自由。” 丁柒柒深吸几口气把泪水憋回,小声道:“嘉嘉,你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沈利嘉点点头:“有的,钱伯给我文书抄本时曾提过一句,他说总督府正在整肃军队,两个月后大军开拔,前往漠北西海岸跟其他界域府军汇合,组成远征军出海平叛。” 丁柒柒有些懵:“出海平叛?平什么叛?怎么还要征调困魔谷的府军?” 沈利嘉挠挠头:“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好几个界域督府都要出兵,不单单是咱们困魔谷被征调。” 路子野插嘴道:“如果是漠北西海岸出海平叛,那就是去打沧海月了,天下之大叛乱虽多,但也只有沧海月的叛军需要出海去打。” 沈利嘉道:“没错,这个我也有所耳闻。” 丁柒柒一脸好奇:“那意思就是,小花留在五行天地,未来也会随大军出海打仗?” 路子野道:“如果四皇子作为督军出海的话,花师弟肯定要跟着一起。” 丁柒柒微怒道:“可恶,小花那么柔弱,细胳膊细腿的,连个重点的刀都拿不动,他能打什么仗?这么大的帝国,他们找不到人了吗?!” 路子野和沈利嘉一脸尴尬,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花独秀细胳膊细腿不假,可要说他弱,那绝对是瞎说。 丁柒柒一拍桌子:“你俩怎么又不说话了!” 沈利嘉苦笑道:“姐,你想让我俩说什么?” 丁柒柒急道:“小花没跟你说过他晕船吗?还出海平叛,只要一上船他就废了,别说打仗杀人,他能自保就不错了!” 沈利嘉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着,停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你都知道?” 丁柒柒道:“我知道的多了去了,你不知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你快想想怎么阻止小花出海?咱们现在能做点什么?要我说等我过几天恢复完全状态,咱们立刻重回北方高原,杀进四皇子的大营,把小花抢出来!” 路子野赶紧劝道:“你别冲动啊,北方高原是不能去了,现在白日门视你为眼中钉,若是知道你还活着,还主动返回他们老巢,那之前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丁柒柒愤愤一跺脚,不说话了。 为了救回她,花独秀深陷敌营,长春前辈身死道消,代价不可谓不大。 当然,关于长春前辈以命换命的事,沈利嘉和路子野早有商量,决定瞒着丁柒柒,只说当日前辈殿后,生死不知。 毕竟以她的火爆脾气,知道了真相怕是会有什么料想不到的过激反应。 白玉京和虹门都覆灭了,丁柒柒已经没有依靠,也没有厉害帮手,重回五行天地界域就是找死。 三人沉默一会儿,丁柒柒忽然说道:“嘉嘉,你来安排,把我弄进征调的府军去,我要跟小花一起出海!” 沈利嘉和路子野大吃一惊:“什么,你要出海?” 丁柒柒道:“反正要不回来小花,那不如我主动去找他,至少待在他身边,他被人砍了我还能给他疗伤。” 沈利嘉挠挠头,一脸懵:“这个……” 丁柒柒怒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小花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也是你的好姐夫,你不担心他安危吗?他若出海打仗,你在家能坐得住?” 沈利嘉暗道,以我姐夫天下罕见的鸡贼本性和无与伦比的顶尖身法,哪怕遇到超级高手,他打不过还不能跑? 姐夫要跑,谁能追的上? 只是这话没法说出口。 丁柒柒道:“就这么决定了,你总说你们沈家、花家和总督府关系多好多好,若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我立刻就走,不在你家待着了! 我自己去寻小花!” 沈利嘉心里那个苦啊。 跟总督府关系好是一回事,可把一个女孩子塞进府军,还要随大军出海打仗,这又是另一回事。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如果真是攻打沧海月,那就是帝国第二次沧海月平叛,无论规模还是层次,都会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毕竟,第一次沧海月平叛可是以帝国惨败收场的,对帝国威信打击相当之大,第二次平叛,必然军容齐整、军纪严明,不是百八十人出城剿剿匪可比的。 看沈利嘉一脸苦楚,丁柒柒又瞪他一眼,着急道:“别在这愁眉苦脸的,想想办法!” 沈利嘉赶紧说:“我这不正在想嘛,你别急。” 路子野也劝道:“柒柒,这不是儿戏,肯定得从长计议。” 丁柒柒又怒了:“从长计议个屁!他不说两个月后征调的府军就要开拔了吗?现在不赶紧混进去,两个月后黄花菜都凉了!” “还有,你,你,你俩谁都跑不了,跟我一起参军,一起出海帮小花!” 沈利嘉和路子野又是虎躯一震,但在丁柒柒逼视下很快又萎靡下去。 救回花独秀,这是肯定要做的。 只是方法得想想,总不能硬抢硬干,那样花独秀的面还没见到,他们几个却先把自己搭进去,白费。 帝国组建远征军出海平叛岂是小事?花独秀被征调为四皇子亲兵侍卫,那是寻常人等能接近的吗? 想来想去,还真就丁柒柒的提议可行。 他们仨都参军,随困魔谷府军汇入帝国远征军,到时大伙同在军中,见到花独秀的机会也就大了。 见面之后,都是帝国军人,大家彼此照应,甚而想办法返回,也都容易许多。 沈利嘉下定决心,重重点头道:“行!姐你放心,我来想办法把咱们仨弄到征调府军里去。到时候渡海抵达漠北界,道门联盟那些人手再长也管不了咱们!” 丁柒柒欢喜的一拍沈利嘉肩膀:“这才是我的好小弟,就这么办!” 路子野语重心长道:“既然决定参军出海,那这段时间咱们得好好修炼,把实力再提升一个档次。 我在漠北时曾听人说,沧海月的叛军非常强大,几个首领更是神功盖世、天下无敌,这次组建的远征军肯定不会差。” “若是咱们本领平平,能不能有机会靠近花师弟都难讲,万一真拖到开战,起码咱们得有自保之力,不能反过来再拖花师弟后腿。” 丁柒柒道:“子野说的没错,我刚醒过来没几天,状态还没调整好,后面没什么事你俩就不要来找我了,我要闭关。” 沈利嘉一惊:“闭关?你要闭关?” 丁柒柒点头道:“对,什么时候要出征了,你们再来叫我。这件事你一定要办好,办不好,我一气之下可就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沈利嘉老脸一红,赶紧拍着胸脯保证。 路子野在一旁看的无语。 沈利嘉比丁柒柒还要年长两岁,论起来她丁柒柒在谁面前都是妹妹,现在倒好,有花独秀背书,沈利嘉这个弟弟怕是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正想着,丁柒柒又看向路子野:“子野,咱们都是术师,一定要加油啊!别忘了长春前辈可是亲自指导过你修行的,你得长点心!” 路子野一惊,下意识说道:“我知道了师姐。” …… 路子野和沈利嘉心事重重的离开,房间里只剩丁柒柒一人。 她原本又急又跳的神情渐渐消失,变得沉稳又安静,甚至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起身,轻轻关好门窗,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 忽然,丁柒柒娇小的身躯猛的一震,一股柔和又温暖的绿色光芒透体而出,把她整个包裹在内。 丁柒柒一边调整内息,一边静静感悟这股绿意,心中思索万千。 这股绿意中饱含着浓郁的生机,浓郁到丁柒柒拼命吸收都吸收不完,甚至还要努力压制才不会暴走。 这些生机对她身体的恢复、提升有巨大好处,但同样的,她也察觉到这里面有很大问题。 生机中满是长春天尊的气息,丁柒柒从醒来那一刻起就感觉到了,沈利嘉和路子野哄她说是前辈用秘术救了她,但身为一个道行高深的修行者,丁柒柒知道情况不可能那么简单。 这是生机,不是治愈术,不是无极真气,是一个人存活于世必须仰仗的“精气神”,是生命的精华。 如果这些精华能当做治愈术的真气来救人,那救人的代价得是什么? 更不要说这股精华是那么的浓郁,那么的浩大,它随时随地在改造着丁柒柒的躯体,也随时随地在提升丁柒柒的机能。 绝不简单。 丁柒柒一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只是沈利嘉和路子野异口同声说这是前辈的秘术,而前辈又没有跟着一同回来,她根本无从考证二人所言真伪。 只能自己去感悟,去接受这些馈赠。 甚而,沈利嘉曾委婉提到前辈可能已经陨落,毕竟以一己之身殿后,敌人可是有天河天尊坐镇的道门联盟。 她不敢想。 丁柒柒微微抬头,眼神空洞的看着房顶一角,喃喃道:“小花,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你还好吗……” 第五四零章 帝京的异动,禁卫军出征! 道门联盟在真武郡朱雀谷宣告成立,头部的“五门十六宗”全部加入,且对外宣布出一系列令人震惊的整合计划,道门联盟的动作,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大,也更快。 整个五行天地界域,八郡四十余城,上百家修仙道门,数万修道者,在极短的时间里刮起一股无人能挡的整合风潮。 随着帝国征调令的四处送达,五行天地之外多个界域、多所总督府都在紧张有序的抽调、组建远征军。 五行天地总督府自不必说,困魔谷在动,黑森林在动,漠北界在动,甚至数千里之遥的祖妙界也在动。 最大的动作,是帝京所在的核心界域——奇界。 奇界是神龙帝国所属地块最大、人口最多、政局最稳定的一方界域,自道门联盟正式成立的文书传递进帝京,帝国禁卫军从各个城门、各个驻防军营涌出,排着整齐的队列往北方开进。 禁卫军不同于各界域督府军,督府军吃的是所在界域的税饷,根据当地富足程度和地域稳定程度不同,有的精锐,战斗力强悍,有的则军容不整,缺兵少将。 而禁卫军由帝国中枢直接供养、统辖,无论军容还是装备,全都是最顶级的,训练水准和将士战力也远超各地府兵。 当数不清的禁卫军一列列离开军营,朝帝京以北前进时,一股气吞山河、无可阻挡的强大气势震荡四野。 如果从高空看,一支支军队像是一个个搬家蚁群一样在大地上缓慢移动,如同大地上的块块黑斑,覆盖方圆几十里的区域。 所有的军队开出帝京五十里后,在野外重新聚集。 集结点地域上,到处都是黑点,密密麻麻。 很多路人远远看到,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了。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武士同时出现。 这里的武士,怕是能赶得上整个帝京所有人口的几分之一了。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是罕见的全军大操练,还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战争要打? 当所有禁卫军集结完毕后,第一支军队继续北上,然后是第二支,第三支…… 每一支军队都是一个完整的战斗序列。打头的是纵马扛旗的骑士,他们四人一排,前后上百排之多,旌旗猎猎,荡人心神。 骑士之后是身穿轻甲、腰挎战刀的帝国武士,武士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徐徐前进,军容之盛令人可远望而不敢近前。 数千名武士之后,则是装载着各类物资的马车、牛车,辎重部队后面另有大批持刀武士压阵。 每支军队的领头骑士中总会有数个令人窒息的强大气息存在,那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单看外表他们或许跟普通武士无异,但强悍的气息和凌厉的眼神显示着他们实力的不凡。 一支支军队首尾相连,从集结地沿官道陆续北上。 当所有军队都开拔后,时间过去数个时辰,太阳都开始西沉。如果有人能测量的话就会发现,从第一支军队的扛旗骑士到最后一支军队的辎重队,蜿蜒下来竟有大几十里之长。 可怕的军力。 天下九界何其之大,非但地域辽阔,界域之间高山大川阻挡,交通不便,消息传播的也很慢。 但多个界域同时有大军异动,嗅觉灵敏的人还是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这不是什么演习操练,也不是界域之间部队换防。 而是,帝国第二次远征沧海月的战争,即将爆发! 奇界幅员辽阔,要到出海口就要横穿半个奇界,过垭口进入黑森林,再穿过整个黑森林。 奇界禁卫军出动人数最多,相应的后勤保障要求也是最高,也更加费时费力,是以奇界动员的最早,军队出发的也最早。 其他几个界域,根据距离出海口远近不同,也在有条不紊的遴选组建派遣军,最终会在来年三月份先后抵达漠北西海岸,组成强大远征舰队,出海平叛。 当各界域选兵调兵如火如荼进行时,遥远的北方高原,荒草连天的大草原上,四皇子的神机营大营已经在此驻扎了数月之久。 大营最靠近中央大帐的某个封闭区域里,九栋营帐三三排列,安静的就好像里面无人居住一样。 在第九栋帐篷内,花独秀结束一整天的内力修炼,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捶了捶略有些僵硬的双腿,穿上鞋子下床,信步来到外间小客厅。 一旁餐桌上放着一个保温餐盒,丝丝热气从餐盒缝隙冒出,旁边还贴心的放着一杯热水。 花独秀没急着吃晚饭,而是先到小盥洗室照了照镜子。 镜子不是很大,只能照出半张脸的范围。花独秀发觉这些天只顾修炼,肤色都有些暗淡,胡茬也长出来了,眼角那里还有淡淡的细纹。 微微一笑,疲累的神态一览无遗。 “唉,我这倾国倾城的容颜啊,为了修炼,我真是牺牲太大了。” 花独秀叹息一声,简单洗了把脸,精神微微振奋,然后坐到餐桌上开始吃晚饭。 随着夜色降临,帐外有轻微脚步声传来,花独秀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其他几个营帐的强者陆续修炼回来。 经过多日治疗,欧阳顶天和欧阳伟都已经伤势痊愈,但他俩谁也没敢再来招惹花独秀,变得深居浅出起来,至少花独秀每天一早一晚饭后出来透气,极少能碰到这两人。 就算碰到,欧阳兄弟俩也不敢跟花独秀对视,匆匆离开或者愤而回帐。 而另外几个帐篷的人,每天一早走,傍晚回,天天去演武场练武,雷打不动。 他们似乎对花独秀没什么兴趣,只是每次回来都会朝九号房看一眼,确认花独秀的气息在不在便罢。 饭后,花独秀披上军服,掀开帘子来到营帐之外。 伸了几个懒腰,做了做健身体操,又揉揉眼睛极目远眺,短短一刻钟的放风时间就算结束了。 返回帐篷小眯了会儿,等到夜深人静时,花独秀便开始今天灵异世界的修炼。 经过数日苦练,花独秀已能够做到以花氏剑法无限震荡对手灵识,让对手在混沌中越陷越深,短时间无法回神的境界。 只是,最后夺命一剑的威力还不够强大。 因为极短时间里启动无限震荡,花独秀的内力会急剧消耗,尤其面对强大对手时,他剑意要提高的更加强悍,内力的消耗也会更加汹涌,导致最后变招时出剑的威力大为降低。 杀人,可不是剑锋刺在人胸口就算成功。 顶尖高手,哪个不是肉体强横到堪比金石的恐怖存在? 毕竟,武夫第一大境界就是“铜皮铁骨”,到了后面第二、第三境界,有内力护体之后,肉体防御更是强到可怕。 想要杀伤顶尖高手,剑锋到了还不够,还得有足够的内力破防。 高手过招,谁的内力先耗光,谁就先要落败。 是以,跨境界之间的对决罕有意外发生,基本都是高境界的人碾压低境界的对手,像花独秀这种六级战力越级击败八级,甚至是九级对手的怪物,实在是少见的很。 花独秀来到灵异世界里,左右看看,感慨道:“小甜甜,你说你天天守着这么一个空旷又无趣的世界,是不是很寂寞啊?” “每天能跟我说几句话,看我练练剑,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你幸福吗?快乐吗?” 呼…… 一阵风吹过,算是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 花独秀笑嘻嘻道:“你呀就是嘴硬,嘴上说着不要,身子却很诚实。 你看,到处都在闪雷,唯独我周围没有,还敢说你不稀罕我?” 喀嚓……轰隆! 一道闪雷从天而降,狠狠劈在花独秀面前。 花独秀有所准备,在闪雷落下来之前飞身而退,堪堪避开闪雷打击范围。 花独秀更高兴了:“哎呦呦,咋地,还恼羞成怒了?小甜甜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不说你不劈,我一说你就劈,如果你能幻化成人影站在我面前,我猜你已经脸红的跟个熟透了的苹果一样,是也不是?” 轰隆隆…… 又是一道紫雷劈下,可惜又被花独秀避开。 花独秀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时没再说话,陷入沉思。 “喂,小甜甜,帮个忙好不好? 这些天天天跟一豹打,也没特别陪过你,今天我不叫别人了,咱俩一起玩好不好?” 呼…… 一阵凉风吹过,花独秀满意道:“你答应啦?是这样,当时我被许多高手追杀,以‘魔流残痕独凭风’的境界全力飞奔,似乎触摸到了一丝极限的感觉。 魔流身法用到极致,对内力续航的考验很大的,今天我就在这里修炼身法,你只管降下闪雷劈我,但是不要往死里劈啊,好歹给我一丢丢反应时间,我试试能不能把身法技艺再提高一层!” 呼…… 花独秀点点头,眼神一肃,沉声道:“那就……开始!” 话音未落,花独秀如离弦之箭一样飞速射出! 在他的身后,一道闪雷几乎是贴着他的脚后跟狠狠劈下…… 第五四一章 这是自由的感觉 当花独秀全力奔跑时,那才是真正的跑。 别人的跑,跟他比,只能算爬。 最多算走。 在抬步的瞬间,他内力提到最强,“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直接使出,瞬间消失在原地。 轰隆隆…… 天空翻滚的黑云宛如活物,在花独秀飞奔的同时,它运动、撞击的烈度越来越大,频次越来越快,一道道闪雷从天空劈下,炸向大地。 如果从高空看,这些闪雷劈的非常有规则。 跟自然降雷完全不同。 所有的雷电落点几乎可以连成一条曲曲折折的前进线,而这条线蜿蜒下去,又隐约画成一个大圆,有渐渐首尾相接的意思。 雷电落点,自然就是花独秀飞奔的前后左右。 不知为什么,当他凝聚精神去探查时,似乎对天空雷电有种莫名的感应。 常理来说,雷电的速度根本不是人类能够躲避得开的,哪怕跑动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的过闪电。 但花独秀每每能在天空黑云撞击的一瞬间察觉到降雷落点,立刻闪身变向,每次都能堪堪避开降雷的打击。 这就像是一种先知先觉。 说花独秀避开了闪雷,不如说他总是在冥冥中提前了微乎其微的一点时间做出预判与动作。 当然,这里面不排除灵异世界释放的特别善意。 降雷的威力并没有多强,劈在大地上,别说炸出深坑,顶多也就击飞几块碎石,甚至降雷紧贴着花独秀后背落下时,那种烈度他勉强也能承受,不至于瞬间失去意识。 花独秀暗道,小甜甜,你是寂寞坏了啊? 这么渴望跟我做游戏? 那我可不能辜负了你。 花独秀越跑越快,“一气双化”功法运用到极致,丹田之海的真气风暴宛如真的刮起了十二级飓风,真气之雨疯狂洒下,又随着经脉运走全身,给花独秀带去无穷无尽的内力。 一开始,降雷的频率还不算太快,花独秀只能勉强避开,运气不好时还会受到一点波及,被闪雷余波电的浑身酸麻。 但这种余波能量有限,花独秀不至失去奔跑能力。 但随着花独秀越跑越快,感觉越来越准,闪雷落点距离他也就越来越大。 闪雷已经不满足于跟在花独秀身后霹,几次都是前脚劈完后脚直接劈向花独秀前方,逼着花独秀预判变向。 单纯的提快速度已经不够了。 还得每每在急速状态下瞬间变向挪移。 花独秀心里明白,灵异世界的闪雷无论是速度还是反应都是快于他的,若小甜甜想降雷劈他,除非花独秀打提前量动作,不然不可能避得开。 也就是说,此刻闪雷滚滚,小甜甜真的是自己降慢动作来配合花独秀。 只是,随着花独秀越跑越快,预判越来越准,提前量越来越大,小甜甜降慢的幅度也在减少。 很快,花独秀第一个大圈跑完。 其中几次闪雷明明能够劈中他了,大概是小甜甜不愿打断这种流畅的节奏,又硬生生贴着花独秀身子避开,始终没有正面把花独秀劈倒。 跑完第一个大圈,花独秀隐隐有些心得,虽然很累,仍旧咬牙坚持以“魔流残痕独凭风”的境界发腿猛跑。 跑第二圈时,花独秀丹田中存储的真气已经消耗到一个几乎干涸的程度,此刻还能强撑,完全是依靠“一气双化”功法,边运转边提供内力。 只要体力还有,内力就能源源不绝加上来,但增量远远不够花独秀如此巨大消耗。 第二圈跑到一半,花独秀难以维持“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不得不降到“灭踪·雨泣”境界来跑。 速度瞬间下降,灵异世界似乎察觉到花独秀状态变化,降雷的频次也低了不少,但仍旧是每每紧贴着花独秀后脚劈下,让他精神时刻保持紧绷。 又跑半圈,哪怕有“一气双化”功法提供内力,维持“灭踪·雨泣”也越来越难。 花独秀默默叹口气,境界再降,只以入门级别“迷踪·九霄”来跑。 自花独秀迈入“内力外放”小成境界,他已经很久不用“迷踪·九霄”这一绝技。 其实以花独秀现在本事,“迷踪·九霄”几乎已融入他秀一动一行之中,现在正儿八经使出这境界,还别说,对内力的消耗下降到一个几乎能产销平衡的状态。 花独秀咬牙维持这一状态又飞奔一大圈。 跑到这种程度,花独秀忽然有些迷离的感觉。 就好像身体不完全属于自己,脑海中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图景,耳朵里也在冒泡一样出现之前没听过的声音。 不用刻意拼,身体似乎也能不停跑下去。 双脚变得越来越沉重,每一脚踩下去,真的不想再抬腿踏出第二步,完全是咬着牙硬跑。 但身体到了某个极限之后,再迈出去的腿变得有些轻飘飘,但要说累,似乎都感觉不太到累。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花独秀不停泛出奇怪想法的脑海里出现了几句话。 这是奔跑的感觉。 这是挣脱的感觉。 这不是一种幻想,也不是一种痴狂。 这是飞翔的感觉,这是自由的感觉! 花独秀忽然仰头大笑一声,如风亦如雾在广袤的大地上飞荡,堪堪又跑了一圈,体力终于到了近乎崩溃的边缘。 好不容易坚持到最初的位置,他仰头大吼一声:“我跑不动了……!” 噗通! 花独秀一头栽倒在地上,行如软泥,趴在那里大口喘气。 紧跟而来的紫雷几乎就要劈在花独秀身上,随着花独秀扑倒,紫雷猛然分叉,体贴的打在花独秀周围空地上。 花独秀抬头看看天,惨笑两声又埋头趴下。 随着他趴倒不动,身上汗水,尤其是脖子那里的汗水一滴滴流淌在干燥的地面上,而花独秀只是粗重喘气,丝毫没有在意汗水的滴落。 脖子下方的汗水已经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窝,干枯的大地泡湿了一角,一点淡淡的绿意闪了一下。 原本平静下去的寒风忽然猛烈起来,花独秀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天。 寒风如刀,吹的花独秀几乎睁不开眼睛,他眯着眼朝四处看去,越看越是心惊。 怎么回事? 小甜甜又要变脸? 不但寒风越吹越烈,头顶的黑云已经积压的非常之厚,甚至开始自动旋转,犹如一个强大的黑色暴风圈,而风眼正对着下方趴着的自己。 小甜甜变脸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努力从地上坐起了身子。 自从这次闭关,小甜甜每次变脸都是他累挺了或者受伤刚要歇会儿时,原本和煦的灵异世界立刻就变得如临大敌、张牙舞爪,恨不得要把花独秀彻底撕碎一样。 好多次,花独秀来不及反应,几乎是瞬间就被降下的雷暴炸成粉碎,强行赶出这个世界。 现在抬头看看,已经形成风暴眼的巨大黑云正在头顶缓缓转动,显然是在酝酿一股威力强到毁天灭地的巨大闪雷。 花独秀忍不住吞吞口水,颤抖着想要站起来。 可惜这次全力奔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体力,还没站起来,腿一软差点又趴倒在地。 喀嚓……轰隆隆…… 黑云风暴内部已经开始剧烈摩擦碰撞,闪雷随时都会降下。 花独秀明知跑也是徒劳,但他就是不想莫名其妙被劈死在这里。 刚才一通飞奔,冥冥中似乎有些玄而又玄的东西,现在正是沉下心来好好回味的时候,怎能被赶出去? 他真想仰天大吼一声,阻止小甜甜。 但,没用。 之前他就试过了。 花独秀挣扎着站起,狠狠瞪了天空黑色风暴一眼,这黑色风暴似乎是故意要跟花独秀对着干,在他抬头瞪眼的瞬间,风暴眼猛然一亮,一道恢弘的闪雷打了下来! 落点,正是花独秀站立的位置。 花独秀已有所觉悟,明知自己躲不过这种威力绝大的闪雷,但在风暴口微微有亮光的瞬间,他还是下意识的飞身跳起,朝远处避去。 起身的同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出现一点别样的色彩。 好像哪里有一点绿? 好像看到了一点绿光? 在哪里? 反正不是在头上。 来不及深思,花独秀全力一跳,飞出去半丈多远。 轰……! 惊雷砸下,花独秀脚下炸出一个直径两丈多的巨大深坑! 花独秀已经跳开,但根本逃不出闪雷的破坏范围,他如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第五四二章 一点绿意,新的希望 花独秀做梦了。 他好久都没做梦了。 白天枯坐臣心于内力修炼,晚上则沉迷于灵异世界的探索,也就晚饭后能小憩一个多时辰,其余时间全都在修炼。 当他被恐怖闪雷震飞后,巨大的乏累和酸痛一股脑袭来,加之落地狠狠一摔,花独秀直接昏死过去。 然后,他就做梦了。 他梦到自己被一个看不到行迹、但绝对非常恐怖的东西追逐,他吓坏了,只能跑啊跑啊,到底要往哪跑不知道,只是不停地跑。 当他鼓起所有勇气回头看上一眼时,却完全看不到什么存在,但他知道,那东西就在身后紧追不舍,他不能停下哪怕一步。 无穷无尽的奔跑。 永不停止的追逐。 但他意识不到,他恐惧的,其实就是那“恐惧”本身而已,身后真的没有任何东西。 当花独秀终于跑不动时,忽然,前方出现一抹绿色! 这股绿色就像雨后朦朦胧胧的彩虹,看起来很远,很不真实,但它又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视野之内。 花独秀就那么站住,双手使劲儿揉揉眼睛,再往前看时,那抹绿色又消失不见。 而身后一直让自己提心吊胆,不敢有丝毫停顿的恐怖存在,莫名也消失掉了。 花独秀不用跑了,他终于可以停下脚步,甚至是坐在地上歇会儿了。 当他坐下时,一股寒意袭来,花独秀打了个冷颤。 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天空是缓缓流动的黑云,远方是赤红色的天空,大地沟壑纵横,一根草都不长,极远方的高山嶙峋狰狞如神魔一样耸向天空。 呼…… 极寒的冷风吹来,花独秀缩了缩身子,扶着地坐了起来。 这里是灵异世界。 花独秀用袖子擦了擦脸,左右看看。 在他身侧没多远的地方,一个一丈多深的巨大深坑赫然在目,坑底还有丝丝青烟冒出。 好可怕的一记闪雷! 花独秀感受一番,除了甚是乏累、全身无力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花独秀挣扎着爬起,皱着眉头看向天空。 “小甜甜,你不是要赶我走,对不对?” “包括前面几次,你都不是要赶我出去,一定是有其他原因惹得你大发神经,狠狠降下那种程度的闪雷?” “到底是为什么?是我在不经意间做了什么触怒你的事吗?” “老铁,能给点提示吗?” 花独秀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灵异世界给他的回答,永远是一阵寒风。 每一阵寒风吹过,花独秀就更加清醒一分。 他不问了。 灵异世界可以给他很多答案,很多他急需的答案,但这个给与,要靠他自己去挖掘。 花独秀细细回想,到底哪里触犯了小甜甜的底线。 难道是自己太累,停下了飞奔的脚步? 不对,以前也有累的时候,小甜甜没翻脸啊? 难道说是我趴地趴的姿势不对,让小甜甜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也不对,但凡他趴地上,要么是实在累极,要么是跟幻化出的对手练剑时受了重伤,这时候还有什么姿势对不对的? 花独秀犹豫着像刚才那样趴倒在地,甚至屁股还扭了扭,而天空的黑云没有任何异变。 不是因为自己趴在地上。 花独秀想不明白了。 难道真的是小甜甜间歇性发神经? 没有任何原因的发神经?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花独秀又朝一旁的深坑看去。 是了,之前几次闪雷,小甜甜似乎都是要毁灭某些东西,最直观的结果就是把大地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而自己只是倒霉同步被干掉了。 如果像今天这样,侥幸避开闪雷后,小甜甜也不会再打击第二次。 难道是大地有问题? 大地能有什么问题? 花独秀一时摸不清头脑,想无可想,忍不住又回想刚才做的那个短梦。 这段日子他很少做梦,主要是没机会长睡,没机会做梦。 在梦里,他不停的跑,不停的跑,直到面前出现一道直冲天际的绿色光带,像雨后彩虹那种光带。 “啊,绿色?” 花独秀想到了什么,猛的从地上跳起,大声问天道:“我刚才好像在脚下看到一点绿色?小甜甜,那是幻觉还是真的?” “刚才你要攻击的,是不是那点绿色?” “我只是恰巧出现在绿色周围,倒了大霉被它连累?” “不对!” 花独秀忽然惊醒过来。 不对,我不是恰巧出现在那点绿色周围,不是倒霉被它连累。 这些天来,小甜甜总共就降下那么几道威力绝伦的闪雷,每次都是直冲着我而来,其余时间哪怕三丈之外到处都是紫雷翻滚,也没见哪道雷电在地上炸出那么大的深坑。 肯定跟我有关。 弄不好,就是我引起的! 花独秀陷入沉思。 他像是一座人形雕像,孤零零立于天地之间,默默思考着一些东西。 过了好久,当他眼睛再次发出亮光时,花独秀抬头看天,大声问道: “是我引了别的力量入侵到灵异世界里来,对不对?!” 呼…… 轻柔的风吹过,只是这风并不寒冷,也不凛冽,反而多了一丝安慰的暖意。 花独秀手掌一翻,小红剑出现在手中。 花独秀大声道:“跟我受伤有关?跟我流血有关?” 花独秀话音未落,风停了,天空的黑云莫名激荡,再次不安分的涌动起来。 花独秀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果然是我引来了什么别的力量,想要知道它是什么,很简单,再把它引出来一次,好好看看就是了!” 说罢,花独秀一剑刺向自己手腕动脉,他内力一逼,鲜血如喷泉一样洒向大地。 “还不够!”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内力再催,血如雨下,很快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汪暗红色的水坑。 呼……! 寒风再起,风势无比紧峭,刮在人身上就如刀子一样,天空的黑云开始急剧翻滚,凝结,一道可怕的黑色风暴正在快速形成。 花独秀立刻飞身而退,同时止住手腕的伤口,不让鲜血继续流出。 他眼睛一眯,无限拉进那汪血水,仔细盯着它看,似乎要穿透迷障,看破它背后所有秘密。 忽然间,血水里冒了个气泡。 随着气泡破开,血水渗下一点,一抹淡淡的绿意在血水中隐隐闪动。 花独秀眼神一动,目力再开,哪怕血水最为轻微的一波水纹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在血水汇聚成的小坑里,淡淡的绿意深藏在暗红色之中,就好像胎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 它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微小,而血水就是它存在的唯一理由。 甚至,花独秀隐约有种错觉,这血水每升起一个气泡,每次渗入泥地里一分,这份绿意就得到一丝浇灌,得到一丝成长的能量。 它从哪里来? 它要做什么? 它是什么? 花独秀的脑海里生出许多个疑问,可是,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但可以确认的是,这东西绝不是灵异世界土生土长的,它肯定是外来物。 灵异世界几次大动干戈,降下恐怖闪雷的根源,就是它。 君不见,天空的黑云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花独秀知道自己不是目标,并且已经远远避开那汪血水,他仍旧被这种恐怖威势压迫的有些直不起腰来。 如此深沉的压力。 而他的眼睛,仍旧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那汪血水。 咕咚! 又一个大大的气泡冒出,血水猛的下降一大截,花独秀看的清清楚楚,一根细若麦芒的绿色小芽探出了血水水面!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喀嚓……轰隆……! 天空的黑云风暴终于汇聚成最为低沉的状态,风暴眼中一道几丈粗细的闪雷自天空狠狠劈下。 花独秀低吼一声:“等一下……!” 他瞬间进入“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天越白虹”剑意使出,二者叠加让花独秀达到肉眼难辨、瞬息而至的超快速度。 花独秀化身一道白芒,朝闪雷狠狠撞去。 第五四三章 给我个面子,别劈了好吗? 在强横无比的闪雷面前,花独秀最快的绝招也慢了那么一瞬。 其实,就算他不慢,能迎头砍中闪雷也是徒劳。 他剑招的破坏力和闪雷所蕴含的能量比,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轰隆隆……! 闪雷降下,无论是那根纤细的嫩芽,还是那汪小小的血水,全都随周围几丈地面的消失而彻底烟消云散。 花独秀被闪雷力量牵扯狠狠摔了出去,人还没落地,全身就已经炸成焦糊一片。 在被闪雷擦中的瞬间,花独秀感受的清清楚楚,那根细细的嫩芽所绽放的微弱气息,正是消失许久的那个人——长春天尊!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花独秀猛然惊醒,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他犹如上岸的鱼儿一样大口喘息着,过了好久才缓过一口气来,苍白的俏脸多少有了点血色。 花独秀掀被从床上坐起。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那气息虽淡,他却不会认错。 绝对是长春前辈的气息。 花独秀解下脖子上的吊坠,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仔细观看,轻轻摩挲。 自长春天尊残魂透入,黄金吊坠和金线质地都结实了很多,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变化。 重量没有变,亮度、色泽等,也都没有变。 甚至摸上去跟之前的手感也没有任何不同。 但花独秀知道,它肯定发生了某些变化。当然,发没发生变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缕残魂意味着什么,魔气跟它之间能发生什么样的反应,他要如何帮助长春前辈,让他……让他如何? 花独秀自己也不知道,要帮助长春前辈的残魂怎样。 救活他? 怎么救,连肉体都没有,真气也散光了,就剩一缕所谓的“残魂”,这种情况怎么救? 恐怕这世上还没有先例可以借鉴。 花独秀叹口气,救人的想法只能先放放,他得先弄明白为何前辈的气息会出现在灵异世界里。 出现在灵异世界的是一根纤弱到几乎一阵风都能割断的小小嫩芽,而这嫩芽,似乎特别依赖自己的血液。 不,不单单是血液。 花独秀细细回想,几次被灵异世界翻脸无情赶出,应该都是因为他不经意间浇灌了那抹绿意,而这几次,可不都是流血导致的。 应该还有汗水。 什么鬼,汗水也行? 花独秀翻翻白眼,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 前辈也太不挑了吧,虽然我花独秀出的汗也是香汗,但汗水都能浇灌你……咳咳,不敢再想了。 花独秀摇摇头,甩去那不着边的想法,继续思考灵异世界的异变。 说起来,他跟长春前辈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满打满算其实就两次,每次时间都不长。 他对长春前辈的认知,大部分都来自白龙雪山内,玉京山下的那场大战。 长春前辈化身荆棘丛林,与道门联盟和诡异粘杆司校尉大打出手,最后拼掉半条命才得以杀出重围。 这是花独秀对长春天尊大部分的认知。 境界到了“天人合一”之后,术师是可以元素化的,长春前辈的元素化就是化身为漫天荆棘,这个花独秀是亲眼见识过的。 而魔气对术师来说,首先是最猛烈的毒药。 魔气天然能够压制、吞噬无极真气,几个实力平平的黑衣人联手弄出一片黑色火焰,就能烧的天尊大能遁地无门。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魔气也是无极真气在更高层次的始祖,某些特性上魔气是可以替代无极真气,甚至比无极真气更为奇妙。 就像从一滴水里研究不出一片海的浩瀚,但从一片海里,却可以窥探出一滴水的晶莹。 天河天尊如何借助魔气残片突破至“天人合一”境界,花独秀不得而知,但他敢肯定的是,他早晚能通过对魔气的探究,找出对无极真气、对修道者有助益的那一部分。 思维转回来,灵异世界里冒出的那根嫩芽很可能就是长春前辈另一种方式的复生。 是他的残魂以一颗钉子的方式钉进了魔气世界里。 想到这,花独秀忍不住笑了一声。 真不愧是天尊大佬,灵异世界都能钉进去,实在是令人吃惊。 花独秀摸了摸手里的黄金吊坠,他不懂五行术法,不知道所谓的残魂跟无极真气有什么瓜葛,照他理解,残魂就真的只是残魂,是一点无极真气不带的。 不然,当初以天河老贼的实力,哪怕这吊坠上残留有一丁点长春前辈的气息,他都能瞬间发现。 再者,魔气对无极真气有种天然的吞噬冲动。 这些天坠入灵异世界,花独秀都是以“血炼之术”手法调出魔气冲击大脑的方式实现,魔气长时间游离出兽皮残片,若是黄金吊坠里残留有无极真气,肯定会引来魔气反噬。 想想金卓老头的手是怎么烧掉的吧。 就是这个道理。 这也就是说,长春前辈钉进灵异世界的,真的只是他的残魂。 他失去了所有无极真气。 而灵异世界对这入侵物异常排斥,只要露面立刻就是毁灭性打击,连带着把花独秀也炸成粉身碎骨。 但,它又做不到彻底根除。 根据这些天的总结来看,只要花独秀挥洒出足够多的“体液”,那抹绿意就会一次次焕发生机。 然后,再一次次被毁灭掉。 花独秀眉头深皱,隐约觉得这里面很有些危险隐忧。 对花独秀来说,粉身碎骨是脑力的巨大消耗,是神识的损伤,而对仅仅只剩一抹残魂的长春天尊来说,毁灭之后肯定不会没有损害。 一抹残魂,能经得住几次损害? 这种损害次数多了,对残魂有什么影响? 花独秀沉默了。 若换了个角度思考,那抹残魂,它在灵异世界中有自主意识吗? 它是仅凭本能在努力钉进灵异世界,求得一丝生存机会,还是知道自己的“体液”能浇灌它,刻意出现在自己身边的? 花独秀想不出来。 他到外间洗了把脸,又喝了一大杯水补充水分,看看天色,天亮还早,花独秀决定再进入灵异世界一次,看能不能有新的收获。 重新躺回床上,花独秀从微开的吊坠缝隙里调出冰冷魔气,缓缓冲击双眉之间,让自己平稳坠入灵异世界。 呼…… 冷风吹过,花独秀从天而降,立刻调整好姿势落地。 花独秀站稳,深吸一口气,对着天空大声喊道:“小甜甜,小甜甜……!” “你出来啊,我有事跟你商量……!” 呼…… 一阵寒风吹过,这阵风比之先前更凉了几分,显然此刻的小甜甜对花独秀很有点意见。 呦呵?脾气还不小? 花独秀却是一脸严肃,丝毫没有胡扯尬聊的意思:“你不用装,我知道你想听我说话,那我就实话实说,告诉你我真实想法。” “那根嫩芽……” 还没说完,寒风忽然猛烈了几分,吹的花独秀面皮一紧,狠狠吃了一口凉风。 “你这家伙……” 花独秀紧了紧领口,拉拉衣服下摆,让自己能更暖和些。 “那根嫩芽,是一个对我有大恩的前辈残留下的一抹魂魄,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侵入到这里来,你只欢迎我一个人,对不对? 既然你心里这么有我,就一定要听听我的心声。” “前辈为了救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人而失去全部生机,他生前是一个术师,魔气对术师来说恐怕比最毒的毒药还要毒,但我知道,如果运用得当,魔气也可以帮助术师进阶。 我不求你救活前辈或者怎样,我只求你别再把它炸碎毁灭掉,可不可以? 前辈已经身死道消,散尽一身天尊境界的修为,就剩这么一缕残魂,如果你再把它打散,还是当着我的面,那我岂不是太对不起前辈?岂不是太残忍了些?” “毕竟,小甜甜你也是我的人嘛,你做坏事,就等于我花独秀做坏事嘛。” 呼…… 寒风刮来刮去,似乎没有什么特定目标,花独秀虽冷,但看小甜甜的意思似乎没有那么排斥了。 花独秀满怀希望的问道:“怎么样,你答应了?对不对? 哈,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搭档,不愧是我花独秀看上的人,小甜甜,谢谢你!” 花独秀一时欣喜,手中幻化出小红剑,大声喊道:“咱们可是说好了啊,你不许再摧毁前辈! 我现在就把它唤出来,你们认识认识,亲近亲近!” 呼…… 花独秀打了个冷颤,低声骂道:“你大爷的,想冻死我啊?” 他在地上轻轻一踏,震出一个小小土坑,雅卓挥动,深深割开左手手腕,用内力逼出一道血线。 暗红的血液径直洒进土坑,花独秀不敢多洒,立刻止住伤口。 他紧张的盯着土坑,等待那抹绿意出现。 不多时,一个气泡翻出,土坑里不多的血水缓缓下降,淡淡的绿光闪了一下。 花独秀眼皮一跳,赶紧抬头望天。 轰隆隆…… 头顶的黑云像是感应到什么,开始剧烈翻滚、对撞,深沉的能量快速积聚,黑云越压越低,内中频频闪光。 显然,恐怖的闪雷正在酝酿中! 第五四四章 一个临界点,修炼重启 花独秀脸色大变,怒道:“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都答应我了,你还降雷?” 黑云翻滚越来越烈,完全无视花独秀的怒吼。 花独秀急的来回踱步,看血水快速下降,而那抹绿意越来越亮,不出意外的话,嫩芽很快就要抽出来。 当然,威力惊人的闪雷也会同时降下。 把嫩芽和周围的大地一并抹去。 就跟它之前做过的那样。 花独秀一咬牙一跺脚,大手一挥剑气横扫,把土坑里所剩不多的血水悉数震飞。 血水洋洒而出,不及落地就被寒风带走、吹干。 失去了血水的滋养,那抹绿意没有继续生长,保持在一点绿色荧光的微弱程度。 花独秀赶紧扑过去用身体挡住了它。 花独秀仰头大吼:“你个掀被无情的家伙,要炸就先炸我吧!前辈对我有恩,我绝对不允许你毁灭它!” 随着绿色荧光发育停滞,天空黑云积聚的速度也渐渐放缓,但并没有散去,黑云之间对撞、旋转、渐渐下压,仍可能随时降下一道闪雷。 花独秀愤恨的瞪着天空,跟小甜甜对峙。 可,这么下去不行啊? 看这架势,小甜甜和绿芽简直就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关系,想要保住绿芽,总得想个不刺激小甜甜的办法。 至少先过去今天这一关啊,先保住这点绿光。 以后再说发育和嫩芽的事。 花独秀一边假装愤怒的瞪着天空,似乎是在警告小甜甜不要乱来,一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还有什么办法能派的上用场。 忽然,一股温热感传入手心。 花独秀一惊,低头看去,原来寒风再起,手里的雅卓有所感应,莫名送出一点淡淡的温度到手上,似乎是要帮着自己抵抗这股寒意。 花独秀心里一暖。 雅卓啊雅卓,还是你疼我。 狗日的小甜甜就是个掀被无情的二货,你看它随时要降雷劈我呢,我真的是好伤心,好难过。 花独秀忽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他掌握的不算多的特殊本事里,其中最诡异的一个,就是给雅卓做特殊炼化的“血炼之术”。 雅卓本身是一把木剑,那绿意、嫩芽,想必也是木质的。 雅卓能超强硬化,金石难伤,我若给这抹绿意炼化一下,它会不会多少能抗些雷电打击? 试试吧,反正现在不上不下的。看小甜甜意思,这道雷电早晚要劈下来,尝试一下总没有坏处,大不了再被落雷抹掉一次? 掀被无情,掀被无情啊。 花独秀心意一动,手指微翻,快速把小红剑上蕴含的清灵之气析出,凝于指尖。 这股清灵之气氤氤氲氲,如一片白雾,又如跳动的精灵,只是它翻滚中时时透露出一丝寒气,让花独秀的指尖一阵冰凉。 这凉意比周围的寒风还要凉,花独秀感觉双指像是插进大雪山上积聚千年的寒雪中似的。 花独秀低声道:“前辈,这可是你们白玉京镇教至宝的灵气,希望你不要排斥,也希望它能对你有用。”说罢,花独秀操控清灵之气扑向地上那随时都会熄灭的微弱绿光。 在灵异世界操控清灵之气,使用血炼之术,比外面现实世界要容易得多。 因为这里本身就是由魔气构成的虚幻世界,可以说整个世界都是媒介,都能配合花独秀来施术,在这里施展“血炼之术”,比之现实世界容易的太多太多了。 当初还在破魔城花氏别院时,花独秀就已掌握析出战斧清灵之气,转移到小红剑上的正确操作了。 想象中的抵抗没有出现,但转移过程并不顺利。 清灵之气对那点绿光来说似乎过于强大,最初的一点气息透进去后,更多的清灵之气只能包裹着它,却无法再透进去更多。 花独秀一愣:“吃不下?” 怎么会吃不下? 就吃这么一点就饱了? 那你喝我血水怎么喝那么欢畅,不应该啊? 花独秀眯着眼睛仔细观看,发觉不是绿光吃不下清灵之气,而是它吃的太慢,之前能大口喝汤,现在却只能小口细嚼慢咽。 轰隆隆……喀嚓! 头顶一声巨响,积聚许久的黑云终于按捺不住,一道闪雷劈向正下方的花独秀! 花独秀有所感应,只是他不能躲,也不愿躲,这次躲开,前辈的残魂必将再一次受到摧毁。 它还能经受得住几次摧毁? 每次摧毁对残魂会有什么影响? 花独秀没法坐视。 就像他本身一样,每次被闪雷炸废赶出这个世界,他的精神力就会受到极大损伤,整个人都蔫蔫的,精气神下降的厉害,要调休很久才能恢复。 正常活人尚且如此,何况一抹残魂? 花独秀大喝一声:“人来……!” 花独秀的头顶、四周,忽然密密麻麻全都是人! 有鲍一豹、高剑东等老熟人,还有铁王庙护法等不太熟的人,但凡花独秀脑海里有点印象的,他一瞬间全都幻化了出来。 密密麻麻几百人,从上到下完全把花独秀堆住。 这些人幻出还停在半空不及落地,闪雷打下来了。 巨大的闪雷劈在人堆上,外围的人直接炸飞,居中正面挨中落雷的,除了被瞬间烤成焦糊,很多人还全身着火烧了起来。 闪雷劈下,数百人同时承接,极大削弱闪雷的威力。 最下方的花独秀只觉得全身一震,狠狠摔倒在地,被各种焦糊的残值断臂掩埋掉。 过了好大一会儿花独秀才缓过一口气来,意识一动,压在身上那些无法直视的物体悉数消失不见。 花独秀只觉得头痛欲裂,老眼昏花,比前次他全力飞奔几大圈还要疲累。 花独秀轻轻揉着太阳穴,又缓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天空盘旋压抑的黑云仍旧没有散去,强力一击没有除掉入侵者,灵异世界显然不愿善罢甘休,准备凝出第二次打击。 花独秀想站起来,可是脑袋晕的厉害,又晕又晃,根本站不稳。 他没被炸飞,但凝出的数百人却基本一次团灭掉,对他的神识伤害极大。 直白点说,很伤脑子。花独秀站不住,干脆坐倒在地上。 他低头一看,那抹绿光仍旧在淡淡闪耀着,围绕在它周围的清灵之气又淡薄了些,应是被它吸收掉了。 花独秀苦笑道:“前辈,我保不住你啊,这可咋整?” “小甜甜非要削你,我若硬拦,下场就是咱俩一起被干掉。 我不拦的话,就只能请你回去。不然别说你顶芽,拔苗,就算你开枝散叶,也架不住它一道惊雷打击啊。” 花独秀抬头看看,黑云旋涡中积蓄的能量已经越来越强,下一波毁灭打击随时都会降下。 花独秀放弃了:“前辈,你若是能听到,你就藏起来吧,别发芽了,等我想到办法再来发育,真的,我护不住你……” 话音一落,似乎是察觉到即将到来的毁灭打击,又像是真的听到花独秀苦口婆心的劝告,也可能是因为没有花独秀血水的滋养,绿光最后闪了一下,湮灭不见。 只剩一个色泽暗红的小小土坑。 花独秀眼睛一亮:“咦,真的藏起来了?” 花独秀抬头看去,天上的黑云仍旧在缓缓转动,但那道闪雷终究没有降下,只剩如刀般的寒风在凛冽的吹动。 又过一会儿,黑云像是失去了目标,渐渐散去。 花独秀松了口气。 今天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可以以后呢? 若是没发现前辈那缕残魂,不知道用血水能浇灌它,花独秀不会多想这些,该怎么修炼怎么修炼。 但他发现了就不能当做不知道,更不可能以后不流血不出汗,让残魂永远没有出现的机会。 长春前辈以命换命救活了柒柒,他花独秀就有责任想尽一切办法再救前辈,而目前唯一可见的可能,似乎就在这灵异世界里,就是那淡淡的绿光,那孱弱的细芽。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异变倒也符合他当初的部分设想。 想要帮助前辈,以他花独秀的认知范围,只能从魔气下手。 而这灵异世界,完全就是魔气入侵花独秀脑海形成的。 花独秀思来想去没有结果,只好叹口气,决定此事从长计议。 所谓从长计议,就是一点点滋养那抹残魂。小甜甜来势汹汹,只能见势不妙就把那绿意劝走。 一点点慢慢来,暂时没别的好办法了。 毕竟小甜甜凝聚出毁灭级的闪雷也需要一些时间,从这里面或许能找到一个临界点? 既不过分刺激小甜甜,又能一点点培养那绿意? 前提是那绿意能理解自己的苦心,让它走的时候它能听懂自己意思,赶紧消失。 想到这,花独秀忽然想笑了,古有对牛弹琴,现在我花少爷要对草下令吗? 干笑两声,没别的好办法,花独秀缓缓从地上站起。 脑袋还是有些疼,有些晕,但歇了这么一会儿,他身上又有了些气力。 花独秀眼神一变,鲍一豹再次出现在面前。 花独秀苦笑一声,道:“贤师侄,时间宝贵,师叔不能闲着。 苦日子才刚开始啊……” 第五四五章 三个阶段的日常修炼 花独秀找到了新的修炼节奏。 那就是,趁着刚进入灵异世界精力最为旺盛时,先专心打磨战技。 人多没有意义,花独秀现在需要的,不是在人群中磨炼反应,而是提升自己给与强大敌人致命一击的能力。 其实以花独秀现在实力,已经到了一个提升瓶颈上,最好是有顶级高手或者前辈大能来给他提点,帮他破除迷雾指引方向,或者是传授给他新的更强绝技。 可惜,这些全都没有。 他只能自己寻找突破瓶颈的方式。 这个方式,就是把先前玩的滚瓜烂熟的绝技叠加使用,以产生更大威力。 经过数日磨炼,花独秀在一丈距离内,全力施展下已可以连续不间断使出五轮花氏剑法,并且每一轮都如波涛海浪,威力层层递进。 哪怕敌人内力不俗,能轻易破除神识震荡,但架不住后面紧随而来的第二、第三轮、直至更多轮震荡冲击。 这点,花独秀已经在鲍一豹身上得到验证。 鲍一豹作为他潜意识控制的人物,真实实力至多和花独秀相当,从内力境界来说,他代表不了那些第三境界高手的反应水平。 但鲍一豹有他的优势。 那就是,他对花独秀无限震荡有充足的心里准备,知道如何第一时间破解,也对他后面紧跟而来的强大震荡有应对之策。 无他,手熟耳。 靠着这种“免疫力”,鲍一豹勉强够当花独秀的磨刀石。 花独秀要磨炼的,是在固定距离上尽可能多的提高震荡次数,增大震荡效果。 或者是在更长距离上练习多重震荡和其他必杀技的精妙配合。 所谓必杀技,其实就是他掌握的那些各门各派的至强杀招。 没办法,花少爷在花家只学会三招花氏剑法,在魔流府只学了身法绝技,在纪宗只学了小成境界的内功功法,若说最后一击的杀招,他还真不会什么。 只有武道大会时边看边练边总结的那些别派绝招。 其实,这些绝招任何一个练到至臻之境都非同小可,当初境界和北郭铁男相差数级的高王人单凭一招“白虹贯日”都能勉强立于不败,可见一斑。 如果换一个人来使,比如高宗那几个不问世事的顶级家老,只“白虹贯日”一招足以瞬间击杀北郭铁男。 说到底,不是绝招不行,而是使用的人不行。 漠北武道号称天下武道之首,顶尖派门的镇派绝技,哪有弱的? 当然话又说回来,别看花独秀别派剑招使的有模有样,实际是只得其行,未得其神。 哪怕他使出来连神韵都像那么回事,其实也是他用剑意强行模拟出来的,跟原汁原味的招式比,威力仍旧大相径庭。 没办法,招式可以模仿,化劲技巧、内力运转、关键转圜诀窍等等,他完全模拟不出。 从这个角度说,花独秀会的绝招,又不算绝招了,毕竟只有皮肉没有筋骨。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花独秀想出一个折中办法。 与他“无限震荡”的手法相类似,依仗绝顶的速度和源源不绝的内力,他可以把某个绝招稍微改变形态,多重绽放,合一杀敌。 而多重——合一的手法,便是他花氏“天外飞仙,神来一剑”的套路。 比如说“白虹双化”这招,施展出来就是两柄神兵急速旋转,以剪短一切的气势冲击对手。 花独秀以“多重猛击”手法使出来,同时以剑意模拟多道“白虹双化”剑招,这些剑招如开屏孔雀射出的道道翎羽,可以多达几道,甚至十几道之多。 全部翎羽合而为一,化作最后“神来一剑”的绝杀斩向对手。 至于射出的翎羽是十道,还是八道,全看花独秀施展的空间和内力的强弱,这个需要用一次次的磨炼来巩固。 好在原理并不复杂,说白了就是在“天外飞仙,神来一剑”里装入多道杀招,合一使出。 其实花独秀还有另一种考量,就是不同的翎羽里面使出不同的杀招,多重杀招再合成一招,哪怕对手是神仙,同一时间也接不下如此多而纷杂的剑气。 可惜,他也不是神仙,根本做不到一招之内包含数个绝招,太难了。 确定好套路,后面自然是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的苦练。 天才,指的是头脑,但头脑再聪明,好点子再多,最终也要落实在扎实的掌握上。 这是第一点。 当花独秀苦练剑技到一个临界点时,因为脑力的巨大消耗,修炼效果会大幅下降,这时候,他就会开始第二阶段的修炼。 全力修炼的话,花独秀估算他至多能坚持两到三个时辰,但这时候天还没亮,结束修炼未免早了些,可脑力已经消耗殆尽,只能换一个玩法。 所谓第二阶段的玩法,其实前面也试过了,就是放空思绪,收起幻化出的对手,单以最快的速度、最诡的身法,充分放飞自我,追求极致的自由,在空旷的灵异世界里撒腿狂奔。 当然,头顶可是有黑云压阵,随时会降下一道道闪雷,来追赶、阻拦花独秀。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足够压力去一点点触摸自己的极限。 触摸的多了,极限也就不叫极限了,那就是新的地平线。 无论第一阶段,还是第二阶段,其实细细说起来都是笨法子。 完全没有取巧的地方,没有什么新鲜玩意,都是老树开新花。 他毕竟还是个年轻人,跟那些开宗立派的大高手比起来,无论阅历还是见识都差了很多,很难自己创造出什么新绝技。 说到底,都是没办法的事。 臭小甜甜也不给点提示什么的,烦人。 当花独秀筋疲力尽,连跑都跑不动时,他估算现实世界大概天色已蒙蒙亮,再过至多半个时辰悦耳的铃声就会响起,早饭时间就会到来。这时候,就是最后第三阶段。 一晚的修炼进入尾声,但花独秀在这一阶段依旧不可能休息,他虽然潇洒不羁爱自由,但真要下决心修炼,就绝对不会浪费哪怕一丁点的时间。 何况他只有不到三个月时间,每天浪费半个时辰,三个月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时间财富。 这一阶段,花独秀会玩点让他“心跳加速”的项目。 什么项目? 简单,就是用血水和清灵之气培养长春前辈那抹残魂。 他如例在地上震出一个小土坑,自我放血,用血水引出那淡淡绿光,让它吸收血水,自我成长。 这时候,小甜甜肯定积蓄黑云,花独秀立刻用内力震飞那些血水,绿意得不到滋养,生长状态自然停住,甚至在灵异世界本身魔气气息的逼迫下还会渐渐萎缩。 花独秀便凝出雅卓里的清灵之气,用清灵之气来保护它、炼化它,用更加缓慢和温和的方式来试探小甜甜的底线。 在清灵之气温养下,那抹绿光时隐时现,像是一个在夹缝中小心求生的小精灵。 它在灵异世界多存在一会儿,就能多吸收一点养分,那股特别的气息就能充沛一些,绿光就会更亮一点。 花独秀不知道怎么帮前辈,只能从仅知的这点角度尝试。 天空黑云似乎颇为疑惑,当血水飞溅之后,绿光就会暗淡,黑云旋转相应变慢,当清灵之气护住绿光时,黑云又会重新积聚。 但它并不像之前那样大动肝火,再降下猛烈的闪雷来彻底毁灭这片大地。 有时候,它会降下一道稍细弱的闪雷。 这时候,花独秀会飞身而上,以强悍剑招硬抗闪雷,以重伤自己来护住那抹绿意。 有时候,黑云久久没有降下雷电,花独秀感觉清灵之气被绿光吸收的差不多时就主动对它念咒。 “你快走吧,我该吃早饭去了,我走了可没人护着你,快藏起来吧,放心明天我还来,明天我再来滋养你,今天就这样了,赶紧藏起来吧巴拉巴拉巴拉……” 当绿意感受到花独秀的苦心,再次钻进大地消失不见时,花独秀才能放心的离开灵异世界,结束这一晚的辛苦修炼。 真的是太辛苦了。 如此日子一天天过去,花独秀的各项本领稳步提高,实力一天比一天强悍。 大概一个月之后,他突然发现了两个新变化。 其中之一,是再有闪雷劈下来时,他竟勉强可以承受得住! 不会被劈成焦黑粉碎,不会被瞬间赶出灵异世界,他对这里的闪雷有了一些抗性! 被劈的多了,皮糙肉厚了? 第二个新变化,是那抹绿意大概是吸足了养分,终于再次探出一抹绿芽! 而且这绿芽已经稳定住状态,花独秀把它引出,它出来就是绿芽的样子。 那淡淡的、似乎随时都能被风吹熄的绿光,不见了! 第五四六章 迎接第二个月 花少爷闭关的第一个月,转眼过去。 这一个月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就是除夕夜。 花独秀记不清这是他在外面过得第几个除夕,上一次还是在纪宗,再上几次,是在魔流府。 总之,好久没陪在爹娘身边过年了。 军队的年跟豪门宗派比起来简直简朴的过分,就这么说吧,除了当天三顿饭都变成猪肉大葱水饺,其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要不是突然吃到饺子,花少爷还没意识到这天是除夕呢。 过完年就又长一岁,花少爷十九了。 一想到这,花独秀忍不住就叹口气。 唉。 又老了一岁,距离我青春美好的岁月又远了一步,而那刻写着沧桑的鱼尾纹距离出现在我神采奕奕的双眼旁又近了一步。 除夕夜,花少爷仅仅是破例在晚饭时饮了一小杯米酒,权当是意思一下吧。 这一个月里,花独秀收起全部心思,专心修炼。 在内力境界上,丹田之海的风暴旋涡稳步扩大,真气暴雨既可以随心凝于风暴中隐藏,也可以一瞬间疯狂砸出,真正暴雨倾泻。 相对应的,则是花独秀内力的收放更为自如,真气在经脉中调动更加顺畅。 但,他的境界还未突破,仍旧卡在六级战力上。 花独秀感慨连连,纵然有“一气化双流”这等神技加持,又有内观之法加速修炼,他比常人修炼内功快了何止一倍两倍,内力境界想要提升仍旧千难万难。 而像鲍一豹、北郭铁男、高剑东等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人,却已经要触及第三境界的大门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修炼的。 或许只有一个答案,就是这些人真的是日夜不停的修炼内功。 当花少爷泡澡时他们在修炼,当花少爷听曲赏花时他们在修炼,当花少爷陪妹子逛街潇洒时他们在修炼。 总之,就是不停的在修炼。 不然,不可能在境界上走那么远。 花独秀老脸一暗,心道,反人性,完全是反人性啊! 天天就是修炼,活着有啥意思? 不忘初心啊各位,发现一下生活的美好,不好吗?忘了练武是为了什么了吗? 干嘛要一刻不停的修炼,就不能停下来等等我?咳咳。 再说技艺方面。 “无限震荡”、“多重猛击”两种新式绝技已经初具威力。 论实力鲍一豹不比花独秀差多少,而且面对新式绝招他已经“身经百战”,但无论他怎么防、怎么躲,最终都会“死”在花独秀雷霆一剑之下。 后面两个月,花独秀只需通过白天内力积累来巩固夜晚修炼成果即可,只要内力境界能再上一个台阶,“无限震荡”和“多重猛击”都能再次进阶。 在实战技巧上,他已经打磨的十分完善。 另一方面,魔流身法进一步融入他的一动一行之中,一招一式浑然天成,所消耗的内力更是大幅降低。 之前还只是入门境界“迷踪·九霄”融入己身,随着这一个月的夜夜狂奔,小成境界“瞬踪·风残”也渐渐与本身融合。 已不需要刻意使出,随身一动就是当年“瞬踪·风残”才能达到的极限速度——瞬息而至,只见风,不见人。 花独秀甚至有种直觉,当未来有一天实力再度提升,大成境界“灭踪·雨泣”,甚至是大圆满境界“魔流残痕独凭风”都能融入己身时,或许,会有一些难以预料的新变化发生。 “魔流残痕独凭风”使出,周围一切都会近乎停滞,时间无限变慢,而使用者本身不受这种变化影响,只要他目力跟得上,身手跟得上,他就相当于在所有人停滞不动时想干嘛干嘛。 这是多么巨大的优势! 花独秀的目力已经得到新的提高,但身体素质仍旧没有跟上来。 哪怕他苦练一个月,身法技艺再度提高,仍没有提高到跟现在目力相匹配的程度。 或许,是境界的止步不前拖累了身体机能的提升? 台面上,一个月的时间里花独秀可谓进步飞快,成绩斐然,后面还有两个月时间,如果大境界能再进一步,迈入七级战力,花独秀有自信所有的杀招威力都能再次得到提升。 而台面之下,花独秀却陷入一种略有些摸不清头脑的沉思中。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三天两头被闪雷击中。 只要不是那种酝酿许久、威力绝伦的毁灭性闪雷,普通威力的雷电劈下来,他竟然有了不少抵抗之力。 也就是说,普通闪雷非但劈不死他,连烧焦、重伤都难,只能电的他浑身酥麻、脑袋发晕,但稍稍吹下冷风,一会儿就能恢复完全状态。 这是一个新的变化。 对灵异世界的闪雷竟有了免疫力? 真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有一点是好的,那就是,他保护残魂嫩芽的能力提高了。 再者,经过一个月的温养、培育,残魂嫩芽彻底摆脱之前弱不禁风、随时都会退变回淡淡绿光的孱弱形态。 虽然它仍是牙签一样的小小嫩芽,但经过一个月的血水浇灌、清灵之气改造,这根嫩芽越发的水灵晶莹,宛如一颗翡翠雕琢的饰品一样。 只是,不知道需要多久它才会有新的变化,而前辈所谓“复生”,又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花独秀对魔气的理解毕竟还停留在表面,对魔气的运用,也只限于“血炼之术”,他无法给自己答案。 只能说,这么培育下去,残魂嫩芽越来越茁壮,其中蕴含的生机也越来越旺盛,至少方向是没有错的。 先这样弄着吧。 花独秀的修炼稳步推进,而另一个闭关修炼的人可就没他这么幸运了。 丁柒柒。 花独秀是藏身军营,而丁柒柒则是藏身洗浴中心。没错,完整的说,她是藏身在“天上人间一条龙大保健娱乐养生会所”里。 洗浴中心可谓身居黄金地块,绝对的闹市,这种场所本身又是鱼龙混杂,极不安全。但丁柒柒所在的小院,却是闹中取静,罕见的安宁。 没办法,任谁看到院子外那密密麻麻的警戒武士,都知道这里面住着的人非同小可,绝对不能招惹。 再想到洗浴中心那深厚的背景,小院成了大部分熟客都知道的“禁区”,是绝对不能靠近的地方。谁能想到,偌大小院,层层递进,其实里面住着的就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而修炼,别人是拾级而上娓娓前行,丁柒柒的修炼过程却异常躁动,波动巨大。 严格来说,她并不是在修炼。 她是在吸收长春天尊留在她体内的海量生机,进而修补身体暗伤,改进身体机能,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的勇猛精进。 天尊大能的完全生机何其庞大,又何其精粹,偏偏长春天尊五行属性为“木”,而丁柒柒是“火”,木生火,不知是天意还是怎的,这块木头太能烧,太抗烧,直烧的丁柒柒压制不住这股汹涌大火,状态一变再变。 甚至,她现在想的不是如何提升实力,而是如何压制实力提升。 火太旺了,如果不受控制的烧下去,对丁柒柒的根基会有致命性的损害。 纵然她能借长春天尊的海量生机连翻提升境界,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一步到顶,坏了根基就等于彻底封死自己再进一步的可能。 所谓过犹不及,便是如此。 丁柒柒咬紧牙关,这一个月里日夜跟体内无限升腾的邪火作斗争。 让这股燃烧长春生机而来的火焰臣服于自己、听令于自己,压制住它、完全吸收它,既得到它的能量,又不被它掀翻自己本身的根基。 太难了。 丁柒柒所在小院的上空经常会有滚滚热流翻动升腾,当阴雨天时,这些热流甚至能冲开黑云,蒸干细雨。 破魔城大雨倾盆,洗浴中心上空却滴雨不下,这成了破魔城从未有过的异象。 当然,热流单凭肉眼是很难分辨的。 但这热流规模太大,极端强大时甚至能笼罩小半个破魔城,瞎子都能看出异常,只是大多数人不知道它的来源是什么。 普通人只知道,现在是冬季,但在“天上人间一条龙大保健娱乐养生会所”,这里是春季,甚至有时候是夏季,别说冷,稍微多穿点还热呢! 普通人理解不了,但那些见识非凡的江湖高手却知道这绝非自然异象。 肯定是洗浴中心里藏着某个有诡异威能的超级高手,这高手不知是在修炼什么邪功,竟连天气气象都发生变化,简直恐怖如斯。 丁柒柒在苦修,沈利嘉和路子野兄弟俩也没闲着。 想要找到、带回花独秀,目前来看可行性最大的办法,就是随困魔谷总督府派遣军出海,在军中找到花独秀。 然后再想办法大家一起回来。 一旦出海,身不由己,说不得真要卷入那场惊世大战里去。 哪怕耍滑出工不出力,冲锋上阵藏在人后,真对上叛军也得有足够自保之力才行,是以沈利嘉在搞定参军名额后,和路子野也是没日没夜的苦练本领。 帝国几个收到征调令的总督府则有条不紊的整训军队。 各项辎重、物料、民夫,乃至出海的战船、海员等等,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涌向漠北西海岸。 西海岸广阔树林里,原本就规模巨大的军营再次扩大,一排排营房拔地而起,从北至南延绵几十里,完全变成了大工地。 战争的阴云,开始笼罩帝国的天空…… 第五四七章 内力属性的变化? 时光如水,除夕一过就是新的一年了。 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个春节,有人欢喜有人愁。 与花少爷有关的人里面,欢喜的都是些跟他作对的人。 比如天河天尊、灵溪尊者等人。 道门联盟宣告成立,朱雀谷正式划归道门联盟所有,道盟成了受帝国认可并全力支持的强大组织。 又比如破魔城城主赵申天。 这个年他过得非常舒服。 一则“天上人间”洗浴中心的生意好到爆,哪怕他只占一成股,只分一成利,他今年拿到的年终分红竟比往年占三成股时还要多! 而且靠着洗浴中心的关系,他和彭总督的关系也好转不少。 天下九界,但凡郡主或城主跟一界总督同城毗邻的,基本都被压制的很难受。 毕竟总督府节制一界军务,隶属枢密院管辖,而郡县长官不掌军务,只管政务,归政事堂管辖,郡县却要把大批税银充做军资缴纳到总督府,你多我就少,你少我就多,两者天然是对立关系。 像赵申天城主当的这么舒服的,放眼天下九界可真不多。 另一个好消息则是洗浴中心原本的大股东,那位一直藏龙不见尾的人物,终于通过一些渠道传来消息。 虽然改制后拿到的分红多了,但公然被抢夺股份,那位人物动了怒,只是碍于彭总督的面子一直没有发作。 赵城主收到消息,将来合适的时机,那位人物会让所有斗胆占有股份的人付出代价! 赵城主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在外界域,确切说是奇界帝京里的人,至于这人是本身能量巨大,还是背后关系通天,这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赵申天能接触到的都是那些大人物放出来的代理人,是所谓的“白手套”,真正有能量的人物是不会站在前台收钱的。 赵城主很期待,上面大人物所谓让有些人付出代价,是指那些人? 是花家?还是沈家?或者是彭家? 付出的代价,是破一大笔财,还是死很多人,还是从高位跌落凡尘? 赵城主猜不到,但他很是期待。 说到底,他骨子里很反感如沈家、花家这种暴发户,更对彭家这种外来户天然戒备。 暗地里,赵申天跟以上官杰为首的本土势力联系紧密,乐于看到上官杰上位,代替彭天林主持整个困魔谷的军政大局。 而这个年过得不太好的,大都是挂念、关心花独秀的那些人。 比如花钱夫妇,比如小舅子沈利嘉,等等。 彭总督自收到四皇子亲自签发的调令后,既不欢喜也不忧愁,只是命人把消息带到花府,没有其他表态。 而彭瑶瑶则更加消沉,小小年纪一再体会思念的味道。还有一个人,这个年过的非常别扭。 是纪不亮。 自从黑森林放弃尾随花独秀,纪念泽和纪不亮调头向南,穿过黑森林,又横渡大海返回漠北界,沿漠南森林由西向东横穿整个漠北界,抵达他俩从没有到过的全新地域——赤冥界。 赤冥界是一个相对贫困的界域,面积非常广袤,比漠北界还要大,人口也不少。 因为土地贫瘠、气候干燥少雨、匪患严重等原因,赤冥界的百姓大都生活困苦,甚至小地方的人连基本的生命财产安全都得不到保证。 纪不亮和纪念泽找了个偏僻小镇落脚,以极低的价格买下一栋宅院,静等生产的那一天。 自离开黑森林,纪念泽越来越寡言少语。 有时候一整天也未必说一句话,经常一个人坐在不起眼的小角落,轻轻抚摸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发呆。 而纪不亮就尴了大尬了。 镇上人都以为他俩是一对不被家长认可而逃出家族的小两口,纪念泽是待产的准妈妈,纪不亮自然就是那个“只图一时之欢”的懵懂小子。 每次出门买菜买面,遇上的街坊邻里大都带着善意的笑容问候几句。 “小纪啊,你家娘子身子好着呢?” 纪不亮尴尬道:“妹子身体挺好的。” “小纪,买大娘几个鸡蛋吧,给孩儿他娘补补身子,好给你生个生龙活虎的大胖小子!” 纪不亮脸黑黑道:“多谢大娘……” “小纪啊,要当爹了,你开不开心?欢不欢喜?” 纪不亮身子都有点抖:“还、还行吧……” “哎呦小纪,你看你笨手笨脚的,头一次吧?大男人家的肯定不会伺候月子,又没有老人在,咋样,大姐我可是生过三个孩子,你雇我当奶妈吧? 我技术好,奶/水足,孩子喝不了给你喝点也成!” 纪不亮快哭了:“大姐,我……” 大姐一挺胸脯,大气道:“别害羞!只要给钱,大姐好说话!” 纪不亮真想跟大姐们跪下,求她们放过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纪念泽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接生婆、月嫂这些,确实该提前找找了。 当然,纪宗再穷也比赤冥界的人富足的多,纪不亮钱是不缺的,更不要说当初离开纪宗时,纪念泽还给了他一大笔钱。 据说,这钱是花师弟当初离开漠北时留下的…… 想到花师弟,纪不亮的脸色更是难看到阴沉出水来。 花独秀! 你这个厚颜无耻、两面三刀、朝三暮四、掀被无情的混蛋! 等孩子生下来,总有一天,我纪不亮一定会…… 纪不亮每每想发点狠,下几个厉害的决心,可一想到那是念泽孩子的爹,纪不亮就狠不起来。 杀人一时痛快,可,杀完呢? 他怎么面对念泽,怎么面对念泽的孩子? 这憋屈的,实在是太难受了。 如此调兵的调兵,修炼的修炼,苦闷的苦闷,待产的待产。 时光又是一个月过去。 到第二个月结束时,花独秀由内到外都发生了极大变化。 从内力境界上来说,两个月的辛苦修炼,他丹田之海的风暴旋涡已经扩展到一个相当恢弘的地步,距离“内力外放”大成境界只有一步之遥。 当境界迈入大成层次,也就是所谓“七级战力”之后,他就算正式进入所谓“内力强者”的行列。 四大境界里面,无论哪一个,只要进入“大成”层次,都意味着武者在这一境界真正站稳脚跟,可以向更上一层大境界发起探寻。 内力的强化还不是花独秀最为欣喜的地方,他高兴的,是灵异世界里的进步。 无论是“无限震荡”,还是“多重猛击”,在强大内力的支持下,在更快身法的加持下,威力提升之巨堪称可怕。 到这时,花独秀已经不需要再强化两个绝技的威力,他要磨炼的,是施展的时机以及拿捏的精准度。 除此之外,真正称得上由内到外重大改变的,是他的内力属性。 没错,他的内力属性在两个月的苦练中发生了变化! 或许是因为天天帮残魂绿芽挡雷,花独秀对灵异世界闪雷的抵抗力越来越强。 强到一定程度后,他发现体内流动的真气,竟然也显现出许多类似于雷电的异样。 这种异样,往好了说,能刺激真气在经脉中更快流动。往差了说,异变后的真气太过暴躁,会对经脉造成一定的损伤。 而且只要花独秀替残魂绿芽挡雷,这种异变就是不可逆的,只会越来越强。 花独秀不知道这种异变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但对保护残魂绿芽来说,这自然是好事。 因为花独秀能承担的闪雷强度更大,相应的给绿叶争取到吸收血水“营养”的时间也多了。 残魂绿叶到底吸收的什么,其实花独秀心里有数。 它悉数的就是灵异世界里蕴含的诡异魔气。 灵异世界本身就是魔气构成的虚幻世界,无论是花独秀,还是他幻化出的人物,或者是雅卓上透析出的清灵之气,本质都是魔气的能量。 这股能量显然无法直接吸收,但经过花独秀体内流转,以血水的方式再流出来,残魂绿芽却能吸收。 这是什么原理,花独秀不知道。 他现在知道的是,随着真气中蕴含的雷电之力越来越强,某种特别的变化即将发生! 变化的临界点,很近了! 第五四八章 前辈,你别这样…… 灵异世界。 结束一天的苦修后,花独秀脸色苍白,双眼微闭,一动不动站在风中。 过了好一会儿,花独秀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紫色火光微微跳动,转瞬不见。 他抬起右手细细打量。 在肉眼看不到的体内世界,手掌里流动的真气像是极不安分的狂澜大江,一边顺着经脉激荡涌动,一边狠狠撞击着两侧大堤。 手掌没有任何异常。 但,只要真气到了右掌,立刻就变得狂躁起来。 就好像这里的大堤高悬于地面之上,只要撞开堤坝,汹涌江水就能得到释放,瞬间淹没无尽大地。 花独秀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什么鬼,难道是吸收的雷电之力太多? 这也不像是掌握‘黑色魔雷’的样子啊?铁男当初可不是这样的……” 一时想不明白,花独秀干脆放弃,重新回到每天固定的修炼流程上来。 该第三阶段了。 没错,第三阶段,就是以自己血水温养残魂绿芽,以清灵之气提升绿芽韧性品质。 花独秀照例在脚边震出一个小坑,放血淋进坑里。 “前辈,出来吃饭喽,快点出来,一会儿这点血水可就渗进土里去了……” 连续两个多月的封闭苦修,花独秀渐渐养成自言自语的习惯。 唉,投喂老前辈,什么世道。 随着花独秀轻声呼唤,土坑里一个波纹颤开,一根嫩绿嫩绿的细芽刺破液面,骄傲的探出了身子。 经过两个多月的培养,这绿芽已长到一指多长,还一左一右生出两根豆瓣一样的小小绿叶。 绿芽和绿叶,在这色泽单调的赤红大地上显得那么的刺眼。 它就像是一个特别的精灵,用它那微弱的绿意点缀着这个诡异的荒芜世界。 绿芽一出,天空的黑云像是闻到猎物气味的野兽一样蠢蠢欲动,低沉的压了下来。 花独秀一步拦在绿芽之前,低喝道:“快点吸收,时间不等人啊!” 绿芽像是听懂了花独秀的话,两根小叶微微一颤,土坑里的血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耗下去。 花独秀抬头看天,默默感受一阵,立刻震开手腕伤口,内力再次逼出一道血线刺进土坑。 绿芽刚刚吸收完上一波血水,两片绿叶绿意更甚,细细的纹路也清晰了一点,察觉到又有血水淋来,立刻全力吸收。 头顶的黑云风暴像是被激怒一样,猛然一道闪雷劈了下来。 这闪雷单光柱就有数丈粗细,它从风暴中心劈下,简直是毁天灭地一样的气势。 花独秀轻哼一声,手提小红剑,双腿一震,以“天云剑法”层层递进的剑意快速飞升。 红光一闪,一只巨大的孔雀王扑闪而出,展翅振尾冲向天空闪雷。 孔雀王出现的同时,它尾部万千翎羽同时展开,无数道白光飞射而出,聚向天空一个红点。 红点,就是雅卓击雷的地方。 其实,以花独秀的速度根本追不上闪雷,他再快也不可能快过雷电。 两个多月的苦修让他摸清闪雷的规律,每每能在闪雷劈下之前提前出招。 招式威力最盛时,恰好在闪雷降下的一瞬间。 轰隆隆……! 一声巨响,巨大光柱从天而降狠狠击中孔雀王,把万千翎羽聚集而成的红光中心炸成粉碎。 花独秀手中的雅卓瞬间化为虚无,本体承受雷电的猛烈轰击。 “啊啊啊啊……!” 花独秀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强忍身体传来的巨大痛楚。 哪怕他不能呼吸,体内的焦糊味道已完全充斥他的鼻息。 哪怕他双眼只看到一片黑暗,脑海里却有紫光闪耀。 哪怕他被闪雷狠狠劈中,又狠狠摔了出去,花独秀依旧保持住完整肉身,既没被炸成粉碎,也没有被烤成肉干。 花独秀从天而降,以比自由落体快得多的速度狠狠摔在地上,甚至把坚硬的赤红大地砸出一个大坑。 花独秀全身冒烟,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一口气,蹒跚着从坑底爬了出来。 花独秀左右环视,在周围没有看到被闪雷炸出的大坑,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没有闪雷炸出的大坑,就说明他靠一己之力就完全接下闪雷全部威力,也意味着在他身下的小小绿芽顺利吸收完全部血水,从容退走。 花独秀抬头看天,微怒道:“臭小甜甜,说多少次了,咱们是好朋友,就算你胡乱发脾气,也得有个限度! 要不是你秀哥我身体结实,抗打耐摔,这家伙岂不是又被你搞死了? 以后下手轻点,记住没!不听话我就不来找你玩了,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守着这里,寂寞死你! 哼!” 花独秀胡乱发了一通脾气,黑云仿佛无可奈何,又失去了降雷的目标,便慢慢散去。 花独秀忽然嘿嘿一笑,低头道:“前辈,前辈,没事了,出来唠会儿?让我看看你这次又长大了多少?” 话音一落,脚边的赤红土地裂开一道浅浅缝隙,一根手指长的嫩芽从里面钻出,伸展开它仍有些孱弱的身姿,用两片精巧的小绿叶蹭了蹭花独秀的脚踝,又扭了扭,简直像一只撒娇的小猫。 花独秀挠挠头,他的头发大都被雷电烤焦,这一挠扯掉了大片干枯头发。 他倒也不当回事,毕竟灵异世界的一切都是幻象。 花独秀扔掉手指上缠绕的焦发,蹲下身去,轻轻抚摸着小绿芽。 “前辈啊前辈,你别这样……你说你都七老八十的人了,怎么卖起萌来还是那么惹人喜欢呢? 你看你这娇嫩的,啧啧啧,别说七老八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没你娇嫩,我的天。” 绿芽像是很喜欢被爱/抚的感觉,还主动钻进花独秀手心蹭了蹭。 大概是因为花独秀天天用清灵之气滋养的缘故,绿芽触手温润如玉又清凉如水。 就好像夏天时在自家玉池子里泡冷水浴的感觉。 如果绿芽只是一根绿芽那也就罢了,可惜花独秀知道,这是长春前辈的残魂在灵异世界维持的特殊形态,可不是一株小草。 玉池子泡冷水浴的画面立刻稀碎,花独秀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收回玉手,花独秀眼神一动,又一把小红剑出现在手中。 手指轻点雅卓,一股淡淡白雾从剑身透出,随着花独秀的手指团成一圈诡异浮动的雾气。 清灵之气。 花独秀引着清灵之气附着在绿芽身上,绿芽犹如沐浴在春天的阳光里一样,在白雾中轻轻舒展着身子,一点点吸收白雾,两片小巧的绿叶更加晶莹,简直如娇艳欲滴的顶级翡翠。 花独秀就这么一直蹲着,直到绿芽彻底吸收完毕,他才再次拍拍绿叶的“小脑袋”,笑道: “好啦,今天到此为止,你先藏起来,明天我再来找你哦。” 绿芽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又在花独秀手心蹭了蹭。 花独秀真诚道:“前辈,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做到,我一定能找到方法救你。 只是……请你不要这么撒娇了,好吗?好奇怪的!” 花独秀站起身子,狠狠伸了个懒腰。 硬抗闪雷让他遭受巨大摧残,这副身躯几乎要散架,好在今天的修炼算是结束了,正好醒来冲个澡吃个早饭,再晒晒清晨第一缕阳光,岂不美哉? 花独秀双臂一伸,昂头挺胸,狠狠吸了一口气。 滋啦啦……! 突然,一阵电流刺穿胸膛,犹如一团紫色雷雾,猛的在花独秀面前炸开! 第五四九章 紫雷锻体,新的身躯 花独秀真的只是想伸个懒腰。 忙活一整晚,马上要结束修炼,出去后吃个早饭晒晒太阳,生活多美好啊? 谁知一个懒腰,胸口竟直接爆开了! 当然,血肉没有爆出来,心脏也还在胸腔里,爆出来的是一阵闪着紫色光芒的雾状雷电。 这雷电几乎瞬间覆盖花独秀全身,从头至脚把他裹住,像是一个雷电茧子,而花独秀就是茧中的卵虫。 强烈的冲击和酥麻感充斥全部神经,花独秀无法思考,也无法中断这感觉,甚至眼前看到的是一片紫光,耳朵听到的是滋滋不停的电流声。 紫色电流像是玩疯了的孩子,疯狂的从花独秀体内炸出,又快速穿透他的皮肤、筋肉,直至骨骼最深处,把花独秀由内而外、由外而内一遍遍锤炼。 苍茫的赤红大地上,一个耀眼的雷球闪烁着紫色的光芒,像是一个小型太阳。 寒风绕开了雷球,天空的黑云轻轻翻动,没有干扰它一分一毫。 这个世界,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 “叮铃铃……!” 清脆的铜铃声在空旷的灵异世界响起,这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但又是那么的清晰,就好像它响起的瞬间就到了耳边。 雷球中的花独秀心有灵犀,感觉自己听到了些什么。 他艰难的睁了睁眼睛,明明眼睛已经睁的很大,但是瞳孔完全不能聚焦,除了一片紫色的光华世界,他什么都看不到。 但那悦耳的铜铃声,他确实淡淡的听到了一声。 不能思考的大脑,终于被唤醒过来一点。 花独秀有点慌。 他看不头紫光,也几乎听不到杂音之外别的声音,甚至就在刚才大脑还不能思考,身体的控制权也失去了。 这是什么鬼状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花独秀得到一点思考的力量,如同溺水者发现一根救命稻草,赶紧死死抓住。 我……我被困在雷电之中? 小甜甜又拿闪雷劈我? 可,为什么我没被劈死,或者送回现实世界? 难道是我的灵识卡在了现实和灵异世界之间? 什么鬼啊? 冷静,冷静! 当务之急得先搞清楚,现在我的灵识到底在哪! 还能思考是一个好消息,说明脑袋没出问题,思维能力还在。 既然看不到东西,花独秀干脆闭上眼睛。在闭眼的瞬间,花独秀心里一喜:我还能控制自己的眼睛! 感觉不到四肢,感觉不到身体,但能够感觉到眼睛,能控制眼睛! 这又是一个好消息。 他的眼睛可不是只能视物,还有很多其他用途! 花独秀立刻启动内观之法,把视力转回体内世界。 很顺利。不看不知道,一转到体内世界,花独秀差点吓傻了。 他的体内,到处都是横冲直撞的紫色电流。 有的电流沿经脉四处乱窜,有的藏在脏腑里强劲波动,有的在血管、肌肉组织上畅快奔腾,还有些则如池塘蝌蚪一样快速冲向一个风暴狂卷的海面。 那里是丹田之海。 花独秀微微惊讶,视线拉进,仔细观察自己的丹田之海。 经过两个月的修炼,他的丹田之海已经扩大到一个临界点,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内力外放”大成境界。 如今的真气风暴,跟之前比,更像是一个真正的风暴。 除了快速转动的旋风云层,暴雨一样洒下的真气雨珠,此刻的风暴又多了一样东西——紫色闪雷! 电流从四面八方涌入真气风暴,又变成细小的闪雷随暴雨泼洒而下,轰击着下方的丹田之海。 花独秀懵了。 之前只是干下雨,今天变成雷阵雨了? 搞什么鬼? 一时闹不明白,花独秀又把视线上移,看向他的各条经脉、各处脏腑。 到处都是横行无忌的电流。 在电流刺激下,全身经脉、肌肉、神经组织都处于麻痹状态,这就是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原因? 看这些电流如同脱缰野马一样欢腾,根本没有要走,或者被消耗掉的意思,难道说这种麻痹难道要无限延续下去? 甚至肉身已有极强免疫力,电流奔腾之下并不会烧焦,也不会僵死。 这可麻烦了。 天一亮就会有人来送饭,若我一直不露面,肯定有人要找进卧室,若那时还没脱离麻痹,就该有大麻烦了。 花独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琢磨。 这些电流像是把自己身体当成了某种载体,而身体对电流也没有排斥的意思,处于一种相对友好的状态。 但电流毕竟是电流,如此无差别的覆盖全身,神经系统无限麻痹,他失去了对身体的基本掌控。 看来,要拿回身体,必须把这些电流赶出去。 想了想,花独秀放弃了这种打算。 电流太多了,再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赶…… 花独秀只能继续以内观之法观察,再寻找新的办法。 当他的视线在体内走了一圈,再次回到丹田之海时,花独秀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体内电流乱窜,但有些电流钻入真气风暴中,形态就发生变化,由不受控制的狂暴电流变成风暴降下的细小闪电? 就好像一个演员忽然找到了属于他的舞台,跟着节奏表演起来。 入戏了? 花独秀细细观察,发觉经脉中乱窜的电流但凡到了丹田之海上空,立刻就如倦鸟回巢一样冲进真气风暴,又在风暴中得到某种演变,以闪电的方式随暴雨降在下方海面上。丹田之海意味着真气的沉淀,意味着内力的浑厚,那一道道闪雷劈上去又意味着什么? 回想这些年的求学,无论魔流府还是纪宗,哪家的功法都没说过真气风暴还会打雷的。 这是一种新的变化。 变化的后果无从琢磨,但既然这里能消耗体内电流,那把全身电流都赶到这里来,岂不是就能夺回身体控制权了? 花独秀立刻尝试。 他先是尝试调动真气流转,可惜真气一动不动,经脉完全被电流充斥,失败了。 花独秀振奋精神,把内观之法的视野集中到靠近丹田之海的地方,以一浪又一浪的视线压力催动电流移动。 视线压力,其实是一种精神压力。 虽无形又无法测量,但却是真实存在的。 就比如一个人在身后看你,你的潜意识会感觉有目光压在自己后背上。 但这种潜意识非常容易被忽略掉,只有不经意间才会察觉,故意去感觉,往往感觉不到。 花独秀就是以这种精神压力的方式赶着电流往丹田之海走。 还好! 体内电流远比他想象的要敏感的多,受到视线压迫,一些电流四处乱窜,好歹有一些窜进真气风暴之中。 而且一靠近真气风暴,这些电流就像铁屑碰到磁石,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 花独秀松了口气,如法炮制,把体内各处电流朝小腹挤压,又把小腹的电流朝丹田之海挤压。 真气风暴像是一个加工厂,又像是一个回收站,无论多少电流进去它都悉数收纳,再变成闪雷降在下方海面上。 不知过了多久,体内堆积的电流明显减少,那种彻底失去自我的感觉也淡了很多。 再看真气风暴,旋风威势明显变强,雨夹杂着雷,好不威风。 花独秀又发现几个小疑点。 一是明明体内电流减少了很多,但只要自己速度稍慢,电流密度降下来又会慢慢提升,像是有其他源泉一直在给体内补充。 这样的话,比拼的就是速度了。 是消灭的快,还是补充的快,只有消灭大于补充,他才能度过这个难关。 另外,哪怕花独秀停手没往小腹催赶电流,真气风暴依旧在不间断的降下闪雷。 一种特别的感觉袭上心头,花独秀总觉得哪里发生了变化,一时又说不上来。 内观之法是诡异目力的一种用法,对精神力消耗极大,花独秀不单是内观,还要用目力催赶电流,实在是费了吃奶的力气。 休息一会儿。 他刚撤回内观状态,双眼微微一睁,再次大吃一惊。 光幕不见了! 面前,只剩一层淡淡的紫色电流,电流之后的灵异世界朦朦胧胧。 能看到东西了! 视力,竟然恢复了? 第五五零章 不可思议的一点雷光 花独秀打起精神,仔细观察面前的电流薄膜。 他周围像是有一层保护罩,这罩子由电流之光组成,呈淡淡的紫色。 灵异世界的一切,就在光罩之后。 而之前应该是因为这光罩太过强大,光亮太过耀眼,而自己又被电流麻痹,所以除了刺眼的光什么都看不到。 现在,这光罩减弱了许多,视力就拉回来一些。 花独秀暗道,看来是因为把体内积存的电流赶进丹田之海,体外的电流也相应变弱了。 是不是要把全部电流都消耗掉才能夺回身体控制权,才能来去自由? 花独秀试着动了动,身体的存在感已经回来,但想动难度依旧非常大。 电流充斥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每一道血肉,想拿回身体控制权,催赶电流的动作要加快了。 花独秀叹口气,继续以内观之法催赶全身电流。 因为是睁着眼,外界的一些变化花独秀也能察觉,他发现随着体内电流的浓度越来越低,包裹着他的电流光幕也越来越淡。 而体内电流每大量消耗之后,外界就会有少量电流补充进来。 这岂不是说,体外的电流光罩就是体内电流的上流源泉? 体内消耗,体外补充,当体外光罩完全消失,体内的电流也就有完全排干的可能? 怪不得之前总觉得有外部电流补充进来,原来就是这层光罩。 光罩已经明显淡薄很多,花独秀来了信心,全神贯注以更为强大的目力去压迫、去催赶淤积体内的强横电流。 随着时间流逝,体内电流越来越稀薄,包裹着花独秀的紫色光幕也越来越淡。 花独秀对身体的掌控感也越来越强。 当到达一个临界点后,花独秀忽然发现,如果调动真气流转,经脉附近的电流会随真气流动,就像是河边的泥沙会随着水流冲向下游。 花独秀大喜,如此一来,他催动电流消耗电流的效率大大提高。 随着运转周天,经脉附近的电流运走之后,更外围肌体上的电流补充进来,体外的电流光罩依次流进体内,花独秀感觉自己能动一些了。 他甚至能一点点蹲下身去,以慢动作一样的姿态盘腿坐好,真正运转周天。 如此一来,真气流转更快,电流消耗的速度也更快。 到了这一步,已经不需要他用内观之法催赶电流。 因为真气流转带走的电流数量更为庞大,对他本身来说,非但不再消耗精神力,反而因为运转周天还能恢复状态。 花独秀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那些运走的电流,最终去哪了? 凭感觉来说,电流并没有凭空消失,而是沉积在丹田之海,只是他现在不敢尝试去探寻,唯恐好不容易消灭大半的电流又重新炸出来。 另一方面,电流似乎对身体造成很大改变,但具体是什么改变,同样需要他后面慢慢去发现。不知过了多久,当花独秀弄走最后一丝电流后,他终于停止了运转周天,缓缓睁开眼睛。 一切,又回到原点了。 花独秀抬头看天,又低头看看自己双手,这一切就好像做梦一样,又像是没有发生过,莫名的诡异。 “要不,试试?” 花独秀踌躇一番,最终决定试一试。 不试试的话,心里总有个疙瘩,也是个隐患,万一哪天这雷又炸了,岂不悲催? 花独秀身子不动,双眼微闭,以内观之法盯着丹田之海。 风暴气旋仍旧悬浮在大海之上,雨幕中不时有细小的紫色闪雷劈下,使风暴看起来更加逼真。 花独秀心神一动,意念从丹田之海调起一道真气。 正常情况下,花独秀要调动真气,普通的真气会从丹田之海冲入经脉,而这次,他调动出来的竟然是一道紫点环绕的真气! 花独秀一惊,赶紧收回意念,被电流裹挟的真气失去动力,又消失于海面之上。 花独秀懵了。 我的天,什么情况,我的真气有雷电属性了? 我初衷只是想清理体内电流,恢复自由状态啊?没想改变真气属性啊? 花独秀默默叹口气。 他又尝试了几次,如果意念里要调取带有电流的真气,调出来的真气就会含有电流,若意念只调取普通真气,则调出来的真气没有丝毫电流。 还好,还有选择空间…… 若是只调取电流,不调动真气呢? 丹田之海没有反应。 而且富含电流的真气在经脉中流动,不知是因为体质得到了改造,还是因为丹田之海的属性发生变化,花独秀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就好像真气中本来就该有电流似的。 花独秀睁开双眼,低喝一声,猛的从地上跃起,一剑斩出! 剑光挥洒,一道紫色电流击出,三丈外的大地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深坑! 花独秀嘴角一动,苦笑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我竟然靠这种方式掌握了雷电之力,小黑蛋,你也是这样练成的吗?” 一个人影幻化出啦,正是老熟人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抱拳躬身道:“恭喜花大侠,贺喜花大侠!” 花独秀摆摆手:“老兄,为何我使出来的雷电是紫色的,你使出来的却是黑色的?” 北郭铁男道:“因为你的灵异世界本就是紫色的世界,我的灵异世界是黑色的世界。” 花独秀皱眉:“这算什么答案? 对了,为何我从自己身上丝毫感觉不到魔气的气息?好像哪里跟你不太一样?” 北郭铁男挠挠头:“我也不清楚。” 花独秀白了他一眼:“我都不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自然也知道不了,退下吧。” 北郭铁男躬身道:“铁男知道了。” 北郭铁男消失不见,花独秀再次以富含电流的真气充盈全身,尝试着使出各种招式来。 以电流覆盖小红剑,以电流加持剑招,以电流凝聚成物……花独秀试了半天,阻碍倒是没有,但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很久很久之前,他曾试着在灵异世界模拟北郭铁男的黑色闪雷,但灵异世界非常排斥,立刻就把自己炸的灰飞烟灭。 而这次,小甜甜似乎默许自己掌握这种力量? 还是说,现在掌握的雷电之力,本就是小甜甜给的,是和这个世界相契合的力量,所以小甜甜并不排斥? 花独秀笑了笑,心道,掌握雷电之力又能如何,只不过是在这里练剑时花样更多些罢了,回到现实世界用不了,一切都白搭! 在灵异世界得到的一切,除了经验、娴熟手法、新的知识这些能镶刻在脑海里的,其余实物是无法带到现实世界的。 雷电之力改变的是灵异世界中的自己,而回到现实世界…… 铛铛铛……! 一阵阵清脆的铜铃声从遥远的天际之外传来,花独秀一惊,又该吃饭了。 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花独秀收敛思绪,离开灵异世界,在现实世界睁开了眼睛。 铛铛铛…… 又是三声悦耳的铜铃声,花独秀赶紧掀开被子,说道:“我在。” 外面一个年轻人说道:“花将军,您早饭一直没动啊?” 花独秀轻咳一声,沉吟道:“哦……昨晚修炼有点累,早上睡了个懒觉,到午饭时间了么?” 那人到:“是,该吃午饭了。” 花独秀道:“那你放桌上吧,我这就起床,多谢。” 那人道:“好的花将军,我先放保温柜,半个时辰后我再来收拾。” 等那人走后,花独秀赶紧穿衣出来。 掀开外面门帘,一道刺眼的阳光洒在花独秀脸上,花独秀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转头躲开这阳光。 果然中午了啊。 花独秀叹口气,转身返回小餐厅,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这一早上闹腾的,饭都没顾上吃,耽误白天的内力修炼啊。 不过回头一想,若不是这两个月来天天替残魂小草挡雷,体内积攒过多雷电之力,今天也不会突然暴走,体内雷电一次炸了出来。 这么想的话,一切都是为了前辈,心里倒也舒坦。 花独秀伸出双手,默默看着白皙的玉手,暗道,如果能在现实世界引动雷电之力,那可就牛批了,等于是多了一个杀手锏啊。 想想当年小铁蛋黑色魔雷的威力,真是让人羡慕。 可惜,灵异世界里的能量无法带到现实世界来,这是个问题。 小铁蛋啊小铁蛋,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把魔气的力量带到现实世界的? 花独秀轻轻敲着桌子,默默思考。 忽然,他敲桌子的手僵在了哪里,视线停在右手手指上。 花独秀的眼睛越睁越大,忽然激动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近期小汇报~2020-4-15 各位老铁,你们好哦。 好久没单独聊聊了,因为不会设置免费,大家将就着看吧,也就几分钱的订阅费,实在不行我发个红包补回来,哈哈哈~ 刚才有基友留言,说app限免了,我还挺惊讶,咋地,这也能上app推荐? 好意外。 趁着偶有心动,写一写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也汇报一下将来的一些打算。 因为春节和疫情期间沉迷魔兽世界,年前攒的几十章存稿全部吃完,迫不得已改成每天一更。其实自从3月初上班起,皮皮刀已经恢复卡卡猛写状态,现在一不小心又攒了30多章存稿,哈哈~ 最近篇章,很大篇幅都在描述花独秀“升级”的过程,这部分很难写,也不讨喜,每天更新前自我检查,发现我自己也不是很喜欢看,不知道各位读者大大喜不喜欢,我是觉得有点啰嗦,写的过细了,每每发之前从三千几百字删到两千七八,纵然这样,读起来还是有点啰嗦。 为了获取灵感,皮皮刀也在不停读别的大神作品,我也喜欢那种节奏轻快、剧情紧张的小说,奈何现在发的都是许久之前写好的存稿,全删了也有些不忍。。。 回想之前,花独秀升级的描写不算太多,就在纪宗练了练内功,又武道大会时闭了闭关,再就是逃回花氏别院后在灵异世界辛苦修炼。 这次的进阶,皮皮刀的设定是比较重要的。 此次进阶之后,花独秀将拥有和大部分第三境界高手对决的实力,也就是说,除了“神王”级高手、个别顶尖第三境界高手之外,花独秀将罕有对手。 只有这样,花少爷才能在沧海月大放异彩,干倒一切反动派。 所以,啰嗦就啰嗦点吧,哈哈~ 其实还有一层考虑,皮皮刀是想构建一个“九界”世界,这本完本之后,后面再写,故事风格和元素肯定会更靠近读者喜欢、市场接受的样子,但故事背景,还是发生在这片大世界里。 如此,一些功法、武学套路,皮皮刀觉得有必要描写清楚点,哪怕下一本的主角轻松掌握某些牛逼武学,这武学到底有什么渊源、重量级如何,这本剑仙都该有些布置嘛,啰嗦点,就当是构建世界观的客观需要了。 这本剑仙写到现在170多万字,按照剧情构思,大概到了三分之一篇幅样子。 不算现在正在码字的沧海月剧情,后面还有两个大的地图没写,另外还有一个巨大转折、主角巨大变化没写,估计全本应该在400万字左右。 考虑到这本的成绩实在有些磕碜,坚持写到400万字挺考验毅力的,有些不太重要的篇幅,我会尝试简化,让节奏更紧凑些,但全部写完,估计也得350万以上。 因为这本书还有一个世界观构建的任务,哪怕成绩不好,我也会坚持写完。 其实现在看大神的热书,总有很多新奇点子、构思出现在脑海,稍微一愣神,脑袋里就自动过电影,又出现很多新故事,幻想着写出一些和大神作品相近的热文来,哎!要压抑这些冲动啊,不能随随便便开新书,要开也要等到世界观构建完成。。。 写书的事就汇报到这里,下面篇幅,聊聊工作上的事。 受疫情影响,咳咳,这话是不是听着耳朵里都起茧子了? 没办法,皮皮刀真的是受疫情影响,原本安稳又多金,闲余时间还多的工作,没了! 公司裁撤业务线,皮皮刀又不想调岗干别的去,趁着公司有政策能拿补偿金,一怒之下。。。辞职了。 谁知,疫情期间,汽车行业太寒了,工作不好找啊,拖了半个月时间,投出去许多简历,想去的人家不通知我,通知我面试的我又看不上。。。 最后,前些天入职了一家公司不错,但收入跟之前比拦腰减半的工作。 没办法,市场环境不好,老婆孩子还得养啊,中年男人岂能闲着? 干吧,争取混成个小头目,能多赚点钱。 而写书,我也会调整好时间,不会落下的。 最近都是早点起床,早上写一小时再去上班,晚上回家魔兽世界也不玩了,8点-10点拿来修修改改写写画画,生活真是太充实,充实到没空看喜欢的公众号,没空打游戏,也没空赖在沙发上小寐。 生活就是这样,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选择的后果。 虽然现在成绩不行,甚至头铁写完这本剑仙,大概还得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但我愿意去写,愿意去构建一个世界观,然后在自己的世界观下去创作更好更有趣的故事。 今天和黄兄聊天,他比我长三岁,在刚果金做外派工作,小说写了差不多150万字了,前段时间愤愤断更。 没办法,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他一天的工资,可能顶小说半年的全勤收入,又没有订阅,没有读者互动,金钱和精神支持都没有,中年男人想坚持写书理想,实在是太难了。 皮皮刀比他年少三岁,其实也不年轻了,35岁就在眼前,上有老下有小,我跟黄兄说,咱们写书都没问题,一本磨炼,二本上道,第三本可能就能小火一下,只要坚持住。 奈何,岁数不饶人啊。 黄兄,我们,入行晚了啊。 如果读书的青葱岁月就开始写,写到30好几奔四,早就不用上班,全职写书了吧? 不论早晚,反正我会一直写下去。 两年,我会用两年的时间把自己变成一个合格的网文作者,能构思有趣故事,能完整写下来,能驾驭一个人物众多、关系复杂的大世界。 等按照自己节奏写完一本书之后,我相信我能在网文世界混出点名头。 无他,我爱写书,我爱琢磨故事,我爱把琢磨的骚/情故事写出来给别人看! 就酱,算是跟读者大大们一点小小的汇报。 加油! 第五五一章 新的突破,雷电之力! 花独秀盯着右手食指、中指指尖位置。 在指肚上,食指中指各有一个西瓜子那么大的黑点。 这两个黑点比最浓的墨汁还要黑,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渊,看的久了,连神识都有些被吸引进去的错觉。 当初在大雪山里施展血炼之术时,魔气失控导致他整个右手都被魔气入侵,变成了黑油手。 后来在丁柒柒日夜不停的中和、催赶下,花独秀手掌上剩余的魔气淤积在食指和中指的指肚上,成了最后顽抗的堡垒。 因为花独秀一直强调美观第一,他这两个指肚上残留的魔气非常浓厚,而丁柒柒又做不到中和掉它们,这两个黑指肚便一直留了下来。 花独秀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当日意外,还能变成今天机缘,真是老天待我不薄…… 哈,这次肯定能成!” 花独秀顾不上洗刷吃饭,又从椅子上起身匆匆忙忙返回内室。 他从床头柜里扒拉出那只造型古朴的短匕,左手握住刀柄,右手两个手指换换按在了刀锋上。 花独秀回想血炼之术的特殊手法,眼神一动,一股淡青色的气息从刀锋上渗了出来! 清灵之气! 花独秀激动了! 没有兽皮残片的协助,单凭这两根手指他也能调动清灵之气了! 花独秀用手指操控着清灵之气在刀锋上进进出出,反复体会那久违的感觉。 这是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轻快,就好像清灵之气有了灵魂,而自己手指上那两个黑点就是能够牵引这灵魂的明灯。 过了好一会儿,花独秀终于停手,把短匕插回刀鞘,放回床头柜里。 现在他可以确定,虽然当初魔气侵入到自己手掌后发生了某些难以分辨的变化,但“魔气”的某些特性和功能还是保留下来了,比如花独秀要行血炼之术,必须借住魔气作为媒介,代替“金”属性无极真气来调取清灵之气。 而现在,花独秀用指肚去感知、去调取清灵之气,也成功了! 这只是第一步。 如果清灵之气能成功,那灵异世界里面的其他能量呢? 能不能通过指肚来调取出来? 花独秀本来是打算以兽皮残片为媒介,试着调取一下雷电之力的,但他又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尝试,唯恐一个异变发生,魔气或者黑色魔雷失控,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这里可是四殿下的大营,玩火的事不能轻易去做。 但现在,黑手指既然能代替兽皮残片来调动清灵之气,那它能不能作为媒介,调取魔气世界里掌握的雷电之力? 花独秀先是幻想着从丹田之海调取蕴含雷电之力的真气,当然他失败了,因为获得雷电之力的是灵异世界的自己,而灵异世界中的花独秀,其实是脑海里幻化出来的人形,跟现实世界的花独秀是两码事。 花独秀并不气馁,又试着把真气引入右手指尖,以剑气外放的方式,以血炼之术的手法,同时脑袋里幻想着灵异世界中斩出雷电之力的场面,猛然一道真气射了出去! 滋啦啦……! 真气喷涌而出,两个黑指肚竟同时绽放出一道紫色电流,虚空打出去一尺多远才消失不见! 而他外放的真气,才只射出一寸多远就消弭于无形了。 花独秀惊呆了。 我去,真的可以? 我竟然真的做到了? 我特么真是个人才啊! 花独秀控制住激动的心情,趁热打铁,坐在床上一遍遍的以刚才那手法释放雷电之力。紫色的闪雷或强或弱,在他刻意操控下,极大的距离、形态都能随心而变。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换眼神一变,右手一阵紫光闪耀,一把纯粹由电流构成的长剑出现在手中! 花独秀小心翼翼抓着长剑挥动劈刺,电流长剑有形剑似乎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能形随心动,于挥动剑突然变长或变大,或者瞬间消散不见。 花独秀又翻出那把短匕,心道,兄弟,你可别怪我啊,你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了,哥手里没别的兵器,只拿那你试招了! 花独秀左手拿着出鞘短匕,右手捏成一个剑诀,一道短小精悍的电流锋锐出现在花独秀指尖上。 这电流覆盖于花独秀两指之上,花独秀又以内力外放的手法强化双指力量和韧性,以他此刻的手指,可谓硬比金石,再加上外围包裹着的紫色电流,花独秀相信,这两根手指已是天下最为锋利的东西了。 想想当初小黑蛋使出的什么“黑切光牙”、“黑岚斑”等杀伤力巨大的绝技花独秀有信心他的紫色电流毫不逊色! 不就是蓝色不同么威力绝对是一样的!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双指对着短匕刀锋狠狠斩了下去! 给我断! 嗤……! 一声清响,花独秀脸色大变赶紧收手,可终究晚了一步,手指在刀锋上狠狠割开一个大口子,鲜血喷洒而出,把裤子都暗染红了。 要不是他反应快,察觉不对立刻收手,他两根手指极可能会被削掉。 花独秀赶紧撤去电流,捂住两根手指慌乱的跑了出去。 “来个人帮忙,帮帮忙!我的手指头要掉啦……!” 一个时辰后,花独秀阴沉着脸回到他的帐篷里。 右手那里已经包扎完毕,看厚度,显然里面还涂抹了厚厚一层药膏,这一斩他决心下的很大,手指也伤的很重。 若不是两个多月前花独秀威名打出,没人敢当面取笑他,这次怕是有些人就要过来问一句:你天天窝在大帐里睡大觉,怎么还差点把手指头睡掉了? 花独秀着实气恼。 同样都是电流,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就因为人家是黑色的,你是紫色的? 在灵异世界,看你动不动就把地上炸出一个大坑,威力牛批的很啊,怎么到了现实世界,连个小刀都斩不断? 更何况我还使出“剑气外放”护住手指…… 花独秀翻出那把短匕仔细打量,短匕上还残留着花独秀的血渍,看起来像是某种凶兽的獠牙一样。 “不愧是我花独秀看中的兵刃,果然不凡……” 短匕的刀锋上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应该是刚才拿双指硬砍时留下的。 花独秀忽然警觉:“对了,先前我反复调取清灵之气给它炼化,虽然本意是熟悉手法,但不经意间……似乎是用清灵之气一遍遍给它做了淬炼,艾玛!” “怪不得短匕变得这么硬了,早知道我先把清灵之气调出来再试刀……” 想到也晚了,花独秀随手把短匕仍在一边,噘着嘴生闷气。 手指受伤,没个五六天好不了,紫色电流的用法只能随后再再练了。花独秀忽然想起来,他的午饭还没吃,赶紧起身来到小餐厅,却发现保温柜里空空如也。 显然,在他出去包扎处理伤口的时候,那名年轻武士返回,把他的午饭收走了。 早饭没吃,午饭又没吃,花少爷不高兴了。 如此五天一晃而过,花独秀依旧是白天修炼功法、夜晚探索灵异世界,吃饭休息时则思考一些高深的问题。当五天过后,花独秀急不可耐的撕掉双指的绷带,准备再一次验证他的某些判断。 这些判断他在灵异世界尝试了五天,也思索了五天。 如果能成真的话,之前一些不理解的问题会迎刃而解,一些特别的想法也能付诸实践。 此时此刻正是子时夜深人静的时候,花独秀借着床头柜上的油灯打量着自己的右手。 正是一双白皙、修长的玉手,不次于天底下保养的最好的女子的玉手,此刻,它是那么的娇嫩,但在未来,它将是令无数人恐怖的大杀器。 来吧,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花独秀意识一动,一股真气猛然冲至双指指尖,真气不停汇聚却凝而不发,当汇聚的真气足够强大时,两根手指已经红润的像似两个红玛瑙。 花独秀忽然抬起双指,微微分开,慢慢探向自己的双眼。 当双指距离双眼只有不足一寸远时,花独秀停下了手指,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手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花独秀红艳艳的双指对着自己的眼睛,就好像是要自废双目一样。 实际上,他接下来要做的,真就跟自废双目没什么两样。 下一刻,双指上积攒的大量真气,猛然以紫色电流的方式直射向自己的双眼! 第五五二章 打通通道,三块残片的真正价值 紫色电流毫无花哨的击打在花独秀双眼上。 花独秀全身一震,太阳穴周围青筋暴起,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显然,电流打在眼上很不舒服,非但不舒服,还痛苦的很。 按照灵异世界的标准来说,这电流威力足够炸烂他的脑袋了,甚至前些天花独秀以电流覆盖双指,都硬生生把富含清灵之气的上品短匕砍出一个豁口来。 绝对威力十足。 但电流打在花独秀眼睛上,他却没有受伤! 在电流冲击下,他的双瞳迅速化为紫色,这紫色越来越浓,越来越亮。 与此同时,积攒在双指上的真气消耗得越快越快,红润之色渐渐退去,几息之后彻底恢复白皙的模样。 花独秀颤抖着闭上眼睛,放下手掌,开始感受双眼的变化。 一刻钟后,花独秀睁开双眼,两道紫色电流从瞳孔中爆射而出,打出去一尺多远后消弭在空气中。 花独秀突然出了一身汗,嘴角一动,笑了出来。 “果然,我猜的没错,哈哈,哈哈! 手指上的魔气是后天侵入,而我的双眼是先天感染而来,由眼睛做连接现实世界和魔气世界的通道,才是正解!” 花独秀真气涌动,沿经脉汇聚于双眼附近,再由双眼转入经脉,转出的真气突然就有了一丝电流闪耀。 花独秀操控这些夹带电流的真气运转周天,真气返回丹田之海后像是一颗火星坠入油桶里,丹田之海上空紫雷大盛! 非但是丹田之海,真气风暴也悄悄改变形态,风暴中隐隐有紫雷翻滚,下方不时降下道道闪电,和灵异世界中的情况十分类似。 花独秀长出一口气。 这才是雷电之躯的完整形态! 果然,灵异世界里的修炼不是白费的,在里面得到的力量,身体受到的变化启发,只要找到一个稳定的连接通道,现实世界一样可以同步实现。 这才是为何在灵异世界修炼的内观之法到了现实世界能直接使用的原因,因为眼睛天然就是稳定通道,而之后的血炼之术就不行了,就是因为缺少这么一个通道。 自明日起,再运转周天修炼内功,已可以通过双眼把魔气中蕴含的“雷电之力”调取、转入真气中,再沉积于丹田之海。 如此时日久了,现实世界的肉身就会和灵异世界雷电炼化之后的身体一样,内功特性会多出“雷电”这一类属性。 而身体也会适应新属性的运用。 右手指肚上的两个黑点,就是魔气的一个转换站。 花独秀体内并没有魔气,他要吸收雷电之力,来源还是兽皮残片。只是残片里的魔气神秘又危险,他可不敢直接直接吸收,万一受到反噬,身体被腐蚀了怎么办? 即便不被反噬,他也不想变成粘杆司培养的那些怪人的样子,浑身都是令人恐惧的阴寒气息。 花独秀既要得到雷电之力,又要维持住自我,如此,就要多走这一步。 他打开脖子上黄金吊坠,取出三块兽皮残片放在右手手心,拳头紧紧握起,食指中指指肚恰好按在兽皮残片上。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以“血炼之术”的手法从兽皮残片里调取出黑漆漆的魔气,把这些魔气悉数收入两指指肚。 两根手指越来越凉,就好像手指伸进了冰水里,偏偏手指的知觉还越来越敏锐,不多会儿,他整个人都冻得有些打颤了。 不行,不能这么没限制的吸收,身体扛不住。 花独秀赶紧撤回血炼之术,摊开手掌一看,两指指肚上的黑点已经明显扩大,差一点就侵入到第二指节上。 花独秀微微有些惊慌,这可不是他初衷,两个黑点已经够难看的了,黑油手好不容易褪去,再卷土重来的话,之前柒柒的努力岂不白费了? 他赶紧以内力冲击双指指肚,指肚里面有刚涌入的大量魔气,在内力冲击下,这些魔气按照花独秀的意识分离出道道紫色电流,悉数刺入双目之中。 双眼收到电流后又沿经脉汇入真气之中,最终沉入丹田之海。 随着一次次转化雷电之力,他的筋脉也在缓缓发生变化,真气风暴里紫雷更盛,已经由纯粹的降雨变为电闪雷鸣的雷暴雨。而丹田之海再调取出的真气已可以带有一丝电流,只是电流的力量还比较微弱,远远达不到灵异世界中那种强度。 在灵异世界中为了保护残魂嫩芽,花独秀的体内本就积攒了太多雷电之力,现实世界中的他,还只是刚刚积攒,他需要时间。 算算日子,还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应该是足够了。 魔气残片可真是个好东西啊,未来若能得到更多魔气残片,岂不是还能开发出更多、更可怕的能力? 花独秀既激动又开心。 只是魔气残片散落天下九界,每搜集一片都是极其困难的事,需要信息,也需要运气。 现在花独秀手里有三块残片,外面还有几块? 不清楚。 在哪里? 花独秀只知道,祖妙界铁王庙手里肯定有,甚至还不止一块,奇界帝京大皇宫里肯定也有,同样不知道有几块。 至于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有多少,花独秀不得而知。 毕竟花家流传下来的信息并不完整,能抢到漠北豹王门和五行天地白日门的魔气残片,已经是超越前人的伟绩了。 如此,花独秀的修炼进入到新的层次中。 晚上仍旧是灵异世界苦练“无限震荡”、“多重猛击”,一再冲击速度极限,替残魂绿芽扛雷并滋养它,而到了白天,则是一边运转周天一边转化吸收雷电之力。 花独秀把节奏控制到恰到好处,一次小周天对应一次吸收魔气的过程,而一次大周天则对应一次调取雷电之力的过程。 如此大周天和小周天交替运转,内功修炼的效率基本不受影响,雷电之力的积攒和身体经脉的改造也在持续不断的进行。 如此又是半个月过去。 当花独秀再一次结束灵异世界的修炼、盘腿坐在地上休息时,一根近三尺长的荆棘藤餐绕到他的胳膊上,亲昵的蹭来蹭去,就跟一只依恋主人的小狗一样。 花独秀轻轻抚摸荆棘藤,无语道:“前辈,你老是这么撒娇…… 我都快弄不明白咱俩到底谁是前辈、谁是晚辈了……” 第五五三章 三月之期,花少爷出关! 荆棘藤才不管花独秀说什么,仍旧在他手背上蹭来蹭去,还一再引诱,似乎是想跟花独秀做点小游戏。 花独秀苦笑,只好用手指在荆棘藤的绿叶上点来点去,荆棘藤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左闪右避,和那只逗弄它的玉手玩耍。 两个月之前,荆棘藤还只是一抹绿光,半个月前,它还是一根小小的嫩芽,仅仅过了半个月,它就长成了三尺来长、活灵活现的一根荆棘藤。 真是不可思议。 当然,花独秀明白这里面的缘由。 荆棘藤生长看似靠的是血水滋养,其实那都是表相。 灵异世界本就是幻化出的虚幻影像,所谓血水滋养,本质上荆棘藤吸收的还是魔气能量。 只是它吸收的是经过花独秀身体转化后的能量。 荆棘藤是长春天尊残魂所化,长春天尊又是顶级的修道者,这方魔气世界对它来说简直就是炼狱场,每当它尝试着挣扎生长时,这个世界就会降下最猛烈的闪雷,彻底毁灭掉它。 如此狂暴又不友好的能量,残魂如何能吸收? 魔气是高于无极真气的一种存在,对无极真气有天然的压制、吞噬作用,但不可否认,魔气在某些情况下能够替代无极真气,它蕴含的能量里包含无极真气的某种属性。 魔气能量在花独秀体内转了一圈,不知发生什么变化,他的血水竟能够被残魂嫩芽吸收,特殊的能量源源不断滋养残魂绿芽,让它茁壮成长。 随着吸收的魔气能量越来越多,荆棘藤身上原本属于长春天尊的气息也就越来越淡,它跟这个灵异世界,越来越接近。 灵异世界对荆棘藤的排斥也越来越弱化,它吸收血水生长的速度自然越来越快。 花独秀和荆棘藤玩了一刻钟,轻轻拍拍荆棘藤的小脑袋,柔声道:“前辈,我这样拍你脑袋,是不是有点不敬长者啊? 可是,我总觉得这么拍拍你才合适,而且你也是一脸满足的样子,这……” 正说着,荆棘藤又在花独秀手心里蹭上了,那神态显然甚是欢喜。 花独秀叹口气,道:“罢了,你喜欢就好。三月之期马上就到,这三个月我修炼的差不多了,你也恢复到这么大。 如果我猜的没错,即便没有血水滋养,你现在也能从这方世界吸收能量,是不是?” 听花独秀如是说,荆棘藤像是受了什么委屈,蔫了下去。 花独秀又拍拍荆棘藤的花头:“别灰心嘛,你已经在这里站稳脚跟,虽然直接吸收魔气能量比较危险,效率也慢,但过些天就要拔营出征,短期内我不可能再来灵异世界陪你了,你得理解我。” 荆棘藤无力的靠在花独秀腿上,像是一个无助的小朋友。 花独秀轻轻抚摸着荆棘藤,道:“现在你还只是恢复残魂,连话也不能说,精神也不正常,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恢复肉身,真正复活过来。 不过看你的样子,确实是在向好的方向生长,我总算有点欣慰,不至于对您一点帮助没有。 前辈,过了今晚我就不再来了,您在这里好好成长,等我打完这一仗能脱离四皇子时,我立刻就回去找柒柒,看她有没有办法把您救活。” 荆棘藤似乎对活不活的没什么兴趣,从听到“以后不再来”就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所有叶子都失去了光泽,跟旱了多少天了似的。 花独秀又安慰几句,最后抬头看看天,大声道:“小甜甜,多谢你这三个月来的帮助,我走了之后你不许欺负前辈,知道吗?” 天空黑云翻滚,雷声阵阵,看不出小甜甜是什么心情。 花独秀又喊道:“你别伤心,我出去可不是到处游玩不管你,我是去寻找你其他姐妹的踪迹,尽最大努力让你们团聚! 你得对我有信心呐!” 黑云像是受到感动,浮动的不在那么激烈,就连吹来的风也轻柔许多,如爱人的手轻轻抚摸着花独秀的脸庞。 花独秀笑了:“这才是我家小甜甜,懂事! 等我下次再来,一定好好陪你们!我先撤了!” 天色已亮,悠扬的军号声飘荡在大营的各个角落,把沉睡的将士们唤醒。 花独秀吃过早饭,穿着整洁而帅气的军服出了帐篷,径直来到第三区域营门口陈大雷那里。 陈大雷微微吃惊:“花将军,您这是……” 花独秀笑道:“算算日子也该出发了吧?我闭关结束,出来转转。” 陈大雷道:“是,上面已经下令,三天后正式拔营,我本打算提前一天通知您的。” 花独秀点点头:“还有三天啊?那我确实出关出的早了些,算了这三天好好睡几觉休息一下也不错。” 陈大雷脸色怪异,心道,还好好睡几觉?你都睡了三个月了,这是要成睡神啊? 花独秀奇道:“陈哥你怎么这样看我?” 陈大雷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花将军天赋异禀,哪怕没怎么努力修炼,境界都能稳步提升,真是世所罕见。” 花独秀一愣:“境界提升?你发觉到了?” 陈大雷客气到:“在下身为八级战将,只要您没有刻意收敛气息,我是可以辨别出您的境界等级的。 我记得三个月前花将军还是六级战将,没想到现在已经迈进七级境界,真是快的令人不敢置信。” 花独秀早就猜到这个陈大雷不是泛泛之辈,没想到他竟然是八级战力的高手。 “陈哥客气了,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天分高些,一不小心就突破了,也没啥好骄傲的。” 陈大雷嘴角一抖,不知该怎么接这话,他身边几个守备武士也都脸色怪异,简直是又难受又想打人。 花独秀没注意这些细节,问道:“陈哥,我想见见李将军,不知能不能派个兄弟帮我引路?” 陈大雷道:“见李将军?引路没问题,但李将军有没有空我可不能保证,你知道的,这几天要调度拔营的诸多事宜,李将军居中统筹可是很忙的。” 花独秀道:“这样啊?那我不找李富贵了,我直接找四殿下,他应该不忙吧?” 陈大雷翻翻白眼,彻底无话可说了。 花独秀跟着一个黑甲武士七绕八绕,来到大营最中央那座巨大帐篷门口。 几番通报后,一个年轻武士对花独秀道:“花将军,殿下宣你进去。” 花独秀拱拱手,慢条斯理进了大帐。 这一路他倒也没闲着,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境界低的人想窥探境界高的人的真实实力,往往很难,除非那人毫不掩饰,绽放出完全气息给你看。 而境界高的人想要探查境界低的人就简单多了,只要低境界者没有彻底收敛气息,没学什么屏蔽气息类功法,高境界的人往往一眼就能看透低境界者的实力情况。 就比如陈大雷明明只比花独秀高一级,二人面对面站着,彼此都没有刻意收敛,也没有大打出手,陈大雷能看透花独秀,花独秀却看不透陈大雷。 这让人很不爽啊。 但行走江湖不可能时时收敛气息,特别是有时要跑路,有时要打架,只要内力一动,境界就自动暴露。 花独秀有些不开心,哪怕他只用三个月便突破至七级战力,但在许多对手面前,他还是低的多的。 总被人嘲讽境界低可不是件愉快的事。 花独秀带着这种苦恼来到四皇子面前。 四皇子今日气色非常好,心情也不错,看花独秀一脸愁闷,笑道: “你怎么了?一脸苦瓜,是不是这三个月没啥长进,见到我有些羞愧?” 花独秀微微惊讶:“殿下,你瞎说啥呢?我没有长进?我现在什么境界你看不出来么?” 说着花独秀稍稍绽放气息,四皇子一愣:“呦,七级战力?可以啊,速度挺快的嘛?” 花独秀也是一愣:“原来殿下才六级战力?你好弱啊。” 以前花独秀没有特意探查过四皇子的实力境界,现在只是稍微感知,立刻分辨出四皇子乃是六级境界,和他三个月前一样。 四皇子不高兴了:“什么叫我好弱,六级战将弱吗?境界又不是决定实力高低的惟一因素,你六级的时候,不也一剑击败九级的欧阳顶天?” 花独秀嘿嘿一笑,道:“原来殿下什么都知道,哈,我六级可跟您六级不一样,我从小就厉害,越级打架那是常态。要不是看六级战力不太够用,我这次还懒得提升呢。” 四皇子摆摆手:“少吹了,说说看,找我什么事?” 花独秀大大方方道:“没什么要紧事,无聊,看看你在忙什么,顺道问问咱们何时出海打仗?” 第五五四章 矮油,你是真胆肥了啊? 四皇子又气又好笑:“闲的没事来找我?你小子,你闲我可不闲,我很忙的!” 花独秀一指四皇子案几上墨迹未干的字画:“你这不也挺闲的吗?” 四皇子脸黑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这能一样吗?我这是修身养性,可不是闲的无事才练字。” 花独秀道:“我懂。琴棋书画茶,我可是样样精通的。 写字作画需要好的心性,也能提升发现生活之美的眼光,还能提高工艺美术领域的艺术造诣,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很有意义。” 四皇子越听脸色越难看,愤愤道:“你小子就是故意来气我的吧?什么生活之美、艺术造诣,本宫是出来带兵做事的,让你一说好像我是个沉迷风花雪月的文人骚客?” 花独秀连连摆手:“你别激动啊?你愿意自己给自己戴帽子,可跟我没关系。 再者,风花雪月怎么了,我就挺喜欢风花雪月,我剑法中很多精美又高端的剑意就是从风花雪月中得来的灵感。” 四皇子有些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别胡说八道了,说正事吧。 三日后大军拔营,先南下到黑森林,再从那边港口出海。到时你和那三位就跟在我身边,要十二个时辰不间断保护我的安危,知道么?” 花独秀奇道:“南下黑森林?五行天地的东海岸不是也能出海吗?” 四皇子道:“这里太靠北,海港还冻着,船出不去。” 花独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也没关系啊,天河老贼不是水系术师么,他都‘神王’了,让他露两手,沿途给咱们破冰、化冻不就能出海了?” 四皇子被花独秀的言语搞笑了:“你小子,天河仙长的本事是用来干这个的吗?简直胡闹。 花卿,你在第三区域住了三个月,那几位都认识了吧?” 花独秀道:“就认识欧阳顶天和欧阳伟,关系还不咋地,别的不认识。” 四皇子生气道:“那你这三个月都干什么了,只是吃饭睡觉?” 花独秀一摊手:“没有啊?我内功境界可是整整提升了一级的。” 四皇子重重哼了一声,道:“欧阳伟这小贼我已让老李赶走了,本宫的亲兵侍卫就剩下四人,你,欧阳顶天,王北玄,还有赵清扬。” 花独秀惊讶道:“赶走了?欧阳伟弱是弱了点,但那也要看跟谁比不是?跟我花独秀比,哪怕他不敌也是正常,连灵溪老狗都被我打断一只手,别说他了。” 四皇子笑道:“你还好意思说,灵溪仙长是天河的副门主,是白日门二号人物,被你打断右手后实力大降,这个仇结的可不浅。” 花独秀耸耸肩,没有反驳。 结仇? 敢伤害柒柒,我就是要你付出血的代价!我花独秀虽然爱好和平,不喜争斗,但真惹急了我可不怕跟谁结仇。 花独秀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又扯回去道:“欧阳伟其实不算弱,年纪轻轻就迈入八级境界,也算颇有天分。 而且我看他身法/功夫练的极好,肯定有潜行游走之类的长处。” 四皇子笑道:“你倒是心胸开阔,还知道给他说好话。实力强弱是一回事,本宫要的是临危不惧,且能在关键时刻舍生护我安危之人。 你跟他俩打架时,欧阳顶天被你一剑刺伤,欧阳伟非但没及时上去救援,发现苗头不对还转头就跑,这种人,我要他何用?” 花独秀一想也对,欧阳顶天和欧阳伟那可是堂兄弟关系,堂哥生死关头,堂弟非但没顶上来,还转身就逃,这就说不过去了。 四皇子道:“你们四个日后要两两分组,随时护在我身边,彼此有些过节该化解还是得化解,更要彼此熟悉,不然临阵配合时难免有纰漏。” 花独秀道:“反正我是大人有大量,刚才你也说了,我这人心胸开阔的很,就是不知道欧阳顶天恨不恨我了。” 四皇子道:“那简单,正好今天无事,我把他们就叫来,你们彼此熟悉熟悉。” “来人!” 一声高喊,立刻有侍卫进来,单膝跪地等待指示。 四皇子道:“去第三区域,把欧阳顶天、王北玄、赵清扬三位先生请来。” 侍卫领命而去。 花独秀笑道:“刚才你还说你很忙,这又正好今天无事,哈!” 四皇子翻翻白眼:“……” 不多时,欧阳顶天等三人通禀后被领进来。 其实仔细算算,花独秀只是跟欧阳顶天见过几面,另两人干脆都没打过照面。 他仔细观察这三人,欧阳顶天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个头最高,王北玄和赵清扬稍微年轻一点,大概三十五岁上下,不如欧阳顶天个高,但身材更加结实,一看就是那种硬功夫很扎实的武者。 三人进来后一齐躬身问好,四皇子道:“几位都坐下说话。” 众人各自坐下,花独秀偷偷打量欧阳顶天,欧阳顶天不着痕迹的回瞪花独秀一眼,立刻又眼观鼻鼻观心,静等四皇子说话。 花独秀暗道,这老小子胆子又肥了? 还敢瞪我? 四皇子轻咳一声,道:“四位先生都是我君若曦亲自请来的当世高手,咱们三日后拔营南下,和远征军汇合后出海平叛。战场局面瞬息万变,本宫身位副帅,自当领军在前,到时本宫安危就系于各位之手了。” 王北玄刚要起身作答,花独秀坐在那里笑嘻嘻道: “放心吧殿下,我们可不是白吃米饭不干活的废物,就算千军万马冲杀过来,我们也肯定能护得您老人家周全。” 王北玄等人眼神怪异的看了花独秀一眼,都没有说话。 四皇子瞪了花独秀一眼:“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还千军万马。” 花独秀只是嘿嘿一笑,没有多说。 这是正式场合,稍稍展露一点和殿下的亲近关系即可,可不能没有下线的打情骂俏,这点花独秀心里还是有数的。 喔,原来四殿下叫君若曦啊? 怎么跟个女孩子的名字似的,谁起的,瞎起名字。 发觉王北玄等人都在悄悄打量自己,花独秀赶紧收敛心神。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当初扛着柒柒逃离白龙郡城时,柒柒曾说过感觉不到自己的气息。当时他撒腿疯跑,真气流转如龙,瞎子都能探查到他的气息,丁柒柒可是天才术师,还就在自己背上,怎会探查不到? 难道内观之法有屏蔽气息的作用? 花独秀学着欧阳顶天的模样,眼观鼻鼻观心,双目闪动,以内观之法远远的覆盖自己体内经脉。 四皇子后面又说了些什么,花独秀没注意听,直到四皇子点他名字花独秀才有所惊觉:“啊,殿下你说什么?” 四皇子皱眉道:“我说,你们四个要彼此熟悉一下,以后要好好相处。毕竟战场之上,你们是要把彼此后背交给对方守护的。” 花独秀道:“喔,这样啊。北玄兄和清扬兄我是第一次见,幸会幸会,阳顶天兄我俩早就认识,他的快掌打的不错,小弟佩服的很。” 花独秀嘴上说着佩服,语气却丝毫没有佩服的意思。 欧阳顶天冷笑道:“能让魔流府年青一代的翘楚佩服,在下很是惶恐啊。” 花独秀道:“你确实挺惶恐的,那天我看出来了。” 欧阳顶天脸色一变,起身抱拳道:“殿下,臣觉得既然要做战友,还是提前熟悉一下彼此的武学套路为好,真到战时怎么配合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四皇子饶有兴趣道:“欧阳先生的意思呢?” 欧阳顶天大义凛然道:“这些日子臣跟北玄、清扬两位师弟多有切磋,彼此已甚是熟稔,但和花兄弟还不甚熟悉,最好是能过过手,彼此多一些了解。” 花独秀一愣,矮油,老小子你还真是胆肥了啊? 我不找你麻烦,你还主动找我? 上次打你打的还不够痛? 四皇子装作有所感悟,点头道:“切磋一下也是好的。我听说花卿这三个月来一次都没去过演武场,跟个大姑娘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实力提升的怎样?” 花独秀老脸微红,赶紧道:“提升的很厉害!殿下尽管放心,我可没偷懒。” 四皇子一摆手,道:“那就按欧阳先生的提议,咱们到演武场试试身手吧。” 第五五五章 没别的,我就是天赋异禀而已 对于切磋提议,花独秀没别的想法,随口答应。 看欧阳顶天不怀好意的打量自己,花独秀狠狠瞪了他一眼算是无声的威胁,欧阳顶天立刻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嘴角却是明显冷笑一声。 众人来到演武场,这里的武士首领早就得到消息,清理出一块方圆五六丈的小区域,小区域内训练的武士全都离开,外面人挨人围了一圈黑甲武士,把内部区域和外部隔离开来。 只是他们全都面朝外,背对着内部区域。 四皇子在上手位置安坐,王北玄和赵清扬一左一右站在他后方。 欧阳顶天一探手,道:“花将军,请吧。” 花独秀狐疑的打量欧阳顶天,道:“这次是点到为止,还是往死里打?” 欧阳顶天皮笑肉不笑的说:“既为同僚,自然是点到为止,还请花将军手下留情,不要过了分寸。” 花独秀耸耸肩:“我尽量吧。” 二人来到场地中央,欧阳顶天默默探查,却感知不到花独秀的气息变化。 三个月前花独秀是“剑气外放”小成境界,他的特长无非是速度快些,剑法精妙些,当日事后欧阳顶天多方打探,已经心中有数。 如果自己小心应对,不跟花独秀拼速度,而是以力降会,打败花独秀并不太难。 毕竟,他可是第三境界的高手,身法再精妙也弥补不了境界上的绝对差距。 更何况这三个月来欧阳顶天日日苦修,“欧阳二十四式快掌”再次突破瓶颈,哪怕单论出招速度,他自信也不在花独秀之下。 一洗当日耻辱,证明自我实力,就在今天! 欧阳顶天摆了个起势,轻声道:“上次算我先手,我不能总是占你便宜,这次你先吧。” 花独秀抽出小红剑,活动活动手腕道:“对我来说,先手后手没有区别,也不存在谁占谁便宜,既然大家都说要切磋那就试试好了。 只是,败了的可得认啊。” 看欧阳顶天戒备十足,花独秀不禁想笑。 任你嘴上说的好听,身体这不挺诚实的嘛? 你明明就是忌惮我,只是不知为何又有了挑战我的勇气,既然如此,我倒也不急着跟你分胜负,好歹是九级战力的高手,拿你试试我这三个月的修炼成果也不错。 花独秀飞身而起,雅卓一抖刺向欧阳顶天。 欧阳顶天外放气息一闪而逝,强悍劲气瞬间收回体内,以一双肉掌跟花独秀对打起来。 他二人一改往日单刀突进的狂躁气势,都以循序渐进、有条不紊的方式出招,你来我往切磋起来。 欧阳顶天的掌法又快又密,随着时间推移掌势越来越强,他双腿微分站的异常扎实,每往前踏一步,花独秀就被迫退后一步。 而他的快掌,从三五掌的拍击,渐渐变成五六掌,又变为七八掌,从各个角度拍向花独秀。 这些掌影可不是虚的,任意一掌拍中,以他“以无胜有”的大境界,怕是瞬间就能破开花独秀的防御,震碎花独秀的内脏。 花独秀没使什么令人惊叹的绝招。 其实以他现在对剑法的理解,任意一剑刺出都是精妙无比,无论角度还是速度还是起承转合,全都令人眼前一亮。 一亮再亮。看花独秀使剑,就像是欣赏一场顶级剑法荟萃表演,许多大名鼎鼎的剑法都能看到影子,而名家剑法中又穿插各种闻所未闻的奇异剑招,让人感慨世间造物之奇妙。 可惜,花独秀大境界差的有点多,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落入下风,欧阳顶天的优势越来越大。 似乎是知道花独秀具备雷霆一击扭转局面的能力,欧阳顶天明明可以压迫的更为刚猛,但他就是这样一层层的加码,一点点的扩大优势。 王北玄和赵清扬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彼此都有种果然如此的神态。 他俩和欧阳顶天多次切磋,对欧阳二十四式快掌甚是了解,当欧阳顶天越是不急于取胜时,他最后的胜利也就得来的越稳。 四皇子脸上却是写满凝重。 因为,他从花独秀身上只察觉到六级战力的气息。 甚至这气息还略微不稳,就好像花独秀是大病初愈,无法凝聚出完全内力一样。 这不正常。 花独秀明明已是七级战力的境界,身上的伤也早就好利索,没理由才发挥出这点本事。 但看他出招全神贯注,又额头隐隐冒汗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臭小子,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你今天若是战败,我的脸可就丢大了,给你九号房的礼遇就是反过来打我脸了! 很快,两刻钟过去。 欧阳顶天的快掌已经完全盖住花独秀,密密麻麻漫天都是掌影,花独秀只能拼命招架,靠着灵敏到极点的身法躲避四面八方拍来的肉掌。 到了这一境地,他想逃都没有空间。 只要停顿哪怕一眨眼的功夫,至少会有四五掌从几个方向拍在他身上。 哪怕欧阳顶天不出全力,花独秀也难免要受内伤。 明眼人都看出来,花独秀,要败了。 当花独秀身后最后一个空档被盖住时,欧阳顶天突然低喝道:“小子,结束了!” 他内力狂涌而出,漫天二十四道掌影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同时拍来,除非花独秀能瞬间消失,不然他绝然避无可避! 哪怕花独秀能遁地,也躲不过从正下方拍来的那一掌! 当二十四掌完全锁住对手时,只有两个办法能破解。 一个是,当事人境界比出掌者更高,以硬吃掌劲的方式和出掌者对轰,或许有免于被当场拍死的可能。 另一个办法,就是出掌者主动撤掌收招。 只是,这两个办法全都不适用于花独秀。 当此关头,欧阳顶天突然脸色一红,竟是主动调动真气上头,护住耳目要害,避免如当日那般被花独秀以独特剑意震荡神识。 四皇子愤愤哼出一口气,脸色异常难看。 花独秀败了的话,就是证明他识人不准,眼光太差。而欧阳顶天安全没有保留的意思,就是要当着四皇子的面把花独秀打成重伤,这是要给欧阳伟被赶走出一口气? 他虽然投靠了四皇子,做四皇子的亲兵侍卫,但当此时刻,还是不忘拿一拿欧阳家第一天才的身价。 当二十四掌封住全部角度,同时拍来时,花独秀知道,最后时刻来了。 不能再玩了。 他内观的目力立刻撤去,比之刚才强大许多的气息充斥全身,花独秀眼神一动,把欧阳顶天的动作无限看慢。 即使是在“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下,花独秀看到的仍然是无数道掌影怕向自己,没有哪道是虚影,任意一掌拍到身上都能伤人,可见这套掌法确有过人之处。 花独秀不退不避,也无处可退,无处可避,他使出灵异世界苦练三个月的绝技——“无限震荡”! 花独秀要的不仅仅是震荡,还要保持足够的神秘感,这点他在灵异世界已经练成。 一剑即出,剑意全都直冲欧阳顶天面部而去,欧阳顶天之外无人会受到剑意的影响。 哪怕欧阳顶天已经用真气封住耳目要害,但剑意的冲击犹如惊涛大浪,瞬间就是五六七八道煌煌巨音冲击上去。 欧阳顶天双目圆睁,脑海里一个恢宏无比的声音由远及近,瞬间冲破他的防护,把他的自主意识完全震碎。 轰铛铛轰铛铛……! 这巨音并不像当初那样一阵袭来,稳住就赢,而是如波浪一样一道道冲击脑海,一道比一道强!或许前两三道以他的修为可以防住,但后面某一道巨音冲破屏障后,更后面紧随而来的巨音就是一边倒的蹂躏了。 完全占据,而且层层加码,让欧阳顶天的神识彻底散开,没有丝毫阻拦和聚起的机会。 如三个月前的一幕出现了。 明明下一瞬就能取胜的局面,欧阳顶天突然愣在了那里。 花独秀快如闪电,飞身错开到了欧阳顶天之后,回手一剑压在欧阳顶天后颈上。 花独秀轻笑道:“承让啊,阳顶天兄。” 话音一落,欧阳顶天从无限震荡中聚回神识,一个踉跄,突然摔倒在地。 花独秀一愣:“啊,你怎么倒了?碰瓷?我可真是点到为止,绝对没有伤你一分一毫。” 欧阳顶天猛的喷出一口血来,微微颤抖的站起,转身,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独秀。 他的双眼眼角、鼻孔、耳朵里,都有血丝流出。 花独秀眉头一皱,我去,什么情况? 七窍流血? 不要这么狠吧? 四皇子不知何时站起来了,不敢置信道:“花独秀,你是怎么做到的?!” 花独秀挠挠头,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 欧阳顶天擦擦嘴角血迹,咬牙道:“你竟然突破至七级战力?为什么我一直感觉你是六级战力?你竟能在全力对决时潜伏气息?!” 欧阳顶天一说,王北玄和赵清扬也意识到,花独秀最令人吃惊的不是最后一刻以诡异方式定住欧阳顶天反败为胜,而是在长达两刻钟的比拼中时刻潜伏住气息,把境界压制住一级! 与强者全力对决时,还能压制住境界? 这种手法,真的是闻所未闻。 二人脸色怪异,再看花独秀眼神就变了。 四皇子愤愤道:“好啊,你是不是偷学了什么特殊功法?说!明明才三个月,你怎么提升到如此程度的?!” 看众人都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非凡表现,花独秀耸耸肩,大方道: “不吹不黑,我真的只是天赋异禀而已。你们不要嫉妒羡慕恨,也不要以为我偷学了什么宝典,没有那回事。 这真是天生的,我就是这么牛批。” 第五五六章 三个特别的武士 花少爷这个批装的可谓十分欠揍。 只是,他自己一点觉悟都没有。 我没瞎说啊? 我真没修炼什么秘法,顶多就是进了一个灵异世界,哪怕是在灵异世界里,我也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辛苦汗水才开发出这些绝招的,哪有什么秘笈?哪有什么高人指点? 真没有,我花独秀从不乱讲话,至于信不信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四皇子看花独秀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心里是有气又喜。 气的是这小子明明有异于常人的修炼方法却只字不提,这是拿我寻开心啊?喜的是自己好歹没看错人,三个月后花独秀果然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花独秀最是年轻,却最受自己青睐,想必欧阳顶天等三人以后会有所收敛,不敢轻易挑衅花独秀了。 四皇子道:“欧阳先生感觉如何?要不要本宫给你找个术师治疗一下?” 欧阳顶天脸色难看,但不好发作,只是抱拳道:“多谢殿下关怀,臣只是受了点内伤,术师不便医治,臣慢慢运转周天即可,不碍事。” 花独秀插嘴道:“阳顶天兄,有病就得治啊,我从前认识一个肛裂的朋友,他叫宋耀……你别误会啊,他叫宋耀不是送药,就是因为耽误了治疗……” 欧阳顶天怒道:“你住嘴!我叫欧阳顶天,不叫阳顶天!” 花独秀吓得后退一步:“你凶什么凶,我一番肺腑之言都是为你好,你还凶我? 怎么着,还想再跟我打一架?” 欧阳顶天气的胸膛起伏,气血上涌,鼻子和眼角的血丝又流了一些出来,花独秀惊呼道: “哎,你流血了!要不要紧,别死在这里了,我真的点到为止下手颇轻,你有病别赖上我啊!” 噗……! 欧阳顶天又是一口老血喷出来,站都有些站不稳,旁边一个武士赶紧跑过去扶住他,欧阳顶天连喘大气,气的手都在抖。 四皇子皱眉道:“你快住嘴吧!哪有你这么得理不饶人的,记住!你们四个是本宫的亲兵侍卫,是自己人,后面走上平叛的战场还得互相关爱互为依靠,这些内斗的小心思,最好都给我收一收!” 花独秀赶紧称是。 四皇子语气又缓和下来,道:“快扶欧阳先生去前营,找最好的术师治疗一下。” 武士搀着欧阳顶天离开后,四皇子看看王北玄和赵清扬,笑道:“两位,谁先来?” 王北玄和赵清扬对视一眼,王北玄道:“没想到花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实力,不愧是能得到四殿下青睐的俊才人物。 在下王北玄,虚长几岁,还望花兄弟不吝赐教。” 花独秀客气的抱拳道:“北玄兄客气了,大家自己人,彼此多走动熟悉下应该的。” 王北玄点点头,信步下场,和花独秀保持一丈的距离对峙。 花独秀向来欣赏人狠话不多的人物,王北玄和赵清扬实力如何他还不清楚,但看这个人行事做派甚是干练磊落,和欧阳顶天这等阴阳怪气的人完全不同,立刻就生出一些好感。 是以他也就不再以内观之法压制境界,放开手脚和王北玄大打一场。只是大家彼此无冤无仇,现下还在一个锅里吃饭,那些威力巨大的杀招也就没必要使了。 王北玄和赵清扬差不多也是同样想法。 这个世界,向来是强者为尊。 花独秀两次击败欧阳顶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尽力,还有很大保留,如此年轻人就有这等实力,完全值得他俩尊敬。 两场比试下来,花独秀和王北玄、赵清扬真就是信手切磋,把彼此擅长的武学展示一番,互相有一定了解后即便收手,气氛和谐又融洽。 后面花独秀基本没再修炼,白天到处瞎逛,上午找李富贵喝个茶,下午找赵清扬唠会儿天,心情好了再去气气欧阳顶天。 欧阳顶天知道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赢,干脆来个不看不听不搭理,花独秀自觉无趣也就不来找他了。 到了晚上,熄灯号一响他就睡觉,起床号一响他就睁眼,三天后调整的那叫一个精神饱满。 大军拔营,细碎琐事自有陈大雷等校尉军官负责指挥,花独秀等四人正式履行职责,开始日夜护持在四皇子身边。 这次远征,据说除了奇界帝京有大批禁卫军出动外,还从数个界域征调府军,五行天地界域即是其一。 但凡调军,数目都不会少,若再加上天河天尊筹建的术师军团,五行天地派出的军力当真是不容小觑。 四皇子身份特殊,他名为远征军副帅,实际不掌具体军务,也不跟随征调的府军和术师军团出发,这三千神机营便是他的全部直属兵力。 神机营是护卫帝京大皇宫的特殊部队,兵将精锐,物质装备也很充足。四皇子自己有一个巨大而低调的马车行宫,花独秀等四人则一人一个小车厢守在行宫四角。 神机营大军沿官道快速南下,五里之内所有行人都被驱逐离开,大军行进的异常顺利。 虽然顺利,但欧阳顶天等三人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时刻保持高度戒备状态。 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立刻就要飞身而出护持在四殿下行帐周围。 这三位如此,花少爷可不同。 马车摇摇晃晃的,不一会儿花少爷就摇困了。 困了就睡嘛,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睡醒了没事干,花独秀又翻出不知从哪搞来的一本诗经,摇头晃脑的诵读诗篇。 无聊的日子转眼过去七天,神机营大军一路畅通无阻,以骡马化速度离开北方高原,进入黑森林界域。 到了黑森林,地势海拔大幅降低,气温明显升高,神机营将士们换装后行军速度再度提高,仅用两天就赶到东海岸海港。 这两天花少爷又找到了新的玩法。 马车已经坐不住,花少爷在植被茂盛的黑森林里快速飞奔,什么奇花异草都逃不开他的双眼。花少爷爱花,却不采花,每每欣赏一番,闭着眼嗅上一嗅,心旷神怡浑身舒坦。 春意盎然,生机勃勃啊! 春天,是花少爷最喜欢的季节。 虽然初春还微微有些凉意,但东方吹来的暖流和湿润海风却昭示着万物复苏即将来临。 当有人问他干嘛去了,花独秀总是一脸严肃的说,如此密林最适宜贼人埋伏,为了殿下安危,我不得亲自出去侦查一下? 众人无不敬仰。 花将军真的是太称职了,不愧是四殿下欣赏的男人…… 当然,他在北方高原呼呼大睡和诵读诗经的事也就没人再提了,毕竟北方高原地势开阔,目力好的人一眼能看几十里远,纵然有埋伏也轮不到花将军出手。 到达港口后大军扎营。 这是当年花独秀和沈利嘉前往漠北求学时走的那个港口,时光荏苒,港口还是那个港口,而当初那个第一次远渡重洋出远门的少年,却已不再青涩。 此时的港区,密密麻麻满是战船。 港区周围数里地全是淡绿色的军帐,前期赶来的帝京禁军和黑森林总督府军已经出海,现在排队登船的是困魔谷府军,等到五行天地府军和术师军团离开,就轮到四皇子的神机营了。 哪怕过半军团已经出海,剩下的人数也是极多,港口周围除了军帐就是军人,原本空旷的码头完全被人流占据,每艘战船都在努力装载更多军人。 想要把数万军人一次投送出去,是个很大的工程。 神机营在港口后方的林子里驻扎,和各路府军、术师军团都保持足够远的距离。 这里已经见不到寻常百姓,整个港区和民船全部被军方征用,方圆十里内都是警戒区域。 天色尚早,花独秀悠闲的在自己的小帐里欣赏诗集,外面一个武士喊道:“花将军,有访客来访!” 花独秀一愣,访客? “谁啊,是北玄兄?还是富贵兄?进来啊还客气啥。” 外面武士道:“是一名困魔谷总督府军的武士。” “困魔谷总督府?!” 花独秀大吃一惊,赶忙掀帘子出来,门口站着两个人,除领路的神机营武士外,另一个小胖子身穿府军武服,正笑嘻嘻打量着他。 花独秀眼睛都直了。 他强装镇定,声音微颤道:“他……是我朋友,你先忙你的去吧。” 神机营武士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小胖子猛的扑上来,一把抱住花独秀的脖子,小声呼唤道:“姐夫,姐夫!我可算找到你了,我想死你了!” 花独秀眼含热泪,轻轻拍着怀里的小胖子,高兴道:“你小子怎么来了?我看看,三个月不见你又重了?” 沈利嘉贼兮兮道:“姐夫,我带你去见个人,你能离营吗?” 花独秀神色一动,自然心里有数,赶紧道:“能,能!” 花独秀找到陈大雷,随便编了个理由离营,随沈利嘉在林中转来转去,来到一个视野开阔的高坡处。 这里,另有两个府军武士装扮的年轻人等着。 花独秀眼睛直勾勾盯着其中身男装却难掩俏丽面容的年轻武士,嘴唇有些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俊俏武士眼眶里泪水打转,嘴角又是笑又是憋屈,脸蛋都红了。 花独秀柔声问:“柒柒,你……你没事了?” 没错,这年轻武士正是女扮男装的丁柒柒。 看沈利嘉还黏在花独秀肩上,丁柒柒捂嘴道:“臭小花,嘉嘉你给我起开!我、我……” 花独秀二话不说一把推开沈利嘉,抓住丁柒柒的手腕,猛的拥人入怀! 第五五七章 姐夫,那我们一起出海! 注意到沈利嘉和路子野眼神有异,花独秀老脸一红,略带不甘的把丁柒柒松开。 花独秀压低声音道:“你们仨搞什么情况,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沈利嘉笑嘻嘻道:“姐夫,我们拿到你的调令,就知道你会随四皇子殿下出海,这不是提前在这里等你么?” 路子野点头道:“若非有这身军装,港区十里之内闲杂人等根本进不来。” 花独秀看看沈利嘉,又看看路子野,叹口气。 他一直握着丁柒柒的小手,不知是习惯还是有什么巨大的吸引力。 “柒柒,你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丁柒柒已经控制住情绪,轻轻打了花独秀一粉拳:“你才有后遗症,我好着呢。” 沈利嘉插嘴简单把这几个月的事介绍一遍。 当日花独秀和长春天尊留下阻敌,沈利嘉和路子野带着重伤未醒的丁柒柒藏身马车一路南下,沿途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十分顺利的返回破魔城。 为了保密,也为了安全,沈利嘉把丁柒柒和路子野安置在一个特别的地方,直到丁柒柒醒来。 丁柒柒醒后三人几番商议,最终决定挂靠困魔谷府军出征,择机寻找花独秀。 花独秀别有用意的看了沈利嘉一眼,沈利嘉不着痕迹的摇摇头,花独秀微微点头,道: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总督府的武士岂是随便就能冒充的?万一被人认出来你们想跑都跑不了。” 沈利嘉鸡贼道:“瞧你说的,啥叫冒充?我们三个可是如假包换的正牌府军武士,还怕被人认出来?” 花独秀奇道:“你们真的参军了?” 沈利嘉道:“有你们花家这层关系在,想在府军里谋个位子还不简单?更何况我们沈家是总督府金主之一,洗浴中心每个月都有大笔饷银流入总督府大库的。” 花独秀脸黑黑:“……你们这么胡来,风叔能答应?” 沈利嘉得意道:“怎么不能答应?我说我想去军队锻炼锻炼,将来当个大将军,也算给我们老沈家彻底洗白,祖坟都冒青烟,有什么不好?我爹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们仨可不是普通小兵,是哈丹将军的亲兵,冲锋陷阵的事轮不到我们,安全得很。” 花独秀奇道:“哈丹?哈丹巴特尔吗?他来了?” “是,彭总督任命哈丹将军为征调军大将,率领五万府军赶赴漠北军港,我给哈丹将军送了一车二十年的女儿红,求他把我们仨编到他身边,我们这不就成了他的亲兵护卫了。” 花独秀无语了:“就这么简单?” 沈利嘉耸耸肩:“就这么简单。 哈丹将军他们几个嗜酒如命,又买不起最上等的好酒,我那一车陈年女儿红拉过去你都不知道,他们差点张嘴亲我!” 一想到被那些粗犷的汉子亲嘴,花独秀一阵恶寒。 “好吧,既然你们跟着哈丹一起,想来也没什么问题。不过这次出海远征非同小可,不但有帝国大军,还有天河老贼组建的术师军团,若是被他们发觉到柒柒,肯定会有大麻烦。” 花独秀说着看了丁柒柒一眼:“柒柒,你们见也见到我了,要不就先回去吧。 我跟四殿下做了个交易,只要这次远征能护得他周全,平叛结束后我就有自由之身,立刻回去找你们。” 沈利嘉和路子野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丁柒柒认真道:“不可能!” 花独秀头皮一麻:“什么不可能?” 丁柒柒轻哼道:“你少瞒我,那个小胖子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知道?你武功这么厉害,跟他又那么熟,他会放你走?这次打仗他死了你才有自由之身,他若不死,你永远都得困在他身边!” 花独秀赶紧捂住丁柒柒的嘴:“我的乖乖,这里可是四殿下的营区,你别乱说话啊!” 丁柒柒扒拉开花独秀的手,不满道:“说说怎么了?周遭十丈都在我的监视之下,连个鬼都没有,我说话谁能听到?” 花独秀这才记起,丁柒柒是个术师高手。 花独秀苦笑道:“那你们想怎样嘛,总不能为了我的自由去暗杀四皇子?” 沈利嘉道:“姐夫,这个要从长计议。” 花独秀瞪了他一眼:“从长计议个屁!四皇子死在咱们手里,你们黑风寨和我们花式镖局全都得人头落地!” 沈利嘉赶紧摆手:“不不,我不是说干掉他从长计议,我是说怎么把你弄走要从长计议。 姐夫,你现在不能跟我们一走了之吗?如果回破魔城不方便,咱们就远走他乡,回漠北都行!我们都陪你一起!” 花独秀摇了摇头,沉默了。 他何尝不想离开军营,带柒柒返回自家地盘,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哪怕一辈子不许他离开神泉城,永远禁他的足,他也愿意。 可惜,四皇子此刻非但不会放他走,平叛之后能不能放他也很难讲。 上次花独秀提过这个请求,四皇子可没给正面回应。 一走了之更是不行,那就得罪四皇子了,看看他的权柄,得罪他,对他花独秀,对花家都没点好处。 怎么脱身,还真得从长计议。 路子野道:“花师弟你别担心,我们既然来了,大不了就和你一起留在军中。 这是战争,战争打成什么样还不一定,咱们随机应变找机会吧。” 花独秀点点头:“只好如此了。对了,这次出征天河老贼有率领大批术师军团,柒柒你一定要小心收敛气息,别被他们发现了!” 丁柒柒贝齿轻咬,气呼呼道:“天河老贼,我虽然打不过他,可白日门其他人若是被我碰上,我见一个杀一个!” 花独秀感觉十分头痛,柒柒死而复生怎么还是这么彪啊,脾气也没降一降? “咱们是瓷器,白日门那些人是瓦罐,瓷器不能跟瓦罐硬碰。 虹门师长和长春前辈的仇肯定是要报的,但不是现在。咱们还不够强大,纵然能干掉几个白日门弟子,如果因此暴露了行踪,损失的还是咱们自己。” 丁柒柒白了花独秀一眼:“我知道,我心里有数,总有一天我会迈入‘天人合一’境界,到时候我再杀回五行天地,一把火烧死天河老贼!” 花独秀赶紧配合道:“对对,到时候我们仨陪着你,那些虾兵蟹将就由我们来收拾,天河交给你手刃!” 丁柒柒脸色转晴,肉呼呼的小手一拍花独秀肩膀:“就这么定了!” 花独秀强装笑颜,暗道,柒柒啊柒柒,你跟天河隔着两个大境界,三十年或许都追不上他,这个仇靠你自己是真难报了。 不过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三十年,最多二十九年,我花独秀肯定能成长到可以挑战天河的高度,我以壮年打老年,还打不过他? 到时候,新仇旧恨都由我来替你搞定! 花独秀仔细看着丁柒柒,忽然发觉他有些看不透了。 之前哪怕丁柒柒是“操控”大成境界,相当于七级战力,花独秀至少能探查到丁柒柒大体实力,但今天,他突然发现看不透丁柒柒的修为。 你七级,我也七级,我怎会看不透你? 难道你也修炼了某种类似于“内观之法”的潜伏气息的功法? 丁柒柒瞪了花独秀一眼,小脸微红道:“臭小花,看够没有?” 花独秀展颜一笑:“永远都看不够。” 沈利嘉赶紧捂着脸转过头去:“哎呦太羞耻了,人家不要听,人家面红耳赤了啦!” 花独秀和丁柒柒同时飞起一脚,一左一右踢在沈利嘉肥肥的腚帮子上:“滚犊子!” 看到这一幕,路子野僵在了那里。 …… 四人商量一番,最终决定丁柒柒等三人继续呆在困魔谷府军军中,一切看战争发展情况再做决定。 而花独秀要尽力履行职责,时刻护在四皇子身边。 据沈利嘉打探的情报,此次远征军由几路大军组成,实力最强的自然是帝京赶来的禁军,据说来了二十万人,由两位“神王”大佬率领。 可惜禁军已经出海,花独秀他们没赶上,也就没机会看看帝京来的“神王”到底长啥模样。 据总督府收到的军报记载,除二十万禁军、困魔谷五万府军外,此次远征还从黑森林总督府、五行天地总督府、祖妙界总督府各征调五万府军,再加上天河天尊组建的总人数达到五千人的术师军团,还有漠北界提前筹建的十万水师,此次远征,总兵力竟然达到惊人的五十万人以上! 若再加上后勤辎重部队和征调民夫,参与此次平叛的总人数怕是奔着百万去了。 哪怕心大如斗的花少爷,听到这个数据后也是瞠目结舌。 五十万将士,就是站着不动让他杀,一息杀一人,不吃不睡不休息的杀,也得杀个十来天才杀得完。 太可怕了! 这体现出帝国实力的强大,也侧面证明沧海月叛军绝对不容小觑。 花独秀依次看过丁柒柒等三人面庞,沉声道:“战争就是战争,既然决定参与,你们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出事!缩头乌龟该当就当,千万别傻乎乎冲在前面。 如果谁有事,咱们这趟买卖可就稳赔不赚了!” 第五五八章 反正我只稀罕你一个 聊的差不多了,花独秀便撵他们赶紧回营 毕竟这里是神机营守备区域,万一被巡守武士发现,讯息报到上面对他很不利。 若是消息到了术师军团手里,麻烦更大。 出海打仗他不怕,他只怕天河那些人再伤害柒柒一次。 沈利嘉道:“姐夫,那咱们怎么联络啊?出海之后你怕是要时刻待在四殿下身边,我们是府军,肯定和你不在一条船上。” 花独秀想了想,道:“到时候再说吧,我想办法联系你们。” 说着他看了看丁柒柒和路子野,沉声道:“你们放心,我会跟四殿下谈的,这次远征结束,不论他同不同意我都得走。” 沈利嘉叉腰道:“就是,伺候他干啥,咱们回家当地主老财,吃喝嫖赌什么的不香么?” 看丁柒柒和花独秀都眼冒绿光的盯着他,沈利嘉吐吐舌头不敢多说。 花独秀又想到些别的事,道:“嘉嘉,子野兄,你俩先回营吧,我还有些话要跟柒柒说。” 沈利嘉一脸我懂的表情,贼兮兮道:“姐夫,现在可是白天,光天化日的你可得有点分寸,万一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花独秀飞起一脚踢向沈利嘉的屁股,沈利嘉早有准备灵活的躲开,贼笑不已。 花独秀牙缝里只蹦出两个字:“滚蛋!” 沈利嘉拉着路子野离开后,丁柒柒好奇道:“嘉嘉让你有点分寸,有什么分寸?说话还要有什么分寸?” 花独秀浑身躁热,微微有些激动的盯着丁柒柒:“他是说这个。” 丁柒柒瞪着好奇的大眼睛:“哪个……” 话没说完,花独秀一把抱住丁柒柒,盖住了她的樱桃红唇。 丁柒柒整个人僵在那里,好久好久都没敢动一下。 当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花独秀已经进入忘情状态,丁柒柒的小脸唰的就红了,眼睛朦朦胧胧,似闭微闭,身子一软倒在花独秀怀里。 二人拥吻了一会儿,丁柒柒轻轻推开花独秀,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不敢看他。 花独秀心里那个美啊,简直乐开了花:“嘿嘿,哈哈,哈哈哈!” 丁柒柒转身就是一拳:“你笑屁啊!不许笑!” 花独秀赶紧收声,假装正经道:“没有没有,我没有笑。” 丁柒柒的小脸依旧红的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一颦一动间忽然多了一丝少女本该有的动人风情。 她依旧不敢正视花独秀,小声道:“你、你学坏了,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一见面就欺负我……” 花独秀双手环绕在丁柒柒蛮腰上,柔声道:“瞎说,我稀罕你还来不及,哪舍得欺负你?柒柒,三个月不见,我好想你,我做梦都想见你。” 丁柒柒轻哼一声,回头道:“真的?” 花独秀刚想说声真的,忽然想到,这三个月他加起来也没睡几个囫囵觉,除了修炼就是修炼,还真没想过几次柒柒,更没有做梦梦见过柒柒。 花独秀轻咳一声,道:“反正我稀罕你就是了。” 丁柒柒微微低头,小脸甜蜜蜜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花少爷心里美啊。艾玛,我这就算和柒柒确立关系了吧? 真不容易! 他很想仰天长叹一声,老天爷,我终于做到了! 淡定,淡定。 丁柒柒任由花独秀从身后抱着她,小声道:“小花,我知道你喜欢我,其实我对你……也挺喜欢的。 我从小没下过山,不会处朋友,如果哪里我做的不好,你不许生我的气呀。” 花独秀赶紧道:“怎么可能?我家柒柒最好了,又温柔又体贴,简直是我见过天底下最好的女孩!” 丁柒柒眼睛一亮:“真的?” 花独秀暗道,体贴倒是体贴,温柔嘛……咳! 花独秀道:“反正我花独秀只稀罕你一个。” 丁柒柒初尝爱情滋味,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懵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次见面之前,她跟花独秀还是好朋友,好哥们,花独秀那一吻直接捅破了窗户纸,把二人的距离拉到更近的程度,这让丁柒柒心跳加速,也有些莫名的慌乱。 花独秀看丁柒柒仍旧有些紧张,便松开抱着她的双臂,拉着丁柒柒在山坡上肩并肩坐下,轻声问道: “你的伤真的没事了吗?如果有什么特别感觉,一定要告诉我。” 丁柒柒想了想,有些低沉的说:“前辈他……他还在吗?” 花独秀反问:“嘉嘉他俩怎么说的?” 丁柒柒看着花独秀道:“他俩只说前辈用秘术救活了我,之后和你留在北方高原。 其实我知道的,我醒来后体内藏着异常充沛的生机,那气息独属于长春前辈,能把如此庞大的生机留在我体内,前辈他……他肯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花独秀点点头,犹豫着要不要把真相告诉柒柒。 显然,嘉嘉二人没敢把真相全部说出,肯定是担心丁柒柒听了之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有的牺牲就可能白费了。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看着丁柒柒的眼睛道:“前辈他,已经去了。” 丁柒柒的眼神瞬间空洞起来,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听到这消息并没有特别激动。 “我猜到了,只是不敢找嘉嘉确认。 都怪我太弱,要不是我,你不会困在军营走不了,前辈也不会牺牲性命……” 丁柒柒小声呜咽,花独秀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小手,轻声安慰。 “如果我告诉你,前辈还有死而复生的希望,你信吗?” 丁柒柒一愣,擦擦眼泪道:“死而复生?” 花独秀干笑一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说起来有些玄幻……” 花独秀把残魂封入黄金吊坠,在灵异世界培养残魂绿芽的事说了一遍,丁柒柒越听越是震惊,同时眼神里又有浓浓的迷惑。 花独秀说完,苦笑道:“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救活前辈,甚至我感觉前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一点当世大高手的风骨都没有……” 丁柒柒犹豫着说道:“前辈当初留下一句话,他说‘魔气’是凌驾于无极真气之上的存在,也很可能是天河老贼突破至‘天人合一’之境的关键,他既然做出这个选择,肯定有原因的。” 花独秀点头同意,丁柒柒继续道:“我从没听师尊他们说起过这种怪事,看来一切只能等下一个机缘了。” 花独秀默默道:“下一个机缘,难道是要找到第四块兽皮残片么?” 丁柒柒说:“对前辈来说,四块和一块没什么不同吧?无非魔气强弱而已,但哪怕是最弱的魔气,属性上也跟无极真气有天壤之别。” 花独秀想到残魂嫩芽刚出现时引动那充满毁灭气息的闪雷,沉声道: “对,更多的残片对前辈来说非但是机缘,反而可能是毁灭。” 二人沉默不语,坐了一会儿,丁柒柒忽然道:“咱们要去沧海月?” 花独秀道:“是啊,你不会不知道咱们要去哪打仗吧?” 丁柒柒道:“臭小子,我当然知道。对我们修道者来说,沧海月可是个宝地!” 花独秀神色一动,立刻想到一个地方:“你是说……” 丁柒柒忽然兴奋道:“对!沧海月有‘水’之圣地——‘天海水月’,五行相生相克,水生木,或许前辈复活的机缘就在那里!” 花独秀问:“我记得你说过‘水’之圣地也可能在蛇谷?” 丁柒柒道:“蛇谷你不是去过吗,你听过‘无尽寒潭’这个地方么?” 花独秀摇摇头:“我当时只是路过,没刻意打听过。算了,等到了沧海月,咱们抓几个土著问问就知道了。” 丁柒柒点头:“对!” 花独秀上下打量丁柒柒,奇道:“柒柒,我现在是七级战力,怎么一点都看不透你呢?” 丁柒柒问:“什么七级战力?” 花独秀简单把军中战力分级的标准说了下,丁柒柒轻笑道: “这种分级倒是简单有趣,无论是内家拳还是外家兵刃,或者我们修道的,都能放在一个标准下衡量了。” 说着丁柒柒看了花独秀一眼,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悄悄话,花独秀忽然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丁柒柒: “真、真的?还有这种事?!” 丁柒柒用力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木生火,也许这是天意吧……” 花独秀:“……” “柒柒,这件事对咱们来说是好事,但对白日门那些狗贼来说,你的分量更重了。他们若是知道,恐怕一刻都不会等,立刻就来杀你!” 丁柒柒道:“我知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以后做事肯定不会再冒险了。我要是走了,你还不得伤心欲绝呀?” 花独秀一脸错愕,随即双手乱动奸笑道:“好你个小柒柒,我看不是我学坏,是你学坏了才对!说,这三个月你都跟嘉嘉去哪了,是不是跟他学坏的?” 丁柒柒缩着身子躲避花独秀的袭击,笑声如银铃一样动听: “没有啦!这三个月我一直待在那个什么天上人间里面,哪都没去啦!” 花独秀老脸一绿:“这还叫哪都没去!?他家的买卖哪有一个正经的,他竟然把你藏在那鬼地方,看我不打死这个死胖子!” 第五五九章 我好像在茅厕遇到一个熟人? 花独秀和丁柒柒恩爱的时候,遥远的大陆东方,祖妙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上,有一个简陋却安静的小院。 院子里,一个俊朗青年神色焦急,咬着嘴唇不停的走来走去。 走上几步,他就转头朝小屋看一眼。 然后继续闷头走啊走。 终于,一个老妪满带欢喜的喊声从屋里传出:“生啦,恭喜纪太太,是个男娃!” “哇哇哇……” 响亮的啼哭声从屋里传来,青年大大松了口气,用袖子擦擦额头汗水,只是他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说高兴,也不全是。 过了一阵,老妪掀开门帘抢出,一脸欢喜的对青年说:“恭喜公子喜得大胖小子一个,哎呀足足有七斤沉呢,老婆子接生半辈子,还从没见过长那么漂亮的小娃娃。 真是随公子啊!” 老妪笑容满面的看着青年,青年只得“展颜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颗小小银粒放在老妪手里,嘴上道谢不止。 等老妪离开,青年才快步走到房门口,重重咳嗽一声,道:“师妹,我能进去吗?” 里面一个略显虚弱的女子答道:“进来吧,不碍事的。” 青年走到里屋,先是看看躺床上的女子,女子脸色有些苍白,但气色尚好,硬无大碍,他又看了看女子怀里的男婴,嘴角一咧,苦笑出声: “这小家伙,还真挺好看……” 女子深深看了青年一眼,道:“师哥,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男子摇摇头:“无妨,咱俩不需说这个。念泽,现在孩子生下来了,你打算……” 女子自然是躲避宗门远走他乡的纪念泽,而身边男子,则是陪她出来流浪的同门师兄,纪不亮。 纪念泽一脸柔情的看着怀里的小小婴儿,呢喃道:“等他大些吧,以后……以后咱们再议,好么,师哥?” 纪不亮还能说什么? 只能点头。 纪念泽对纪不亮歉意一笑:“师哥,这个身份你怕是还要背上几年,实在是……对不住……” 似乎是想到孩子的真正父亲,纪念泽眼睛一红,脸色又变的一阵冰冷。纪不亮早就见怪不怪,伸手逗了逗襁褓中的娃娃,柔声道: “你且歇会儿,我去叫奶妈过来吧,可不能饿着我‘儿子’。” 纪念泽脸色微红,冰霜尽去,白了纪不亮一眼:“你呀……” 视线回转。 数日一晃而过,待前方部队顺利出海,拥挤的码头终于清净下来,三千神机营将士分乘六艘大船,在四皇子旗舰带领下缓缓驶离港口。 而丁柒柒几个,早在前一天就随困魔谷总督府的大军一起出海。 花独秀自然是待在四皇子的旗舰上。 百无聊赖。 这艘旗舰仓上四层,长三十多丈,水面上高六丈,载重过万石,是名副其实的巨舰。甚至它要出海还得选特定时间点,风小了离港都是问题,哪怕风够大,也要有许多小型驳船牵引推动才行。 可一旦这种笨重的大家伙到了海面上,它就是真正的霸主。 海战不像陆战,谁出刀快谁力气大谁厉害,在海上,这么一艘巨无霸往前一横,大船来了直接用弩炮击沉,小船来了射口万箭齐发,绝对的毁灭级大杀器。 除非是第三境界以上的超级高手,寻常武者在它面前实在是渺小的不值一提。 如此大的海船,花独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当真是开了眼界。 因为是四皇子的亲兵护卫,他有资格待在这艘巨舰上,而大部分神机营官兵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们除少部分人分散在两艘中型突击舰上外,大部分都在臃肿缓慢的运兵船上待着。 花独秀远远的看了一眼那些上下两层的运兵船,脑袋立刻就有点晕。 我的天,还好我不在运兵船上,那么拥挤、那么晃,还不得晕死人啊? 他以为待在巨舰上能好些,但当旗舰被推出海港,在海面上随着波涛轻轻晃动时,花独秀的老脸立刻就绿了。 他动不了了。 什么情况,这么大的船怎么也会晕? 我…… 呕……! 舰队出港不到一刻钟,花独秀就吐了。 这还只是刚开始,毕竟,以他们的航速至少要五六天才能抵达漠北西海岸。 晕船的日子,还要持续五六天。 啊,不对! 挨千刀的沧海月还不知道在哪,从漠北西海岸远征的话,又得在海上漂泊很久,这个身体……我是真不想要了,苦啊! 数日后,舰队终于抵达漠北海港。 此时的海港,跟花独秀当年离开时比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的港区面积扩大了数倍,沿着海岸线从南至北又开辟出十数个新的码头区,这些码头外围用巨石垒成防波堤,里面简单粗暴的停泊着大大小小、数也数不清的各式海船,令人动容。 而在海岸上,沙滩向东不足一里的地方就是茂密的林带,里面密密麻麻布设了众多浅蓝色营帐,即便以花独秀超凡目力去看,也完全看不透这里到底有多少营帐,又驻扎了多少军队。 不过,按照小胖子的情报,这里最终会驻扎超过五十万的远征军。 五十万对花独秀来说,已经是个纯粹的数字了。 没有什么别的意义,就是多,就是巨。 四皇子的舰队停靠在老港区内,随后的三天陆续又有海船靠岸,海岸林带的后方大沙漠里也不停的有军队抵达。 这三天,花独秀基本是在床上躺过来的。 没办法,晕船晕的太厉害,怎么缓都缓不过来。 期间沈利嘉偷偷跑来一次,他早就料到花独秀会晕船,之前不确定能否在黑森林港口遇到花独秀,没提前没准备,到达漠北界后他立刻托人寻了几味晕船药给花独秀送来。 二人闲聊几句,沈利嘉忽然神态一肃,压低声音道:“姐夫,昨天我蹲茅厕,见到一个老熟人。” 花独秀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老熟人?谁啊,你还有军方的朋友?” 沈利嘉犹豫着说道:“我也不太敢确认是不是他,只是匆匆一瞥,说起来这人跟你还挺有渊源的呢。” 花独秀来了精神:“跟我有渊源?是谁?” 沈利嘉盯着花独秀,一字一句的小声说道:“北、郭、铁、男!” 花独秀一惊,凝重问:“小铁蛋?你没看错?” 沈利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就是因为不太敢确认,所以我才犹豫要不要跟你说。” 花独秀侧耳听了听,确定小帐附近没有其他人:“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利嘉点点头,道:“昨天下午我跟一个兄弟出去浪,大概是海货吃多了,我有点闹肚子,急慌慌就近找了个营区茅房解决问题。” 花独秀皱眉道:“你小日子过得挺美啊?说重点,恶心吧啦的事直接略过。” 沈利嘉嘿嘿讪笑两声,道:“没法略过啊?你知道的,军营的茅房都是集中在一起,一排几十上百个蹲坑。我当时内急啊,拉开一个门有人,再拉开一个门还有人,拉开第三个门还是有人!我他奶奶的差点拉裤子里!” 花独秀瞪了沈利嘉一眼,作势要打人:“再胡扯我真削你啊?” 沈利嘉赶紧握住花独秀伸来的拳头,憨笑道:“我真没胡扯,你听我说嘛!” “当我拉开第四道门时,里面蹲着一个面容黝黑,气度深沉的年轻汉子。这人正在看什么东西,似乎没料到有人会突然开门,猛地抬头和我看了个对眼。” 花独秀盯着沈利嘉问:“他是北郭铁男?你确定?” 沈利嘉迟疑道:“那人眉眼神情跟铁男有八分相似,但容貌并不完全相同。我起初也没往那上面想,毕竟我跟铁男不熟,只是在他抬头的瞬间,我看到他脖子上有个暗点!” 花独秀眼神一缩,像是发现猎物的捕食者:“具体在什么位置?” 沈利嘉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里。”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武道大会最后一战时,铁男一掌打坏了你的右胸,你一剑捅穿了他的脖子。但是你不想杀他,贯口故意偏了一分,既躲开颈椎又避开大动脉,分寸拿捏的极为巧妙,所以我才有此印象。” 当沈利嘉指向自己脖子某个点位时,花独秀就意识到,这个人极可能就是北郭铁男,八成错不了。 天底下巧合的事多了去了,但花独秀从不觉得真会有那么多巧合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有,怕是很多情况下也都是人为的巧合。 沈利嘉碰上的那人,应该就是北郭铁男。 看花独秀陷入沉思,沈利嘉小声问:“姐夫,如果真是铁男,他怎么会在军中?铁王庙被帝国通缉,以铁男的身份,一旦被抓怕是要凌迟处死吧?他胆子也太大了。” 花独秀反问道:“你觉得他认出你了吗?” 沈利嘉一愣:“认出我?他不认识的我吧?我一没什么名声,二也没跟他打过架。” 花独秀摇摇头:“不一定,你回想一下当时他见到你是什么神态?” 沈利嘉嘿嘿一笑,道:“他嘛蹲在茅坑里拉屎,臭不可闻,我一个手拉门一个手捂鼻子,因为肚子绞痛憋得难受,我面目有些狰狞,他只抬头看了我一眼,还说了一句‘有人’,我就关上门去下一个坑了。 他应该没认出我来。” 花独秀翻翻白眼,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沈利嘉又补充道:“他就算认出我来又能怎样?他在漠北水师营区,和我们大营不挨着,几十万人呢,他想找我都找不到。” 花独秀默默道:“漠北水师啊?听说漠北水师提前数年就在扩员筹备,如果北郭铁男混进去了,铁王庙很多人也早就渗透进去。” 沈利嘉挠挠头:“怎么,他们还想闹点大新闻?” 花独秀说:“我一时想不出来,到了海上那就是上天无路遁地无门,五十万大军,他们能搞什么大新闻? 这事跟咱们关系不大,我就守在四皇子身边,你和柒柒、子野兄是哈丹将军的亲卫,开战后就老老实实跟着哈丹将军,咱们一切求稳,打完这场仗直接回家。” 沈利嘉问道:“姐夫,四殿下答应放你走了吗?” 花独秀摇摇头:“仗还没打,他怎会吐口?等时机合适了再说吧。” 沈利嘉不再说话,若有所思。 花独秀又嘱咐道:“你一定看好你姐,第一别让她惹事,第二嘛,她是女儿身,起居之时可别让别人……” 沈利嘉坏笑道:“我知道!别让人看了不该看的,给你头上搞一抹绿嘛!” 第五六零章 出海!大军远征沧海月! 经过十数日紧张又高效的战前准备,四皇子代表皇室主持出征祭典后,帝国远征军终于正式出海平叛! 海岸线南北纵列十几个码头同时有海船驶出,足足两个时辰后所有的海船才悉数出港,在宽广的海平面上组成一支无比宏大的舰队,杨帆远航。 如果从高空看,海面就像是一个光洁的镜面,数不清的战船像是撒在镜面上的芝麻粒。 数以千计的战船在航行中分别加速归位,渐渐组成一个箭头阵型。 箭锋,是三艘堡垒一样的巨型战舰,它们的两翼,是数不清的铁甲战船,再往两翼延伸,则是高速细长战舰。 在所有战舰的后方,是数量最为庞大的运兵船、辎重船。 整个舰队一路北上,顺着海风朝远方驶去。 居中的三座堡垒战舰,分别是远征军大帅——鸣鸿王君宜岚、第一副帅——帝国四皇子君若曦、第二副帅——承影王赵玄煌三人的座舰。 花独秀自然待在四皇子的座舰上。 此时还不到贴身护卫的时刻,花独秀强忍浑身无力的糟糕感觉,不听别人劝告,费好大劲爬到最高的桅杆顶上,站在瞭望台上伸开双臂,试图拥抱这整个世界。 桅杆高几十丈,四皇子的座舰本身就比身后战船高的多,站在桅杆顶端,花独秀朝北方看去,大海的尽头和天际连成一线,海面上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一片金黄,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朝后看,数千艘大大小小的战船扇形铺开,同步披荆斩浪拓步航行,何其雄哉! 花独秀忽然心生豪迈之感,沉吟道:“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唯有赋诗一首才能一抒心中气概啊。” 花独秀再次向着整个天空张开怀抱,大声道:“啊……!” “这里的风景不一般! 天海一色我喜欢! 天海一色我喜欢呐…… 这里的风景不一般!” 话音一落,下方低层瞭望台里几个水手突然失足跌了下去。 若不是他们身手够矫健,半空慌乱的抓到帆布捆绳,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八成能摔出屎来。 花独秀懒得理这些人。 如此美景,一生能得几次欣赏? 纵然风景能看到,这场面、这阵势,上哪再找第二次机会? 花独秀在上面逗留许久,迟迟不想下来。如有可能,他真想化作一只海燕,在这辽阔的天空振翅翱翔。 花独秀自问去过的地方也不少了,幼时更是博览群书,自觉天下间恐没有什么场面能震撼到他,但仅仅是舰队扬帆远航的第一天,他整个人都要和这天海融为一体了。 他爱上了这种感觉。 可惜,嘉嘉送来的药还是不够好,他时刻都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总要以内力强镇神识才能保证不吐出来。 唉。 如此壮丽山河美景,欣赏多了也受不了哇。 花独秀刚要转身下去,忽然发觉远方一艘大船高高的桅杆上有个小小的身影在冲他摆手。 花独秀那是什么目力? 他眼睛一眯,无限拉进远方的瞭望台,认出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是谁。 是柒柒! 显然,丁柒柒恰巧也在桅杆顶端欣赏这美景,而花独秀恣意绽放的气息被她捕获,她认出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花独秀对着丁柒柒使劲摆了摆手,丁柒柒高兴的跳了起来,她身下更低层瞭望台上另两个小小身影赶紧一左一右抱住了她的腿。 花独秀多想用全世界都能听到的声音喊话给柒柒听。 柒柒,让我们一起,拥抱这个世界吧! 让我们来生做一对海鸥,在最高最净的天空,翱翔整片大海! 但他不敢喊。 不过没有关系,花独秀确信,柒柒肯定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毕竟,确认过眼神,彼此就是能感受到对方心灵深处所思的那个人。 …… 舰队北上半个月后海风突变,数千艘战船第一次大规模转向,朝东北反向驶去。 如此大规模的舰队航行,想要封锁消息几乎不可能,甚至各路府军还没抵达漠北海港时,港区里停泊的数不清的战船就已经暴露了此次远征的目的地。 舰队航行在大海上,视野的尽头总是能看到几个黑点。 这些黑点始终和大舰队保持着稳定距离和速度,应该是叛军派出的监视战船。 五十万大军,再加上后勤和辎重,人数还要翻倍,如此多的人里面少不了敌人的暗哨内奸,这场平叛之战,从一开始就是明牌。 帝国组建如此军力,目的就是让全天下人看到帝国惊天一击是什么样的威力,让那些心怀不轨的阴谋家好好掂量掂量。 如此又是数日过去,沈利嘉准备的晕船药已被花少爷吃光,他又从随船大夫那里搞了不少秘药,每天起床就吃,吃了就爬到桅杆顶端站着,一站就是大半天,直到实在顶不住才回船舱躺着。 短短二十来天,花独秀风吹日晒,变得又黑又瘦,形容枯槁,完全没了往日飘逸俊彩的神韵。 李富贵来看过他几次,每次来都摇头不已:“你这个样子,随便一个水手都能把你打趴下,你还怎么护驾?” 花独秀只是笑,并不反驳。 李富贵又说:“别上去吹海风了,在船舱好好歇着,别忘了你肩负的重担。” 花独秀依旧笑笑不说话,但第二天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仍旧会吃双倍的药,然后爬上桅杆,去欣赏那些别人早就看够了的风景。 瞭望员和水手都认识花少爷了。 一开始,大伙还劝他注意身体,到后面,大家都觉得这是个疯子。 到了最后几天,所有人都担心,这小子万一一个手抖掉下来摔死怎么办?看他面无血色手脚无力的样子,真怕哪阵风吹的猛了,直接把他吹跑。 …… 提个问题,花少爷怕死吗? 他简直怕得要死。 像花独秀这种喜欢附庸文雅,追求安逸生活的人,别说死,就是手指头破个皮他都得鬼叫半天。 那他为何天天硬撑着疲累不堪的身子爬到桅杆之顶呢? 真的只是喜欢那种在高处吹吹风,看看风景的感觉吗? 显然不是。 他在桅杆之巅,察觉到一丝非比寻常的“气息之战”。 没错,就是两股极为强大的气息一再隔空交手,打的云层之上气浪翻滚,霞光乱射。 但在云层之下,尤其是海面上,却感觉不到什么特别的不同。 花独秀一开始喜欢爬高,真的就只是想要在高点俯瞰这个世界,享受那种拥抱全世界的快感,但某次偶然的机会,他察觉到云层之上有特殊气息波动。 当他用肉眼去看,哪怕以无限拉近的视野去看,除了飘荡的白云,蔚蓝的天空,他什么都看不到。 但花独秀确定云层之上有诡异异动,这种异动就像是人体内的丹田之海一样,肉眼是看不到的,再强的高手,丹田位置都是血肉脏器。 但切换“内观视角”之后,丹田之海、真气风暴就能清晰展现在眼前。 花独秀感觉,云顶之上的交锋,应该也是类似于体内另类世界的存在,需要特别的视野才能看出端倪。 可惜,这是体外大世界啊,怎么切换视角? 花独秀尝试了很多次,想了很多办法,最终找到一点窥探天机的角度。 他转过身去背对天空,以内观之法直视自己的脑袋,然后视角无限延伸,穿透头皮窥探脑后的世界。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咋地,你还能开后眼看到身后的世界啊? 花独秀看不到身后的世界,穿透头皮之后,他连后脑的发丝都看不见,但云层之上那诡秘而强大的交锋,却能在他“内观视野”里留下一道道痕迹。 在花独秀的特殊视野里,他看到两股强大的气息在激烈交锋。 远方袭来的气息像是被肢解的虹桥,五彩斑斓,变化多端,能够以极为纷杂的形态镇压一切抵抗。 而本地应战的气息,分明是一只火红的神雀,它时而冲上高空,却被斑斓巨网兜住,时而又会化作横贯千里的血腥长刀,斩开一切阻挡。 这两股气息在云层之上激烈交锋,拼斗的异常凶险,但在海面战船上,却什么都看不到,也察觉不到。 自花独秀第一次意外察觉到这番斗法大戏后,他立刻无法自拔的沉迷进去。 毫无疑问,这绝不是什么自然现象,而是两个顶尖强者的对决。 能够窥探他们对决的场景,对任何一个武者来说,都是异常珍贵、求之不得的大机缘。 花独秀每每在桅杆之巅以特殊视角观看斗法场面,细细体会,对某些武道之上的存在有了更深体悟。 这不是内力和绝技的较量。 这是一种类似于精神之力的运用、是灵识的对决,无关乎能量,不体现招式,纯粹是一种形而上的对抗。 它的存在超乎了目前花独秀能仰望的高度,但他并非不能理解。 灵异世界的修炼、特殊剑意对人灵识的震颤,往大了说,都是这种存在的低纬度体现。 只是头顶这种级别的对决,层次更高罢了。 窥探这种级别的对决,对花独秀来说就像是只会摘野果的野人观摩农夫耕种,像刚能拉出一个音符的乐子走进了皇家乐团的演奏现场。 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开窍良机。 这种对决并非天天都有,持续时间也是时短时长,花独秀每每只能爬到座舰的最高点碰碰运气。 如此神迹,他宁可不睡觉、不吃饭,也不能落下不看。 第五六一章 风起,大海战! 终于有一天,花独秀在桅杆之顶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海岛,那就是舰队此行的目的地——沧海月! 当沧海月出现在视野尽头时,云层之上那缥缈浩荡的恐怖神识就没在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风云突变的天气。 起风了。 下雨了。 海上风暴说来就来,航行这些日子,舰队也遭遇过几次大的风暴,但大都无惊无险的过来了。 这次的风暴却大有不同。 主要是风,太大了。 非但是大,还有点妖里妖气的。 正面吹来的劲风,时强时弱,上一刻精壮的水手们还能在风雨中干活,下一刻风势陡然增强,竟能生生撕开风帆,把人吹落海里去。 风向也是令人捉摸不定。 总体来说,这风是从北往南刮,舰队由南向北航行,航速立刻大幅降低。 但狂风卷到舰队上空,立刻成了气旋。 任水手们手艺多么精湛,划船多么用力,在气旋影响下,大大小小的战船都在原地打转,甚至许多战船靠的太近,还彼此相撞,受损不轻。 花独秀躺在自己的小舱里,透过窗子打量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不禁眉头深皱。 这风,有问题啊? 自然风能这样吹吗? 呕……! 船体一个波动,花独秀老脸一白,强烈的呕吐感又冲了上来。 控制,控制! 花独秀一手抓住床头,一手拼命抵住小腹,压制那随时要吐出来的冲动。 嗡嗡嗡…… 船体又是猛烈一动。 什么情况? 花独秀干脆闭上眼睛细细体会,很快发觉到座船上下起伏的幅度在变大。 这可是水上四层,水下两层,载重过万石的超级巨舰,以往哪怕遇到风暴,船体波动的幅度也在一个相对较小的范围内,而现在,上下波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已经明显超过之前遇到的所有风暴。 花独秀朝远处望去,沧海月完全笼罩在黑云之中,看不真切,但那方向的海面却犹如活过来一样,水面已经不是波动,而是越来越强烈的抖动起来。 就像脸盆里的水,来回左右摇晃,水面就不是波动,而变成抖动。 当脸盆突然静止时,抖动的水墙立刻会猛烈撞击盆壁,溢出盆外。 花独秀看到的远处海面,就是类似的场面,只是距离舰队所在的海域还有些遥远罢了。 呼…… 风向,突然大变! 北风直接转成南风! 许多吃水较浅的海船周转不灵,彼此碰撞倾覆,悠扬而急促的铃声响彻整片海域,瞭望员纷纷冒险爬到桅杆顶端,向四周打旗语下令。 拉开距离,散开队形,全队向海岛冲刺! 借着狂躁的南风,舰队有如上紧了发条的怪物,全速朝沧海月冲去。 花独秀微微吃惊,这种海况还敢冲锋?海岛方向的水域明显有问题,别说那些辎重、运兵船,就是这三艘巨型座舰,在那近乎垂直倒悬的波涛巨浪里也无法保持正常行驶。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巨浪击翻。 这是要拿整个舰队去送死么? 是谁下的命令,疯了吗? 花独秀躺不住了,想要起身去找李富贵,刚爬到一半大船一个猛烈晃动,花独秀从床上栽了下来,摔得眼冒金星。 “你大爷的……疯了吗?彪啊!” 舱门就在眼前,可船体剧烈晃动,花独秀感觉自己一时半刻到不了李富贵面前了。 呕……呕呕……! 又是一阵干呕,可惜胃里没什么东西,只呕出来几丝胃液,花独秀脸色更加难看,两眼满是血丝。 他费了好大力气重新爬回床上,死死的抱着床头稳住身子。 听天由命,听天由命吧。 老天爷若是让我花独秀葬身于此,我也只能认了…… 只是,舰队里还有三个“神王”大佬,他们总不会这样就认命吧? 舰队满帆全速航行,距离沧海月之前那片诡异海域越来越近。 非但是花独秀,几乎所有的海员都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 他们这是要一头扎进死神的怀抱啊? 可是,三艘旗舰分明在不停下达命令,要求所有战船满帆冲锋,不像是搞错或者开玩笑。 难道,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靠近倾盆海域,三艘座舰还好,后面许多吃水略浅的战船已经到了极限,不停有船只互相碰撞、倾覆,也不停的有水手被抛下海去,瞬间被巨浪卷入水底。 当大部分水手近乎绝望时,最前方旗舰,一道火红的光柱忽然冲天而起! 从远方看,那光柱顶端犹如一只赤红云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强烈威压,神鸟飞起,光柱丝毫不受恶风影响,笔直通天。 花独秀立刻认出了这股气息。 这气息的主人,和前些日子在云顶与人斗法的大佬,是同一个人。 再看光柱升起的地方,分明是本次远征主帅——鸣鸿王君宜岚的座舰。 也就是说,鸣鸿王这一路已经多次出手,在常人看不到的领域和对手激战数场了。 而此刻,鸣鸿王要以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方式出招。 什么样的敌人,能配得上鸣鸿王几次三番出手? 沧海月的叛军,到底强到了何种程度? 花独秀沉默了。 和这些人比,自己终究是太弱了。 之前的所谓成就,实在是儿戏,不值一提啊。 正思考间,飞上云端的赤红云雀蓦然扩大,一个小小的黑点出现在火红中央。 花独秀赶紧眯着眼睛无限拉进视野,隐约看到云端站着一人。 那人手中提着一把赤红色的光剑,光剑栩栩生辉,像是暗房里刚出炉的铁水一样耀眼。 云顶之人双手持剑,过头举起,对着正前方狠狠砍下!天空中,一道横跨天际的火红刀光笔直砍出,宛如夕阳下的一道彩霞。 刀光看似走的缓慢,实则速度极快,它居中破开阴霾笼罩的天空,几息之后狠狠撞击在海岛上空浓如墨汁的黑云中,轰然炸裂! 这一刀,感觉连天都切开了。 赤红的光霞撕咬着浓墨的黑云,把阳光重新还给这个世界,把昏暗彻底驱逐消灭。 怪风,渐渐消散,剧烈波动的海面也渐渐平缓。 一场迫在眉睫的毁灭就此消散。 云端的火红身影随着光柱重新降落,鸣鸿王至强一刀砍出,再无其他动作,返回座舰休息。 而三艘座舰上的传令兵再次疯狂打着旗语,下令全部战船以最高航速向海岛冲锋。 如此伟绩,想必绝大多数船员和武士都没见过,但看主帅一刀破天,无论是阴云还是海浪全都被镇压,远征军上下士气大盛,数千艘战船以最快速度冲向海岛。 花独秀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人家这可是实实在在砍出去的一刀,他花少爷,哪怕是玩剑意,也玩不出这种一刀破天的大场面来。 差距,巨大的差距啊! 这就是宫里派出来的“神王”大佬吗? 有这种高手坐镇,我还出个毛的风头,一苟到底得了! 风波被镇压,沧海月附近的海面上出现大批黑点,显然,对方的舰队出动了,双方的第一次正面接触,注定要以海战的方式实现。 发现敌方舰队后,又是一阵警报声响,庞大的帝国远征舰队再一次改变队形。 三艘旗舰速度微降,两侧重型铁甲战舰前出,把旗舰挡在后面,而更外侧的高速战舰在两翼各自聚集,随时准备阻拦敌舰从侧方冲进。 最重要的,是防止后方运兵船和辎重舰队遭到攻击。 当对手不敌时,两翼的高速战舰又会立刻冲上去左右包抄,为主力战舰全歼敌人画上围栏。 这些,自然不需要花少爷操心。 正胡思乱想,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跑来,敲敲舱门道:“花将军,你状态怎么样?” 花独秀抬抬头:“啊,是大雷兄,还是老样子,你怎么来了?” 陈大雷道:“殿下议事,命小人来通知你过去。” 花独秀苦笑一声:“我一个保镖我议毛的事啊?大雷兄,你看我这样子,我实在爬不起来,烦劳你替我请个假,稍后再把会议内容通告我一声,如何?” 陈大雷报以歉意的一笑:“这我可做不了主,不过没关系,你身体不适这个殿下知道,让我带了几个兄弟一起过来的。” 花独秀一愣,带几个兄弟过来? 想干嘛? 陈大雷回头一招手:“来吧,把花将军抬过去!” 两个大汉鱼贯进入狭小舱室,他们带来一个简单担架,笑容满面的看着花独秀。 花独秀无语道:“这……这未免也太体贴了吧?” 第五六二章 报告,我身体不适打不了仗! 花独秀到底还是参加了四殿下的战前会议。 在四皇子宽阔敞亮的作战指挥室,十余个面容黝黑、体型壮硕的汉子环绕而站。 当花独秀最后被抬进来时,所有人都眼神怪异的盯着他看,就连坐在桌后的四皇子也翻了翻白眼,扶额无语。 这些人里除了欧阳顶天等三个四殿下贴身侍卫,花独秀就认识一个李富贵。花独秀又黑又瘦,眼睛毫无神采,勉强抬手跟大伙打了个招呼: “我来晚了,大伙久等,抱歉、抱歉。” 欧阳顶天看向花独秀的眼神略有一丝幸灾乐祸,就好像是在说,你小子也有今天? 四皇子轻咳一声,似乎没看到花独秀一样,抬手道: “行了,人都齐了,把门关上吧。老李,你把皇叔定下的作战计划跟大伙说一下。” 李富贵前出一步,开始讲解下一步作战计划。 花独秀从没经历过海战,更不要说这种规模的战争,是以躺在那里听得异常仔细。 第一阶段的海战跟神机营小舰队无关,自有漠北水师挡在前面。当敌方舰队最猛烈的进攻被拦下后,三艘帝国座舰会立刻中军突击,负责撕裂对方阵型,为第三阶段总攻创造条件。 第二阶段就是双方硬钢。 当敌方开始溃败时,就到了第四阶段,即两翼高速战舰快速包抄,力争把对方水师全部留下吃掉。 当李富贵讲完战略,四皇子问道:“大伙都听清楚了吗?有什么问题?” 众人都说明白,唯独花独秀抬了抬胳膊,提问道:“那个……殿下,臣有一问。” 四皇子没好气的瞪了花独秀一眼,道:“什么问题,讲。” 花独秀说:“您老人家要亲自参战?” 四皇子坐正身子,义正言辞道:“海战第二阶段,本宫要率领旗舰发起冲锋的,自然会参战。” 花独秀又问道:“你是就站在船头露露脸呢,还是真刀真枪跳到敌舰上去砍人?” 众人脸色微变,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花独秀,李富贵打断道:“花将军,殿下千金之躯,又是大军副帅,自然是留在座舰上调度指挥。” 花独秀似乎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只要殿下不亲身冒险,我就不用硬爬起来干活,毕竟我是殿下的亲兵护卫啊。 如果殿下下场打架,身边岂能没有我花独秀?” 四皇子轻咳一声,黑着脸道:“你倒是一腔热忱一片忠心,不过以你现在状态,别说护我,你连你自己都护不住吧?” 花独秀大声说:“心若在,梦就在,我花独秀认真起来,绝不比任何人差!” 四皇子厌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本宫知道了。其他人还有问题吗?没有就把军令下达下去,等待战机来了,各舰随本宫座舰出击!” 各战船首领散去后,偌大的指挥室里就只剩下四皇子、李富贵和四个护卫。 四皇子看了花独秀一眼:“花卿,你还留这干毛,回去休息吧。” 花独秀费劲从担架上坐起,道:“大战将起,岂能休息?殿下不忙的话能不能给臣讲讲,叛军到底怎么回事,他们都有哪些高手?武学套路怎样?” 四皇子无语道:“这些情报出海前不是有专人讲过吗?你没听?” 花独秀一愣:“讲过?啥时候讲过?我怎么不知道?” 花独秀看了李富贵一眼,李富贵脸黑黑道:“在漠北军港时我不是派人讲了吗,还给你们每人发了详细资料,你没看?” 花独秀忽然想起,在漠北时确实有人给他讲过敌情,只是那时花少爷刚和丁柒柒确立关系,正陷入热恋中,脑袋里都是柒柒的身影,别人讲什么他全然没听进去。 尤其他压根就没打算参战,以四皇子的身份也不可能冲在前面,这次护卫,他权当来旅游了。 至于什么资料,一上船他就晕,哪能看什么资料? 越看越晕。 但这些日子见识到鸣鸿王和叛军大佬的隔空交手后,花独秀对这几位绝顶大高手又来了兴趣,对叛军的情报也想了解一下。 四皇子看花独秀一脸懵的样子,再次扶额坐下:“老李,你给他说说吧。” 李富贵对花独秀也是颇为无语。 不过不可否认,正常状态下的花独秀确实有可取之处。 别看他现在蔫不拉几好像一个弱女子都能揍他,实际花独秀剑法超群,实战本事恐怕不次于那三个第三境界的高手。 李富贵耐着性子把沧海月叛军的情况介绍一番。 叛军首领名叫舒大墙,本是沧海月总督府的一员大将,因缘际会下在沧海月修炼成一门夺天妖法,实力迈入“神王”境界。 此妖法,据说名为“六祸升天大法”,能引动天地之力,模拟出兵、旱、涝、炎、风、妖等六种形态的恐怖灾难,威力极为强悍。 加之舒大墙几个儿女个个天赋异禀,分别学到他一部分妖法,舒氏家族渐渐掌控府军实际控制权。 当舒氏家族一切准备就绪后,借着五年一次的总督轮替,舒大墙发动叛乱,占领整个沧海月海岛,坐地称王,和帝国分庭抗礼。 这便是大体的叛军情报。 听李富贵讲完,花独秀问道:“六种形态的恐怖灾难?这是什么意思?” 李富贵道:“你还记得不久前海上生起的怪风吗?” 花独秀一惊,问道:“那就是叛军首领搞出来的妖法?不是自然现象?” 李富贵摇头道:“根据情报,那应该是‘六祸升天妖法’里面‘风’灾的一种形态。鸣鸿王殿下看出对方命门所在,一刀破功,应该已经重创了对手。” 花独秀:“……这么容易就重创了舒大墙?” 李富贵语重心长道:“容易?你以为那一刀砍的很容易吗?再者,重创的敌人未必是舒大墙,很可能是他某个儿子。” 花独秀有些凌乱了。 那一刀确实威势惊人,几乎连天都劈成两块,如果说硬接这一刀的人不是舒大墙,而是他某个儿子,那他儿子也太生猛了吧? 至少他自信接不下那一刀,他认识的几个大高手,巴图、鲍青纲等等,也接不下来。 花独秀沉声道:“一个儿子都那么强,那舒大墙得是什么实力?咱们这次出动三位‘神王’大佬,应该能打得过他们吧?” 四皇子道:“根据情报,数年前第一次远征时,舒大墙就已经是‘天人合一’小成境界,这些年过去,或许更进一步也说不准。 不过不用担心,舒大墙自有皇叔对付,等歼灭敌方水师,大军登陆,叛军全军覆没指日可待。” 花独秀没有反驳,但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一个儿子都那么厉害,他可是有好几个儿女啊? 罢了,帝国这边还有两个“神王”没出手,更有数不清的第三境界的大高手坐镇,还轮不到我一个七级战力的渣渣瞎操心。 我只需好好观摩大佬们打架就行了,这种学习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又谈一会儿,李富贵命人把花独秀抬回下层舱室休息。 两个时辰后,帝国远征舰队和叛军舰队终于进入射程之内,惨烈的大海战,开始了。 帝国一方海战主力是数百艘体型巨大,船头蒙着厚重铁皮的重型海船,经过两个时辰的航行和阵型变幻,重型海船成一个半弧拦下了叛军舰队。 叛军这边海船虽多,但船型过于杂乱,甚至有很多一看就是渔船改装而成,战斗力堪忧。 帝国巨舰左右船舷各有数架重型弩炮,弩炮发射需要极为强大的弹力,往往要五六个精壮大汉合力操作,才能把一丈多长的长弩从弩炮上射出去。 弩箭一旦射出,叛军绝大多数海船根本承受不住,瞬间就被击穿。 长弩的锋头是精钢打制,又坚又重,木质海船在它面前脆弱的就像一层窗纸。 当双方距离拉得足够近时,巨舰船舷上立刻闪出无数弓箭手,对着矮了许多的叛军海船一阵猛射,疯狂收割叛军将士生命。 花独秀歇息半天,吃了几颗晕船药后硬撑着爬上桅杆顶端,在高高的瞭望台上观看这场旷世海战。 叛军的海船分为前后两波。 前面一波,刚进入弩炮射程就被击沉上百艘战船,剩余的战船拼了命的向前航行,想要贴上帝国战船登船肉搏。 可惜,他们的战船纵然能贴近帝国大船,叛军将士还没登船就被射死大半,激战许久,海面上满是漂浮的尸体。 这些尸体,绝大部分是叛军留下的。 纵然有少量幸运儿冲上帝国大船甲板,真刀真枪和远征军将士砍杀,最终也难逃被乱刀分尸的下场。 没办法,好虎也架不住群狼。 再说了,重型战船上的帝国武士,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哪怕一对一,叛军武士也未必是他们对手。 遭遇战持续了小半天,叛军能够贴上帝国重型战舰的海船,加起来也不足百艘。 大部分战船都被威力惊人的弩炮击沉掉。 这时,叛军第二波海船接近了。 随着这些海船的靠近,天空突然刮起了大风。 这次,是北风! 叛军数百艘船全都是又细又长的高速海船,北风起,海船立刻升挂满帆,速度猛然提高一倍有余,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冲向帝国舰队! 花独秀在高处吃惊的看着这一幕,自言自问道: “这是干什么,自杀么?帝国战舰船头蒙着铁皮,头铁的一批,哪怕是硬撞,你们也撞不过铁皮巨舰吧?” 第五六三章 连番爆炸,这是什么奇技淫巧? 船借风势,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鸣鸿王座舰上的传令兵一刻不停的打着旗语,命令巨型战舰击沉这些自杀海船,不给它们撞击大船的机会。 经过第一阶段的海上厮杀,帝国巨舰周围满是叛军海船残骸,许多叛军攀上巨舰后一边拼死砍杀一边疯狂毁坏船舷弩炮,干扰弩炮轰击第二波高速海船。 可惜,螳臂不能当车,帝国战舰上的重型弩炮还是一发发射出死神的镰刀。 嗖嗖嗖……! 当头几艘快船因为躲闪不及被击中,船体破了大洞,船舱进水失去控制,甚至有些船还被巨大的弩箭懒腰砸断,彻底解体。 但后方飞来的海船明显机灵很多,干脆借着海面上到处都是的海船残骸掩护,飞速接近帝国巨舰。 花独秀在高空默默看着这一幕,轻叹一声:“悲壮啊!” “嗯?” 花独秀眉头一皱,忽然认真起来。 这些高速海船,好不容易靠近帝国战舰后,并没有立刻撞击,而是紧贴着他们继续朝后方飞驰。 他们不是要撞击巨型战舰? 难道,是要撞帝国三艘座舰? 实施斩首行动? 这不是闹吗,巨型战舰你都撞不沉,撞座舰,那不是以卵击石么?座舰虽然没包铁皮,但木甲厚度超乎想象,根本不怕撞。 “不对!” 花独秀又发现,顺利穿过重型战舰的叛军海船,船头全部微微调整,竟是躲开三艘座舰,朝更后方的运兵船和辎重船冲去! 他默默看着这数百艘小船和自己所在的座舰平行错过,一艘接一艘撞向后方的帝国海船,帝国两翼高速战船迅速追来,天空满是飞射的利箭。 “咦?这些船上好像没几个船员? 哪怕是硬撞运兵船,只要撞不沉,武士落水后别的船自然能从容救起,前面就是陆地了,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意义,答案马上揭晓。 轰隆隆……! 每一艘快船在撞击运兵船、辎重船时,本身船小并不能撞沉对手,但撞击的下一瞬必然发生猛烈爆炸。 小船自然炸的粉身碎骨,帝国海船也炸出巨大孔洞,海水倒灌,烈火汹涌,一时间整个海面黑烟弥漫,火光冲天,一艘又一艘的帝国海船葬身大海。 运兵船还好,至少船毁之前许多人还来得及跳入海中,不至被大火活活烧死,但那些辎重船可就惨了。 辎重船里装满了军粮、战甲、箭矢等物质,爆炸后立刻就是汹涌大火,就算船不沉,船上的物质也要焚烧殆尽。 这损失可就大了。 帝国高层意识到叛军的真正目的,立刻猛打旗语命所有战船阻拦自爆快船。 各种弩炮、箭矢覆盖天空,喊杀声此起彼伏,可惜自爆小船借着风势航速太快,船上除了几名水手外根本没有多余武士,这几百艘小船几乎是以一比一的比例击毁数百艘帝国运兵船、辎重船。 花独秀惊呆了。 这是什么骚操作? 怎么还能爆炸? 爆炸?! 不知为何,花独秀脑海里涌出一个身影,他想起那人癫狂时最喜欢说的一句话:艺术就是毁灭,毁灭就是爆炸! 这种级别的爆炸,对火药配方要求极其苛刻,无论是火药的威力、稳定性、还是引信可靠性,都非同小可。 至少帝国还没掌握,难道叛军已经掌握了?如果从发展的眼光来看,这无疑是一种科技的进步。 哪怕那些如蝼蚁一样的水手没有多么强悍的武艺,没有多么浑厚的内力,当掌握核心毁灭科技后,他们一样能创造出巨大的杀伤力。 被干掉的数百艘帝国海船就是明证。 这一战,被烧死、淹死的帝国武士有多少? 又有多少粮草物质变成灰烬沉入海底? 花独秀算数不好,他想不出来,但看海面上到处都是火光,浓烟滚滚几乎遮蔽天空,花独秀知道,帝国的损失绝对不小。 远征军上层异常震怒,许多第一波冲来的敌船和叛军本能生俘,此刻巨舰大船纷纷转向,弩箭横飞,竟是不留任何活口。 几个大帅气得不轻啊。 原本计划拉拉扯扯要打上几天的海战,仅仅一天就打完了。 叛军的损失看似很大,实际算算,连击毁加自爆总计就损失了大几百艘海船而已。 若论损失,反倒是那些拼死登船的勇武战士更有价值。 此役之后,海面上再也看不到一艘叛军海船,叛军水师应是全军覆没。这种拼死狠咬一口的打法,不但花独秀,远征军许多将领也看不太懂,都觉得水师不该是这样用的。 未免有些可惜。 海战落下帷幕,花独秀辨认半天,终于从多达上千艘的海船里认出困魔谷总督府旗舰那艘巨船,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柒柒他们没事就好。 花独秀小心从桅杆顶上爬下,回自己舱室休息。 呵,我就说嘛,什么战前军议,有毛用? 还第一阶段第二阶段第三阶段,想法是好的,可惜敌人不按你的剧本走啊。 帝国舰队忙于救援落水官兵,在无人注意的海底深处,两个黝黑的身影近乎一动不动的沉在水底,像是两块海底的顽石。 他俩面对面站着,彼此打量着对方。 这两人全都屏着呼吸,目光冷淡的看着对方,谁都没有主动示意什么,似乎是想考验一下对方在海底的耐力。 算算这里距海面有近十丈深,光线都有些昏暗,两人都是光着上身,没戴任何护具,能坚持这么久着实可怕。 年长之人突然指了指自己脖子那里,挑了挑眼皮,稍年轻那人脸色一暗似乎有些生气,咕噜噜吐出一堆水泡。 这心气一动,年轻之人先顶不住了,他伸手从后腰取了一个皮袋交给面前之人,那人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笑容,点点头,也从后腰摸过一个皮袋交出。 随后二人不咸不淡的握了握手,各自离去。 救援和清点持续了一整夜,次日一早,帝国舰队终于缓缓靠岸,开始登陆。 登陆十分顺利。 先头部队上岸后前出二十里警戒,后续部队在码头附近搭建临时大本营,辎重、兵马陆续上岸,码头周围十数里到处都是远征军将士,一座座或大或小的淡蓝色行军帐篷搭建起来,有如大地顶出了一片片小蘑菇包。 花独秀刚躺进他的小帐,一个风风火火的小胖子猛的冲了进来,径直扑进花独秀怀里。 近一个月的海上折磨让花独秀疲惫不堪,神色憔悴到了极点,根本没料到会有人在这时候偷袭。 “我去,哪里来的野猪?!” “姐夫,你才是野猪,是我啊!” 怀里那人闷声闷气喊道,然后抬起脑袋,一个笑成了花的肥脸出现在花独秀面前。 花独秀出了口气,叹道:“大哥,你就不能敲敲门,轻手轻脚的进来嘛?” 沈利嘉看清花独秀模样,吃惊道:“我去,你怎么变成这鬼样子了?晕船晕的?” 花独秀点点头:“不然呢?” “晕船吃不下饭,最多瘦一点,你怎么还黑了?” 花独秀无语道:“我晒太阳晒多了,不行啊?你们安顿好了么,怎么这么快就跑来找我。” “我也不想啊,好多行李还没放下呢,还不是我姐……嘿!明明是她想你了,挂念你晕船,还不好意思说,也不敢过来,便让我来叫你了。” 花独秀心里一暖,道:“柒柒在哪等我?小心点是对的,我去找她。” 沈利嘉上下打量花独秀,摸着下巴咋舌道: “就你这幅尊容,你还能起来吗?要不我背你? 算了我觉得你还是先养几天的好,你现在又黑又丑,还没我帅,我姐不见你还好,这要是一见面吹了可咋整?” 花独秀飞起一脚踢在沈利嘉屁股上:“吹你大爷!” 沈利嘉哈哈大笑:“我大爷可是你爹!” …… 当沈利嘉背着花独秀在某个偏僻小帐里见到丁柒柒时,丁柒柒震惊了。 “嘉嘉,这是谁?你从哪抓了个猴?” 花独秀、沈利嘉:“……” 温存许久后,有丁柒柒精妙术法滋养,花独秀精神许多,二人在帐篷里密聊,沈利嘉在外面守着,一脸遇上老赖外债收不回来的模样。 他四处瞎看,忽然眼睛一亮,又看到一个老熟人。 鲍一豹! 远处的鲍一豹看似镇定,实际大步快走,显然有什么要事要做。 沈利嘉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赶紧掀帘子进了帐篷。 帐篷里面,花独秀和丁柒柒紧挨着并排而坐,花独秀一手揽着丁柒柒的小肩膀,一手张扬着,似乎在讲什么有趣的故事,逗的丁柒柒咯咯笑个不停。 沈利嘉扶额叹气:“大白天的,你俩能不能别靠那么近,顾及下旁人的感受,行吗?” 花独秀白了他一眼:“我俩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顾及你什么感受?” 沈利嘉道:“好好好,算我多嘴。姐夫,外面有个老熟人,你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 花独秀一愣:“老熟人?难道是……小铁蛋?” 沈利嘉摇头道:“不是铁男,是鲍一豹!你不快点出来他可就走远了。” 花独秀赶紧起身,道:“这小子怎会在军中?” 三人掀开帘子朝外看去,正看到鲍一豹远远离开的背影。 闭关那三个月,花独秀可是三天两头跟鲍一豹打架的,这个背影真是再熟悉不过。 花独秀摸摸丁柒柒的脑袋,对沈利嘉说:“嘉嘉,你带柒柒先回去,你们是哈丹将军的侍卫,离营太久不好。我去看看小豹子搞什么名堂。 柒柒,真打仗了你们就藏在大军之中,猥琐一点,知道吗?” 丁柒柒用力点头:“我又不傻!我才不帮可恶的小胖子打仗!” 花独秀苦笑一声,看来柒柒对四殿下的印象很不好啊。 告别他俩,花独秀似慢实快,远远的跟上了鲍一豹。 鲍一豹身穿水师军服,腰上挂一柄长刀,故意绕开正热火朝天搞建设的各路官兵,朝海岸密林里行去。 花独秀心中疑惑,一边吃着丁柒柒刚送的点心,一边追了上去。 第五六/四章 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近五十万大军,外加几十万征调民夫、无数辎重,远征军的营区延绵十几里地,可谓壮观。 当然,不同功能、不同军队之间的营区是互相隔开的,乃至同一支军队里因为层属不同也划分成许多区域。 鲍一豹闲庭信步到了一座营区前,出示令牌走了进去。 花独秀跟上看了看营门前的大旗,认出这是黑森林总督府府军的营地。 因为手里有四皇子赐下的令牌,花独秀顺利进入大营。 他仍旧保持二三十丈的距离跟着鲍一豹。 这个距离其实已经相当远,但花独秀目力超群看的清楚,鲍一豹实力也不弱,花独秀可不敢冒险。 他现在又虚又萎,别说鲍一豹,随便一个鲍王门门徒都能欺负他几下。 花独秀跟着鲍一豹左逛右逛,暗暗寻思,这小子到底要找谁? 他要干嘛? 看他走走停停、四处乱看的模样,显然是在打探什么情报,或者是寻找什么人。 黑森林府军大营占地不小,他俩足足逛了半个时辰才大体逛完,这还是只在大路上转了一圈,没能进到最核心区域,不然耗时更久。 鲍一豹出示令牌后,又跟没事人一样离开大营。 出营后,鲍一豹来到一个无人的大树下,左右看看,迅速拿出纸笔写写画画,写完后小心收入囊中。 他又用奇怪粉料在脸上抹了抹,换做另一幅尊容,往另一座大营走去。 花独秀跟上一看,这次是五行天地府军大营。 跟之前一样,鲍一豹出示令牌后在里面信步转了一圈,期间有巡逻武士上来盘问,鲍一豹出示令牌后顺利离开。 如此大半天时间一晃而过,花独秀跟着几次变换容貌的鲍一豹转了一个又一个大营,有几个区域甚至花独秀都进不去,比如禁军几位大首领的营区、辎重大营里存放战略物资的区域,以他四皇子亲兵侍卫的身份都不能通行。 但,鲍一豹能进去。 花独秀用特殊目力观察,鲍一豹每次更换地点,出示的都是不同的令牌。 这就厉害了。 他拿的不是权限最高的那种令牌,而是走到哪都拿出相应营区能匹配的令牌,前后加起来足足换了十几个之多。 花独秀越跟越是心惊。 这小子,到底搞什么名堂? 转了这么多营区,花独秀已是满头虚汗,小腿肚子都在打颤。 没办法,晕船的症状还没过去,实在是虚的紧呐。 当再次离开一座大营时,在某个偏僻无人的地方,鲍一豹又拿出纸笔快速写画着什么。 花独秀已经确定,这小子肯定在侦查整个远征军营地布局,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知道也白搭,你能咋地,上去抓住他,立个大功? 还是算了吧。 万一鲍一豹反手给他一拳,打完就走,以他的本事寻常武士还真追不上。 还是别去送人头了。 花独秀最后看了鲍一豹背影一眼,决定离开。 反正这才登陆第一天,等我养好了身子,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玩。 花独秀一转身,小腿一软脚底一滑,噗通摔倒在地! 我去,坏了! 花独秀赶紧回头,果然,鲍一豹已经转过身来,正一脸惊怒的看着他! 花独秀赶紧起身,背对着鲍一豹道:“哎呀,今天天气真不错,我怎么饿了?该回去吃饭了?” 鲍一豹沉声道:“站住!” 花独秀抬起要跑的腿只得又轻轻放下,随手把额前的长发打乱,勉强遮挡住自己面容。 可千万别被这小子认出来啊! 鲍一豹缓步靠近,轻声说:“你都看到了?” 花独秀赶紧说:“我没看到!” 鲍一豹一边走一边说:“之前跟踪我的人,就是你?” 花独秀背对着鲍一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是我!” 鲍一豹冷哼一声,道:“转过身来。” 花独秀听声辨位,感觉鲍一豹距离他只有三丈多远。放在以前,三丈的距离足够花独秀吃着火锅唱着歌从容逃走,但以他此刻状态,想逃绝无可能。 鲍一豹突然低喝道:“转过身来!” 花独秀吓得一哆嗦,极不情愿的转过身子,只是头死死低着,坚决不敢跟鲍一豹对视。 鲍一豹又往前走了两步,喝到:“抬起头来。” 花独秀苦笑道:“你干嘛,都是男人,别这样。” 鲍一豹停住脚步,皱眉打量花独秀,突然后退两步,吃惊道:“是你?!” 花独秀赶紧摆手:“不是我不是我,你认错人了!” 在那一瞬间,鲍一豹气息都有些紊乱,不敢置信道:“你怎会在这里?” 花独秀终于抬起头来,尴尬的向鲍一豹打了个招呼:“贤师侄,好久不见,我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爹还好吗?你娃断奶了吗?” 鲍一豹睁着大眼睛死死瞪着花独秀,语气仍旧有些不敢置信:“真的是你?花独秀! 不对,你的气息……你怎么变成这服鬼样子了?” 花独秀轻咳一声,道:“说来话长,哎呀天色将黑,要不咱们改天再聊?那我先走了?” 花独秀不给鲍一豹反应时间,调头就跑。 麻蛋。 这几个月,哪次不是小豹子见了我就喊师叔,我一瞪眼就吓得他哆嗦的? 真是现世报来得快,转头我就被他吓跑了。 鲍一豹大笑一声:“你还想跑?!” 随着声音传来,鲍一豹飞速追上,凌空狠狠一拳打向花独秀后心。 花独秀六级战力的境界、极端虚弱不稳的气息出卖了他,虽然不知道花独秀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但今天不杀他,上哪里再找这么好的机会? 更何况鲍一豹苦修半年,实力已经今非昔比,收拾一个六级战力的弱鸡,他可没什么顾虑。 惟一的顾虑,就是花独秀跑的太快,万一被他脱出密林,外面到处都是行走巡逻的官兵,再想杀人可就晚了。 是以鲍一豹出手毫不留情,直接十成拳劲砸下。 感觉到背后狂风暴雨一样猛烈的拳劲,花独秀自知逃无可逃,这一拳打中,怕是能瞬间把他前胸炸透,五脏六腑都得变成肉沫。 好厉害的小豹子,半年多不见,你牛批了啊? 不及多想,花独秀赶紧转身,狠狠把一个暗器扔向鲍一豹: “小豹子,吃你师叔一刀!” 扔暗器的同时,花独秀还不忘以特殊剑意震烁鲍一豹神识,鲍一豹脑袋一懵,立刻气贯天庭,眨眼间恢复清明。 他正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当头袭来。 花独秀诡计多端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鲍一豹不敢硬接,堪堪收拳闪身避开。 嗖……! 暗器从鲍一豹面前飞过,鲍一豹眉头一皱,似乎闻到一点糊味,又夹杂着一些麦香。 再转头去看,花独秀已经手脚并用逃出去几丈远,一边逃还一边大喊:“来人啊,本官遇袭,有没有来救驾的!快来人啊……!” 鲍一豹大怒,提气快步追上去。 可惜,天不亡花独秀,他刚跑出去几步,正赶上一队巡逻武士从林外路过,听到呼喊声呼啦啦一队人都冲了进来。 鲍一豹刚追到花独秀身后一丈远,几乎就能用拳劲隔空轰击他后背了,但看前方影影错错来了好些人,鲍一豹一咬牙,只得收手,转身飞速逃离。 路过地上那件黝黑暗器时,鲍一豹低头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东西? 比拳头稍大,黑乎乎的,一头还有咬过的痕迹…… 这是个烤糊了的糕点? 噗……! 鲍一豹气息一岔差点摔倒,大吼一声:“狗贼!” 花独秀被音浪震的寒毛倒立,但听声音鲍一豹已经远远逃走,花独秀终于松了口气。 十几个武士迎上来扶住花独秀,一个首领惊讶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有刺客吗?!” 花独秀回头看看,哪里还有鲍一豹影子? “呃……没事,没事,大概是我眼花了。咳,这位兄弟,我腿有点软,走不动路,劳你大驾送我回四殿下大营……” 说着,花独秀从后腰掏出一个东西,看了看又是一个烤黑的糕点。 “啊,有点紧张,拿错了,不好意思。” 花独秀把糕点塞回后腰包,在怀里一通摸索找到他的令牌: “看装扮你们是帝京禁军的兄弟?本官是四殿下亲兵护卫,神机营镇殿将军花独秀,这是我的令牌,请兄弟……送我一程吧。” 那人接过令牌,仔细看看,又抬头上下打量花独秀:“你就是困魔谷花氏镖局的少掌柜,花独秀?” 花独秀一惊,看这人眼神不善,立刻就想否认:“呃……大概是重名了?” 武士首领回头一个眼神,十几个禁军武士立刻散开把花独秀包围在内。武士首领大手一握,花独秀的黄铜令牌像软泥一样被捏了个稀巴烂。 “花独秀,你这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啊?是不是你勾结叛军,要出卖四殿下和远征军的情报? 真不巧本官恰好在这里碰到,人赃俱在,杀了你就算是替远征军除去一个毒瘤!” 花独秀赶紧否定:“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我是个好人,不是间谍。” “我说你是,你就是!” 武士首领缓缓拔刀,步步紧逼,周围十几个武士悉数战刀出鞘,刀锋指着花独秀,把他围在垓心。 花独秀蒙了,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 哪里有些不对啊? “这位兄弟,大哥,英雄!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武士首领狞笑道:“没有误会,你不是让我送你一程吗?那么,你就安心上路吧!” 第五六五章 你没听过我的江湖诨号么? 武士首领逼近一步,花独秀就踉跄着后退一步。 可恶啊! 要不是现在状态不好,我花独秀会怕你们这些臭鱼烂虾? 想当年,粘杆司几十个厉害校尉都不能把我怎么样…… 呲溜。 花独秀脚下一滑,再次摔倒。 “兄台,你就算要杀我,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武士首领冷哼道:“你想明白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咱们之间有什么仇怨么?” 武士首领道:“咱们自然没什么仇怨,不过宰了你,上面有些人会很高兴,谁让你们花家……哼哼,只能说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花独秀快哭了:“我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实在太多,你好歹告诉我,这次是哪一位大佬啊?” 武士首领道:“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你就安心去吧,下辈子不要乱吃,有些东西吃了可是会噎死人的!” 说罢武士首领挥刀就砍,势要让花独秀身首分离。 花独秀就地一个翻滚,堪堪避开这一刀,冷笑道: “不是吧,就凭你们这几个还想杀我花独秀?你们既然听过我的大名,难道不知道我剑法强的可怕么?” 武士首领一刀未中倒也不觉奇怪,听花独秀犹自吹嘘,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什么形象,还强的可怕?你敢不敢先从地上爬起来?” 花独秀暗道,我倒是想起来,可是走了大半天的路实在是腿软脚酸,还是坐地上歇会儿的好。 反正我也不是在乎虚名面子的人。 武士首领大手一挥:“一起上,干掉他!不要耽搁时间!” 十几名武士得令立刻围上来,乱刀就要把花独秀分尸。 漫天刀光中,花独秀仰头大喊:“贤侄你还不出来?!再不出来我死了你家至宝的秘密可就永远丢失了!” 嗤…… 花独秀耳目聪颖,从纷乱刀光中看到一个黑影快速扑至。 哼,小样,我就知道你没走! 不知何时花独秀手中出现一把晶莹闪亮的小小红剑,他剑锋轻动,整个人像是被一座金黄大钟包裹住,在一众砍刀中立于不败之地。 这座大钟一阵颤抖,猛然爆发出一声恢弘至极的鸣响,十几个武士都是三级以下战力,被这钟鸣震的头晕脑花,僵在那里。 远处的黑影快速飞至,借着众人愣神的功夫,狂暴拳劲从天而降,几乎是一拳之威就把十几个武士悉数震晕击倒。 好强悍的拳劲,这境界怕是距离“以无胜有”不远了吧? 花独秀来不及感慨,趁机翻身而起,红光一闪刺向一脸惊愕的武士首领。 武士首领反应也快,立刻抬刀格挡。 花独秀状态不是很好,只能硬撑一口气不停,以天云剑法中步步进逼、不留后路的招式连攻十余剑,一剑快似一剑,武士首领勉强接下七八剑,一个不小心手腕中剑,钢刀脱手坠地,花独秀剑锋抵在他的喉咙上。 这反转来的有些快,武士首领一脸震惊,嘴巴微张,在花独秀注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花独秀几个深呼吸保持住身子不晃,冷笑道:“现在你知道我剑法高强了吧?我花独秀向来有一说一,从不诳人,你居然不信。” 武士首领看看花独秀,又看看身穿水师军服但蒙着面的精壮武者,大声道:“你果然勾结叛军,出卖大军情报!” 花独秀立刻剑锋一点,武士首领脖子上出现一个血洞,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快说,到底是什么人想要我的命?” 武士首领咬牙狞笑道:“蠢货,你招惹的人说出来吓死你,现在你最好把我放了,不然……” 话音未落,鲍一豹突然一拳打在武士首领脑门上,一声巨响,武士首领的脑袋整个炸开,化作漫天血雨喷了一地。 花独秀打个冷战,赶紧后退两步,深深忌惮的看着鲍一豹:“你、你干什么?!” 鲍一豹不怀好意的盯着花独秀道:“啰啰嗦嗦,一会儿其他巡逻武士来了更加麻烦。” “那你也不该以这种毒辣手段杀他。” 鲍一豹从地上捡起一把钢刀,冷笑道:“那就手段温柔些。别废话,不想惹上麻烦就把这些武士都杀了。” 花独秀看看躺了一地的昏迷武士,犹豫着下不了手。 鲍一豹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听到林子之外又有脚步声传来,立刻手起刀落,快速收割掉十几条生命。 花独秀对鲍一豹更加忌惮了。 这小子杀人不眨眼啊?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 还是说,鲍一豹本来就冷血弑杀,只是当年实力不及自己,难免就看轻了他的性格? 回想一下,无论是刚到漠北和他的冲突,还是传说鲍一豹在蛇谷历练时的杀伐,这小子都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鲍一豹抖了抖钢刀上的血珠,缓步靠近花独秀:“你是自己走,还是我逼着你走?” 花独秀赶紧道:“不用逼,我自己走,再见再见!” 说罢花独秀转头就跑,一息也不愿多待。 可惜他刚一转身,鲍一豹迅速拦在他面前,挡住了去路。 花独秀:“……” 鲍一豹眼睛似乎都要喷火,他一指林子深处:“你想往哪走?我让你走了吗?!” 花独秀苦笑:“你不是让我自己走吗?” 鲍一豹怒道:“去林子里面!往那走!” 花独秀一缩脖子,叹口气,把小红剑塞回后腰,举起双手道:“走就走,你别怕啊,我无意乱来,你要……控制好你自己。” 鲍一豹咬牙道:“少废话!走!” 花独秀只好不情不愿的朝林子深处走去。 鲍一豹想到花独秀瞬间定住十几个人的诡异剑意,又回想他当初跟老爹一对一时对决场面,倒也不敢跟他挨得太近,只是拿刀小心跟着。 深入林中几丈远,花独秀又走累了,找个石头大大方方坐下悄悄回复内力。 他看看鲍一豹,道:“贤侄,我不喜欢别人靠我太近,你去那边坐好不好?” 鲍一豹沉默一瞬,开口道:“我站着就行。 花独秀,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以你现在状态,我想杀你最多三招。” 花独秀耸耸肩:“咱们也算老熟人了,纪宗和鲍王门还是盟友关系,干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和谐社会和谐你我,不好吗?” 鲍一豹冷道:“少说那些没用的,你应该知道,我到现在还没杀你是因为什么。 花独秀,你是聪明人,你是自己说,还是我用刀撬开你的嘴让你说?” 说着鲍一豹抬了抬手中钢刀,刀锋上的血渍仍在缓缓滴落。 花独秀脸黑黑,道:“都是兄弟,何苦如此咄咄相逼?我说就是了。” 花独秀摊开左手,轻声道:“青纲师兄告诉你那东西的事了?” 鲍一豹太阳穴那里突突直跳,他忍了又忍,最终没有计较花独秀一再占他便宜的事:“告诉了。” 花独秀点点头:“那你看好了,魔气残片的真正奥秘,便是这个……” 花独秀眼神一变,左手手掌突然蹿起一道紫色雷光,这雷光出来直冲鲍一豹面门而去! 与此同时,花独秀身影虚化,本体钻入林中消失不见。 鲍一豹站在距离花独秀半丈远的地方,可谓抬刀抢进一步就能刺死花独秀。 花独秀一则状态十分不好,二则又是大大方方坐在石头上,三则他言谈中有意说明兽皮残片的真正秘密,鲍一豹便没料到他说跑就跑了。 更没料到跑之前,他还放出了一道雷光袭击自己! 雷光、兽皮残片的秘密。 这两样合在一起,鲍一豹瞬间想到一个人。 北郭铁男。 北郭氏掌握了很多魔气奥秘,这是天下皆知的事,而在武道大会上亲眼见到北郭铁男以恐怖魔雷和花独秀大打出手的场面,鲍一豹对魔气和黑色魔雷的威力更有了直观的感受。 花独秀突然放出一道雷光,鲍一豹吓得差点叫出来,下意识的身子往后一仰,双腿一蹬,快速朝后方射去。 “嘶,不好!这孙子又要跑!” 意识到花独秀使诈,鲍一豹落地立刻前冲,可面前的顽石上哪里还有花独秀的影子? “贤侄……掌握魔气的秘密需要天分,你看你师叔我已经掌握到了,羡慕不?嫉妒不?你呀就死了这条心吧,它跟你们鲍氏无缘呐……” 若隐若现的秘音随着一缕真气飘到鲍一豹耳朵里,鲍一豹大怒,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冲入林中,一边挥刀猛砍一边怒吼: “狗贼,你给我滚出来!出来……!” 鲍一豹越追越远,可惜他完全探查不到花独秀的气息,只剩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和树木倾倒声从远方传来。 花独秀其实就在不远处藏着。 以他刚缓过一丝的体力,能瞬间使出“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却无法长时间保持。 他转入林中立刻滚到杂草丛中,以内观之法完全屏去身上气息,连呼吸都停住了。 鲍一豹冲入林中挥刀乱砍,甚至一道刀气就贴着花独秀脑袋飞过,差点就把他毁容了。 可惜鲍一豹怒气攻心,没有冷静思考就朝林中追去,听声音远离,花独秀赶紧从草丛里爬出,手忙脚乱朝林外跑去。 我的妈呀。 今天这是怎么了,总感觉后脖子凉凉的,下回打死我也不乱跑了,人生太特么刺激! 花独秀离开不到一盏茶功夫,鲍一豹又飞速奔回。 他看了看杂乱的草丛,一把撕掉脸上面巾,露出狰狞又恼怒的脸庞。 “花独秀……你这个奸诈狗贼!下次再让我碰上,我再听你胡说八道哪怕一句,我……!” 第五六六章 无边黑幕伴雨来 花独秀狼狈的逃回四皇子大营,回到自己营帐里,说啥也不出门了。 先是小黑蛋,又是小豹子,还有不知道为何要杀自己的禁军武士,若是再遇上道门联盟的对头,这趟出海,叛军还没打,怕是先要被“友军”打死了。 不能大意啊。 本少爷可是四殿下的贴身护卫,不老老实实守在四殿下身边,我出去瞎浪什么? 就算要浪,不也得等身体状况恢复了再浪? 花独秀回营的当晚,天空就下起了蒙蒙小雨。 虽然沧海月比之漠北大陆更靠北,但这里气候并不寒冷。初夏的风早就来到,林子里绿意盎然,海风带着湿湿的暖意,许多远征军将士甚至赤裸上身在海里加固码头,丝毫没有冻僵的意思。 下雨了,花独秀更加懒得出门,期间拜托一位相识武士给沈利嘉送了封信,告诫他万不可出营乱跑,更要看好身边人,花少爷便在营区安心休养。 回想当日,他是在困魔谷府军大营碰上的鲍一豹,再加上跟踪大半天,鲍一豹几乎把所有营区都转了个遍,他画的东西恐怕不是给自己人看的。 如果说鲍一豹作为漠北名门弟子,还能光明正大加入漠北水师,北郭铁男则是打了标签的“名门”造反派,他出现在军中,绝对有不可告人的图谋。 这还是花独秀认识的,不认识的歹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这场平叛之战,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至于那队要干掉自己的禁军武士,花独秀事后找陈大雷打听过。 只知道他们隶属禁军某某部队,听说他们惨死在大营边缘还引起很大震动,但现场只找到一个啃了一半的焦糊糕点,并没有其他线索,最后不了了之。 他们是谁的手下,为谁办事? 花家得罪的到底是帝京哪一位大人? 在哪件事上得罪的? 这些都不得而知。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向来是花少爷保持快乐自信的不二法门,没多久花独秀就把这事忘在脑后,睡醒了吃,吃饱了吟诗品茶,只等身子恢复。 数日一晃而过。 远征军在海岸的大营越建越牢稳,各路将士沿几个方向进军,把大本营周围百里内的叛军悉数赶走。 沧海月是个“U”型海岛,首府在西侧海岛的顶端,远征军由南方而来,占据了海岛最南方部位,只要再往正北打出去三百多里,就能完全掐断沧海月东西两端的联系。 沧海月地形左低右高,产业、城镇、人口、耕地大部分布在西边一侧,东侧多山地。 按照探子前期侦查的情报,叛军主力分散在西侧海岛上,以首府“三摩城”为中心,阶梯布置。 因为远征军在南方登陆,叛军主力有南下的迹象。 稳固控制大本营周遭百里后,帝国战舰再次起航,准备在西北方向海岸重新登陆。 即便西北抵抗太大无法顺利登陆,也能依靠海面优势保持不败,并吸引住叛军主力,远征军地面部队则趁机彻底控制海岛中部区域,把叛军限制在西侧半岛上。 如果叛军逃进东岛深山里去,打起游击战,想彻底歼灭叛军怕是要旷日持久了。 待舰队准备完毕,再次出海作战,一晃又是数日过去。 这些天,花独秀就没见过太阳。 一直是阴雨绵绵。 为了解决大军饮水问题,大营紧贴着两条河流修建。连绵细雨下了十几天,河水水位都升高了一尺,但,也仅仅是一尺而已。 谁也没当回事。 舰队出海的第五天,鸣鸿王下令,几路大军继续向外围扩展,尽快掌控沧海月中部区域。 就在这天晚上,出大事了。 距离远征军大营五百里外的东部山区,这里的倾盆大雨已经下了整整半个月。 与远征军大本营上空绵绵细雨不同,东岛山区下的是真正的暴雨。 延绵起伏的山区,山与山之间的盆地、峡谷里承载着巨量的雨水! 可是,所有注入大海的水道都被有心人堵死,天空一刻不停的降雨,山间的水线持续提升,甚至有些地方矮山都被山水吞没,无数的果园、山村沉在水底几十丈深处,就好像他们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远征军的探子不是没来探查过,来的人还很多。 一则从大本营到内地,到处都在下雨,谁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二则越是远离大本营,深入陌生区域,遭遇叛军袭杀的可能性就越大。 远征军探子重点在西岛行动,来东岛打探的也没人往山林深处走。 是以五百里外山区深处的恐怖场面,远征军一无所知。 这晚,率领舰队出海的承影王赵玄煌不在,大帅鸣鸿王君宜岚又接到前方加急信件,说是即将打穿海岛中部时遇到叛军主力,鸣鸿王也离开大营前往坐镇督战。 镇守大本营的,只有一个还未正式册封的“神王”——天河天尊。 此地的最高长官,是四皇子。 吃过晚饭,花独秀想要看书,却总是安不下心来。 总感觉哪里要出点事。 但外面安静的一批,大军外出征战,留下来出操的武士已经回营休息,连军号声都听不到了。 除了细密的雨声,花独秀找不到不安的源头到底在哪。 就是这绵绵细雨,从来第一天就开始下,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同一时间,五百里外的山区,天色已经相当暗淡,几乎完全黑了下来。 天空的黑云异常浓厚,月光星光全无踪迹,加之暴雨倾盆,这里是一片黑暗的世界。 如果仔细察看,山区靠西部的十几个高大山头上都站着许多粗犷的黑衣武者。 像是得到某种信号,由内而外,山头上的黑衣人或者是以特殊手法引燃火药,或者是用强悍功法震开关键部位的山石,群山深处积攒的洪水迅速朝西方山谷倾倒而去。 数里外第二层的黑衣人如法炮制,借着洪水巨大的冲击力,以各种危险方式打开更多山间通道,放洪水朝更西方奔涌。 一道道如同阀门一样的屏障崩毁掉,甚至到了最外面几层,已经不需要人力去打开通道,强大到无法计量的水压直接碾碎一切阻拦,如猛虎出匣一样涌了出来。 群山中积攒半个月的恐怖洪水冲出山谷,以万马奔腾的姿态朝西方地势平缓的地区涌去。 什么河道,什么地势起伏、矮山丘陵,在铺天盖地袭来的洪水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甚至停歇半个月之久的怪风这时候重新刮了起来,风向自东向西,推着洪水加速奔腾。 三个时辰后。 当时间临近丑时,大部分官兵已经进入梦乡,花独秀这一晚心神不宁,一直坐在床头调息周天没有睡觉。 黑暗中,花独秀突然睁开了眼睛。 大地在隐隐震动,一种无法言喻的巨大危机感猛烈撞击着他的神识。 要出大事! 花独秀赶紧穿鞋飞到营帐之外,侧耳细听。 细密的小雨还在下着,天空无月,稍远点的景物就看不真切,离花独秀不远的巡逻武士也察觉到大地的异常震动,不安的四处乱看,窃窃私语。 这震动,越来越强烈了。不多会儿,许多睡得不沉的武士出了帐篷查看情况。 “怎么了,地震吗?” “不对,地震只是大地震动,我怎么听着风中还有轰鸣声?” “外营哨岗没有讯息传来吗?” “不会是叛军的骑兵冲过防线杀过来了吧?” “你搞笑呢,这雨下了十几天,地面泥泞,战马哪能跑得起来?” …… 出来的武士越来越多,很多人小声交流着,但谁都说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突然,遥远的东方响起慌乱又响亮的紧急军号,隐隐有武士呼喊声顺风传来: “发水啦,发大水啦,快来人呐!” “山洪来了,快跑哇……!” “快救长官,让长官先跑……!” 一处军号响,处处军号响。 花独秀大吃一惊:“山洪?” “神特么哪来的山洪?大营周遭三四百里都是平原,哪来的山?” 不及细想,花独秀拔腿就朝四皇子的营区奔去。 按照这个震感,如果真是洪水来了,这洪水得是多恐怖的体量? 恐怕不是冲毁排水河道那么简单了。 数日前花独秀得到消息,嘉嘉他们随哈丹将军一同出海,此时倒是不用担心他们仨安危。毕竟在海上,帝国舰队占有绝对优势,又有承影王压阵,花独秀很放心。 现在他担心的,是自己,是答应要保护其安危的四皇子殿下! 花独秀的小帐就在四皇子营帐周围,驻守武士认出花独秀并未阻拦,花独秀抢进后正看到慌慌张张往外跑的小胖子,一把抓住他胳膊。 四皇子惊道:“花卿,怎么回事?大地怎么震成这个样子?” 花独秀一边拉着四皇子往外跑一边道:“臣不知!出来看看,不行咱就跑!” 四皇子:“……这里是大本营,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想往哪跑?” 花独秀头也不回喊道:“往更安全的地方跑!” 来到外面,哪怕光线灰暗,花独秀也看出端倪了。 在特殊目力加持下,他看到东方一道黑乎乎的铁幕平推而来,空气中满是浓重土腥味,细雨打在脸上,弄乱了他的发型他都没有察觉。 “我去,好大的洪水!殿下,快跑!” 四皇子愣道:“洪水?哪里有洪水?他们在慌乱什么? 花卿你别拉我,本宫现在是大本营最高长官,我得指挥全局,稳住局势…… 哎哎,你怎么还拉!” 花独秀急眼了,四皇子的目力看不到洪峰,他可是看到了! 那几丈高的洪水冲击过来,你还指挥,指挥个屁啊! 花独秀怒道:“闭嘴!我扛你走,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或许是被花独秀凶悍气势吓到,四皇子放弃挣扎,任花独秀扛着他朝码头方向飞奔离开。许多武士想要阻拦一下,问问花独秀要干什么,可惜花独秀速度实在太快,眨眼间就没了踪迹。 恢复巅峰状态的花独秀,速度之快,简直如鬼如魅。 而洪水袭来的速度,比料想的还要快。 别说花独秀了,即便四皇子目力平平,他也看到远方那一线推来的巨大黑幕。 这黑幕,如同张开无边大嘴的地狱恶鬼,咆哮着要把整个世界吞下肚去。 “我的天,这、这真的是山洪来了?快走,快上船!” 花独秀面如土色,一手抓着四皇子,一边看着距离码头尚有一段距离,停泊在深水区的巨大座舰,颤声道: “你大爷的,怕是来不及了……” 第五六七章 面对洪峰吧! 洪水袭来,大本营的武士们终于看清了它的真实面貌。 近两丈高的洪峰从东方一线扑来,其中夹杂着乱石、泥浆、断树、碎砖破瓦等各种杂物,可谓挡者披靡、摧枯拉朽。 大本营分为好多个区域,自东而西,大营接连被推平,无论密林还是营房,没有什么能在如此庞大的洪水里幸存下来,直接就是推平、带走,不留一点残留。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色洪峰,花独秀和四皇子都吓傻了,不知道该不该冲上去。 四皇子的座舰停在深水区,深水区靠东,浅水区靠西。 为了能停下数千艘海船,这些日子远征军和后勤民夫一刻不停的扩建海港,沿着海岸线朝东西两侧同时开挖,整个港区东西延绵十几里,即便如此许多大型海船还是无法停泊,为避免搁浅,只能在近海抛锚。 毕竟,半个月的时间只能勉强挖出一个个泊位,这还是有术师军团全力出手的结果,一应码头设施则几乎完全没有。 四皇子庞大的座舰,就在距离花独秀二人所在码头一里多远的地方停着,安静的犹如一个深闺处子。 而在他们周围,密密麻麻的海船大都是运兵船、辎重船,没有一艘大型战舰。 大部分大型战舰,都随承影王北上征战了。 四皇子明白现在处境,不等花独秀发问,决断道:“这些船太小,花卿,咱们去大船上!” 花独秀点点头,微微俯身道:“我背你!” 四皇子二话不说扑到花独秀北上,花独秀深吸一口气,以“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飞速狂奔,迎着黑色大潮飞去。 因为顾不上下脚轻重,海岸上坚硬的木板被花独秀一脚脚踩碎,在他身后炸起一阵碎木屑,如同一条风暴长龙。 四皇子紧紧搂着花独秀的脖子,几乎睁不开眼睛。 太快了! 风起如刀,耳蜗轰鸣,四皇子心乱如麻,却只能选择相信花独秀。 同时,他也惊叹不已。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花独秀真实的极限速度究竟有多快。 快到周围景物都开始虚化扭曲,变得不真实起来。 这样的花独秀,哪怕他境界只是七级战将,又有几个第三境界的高手能是他对手? 花独秀虽快,可他们终究是迎着洪峰飞奔,洪水的速度本身就极快,一里地说远不远,可也绝对不近,他二人都不能确定,究竟是洪水先到,还是座舰先到。 当黑线摧毁无数营区,即将靠近四皇子大营时,变数再生。 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升到云端后突然光芒大放,天空黑云如融化的软雪一样快速散去,一轮明月出现在那道白光之上。 飞奔中的花独秀眯眼一看,白光之中有一道身影! 能飞升的,只有迈入“天人之境”的超级大佬,现在大本营里只有一个这级别大佬,就是天河天尊。 花独秀内心疑问,是天河老贼?他要干嘛?没错,升空之人正是天河天尊。 洪水来袭,他比别人更早的察觉到,立刻整备术师军团靠向四皇子的大营。五千术师军团,在极短的时间里竟被他带出来大半。 当洪峰赶到时,天河天尊立刻在半空施展强大水系术法,一道恢弘的无极真气推入洪峰,猛的炸起一个十几丈高的巨大浪头。 下方所有会水系术法的术师立刻把自己无极真气融入天河天尊的阵法之中,洪水袭来,像是遇到无形的屏障,自动朝两侧分开。 分开一道口子或许不难,但一道口子又有什么意义? 别说四皇子的大营延绵几里地,就是下方这几千术师军团,一道口子也护不住! 天河天尊像是完全融入圆月之中,身上光芒一阵阵的强盛起来,下方阻拦洪水的无形屏障也越来越大,洪水像是撞上了坚硬的礁石,一时无法前进,分向两侧。 随着屏障扩大,分开的水幕也越来越大,冲进术师军团里的洪水威力小了许多。 与此同时,上千名土系术师联手起阵,强行抬高周遭地势。 四皇子的大营像是被蚊子叮了个包一样,缓缓鼓起。 可惜,延绵几里地的大营实在太广,地势仅仅隆起一丈多高,那道阻拦了数里范围的巨大光罩就被洪水击垮,洪峰前赴后继的冲了上来。 术师军团展现如此神迹,花独秀看的瞠目结舌。 不论天河天尊那边能救下多少人,至少他光罩屏障一起,迎面而来的洪峰立刻被挡住,花独秀又多了一点赶路时间。 当花独秀终于赶到座舰面前时,那道阻拦光罩承受不住无穷无尽的巨大水压,砰然炸碎,漫天大水压了过来。 花独秀低吼一声:“抓稳了,咱们上船!” 花独秀飞身而起,狠狠一脚踢碎码头一座小船船舱,他犹如飞起的海燕一样踏过空中一片片碎木板,快速接近巨大座舰。 四皇子的某些认知再次被刷新。 我去,还能这么玩? 要知道,座船因为吃水深,停泊在距离海岸十几丈远的区域。正常来说,要登座舰,得划摆渡船过去才行,座舰和码头之间没有甲板连通。 花独秀直接踢爆一栋船舱,数片木板朝座舰方向飞射,花独秀几乎如飞仙一样在空中接力踏着这木板飞过了十丈的距离,顺利降落到座舰船头。 而在二人脚下,两丈来高的巨大洪水几乎是紧跟着他俩背影冲了上来,洪水入海了。 这算是踏浪了吧? 真特么刺激。 降落船头,花独秀立刻抓着四皇子的胳膊把他朝最近的桅杆扔去:“殿下,抱紧了!” 四皇子本身是六级战力高手,凌空身影变幻,胸腹撞上桅杆的瞬间四肢狠狠黏了上去。 他还不忘大喊一声:“花卿小心!” 花独秀再想小心也来不及了。 在他扔出四皇子的同时,洪水猛烈撞击巨大座舰。 撞击的一瞬间,粗大的锚链扯碎了船舷,船头高高扬起,整个船身像是被一只大手推着,直线朝大海深处砸去。 咔嚓……嘎啦……蹦…… 一阵阵令人牙酸耳鸣的扭曲破碎声传来,四皇子紧紧抱着腰粗的桅杆,一动不敢动。 当座舰被洪水硬生生推出去二三十丈远后,座舰才停了下来,船头狠狠砸进水面之下,又慢慢抬起。 幸好洪峰冲击面正对船头,若是对着船侧,这艘船很可能会被掀翻,掀翻的后果,就是船体被洪水绞杀成数不尽的碎片。 饶是如此,经过二十多丈的滑行,座舰的屁股,整艘船大概三分之一的区域,已经被摩擦和撕扯力损毁干净,座舰只剩头前三分之二了。 座舰没沉,也没散架,始终抱着桅杆的四皇子脑袋晕晕,额头大片血渍,那是在桅杆上撞的。 他摇摇脑袋,清醒了一分,发觉周围已经平静下来,立刻跳回甲板,着急大喊: “花独秀,花独秀!你在哪!臭小子你快点给我出来啊……!” 小胖子在船头找来找去,始终没有找到花独秀的身影。 “花独秀,花独秀……” 四皇子默默站在船头,一脸颓丧。 在洪水撞击座舰的瞬间,花独秀把他扔了出去,而他自己却什么都没来得及抓住。 如此猛烈的撞击,花独秀该不会落水了吧? 两丈高的洪峰,这要是落水…… “……” 四皇子扶着船舷缓缓坐倒,呢喃道:“花卿……你死的,好惨呐……” “殿、殿下,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忽然,屁股下甲板下方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四皇子大惊又大喜,猛的跳起来,跺跺脚大喊道:“花卿你没死?你在哪?!” 甲板下方一阵叮叮咣咣,不远处一个大洞那里,花独秀探出了脑袋。 “我在这……快拉兄弟一把,我腰受伤了……” 四皇子赶紧把花独秀从洞口拉了出来,扶着他躺倒在甲板上。 “我去,花卿,你怎么掉洞里去了?还是说你英明神武,知道在甲板上危险,自己跳进去的?” 花独秀白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神啊……” 原来,洪水撞击座舰,座舰像是一个没有重量的玩具一样猛的抬头,花独秀脚底一空突然失重,掀起的船舷狠狠砸在花独秀后腰上,花独秀失去平衡,连摔带撞,滚进了不远处的通道口里,又在下层舱室一通翻滚摔打,磕到脑袋几乎晕死过去。 直到大船在海面稳住,四皇子大声呼喊,他才悠悠转醒过来。 缓了一会儿,四皇子扶着呼独秀起身。 天空的黑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尽,月光皎洁,花独秀后脑磕破,四皇子额头满是血渍,他俩彼此对视,忽然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几声,二人又同时朝岸上看去。 谁也笑不出来了。 第五六八章 天灾,还是人祸? 花独秀和四皇子并肩站在船头,借着皎洁月光朝岸上看去。 港区原本密密麻麻的海船大都被洪水摧毁,海面上到处都是破碎木板等杂物,只有不足百艘大型战船幸免于难,但也大都被洪水冲到了深海区域。 码头设施彻底报废,哪怕洪水排干,淤泥和滚石也会把码头填平,半个多月的挖掘建造毁于一旦。 陆地上洪水滔滔,依旧在一刻不停的向大海宣泄怒火,岸边已经看不到营房,原本延绵十几里的远征军大营完全被洪水吞没,再也看不到一个完好的帐篷。 大营,就这么毁了? 不对,还有一片幸存之地! 花独秀眼睛一亮,发觉原本四皇子大营所在区域地势莫名拔高,已经超出洪水水面,上面有很多黑点如蚂蚁一样动来动去,似乎是很多人在走动。 他们毕竟是在海里,离着岸上很有段距离,又是夜晚,花独秀勉强能看到点端倪,四皇子则什么都看不到。 他已经放弃了,颓然坐倒在甲板上,低头无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皇叔和承影王一走,大营就被毁灭掉,我……我连敌人的影子还没见到。” 花独秀拍拍四皇子肩膀,道:“殿下,不要泄气,仗还没打完呢,咱们的主力都在外面,这次的损失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四皇子轻轻摇头:“不,你不懂,敌人一定是算好了皇叔和承影王离开,这才果断下手。他们的目的,怕不是要杀伤咱们主力,而是…… 而是要毁去远征军的全部战备物资。” 花独秀惊讶道:“你是说,这不是天灾?是敌人故意所为?这种体量的洪水,就是天尊大能也无法操控吧?” 说罢花独秀凝聚目的朝岸上看去,那块高高隆起的区域还在不断拔高,带动周围大片地域升起,脱离洪水的冲刷。 即便如此,大营也毁完了,现在只不过是给幸存的人弄一片落脚点罢了。 四皇子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但是,这绝对不是天灾,是人祸!是敌人的手段!” 花独秀问:“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四皇子抬头看看岸上,沉声道:“先等洪水排干吧,这么大的水,不可能一直流的。” 洪水冲刷了整个半夜,到第二天上午,太阳都升老高时水位才降低到几条大河能承载的程度。 四皇子是全军副帅,又是目前大本营最高长官,为避免幸存者恐慌,花独秀早早的带四皇子返回岸上。 经过术师军团连续半日的疏浚,水量大减的洪水汇入几条加宽河道里入海,原四皇子大营方圆四五里的区域比之前隆起了近三丈高,成了一片低矮的小山丘。 上岸后,四皇子看到的是一群衣衫破败污秽,神态憔悴低落的将士。 反而是花独秀和四皇子他俩身上还算干净些。 将士们默然站立,向四皇子行注目礼。看到副帅无事,许多人眼中有了一丝宽慰,但更多的人却是深深的麻木。 二人上岸不久,得到讯息的天河天尊率领几个首领人物快步赶来。 天河天尊一脸疲惫神色,但难掩眼中高兴神采,他一把抓住四皇子胳膊,把他从头到尾看了个遍,又用无极真气探查他身体状况。 “殿下,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大水来的突然,臣率领术师军团加紧赶来,仍旧迟了一步,没能护住大营,实在是罪过。 臣早前探查方圆十里区域,察觉到您的气息在海上平稳无恙,因为岸上大水未退尚有风险,没有立刻把殿下接回来,请殿下恕罪。” 四皇子反握住天河的大手,长叹一声,道;“多亏有你,不然,大本营这次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周围幸存将士都对天河天尊投来感激的目光,若不是他率领术师军团于危难中开出一片净土,他们这些人八成也会死在大洪水里。 天河天尊一脸严肃道:“说来惭愧,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 如果能提前预警,倾术师军团之力,本该有能力护下整个大本营的。” 四皇子点点头:“先不说这个了,有没有清点,伤亡情况如何?” 说到伤亡,无论天河还是周围将士,脸色全都暗淡下来。 “殿下,伤亡……非常严重。 目前救上来的,怕是不足两万人。 人员伤亡是一方面,毕竟主力都在外面,留在大营的,除了我们术师军团一部,基本都是后勤和保障人员。 最麻烦的是……” 说到这,天河示意四皇子随他朝高地中央走去,那里有临时搭建起来的庇护所。 天河压低声音道:“最麻烦的是,咱们的粮草军备都被冲走了,在外征战的将士有几十万人,大本营的粮草一断,远征军就成了无根之木,这才是最大的危机!” 不算提前离开的远征军主力,单是留在大本营的后勤保障部队和民夫就有几十万人,没想到这才一夜功夫,人全没了。四皇子强行稳住心绪不慌,不动声色道: “海上还有上百艘幸存的海船,先规整规整,看能找出来多少粮食吧,咱们这几万人不能乱。 给前方送信了吗?” 天河道:“两个时辰之前李将军已派了三路人马出去送信。” 浑身泥泞的李富贵就在他二人身后跟着,见天河提到他,李富贵紧跟一步道: “禀殿下,臣已经派人前往前营,把大本营的情况汇报给鸣鸿王殿下。不过动静闹的这么大,想必鸣鸿王已经有所察觉。” 四皇子点点头,又嘱咐几位首领加固外出通道,搜救幸存者不提。 距离幸存高地十几里之外,有一座小山。 小山之下满是洪水过后的泥泞脏乱,但山上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丝毫没有灾难过后的乱象。 此时,几道身影站在一棵大树下,默默的看着远征军大本营的方向。 这几道身影里,赫然便有北郭铁男、鲍一豹两人! 看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的青年汉子忽然哈哈大笑几声,道: “多亏了两位的情报,不然咱这洪水怕是不能把远征军大本营毁的这么彻底,哈哈,哈哈!” 北郭铁男和鲍一豹对视一眼,北郭铁男昂然没有说话,鲍一豹微微躬身,抱拳道: “舒涝阁下的手法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我等只不过提供一些小小分布图罢了,和如此伟迹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高大青年便是舒大墙几个子女之一——舒涝。 这次滔天洪水的幕后策划者,便是他。 舒涝摆摆手,又看向北郭铁男:“这才是开始,帝国主力可还没伤筋动骨呢,大戏在后面。男弟,你家那几位,准备好了么?” 北郭铁男似乎想要张嘴说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点点头便罢。 舒涝继续问道:“我没见过那几位前辈,不知道他们实力如何。不过赵玄煌可不是善茬,动起手来心狠手辣,不是‘神王’,能拦得住他么?” 北郭铁男只是笑了笑,依旧没有说话。 舒涝微微皱眉,道:“男弟,这可是事关我们舒家生死存亡的大事,马虎不得。 要我说,贵教教主大人亲自来才算妥当,咱们两家联手,管教他帝国大军有来无回,全部折在这里!” 北郭铁男似乎想说几句场面话,不过他还没张嘴,身后一个同样皮肤黝黑,面容和北郭铁男有七分相识的青年说道: “舒将军不必担心,弊教两位圣使修为虽不到‘神王’境界,但也只差临门一脚,两圣使联手,定能困住赵玄煌。” 舒涝打量黝黑青年一眼,道:“铁冥老弟的信心,我感受到了,也相信贵教主的判断,咱们……” 话音未落,舒涝脸色微变,沉声道:“收敛气息!”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站着一动不动,下一瞬,一道恢弘神识从他们面前扫过,只是顿了顿,又毫无停留的朝更远方蔓延而去。 过了一会儿,舒涝皱眉道:“天河老贼的实力,竟然到了如此境界?” 北郭铁冥重重哼了一声,道:“又一条帝室走狗罢了!” 舒涝说:“情报说,天河迈入‘神王’之境还没几年,击败白玉京也是依靠帝国力量,又发动几大门派联手才做到。 今日一见,他的实力怕是要重新评估。神识能扫过十几里远,这可不是初晋‘神王’能做得到的。” 鲍一豹道:“若他神识能扫荡这么宽广地域,昨晚为何没有提前预警?神识探查十里地,能节省出不少时间吧?” 北郭铁冥笑道:“难道是睡的太死?哈!” 舒涝摇头道:“‘神王’强者,怎会熟睡?你看他隆起的这片区域,恰好护住君若曦的神机营大帐,又把他几千术师军团救下,怕是他压根就没想多救人。” 北郭铁冥一愣:“故意有所保留?这怎么可能?” 舒涝沉吟道:“是故意,还是能力不及只能如此,这个很难说……毕竟‘神王’强者想做点什么,咱们岂能容易看透?” 舒涝又看了北郭铁男一眼,北郭铁男从来到现在一直就是那副表情,沉稳的有些过头。 “男弟,你们该回去了。如果我猜的不差,鸣鸿王会收缩战线,这里不安全了,我不能久留,有事还是老地方见。” 北郭铁男终于艰难说出一个字:“好。” 舒涝当先下山,北郭铁冥看铁男和鲍一豹没有要送一下的意思,主动追上去攀谈走远。 鲍一豹皱眉看了看远处北郭铁冥背影,不满道:“男兄,此地到底是以你为尊,还是以北郭铁冥为尊?他的话似乎太多了些。” 北郭铁男难得笑了笑,道:“我、我不……我不……” 鲍一豹一愣:“你不是此地话事人了?” 北郭铁男脸色略有些胀/红,随即消退:“我不想说话! 呼……铁冥他,他喜欢说,便由……他说罢。” 鲍一豹脸带尴尬,暗道武道大会之后铁男嗓子受创,没想到这么久过去非但没有好转,他说话更加费劲。 这个结巴毛病,怕是治愈无望了。 鲍一豹语重心长道:“千口之家主事一人,既然你是此地话事人,其他人就该守点规矩。铁冥如此越俎代庖,给舒氏的印象怕也不好。” 北郭铁男默默叹口气,道:“都是同、同胞兄弟,他跟我……一样的。” 铁王庙北郭家内部之事,鲍一豹实在不想多说,他眼神一变,压低声音道: “男兄,前几天我在林中遇到了花独秀……” 第五六九章 鸣鸿王的决断 鲍一豹简单把那天遇到花独秀的经过说了说,咬牙道:“没想到这小贼也在军中,我倒是大意了!” 北郭铁男看了鲍一豹一眼,面不改色道:“我知道。” 鲍一豹一愣:“你知道?这小子和神教、和我们豹王门都有深仇大恨,要不要找个机会把他钓出来干掉?” 北郭铁男摇头道:“他是……君若曦的亲、亲、亲兵侍卫,不好……钓的。” 鲍一豹面带阴狠之色,冷笑一声:“以前不好钓,现在可不一定,远征军大本营已经今非昔比,可不再是之前那个龙潭虎穴了。” 北郭铁男指了指土黄泥泞中那块巨大的凸起:“不,现在那营地,更、更加难闯了,活下……下来的,都是一、一等高手。 而且鸣……鸣鸿王很快就、就回来了。” 鲍一豹点头道:“男兄的意思我明白,为了杀一个花独秀去冒险,不值得,可你知不知道,花独秀他……” 话到嘴边,鲍一豹忽然又犹豫了。 花独秀绽放出独特雷电那一招,他突然感觉不该就这么轻易说出来。 因为,这里面还有很多疑点。 作为第三代弟子里面的佼佼者,内定下一任门主,鲍一豹这一年来掌握了许多门内核心机密。 其中就包括被花独秀抢夺走的“兽皮残片”和“魔气”的秘密。 加之武道大会一战,北郭铁男黑色魔雷惊世出场,“魔气”的恐怖用途已经不再是深藏的秘密。 当日花独秀曾说过,他已经掌握“兽皮残片”的用法,还绽放出一道紫色闪雷袭击自己。 事后回想,花独秀使出的闪雷不是黑色的,也丝毫没有“黑色魔雷”那种阴冷毁灭的恐怖气息,跟北郭氏掌握的“黑色魔雷”相比,似乎得到了某些改良,但威力似乎也有所降低。 不得不说,花独秀这小子真是个人才。 凭一己之力,他竟能开发出“诡异魔雷”的用法,要知道,北郭氏雄踞祖妙界数百年,多少代人积累下来才有今日之成果。 再反观豹王门,空自掌握一片魔气残片那么多年,几代人啊,却什么都没开发出来。 还被花独秀连骗带抢搞走掉。 想想就气人,就想打人啊。 鲍一豹决定不告诉北郭铁男花独秀掌握“魔雷”之事,如有机会,他想亲手把兽皮残片抢回来,甚至是逼迫花独秀讲出魔气催动之法。 现在说得多,万一引起北郭氏的兴趣,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再想到一开始自己怂恿北郭铁男对付花独秀,鲍一豹立刻就有些悔意。 我行事还是欠思虑啊。 还得多多历练才行! 这趟帝国远征平叛之战,我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提升自己! 北郭铁男和鲍一豹闲聊几句,各自换上脏破的远征军军服,分头潜回幸存大营。 临近中午,天空一道赤红光芒从北方飞来,降落在幸存营区内。 正是鸣鸿王。 看到洪水之后一片狼藉的大地,鸣鸿王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仔细算起来,这是花独秀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鸣鸿王本尊。 鸣鸿王君宜岚是帝室血脉,推算起来是当今大君主的堂弟,是四皇子君若曦的皇叔。 这是一位四十岁上下,中等个头,面容甚是威武刚毅的顶级强者。 花独秀身为四皇子亲兵侍卫,在一丈左右的距离仔细打量鸣鸿王,内心感慨不已。 看他年纪不过四十出头,这么年轻就成就“神王”境界,真是令人羡慕。这人看容貌哪怕并没多帅,但实力就是气质,这股逼人的气势实在是令人心动。 等我到四十岁时,不知能不能有他这么厉害? 天河天尊作为术师军团最高长官,跟在四皇子身后步入会议大帐,花独秀看到天河立刻脸色一暗,作势瞪了他一眼。 天河天尊却像是压根就没看到花独秀一样,嘴角还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气的花独秀直跺脚。 你大爷啊。 “神王”了不起? 看不上我花独秀?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也要当“神王”! 哼! 花独秀对着天河天尊的背影狠狠握了握拳,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身侧陈大雷一惊,赶紧拉住花独秀,小声道; “花将军,你这是作甚?不要冲撞上官啊!” 冲撞上官? 冲撞你妹夫啊! 花独秀二话不说,调头就走。 还好没让我碰上灵溪老贼,不然可就不是冲撞那么简单了,我这小暴脾气,哼哼! 鸣鸿王简单查看营地损毁情况,立刻召集此地几位主要将领在临时营帐里开会。 因为大部分武官要么在前线作战,要么随承影王出海远征,留在此地有资格参会的将领只有寥寥几人。 神机营大将李富贵简单把洪水袭击的前后经过讲述一遍,鸣鸿王听罢,只给了一句评价:“这绝非天灾。” 李富贵之后,负责后勤辎重的将领汇报了粮草物资、后勤部队、征调民夫的损失,鸣鸿王的脸色更加低沉。 没办法,洪水面前,强者还能勉强自保不死,那些民夫、普通武士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被洪水卷入大海,白白丢了性命。 至于粮草物资,除了海上幸存巨船里还有些存货,岸上的全都冲走毁掉了。 这是个大问题。 众人商议一番,最终目光还是汇聚到鸣鸿王身上。 他是远征军主帅,又是“神王”级强者,远征军的最终决策权在他手上。 鸣鸿王沉声道:“下令,前出将士后撤到大本营百里范围之内,沿途城镇村郭……征调粮草。” 众人脸色都不是很自然。 所谓征调粮草只是好听点的说法,其实就是抢。 若说买,大军出征,根本不会带那么多金银钱财,以五十万大军的消耗来讲,能买几天吃的? 真用买的话,沧海月的粮价立刻暴涨,叛军绝对会反向收粮,最终结果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甚至下手晚了,抢都未必抢得到。叛军可不傻,远征军失了粮草辎重,下一步要做什么,傻子都能猜到。 以远征军携带来的粮草辎重,足够大军维持半年消耗,可现在粮草没了,几日之内吃饭就会出问题。 战备辎重没了,军队的物资损耗得不到补充,战斗力也会持续下降。 他们是王师,是来平叛的,现在为了生存却不得不行就地抢粮之事,实在是令人唏嘘,但为应付眼下局面却不得不为。 鸣鸿王内心一叹,继续下令道:“派船出海,给承影王传信,水师放弃进攻三摩城,沿途抢掠粮草物资,尽快返回大本营。” 又一个传令官离开。 鸣鸿王看向对面天河天尊,客气道:“仙长,为稳定军心,大本营需要尽快重建,港口也要修整完善。咱们的后勤部队损失殆尽,五行术师善调自然伟力,还要靠你多多出力。” 天河天尊起身道:“军令如山,术师军团自会全力以赴,请主帅放心。” 鸣鸿王点点头,示意天河天尊坐下。 众人商议许久,大体确定下一阶段战略方向,高级将领们的脸色才算好转了些。 待会议结束,鸣鸿王招呼住天河天尊,道:“天尊,有没有兴趣随我上去看一眼?” 天河天尊笑道:“自当奉陪。” 鸣鸿王点点头,二人出了大帐,各自施展神通朝天空飞升。 鸣鸿王境界迈入“人刀合一”之境,他脚下生出一道红光,看外形像是一把长刀,这刀光托着他缓缓升起,直至云端之上。 而天河天尊则简单的多,直接元素化,化作一团人形水雾跟在鸣鸿王之后,始终比鸣鸿王矮了一丈,到达云层之上也是自降一尺站在鸣鸿王身侧,以示尊卑有别。 鸣鸿王深深看了天河天尊一眼,伸手抓住他胳膊,把他拉到和自己一样高的位置。 此时烈阳高悬,天蓝云稀,视野相当之好。 他二人站在云端极高处,以强悍目力朝下方看去。 原本延绵十几里的大本营几乎完全从地面上抹去,之前的绿意盎然已被一片土黄替代,那是洪水过后淤积下来的烂泥。 土黄色的范围非常之大,非但冲毁了远征军大营,左右百里全都是洪水冲击范围。 看起来,这是一次无差别的洪水冲击,但从高空看,远征军大本营所在的地域是一片土黄,可见洪水之大,携带的泥沙之厚。而距离大本营不远,立刻就能看到些许黑点散布,那是没有冲垮的大树和一些坚固建筑。 再往远处看去,黑点更多,甚至还有连片的绿意。 显然,那些地方的密林并没有被冲毁,水流和泥沙量跟大本营区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甚至大本营远近十几里,明明地势差不多高低,每个区域受到冲击的程度也有所不同,鸣鸿王二人立刻判断出水流在冲击大本营时受到了某些力量的影响。 看似无差别袭来的洪水,在最终冲击力、破坏力上,却有巨大差别。 观察一阵,鸣鸿王向天河天尊示意,二人朝东方快速飞去。 第五七零章 花将军,你到底唱的哪一出啊? 洪水是从东方来的。 飞出百里后,大地上土黄范围开始收窄,由百里宽幅渐渐收窄为几十里。 又往东方飞了一百多里,土黄范围已经收窄到十里左右的宽度。 一直飞到五六百里外的山区,洪水通道始终保持在十里左右的宽度。 如今,水道里满是黄黄的沙土泥浆,但看得出来,之前这水道中央挖的非常之深,只在边缘部分是个缓坡,不在极高处是绝对看不出异常的。 毕竟宽幅十里。 而大本营周围几百里全是一马平川的地形,就算有不少矮山高度也不够,加之登陆后阴雨连绵乌云低沉,即便登高怕是也看不明朗。 再看山区,明显有囤积大水的痕迹。 许多山间盆地、山谷仍旧一片狼藉,几十丈高的山腰上有大水冲刷的印痕。 往远处看去,群山相连,山与山之间的谷地数不胜数,他二人至少看到十几个谷地有囤积过大水的痕迹。 山谷明明连着河道,河道又直通大海,哪怕雨水再大,又怎可能在山谷里积攒到几十丈高的水位? 十几个山谷里的存水同时释放出来,山洪威力又该有多大? 二人在山群上空转了几圈,又沿泄洪水道往大本营方向飞去。 这次,他们下降了飞空高度,细细打量南下入海的河道,又仔细观察那十里宽的泄洪通道。 南下入海的几条大河并没有洪水冲击的痕迹,明显有什么力量刻意阻止了山洪南下入海。 而西去冲毁远征军大本营的水道,却笔直的犹如刀凿斧刻一般。 待重回大本营上方,鸣鸿王重重一叹,背着双手道:“若是能早些升空观察,或许昨晚之灾能够躲去……” 天河摇头道:“不然。靠近大本营的水道宽过百里,就算升到云层之上也看不出端倪。 而东方那河道,这些日子一直阴雨连绵,就算升空隔着云层也看不到什么。 倒是对手处心积虑,那条四五百里长的泄洪水道应是早就建好,看来这处登陆点,这片建营地,是舒氏一早就替咱们规划好了的。” 鸣鸿王点点头,道:“拿整个水师当诱饵,又弄出这么一条泄洪道,如此大手笔,咱们输得不冤。” 天河天尊忽然道:“大本营周围半个月来一直都是阴雨连绵,莫非连这天气也是舒氏操控? 看山区景象,怕是要连降暴雨才能积攒出那么大水量,舒氏‘六祸升天妖法’,当真惊人。 不过殿下,贫道还有一言提醒。大本营周遭百里都受冲击,但大营受冲击明显更严重,甚至辎重区彻底损毁,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有贫道坐镇大营,说句自夸的话,二三十里内有强者动手绝不可能瞒过贫道探查,这说明……” 看鸣鸿王一动不动,天河天尊语气沉重道:“说明有内鬼提前对营区内部布局做了测绘,交给敌人知晓。” 鸣鸿王脸色阴沉,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久久才吐出一句话: “天尊谦虚了,以你手段,莫说二三十里,百里之内怕是都无人能瞒你。” 天河天尊躬了躬身,没有多说什么。 鸣鸿王幽幽说道:“舒氏如此处心积虑,粮草物资怕是不好筹集。后面的战争,还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 远征军登陆后半个多月,战争进入第二阶段。 四处出击的远征军各部不得不战略收缩,但派出的小股部队却是比之前多了一倍有余,间谍、密探散出去的更多。 有术师军团作为工程主力,大本营重建稳步推进,前线主力军团回撤带来大量人力和抢来的粮草物资,军心渐渐稳定。 洪水之后雨过天晴,每天都是大太阳,气温渐渐升高,直逼夏天。 洪水留下的泥泞被烈日连烤数天,水汽升腾,地面越来越结实。 新的大本营以原四皇子大营为中心,在术师大军的联手操控下,方圆数里之内的地势悉数拔高,木系术师又催生出上万株大树,把远征军大本营彻底笼罩起来。 眼见大本营重新稳固,百无聊赖的花独秀决定找点事做。 他要主动把鲍一豹和北郭铁男等“特务分子”找出来! 不然,纵然身边有几十万将士守护,他也没有安全感。他不怕鲍一豹这些人,可万一让嘉嘉他们碰上,柒柒又那么惹人喜欢,被盯上了,可咋整? 为此,靠四皇子举荐,花独秀加入“绣衣司”护军督司,成了一名光荣的“反间谍”护军校尉。 “绣衣司”是直属大内的特务机构,有监察百官、搜集军政情报的职权,还负责皇室仪仗和侍卫工作,和百宝庄园“粘杆司”一个对官场,一个对江湖,属性大抵相同。 自远征军组建,“绣衣司”就同步监察各级军官,也挖出不少叛军在远征军中安插的奸细,但重量级人物始终没挖出来过。 花独秀心里有数,待四皇子打好招呼,花独秀立刻领着两个绣衣司小校找上门来。 漠北水师的大将军,说起来还是花独秀的老熟人。 谢立亭。 谢立亭是漠北总督府大将,治军有方又颇受马走日马总督信任,此次平叛事关重大,以漠北府军为主体的水师建设更是重中之重,马总督便推举谢立亭为远征军水师大将,得到帝国枢密院同意。 花独秀第一站直接就来了谢立亭的大帐。 谢立亭对花独秀可不陌生。 当年在漠北,这位年纪轻轻的花少侠可是折腾出不少大事,甚至延伸影响到现在还没摆平。 看花独秀雄赳赳而来,谢立亭立刻起身,客气道:“花兄弟,当日沙之城一别,咱俩可是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花独秀则板着脸,先出示绣衣司令牌给左右众人看了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谢将军,你可知罪?” 花独秀第一句话就让谢立亭和左右侍卫蒙圈了。 甚至随花独秀一同前来的两个绣衣司小校也有些紧张。 我去,这位花将军搞什么名堂,来到人家地盘,二话不说先问罪,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谢立亭老脸一暗,沉声道:“不知本将何罪之有?” 花独秀义正言辞道:“水师里混入许多间谍,勘探大本营地理情报传递给叛军,导致大本营被洪水冲毁,你身为主将有不察之罪。” “不察之罪?这……” 谢立亭一番迟疑。 最为水师大将,他自然能拿到许多机密情报,其中就包括鸣鸿王在内部会议上的一些决断,以及加强全军“监察锄奸”的安排。 水师筹备已有数年时间,总兵力十万余人,这么多人里混入几个敌方间谍,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叛军中还有不少帝国间谍呢。 但若是因为这个就说他犯下不察之罪,那试问,远征军各部首领哪个没有不察之罪? 花独秀不等谢立亭让座,大大方方找地方坐下,俊脸换上一副稍和蔼的表情: “谢将军不要怕,咱们好好聊聊,若是谢将军全力配合我们锄奸,这不察之罪嘛也就不存在了。” 谢立亭气的想骂娘,军中大将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安插罪名的? 你一个小小校尉,算个屁啊! 只是气归气,他却不能翻脸,毕竟绣衣司是大内来的,那可是能通天的机构,不是他们府军将领愿意轻易得罪的。 花独秀进来先出示绣衣司令牌,也是这个用意。 谢立亭勉强换上一副笑脸,道:“花将军,剔除军中奸恶也是本将职责,需要怎么配合,还望明示。” 花独秀用眼神示意左右,谢立亭嘴里暗骂几句,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左右侍卫抱拳退下,花独秀也撵走了两个绣衣司小校,宽敞的大帐里就只剩花独秀和谢立亭两人。 花独秀立刻换上一副奸计得逞的笑脸,从椅子上站起,一步步朝谢立亭走去。 谢立亭略有些紧张。 姓花的小子这是要干嘛? 找机会勒索我? 还是有其他歹毒想法? 在漠北时,这小子可不省心,不但从官营赌场搞走了几十万两雪花银子,还把豹王门、铁王庙狠狠坑了一把。 如今他抱上四皇子的大腿,又混进绣衣司,真要算计我,我、我要不要跟他翻脸? …… 算了,如果他要的不过分,我……我给他便是。 唉。 谢立亭脸色变了又变,花独秀走到谢立亭面前,压低声音道: “老哥,实在对不住!刚才有同僚在,我不得不摆摆官架子,免得人家背后说我袒护亲朋。” 谢立亭不动如山,看着花独秀笑成一朵花的俊脸,静等他下文。 花独秀道:“嗨,其实以咱俩交情,哪有那么多事?我花独秀有什么需要老哥你帮忙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咱俩,谁跟谁呀,是不是这个理!” 谢立亭苦笑道:“花将军,你到底唱的哪一出啊?有什么事还请直说,我老谢就是个带兵打仗的直肠莽汉,听不懂太多弯弯绕。” 花独秀轻轻一拍谢立亭肩膀,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道: “也没什么啦,就是前几天我在水师大营看到一个老熟人,我觉得这人形迹可疑,直接过去抓他吧好像又不太给您老哥面子,这不是先来跟你商量商量?” 谢立亭警觉道:“你想抓谁?他犯了什么事?” 花独秀装作混不在意的样子道:“也没谁,就是豹王门的那个……那个谁,什么豹子来着?他在你大营吗?还是说这小子做了伪装,用了假名?” 谢立亭明显松了口气,心道,只要不是找我亲信麻烦就好。 “豹王门?你说鲍一豹?他倒是没有伪装,也没用假名,是拿着豹王城城主的推荐信自愿入伍的。 他怎么了?” 花独秀眼神一厉,沉声道:“我们绣衣司怀疑他里通外贼,今天就是要拿他归案严加审查!” 第五七一章 小样,我就不信找不出你来? 谢立亭脸色凝重,小声问:“可有他确切作案证据?” 花独秀沉吟道:“这个嘛……证据没有,但是有证人,也有合理推断……” 谢立亭道:“有证人?证人在哪,他怎么说?” 花独秀轻咳一声,略有些尴尬的指指自己:“我就是证人,就是我怀疑他有问题。” 谢立亭一愣,看花独秀一脸心虚的样子,再联想当初武道大会结束,花独秀连夜逃走,豹王门大闹纪宗驻地的情况…… 我去,敢情是这小子假公济私来报复鲍一豹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 谢立亭猛的一拍桌子,义正言辞道:“抓!既然连花兄弟都怀疑他,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鲍一豹一直在大营里待着,倒是装的很老实。我派个人随你……不,我亲自跟你走一趟,务必要抓住这小贼!” 当谢立亭一脸正气拍桌子时,花独秀还心里一跳,以为碰上了硬骨头,今天这事不好办呢。 谁知…… 看谢立亭站起身来立刻就要行动,花独秀赶紧按住他肩膀: “我的哥,你咋这么激动?咱们商量商量嘛,不急,不急。” 谢立亭朗声道:“花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花兄弟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这人居然就藏在我军中,我如何能不急?” 花独秀又是一番安慰,好歹让“急公好义”的谢立亭坐回椅子上。 “老哥,实不相瞒,我来之前还以为你会护短,不会轻易让我抓人,我这才……咳,这才一开始说话生硬了些,还望老哥不要介意。” 谢立亭道:“花兄弟哪里话,我帐下随便哪个人,只要花兄弟觉得有问题都可以带走,更不要说鲍一豹,哼! 漠北这些派门心比天高脸比盆大,个个以名门高徒自居,不把咱官家看在眼里,你要收拾鲍一豹,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下轮到花独秀蒙圈了: “老哥,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 谢立亭觉得说的有些过头,绷着的老脸立刻笑了笑,道: “当然,这个也不能一概而论,像纪宗就很好嘛。别的不说,纪宗能培养出花兄弟这等人才,对帝国就是贡献颇大。” 花独秀尴尬一笑:“其实……我已经算不上是纪宗门徒,我出身魔流府,我家是开镖局的,局子里的镖师一大半都是魔流府弟子。 当初为了不给纪宗惹麻烦,我给紫爷爷留信,声明我自愿退出纪宗,和纪宗再无瓜葛的。” 说到这花独秀内心颇有些唏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借机掩饰自己的落寞表情。 谢立亭点头道:“这个我有所耳闻,因为花兄弟,纪宗和豹王门还闹了不小的矛盾,这个不说也罢。 其实我早就听说,花氏镖局和困魔谷总督府合作密切,花兄弟现在身为四殿下亲兵侍卫,又是彭总督乘龙快婿,咱们都是官家人嘛。” 噗……! 花独秀猛的呛出一口水来,谢立亭一惊,起身道:“这是怎么了,茶水太烫?你没事吧?” 花独秀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喝的太急了。” 尼玛,彭总督的乘龙快婿? 这是哪个挨千刀传出来的?之前四殿下这么说我,如今连漠北总督府的大将也如是说,这是要我命啊? 谢立亭语重心长的温言劝道:“花兄弟听老哥一言,人生苦短呐!你现在年轻,跟着四殿下出来打拼功绩,方便将来步入仕途,这是极好的,很上进。 不过良宵美人可不能久等不摘,彭总督的掌上明珠,那是多少人盯着的?老哥劝你早些回去把婚事办了,事业嘛,后面时间不多的是?” 花独秀有些坐不住了,连连称是,赶紧起身道: “多谢老哥明言,那什么,我这便去找鲍一豹吧,老哥身为水师大将,这种小事不必亲自露面,指派个兄弟带我们过去就行了。” 谢立亭起身道:“那怎么合适?花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花独秀又把谢立亭按下:“心领,心领……” 最终谢立亭派了个副官带花独秀进内营捉拿鲍一豹。 路上,花独秀轻声问副官:“老哥,我听说鲍一豹最近一直在大营待着?他没随水师出海吗?” 副官道:“据我所知是没有。咱们水师主力是漠北府军,还有许多武道高手凭各种推荐信自愿加入。 你知道的,远征打仗非同儿戏,自是我辈军人职责,那些武道高手嘛还是留在大本营比较好,免得行军布阵中惹了麻烦,被承影王殿下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花独秀点头称是。 原来小豹子没随水师出海啊? 既然小豹子没出海,那小铁蛋呢? 他俩都藏身水师,彼此有什么关联吗? 鲍一豹好歹是持介绍信走正规途径进来的,豹王门也算高门大派,身世清白,北郭铁男可就不一样了。 铁王庙可是被帝国通缉的邪/教组织,他又是邪教少主,肯定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小铁蛋敢来肯定就有本事藏好,把他挖出来可是个技术活。 七绕八绕来到水师大营深处,众人到了鲍一豹所在标队营帐外。 标队首领迎出来,敬礼客气道:“王将军,您亲自来是有什么军令下达吗?” 王将军便是随花独秀一通前来的副官:“豹王门的鲍一豹在不在营房?” 标队首领道:“在的,大人您找他?” 不等王将军说什么,花独秀插嘴道:“咱们一起过去吧,我还得取证!” 王将军道:“有道理。” 标队首领不知鲍一豹犯了什么事,也不敢阻拦,便领着众人来到鲍一豹住处。 花独秀心中高兴的不得了,好你个小豹子,前面你搞我,今天你师叔我非得搞回来不可! 看脚! 花独秀飞起一脚踢在帐篷帘子上,喝到:“鲍一豹,还不给我滚出来!” 大本营被毁后,重建的营区比先前要简陋很多,很多地方还有残留的黄泥,低级军官无法享受单人帐篷待遇,只能和手下将士们挤在一块。 鲍一豹便是如此。 这栋帐篷里至少住了十几个人,鲍一豹身为十人长,和他的手下武士们同居一个大帐内。 花独秀这霸气一脚踢开帘子,厚重帘子扬起一飞又垂了下来,重新挡在花独秀面前。 “嗯?” 两个小校目光一动,立刻左右齐出把门帘重新掀开,供花独秀通行。 “嗯……” 花独秀背着手,踱着小碎步走进营帐。 营帐里只有鲍一豹一人,看架势他坐在床上应是在修炼内功。 花独秀左右看看,问道:“贤师侄,咱爷俩又见面了。” 鲍一豹冷哼一声,不看花独秀,一边起身一边以询问的目光朝花独秀身后镖队首领看去。 王副官轻咳一声,前出道:“鲍一豹,别人都港口帮忙,你怎么留在此地偷懒?” 鲍一豹不卑不亢道:“大人,卑职干了一整晚,刚换回来休息一会儿,可不是留在这里偷懒的。” 王副官看看地上扔着的满是泥泞的衣服靴子,神色一缓,道:“这位是绣衣司百户花独秀花大人,还不过来拜见?” 鲍一豹冷笑一声:“绣衣司百户?花独秀,你爬的可够快的,上次见面你还只是神机营的一个小小殿将。” 王副官脸色一暗,喝道:“混账!你怎么跟花大人说话的?还不跪下道歉!” 花独秀抬手阻止道:“王老哥息怒,鲍一豹是帝国将士,咱也不好以大欺小,以势压人嘛?” 王副官连连称是,又冷着脸对鲍一豹道:“你过来些,花大人有话问你。” 鲍一豹依言往前走了两步,上下打量花独秀:“花大人有什么话请讲吧,卑职洗耳恭听。” 花独秀道:“鲍一豹,你是不是里通外贼,向叛军传递我军情报?” 鲍一豹“蓦然一愣”,生气大吼道:“你怎能如此污人清白?我鲍一豹自加入水师,刻苦操练、奋勇杀敌,你怎可凭白说我是奸细?!” 花独秀一愣,这台词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王副官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他也想看看花独秀能拿出什么证据出来: “花大人,军营之内拿人,若是没有确切证据,怕是要引起兵变啊……这个,您看……” 花独秀翻翻白眼,轻声道:“我知道,王老哥尽管放心。” 王副官点头不语,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鲍一豹虽来自江湖门派,但来路正经,有豹王城城主推荐,既然他入了水师的大门,那就是水师一员。 谢立亭站得高,不好公然护短,要给花独秀面子,他王副官就得替谢将军兜住水师的面子,可不能让花独秀胡作非为。 绣衣司的面子是面子,水师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吗? 花独秀支吾道:“你别激动啊? 你说你不是奸细,那你有证据嘛?” 鲍一豹一愣:“证据?我……你让我怎么自证清白?你说我是奸细,你有何证据?” 花独秀摆摆手,让众人后退,他走到鲍一豹身前压低声音道: “师侄莫要紧张,虽然你之前对我出手毒辣,看在你父亲面子上,我不跟你小辈一般见识。” 鲍一豹脸色一红,就要翻脸。 花独秀赶紧说道:“豹王门可是名门大派,我来不是为了抓你的,我是想问你个问题,你回答我,我就不找你麻烦。” 鲍一豹冷道:“什么问题?” 花独秀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北郭铁男是不是也藏在水师里?你知道他在哪吗?” 第五七二章 姐夫,你不懂军略啊? 花独秀真是要捉拿北郭铁男吗? 倒也未必。 北郭铁男身为邪/教少主,必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少不了有铁王庙的顶尖高手。 他想做的,就是来个打草惊蛇,把铁王庙的人赶出去,好歹嘉嘉他们几个在军中待着安全系数能高一些。至于鲍一豹,今天敲打敲打他,谅他后面也不敢翻什么大浪。 鲍一豹吓了一跳,但立刻镇定下来。 看花独秀别有意味的盯着自己,鲍一豹冷道:“豹王门和铁王庙是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铁王庙又是帝国明令通缉的邪/教组织,我怎会知道北郭铁男在哪? 就算知道,我也是立刻报官捉拿,怎能容忍他藏身军中?那不是养虎为患么?” 花独秀道:“你说的很好,我差点就信了。” 鲍一豹又是轻轻一哼,不置可否。 花独秀轻轻一笑,漫步走到鲍一豹身后:“上次被我发现时,你在做什么你心里有数。 你在做,小铁蛋肯定也在做,要说你俩没什么交集我是不信的。” 鲍一豹赶紧转过身去,始终保持正面对着花独秀。 花独秀狡诈如斯,谁知道他在背后会玩什么花样? 哪怕大帐门口有许多人眼睁睁看着,他也不敢把后背留给花独秀。 鲍一豹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是没别的事,请你立刻离开,我要休息,下午还得去港区干活。” 花独秀莲步轻移又到了鲍一豹身后,轻声道:“贤师侄,你可要想好啊,小铁蛋干的是抄家杀头的买卖,逮着就是死,你可不要犯浑。” 鲍一豹随着转身,冷面盯着花独秀:“我豹王门精忠报国,无需你操心那些有的没的。” 花独秀重重一拍鲍一豹肩膀,朗声道:“好自为之吧!” 说罢,花独秀头也不回的朝门口走去,一摆手道:“撤!” 花独秀走了,走的莫名,正如他来的莫名一样。 王副官看看一脸阴沉的鲍一豹,耸耸肩,转身追赶花独秀而去。 水师官兵众多,因为主力出海打仗逃过洪水冲击,减员很少。想从十万水师里找出改变容貌的北郭铁男,难度之大基本不可能完成。 花独秀想想就头大,直接放弃了。 反正来敲打敲打鲍一豹,也没真指望能破案,让鲍一豹不敢轻举妄动,这目的就算达成了。 后面绣衣司筛选奸细的事他没再参与,老实待在自己营房里休息。 远征军重建大营后,几大首领不得不想办法解决困扰所有人的大麻烦。 粮草不够。 无论水师还是地面部队,能抢的城镇他们都抢了,可惜半年之前叛军就已经多次征粮,百姓手里实在没多少存粮,甚至还要反过来仰仗“王师”接济粮食。 无奈之下只能行下策,一方面派海船回漠北取粮,一方面加大水产捕获,用鱼虾鳖蚌来代替部分军粮供应。 如此一来,水系术师又兼职成了渔夫,几位大首领对天河天尊越发客气,毕竟无论是重建大本营、抢修码头,还是绿化造林、海产捕捞,全都要仰仗术师兄弟们。 粮草不够,逼着远征军加快平叛节奏。 确保大本营固若金汤、安全无虞后,几路大军再次出发,发动大规模进攻。 大大小小的战役在沧海月海岛中部爆发。 这天,花独秀穿着短衣短裤躺在床榻上休息,手中拿着折扇不停的扇风,脑门一道道汗水滑下。 “怎么回事,天咋这么热呢? 这才五月,简直比七八月还要热!” 正抱怨不停,外面一个武士快步跑来,站在花独秀帐篷外喊道:“花将军,有访客!” 花独秀动也不动,懒洋洋道:“谁啊?” 武士道:“来者自称是困魔谷府军侍卫把总沈利嘉,属下查验过他的令牌,没有问题。” 花独秀眼睛一亮,起身道:“小胖子来了?请他过来吧。不,我去找他!” 花独秀认真仔细的穿好衣服,整理一番发型,清新了下口气,又略微修剪下巴微微冒尖的胡茬,这才出了帐篷随武士赶往前营。 似乎是早就知道花独秀性格脾性,这位年轻武士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神情。 来到大营门口,满头油汗的小胖子不是沈利嘉又是谁? 见到花独秀,沈利嘉连连招手:“姐夫,姐夫,我在这!” 花独秀翻翻白眼:“你小子,这是军中,你就不能喊我一声花将军?儿女情长家长里短那些事在这说合适吗?” 年轻武士暗自点头,花将军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公私分得很清啊。 花独秀压低声音道:“你姐呢?没跟你一起来?可想死我了!” 年轻武士转身要走,恰好听到一点尾音,脚下一滑差点滑倒。 花独秀回头皱眉道:“非礼勿听,不知道嘛?” 年轻武士赶紧站直敬礼,一脸紧张道:“属下什么都没听到!” 花独秀摆摆手:“走吧走吧。” 花独秀和沈利嘉逛到一棵大树下,二人找干净地面坐倒,沈利嘉狠狠扯开领口,骂道: “这什么鬼天气啊?越来越热,要老命了。” 花独秀道:“热点好,总比泡水里强。你不知道,上次大洪水来时多吓人,多亏你们出海了,不然我都来不及救你们。” 沈利嘉看看花独秀军服,奇怪道:“你这是什么军服,怎么跟神机营其他人穿的不一样?” 花独秀得意道:“没见过吧?这是‘绣衣司’的制服,你姐夫我又升官了。” 沈利嘉微微吃惊:“绣衣司?你怎么去干特务了?” 花独秀简单把他带人敲打鲍一豹的事说了一遍,沈利嘉连连咋舌:“四殿下对你可真好,你想去哪他就送你去哪。” 花独秀摇头晃脑道:“还不是因为我刚救他一命,让殿下看清了我花独秀的巨大价值?” 沈利嘉伸了个大拇指,一脸真诚的说:“我听说了,那次大洪水,整个大本营几十万后勤人员,哪怕术师军团拼命救人,活下来的也只有两三万人。 姐夫你厉害啊,单枪匹马背着四殿下飞到座舰上立下大功,不愧是我沈利嘉敬佩的风一样的男子。” 花独秀脸上笑开了花:“怎么,消息传这么快,大家都知道了?” 沈利嘉用力点点头:“可不!你这事迹都传为佳话了,难怪四殿下对你言听计从呢,你真是神人。” 花独秀假装不喜溜须拍马这一套,摆摆手道:“不谈也罢,不谈也罢。 你姐还好吧?” “她好着呢,吃得好睡得好,精神倍儿棒。前次我们出海打仗,登陆时她非要冲上去打一架,要不是我拉着还不知道多少人要遭殃。” 花独秀一惊:“你们是哈丹的亲兵侍卫,还用你们冲上前打仗?你可看好她,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她要有什么损伤我可不饶你。” 沈利嘉嘿嘿笑道:“放心吧姐夫,我盯得紧着呢。” 花独秀想了想,又语重心长道:“其实柒柒实力不差,她又鬼机灵鬼机灵的,谁想伤她倒也不容易。 只是她火系术法一出,我担心被道门联盟的人认出来,有人再对她不利。” 沈利嘉道:“放心吧姐夫,柒柒姐自从出关,一个小火苗都没放出来过,倒是她的刀法练得有模有样了,配得上亲兵侍卫这个身份。 哈丹将军的侍卫有好几百人,如今我身为把总,下面也有不少兄弟,柒柒姐和路子野编在我队里,安全得很。” 对沈利嘉,花独秀自然是放心的。 这小子油肠子又多又滑,加之土匪天然的嗅觉和胆识,想让他吃亏,太难了。 沈利嘉看左右无人,贼兮兮道:“姐夫,过两天我出去打仗了哈。” 花独秀皱眉道:“你打什么仗?我不说了么,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等战争结束咱们就回家,少惹乱子。” 沈利嘉压低声音道:“别说我,过几天,你也得出征!” “我也得出征?”花独秀有点懵。 沈利嘉点头道:“我听哈丹将军说了,大本营稳固无虞,除留下必要的非战斗人员,剩下的兵力要尽可能铺出去,早点把叛军主力击溃,咱们也好早点结束这场战争。 姐夫,你注意到这天气了么?是不是很干,很热?” 花独秀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汗水,咬牙道:“是很热,热得我晚上都睡不着,这天可真是说变就变。” 沈利嘉做贼似的伏在花独秀耳边,小声道:“我得到内部消息,这大旱天气来的不正常,弄不好又是舒氏那些人搞的事! 一开始是风暴,随后是洪水,现在又是干旱,还毁了咱们的粮草,这场战争必须加快节奏,不能拖成持久战的!” 花独秀敲了敲手指,脸色沉重。 沈利嘉继续说道:“我常常跟在哈丹将军身边,听到的消息也多。 叛军主力压根还没露面,舒氏家族那些厉害人物也没正面跟远征军大将交手。这仗打到现在,全特么是套路,听说上面几位大佬已经下定决心,要逼叛军主力出现。” 花独秀道:“想逼叛军主力出现,直接一路往西打,打到三摩城占了他们老巢不就完了?” 沈利嘉认真道:“姐夫,你可知道咱们大本营距离三摩城有多远?” 花独秀挠挠头:“好几百里吧?” “好几百里?”沈利嘉笑了,“你当沧海月是个小岛呢?一千多里! 这么远的距离,沿途大小城镇数百个,哪怕几十万大军铺开也不敢说能顺利占领,更不要说大本营周围几百里内还要保持绝对的控制权。” 花独秀挠挠头,问道:“那就走海路啊,直捣黄龙?不走海路走陆路的话,不占领城池不就完了,直接往三摩城打啊。” 沈利嘉摇摇头:“你啊,不懂军略。” 花独秀真想揍小胖子一顿:“你小子,我哪里不懂军略?” 沈利嘉一板正经道:“沧海月已被叛军占了好些年,再算上之前十几年舒氏家族的经营,这里的百姓已经不亲帝国,这里是敌人的地盘。 上千里的路途,不占领城池就直捣黄龙,后路被切了怎么办?陷入包围怎么办?万一三摩城也没有粮食,困守孤城怎么办?” 花独秀无语了:“那你说怎么办?” 第五七三章 花少爷随军出阵! 说到行军打仗、布阵歼敌,花独秀还真是一窍不通。 沈利嘉得意道:“咱们啊,说是平叛,其实硬说是入侵沧海月也没问题。 这种战争,首先要保证有一个安全的退路,也就是咱们的大本营和海港。 第二,就是伺机歼灭敌人主力,确保我军能够实施占领,而不会分兵之后被敌人分头吃掉。” 花独秀点点头,认可道:“说的没错,这里的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利于叛军,真要分兵占领各个城池,很可能就是化整为零喂给叛军吃了。” 沈利嘉道:“正是这个道理。 干掉敌人主力之后才能分兵占领地盘,再玩些拨乱反正、丑化叛军、美化帝国王师的心理战术,争取老百姓的支持。 如此,这场战争才算打赢。” 花独秀道:“说了那么多,到底怎么打?” 沈利嘉拿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U”形图,从下方划出三条线直至左上角,道: “分兵,但不能多分,这么三路互为犄角互相掩护,交替前进打向三摩城,确保不被敌人主力围困,也能平推清扫战场,防止叛军主力趁机南下偷袭咱们大本营。 同时水师占领三摩城外围海域以作策应,若战事不利,或者叛军玩空城计反包围,我军主力也可走海路退回大本营。 若叛军主力真在三摩城,那倒好了,咱们有三位‘神王’大佬,又有无数精兵强将,真打大决战咱们肯定占优的。” 花独秀一脸欣慰的拍拍沈利嘉肩膀:“可以啊嘉嘉,这些都是你想到的?要不我带你去见见四殿下,你把这些讲给他听听?” 沈利嘉连连摆手:“我想个屁啊,这个是哈丹将军说给我听的,应该是上面大佬已经决定好了的,只待准备完成,几路大军就要同时开拔。 姐夫,你得做好准备,四皇子的三千神机营是精锐中的精锐,他本人又是帝国皇子,这次出战,他很可能会打头阵的。” 花独秀愣了一会儿,问:“那岂不是说,我也要打头阵了?” 沈利嘉耸耸肩:“可不咋地。” “行吧,既然无法避免,那我回头跟殿下说说,看能不能调困魔谷府军和我们同行一路,咱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沈利嘉喜道:“那自然是好。” 又交待几句,沈利嘉告辞离开。 花独秀擦擦脑门汗水,又看看地上干燥冒烟的黄土地,无语道: “这算哪门子的妖法,竟能改变天气,真是比五行术法还神奇…… 等哪天捉到舒氏家族的人,一定得好好问问!” 果不其然,数日之后,花独秀收到随军出战的指令。 蛰伏一月有余,四皇子终于要出阵了。 经过“洪水无情人有情,花卿舍命救胖卿”的美谈,四皇子对花独秀颇多偏爱,花独秀一再央求让困魔谷府军随神机营出战,四皇子听得头疼,只好答应。 其实神机营只有三千武士,作为四路大军之一,肯定要有府军随同,无非是哪家府军罢了。 就这样,三千神机营、三万困魔谷府军主力、五万禁军、一千术师军团组成左路大军,和另两路大军保持数百里的距离,齐头并进朝沧海月西岛推进。 一路走一路打。 叛军主力始终没有出现,但每座城镇都有叛军坚守,野外行军稍有不慎就会被野军偷袭,四皇子这一路走的并不顺利。 根据散出去的伺候和密探回报,右路同样打的艰难,但中路却顺利的多,毕竟有鸣鸿王亲自压阵。 承影王坐镇水师,提前赶赴三摩城外围海域牵制。 天河天尊则留守大本营,毕竟大本营是根本,不容有失,需要一位“神王”级高手坐镇。 左路军突击到离开大本营五百里外时,终于碰上第一座巨城。 这座城名叫花容城,是所在郡之首府,人口超过三十万,城高墙厚,外围还有十丈宽的护城河,易守难攻。 左路军攻克外围堡垒,第一时间包围花容城,摆出强攻的架子。 花容城早就施行军事管制,百姓按需发放生活物资,大批青壮男子编入城防,外加几万叛军驻防,这座城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至于城中主将是谁,实力如何,这些情报还没拿到。 征召壮丁只能协助守城,真打起来,一个精锐帝国武士能轻松砍倒十几个壮丁,一个厉害将领又能力战几十个精锐武士。 关键,还得看守军的真实战力如何。 花独秀撸/着袖子,摇着纸扇跟在四皇子身后,在重重神机营将士护卫下检查攻城准备情况。 因为有五行术师在,攻城并不需要什么大型器械,有一千名术师在,任何大型器械都是弟弟。 哪怕天气极热,四皇子又是个小胖子,他身上该穿的铠甲一件不少,捂的他小脸都红彤彤的。 原本沧海月是个绿意盎然的巨大海岛,空气湿润怡人,但自大洪水后,半个海岛的天气彻底改变,非但再也没下过一滴雨,就连气温也莫名抬高了许多。 更奇怪的是,海面上的湿气进不了陆地,远征军将士们每喘一口气都觉得鼻腔嘴腔里能喷出火来。 空气干燥,烈日当空,很多漠北来的武士都怀疑这里不是海岛,而是漠北的大沙漠。 时日一久,地面的草藤大面积枯死,树木枝叶枯黄,大河水位堪忧,小河直接露出河床。 缺粮也就罢了,缺水可是大麻烦。 视察一番,四皇子在一处行军帐篷里坐下。 跟在他身旁的,除了花独秀等几位亲兵护卫,再就是此次出战的各路大将,包括神机营大将李富贵,困魔谷府军大将哈丹巴特尔,术师军团首领塔里木尊者,禁军大将宋文中。 这一路行军,花独秀跟塔里木谁也不理谁,就好像彼此不认识一样,保持着难得的默契。 四皇子擦擦脑门汗水,道:“各位将军,这一仗怎么打,本宫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众人彼此看看,宋文中率先起身,抱拳道:“殿下,末将以为破城之重担还是交给塔尊者来做,城破河平,末将愿率禁军作为先锋突入城内,杀光一切拒不投降之敌。” 塔里木起身道:“开城填河,正是贫道所擅长。” 四皇子又看看另两人,哈丹巴特尔外表粗犷,嗓门宏大,起身道: “每次都是禁军打头阵,这次要不换俺们府军打一次?禁军兄弟们打下那么多大城,歇歇嘛。” 宋文中笑道:“府军擅野战,禁军擅城战,叛军若是不敌弃城逃跑,府军兄弟正好在外围堵住,杀敌之功少不了的。” 哈丹巴特尔摇头晃脑道:“城战野战,不都是干嘛。主要是咱们粮草不够,兄弟们只能吃个半饱,天又热的躁人,早点打下来兄弟们也好早点在城里征粮嘛。” 四皇子抬手道:“好了,这样吧,术师军团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留守中军,一部分正面破城,一部分到城北,配合府军破城。 本战前锋,依旧是宋将军麾下禁军,只是为尽早拿下花容城,咱们南北同时进攻,你们有意见吗?” 众将领自然没有意见。 术师军团依旧是负责破城、助攻,禁军依旧正面攻城,只是府军这次也能同步攻城,不必在外围包饺子捡漏了。 而三千神机营,那是四皇子的老底,向来负责守备中军。 这一路打来,一直是这么个配合方式,遇到的叛军虽有强有弱,但全都挡不下远征军冲击,直至现在丢失了五六百里的土地。 定下军略,大军主力各自进入进攻阵位,等待总攻命令。 因为府军在花容城北方进攻,花独秀随四皇子在城南大营,故看不到沈利嘉等人情况如何。 但他多少猜得到。 这小子肯定又要冲在前面。 沈利嘉早就不满足于当一个大将侍卫,靠着和哈丹的特殊关系,沈利嘉混上把总职务,自领一支二百多人的小队,打仗打的不亦乐乎。 因为本身实力不差,身边又有丁柒柒、路子野这两个顶尖打手,加之下面府军兄弟都知道沈公子家大业大不差钱,拼杀起来格外卖力。 真遇到啃不动的骨头沈利嘉绝不恋战立刻就走,每每趁对手被禁军缠住他又从后面发动突袭,简直是又滑又硬。 他这支百人队,战斗力实在不弱。 自离开大本营到这里,前后大仗小仗打了不少,每每沈把总的队伍杀伐在前,战功卓越,让哈丹也非常欣喜。 花独秀还能说啥? 自家兄弟喜欢建功立业,又有那个本事,他也不好硬拦着啊? 小胖子真遇上硬茬,军中第三境界的将领、高手自会出手救援,第三境界以下,小胖子打不过至少逃是没问题的。 当攻城的号角吹响时,距离左路军十数里之外的一座矮山上,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面带冷笑的看着远方爆发的大战。 这青年年纪在三十五六,身穿轻甲,上身肌肉虬扎,把轻甲短袍撑的满满的,黑黑的脸庞如刀凿斧刻般坚毅。 他嘴角微动,轻声道:“准备好了么?” 身后两个年轻女子躬身道:“回将军,已准备好了。” 壮硕青年点点头,回头朝远处另一人看去。 那人同样肤色较黑,但年龄比壮硕青年年轻不少,身材也没有那么“伟岸”。 壮硕青年道:“铁男老弟,听说粘杆司有些人搞出了什么‘黑色妖火’,你是玩魔气的行家,一会儿替为兄掌掌眼,看是我这‘炎火’厉害,还是粘杆司的‘妖火’厉害?” 第五七四章 妖火梵天,舒炎的绝技! 高大魁梧的青年身份不凡,乃是叛军大首领舒大墙的儿子——舒炎。 舒大墙有很多子女,多到究竟有几个,他自己都不清楚。 根据各个儿女修炼“六祸升天大法”的天资和境界不同,也为了方便自己辨认,舒大墙给六个最强的子女改了名字,分别叫: 舒兵、舒旱、舒涝、舒炎、舒风、舒妖。 此刻站在矮山上打量四皇子大军的,正是擅长“六祸地炎”妖法的舒炎。 而他身后站立不语的青年,便是铁王庙少主——北郭铁男。 看舒炎饶有兴趣,北郭铁男耸耸肩,沉声道:“我……纠正一下,那叫、叫、叫‘地狱怒火’,不叫……黑色妖火。” 舒炎眼睛一亮:“‘地狱怒火’?名字不错,可惜我没亲眼见过,不知道威力如何。” 北郭铁男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看北郭铁男不喜言谈,舒炎有些无语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闷了些,没点情趣,远不如你那几个兄弟,铁冥很喜欢跟我聊天的。” 北郭铁男脸色不变,仍旧是耸耸肩:“我……不喜、喜欢说话,你、你知道的。” 舒炎大手一挥:“罢了,我虽然喜欢说话,但不喜欢听别人说话。喜欢说废话的人都没真本事,铁男老弟你这性格,倒是颇得我心。” 北郭铁男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对这个评价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舒炎信步走到一座石台上站好,石台造型奇特,像是把两条巨石深埋进山体里一样,上面搭了个小小法阵,不知是何用途。 舒炎两手握住两块条石,大手发力,手指悉数抓进条石之内,留下几道深深的指沟。 随即他双眼微闭,一股压抑又庞大的气息从他身上弥漫而出。 这气息像是沙漠里自然蒸腾的热流,虽无色无形,但热流之后的人影却变得有些虚无扭曲,侧面暴露了这些炎流的存在。 无形炎流越涌越多,但并没有消散掉,而是逐渐汇聚到他双手上。 在一旁服侍的两个侍女立刻飞身而退,看身手竟颇为不弱。 北郭铁男就那么站定不动,一双黑漆漆的眼眸深深看着舒炎,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出来。 当舒炎释放全部气息的同时,十几里外,远征军大营方向,几大高手同时朝矮山方向看去。 李富贵微微吃惊,立刻道:“殿下,观这气息应当是贼酋在此,臣请领兵出战!” 四皇子脸色微变,随即镇定下来:“老李,不必惊慌。观这气息,贼酋不过是迈入第三境界不久罢了,能离得咱们大营如此之近,想必是孤身而来,没带多少兵将。 你现在率军过去怕是要扑个空,又或者是中了贼酋的调虎离山之计。 塔仙长已经开始攻城,此时不宜节外生枝,加强大营周围警戒即可。” 李富贵躬身道:“是,臣下去安排一下。” 花独秀在一旁听得真切,远方那股气息他也清清楚楚的察觉到了,看李富贵离开,立刻插嘴道: “殿下,这就是舒氏家族的一个大佬?” 四皇子微微点头:“没错。根据情报,舒氏家族几个贼酋实力有强有弱,但大都在第三境界上。现在主动展露气息的,应该是实力稍弱的一个。 只是不知,他既然在此处露面,为何不去城里?花容城城坚水深,兵力充足,若有他亲自坐镇,对我军威胁还要强上一分。” 花独秀道:“难道是担心花容城被攻下来后,他在里面逃不出去,被咱们瓮中捉鳖?” 四皇子笑笑,道:“这么大的城,人口又这么多,他一个第三境界的高手,想要伪装逃脱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种人,杀他容易,活捉他,难。” 花独秀想了想,忽然神秘一笑:“要不,我去试试?” 四皇子一脸警惕的打量花独秀:“你试什么?” 花独秀说:“试试能不能抓到他?你不是说过吗,‘六祸升天妖法’善于改变气候环境,对大局影响极大,但缠斗格杀却不厉害,他一个刚迈入第三境界的小贼,我还怕他? 反正这里有上万大军护着,又有阳顶天他们几个在,只要你不乱跑,应该没事。” 坐在营帐角落的另几个侍卫兄弟全都脸色一变。 王北玄和赵清扬两人是震惊于花独秀的胆大,欧阳顶天则是反感于花独秀一再叫他“阳顶天”。 四皇子沉思片刻,摇摇头道:“不妥。 贼酋明目张胆在如此近的地方现身,怕是有什么阴谋,我派一队术师过去驱逐一下也就是了,术师擅长追踪锁定,又擅长远战,比你可靠。” 花独秀重重哼了一声,抱着膀子坐回椅子上,不高兴道: “搞笑,谁能有我可靠?!我……” 话没说完,大地忽然震动了一下。 花独秀赶紧从椅子上跳起,皱眉道:“什么情况,刚才椅子晃了一下。” 欧阳顶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重重咳嗽一声,道: “花独秀,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咱们的职责是护好殿下安慰,你这般蹦来跳去的成何体统?” 四皇子哈哈一笑,摆手道:“无妨。 应该是塔里木他们震塌了城墙,咱们出去看看吧。” 花独秀没好气的白了欧阳顶天一眼,小声道:“我救殿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喝泥水呢,切。” 欧阳顶天老脸一红:“你!竖子!” 赵清扬赶紧拉住欧阳顶天,低声劝道:“好了好了,花兄弟还年轻,和殿下性情相投,咱们何必多说? 走走,出去看看攻城战打的如何了。” 众人来到帐外,眯着眼睛朝远方花容城看去。 大营这里地势稍高,距离花容城只有几里地远,前方战事看的清清楚楚。 花容城那高大雄伟的城楼已经塌掉,非但是塌掉,许多巨石碎砖还拼成巨大的手臂,狠狠砸向城内的叛军。 花独秀眼睛瞪得老大,感慨道:“好厉害的五行术法,这家伙,谁顶得住啊?” 四皇子脸色又喜又深沉,轻声道:“术师军团一旦投入战场,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正说着,又是一段城墙经受不住术师们的晃动,轰然倒塌。 这次倒塌的城墙没有变成杀人利器,而是反向填进护城河,乃至周围的土石也都在朝河里滚动。十来丈的宽阔河面,几乎是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被填出一段平地来,因为干旱缘故,护城河里本来水位就低,被土石填了也没有水溢出来。 随着多段城墙被毁,禁军分成几个方向朝豁口冲去,跟守军反复争夺阵地。 尚且完好的城墙上箭如雨下,数不清的禁军武士被死神之箭扫倒,但也有许多飞箭被术师影响飞离人群,禁军冲锋的同时后阵弓弩手也在拼命放箭,压制城头的叛军。 惨烈的攻城战,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轰隆隆…… 大地再次晃动了一下,花独秀等人站立不稳赶紧扶住身旁树木。 “什么情况,难道是北城的城墙也被轰塌了? 不能够啊,北城离这里十几里远,那边倒塌几段城墙,咱们这不至于有这种震感吧?” 花独秀的话提醒了其他人。 别说北城墙,就是面前的南城墙,刚才当着他们面倒了一段,大地也没有丝毫晃动。 欧阳顶天沉声道:“大家小心,有可能是贼酋在捣鬼!” 这时两个传令武士飞奔而来,其中一人单膝跪倒喊道:“启禀殿下,宋将军察觉有贼酋施展妖术,已经派出精锐小队前往捉拿,特此报告。” 四皇子道:“知道了。” 另一传令武士道:“禀殿下,大营东部有怪异热流窜出地缝,导致三十多名武士死亡,热流来源不明!” 众人面面相觑,四皇子皱眉问:“地缝里窜出热流?什么热流?” 武士刚要说话,大地再次震动,不远处一道白浪冲天而起,把半边天空都烤亮了。 从高坡看去,白浪近乎无色无形,但白浪周围的景物全都虚化模糊,跟透过炉火高温看景物的感觉十分相似。 传令武士惊道:“就是这种热流!” 四皇子眉头一皱,喝到:“该死的贼人,竟然用这种妖法算计本宫大营? 花卿,本宫命你率领五百神机营将士前去…… 花独秀?你大爷的你跑什么跑啊?!” 四皇子的命令还没下完,花独秀已经转身飞奔离开,只留一声喊话飘来: “殿下你让别人带兵过去,我花独秀向来千里走单骑,哪会带兵打仗啊…… 我去抓他!” 四皇子气的直跺脚,骂道:“真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来人,快把李富贵给我叫来!” 轰隆隆…… 又是一道热流从大地深处窜起,这次热流距离四皇子所在的大帐更近了些。 放眼看去,热流冲上天空足有十丈多高,方圆十几丈受到热流直接冲击的地方,往往一个大帐里的所有活人直接烧死,树木直接碳化。 而在热流周围几丈内,巨大的高温烤的人毛发焦枯,眼睛都睁不开,场面令人惊恐。 王北玄惊道:“护驾,快护驾!” …… 左路军大营里炎流一道道冲天而起,随着时间推移,大地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多,炎流冲击也越来越密集。 没有中军下令,哪怕发觉大营有异,攻城的将士们依旧没有停下厮杀的脚步。 前锋和后营,惊人的伤亡同步上演。 第五七四章 真·五行道法,金刚伞之术! 舒炎毫不顾忌的施展妖法,无论是大营的四皇子、李富贵等人,还是前方指挥攻城的宋文中、哈丹巴特尔、塔尊者等人,但凡实力接近或达到第三境界的高手,全都察觉到远方诡异气息的波动。 宋文中因为距离后营最近,第一时间就派出大队武士回援。 不多时,四皇子的指令传到,要求三军继续全力进攻花容城,贼酋自有大营驻守将士前往捉拿。 十多里的距离说近不近,但对花独秀来说,这个距离实在不能算远。 为隐蔽起见,花独秀离开大营立刻以内观之法隐去自身气息,快速奔向舒炎所在的山头。 当他靠近那座矮山时,无论神机营还是宋文中派来的将士,连一半路程都没走到。 花独秀不敢大意,毕竟要面对的是叛军的大人物,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敌人,他使用的也是完全陌生的武学。 虽然很想立个大功,方便将来跟四皇子讨价还价,但小命重要,小心点总没错的。 花独秀快速绕到矮山侧方,借助树林的掩护,一点点朝矮山山顶摸去。 当他爬到半山腰位置时,远方隐约有轰隆马蹄声传来。 应该是远征军杀到了。 越是靠近山顶,花独秀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浓。 山顶那人的气息,似乎冥冥中跟他有些犯冲。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尤其当花独秀以内观之法屏去自己全部气息后,他特殊目力里面看到大片的白雾。 这白雾犹如实质,给人一种面对天地浩然正气汹汹而来的压迫感,面对这种气息,花独秀犹如风箱里的老鼠,很有点惴惴不安。 这是什么妖法? 会这种妖法,莫非山顶之人不是普通叛军大将,而是什么更了不得的人物? 这人似乎自信的有些过头,偌大的矮山,他从山脚爬到现在,竟连一个警戒的叛军武士都没见到。 胆子很大啊? 正思考间,自半山腰一股诡异的气息升腾而起,花独秀已经接近山顶,警觉身后气息变化立刻回头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闭上眼睛,以内观之法反向运用,再看山腰位置,一条数丈宽阔的清白色光带出现在视野里。 这光带似乎是自山体内透出,无色无形,围着山腰整整一圈,不知是何用途。 “莫非是某种陷阱?或者是贼酋设下的警戒线?” 既然靠近山顶,花独秀倒也不急了,反正大军即将杀到,这人既然没有仓皇退走的意思,那就看看他要如何应对大军进攻。 花独秀找了个山石缝隙藏好,眯着眼睛朝左路军大营方向看去。 随着山顶之人不断施放妖法,大营那里一道道炎流从地缝冲出,远远看去就像是大地上不时冒出的颗颗小白点。 每一个白点冒出,就意味着大营遭到一次炎流袭击。 炎流一出,方圆十多丈内直接烧成白地,无论活人、牲畜还是草树,悉数被恐怖高温抹杀掉。 “幸亏嘉嘉带着柒柒和子野兄出去打仗,不然我还真担心他们。 这炎流简直是无差别袭击,谁碰上谁倒霉。幸亏他搞出来的范围还不算太大,若是方圆几里内同时冒火,这几万大军岂不被他一个人团灭掉?” 这时,山脚的远征军已经到了,很明显这是两路军队。 看旗帜,一支应是神机营派来的,另一支打着禁军旗号,应是宋文中大将派来的队伍。 两支队伍各有五六百人,默契的从两个方向同时登山,快速朝山顶冲锋。 花独秀居高临下看的真切,这两支军队非常精锐,单看登山速度就可见一斑。 另外,花独秀从神机营那支队伍里还找到不少术师。 这些术师冲在前面,以五行控术分开山林杂草树木,荡平乱石怪坡,给后续大军开道。 很快,两支军队先后靠近半山腰那道看不见的特殊光圈。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静静等待会有什么样的异变发生。 当神机营冲在最前面的木系术师冲开挡在面前的两颗歪脖子酸枣树后,他释放的无极真气像是煤油遇上火苗,嗤的一声剧烈燃烧起来! 像是火药被点燃了引线,诡异光圈一阵躁动,强悍炎流冲天迸发! 从山顶往下看,巨大的山体像是系了一条细细的丝带,明亮又闪耀。 但对冲锋的远征军将士而言,这条几丈宽的丝带无异于一条“死亡之线”。 无论是谁,冲进炎流立刻就是世间蒸发,尸骨无存! 这炎流尤其克制无极真气,许多术师明明及时后撤躲开了炎流冲击,但外延的热流追着无极真气焚烧,把仓皇逃开的人也焚烧成灰。 花独秀明白了。 怪不得山顶那人既不安排人手护卫,也不急着逃跑,敢情他是有恃无恐,早早在半山腰设下阵法,只等远征军来讨伐他。 冲在前面的远征军将士死了一批,后面的人立刻停下登山脚步,集合起来缓缓后退。 这道死亡之线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山顶,巨石阵中央。 舒炎看着半山腰受阻的两队人马,忍不住哈哈大笑。 自舒炎开始施展妖术,北郭铁男脸色就有些不自然。 他虽然一直稳当站在那里,没像两个侍女那般后退拉开距离,但看他努力压制某些气息的举动,似乎对舒炎的“六祸地炎”有些本能排斥。 发觉北郭铁男脸色有异,舒炎笑的更加肆意,大声道: “老弟,你看我这炎流如何?和你家‘九霄魔雷’比,孰优、孰劣?” 北郭铁男翻翻白眼,沉声道:“你,你高兴……就好。” 舒炎又是哈哈一笑,摇头道:“你这个人,实在无趣。 这些人还不知道我炎流的厉害,竟然开始集结,哈!这么短的距离,整座大山又都在阵法笼罩之中,这不是找死嘛?” 北郭铁男略有些怜悯的看了山腰那两团人群一眼,没有说话。 这些人,怕是都得折在这里。 别说能不能活下去,估计最后连尸骨都留不下。 铁王庙虽然也做造反的买卖,但论下手之狠辣,斩草之彻底,他们北郭家跟舒氏家族完全没法比。 要不然怎么人家造反成功,割地称王了呢? 神机营一营队伍里,领头的是一个“金”属性尊者级别的高手。 这人道号招文,来自铁炉岭羽衣门,是一位常年不问世事的年迈长老。 术师军团要出海打仗,为保护门下弟子安危,他这个老神仙不得不出山做事。 考虑到年纪问题,招文尊者并不负责统帅军队,术师军团除天河天尊外另设五大首领,分别由五位年富力强的尊者大能担任,塔里木便是其中之一。 眼见上山之路被堵,招文尊者雪白长眉无风自动,低喝道:“大家后退一下,小心周围!” 众人知道老神仙要出手,立刻空出一片地方。 招文尊者施展术法,脚下山石莫名震动,瞬而如开锅一样冒起很多土烟气泡。 神机营众将士面面相觑,赶紧散的更开了些。 跟在招文尊者身后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赫然便是当初追杀花独秀的影牙、影千姐弟。影千脸带喜色,悄悄说道:“姐,师叔祖要放大招了!” 影牙点点头,面沉如水,毫无波澜:“你要好好学,师叔祖全力出手的机会可不多。” 影千得意道:“等我境界到了,‘金刚伞’术法我肯定使的跟师叔祖一样好,不,比师叔祖还好!” 影牙不置可否,机警的感知着周围气息变动。 影牙面容娇美,身材劲爆到炸,可惜是个冰美人,不会笑,也不爱说话。 饶是现在军情紧急,许多年轻术师和神机营将士都在偷偷打量影牙真人,心里各种想法都有。 脚下大地仍在震个不停,招文尊者忽然脸色一变,白须飘飞,怒目道: “竖子,尔敢……!” 山顶,巨石阵。 舒炎咬牙看着神机营被阻方向,冷笑道:“一个没几天好活的老狗,也敢螳臂当车,阻拦本将军杀人? 既然你想试试,本将成全你!” 舒炎低喝一声,全身气息再度提高,热浪滚滚,那两名实力不差的侍女迫不得已再次退开一丈多远。 北郭铁男终于忍受不住,古铜色的脸颊滑下了第一颗汗珠。 只是,他仍旧稳稳站在舒炎身侧,一动不动。 山腰。 招文尊者脸色大变,立刻绽放强悍气息,双掌虚空下拍。 与此同时,众人脚下大地震动的更加厉害,实力较差的人站都站不稳,被晃得东倒西歪。 突然,十几丈外一道白光刺穿地面,化作汹涌炎流射向天空。 第一道炎流涌出,像是发出了总攻信号,一道又一道炎流激射而出,但全都在神机营将士外围几丈远。 饶是如此,站的靠边的武士也被烤的浑身难受,眉毛头发都卷起来了。 影牙等术法精湛的术师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有人高喊道:大家快靠拢过来,不要乱跑!向尊者身边靠拢!” 前后不过几息之间,以招文尊者为中心,十丈之外竟完全被炎流覆盖,犹如一道光幕把五百神机营将士困住。 武士们哪见过这种阵仗?很多人惊慌失措,但看这些炎流无法近身,脚下的大地并没有诡异地缝裂出,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招文尊者双手一抬,咬牙道:“给老夫……起!” 脚下大地震动到极致,突然,众人感觉身子一沉,整个人拔高许多! 不,不是人拔高了,而是以招文尊者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一切都飞了起来! 靠近山顶的花独秀被神机营周围异变吸引住目光。 从山顶看去,大片炎流中央,一块方圆十丈左右的山体被什么顶着离开矮山,缓缓升高,五百多神机营将士全都在山体上或站或趴。 在山体周围,无穷无尽的炎流从地下缝隙喷射而出,猛烈炙烤着山体的下方,但一时无法烤透,只能从边缘射向天空。 这块山体的边缘土石崩解滑落,花独秀眼睛一亮,竟看到土石之下全然是暗黑色金属光泽的物体! 方圆十多丈的一座金属拱形缓缓立起,随着它的提高,花独秀发觉拱形的下方似乎还有一根粗大的金属支柱,正是这根支柱一直顶着这方圆拱缓缓升高。 几乎能把空间烤的扭曲的恐怖炎流,如猛兽一样狠狠撕咬着这根支柱,支柱外围明显有融化的迹象,但铁水淌下后又重新汇聚回铁柱之内,支撑着上方巨大的圆拱。 显然,施展这等术法的高人,正跟山顶那贼酋比拼内力,看谁能撑到最后。 花独秀懵了。 从远方看,这像是什么? 这不就是……一把……伞?! 第五七六章 咦,你不是那谁嘛? 金刚伞无比巨大,方圆十多丈,哪怕神机营五百多人站在上面也不显拥挤。 招文尊者操控巨伞朝炎流光圈顶端划去,看他的意思,是想把这巨伞当成一座浮桥来用,直接横渡死亡炎流。 舒炎脸色有些难看。 “好一条老狗,你以为这样就能破老子的阵法? 笑话! 借用一句五行术法的话来说,火克金!我的‘六祸地炎’岂能烧不透你这把破伞?” 舒炎抽出一只手来在嘴角咬破,以鲜血虚空画了一个怪异图案,画好后立刻以内力震碎。 血图消散,巨石阵像是感受到什么信号,释放的能量比之前更为强大。 山腰,巨型金刚伞下的炎流如同火山喷发,猛烈的白色火光冲击伞柄,几丈粗的钢铁柱子如融化的奶油一样朝地缝里流淌,巨伞受力不稳,缓缓朝前方倾倒。 舒炎脸上泛起疯狂神色,操控炎流在金刚伞后方狠狠一击,把金刚伞彻底掀翻,砸在炎流大阵里面。 巨伞倾覆,上面的岩石地层和林木朝下方滑落,上百名神机营武士一时失去抓靠,惨叫着滚出巨伞边缘,瞬间被炎流吞噬。 招文雪白的眉毛胡须已被高温烤的卷起,他猛的喷出一口老血,怒道: “好凶恶的贼子,老夫,老夫……” 影牙立刻输送一缕真气稳住招文尊者,轻声道: “师叔祖,这里有贼人设好的大阵,这般硬抗对咱们不利!” 招文何尝不知他是以一己之力和一个大阵在抗衡? 可是让他认输放弃,他又不甘。 影牙道:“这里砸进炎流光圈一半,退走还来得及,师叔祖不若护送神机营武士们退回,和禁军大队汇合,弟子和能抗衡炎流的高手杀进去便可!” 招文尊者只好点头,给神机营带队千总一个眼神。 千总是七级战力高手,当然知道此刻想率领全队杀上山头已不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兵分两步,普通战士退回光圈之外,能自保的冲进光圈里面,继续冲击山顶。 千总大吼一声:“五级以上战兵以内力护体,随我冲!其余人撤回去!” 四百余人的神机营立刻分为两部分,绝大部分人靠后,只有不到二十人聚在千总身后。 招文一咬牙,操控金刚伞一端猛的超前撅起,在炎流上硬生生又盖出一道一丈来长的通道。 千总一马当先,以浑厚内力包裹住全身,助跑,起跳,一头扎进冲天炎流之中。 炎流光圈只有几丈宽,金刚伞砸进去一小半,招文尊者又延出去一丈多长,千总等人速度飞快,其实只要能抗住一呼一吸的功夫就没问题。 千总身体包裹在淡黄色护体气膜中,顺利穿过高温炎流。 他飞过后就地翻滚压灭身上火苗,起身大呼道:“没问题,冲!护体气膜可以抗住!” 其余武士信心大增,三五成群朝炎流冲去。 大部分速度够快、内力够强的武士顺利穿过炎流,但仍有五六个实力差了一线的武士被炎流破防,活生生烧死。 顺利穿过死亡光圈的武士们立刻散开,彼此保持两三丈的距离,以扇面朝山顶冲锋。 高处,花独秀看的手脚冰凉,感慨连连。 谁说帝国腐朽老迈,危机重重? 这些不惧危险不怕死亡的英勇武士就是帝国最稳固的长城! 随着一道道人影穿过炎流光圈,招文尊者立刻操控金刚巨伞朝后方滚落,上面数百名幸存武士趁机跳回地面,朝禁军人马方向靠去。 舒炎愤怒的一拍石柱,大骂不止。 按照他的计划,以炎流光圈拦住远征军上山通道后,他会立刻操控炎流袭击这些人马。 十几里之外,他无法做到精准操控,只能以炎流无差别杀人,但在这座矮山上,他心意到哪,炎流就能从哪里冒出,非常得心应手。 他本要趁机灭杀掉这两队远征军人马的,结果招文尊者出手硬抗,吸引他大部分火力,一时就没顾上袭击禁军人马。 待看到神机营千总带着十多人穿过死亡光圈重新朝山顶杀来,他竟升起一丝惧怕的感觉。 要继续袭击光圈之外的大队人马,这十几个精锐武士必然会顺利冲上山顶。 要先阻拦、干掉这十几个人,光圈之外的人马就能逃过一劫。 再者,这十几人可都是六级、七级好手,群体而攻的话,就算是他也不好轻易周旋。 “可恶,早知道该多带点人来护持! 这两队人马,上千人啊,没干掉他们实在是太可惜了!” 舒炎气得老脸红彤彤,他看了北郭铁男一眼,似乎有些下不了决心。 如果北郭铁男愿意出手替他护持,他仍旧有机会袭杀山腰那几百名远征军精锐武士。 只是,求人帮忙的话,他……有些说不出口。 北郭铁男自然看出舒炎现在的尴尬局面,眼看那十几人精锐小队一边躲着炎流冲击一边快速接近山顶,他转头看了舒炎一眼。 舒炎恰好也在看他。 北郭铁男微微一笑:“炎兄,你……有事吗?” 舒炎的老脸一僵,咬牙道:“男弟,是我大意了,还请你为老哥我护持一阵!” 北郭铁男点点头:“小、小事……一桩。” 说罢,北郭铁男信步朝下方走去。 舒炎鼻孔喷出两团热流,沉声道:“你俩别装死,去帮北郭少主拦下他们!” 两个侍女赶紧躬身道:“遵命!” 北郭铁男领着两个侍女迎头拦住十几个神机营武士,双方大打出手,场面混乱。 花独秀眯着眼睛仔细观看。 北郭铁男完全以“西兑黑虎”武学打杀,没有使出“九霄魔雷”绝技。 饶是如此,他以“内力外放”大圆满境界战力,一个人就拦下近十个神机营高手,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另两个侍女实力倒也不弱,一左一右护持在北郭铁男身侧,把十几名敌人登顶之路完全阻住。 有了北郭铁男等人的阻挡,舒炎腾出手来,目光再次盯住半山腰那近千名精锐武士。 他的本意就是引诱一些帝国武士登山,再以一己之力灭掉他们,狠狠打击一下远征军的风头。 一人之力灭掉一支帝国军队,何其风光? 现在机会来了,他哪能放过? 花独秀看的清楚。 如果让贼酋放开手脚袭击山腰那些人,以他刚才对抗招文尊者时展现的本事,这近千名武士怕是大半要死在这里。 这些,可都是自己的战友啊。 花独秀决定出手! 花少爷速度何其之快?哪怕他以内观之法屏蔽住自己气息,无法全力飞奔,此刻他的速度也快的令人发指。 不过几息功夫,花独秀就到了山顶。 但! 飞上山顶花独秀立刻藏身在一棵巨树之后,没有袭击正在全力操控阵法的舒炎。因为,有另两道凌厉身影先一步冲上山顶,一左一右联手袭杀舒炎! 花独秀眼神一动,把两人动作看慢。 左边是个年轻男子,长相颇为俊美,他飞身冲上山顶,双手同时一挥,一片闪着银光的钢针射向舒炎侧面。 我去,好眼熟的感觉? 再看右边,那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脸上戴着黑色面巾,长发扎成粗大鞭子固定在脑后的干练女子。 此刻,她高高跃起,双腿分开虚踏,左臂撑开一张黑铁巨弓,右臂拉成满月,手中的精铁长箭直指舒炎后脑。 花独秀脑袋一声炸响,我去,这不是白龙郡城偷袭我的那个姐姐嘛? 她怎会在这里? 年纪轻轻、花容月貌的,不在五行天地好好修道,跑这鸟地方打什么仗啊? 难道是听说我在军中,她故意来……咳! 花独秀赶紧驱散脑袋里不靠谱的想法,仔细观察影牙姐弟围杀舒炎的场面。 只是,他袖中的几根青葱玉指,不自觉的彼此摩挲起来。 嘿! 这滑腻腻的…… 咳! 打住! 影牙和影千屏蔽气息,绕开北郭铁男等人从两侧上山,在出手的瞬间便被舒炎发觉。 影千射来的暴雨钢针他并不放在眼里,但右侧那名女子全力一箭却惊出他一身冷汗。 巨大的危险感。 如果他不躲,舒炎敢打包票,他肯定会被射穿。 无论他周围有多厚的岩石,身上有多硬的铠甲。 在这一箭面前,什么防御都是豆腐一样,只有摧枯拉朽的下场。 舒炎反应也快,左掌猛的一拍,巨石震碎散成漫天石雨朝影千的钢针砸去,他同时转身,准备正面硬抗这道精铁长箭。 不是他不想躲,实在是影牙时机拿捏的太好,又有影千暴雨钢针耽误一息功夫,他已经没有躲避的空间。 作为一个第三境界的大高手,舒炎其实也想看看,如此刚猛一箭,他到底能不能接得住。 毕竟,影牙身上绽放出的气息,也就是七级战力而已。 “呔……!” 舒炎一声大喝,双手成爪,猛的抓向迎面飞来的长箭。 他两只手苍白虚幻,远远看去有些扭曲,并不真切,长箭飞至他双手之间时像是受到什么极大阻拦,立刻停滞下来。 然而,舒炎的双手并没有实质接触长箭,而是以某种能量迫住了它。 舒炎额头青筋暴起,再次发出一声低吼,气息一炸,精铁长箭瞬间被烧成一滩铁水洒了出去。 影牙真人满脸惊愕,不及再射立刻转身避走。 迎面洒来的铁水蕴含着强劲威能,仅仅几滴崩在影牙后背上就把她炸的飞起,朝山崖边踉跄冲去。 花独秀惊呆了。 这小子,是个狠人啊? 少爷我当然也敢正面硬刚冷面姐姐的箭,但前提是我手里有把无坚不摧的宝剑,这小子徒手就敢抓? 还一把抓成了铁水? 还是人吗? 来不及感慨,花独秀发现一件更要命的事。 影牙真人后背受创,被砸的朝花独秀藏身这边飞来…… 花独秀蹲在树后,只露着半张脸偷看,影牙真人扑来本来吃痛微微闭眼,但看到花独秀半张俊脸的瞬间立刻睁大的她的杏眼。 你……你不是那谁?! 你怎会在这里?! 第五七七章 姐姐,我发誓我真的是个好人 影牙真人认出了花独秀。 没办法,花独秀的容貌是那么的清新俊逸,身条是那么的玉树临风,气质是那么的温文尔雅,绝对的与众不同,任谁见过花独秀一次都会留下深刻印象。 虽然,此时花独秀蹲在树后只露半张脸,但那狭长双目异常的深邃而闪亮,一如那个夜晚影牙和他在草丛撕打时天上的明月,影牙怎会忘记? “花独秀……!” 影牙真人只来得及咬牙低呼出花少爷名字,花独秀已经探出身子伸出双臂把影牙真人凌空抱住。 没办法,不抱住她,她可就冲下山崖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喂。 花独秀抱住影牙顺势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二人贴合在一起几乎跟一个人一样,从山崖边飘到了另一棵大树后。 影牙真人虽蒙着面,但那又惊又恼的眼神出卖了她。 “你……你放开我!” 影牙真人使劲挣开花独秀的双臂,花独秀神使鬼差的反手一掌打在影牙臀部,打的影牙翘臀一颤,浑身一颤,愣在了那里。 花独秀打完就后悔了。 我这是怎么了。 手啊手,你作死啊? 打谁不好,你老打她干嘛? 老打那里作甚? 有瘾啊你?! “啊……对、对不起,贼酋还在后面,我怕你受伤……” 影牙真人突然爆发出绝大的力量,双手狠狠拍在花独秀胸口,硬生生把他推出去一丈多远。 花独秀赶紧攀住一根树枝荡开,不然就要摔下山崖了。 “姐,姐!你有没有事……!” 影千的呼喊声从后面传来,影牙手忙脚乱的紧紧领口,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颤声道: “我、我没事,你小心!” 影牙反手从地上捡起铁弓,抽箭一搭,竟然瞄准了不远处的花独秀。 花独秀脸色一变,急道:“小姐姐,你射我作甚?我是神机营殿将、绣衣司护军督司百户、四皇子殿下亲兵侍卫、天下第一帅的花独秀啊! 我是来帮你的,咱们是一伙的! 要射,你射他!” 影牙真人那充满恼怒的眼睛不甘的看了花独秀一眼,一条大长腿抬起后甩,跟着蜂腰劲臀一扭,身子转向,对准舒炎后心又是一箭射出。 舒炎正要格杀影千真人,察觉后心恶风突至立刻纵身一跃,堪堪避开这一箭。 影牙的箭,实在是太快了。 舒炎落地,怒道:“好厉害的箭!本座记住你了! 男弟,今日到此为止,快随哥哥离开此地!” 舒炎喊罢调头就朝山下跑去,影牙还要追,花独秀一把拉住她胳膊:“你们姐弟俩去抓北郭铁男,我去捉他!” 影牙气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花独秀能怎么说?因为你打不过那贼酋?也打不过我? 所以让我去追他? 当然不能这么说,谁还不要个面子? 花独秀讪讪道:“姐姐,你别这么看我啊,我是个好人,我发誓我真是好人,我……” 花独秀缓缓举起右手,似乎真想发誓。 可是他右手抬起来,神使鬼差的几个手指搓了搓,似乎是在回味刚才那一巴掌的手感。 影牙的脸庞立刻飞起一片红霞,抬拳就要打人。 花独秀赶紧往后一躲,不敢再做什么让影牙真人误会的事,一边朝山下追一边传音道: “北郭铁男是个超级奸细,不赶紧抓他让他跑了,大军损失更大……” 影千踉跄着跑过来,一边擦嘴角血渍一边问:“姐,刚才是谁? 这人好快的速度,或许他真能追上贼酋!” 影牙一跺脚,恼怒的大声说:“我不知道!” 说罢她紧握着铁弓朝山坡另一侧跑去,显然是要协助神机营高手捉拿北郭铁男。 北郭铁男听到舒炎的呼喊,立刻拳劲再提,以强悍一击震退面前两个敌人,转头就往山下飞跑。 至于那两个侍女,舒炎顾不上她们,北郭铁男更懒得顾。铁男一走,两个侍女很快被几个大汉击倒拿住。 北郭铁男只跑出去三丈多远,忽听脑后有破空声响,想也不想立刻朝前扑倒。 嗖……铛! 一声炸响,黑漆漆的精铁长箭从北郭铁男头顶飞过,射在前面一颗巨石上,竟把一人多高的山岩炸成漫天碎石。 北郭铁男后背一凉,转头看去。 嗯? 好一双又直又劲爆的大长腿! 被影牙真人阻拦一招,影千和另五位神机营高手已经扑至,从左右同时捉拿北郭铁男。 在场都是顶尖高手,吐息之间就到了跟前。面对如此之多的敌人,北郭铁男脸上毫无惧色,他双手一分,如老鹰一样抓向左右众人。 影千眼神一厉,暗道,这人疯了么? 我们手里可都是有家伙的,他想徒手拼一下? 找死么? 北郭铁男自然不会找死,在他双臂张开的瞬间,两道黑色闪雷从小臂上蔓延而出,化作两片雷电大网罩住了左右敌人。 滋啦啦……! 众人冲的太近,甚至已经举刀要砍下来,根本没料到会有黑色闪雷冒出,一个个都被闪雷拢住。 “啊……!” 一阵惨叫,众人被黑色闪雷电的浑身冒烟、肤色焦黑,狠狠摔倒在地上。 北郭铁男双足一蹬,边收回黑色闪雷边快速朝山下飞去…… 山顶,只剩影牙真人瞪着一双杏眼,惊恐的看着被黑色闪雷重伤的众人。 这是……魔气! 北郭铁男顺利逃掉,舒炎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跑的极快,不快不行啊,山顶巨石阵没有他本人操控,那一圈炎流光带立刻就暗淡下去,已经无法阻拦半山腰大批远征军武士。 跑的慢了,要被活捉啊? 舒炎从后山一路急奔,花独秀紧随其后,依旧压制着自己气息,只求不追丢,倒是不急着现身抓人。 通过舒炎跟影牙等人短暂交战,花独秀发觉这人实力实在是强悍,逼急了或许会不计后果的使出什么恐怖杀招来。 看看那吞人不吐骨头的恐怖炎流,花独秀可不想尝试他压箱底的本领到底有多厉害。 只要下了山远远逃开,脱离神机营和禁军两支队伍的追杀,这小子肯定会放松警惕。 等到他以为已无大碍,气势一松,花独秀再跳出来打一套“无限震荡”加“多重猛击”豪华套餐,还不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这里靠近左路军大营,周围散布着众多远征军伺候,方圆百里内没有叛军主力,花独秀倒是不怕他跑进什么老巢里。 要说有老巢,那也应该在正在激烈拼杀的花容城里。 看这小子逃窜方向,分明是要远离花容城,花独秀心如明镜,只是屏蔽着气息不远不近的跟着舒炎飞奔。 舒炎一口气跑出去二十多里,直到冲进干枯河边一座亭子里才停下脚步,大口喘息着歇息。 他四处看看,周围鬼影子都没一个,又细细探查一番,没发觉有别人气息,这才咕哝着骂了几句,靠坐在亭柱子上擦汗歇息。 花独秀就藏在靠近小亭的林中。 看舒炎紧绷着的神经略有松懈,花独秀嘴角微微一动,如离弦之箭一样冲了上去! 小贼,受死吧! 花独秀全力一击速度何其之快?只是舒炎也不是易于之辈,花独秀飞出树丛他立刻有所察觉,扭头看了过来。 “我去……!” 舒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身子还没离地,花独秀就到了。 真·一剑西来,东方不亮! 真·天外飞仙,神来一剑! 舒炎纵然想逃,有空间逃,他也逃不开了。 精神松懈的一瞬间,他的神识就完全被日暮西山的巨大苍凉感占据住。 完了,一切都完了。 造反失败了,等待着他们舒氏家族的,是全军覆没,是满门抄斩…… 怎么会这样? 大好的局势,怎么就突然崩盘了呢? 怎么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呢? 如此短的时间里,花独秀只来得发出三重神识震荡,但看舒炎那已经涣散的瞳孔,他肯定出不来了。 来不及糅合什么高阶剑招,花独秀只是五剑齐发化作五根翎羽,五道华光集在一处,狠狠刺向舒炎的右胸。 这一剑,当然不能要你的命。 活的贼酋才值钱,死了,就不值钱了!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一剑,在即将刺中舒炎胸口时,变数再生! 一个深肤色的大手忽然搭在舒炎肩上,这大手几乎捏进舒炎的骨头里面,抓着他狠狠往后一拉,猛的朝亭子外扔去! 砰……! 一声巨响,舒炎砸塌亭子一根怀抱粗细的立柱,狠狠摔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花独秀这一剑没有刺中舒炎,却刺向他身后的另一人……北郭铁男! 花独秀惊道:“小铁蛋……!” 北郭铁男似乎是刚抢到这里,紧急拉走舒炎后立刻右掌拍向迎面刺来的夺命红光。 “麒麟……!” 一声低呼,北郭铁男拍出的右掌上绽放出一头由黑色闪雷凝成的狰狞巨兽。 是一头麒麟兽。 可惜时间太短,麒麟兽只是初具模样,还不到三尺大小就被花独秀刚猛一剑刺中。 轰……! 绝招相撞,花独秀胸口一闷,落地忍不住后退两步稳住身子。 北郭铁男就惨了,他仓促出手,又是刚拉走舒炎,后续内力根本架不住花独秀全力一剑,被震的倒飞而去。 舒炎砸在石柱上,猛烈的震动和剧痛瞬间拉回神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实在是太险了! 刚要爬起,迎面一个巨大背影砸了过来,舒炎还没爬起又被北郭铁男砸中,两人抱团摔出小亭,滚进了干枯的河床里。 花独秀赶紧追上去,正看到北郭铁男和舒炎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 北郭铁男和舒炎双双瞪着一双牛眼,满是愤恨和警惕的盯着亭子里的花独秀。 花独秀眼睛一眯,停住了脚步。 靠,局面有变,怎么成以一敌二了? 这……好像不太妙? 第五七八章 我累了,我想回去,行吗? 舒炎看花独秀站在不远处,有些忌惮的往后退了一步,但看北郭铁男毫无惧意一动没动,舒炎老脸一红,微怒道: “铁男!你拉我的时候不能轻点吗,我后脊梁骨都差点摔断!” 北郭铁男冷眼盯着花独秀,头也不回道:“手、手滑。” “滑你大爷,我能信你?你给我等着,你小子……” 舒炎气得想骂娘,其实他只是生气自己跌了份儿,没北郭铁男那么镇定。 其实,他心里对北郭铁男十分感激。 刚才那一剑,现在回想实在是够吓人,若不是铁男及时把他拉走,他的胸口怕是要开一个大洞。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这小子是谁? 现在怎么搞,跟铁男联手做了他? 花独秀佯装镇定,心里也是纠结不已。 刚才那一剑没能重创贼酋,也没有伤到小黑蛋,这两人联手的话,我搞的定吗? 好像,有点悬啊…… 早知道喊那个厉害的小姐姐一起来了,哎! 北郭铁男打破沉默,问:“花、花独秀,你这种人,竟、竟会去当……官家走狗?” 花独秀有点生气。 看你说的,什么叫官家走狗? 怎么这么难听? 混仕途的事,能叫官家走狗吗? 花独秀上下打量北郭铁男,铁男身上仍穿着水师的制式轻甲,显然是从大本营那边过来的。他不但穿,还懒得换,嚣张态度可见一斑。 花独秀冷笑道:“你怎么穿水师的衣服? 许你穿,不许我穿? 额,对了,你的嗓子……还没好吗?” 舒炎看看花独秀,又看向北郭铁男:“铁男,你认识他? 他叫什么,花独秀?当年刺伤你喉咙的,难道就是这小子?” 北郭铁男沉默不语,花独秀略有些歉意道: “对不起,没想到当年那一剑给你造成如此长久的麻烦,以后你是不是会一直这样?治不好了吗?这可麻烦了……” 花独秀挠挠头,对当年那一剑颇有些歉意。 他其实挺欣赏小铁蛋,人狠话不多,只比他稍长几岁,实力强悍,又特么隐忍大气,十分符合他花独秀交友的标准。 可惜,他俩身处阵营不同,天然就是对手,见面就是打,没法做朋友。 北郭铁男脸色平静,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舒炎轻哼一声,揉了揉手腕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还说沧海月的仗打完,抽空跟你回帝国帮你干掉这小子呢。 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花独秀冷眼盯着舒炎,道:“喂,你叫什么?” 舒炎一愣:“本座舒炎,你不认得我么?” 花独秀笑道:“你算哪个葱,我为什么要认得你?刚才要不是小铁蛋拉你一把,你现在已被我打成死狗了,败将也敢言勇?” 舒炎微怒,双掌一翻,两道无色无形的炎流从掌心升腾起来。 这里距离大营有几十里远,援军不知舒炎逃跑路径,一时半会儿怕是来不了。 花独秀想了想,以一敌二,即便能保住不败,但想抓住他俩中的任意一个难度都很大。 若是拼个两败俱伤,这场架还不如不打。 舒炎跃跃欲试,北郭铁男却一直稳稳站在那里,既没有动手的意思也不打算退走。花独秀已决定不打,便说道: “这样吧,我跟小铁蛋也算老熟人,今天我花独秀给小铁蛋一个面子,不收拾你了。 你们走你们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咱们各自退去,如何?” 舒炎冷笑道:“你年纪轻轻剑法就练得如此厉害,放你走了,岂不是养虎为患? 铁男,咱俩联手打死他如何?也算给你报当年一剑之仇。” 北郭铁男依旧面如古井,毫无波澜:“不,我、我累了。” 舒炎一愣:“你累了?你这怪物还会累?” 花独秀忽然哈哈大笑,摇头道:“对对,他累了,我也累了,咱别打了,都回去歇歇,养足精神下次再打不好嘛?” 舒炎微怒道:“铁男你可想好了,下次可未必能遇到这么好的机……” 话音未落,花独秀突然仗剑前冲! 偷袭! 舒炎眼角一跳,立刻转身抬掌,花独秀动身的同时以“一剑西来,东方不亮”之剑意疯狂震铄舒炎灵识,舒炎咬牙双眼一闭,连退数步,再睁眼时已没了花独秀踪迹。 舒炎怒道:“他人呢,他人呢!” 远方花独秀的声音随风传来:“小铁蛋,造反可是要杀头的,你小心点哦,我可不想你英年早逝……” 舒炎气得一跺脚,咆哮道:“你为何不拦住他!你我联手,今天肯定能把他宰了!” 北郭铁男摇摇头,道:“他、他是魔流府……弟子,不、不好抓的。” 舒炎咬牙道:“魔流府弟子?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能不动声色的接近我。可恶,魔流府也敢跟我们舒氏作对?今天这仇我记下了…… 不过,他为何叫你‘小铁蛋’?这是你乳名么?你俩不是仇敌吗,他怎会知道你的乳名?” 北郭铁男身子一晃,大声道:“我、我不叫小铁、铁蛋!” 说罢北郭铁男重重一哼,转头就走。 舒炎挠挠头,有些摸不清头脑:“搞什么,不是就不是呗,你生什么气?他叫你你不生气,我叫一声就不行了? 真是不可理喻!” 花独秀飞快朝大营方向奔跑。 奇怪,二打一,他俩占绝对优势啊,小铁蛋怎么不打? 这小子……难道对我有什么想法? 就像我不忍心杀他一样,他也不忍心杀我? 这…… 反正趁他没改变主意,能跑多远跑多远才是正经。 “嗯?有人?!” 花独秀飞奔中猛的停步,如流星一样射入一棵茂密大树树冠藏身。 远处,一个身穿黑衣手提巨弓的女子快步朝这边赶来,她察觉到前方有一丝内力波动,立刻停住脚步,弯弓搭箭瞄准花独秀藏身的树冠。 “谁,出来!” 花独秀心里咯噔一跳。 嚯,这不是羽衣门的小姐姐吗? 花独秀赶紧从树上跳下,一边跳一边喊道:“别射,别射,是我!自己人!” 来人正是影牙真人。 影牙真人一眼认出花独秀,脸色立刻就不太美丽了。 花独秀落地假装站立不稳,踉跄两步,赶紧捂住胸口大喘气。 影牙真人眉头微皱,松开手中铁弓,问:“你怎么了?被贼人打伤了?” 花独秀叹口气,道:“实在是不走运啊,本来我都要抓住舒炎了,结果小……北郭铁男突然现身,他俩联手把我打回来了。 我一时不敌,受了点内伤,不碍事的,咳,咳咳!” 花独秀装模作样猛烈咳嗽两声,偷偷打量影牙真人。 影牙真人轻哼一声,道:“你不用看,我不给你这种人疗伤!” 花独秀眨眨眼,贼兮兮反问道:“我是哪种人?” 影牙真人大声道:“无耻之人!登徒子!” 花独秀赶紧高举双手:“冤枉,冤枉啊!像我这么正直又伟岸的男人,怎可能是无耻之徒?肯定是哪里误会了,小姐姐,你不要乱讲话啊!” 影牙真人懒得跟花独秀多说,快步朝花独秀身后走去。花独秀反手抓住影牙胳膊,问: “你干嘛去?” 影牙如触电般甩开花独秀的大手,微怒道:“你管我干嘛去!贼酋把师叔祖逼成重伤,我自然要找他讨个说法!” 花独秀无语道:“还讨个说法,就说去打架得了呗? 你别去了,他们已经跑掉了,你去也追不上他们,甚至连他们往哪跑你都感知不到。 不信你试试。” 影牙真人刚才就发觉丢失了贼酋的气息,也就是花独秀跟他俩动手时彼此才有强烈气息波动,一旦停手潜行,贼酋自然是又把气息收敛起来。 影牙想了想,决定放弃,转身就往回走。 花独秀赶紧问道:“小姐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咱们好歹也算战友,刚才在山顶/我可是拉你一把,你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你,这对我很不公平啊?” 影牙头也不回的走,花独秀只得再次喊道:“你这么年轻,想必不想让我喊你姐姐吧?那可把你喊老了,女人这一老啊,皱纹也出来了,皮肤也松弛了,总之……” 影牙突然停住身子,转头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讪讪一笑,不敢继续往下说话。 影牙胸膛起伏,想了想,大概是觉得奈何不了花独秀,只好丢下一句话:“贫道影牙,你能不能别跟我一路走?” 花独秀反问道:“影牙,影牙,好有趣的名字,那个小伙子是你弟弟吗?” 影牙真人一阵无语,最后点点头:“他叫影千。” 花独秀嘿嘿一笑,刚想跟上来攀谈两句,影牙真人立刻警告道: “你我分开走!” 花独秀摇头道:“不行啊,我受了极重的内伤,你不替我疗伤也就罢了,如果此时分开,敌人追上来,我肯定会被他们打死。 我死了,你可有责任,咱俩这因果可就结下了,你就不怕日后修行有心魔产生?” 影牙:“……那你不许说话,我不想跟你说话!” 花独秀赶紧保证:“好,好,我不说话,我捂住我的嘴。” 说罢花独秀两只手掌捂住嘴,真的一个字不再说了。 影牙气了一阵,愤而转头,大步朝左路军大营方向走去。 花独秀满心欢喜,快步跟上。 影牙在前面走,花独秀在后面跟,影牙真人越走越觉得臀部痒痒麻麻的,不用猜,肯定是花独秀那该死的眼睛一直盯着它在看! 影牙真人忍无可忍,突然转身,正好抓到花独秀现行。 影牙真人脸色潮红,怒道:“你眼睛是不是不想要了!” 花独秀真想狠狠打自己两拳,痛心疾首道:“我就纳了闷了,平时它挺听话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咋就管不住它?!” 影牙气的胸膛起伏,顿了一会儿,问:“你说谁?” 花独秀指指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影牙真人突然举着黑铁长弓砸了过来,花独秀赶紧往后一飘躲开这一弓,抬手道: “快住手!我真受内伤了,你再砸,我可要吐血了!” 第五七九章 我挖你眼睛,割你舌头! 遇上这种无赖,还能怎样? 打也不好打,骂吧那些难听的脏话又骂不出口,影牙真人气的一跺脚,转身快步离开。 花独秀松了口气,赶紧追上来。 这回他不敢跟在影牙身后,而是勉强跟她保持平行。 臭眼睛,这回你看不着了吧? 让你瞎看,差点被你害死! 二人就这么沉默着走了一会儿,花独秀心里又不高兴了。 这么干走路也挺无聊,老天爷给人一张嘴,可不仅仅是吃饭用的。 得说话啊。 花独秀轻咳一声,撇了影牙真人一眼,道:“影牙姐姐,你认识金卓仙长吗?” 影牙脸色一暗,看了花独秀一眼:“金卓是我师叔,听说他死在你手里? 你还敢问我,哼,这个仇,将来我肯定会报的。” 花独秀连连摆手:“饭可以乱吃,你话可不能乱讲啊,我跟金卓前辈惺惺相惜,是忘年交、好朋友,我怎会杀他? 你若不信,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杀了金卓仙长,就让我一辈子打光棍! 这可是最毒的毒誓了!” 影牙似乎有些迟疑,看了花独秀一眼,没有说什么。 花独秀道:“我知道有些传言说我杀了金卓前辈,那都是谣言,不可信的。 实际情况是,前辈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我跟他不打不相识,通过相识变成相交,他把‘血炼之术’都传授给我了,当然,我也给他指点了一些迷津。” 影牙轻哼一声,道:“你才多大,能给卓师叔指点迷津?” 花独秀笑道:“有志不在年高,师者不论齿长。在有些领域我造诣颇深,甚至敢称略执一牛耳。给金卓前辈指一指方向,也不算什么。” 影牙看了花独秀一眼,轻声道:“你读了很多书么?说话还文绉绉的。” 花独秀摇头晃脑道:“那必须,我读的书加起来够火化你好几次了。 呃!” 影牙和花独秀同时站住,彼此看着。 空气有点凉。 哪里有杀气滋生? 花独秀只恨自己脑袋转的太快,还没思考合不合适话就说出口,真是该打! 花独秀尴尬道:“那个……啊,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舒氏家族的妖法很有些问题,似乎能燃烧无极真气,对你们术师有克制效果,以后你再跟他们打架,一定要小心。” 影千轻哼一声,扭头继续走路。 花独秀嘿嘿傻笑几声又跟了上来。 影牙真人轻声道:“你不是术师,知道的倒是挺多。” 花独秀得意道:“小看人不是?别忘了,我可是连金卓前辈都佩服不已的‘高级邪炼师’,眼界自然不差。” 看影牙没搭话,花独秀又贼兮兮问道:“影千姐姐,你多大了?我今年十九。” 影牙:“……” 花独秀又问:“天这么热,你带着口巾不闷得慌吗?要不要摘下来?” 影千真人:“……不闷。” 花独秀点点头:“好吧,那你处对象了吗?” 影千真人猛的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你,你瞎问什么!” 花独秀一摊手,一脸无辜道:“问问怎么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啥不能问的? 你不好意思说可以不说嘛,别以为我花独秀惦记你还是怎的,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有女朋友了,甚至家里还有好几个大姑娘日日夜夜盼着我回去的,所以啊你不用多想。 咱俩,没可能的!” 影牙脸色胀/红,大怒道:“谁多想了,谁多想了!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说罢影牙甩开两条大长腿快速奔走,实在是不想跟花独秀再多说一个字。 花独秀跑的多快? 几乎是一息之间他就追了上来,无语道:“你看你,怎么又急眼了?好好聊个天不行吗?我也没说什么气人的话啊? 以小生之见,女人嘛还是柔情一点比较好,你看你这么刚烈……” 花独秀语气一停,两眼不自觉的又朝影牙臀部瞄去。 影牙终于忍无可忍,双手握住铁弓弓臂狠狠砸向花独秀脑袋。 恶风当头,花独秀赶紧闪避,一声巨响,脚下坚硬的山石生生被砸出来一个三尺多深的大坑,碎石崩的到处都是。 花独秀一边躲一边摆手:“哎哎,你别误会啊,我是说那个刚烈,不是说那个肛裂!再说了小仙女怎么会肛裂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哎呀你别打了我真有内伤!” 影牙怒道:“你还说!” 她连砸数下,可惜花独秀身法太过诡异,全都轻松躲开。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快住手!我要吐血了,我真要吐血了!” 影牙眼见砸也砸不中,又担心真把花独秀逼成内伤爆开,只好停手。 “我警告你,不许再胡说八道!还有,你走前面,我走后面!” 虽然她已经警告了花独秀好多次,好像没什么用处,但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 骂他让他滚蛋? 小仙女怎能说脏话。 看影牙以吃人的目光瞪着自己,花独秀高举双手表示投降,磨磨蹭蹭走到前方,道:“我走前面,我走前面行了吧?” 影牙吼道:“走快点!” 花独秀吓得一跳,一脸委屈道:“我有内伤,走不快的。” 影千:“……” 她突然一捂胸口,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脸色立刻变得惨白起来。 不好,气血攻心,内伤了! 看花独秀一脸关切的要过来给她“望闻问切”,影千赶紧后退两步,急道:“别过来!我、我没事!” 花独秀轻声问:“你也有内伤?额……要不,我背你回去?” 影牙坚决拒绝:“不用!你走你的,快走!” 花独秀只好转过头去,唉声叹气的往前走。 影千决定了,再跟这贱人走下去就不是内伤的问题,怕是要直接脑溢血横死当场,看花独秀晃晃悠悠朝前走,影千立刻就要调头跑开。 “姐,姐!是你吗姐……!” 忽然,前方传来一个男子呼喊声,影千真人心里一喜,大大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的喊道: “影千,我在这!这里,你快过来!” …… 跟随神机营官兵返回大营后,花独秀一路走一路看,震惊不已。 大营这边遭到舒炎妖法的多轮袭击,许多地方大地龟裂,地面之上彻底烧秃,形成一个个直径数丈的大黑斑。 若不是影牙等人迅速把舒炎赶跑,再给他一些时间施展妖术,怕是大营要遭受重创了。 花独秀径直回到四皇子大帐。 花容城方向依旧是杀声震天,不停有巨大的轰隆声传来,但城外已经看不到多少人影,显然左路军主力已经攻入城内。 四皇子正在案几后面盯着地图细细思索,李富贵在身侧站着,王北玄等三人在大帐三角隐藏。 花独秀在帐外高喊道:“殿下,臣回来了!” 四皇子抬头,道:“进来!” 花独秀快步而入,四皇子问:“人跑了?” 花独秀道:“嗯,贼酋自称‘舒炎’,善使炎流类妖法,本来我都要偷袭成功了,最后关头他被敌人援兵救下,臣寡不敌众就先回来了。” 四皇子转头看向李富贵:“舒炎?舒氏家族的人还真是胆大,听说他们只来了四个人?其中还有两个侍女?” 李富贵道:“是,两个侍女态度刚烈,宁死不降,都死在山上了。 另两人,只知其中一个是铁王庙余孽北郭铁男,另一个,按花将军的说辞,该是舒炎了。” 听到“刚烈”二字,花独秀脑袋里又出现某个小姐姐快步走路的场面,他赶紧甩甩脑袋,驱散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报!” 帐外一声高呼,一个传令兵进来,单膝跪地道: “禀殿下,宋文中将军请求预备队支援!” 四皇子眉头一皱:“不是派了两支预备队进城了吗,怎么还要?” 传令武士道:“城内守军中似是隐藏有大批叛军主力,我军巷战中损耗颇大,需要有预备队守住后方。” 四皇子有些心烦意乱,摆手道:“老李,再派三千人入城。” 李富贵得令下去调兵,花独秀好奇道:“殿下,敌人不都是些乌合之众吗?禁军和困魔谷府军如此精锐,打不下花容城?” 四皇子脸色凝重,摇头道:“之前一路打来,遇到的叛军可以称之为‘乌合之众’,但这座郡城里的守军……隐藏了数万叛军主力。 他们早有准备,并不凭城坚墙厚来守,而是故意诱我军深入。” 花独秀沉吟道:“打巷战啊?那伤亡可就大了。” 四皇子点点头:“这是一个新的变化,算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叛军主力出现,选择跟我军拼消耗,至少说明咱们横推打向三摩城的策略是对的。” 正说着,李富贵大步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 这两个侍卫手里提着一堆黑色铁盒,不知是何物件。 李富贵脸色沉重,命侍卫把铁盒放下,沉声道:“殿下,您来看看这东西。” 四皇子一愣,走过去道:“这是何物?” 李富贵道:“装备,叛军主力里面,大约有五分之一的人穿着这种特殊装备,非常难缠。这是前方将士拼死抢回来的一套完整装备。” 花独秀眼角忽然一跳,看到那些铁盒的第一眼他就觉得有些眼熟,听李富贵说这些东西是可穿戴的特殊装备,他的不安更甚了。 四皇子打量着这些铁盒,刚要踢一脚试试,李富贵和花独秀同时拦住他。 “殿下莫动!” 李富贵解释道:“这些盒子可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前方将士说,它们可以拼成全身装备穿在特定位置,根据内力震荡,或者能喷火,或者射毒箭,或者炸出钢丝网、弹射刀片,在内力加机械力量配合下,杀伤威力巨大,寻常帝国武士难以抗衡。” 四皇子来了兴趣:“这么神奇?” 话音未落,花独秀毫无征兆的对着某个扁扁的铁盒踩了上去! 第五八零章 以正破奇,平推就是了! 喀嚓……哒哒哒哒…… 一声轻响,扁扁的铁盒突然裂开一个狭长空洞,里面接连弹出来四把飞刀,飞刀跳到两尺多高失去力量又跌落回地上。 四皇子等人一脸莫名的盯着花独秀,花独秀在踩下去的瞬间就飞出去一丈多远,小心的一批。 “果然,虽然略有些不同,但总体思路是一样的……” 李富贵微怒道:“这东西很危险,里面有毒气、毒液,还有火药,你不要轻易触发它!” 四皇子拦住道:“老李,不要慌。花卿,你知道这机甲来历?” 花独秀点点头:“这是‘要你命四千’,是一种可穿戴机甲设备,杀伤力惊人,我……我知道一些。” 花独秀本不想说,毕竟毛毛虫跟他好歹也算半个朋友。 这玩意一看就是毛毛虫设计的,再加之来时海战叛军以火药炸沉多艘远征军海船,花独秀判断毛毛虫很可能就在沧海月,还加入了叛军。 只是,当初武道大会的亲历者实在太大,认识这装备的也大有人在,不说别人,漠北水师大将谢立亭肯定就认识。 所以,他说不说都一样。 考虑到嘉嘉他们还在城内拼杀,他早点说说这东西来路,对远征军将士来说或许就能少死几个人。 四皇子打量地上的铁盒设备,皱眉道:“这东西叫‘要你命四千’?什么鬼名字,不过我隐约记得漠北界马总督曾跟我提过这个名字,怎么,这玩意是从漠北界传来的?为何我从没见过?” 花独秀道:“殿下真是好记性,这东西第一次出现,就是在一年前的‘漠北青年武道大会’上。” 四皇子眼睛一亮:“武道大会?那时就有人用这东西了?” 花独秀点点头,道:“当时有个选手叫毛毛虫……啊不,叫‘毛茅羽’,他是个杀手,又是个业余发明爱好者,这装备就是他发明的。 当时大赛打到八进四环节,毛茅羽靠着精湛武艺和这套神乎其神的装备,把沙暴门年青一代第一高手生生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 李富贵道:“我听过这件事。 沙暴门是漠北总督府成立的,里面全是军中擅长格斗暗杀的好手,被杀之人好像是叫‘胡三刀’吧?这人曾是漠北府军的刀法教头,实力很强。” 四皇子来了兴趣,笑问道:“看来上次去漠北,我错过了很多精彩好戏啊? 花卿,你说胡三刀被那位‘毛茅羽’从世上抹去了?怎么个抹去法?” 花独秀尴尬一笑,简单把当日对决场面说了说。 大帐里包括王北玄等人全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世上竟还有这种奇葩? 杀人也就罢了,还要扬灰? 够狠毒的啊。 四皇子问:“这人实力如此之强,后面他败给谁了?怎么没进决赛? 你可别说他败给你了。” 花独秀讪讪一笑:“我可不想遇上这个怪物。 因为他下手过于狠辣,大赛组委会又查到他的身份、年龄都很有问题,便打算捉拿他。在半决赛第一场时,他冲出包围,逃出沙之城,从此再无音信。” 李富贵点头道:“这种人如果能为帝国所用,倒是能发挥不小作用,可惜了。” 四皇子又看了看地上那些铁盒,道:“看来,这位‘毛茅羽’已经投入叛军的怀抱了。” 花独秀默默叹口气,心道,毛毛虫,可不是我出卖你,实在是这事根本瞒不住,漠北府军随便来个人都能认出来,我不说也会有别人说。 朋友一场,你贡献点技术也就罢了,可千万别自己跳出来跟远征军作战,不然,咱们遇上可就不太愉快了。 外面忽然有传令武士求见,进来后武士汇报道,前期进入花容城的大军和叛军逐街、逐屋争夺,短兵相接、贴身肉搏,因不熟悉城内地形,叛军又有特殊装备优势,远征军将士死伤极重。 希望大营继续派出预备队,支援前军夺城。 花独秀边听边琢磨。 如果是遇到善使这种装备的叛军主力,在城市街巷中战斗,远征军的集团冲锋威力无从发挥,还真是打的憋屈。 只是不知道叛军在城内藏了多少主力,如果人多物资又充足,这座郡城还真不好拿。 李富贵悄声道:“殿下,咱们预备队不多了,不能再这么打下去,这是添油战术啊。” 四皇子点点头,想了想,道:“传令,再派出两只预备队,分别守住城南和城北出城通道,准备接应城内大军撤出。” 一个传令武士得令离开。 四皇子又向半跪在地上那名武士道:“给宋将军和哈丹将军传令,不可再往花容城中心方向进攻,原地固守,若事不可为,可向城南城北分别收缩兵力,确保随时能退出城外。” 武士得令离开。 四皇子又道:“向中路军鸣鸿皇叔通报花容城战况,尤其把叛军中出现大批身穿特殊机甲的主力部队的情况汇报清楚,请求支援。” 连续三道军令发出,四皇子漫步回到自己椅子那里坐下。 “老李,看来这座城一时半会儿是吃不下来了。” 李富贵道:“五六万精锐大军铺进去都打不下来,看来叛军在花容城藏了不少主力。 若是鸣鸿王的援军来的够快,咱们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打下花容城只是时间问题。” 四皇子点点头:“没错,毕竟花容城已是孤城一座。对了,调查没有,城内粮草物资充不充足?叛军是要硬扛到底,还是打一场就跑?” 李富贵道:“就目前推进的区域来看,物资很是匮乏,和之前攻占的那些城池大同小异。除非敌人有隐藏的粮库,不然不可能长久坚持。” 说到这,李富贵脸色一暗,沉声道:“如果在郡城都征不到粮,咱们的粮草……也很紧张的。” 四皇子幽幽一叹:“真没想到这仗会打成这样,罢了,守好出城的通道,做好围堵工作,等待皇叔援军赶来吧。” 五日后,鸣鸿王派出的援军到了。 一个禁军大将率领四万禁军精锐赶来,这些天饱受煎熬的四皇子等人终于松了口气。 带兵来的大将姓赵,四皇子召集主要将领开军事会议,问道: “赵将军,中路军和右路军进展如何?” 赵将军客气道:“殿下,中路军进展顺利,已经超过左路军大概百里,收到殿下讯息后鸣鸿王下令全军休整,搜捕叛军余孽,并派下官前来支援。 至于右路军,听说他们遇上狡诈对手,每每吊足我军胃口,追击半天却追不上人,一旦停下休整又会受到无穷无尽的骚扰,打的实在是憋屈。” 宋文中冷哼一声,道:“这些杂种花样可真不少,又是游击又是巷战,有胆正面摆开阵势,大家光明正大打一场?” 一脸横肉的哈丹巴特尔摇摇头,道:“正面对决,叛军岂是我军对手?为啥中路军进展那么顺利,不就是因为有鸣鸿王他老人家亲自坐镇嘛? 叛军这是以己之长打我军之短,偏偏天降大旱,咱们又失了粮草辎重,耗不起啊,明知这么打吃亏,还必须硬着头皮打下去。” 四皇子看向一直默默不语的俊美中年男子,问道:“塔仙长,这些日子你一直率领术师军团顶在前面,对城内情况很了解,可有什么好的破局办法?” 塔里木微微一笑,精致的脸庞让整个房间都亮了许多: “殿下,贫道不会带兵,不懂打仗,但为了组建术师军团配合远征军平叛,贫道来之前倒也临时抱佛脚读了几本兵书。” 哈丹嘿嘿一笑:“你们修道之人还抱佛脚?” 塔里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众人全都狠狠瞪了哈丹一眼,哈丹傻笑两声,挠挠头道:“俺就是个粗人,俺没文化,别见怪……” 看四皇子示意,塔里木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坐正身子继续讲道: “兵书有云,兵者,诡道也。眼下局面,叛军占有天时地利,又跟我们玩‘诡道’,无非是要‘出奇制胜’,如果我们跟着他们的思路走,只能步步落后。 要破‘奇’,要么比敌军更‘诡’,更‘奇’。这有点难,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方法。” 众人来了兴趣,不知道这位尊者高手有什么高见,全都认真看着他,等他下文。 塔里木伸出一根手指,道:“敌有出奇制胜,我便‘以正破奇’!” 李富贵问道:“如何以正破奇?” “很简单啊,现在有赵将军率领大军支援,咱们军力大盛,直接开进花容城,一条街一栋屋,一路拆过去就是了。” 哈丹巴特尔接话道:“俺明白了,反正这些天城里老百姓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人要么是叛军假扮,要么是同情叛军。仙长的意思是,全部杀了就算完事!” 塔里木立刻否定道:“别乱说,贫道是修道之人,可没说这等罪孽深重的话。” 哈丹巴特尔哈哈一笑:“你没说,但你就是这么个意思嘛,俺读书少你也骗不了俺,哈哈,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四皇子胖胖的脸蛋有些扭曲:“这般杀生的话,确实不太合适。 哪怕只是误杀了一小部分普通百姓,以一座郡城人口规模来看,绝对量也不小了,这些,可都是帝国子民啊,现在杀得痛快,平叛之后如何期望他们能归心?” 哈丹巴特尔摇头晃脑道:“俺常听彭督说,要行雷霆手段怀菩萨心肠,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哪有不死无辜百姓的? 在俺们老家蛇谷,好好走在大街上随时都可能被人打闷棍卖到外地去,一旦出城遇到土匪,那就是九死一生。跑,就被毒蛇咬死,不跑,就是一辈子的奴隶,人命,不值钱。 以我看呐,咱们还是把沧海月上的人命看的太值钱了,既然打仗,就一切为打赢,能打赢的前提下再考虑百姓啊什么别的,打不下来,还说不好他们是谁的百姓呢。” 众人沉默下来。 四皇子深深看了哈丹巴特尔一眼,没想到这个大老粗还能说出这番见解,倒是出乎四皇子的意料。 四皇子下定决心,起身道:“各将听令,明日一早,仍旧南城北城同时进攻,但凡有不听号令不出城投降的人,不论叛军还是百姓,直接——杀无赦!” 第五八一章 不能停,继续西进 左路军等来鸣鸿王派来的支援部队,士气大振。 次日一早,数万大军从花容城南北两方同时发动进攻,杀进城去。 这次进攻,远比数日前顺利的多。虽一路遇到颇多抵抗,但在远征军将士们杀光一切毁灭一切的凶悍进攻下,叛军节节败退,很快让出花容城大部分城区。 但是令将军们奇怪的是,先前遇到那些身穿怪异金属机甲的精锐敌军武士,这次大战却是一个没有碰到。 大战打了三天三夜,左路军付出较小代价拿下整个花容城,虽然仗打赢了,但四皇子等人却没有获胜的欣喜感。 因为,这次城战杀伤和抓获的叛军主力实在是太少了! 全城扫荡下,一个土系五行术师发现了问题所在。 在花容城靠近城中心的位置,叛军提前挖了数条密道,这些密道位置隐蔽,既深且款,发觉到远征军疯狂进攻难以阻挡后,叛军留下城卫军守城,最精锐的机甲部队悄悄从密道离开了。 很恼人的发现。 话虽如此,能攻下花容城这种大城,无疑也是喜事一件。 完全控制住全城之后,四皇子在郡主府古色古香的会议室里召集主要将领开会。 此时,外面气温已是极热,将领们大都穿着单衣,脑门不停有汗水渗出。 四皇子左右看看,笑问道:“众位,这场硬仗打下来,各部损伤如何?” 宋文中率先起身道:“禀殿下,禁军减员二成半,伤患已得到救治,大军战斗力不受影响。” 四皇子点点头:“二成半,不错。哈丹将军,你呢?” 哈丹巴特尔老脸微红,起身道:“府军减员……三成多点,不过大都伤而不死,有仙长们救治,相信将士们不日就能重回战场。” 其余几位将领各自汇报本部伤亡情况,除术师军团肩负特殊任务,不必冲锋在前,死伤稍轻,其余部队大都有三成损伤。 四皇子脸色略微有些沉重,点头道:“咱们这才打下第一座大城,总体伤亡就接近三成,后面不知还有多少硬仗,咱们的压力,不小啊。 老李,花容城物资征集情况如何?叛军的粮草找到了没有?” 李富贵起身道:“禀殿下,叛军储存粮草的秘库已经找到,但存量不多,粗略估计……只够咱们大军使用五天。” 四皇子有些错愕:“五天?这么少?” 李富贵沉重道:“是,城内各粮行都是空仓状态,百姓手里也没有粮食,只有些甘薯、高粱等粗粮,而且存量不多。 臣建议不要长久占领花容城,甚至打开城门,允许城内百姓自由进出,让他们出城自己找东西吃,不然……不然这些饥民怕是会冲击大军,寻求救济。” 四皇子脸色一沉,道:“沧海月乃是风调雨顺之地,数百年来未曾听过有爆发饥荒的先例,看来这是叛军故意留给我们的大麻烦。” 李富贵道:“后方不停有海产运来,但将士们不可能顿顿吃鱼,还是得吃粮食才有力气打仗。” 宋文中道:“鸣鸿王的大军超出我军百里,花容城已破,咱们可以尽快赶上去。” 众将讨论一番,都觉得花容城不宜久留。 这地方打是打下来了,但守着没什么价值,叛军反过头来攻城的可能性极低,甚至这时候把花容城拱手让出,叛军怕是也不愿回来。 毕竟,城里有几十万百姓,谁占领这座城,谁就要肩负喂养他们的责任。 几十万张嘴啊,哪有粮食给他们吃? 讨论到最后,四皇子下令道:“大军休整两天,严重伤患立刻送回大本营疗伤,其余将士,两日后启程继续西进!” 四皇子开会的时候,花独秀正和沈利嘉、丁柒柒在城里闲逛。 路子野没跟来,据说他最近忙于跟一位“土系”术师大佬讨教术法。 同样是郡城,花容城跟白龙郡城比可就差得远了。 街道两侧的楼房明显要低矮不少,极少有三层以上的,无论外表还是楼堂内部,装饰只能说够简朴。 不知是不是战争频发的原因,花容城的百姓很少有穿着富贵的,甚至因为吃不饱,大多数百姓都有些面黄肌瘦。 走在街上,本地居民和那些身强力壮英武不凡的远征军将士区别十分明显。 花独秀三个本打算找个饭馆好好搓一顿,结果稍微上档次的饭馆全都关门歇业,只有个别小店还能开门营业。 这还是多亏远征军没有戒严,占领花容城之后就地选出本地有名望的的乡绅维持秩序,恢复民生。 三人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小摊,点了三碗炒面,两碟小菜,一边吃一边闲聊。 沈利嘉举着筷子大谈特谈他带兵痛击叛军的英勇事迹,丁柒柒不停帮腔道: “你小子带兵有一套,不过要不是因为你姐我剑法超群,每每帮你砍倒敌军首领,你能那么快冲垮对手?” 沈利嘉爽朗道:“那必须的,谁让你是我姐呢?” 丁柒柒欢喜的拍着沈利嘉肩膀:“跟着姐混,保你升官发财!” 看这两人胡吹互捧没完没了,花独秀敲敲桌子:“喂喂,你俩再不吃,这点小菜可就被我吃完了。” 沈利嘉大手一挥:“吃!吃完了我再点就成,咱不差钱儿!” 花独秀以手扶额道:“就没人教你出门在外要低调行事吗?哎……” 沈利嘉眯着眼睛连扒两口炒面,看得出来他心情非常之好,突然,沈利嘉瞪大了眼睛,一口喷出嘴里的炒面。 “我去,什么味儿,好臭!” 花独秀和丁柒柒也闻到了,赶紧捂住口鼻。 “嘉嘉,是不是你放臭屁了!” 沈利嘉赶紧否认:“不是我!我哪能放出这么臭的屁?” 花独秀又看向丁柒柒,瓮声瓮气道:“柒柒,难道是你……” 丁柒柒小脸一红,怒道:“胡说八道!我、我才不会放……那个。” 沈利嘉赶紧说:“对对,我姐是小仙女,小仙女怎会放臭屁?姐夫,不会是你贼喊捉贼吧?” 花独秀皱眉道:“我捉你个大头鬼啊!” 丁柒柒忽然转头,朝大街拐弯处看去。 那里有大队兵丁押解着十几辆大车路过,大车盖着盖子,看不出车厢里装的什么。 丁柒柒道:“你俩别吵吵了,是那些车里的味儿。” 花独秀一愣:“车里的味儿?这是什么味儿,好臭。” 丁柒柒道:“车里装的全是海产,但是大部分都有些腐坏变质,又用海盐腌制过,所以才有这个味道。” 沈利嘉忽然身子一寒,颤声道:“不是吧,难道我这几天吃的鱼,都是这种臭了的鱼?!我还纳闷这鱼为何腌的那么咸……” 花独秀看向沈利嘉:“那你能放出这么臭的臭屁,不算意外。” 沈利嘉怒道:“后勤部队那些家伙搞什么名堂,兄弟们在前方卖命打仗,他们就拿这些臭鱼给我们吃?就不怕吃出人命来吗!” 花独秀摆摆手:“好了好了,你吵吵啥?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你没发现,城里的百姓都饿得皮包骨头了?” 沈利嘉长叹一口气,道:“这仗得快点打,再这么耗下去,兄弟们就要吃树皮了。 我听说海岛上物产丰富,林子里野兔山鸡到处飞,各种果子随便摘根本吃不完。可沧海月这么大,我怎么就没见到有什么野果子能吃的?” 花独秀道:“连年打仗,民不聊生,还没饿死人就算谢天谢地,赶紧吃吧,别浪费粮食,能买到炒面就很不错了。” 吃过饭,三人继续在街上闲逛,迎面碰到几个术师,丁柒柒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嘴角气鼓鼓的。 自从跟着沈利嘉混进困魔谷府军,丁柒柒一直隐藏住自己的无极真气,冲锋打架只是以龙纹剑砍人,从没使过五行术法,是以除了沈利嘉等人,别人都不知道她女扮男装的身份,不知道她竟是个术师。 花独秀小声问:“咋啦柒柒?” 丁柒柒咬牙道:“看到这些术师军团的人我就来气!” 花独秀叹气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些术师不过是被动卷入天河老贼的算计里,咱们要报仇,只需盯着白日门那些人就行。” 丁柒柒又有些泄气:“可是,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得过天河……” 花独秀捏捏丁柒柒小手,道:“简单容易就能报的仇,那还叫仇吗?别急,时间在我们这边,总有一天咱们能做到的。 天河老贼打不过,灵溪老狗……哼,他应该跟天河在大本营待着,或许哪天有机会能单独碰上他,只要有机会……” 丁柒柒有点担心道:“小花你别乱来,灵溪是老牌尊者,实力很强的,就算被你抓到他落单你也不能冲动!” “哼,这老狗已经被我废掉一只右手,实力大降,我这次闭关三个月可没闲着,真打起来谁赢谁输还不好说。” 那几个术师被丁柒柒瞪的一脸莫名,但看丁柒柒三人打扮都是远征军之人,心里更加纳闷。 走的近了,一年轻术师突然指着花独秀道:“你,你是花独秀!” 花独秀上下打量这人:“何方小贼,也敢直呼本官大名?” 那术师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花独秀一仰头一轻哼,拉着丁柒柒扬长而去。 第五八二章 你们占领三摩城又能如何? 三路大军齐头并进,朝西北方向三摩城打去。 这一路打的极为艰辛,叛军主力每每藏在坚固大城中,趁远征军不备时以“机甲”精锐发起猛攻,大量杀伤远征军将士。 如果远征军调集重兵试图围歼,叛军精锐又会通过各种方法提前逃离,让远征军重兵扑个空。 就比如早前花容城一战,鸣鸿王的支援赶到后,花容城内实际已经没有多少叛军精锐,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分散成小股部队急速行军,汇集到右路军前方设下埋伏,又跟右路军狠狠打了一场硬仗。 当远征军援军赶到时,叛军精锐再次提前撤离,避免了被围歼的下场。 如此三路大军打打停停,损失越来越严重,距离三摩城也是越来越近。 几百里的路途硬是走了一个多月,当三路大军赶到三摩城城外时已是盛夏时节。 此时的远征军再也不复登陆时那番军容整齐的模样,将士们变得又黑又瘦,眼睛都凸出来,闪着幽幽的精光。大部分武士穿着破破烂烂的轻甲,露胳膊露腿成了常态。 没办法,辎重物资缺乏太狠,粮食更是紧缺,当初被沈利嘉深恶痛绝的臭鱼烂虾已经成了将士们的主食。 不吃这些鱼虾,真就得去啃树皮了。 没吃的,缺穿的,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大太阳晒得人头昏,白天几乎不能打硬仗。 自从大洪水之后西岛一滴雨也没下过,小河全都干枯,大河只剩浑浊的河床底。 若不是有术师军团负责沿途打井,单饮用水一项就能把远征军困死。 不过坚持到三摩城下就算成功了一半,三摩城是沧海月首府,也是叛军的大本营,只要打下三摩城,这场平叛之战就算结束……了吧? 很多人都是抱着这个念想才能坚持到现在,不然,这见鬼的仗是真打不下去了。 三路大军包围三摩城,加上海上封锁水路的水师,远征军终于掀开攻打三摩城的序章。 大战持续了十多天。 这里不愧是叛军的大本营,经过舒氏家族十多年的苦心经营,三摩城里的几十万青壮年大都拿起武器,和远征军逐街逐巷的争夺、血战。 随着战事推进,三摩城大部分城区已经拿下,叛军的抵抗不可谓不激烈,但始终有一片阴云笼罩在远征军高层头上。 那就是,舒氏家族的主要人物,竟一个都没出现! 有鸣鸿王和承影王两位“神王”大佬坐镇,哪怕是贼首舒大墙敢露面,迎接他的也必将是阶下囚的命运。 可是,非但舒大墙没出现,舒氏家族几位重要成员全都没有露面。 在付出重大伤亡代价后,远征军彻底“光复”三摩城,宣告平叛之战取得阶段性胜利。 三摩城城主府,地下密室里。 昏暗的石室逼仄狭小,墙上挂着各种刑具,火把熊熊燃烧,地上到处都是干枯的血渍,一个被铁链锁住手脚、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壮汉跪在石室中央,呼吸重如老牛。 李富贵坐在主位上,双眼炯炯有神的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壮汉。 李富贵面无表情道:“弄醒他。” 一个武士提了一只水桶过来,猛的把满桶脏水浇在壮汉头上。 “啊,啊!” 壮汉一个激灵转醒过来,两个年轻武士立刻一左一右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 那壮汉左右看看,视线停在李富贵身上:“哈,哈哈,狗贼,你们抓了我又能如何?我胡汉四铮铮铁骨,无论你们怎么折磨我,就算杀了我,我胡汉四也决不会投降!” 李富贵冷冰冰道:“胡汉四,三摩城已经‘光复’,守城的叛军全军覆没,你顽抗下去有什么意义?” 胡汉四一惊,随后哈哈大笑:“城破便城破,只要大帅还在,你们就不算赢!拿下三摩城又能如何,你们能坚守几天?守得住嘛?” 李富贵眉头一皱,问道:“你指什么?” 胡汉四双眼透出精光,阴笑道:“三摩城有上百万百姓,却一没有粮食二没有水源,这里又远离大陆,运输不便,我倒要看看,你们打下这座城又能怎样守住? 只有大帅能唤来降雨,能拯救百姓,你们,不行!” 李富贵一声冷笑:“不就是降雨么?你忘了王师里多有五行术师,早就从海里调水下了好几场雨了。” 胡汉四反问:“调的海水再降下来还是咸的,咸的雨水,能喝吗?” 李富贵:“……” 胡汉四大声道:“你们只会玩这些花样,什么狗屁五行术师,这些小计俩骗不了城中百姓,只要一天没有吃的,没有干净水喝,你们就守不住这座城! 这里的百姓,就永远不会认可你们!” 李富贵道:“舒氏强行更改气候,让沧海月酷热无雨,又搜罗走所有粮食,百姓要恨也是恨他们吧?” “呸!沧海月本就是我们的,你们这些人不来,大帅又岂会更改气候?只要耗死你们,沧海月回到我们手里,不出数日就能变回风调雨顺,百姓们只会对大帅更加崇拜,更加感恩戴德!” 李富贵皱眉道:“想耗死我们?看来你们从一开始就抱得这个打算……我问你,舒氏家族的人,还有那些身穿特殊机甲的精锐武士,他们藏哪去了?” 胡汉四大喊道:“老子活是大帅的人,死是大帅的鬼,老子就是死也不会说一个字!想撬开老子的嘴,做梦!哈哈,哈哈哈哈……!” 昏暗之中,一个看不到容貌的人轻声道:“让黄先生来吧。” 胡汉四大吃一惊,转头朝暗处看去:“谁!谁在那里!狗贼,连老子都能瞒住,你是谁!” 胡汉四一通挣扎,身后两个武士立刻抽刀刺入胡汉四后身要穴,本就折磨的气息孱弱的胡汉四一声惨叫,抖了几抖,挣扎不动了。 石门打开,一个面无表情的老者信步走来,先向暗处躬身行了行礼,又向李富贵点点头,然后蹲在胡汉四面前。 胡汉四满头虚汗,喘息都有些颤抖,当他看到枯瘦老者蹲在自己面前时,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 老者轻轻一拍胡汉四天顶,只说了四个字:“看我眼睛。” 胡汉四下意识的看向老者双眼,突然意识到什么,刚要闭眼扭头,可惜晚了一步。 看不出老者使了什么秘术,胡汉四的双眼忽然失焦,上半身不受控制的晃动起来。 老者一直盯着胡汉四双眼,等了一会儿,摇摇头,又用手掌一拍胡汉四天顶,胡汉四这才稳住身子,不再晃动。 老者点点头,起身道:“真是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可惜。殿下,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了。” 昏暗中的中年人沉声道:“有劳黄先生,李将军,你来问吧。” 李富贵点点头,看向胡汉四:“舒氏家族的首脑,藏在什么地方?” 胡汉四喉结动了动,小声道:“在……东方……” 李富贵眼神一动:“东方?东方哪里?” 胡汉四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双眼翻白,又说了四个字:“天海……水……月……” 说完这四个字,胡汉四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老者掀开胡汉子眼皮看了看,摇头道:“神魂已丧,死透了。” 李富贵看向老者的眼神中隐隐有一丝敬畏神色,无论老者的身份还是他的秘术都非同小可。 他只是和人对视,轻拍几下就能让一个第三境界的大高手全无抵抗之力,知无不言,这种审讯手段堪称恐怖。 只是后果也很严重,胡汉四前后说了两句话,加起来七个字就死了。 昏暗中的人物问道:“还有其他高级军官吗?” 李富贵道:“禀殿下,舒氏家族身边的重要人物,就只抓到这一个活口,其余俘虏也都审过了,都不知道舒氏家族的下落。” 那人道:“先调查天海水月的情报吧。” 李富贵躬身道:“是。” 大战结束,虽然舒氏家族重要人物一个没抓到,但光复三摩城象征意义重大,远征军几位首脑决定举行一场简单的庆功宴,既舒缓下将士们紧绷的精神,又向三摩城百姓展示远征军强大的军容。 普通将士和低级军官直接在三摩城城区中心的几个广场上大开宴席,酒菜虽然简单了些,尤其海产品占比过高,但三摩城西北不远就是码头,海产品新鲜无比,城内又不缺调料,是以味道远非之前腌鱼可比。 高级军官及远征军首脑人物,则在城主府宽阔的议事大厅里庆祝。 三位大帅接连致辞后,酒席开始。 哪怕远征军粮草非常紧缺,偌大的三摩城也没收罗出多少粮食物资,城主府里的酒宴仍旧非常丰盛。 毕竟,能在这里吃饭的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人,十几桌罢了。 几位大帅讲完话后就去了内间,他们和军团首领不在大厅就餐,有单独的一个雅间。 军人饮酒向来豪爽,外厅又没有大首领,是以气氛来得非常快,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大厅里弥漫着一层酒香,呼喊声、划拳声、酒坛子摔地上乱滚的声音混做一团,令人心烦意乱。 花独秀不喜酒宴,可惜沈利嘉等人级别太低不够资格到这里来,花独秀只好跟王北玄等几人聚在一起边吃边聊。 这时,一个年轻军官端着酒杯摇摇晃晃来到花独秀身侧,花独秀回头看他一眼,一股浓郁酒味扑面而来。 花独秀皱眉道:“我去,你喝多少啊?” 年轻军官豪放的一挥手,道:“嗨,仗打赢了,咱心里痛快!庆功酒嘛,喝多少都不醉!” 花独秀脸黑黑道:“好吧,你高兴就好。” 他不认识这人,也没打算跟他有什么更多交流,这人却盯上了花独秀,大手一拍花独秀肩膀: “花将军!卑职早就听说你神功盖世,一把神剑罕有对手,非常敬佩,特来敬你一杯!” 第五八三章 老实交代,天海水月在哪? 花独秀看这人穿着标识,应是水师里将领。水师中人大部来自漠北府军,看来这人很早前就听过自己名声了。 毕竟,自进了远征军,花独秀只在大洪水时单身救出四皇子露了个脸,平时可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更没有展现过什么厉害剑法。 花独秀只好端起酒碗,跟这人轻轻碰了一下:“多谢多谢,兄台你客气了。” 年轻军官一仰而尽,花独秀却只浅浅抿了一口就放下碗子。 那年轻军官立刻不满:“咋地,喝这一小口,看不起兄弟我?” 花独秀赶紧道:“不不,我身体不好,不善饮酒,还望老哥见谅。” 军官又给自己倒满一碗酒,往花独秀面前一推:“不善饮酒?没关系!那你慢慢喝,你喝一小口我喝一满碗,什么时候你把那碗酒喝光什么时候算,怎样?” 周围立刻有几人叫好起哄,年轻军官一脸吃定你的神态,哈哈大笑。 花独秀有些反感。 咋地,不喝你还不走啊? 看周围不少人都看着自己,花独秀起身道:“兄台既然有此雅兴,那我便陪兄台干这一碗。” 年轻军官大喜,有何花独秀碰了一下,一边仰头痛饮一边斜着眼睛看花独秀。 花独秀虽然不排斥饮酒,但他喜欢的是与挚友小酌一二,很反感这般逢场作戏大口牛饮,这不是糟践自己身子么? 有何意义? 众目睽睽之下,花独秀却不慌张。 他端起酒碗,以绝大多数人都看不清的手法震飞掉大部分碗中之酒,当他仰头把碗中酒倒入口中时,满满的一碗酒其实就只剩一点碗底。 一旁王北玄和赵清扬对视一眼,眼神含笑,谁也没有说话。 欧阳顶天脸色铁青,右脚不自觉的扭了扭,似乎很是难受。 年轻军官看花独秀当真一饮而尽,连声赞叹,还要再给花独秀倒酒,花独秀捂住碗口,道: “兄台,小弟我真不能多饮。” 军官大气道:“男人嘛,哪有不喝酒的?男子气概从哪里来,不就是这般豪放处来的?来来来,满上满上!” 花独秀一再拒绝,年轻军官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但多少还保有一丝理智,道: “既然花将军不善饮酒,那就算了,兄弟不才在漠北也有些势力,如果花将军将来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我一定帮忙!” 花独秀眼眉一跳,问道:“喔?你能帮我什么?” 年轻军官一愣:“这个……我能帮你很多……” 花独秀问:“比如说?” 军官没想到一句客气话会被花独秀抓住不放,不由挠头道:“我……我有点薄财,借给你点钱用没问题的。” 花独秀笑了:“借给我钱?正好我现在缺钱,给我几千两花花,你有吗?” 真要借钱?几千两?年轻军官立刻酒醒了一半,面露尴尬道:“没、没这么多。” 花独秀道:“仨瓜俩枣我看不到眼去,真借你还没有,这算帮什么忙?” 年轻军官被花独秀怼的有些心虚,可又不想认怂,便壮着胆子道: “那花将军有什么仇家,遇上找你麻烦的,兄弟我帮你打人总可以吧?我可是五级战力的高手!” 花独秀道:“像你这种级别的‘高手’,我们花式镖局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轮得到你帮我打人? 再说了,能对我产生威胁的,以你小小五级战力,能顶什么用?” 年轻军官完全清醒了。 这位花独秀花将军是谁? 那是青年武道大会的冠军,是纪宗年青一代第一高手,是在官营赌场赚了上百万两的大土豪,现在则是四皇子身边的大红人。 这种人,我胡吹什么大话,还帮他忙? 我灌谁不好,干嘛要灌他酒? 好在花独秀说话声音不大,除王北玄等几人外无人关注,年轻军官赶紧自罚一碗,满脸堆笑道: “花将军见谅,卑职喝多了,喝多了!” 花独秀点点头,拍拍年轻军官肩膀,小声道:“酒可以乱喝,但话不能乱讲,更不要见谁都胡乱劝酒,记住了吗?” 年轻军官连声道:“卑职记住了!” 送走了这人,花独秀摇摇头,对王北玄道:“北玄兄,我实在不喜这种酒宴,出去走走,如果殿下寻我,我就在后面小花园。” 王北玄笑道:“花老弟真是个妙人,放心吧,殿下那边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花独秀刚要起身,欧阳顶天寒声道:“花独秀,我靴子里的酒怎么说?” 王北玄和赵清扬假装没听到,赶紧扭开头,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他们。 花独秀一愣:“什么靴子?什么酒?” 欧阳顶天压低声音怒道:“你把一满碗酒都倒我靴子里,一滴都没洒出来,别说你不知道!” 花独秀低头看了一眼,一脸尴尬:“哎呀,我喝多了,手抖,手抖……” 庆功酒宴结束后,远征军派出大批武士,在三摩城周遭几百里的区域大肆搜捕捉拿反贼,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打掉十几个叛军秘密据点,整个西岛的安全系数大大提高。 这一个月的时间,各路密探齐出,众多情报汇聚到远征军顶层大佬手里。 “天海水月”是天下六大奇地之一,是沧海月海岛上最神秘的地点。 情报显示,舒大墙自几十年前调来沧海月,一次剿匪偶然发现“天海水月”位置,在里面苦修数年,再出来时实力精进数个境界,一举奠定他沧海月总督府军头号猛将的地位。 而“天海水月”的真实位置只有舒氏家族最核心几个人物知道,常人只知它藏在东岛延绵起伏的茂密山区里。 天海水月可谓是舒氏家族崛起的福地,是最后的底牌。 面对远征军几十万精锐大军,舒氏家族放弃正面硬拼,以焦土政策试图拖垮对手,精锐机甲部队藏身东部山区,只保“天海水月”一地,这便是情报汇总后得出的结论。 所谓打蛇七寸,三摩城只是个假七寸,真正的七寸却在东岛深山里。想要找到舒氏家族,彻底歼灭叛军,就只能从“天海水月”着手。 确定三摩城周围完全肃清后,远征军只留下少数军队守城,主力登上战舰,走海路返回南方大本营。 没办法,如此暴晒高温的天气,又缺粮少水,大军走陆路的话不知道会减员成什么样子,走海路更加舒适高效。 远征军首领们决定,找到“天海水月”,逼舒氏家族和叛军精锐和远征军决战,彻底结束这场战争! 花独秀跟四皇子请了个假,没有乘船。 没办法,花少爷晕船晕的厉害,这要是坐几天船回大本营,后面绝对无力承担保护四皇子的重担。 而且四皇子随鸣鸿王、承影王一道走海路,安全系数空前的高,有没有花独秀在身边护持区别不大。 远征军大军陆续登船时,两个身穿便装头戴斗笠,骑着枣红骏马的年轻骑手冲出三摩城,朝南方急奔而去。 奔出几里进入人烟稀少的野外后,两人放慢脚程,其中一个骑手掀了掀斗笠,赫然便是花独秀: “柒柒,咱俩自由了,哈哈,哈哈!” 另一个骑手抬起头来,小脸圆润可爱,大眼睛小嘴巴,顽皮的小鼻子顶顶翘,自然是丁柒柒: “还是你聪明!小花,咱俩这样公然脱队,真的好吗?” 花独秀笑道:“怕什么,四殿下知道我晕船,我一请假他就批了,只是苦了嘉嘉和子野兄,他们得老老实实随府军走海路。” 丁柒柒嗤声道:“他俩啊,一个迷着带兵打仗,一个忙着找术师前辈学道,忙着呢!让他们跟咱俩走,人家还未必肯呢。 对了小花,既然已经打下三摩城,沧海月全境解放,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这次返回大本营就走吗?” 花独秀摇摇头,压低声音道:“这仗还没打完呢,咱们怕是走不了。” 丁柒柒一愣:“没打完?沧海月的首府都打下来了,怎么还没打完?” 花独秀简单把高层情报说了说,丁柒柒眼睛一亮,道:“天海水月?咱们要去攻打天海水月?” 花独秀点头:“根据这些日子得来的情报,舒氏家族和叛军精锐应是藏身天海水月周围。 只要这么耗下去,缺粮少水、天热大旱,就算远征军不崩溃,西岛几十个城、上千万百姓肯定会崩,到时候难民冲击远征军,这场战争帝国一方必然会输。” 丁柒柒不懂军略,疑惑道:“舒氏家族的妖法真有那么厉害吗?整个西岛好几个月没下雨,河里没水,地里庄家旱死,真不敢想象这竟是人力造成的。” 花独秀道:“我曾跟舒氏家族一个叫‘舒炎’的人交过手,他们的妖法确实不凡,同样是引动天地之力,但原理却跟你们‘五行道法’截然不同。 而且他们的妖气似乎对无极真气有一定压制作用,我亲眼看到一个羽衣门尊者大佬在舒炎手里吃了瘪,以后如有交集,你一定要小心。” 丁柒柒有些泄气道:“遇到‘魔气’被压制,遇到这破‘妖气’还是被压制,我们术师的‘无极真气’就这么不堪吗?” 花独秀摇头道:“事在人为,无论‘魔气’还是‘妖气’,都不是正道,修炼代价定然不低。 五行术法盛行上千年,经久不衰,修道高手数不胜数,为天下武者敬仰,这才是光明大道。” 听花独秀如是说,丁柒柒心情稍微好转,她沉思一番,道: “小花,如有可能,我想去天海水月看看。那里是‘六大圣地’之一,对我们修道者来说肯定有极为重要的启迪作用。” 花独秀语气有些沉重道:“你不说我也要带你去的,还有些事……” 第五八四章 脱离大队,目标东岛 丁柒柒神色一暗,低头道:“你是说前辈复生的事吗?” 花独秀无言的点点头。 “你是术师,现在又迈入第三大境界,你说‘天海水月’会不会是一个机缘,能对前辈的复生有所帮助?” 丁柒柒沉思一番,摇头道:“我不知道。所谓‘六大圣地’对修道者到底有什么用处,我师尊没说过,我也没看过相应典籍,只知道这种事大都是靠临场顿悟,非是可以言传的经验。 我吸收了过量生机,到现在还在拼命压制,不敢使用,或许在‘天海水月’能有所感悟。前辈复活的机缘或许也在那里,咱们好不容易来一次沧海月,应该过去看看。” 花独秀笑道:“你一个‘火’属性术师,去‘水’之圣地,合适嘛?” 丁柒柒撅噘嘴:“谁知道呢,去了不就知道啦。对了,你知道天海水月在哪吗?” 花独秀挠挠头,尴尬道:“不太知道……天海水月是舒氏家族的福地,肯定隐藏的极深,不好找的。三位大帅的意思是大军开进山区,一寸寸翻过去,硬逼叛军精锐现身。 山区虽大,但远征军尚有二十多万精锐武士,再加上术师军团的协助,找到天海水月或许不难。” 丁柒柒点点头:“那咱们跟大军一起行动吗?” 花独秀笑道:“跟他们一起干嘛?一起的话咱俩又得分开,而且到时人多眼杂,天海水月这等要地肯定会被封锁,咱们也不好有什么动作。” “那咱俩先去?就算找到天海水月那里不也是遍布叛军?咱俩也靠近不了啊。” 花独秀点头道:“话是这样说,走一步瞧一步吧。” 丁柒柒微微叹口气,小声道:“好,那咱俩就直接赶去东岛吧!” 因为气候异变,沧海月周围海面风力微弱,远征军水师走的极慢。 当花独秀二人数日之后抵达东岛时,水师距离大本营尚有大几百里水路。 这一路花独秀二人走的并不轻松。 天气炎热自不必说,野外多有流离失所的灾民,想要买到食物很难,当面临灾难,钱不再万能。 花独秀记得从大本营打向三摩城的路上,拿钱还能买到吃食,只是价格很贵,能买到的也是最普通的馒头包子之类。 这趟回返,有钱也买不到饭吃,甚至很多灾民看到他俩的马,反过来还要抢他们。 一路东进,许多流民也在向东迁徙,这些百姓应是知道留在西岛只有死路一条,去山里,或许还能找到活下去的出路。 二人避开大道,白天休息晚上赶路,靠带的干粮和抓捕野味填饱肚子。 沧海月是个“U”型海岛,西岛地势较为平缓,城镇众多,人口密集。东岛正好相反,大山大河都在东岛,因为不利于耕种、建城,东岛人口较少。进了山区,花独秀大松一口气。 终于不那么热了! 山沟沟里有不少水潭,林木也多,非但总体气温低了不少,能抓的野味也多,喝水管饱。 最主要的,是能洗澡。 休整一天后,花独秀二人把马放生,悄悄钻进山里。 东岛方圆近千里,高山大川延绵到视线尽头,天海水月就藏在某座山中,想从如此广大的地域找到天海水月,难度可想而知。 更要命的是,花独秀和丁柒柒根本不知道天海水月是什么! 以一座山的名字? 还是一片水潭? 还是一口古井? 不得而知。 同样有“水之圣地”称号的蛇谷无尽寒潭就明晰的多,传说那是一个巨大的天坑,深不见底,里面通向哪里不知道,但跌进天坑的人无一生还,因为里面有数不清的各类毒蛇。 那地方甚至成了处决犯人的最可怕的刑场,把活人丢进去,很快就会被吃的渣都不剩,只余最惊惧的惨叫声在洞底回荡。 对天海水月,外界却只知道一个名字,别的方面情报极为稀少。 对于怎么找到天海水月,来的路上花独秀二人就想好了策略。 首先,二人找到相对较高的一座山峰,爬上去,由丁柒柒散开灵识探查何方天地清灵之气最为充盈。 过去之后,再探查当地有没有人烟迹象。 天海水月周围肯定有叛军探子警戒,只要抓到这些探子,不愁问不出来需要的情报。 打定主意,二人闯进山区疾行一日,碰到第一座山势雄伟近乎入云的超级大山。 此时天色已晚,二人在半山腰找了个避风的山洞藏身。 点着篝火,花独秀在地上铺了些干草,满意的笑道:“柒柒,今晚咱们就在这睡了。” 丁柒柒小脸微红,啐道:“什么睡不睡的,人家要修炼,要睡你睡。” 花独秀嘿嘿坏笑道:“呦,我家柒柒还会害羞?” 说着,花独秀把丁柒柒揽入怀中,轻轻吻了她额头一下。 丁柒柒顺从的靠在花独秀怀里,小声道:“小花,咱俩……咱俩的进展,是不是有点快呀?” 花独秀赶紧否定道:“哪里快了?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这算什么快!” 丁柒柒打了花独秀一粉拳:“你都这样抱着人家了,还不快?” 花独秀一脸无辜道:“都在一起睡了那么久了,抱一抱又咋啦?看你这个舒服样子,你不喜欢被我抱着吗?” 丁柒柒轻哼一声从花独秀怀里挣出,圆圆的大眼睛瞪了花独秀一眼:“数你最坏,当初明明是人家心疼你受伤,才让你爬到我床上睡的。” 花独秀笑了笑,恢复正色道:“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你情况怎么样,体内气息压制的住吗?” 丁柒柒点点头,给篝火填了一根干柴,道:“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小时候碰到大机缘,学到一门修行法门,这套法门能提高我吸收‘生机’的效果,也能压制它的躁动。” 花独秀一愣:“这么厉害,是虹师叔教你的么?” 丁柒柒白了他一眼:“你什么记性啊,师尊不知道我会这个,那是一个云游的老神仙教我的,你忘了?” 花独秀还真忘了丁柒柒何时说过这个,只得点头假装记起道:“噢噢,你说那个啊,我懂我懂,那今晚你好好修炼,我给你护法。” 丁柒柒道:“这里深入大山几十里,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护什么法?” 花独秀耸耸肩:“这可不好说,咱们来时路上不就遇到好多在山里讨生活的流民吗?万一这里面有叛军伪装的探子,说不准就能找到这里来。” “行吧,其实你自行运转周天即可,外面有什么动静,你这么鸡贼肯定能察觉到的。” 花独秀嘿嘿一笑:“这倒也是。” 二人闲聊一会儿,又搂搂抱抱一番,丁柒柒便在干草上盘腿坐好,开始修炼功法。 花独秀拿细长木棍调整篝火,干柴烧的劈啪作响,借着火光,花独秀偷偷打量一旁的丁柒柒。 柒柒身材娇小,脑袋圆圆的,腮帮子肥嘟嘟的,篝火映照下似有流光闪动,她头上顶着两个小发髻,坐在那里有模有样。 若是再给她一只拂尘,念一声无量天尊,还真像是天仙大佬……身边的小道童。 花独秀越看越喜欢,嘴角笑意盈盈,满心欢喜。 嘿,这是我家柒柒,是我的女人! 舒坦…… 夜越来越深,花独秀又添了些干柴,打了几个哈欠。漫漫长夜,不睡的话真挺困的,尤其白天时翻山越岭一整天,还是挺累人的。 花独秀揉揉眼睛,走到山洞洞口后方坐下,盘腿运转周天。 对习武之人来说,运转周天既是修炼,也是休息。柒柒在修炼功法,他是不敢睡的,便在一旁陪着打坐。 次日一早。 当晨曦照进山洞时,花独秀缓缓睁开了眼睛。 随即,他惊呆了。 在他面前一丈多远的地方,竟有许多狐狸、花貂、野兔等小兽趴着! 这些小兽甚至彼此还是天敌,此刻全都老老实实趴在洞口,脑袋对着山洞,屁股对着外面,一只只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的。 花独秀眼睛越瞪越大,他虽不知小兽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如此良机却绝不能放弃。 毕竟天干地旱,想抓点野味也不容易,挺费事费力的。 花独秀突然从地上跃起,猛的冲向洞口那些小兽:“烤肉们,快到碗里来……!” 第五八五章 是灵溪老狗?他怎会在这里? 当丁柒柒从修炼中转醒过来时,立刻闻到一股特别的香气。 丁柒柒惊讶道:“小花,你捉了这么多野味!” 没错,除了架在火上烤着的一只肥兔,地上还横放着另外三只肥兔。 花独秀回头,一脸欢喜道:“醒啦?” “柒柒我跟你说,咱们走大运了!早上我一睁眼,你猜怎么着,好多小兽整整齐齐趴在咱们洞口,跟睡着了一样,我冲上去一把抓住好几只! 除了野兔,我还抓了好几只花貂、狐狸、山雀,只是狐狸肉有膻味,山雀又柴,我都放了,只留这几只野兔。” 丁柒柒捂嘴笑道:“你倒是下手够快,是我昨晚忘了交待你了。” 花独秀一愣:“交待我什么?” 丁柒柒眨眨眼睛,神神秘秘道:“你知道这些小兽为何趴在咱们洞口吗?” 花独秀自然不知:“难道是因为羡慕咱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丁柒柒一噘嘴:“胡说八道! 是因为我修炼的功法啦。我之前告诉过你的,这门功法名叫‘太上洗髓经’,修炼时能引动天地清灵之气汇聚己身,于无形中改造身体,提升天资。 但凡修炼功法,周围清灵之气便会向自己汇聚,这些小兽有感知天地灵气的本能,发觉咱们山洞灵气充盈这才寻了过来,没想到被你得了便宜。” 花独秀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功法?早说啊,但凡咱们饿了没东西吃,你负责修炼引诱,我藏在一边负责抓,岂不美哉?” 丁柒柒笑的花枝乱颤,这等玄妙功法竟被花独秀拿来诱捕小兽,真是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趁着烤肉的功夫,丁柒柒在山腰小溪边简单清洗,又摘了些不知名的果子返回山洞和花独秀一起吃饭。 看花独秀一脸满足神态,丁柒柒忽然问道:“小花,这门功法对天资改造很有帮助,你想学吗?想学的话我教你……” 花独秀一愣:“你说你那个‘太想洗髓经’?我想洗澡,不想洗骨头啊?” “胡说八道!是‘太上洗髓经’!” 花独秀嘿嘿一笑,想了想,问:“好学吗?” “不算容易。但凡精妙功法,哪有简单就能学会的?这功法跟修炼内功差不多,需要旷日持久、坚持不懈的修炼才能有所成果。 不过你这么聪明,学起来肯定很快,那么高深的‘血炼之术’你都能掌握,我这门功法你肯定也能。” 花独秀摇头道:“又要旷日持久的修炼啊?算了我不学了,单单一个内功就要了我老命,有那个功夫,我多陪你逛逛天下仙山美水,尝遍八方风味美食不好吗? 再说本少爷天资高到没谱,最不缺的就是天资,你这门功法虽妙却不适合我。” 丁柒柒轻哼道:“你呀,不识好人心!” 花独秀嘿嘿笑道:“反正咱俩永远不分开,你会不就等于我会?” 丁柒柒白了花独秀一眼,气呼呼道:“哼,不理你了!” 吃过早饭二人爬上山顶,吹着凉爽的山风,看着一览众山小的风景,花独秀感慨连连。 再看看身旁的丁柒柒,啧啧啧,真是爱江山更爱美人啊。 丁柒柒一通探查,判定几处灵气浓郁之处,二人立刻下山赶路。 高山大川汇聚之处多有天地灵气浓郁的风水宝地,二人找了数天,寻了不少地方,却都不像是天海水月的存在。 说不上为什么,反正凭直觉就觉得不是。 如此十数日一晃而过,二人越来越深入群山深处,逃难的流民已经见不到了,连人类生活过的痕迹都很难见到,相反各类凶兽倒是多了起来,狼啊花豹之类的,这一路就遇到数头。 这天,花独秀二人正在林间休息,丁柒柒问道:“小花,咱们脱队这么久真的没关系吗?你不怕那小胖子找不到你会出事?” 花独秀嘴里叼着一根细草,摇头道:“大战还未结束,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四殿下身为副帅,责任重大,岂能在我一个小小侍卫身上过多浪费精力? 不过咱们还是得抓紧寻找天海水月,时间不等人,等到大军进山和叛军干起来时咱们再悄悄回去便是。” 花独秀话头一转,眼睛一眯,抬手指向远方:“柒柒,哪里是不是有烧烟的痕迹?你看。” 他俩身处某座大山山腰,视野开阔,丁柒柒随花独秀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莽莽山林,云雾飘渺,没看到什么异常。 花独秀吐掉嘴里草茎,道:“错不了,我这双眼睛不会骗人。这鸟地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哪来的烟尘?说不准就是有人在生火做饭,咱们过去瞧瞧!” 丁柒柒来了精神:“好!气息屏住,我来探路!” 二人迅速下山,朝花独秀发现异常的地方奔去。 一个时辰后,二人摸到那片异常区域的外围,丁柒柒感知一番,脸色微变。 花独秀小声问:“如何?有高手?” 丁柒柒咬着嘴唇,轻声道:“不知道是不是我探查有误,前面那人……好像是灵溪老贼?” 花独秀一惊:“灵溪老贼?不会吧,他这会儿应该随天河老贼镇守大本营,怎会出现在这鬼地方?” 丁柒柒摇头道:“灵溪境界比我高,我稍微探知立刻撤回真气蛛丝,没敢查的太细,他们四个人,应该都是术师。” 花独秀忽然一声冷笑,道:“要真是灵溪,那还真是老天开眼。这种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是杀人放火的好地方么? 只是,他不在大本营待着,钻到山里来干嘛?” 丁柒柒眼神一动:“难道,他们也是来找天海水月的?” 花独秀缓缓点头:“有可能,很有可能。白日门修行的是‘水’系术法,天海水月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说不准他们还真就是来找那处宝地的。” “那咱们怎么办,跟他们打吗?” 花独秀道:“先摸上去,看看他们搞什么名堂再说。” 丁柒柒点头道:“嗯,那就从长计议!不过灵溪老贼实力很强,又诡计多端,咱们小心点别被他发现了。 小花,你那门屏蔽气息的本事不错,一定要用好。” 花独秀道:“嗯我晓得,咱们走。” 二人又靠近了些,距离那四人不过十多丈远再次停住。 对尊者级别的大能来说,十余丈已是很近的距离,气息稍有波动就能被他们发觉到。 花独秀爬上一棵高树小心探查,在树枝缝隙中看到了那处小小的营地。 果然是灵溪老贼! 在一处靠溪的石滩上,灵溪等四人刚刚吃过午饭,正在清理痕迹。 除灵溪尊者之外,另三人都是中年术师,花独秀挠挠头,感觉其中一人甚是眼熟,但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看四人亲密程度,这三人应都是白日门术师,说不准还是灵溪尊者的徒弟。 四人清理干净石滩上烧火痕迹,分四角坐好,组了个奇怪的阵法。一刻钟后四人重新站起,毫不犹豫的朝东北方向赶去。 花独秀从树上跃下,把看到的场景跟丁柒柒说了一遍。 “阵法?白日门的阵法甚是精妙,或许他们有特别的方法能确定天海水月的具体位置?” 花独秀深以为是,点头道:“有可能。走咱们跟上去看看,如果他们能找到天海水月,咱们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找不到,就弄死他们!” 丁柒柒笑道:“你现在口气好大呀,人家四个人呢,除了灵溪老贼,另外三人肯定也不弱,你说弄死就弄死?” 花独秀嘿嘿一笑:“尊者了不起啊?我家柒柒也是尊者!我怕他们?” 丁柒柒:“……” 灵溪尊者四人在林间小心前行,真气蛛网散出去几十丈远,偏偏没能发现身后尾随的两个小尾巴。 又翻过一座矮山,灵溪尊者下意识的揉了揉右手手腕,略有些潮湿的手套立刻抜干,恢复先前有棱有角的模样。 他身侧一人看了灵溪右手一眼,道:“师叔,您的手没事吧?” 灵溪尊者笑了笑,摇头道:“习惯了,不碍事。水月,让他俩小心屏住气息不要外泄,这里越来越靠近叛军的核心据点,舒氏家族实力强悍,咱们不可大意。” 水月真人道:“放心吧师叔,咱们都小心着呢。” 灵溪尊者点点头,朝远方看去。 “再翻过两座山头,咱们重新结阵,应该就能找出天海水月的准确位置了。” 水月擦擦额头汗水:“是,没想到这宝地藏得这么深,多亏师叔和掌门有所准备,不然要找还真麻烦。” 灵溪点点头,没有多说,继续领头走在前面。 只是,他的手套隐隐又有些潮气透出。 那门能探查特殊气息的阵法极为消耗真气,这段日子又是急着赶路,灵溪尊者作为领队和尊者大能,付出自是最多,到了今天,身上真气便有些匮乏。 不经意间,他便有些收不住那些水汽。 灵溪尊者的右手被花独秀废去,只能以冰块凝成手掌代替。 平时还好,戴着手套基本看不出他右手已成残疾,但真气不足时,尤其天气又这般燥热,他右掌冰块会慢慢升华为水汽消耗掉。 花独秀! 灵溪尊者每刻意维持右掌就会想到花独秀,每想到花独秀就恨得牙痒。 这个该死的小贼不但没逃掉,还堂而皇之跟在四皇子身边,怎么看怎么碍眼。很早前在大本营时灵溪尊者远远见过一次花独秀,只看了一眼,他脸色就气的有些难看。 罢了,只要这次找到天海水月,顺利吸收那东西,此次远征掌门的大计就算完成一半,白日门的未来就有了更大保障。 一个小小的花独秀,一只右手,不足挂齿! 灵溪尊者自我开导一番,回头喝道:“都走快些,咱们时间有限!” 第五八六章 藏风纳气之地 如此又是数日一晃而过。 灵溪尊者等人翻过一座座巍峨大山,穿过一片片茂密山林,到了一处山崖前。 花独秀二人保持至少三十丈的距离远远跟着,这么多天过去,饶是花独秀耐心极好也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这些人搞什么名堂,到底认不认识路?” 丁柒柒劝道:“你别急嘛,我看他们行进路线,隐隐符合天演之数,应是距离那宝地不远了,咱们再等等。” 说到这丁柒柒小脸微红,小声道:“主要是我跟着一路探查,并没有发觉有特殊宝地的线索,靠咱们找的话,怕是找上数年都没有结果……” 花独秀只好点头:“我不是急,其实有你陪着,就算真在这山里待上几年我也快活呢。只是算算时日,远征军早就该登陆进发,这会儿怕是已到了山区外围。 不知道上面几位大帅掌握多少情报,万一大军找到咱们头前去,那跟踪灵溪就白跟了,还不如随军行动。” 丁柒柒道:“除非他们在三摩城抓到叛军顶层人物,知道具体位置,不然单轮探查宝地的本事,他们不可能超过灵溪几个合演的阵法。” 花独秀眯着眼睛朝山崖上看去,光秃秃的崖顶上,几道身影盘腿围坐在一起,再次合演阵法。 “柒柒,他们又来了。” 丁柒柒也察觉到了,小脸微微有些泄气:“希望他们能赶紧找到那地方吧。” 话音未落,丁柒柒忽生警觉,压低声音道:“有人!” 与此同时,崖顶上四人也发现气息波动,同时撤去阵法,从地上跳起。 花独秀来了精神:“什么情况?谁?” 丁柒柒按住花独秀的脑袋往下压了压:“山崖那一侧出现一支小队,虽然极力压制气息,但我感觉得出来,他们不弱的!” 花独秀搓搓手,喜道:“是舒氏家族的人?灵溪老贼有一套啊,莫非白日门在叛军高层里还有内应?这是来接应他们了?” 丁柒柒白了花独秀一眼:“你可真会想……” “要综合考虑各种情况嘛……灵溪动了,走,咱们跟上去!” 灵溪等四人发觉到山崖后出现的小队,立刻屏去气息赶了上去,花独秀二人远远跟着摸向山后。 出现在灵溪等人视野里的,是五个身披茅草斗篷,头戴宽大斗笠的武者。 这五人一条纵线在林间穿梭,小心戒备着周围,明显是在巡山。 水月真人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小声道:“师叔,是叛军武士!” 灵溪尊者点点头,一边看一边两眼放光:“天海水月果然就在这附近,咱们的路线是正确的。注意!气息收敛好,不要暴露了踪迹!” 身侧几人赶紧伏下身子,一个个都是难掩激动神色。 水月小声道:“师叔,这五人实力不弱,咱们是跟踪,还是动手?” 灵溪尊者轻轻摇头:“天海水月就在近前,这只是一只巡逻小队,抓他们容易,万一附近还有其他人,或者规定时间这些人没回去,怕是要打草惊蛇。 这样,咱们先跟一路,看他们巡逻完回哪里去,运气好的话,他们自会带咱们找到天海水月的下落。”水月真人道:“师叔高明!” 五人巡逻小队从灵溪等人藏身巨石下方穿过,彼此相距不足十丈,但那五人不是术师,对气息波动不够敏锐,没有发觉灵溪等人。 五人小队继续往前,很快又经过花独秀二人藏身的地点。 这次更近,双方相距仅仅五六丈,花独秀甚至都能看清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花独秀仔细看这五人打扮,不禁心中打鼓。 毛毛虫,还真是你? 这些人非但身上绑着一堆铁盒子,连穿的蓑衣斗笠都跟你同款,看来你在舒氏家族很受重用啊? 小样,最好别让我遇到你,不然……我可不想闻你的臭袜子! 巡逻小队走远后,花独秀二人继续静卧不动,不一会儿灵溪等五人尾随而来,经过花独秀二人藏身地方时灵溪还探着脑袋左右闻了闻。 水月真人小声道:“师叔,有异常?” 灵溪尊者揉揉鼻子:“没什么异常,就是鼻头有点痒,似乎闻到了一丝讨厌的味道。” 水月转头瞪了另两个师弟一眼,那意思是,没事别瞎放屁,不知道师叔鼻子灵吗! 两个师弟一脸莫名。 好在灵溪没多停留,看巡逻小队走远立刻领着三人追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丁柒柒神色怪异的看看花独秀:“小花,灵溪老狗这称呼是你起的?” 花独秀挠挠头:“我忘了是谁先这么骂的了,咋啦?” 丁柒柒捂嘴笑道:“肯定是你!你看,他刚才就闻到你的味儿了,果然长了一个狗鼻子!” 花独秀:“……” 五人巡逻小队在前方巡逻,灵溪四人在十几丈后跟着,花独秀二人又在灵溪四人身后三十几丈潜行。 如此日生日落又是数日过去,这只巡逻小队在几座大山之间兜圈圈,似乎并没有什么固定路线。 水月真人有些沉不住气了,小声道:“师叔,这些人转来转去,现在又回到咱们最初赶到的山崖附近,这是在兜圈子啊? 要不,咱们拿下他们拷问一番?” 灵溪尊者摇摇头道:“不可躁动。这些人看似行动无规律,兜了一圈又转回来,或许正说明问题所在。 天海水月,很可能就藏在这个大圈子的中心位置!” 水月一愣,连连点头:“师叔所言有理,那咱们还跟他们吗?” 灵溪道:“再跟两天,如果能验证他们的路线是一个大圈,咱们就舍弃他们,去大圈中心去找。” 灵溪等人有所怀疑,花独秀和丁柒柒也是越跟心中疑惑越大。 天海水月到底在哪? 这些巡逻武士转了这么多天,带了多少干粮啊,还没吃完?还不回基地补给? 等到众人再次转回上次山崖的地方,灵溪和花独秀同时发现,这只小队还真就沿着之前路线重新兜圈子去了。 灵溪尊者自然不会再跟,心中默默算出一个大概区域,领着另三人朝大圈中心赶去。 花独秀和丁柒柒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灵溪老狗的做法,依旧保持三十丈的安全距离远远跟着。 越往大圈深处走,丁柒柒思考的就越多。 他们转的这个大圈看似平平无奇,但现在回想,若是没有特定标识引路,正常人钻进去很容易就沿着谷地山道转到外面去了,很难走进大圈内部。 这些山势走向,似乎暗含某种天演卦象的布置。 当然,如此莽莽群山,不可能是人为布置的。 当他们翻过几座矮山后,面前的地势突然降低,竟是到了一个颇大的山间谷地。 只是这谷地四周围了几座高耸入云的险峻山峰,险峰后面又有一片矮山护持,谷地、险峰、矮山之间隐隐成特殊排列,从某些角度看去颇为不凡。 丁柒柒在一座矮山山顶仔细打量,不由点头道:“真是天地造化,这里是一处罕见的‘藏风纳气’宝地!” 花独秀一脸懵:“不就是一个山谷吗,哪来的藏风纳气?我看山谷里云雾缭绕,怕不是有瘴气,藏污纳垢还差不多。” 丁柒柒摇头道:“你不懂五行之道,看不出来自是正常。” 花独秀有些不服气了:“咋地,你还懂看风水?‘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看过吗?我就不信你们五行术法还修这偏门。” 丁柒柒笑道:“你呀,以前总自夸学富五车,现在不懂了吧? 五行术法的根基便是感知、调动天地万物蕴含的五行灵气,山川湖海、地火原林,各有不同属性的灵气,我们术师有一门学问便是寻找符合自身属性的灵气宝地,以建立洞府,增益修行。” 花独秀:“……” 丁柒柒道:“还记得我们朱雀谷吗?朱雀谷谷低有地火火脉,温泉遍布,气候温润,便是一处利于我们火系术师修行的好地方。 你看那几座险峰,是不是两两之间彼此对应,像是一道道巨大的门户?这样无论哪个季节,无论山风从哪个方向吹来,这些类似门窗的险峰都能把山风兜住,风吹进来后自动在山谷里兜圈子,然后从谷底散出去。 再看咱们周围这些矮山,晴天时挡不住风,雨天时能汇聚水,雨水大了汇入山谷,但山谷又没有被淹,应是谷底有地下河,排出了多余的山水。” 随着丁柒柒指点,花独秀放眼四往,默默感受风向流动,还真是那么回事,不由得对丁柒柒刮目相看: “柒柒,以前我总觉得你刁蛮任性,脑中空空,没想到你懂的这么多,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远远不够,抽空我得深入了解了解你才行。” 丁柒柒得意道:“哼,这才哪到哪,我懂的东西多着呢,以后姐慢慢教你……不对,你刚才说什么?我刁蛮任性、脑中空空?小花,你是不是皮痒了!” 花独秀赶紧捂住嘴:“没有,我没说,你听错了!” 丁柒柒佯怒道:“我怎么可能听错,臭小花,你终于说漏嘴了吧?居然敢这么看我,我烧光你的头发!” …… 一番打闹,花独秀好听的话说了一大堆才让丁柒柒息怒,看灵溪等人走远二人赶紧追了上去。 而前方的灵溪等人小心警戒着前方和左右,随着越来越靠近那几座入云险峰,灵溪脸上慎重的神色越来越浓。 他已经预感到,那几座险峰下必然藏着众多叛军高手,而天海水月,肯定就在险峰之后的山谷中! 第五八七章 术师杀人,尸骨都不留 花独秀等人在东岛深处寻找宝地的同时,山区外侧,远征军二十万主力已经集结完毕,随时都能冲进山区。 这二十万大军,几乎是远征军目前能调动的全部机动部队。 来时的五十万大军,大洪水冲走一部分,战损一部分,大本营留守一部分,西岛重要城池占领军一部分。还能机动打仗的,就剩这二十万人了。 不过能出现在这里的,无一不是精锐之士。 能有二十万精锐大军,还有两位神王级大佬坐镇,无数顶尖战将领兵,这只部队的战斗力仍旧高的吓人。 大营深处,戒备森严的一座大帐中,鸣鸿王、承影王、四皇子、各府军大将、禁军主要将领齐聚一堂,商议作战计划。 术师军团的主力仍旧由天河天尊率领,负责留守大本营不参加这一战,大军每营只配备少量术师,作为特殊战力使用。 鸣鸿王环视在场众人,缓缓道:“各位,之前我们说打下三摩城就是胜利,很遗憾,咱们说早了。不能清除舒氏家族,这场平叛之战就不算胜利。 据各路情报推算,舒氏家族一应首脑和之前多次给我军造成重大损伤的特殊机甲部队,此刻应是藏在这莽莽大山之中,只要把他们抓出来,这场战争就可以结束了。” 说到这,鸣鸿王看了身侧大地图一眼。 “东岛方圆近千里,咱们这二十万人洒进去至多就是翻起一朵浪花,是以我们不能过多分兵,以免被敌人各个击破。” 鸣鸿王眼神示意,一个机要武士提笔在地图上画了四条红线,红线在山间低洼地带蜿蜒前进,最终汇聚到东岛正中心区域。 只是,那片区域在地图上看是一个圆圈,实际在东岛上就是一个方圆近百里的广阔区域。 鸣鸿王指了指地图,慢慢讲道:“根据线索,舒氏家族最可能的藏身地点,就在这几条红线最终汇聚的区域。 传闻中的‘天海水月’应是在这里,那是舒氏家族崛起的根源,是他们不得不守的宝地。只要我们打到那里,不愁叛军首脑不露面,他们再想玩打了就跑的花样,可是不行了。 只是山中不便大军展开,为确保进军速度,决定大军分如此几路同时进发,彼此相隔不过一两座山峰,守望相助容易的多。 本帅和承影王会全程升空,哪里遇上贼酋立刻发信号,本帅二人会亲自出手,捉拿贼首。 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自然没什么意见。 鸣鸿王点点头,向机要武士示意,机敏的机要武士开始分配各路大军配比路线。 总思路确定了,具体作战计划就简单许多,各军将领讨价还价讨论一番,一刻钟后定下决议。 军议既定,二十万大军立刻分成四路,在各自大将率领下开进山区。 最终的决战,爆发! 四皇子身为副帅,亲自率领一路大军进山。 山中行军不同于平地,地面起伏不平,巨石密林阻拦,骡马只能拿来驼货,无法骑着赶路。 军队不得直行,得绕开一座座大山从山沟穿过,行军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饶是如此,目标既定,又有大批伺候散出去踩点,四路大军齐头并进,当天就进入山区五十多里。 数日赶路,某天早晨,四皇子侧躺在软撵上闭目养神。 软撵由四个军中好手抬着,行进速度极快,王北玄等三人护持在侧小心戒备。 四皇子缓缓睁开眼睛,问道:“花卿还没回来么?” 王北玄和赵清扬对视一眼,王北玄道:“回殿下,花兄弟还没回来。” 四皇子看着远方,幽幽道:“照理说他应该比咱们还要快些才对,咱们都登陆这么多天,他怎会没归队?难道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 唉,早知道我就不该答应他,不就是坐几天船么,这小子也太娇气了些。” 王北玄陪着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四皇子沉思一会儿,又问:“之前派出去的人有回信吗?” 王北玄道:“派出去的人想必已经赶到大本营,花兄弟若是到了必然能接到殿下军令,加紧赶来此地和咱们汇合的。” 四皇子点点头:“行吧,不管他了。” 刚说完,前方突然传来兵器对撞和杂乱喧哗声,四皇子立刻起身,道:“下令,全军停步,查一下前方什么情况。” 很快有武士返回,道:“禀殿下,前锋遭遇叛军武士,已经开战,敌军有数千人,全是身穿特殊机甲的精锐武士,战力极强,刘将军请求支援!” 四皇子骂道:“又是这帮杂碎!好啊我说呢找不着他们,还真是藏在山里来了。 下令,第二营第三营支援前锋营,第四营第五营从左右爬山绕过去包抄敌军,神机营和第六、第七营守好中军。” 传令兵立刻下去传令,不多时,前方大战的声音更加嘈杂,甚至间或还有猛烈爆炸声传来,可见战斗打的何其激烈。 激战一个多时辰,声音渐小,叛军挡不住数万远征军围攻,依仗山地特殊地形地貌缓缓退去。 这一仗,叛军留下上千具尸体,远征军将士折损更多,毕竟机甲武士装备精良、武艺高强,单兵作战实力远超远征军武士,只是吃亏在人少上。 听完战果汇报,四皇子冷笑道:“一下子蹦出来四五千机甲精锐?看来舒氏那些人慌了,咱们这次进军踩在了他们七寸上。” 一旁李富贵道:“殿下英明,只要咱们继续进逼,贼首无法坐视天海水月被我军占领,叛军精锐只能出来跟咱们决战。” 四皇子点头道:“不错,想拼消耗,做梦吧。传令,大军迅速整备,按原阵型继续前进!” 四路大军接连受到叛军精锐袭击,战火在苍莽的山川林海里四处升腾。 四路大军情报汇集,判断叛军能出动的机甲部队总计不过两三万人。远征军四路大军彼此不过十几里地,支援极快,是以叛军往往打一阵就撤,没有顶尖高手出马无法阻挡远征军的前进。 而空中的云端有鸣鸿王和承影王悬浮坐镇,明眼人甚至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两个小黑点,舒氏家族的重要人物全都不敢露面,唯恐惊动那两个神王大佬。 叛军的机甲武士在林中行进速度极快,穿戴的铁盒子里除各式武器外,铁钩、绳索、飞爪、浓烟一应俱全,一旦面临被大军包围的危险便立刻撤退,依仗精妙轻功和各式山地工具,远征军将士想追都不好追。 远征军一路进军一路打,缓缓靠近东岛核心山区。 外面大战打个不停,东岛深处某入云险峰处,灵溪尊者等四人缓缓靠近一处巡守据点,准备进入山谷。 险峰之间的山坳只有百多丈宽,想从山上过去几乎不可能,因为险峰异常陡峭,根本没有林木遮挡。 而从山坳穿过,必然要惊动守军,此地守军实在是有些密集,想从缝隙中穿过而不惊动他们,可能性很低。 灵溪等四人穿过外围哨点,选了一处山林较密,附近有小河的山坳埋伏。 河边的石滩上搭着一个浅绿色的帐篷,帐篷里有两个机甲武士,帐篷外有四个,四人散在河滩上来回走动,警戒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经观察,这里是防守相对最弱的节点。 灵溪向水月使了个眼色,水月点点头,和另两人盘腿坐下,联手结阵。 不远处的小河,河面莫名起了一圈波纹,就像是有一颗石子丢进水中一样。 随即,河水渗透进砂石地面,朝岸上蔓延。 如果从高空看,能看出河滩上有一层暗暗的水渍侵入,像是吸了水的棉布一样。 但在河滩上,几个巡守的武士谁都没注意这等细节。 等到水渍彻底覆盖岗哨范围,一道道水汽开始升腾。 一个武士似乎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左右看看,又没发现什么异常,便继续来回走动。 只是他没注意到,这些升腾的水汽并没有随风散开,也没有蒸发消失于天空,而是渐渐聚成一个罩子,笼罩住这片沙滩。 灵溪尊者默默感知,转头给水月真人一个眼神。 水月真人点了点头,灵溪尊者突然放出一道真气,无色无形的水汽突然改换形态,变成一道细密的水膜! 就像一个超大的肥皂泡一样,完全拢住一方石滩。 四个巡守武士立刻察觉到异常,还没来得及反应地面突然下陷,一股股浑水涌上地面,犹如一只只大手抓住这些武士,把他们往水坑里拽。 这些机甲武士全都是二级或三级精锐战兵,反应极快,在地面下陷的瞬间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拼命挣扎,甚至穿戴的机甲里还有浓烟、飞箭四射,显然是要给其他岗哨示警。 可惜,水膜看似单薄润滑,却是一道极为厉害的屏障。 浓烟冒不出去,飞箭射不透,声音也传不出,水膜的外壁还能模拟出简单的绿树白石景象,连武士们拼命挣扎的场面都屏蔽住了。 四个机甲武士很快被拉入水底,这水坑深三丈有余,水中的触手死死抓着机甲武士,水面只冒出一阵气泡很快就没了动静。 然后,水坑表面冲来一堆石子盖住坑洞,下方的积水下渗进地层,石滩看起来和之前并无两样。 敞篷里另两人同样平白消失于这个世界,就像他们根本就没来过一样。 灵溪尊者再次施术,几个水人缓缓从地面隆起,最可怕的是这几人全都穿着先前那些武士的蓑衣斗笠,还会来回走动,不走近看根本看不出异常。 水膜,如刺破的肥皂泡一样瞬间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灵溪尊者向水月真人三人点点头,四人起身,越过这处营地快速冲入山谷。 花独秀和丁柒柒全程在三十丈外看着,等到灵溪四人离开,花独秀才小声问道: “柒柒,你们术师杀人,真的是连尸体都不留啊?够狠……” 丁柒柒嘴角抖了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花独秀一指那几个“水人”:“他们四个进去了,咱俩咋办?你会做水坑吗?” 丁柒柒打了花独秀一粉拳:“做什么水坑!这几个水人就是障眼法,咱们直接跟过去就是!” 第五八八章 重逢,遇到我就是你的死期! 花独秀二人小心越过那些水人,它们毫无反应,只是机械的走来走去,完全不具备自主意识。 花独秀摇头感慨:“若是这些水人有思维就厉害了,给它们穿上机甲,配上刀剑,直接上阵打仗都可以。 或者是施术之人能同时操控好多水人也行,一样能起大军。” 丁柒柒轻笑道:“你想得美,同时操控许多水人,那得耗费多大的脑力?谁能做到?” 花独秀灵识一闪,忽然想到灵异世界里他幻化出的那些人影。 嘿,我那不是做到了么? 可惜,我不是个术师,这么好的主意没法施行。不然让小蝶去操控分身,自己该干嘛干嘛,岂不是等于凭空多了一群忠心的小弟? 带着这些胡思乱想,花独秀尾随灵溪等人摸进山谷里。 山谷不小,方圆五六里,进入山谷后外面的酷热、干燥感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愉悦的温润与舒适。 这里环境虽好,但想找到天海水月却不容易,因为谷中的叛军更多。 山谷中林木繁茂、郁郁葱葱,林间有许多河流交汇,数不清的高脚屋建在河滩上,精壮的武士和俊美的女人进进出出,各自忙碌着。 花独秀微微吃惊:“嚯,这里竟然有个镇子?” 丁柒柒抬头看天,细声道:“山谷里水汽充沛,从高处看只能看到一片水雾,镇子被完全遮挡住,算是相当隐蔽了。 而外面高大险峰吹来的山风又带来干燥气息,使这里不至产生瘴气,衣物床被也能晾干,真是难得。” 花独秀若有所思,点头道:“神王级高手是能飞天的,那些大佬纵然从天上找,怕是轻易也找不到这里。 柒柒你看,灵溪他们趴在那里多老实,看来他们也不知道天海水月究竟藏在哪里。” 远处,灵溪等四人潜伏在一条大河里一动不动,像是河底的几块巨石。 “啧啧啧,不愧是水系术师,憋气这么久居然没淹死?” 丁柒柒白了花独秀一眼,懒得搭理他。 花独秀还要聊骚几句,后背忽然起了一道寒毛,抱起丁柒柒立刻往侧面滚去。 呲呲呲……! 一阵细密声响,他二人先前藏身的草丛里射满了一尺多长的钢针! 丁柒柒惊讶道:“有人!” 花独秀无语道:“你这个尊者到底靠不靠谱,我怎么觉得不能信你呢?” 林中走出四个身批蓑衣头戴斗笠的矮个壮汉,其中一个首领人物上下打量花独秀,冷笑道:“帝国的人?” 花独秀皱眉道:“果然还是大意了。” 那人道:“没想到帝国的探子都溜到了这里,本事还真不赖,不过遇上本大爷你们的死期就到了!” 说着那人一抬胳膊,小臂上绑着的黑色铁疙瘩发出一声清脆钢针撞击声响,机关就要触发。 花独秀赶紧拦住:“等一下!我有事问你!” 那人一愣,赶紧轻拍铁盒:“要投降么?明智之举。” “投降你妹啊,我是想问你,你这盒子里面,有珍藏版的臭袜子吗?” 武士首领有些摸不清头脑:“什么臭……” 话没说完花独秀忽然仗剑冲上,一剑刺向那人胸口。 这武士是三级战兵,花独秀一眼看穿他的修为,唯恐这人闹出什么动静打草惊蛇,是以下手毫不留情。 剑锋瞬间刺中武士胸口,发出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响。武士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胸口突然一团火光爆开把他远远震飞。 花独秀一惊:“我去,有机关?我忘了!” 武士胸部轻甲内其实还穿着一层轻薄版定制机甲,能够抵御强力伤害,尤其是遇到花独秀这种高手,一剑穿金断石,这机甲内的火药就会被摩擦出的火星瞬间引燃,发生爆炸。 爆炸一起,武士被巨大冲击力撞出去一丈多远,头晕眼花,但很快就缓过精神来。 而花独秀就比较惨了,爆炸的气流完全冲着他上身喷来,里面一片闪亮,似乎还暗藏许多特殊之物。 花独秀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触不及防下不及躲避,只好内力猛然震出,以“内力外放”的手法在面前凝出一道气膜,硬抗铺面而来的暗器。 嘭……! 一声巨响,花独秀被炸的倒飞而出,上身、脸上沾着许多细小金属粒,十分狼狈。 好在气膜挡下了大部分爆炸威力,这些金属粒杀伤性大减。 花独秀抖掉身上异物,怒道:“奇技淫巧,该杀!” 仗剑再上,花独秀加倍小心,招招对准机甲武士的脑袋去,不敢再砍他们的身体。 四名武士又搞出毒烟、毒液、飞刀、细索等花样,但在花独秀精妙身法和高超剑招下,很快这四人被打翻在地,晕死过去。 丁柒柒冲过来道:“小花咱们快走,又来了好些人,咱们要被包围了!” 花独秀看了一眼远处沉在河底一动不动的几个阴影,一跺脚:“先藏起来!” 二人转头朝密林里冲,迎面又是几个机甲武士赶来,但都被花独秀轻松打翻。 花独秀跑起来有多快?不到一盏茶功夫他就跑的没了踪迹,身后大群武士四散搜查,却毫无踪迹。 花独秀和丁柒柒藏在一棵大树浓密树冠里,完全屏住气息,一动不动。 一刻钟后周围搜查的武士才完全散去。 丁柒柒刚要松口气,忽然心生警觉,转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花独秀小声问:“柒柒,怎么?” 丁柒柒咬牙道:“有个高手发现咱们了。” 花独秀眉头一皱,抓住丁柒柒手臂:“没关系,他追不上咱们!” 丁柒柒看了看花独秀胸口,那里还挂着几颗闪亮亮的金属颗粒,这东西除了能靠爆炸冲击力伤人,似乎还涂抹了特殊的粘胶,能黏在人身上。 “如果我猜的不错,是这些小东西暴露了咱们踪迹。不然,以你我潜伏的本事,灵溪老狗都发现不了,这人不是术师怎能找到咱们? 不用跑了,除非你把衣服脱掉,不然他能一直追踪咱们。” 话音未落,三丈外一棵大树上传来清脆的鼓掌声:“聪明,真聪明,在下小小花样,果然逃不开阁下眼力。” 听到这声音,丁柒柒戒备神色更重,花独秀却是心里一动,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过? “去,把敌军探子抓了,带到二公子那边领赏吧。”“是,将军!” 七八个机甲武士从不远处冲过来,团团围住花独秀二人所在的大树。 丁柒柒小声问:“怎么办,打不打?” 花独秀沉声道:“小狗好打,大狗难缠。你状态还未稳定,不要出手,我一个人搞定他们足以。” 丁柒柒刚想拔剑,听花独秀如是说又把龙纹剑收回:“主要小心那人,有他锁定,追兵永远摆脱不了。” 花独秀道:“我知道,跑不了他!” 听到远处又有杂乱脚步声朝这边赶来,花独秀立刻使出千斤坠身法从树冠飞下。 一片红芒飞舞,花独秀和树下大批机甲武士打了起来。 这些机甲武士仗着有特殊机械铁盒保护要害,近处的举刀便砍,远处的一通乱射,动静闹得极大。 花独秀有些头皮发麻,“要你命四千”他可不陌生,当年毛毛虫如何打进武道大会四强他是亲眼所见的,虽然这些武士境界上比毛毛虫差了许多,但机甲靠的是机械动能,威力恒定。 跟这些人打,必须小心再小心。 花独秀不想多耗时间,使出震荡神识之法困住这些武士,小红剑如飞虹一样在人群中穿梭,转眼间打倒一片。 他朝远处撇了一眼,暗道,居然不趁机围攻我? 这么自信? 呵,少爷我成全你! 快速打翻最后一名武士,花独秀突然使出“灭踪·雨泣”境界,三丈的距离几乎是眨眼就到,一道白芒冲天而起,杀向树冠里的叛军高手。 “果然是你!” 树冠里那人似乎是确定了什么,在花独秀冲来的瞬间开口说道。 同时,他右手一伸,袖子里探出一只银光流动的铁钳,钳向花独秀刺来的小红剑。 花独秀一惊,立刻收剑飞到另一粗树枝上:“你认识我?啊,你……” 那人抬起头来,对着花独秀神秘一笑。 那是一张甚是俊朗的面容,只是胡茬点点,肤色略有些黑,眼窝有些凹陷,带了一丝沧桑又疲累的感觉。 怪不得一开始没认出他的声音,沧桑了啊。 “毛毛虫!你果然在这里!” 没错,这人正是毛茅羽,花独秀的老熟人,当年逃出沙之城后就杳无音信的怪人。 毛茅羽冷笑道:“你知道的,我是个莫得感情的杀手,让我碰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花独秀低骂道:“滚你的蛋!不是说好做一辈子朋友的吗?当年要不是我给你通风报信,你早死在漠北了,有没有点良心!” 毛茅羽忽然一脸尴尬,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便装不下去了。 花独秀看看他的斗笠,不依不饶道:“许久不见,你是英姿飒爽鸡毛装啊,都是兄弟你给我装鸡毛?” 原来毛茅羽的斗笠上插着几根色泽鲜艳的鸟毛,被花独秀一说,他摘掉也不是,不摘也不是,又不知道该不该翻脸发火,脸色变来变去甚是有趣。 听外面赶来的人越来越近,毛茅羽赶紧收回袖子里的银流铁钳,小声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花独秀点点头,向丁柒柒招呼一声,随毛茅羽飞快离开。 第五八九章 此乃“要你命五千” 看毛茅羽带着他俩朝密林深处飞奔,花独秀渐渐放下心来。 这小子脑袋虽然有些问题,但好歹还讲点义气,不像是要把他俩带进埋伏圈的样子。 丁柒柒偷偷问道“你认识他?” 花独秀点点头,小声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有个怪人朋友吗?就是那个喜欢搞发明创造的毒辣杀手,就是他!” 丁柒柒一惊“毛毛虫?他怎会加入叛军?那叛军精锐穿戴的机甲,岂不是……” 花独秀咬牙道“没错,应该是这小子提供了相关技术,包括超能火药的配方…… 可恶,我早就怀疑,没想到竟是真的!这个挨千刀的小王八蛋!” 感受到背后道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前面飞奔的毛茅羽忍不住骂了一句“老子莫得感……” “你欠我一条命!”花独秀低吼一声打断他,毛茅羽嘴里咕哝几句,鼻子喷出两道气流,跑的更快了。 一刻钟后,三人来到一处隐秘之地。 花独秀上下打量毛茅羽,许久不见,这小子依旧是不修边幅的模样,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脸上带着欠揍的表情,和当年一无二致。 要说不同,一则毛茅羽的气质更为深沉,显然实力和心境都有极大提高。 二则他身上似乎并没有绑那些臃肿的铁盒,身子看起来单薄许多。 也对,毛毛虫本来就挺瘦一人,到了这鬼地方看来也没吃胖。 三则嘛……为什么感觉他眼圈黑黑的,好像很虚的样子? 毛茅羽皱眉道“喂,你看完没有?男人看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花独秀笑眯眯道“好看,好看,见到你,我心里别提多舒服了。你没听过那句话吗,人生有四喜,他乡遇故知啊!” 毛茅羽翻翻白眼,问“你们怎会来这里?” 花独秀反问“你又为何在这里?” “是我先问的你。” “那又如何?谁规定先被问的就要先回答?” “你!惹怒了我你可没好下场,老子可是个莫得感情的杀……” “杀你妹,你打得过我嘛?当年武道大会,你才进四强,我可是得了最后总冠军的。” 毛茅羽冷哼道“总冠军了不起啊?你这么自信,咱们在这打一场?谁输了谁先回答问题。” 花独秀同样报以冷哼“屁,我为什么要按你定的规矩来?要定就按我定的来,谁赢了谁先回答问题。” 毛茅羽双臂一伸,两道似液体又似金属的银流滑出袖口,凝成两把镰刀形状“老子懒得和你吵嘴,就按你规矩来好了,无所谓!动手吧!” 花独秀抽出小红剑,一脸坏笑“说话可要算数。” “当然,看刀!” 看毛茅羽发起冲锋,丁柒柒一脸无语。 这人脑袋有问题啊? 老友重逢,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干嘛一见面就要打架? 你俩到底是不是朋友?还是冤家? 丁柒柒还在发愁,毛茅羽和花独秀已刚猛对撞一招。 按丁柒柒理解,这两人都是高手,彼此打上一会儿消消气也就罢了,谁知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一招,花独秀和毛茅羽同时后退三步,突然仰面摔倒…… 花独秀一惊,我去,这小子好贼!他赶紧大喊“你好厉害啊是我输了!” 毛茅羽立刻从地方翻身跳起“胡说,是我输了!我先倒的!” 花独秀冷笑不已“谁能证明?” 毛茅羽左右看看,一指丁柒柒“就她一个旁观者,她肯定看到了!丫头你快说,是不是我先倒地的?” 丁柒柒真想转身离开。 这两个实力高深的大男人,怎会一见面就做这种丢人跌份的傻事? 还好现场没有别人,不然连我也跟着丢人! 看丁柒柒黑着脸低着头不说话,毛茅羽怒了“肯定是我先倒地的,这局是我输了!” 花独秀哈哈一笑,得意洋洋道“毛兄,你听我说,咱俩谁先倒地是不是已扯不清楚?你说你先倒,我说我先倒,但是无人能证明,对不对? 那就算咱俩同时倒地,如何?” 毛茅羽抱着膀子重重一哼,并不说话。 花独秀贼笑道“虽然是同时倒地,但我受伤更重,先喊出‘我认输’三个字,这一场,明显还是你赢了。” 毛茅羽气的老脸通红,怒道“你怎知是你受伤更重?我、我…… 噗……!” 毛茅羽一张嘴,竟然用内力震伤经脉,吐出一口老血来。 他擦擦嘴角血痕,脸色略有些惨白,冷笑着盯着花独秀 “你看,明明是我受伤更重,我都吐血了。你现在再吐可就晚了,承认吧,你比我厉害!” 花独秀“……” 丁柒柒“……” 最终,这场比试以花独秀取胜定下结论。 花独秀只得先把他如何来沧海月的事说了一遍,毛茅羽又问起他为何要参军,花独秀只得把这一年多发生的事从头捋了一遍,毛茅羽点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奇怪呢,我记得你跟我一样,都是放荡不羁的妙人,怎会自缚手脚给那腐朽帝国卖命。” 花独秀摇头叹气道“时也命也。那你呢,你不是晕船怕水吗,怎么会来沧海月?” 毛茅羽瞪了花独秀一眼“你不也晕船么,不也来沧海月了?” 花独秀再次叹气“我命苦啊。” 毛茅羽轻笑两声,讲起这些年他的经历。 当年逃出沙之城后,总督府的军队围追堵截,铁了心要抓他,毛茅羽只好一边杀一边逃,甚是狼狈,兜了一个大圈子最后又逃回西海岸。 也怪他在武道大会上表现的太过突出,躲开总督府的追杀刚过几天安稳日子,粘杆司的校尉不知怎的又找到他。 连番大战后,毛茅羽再次无脑逃窜,不得安生。毛茅羽是个信命的人,他是“大海水”水命,偏偏在漠北界吃沙子,他觉得这是自己被没完没了通缉追杀的痛苦之源——违逆自己的运道。 于是,当他有一天听说海外有一个沧海月海岛,并且这海岛已经事实上从帝国叛变出去后,他决定去沧海月看看。 说不定,那里才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归宿。 于是,杀掉最后几个粘杆司校尉后,毛茅羽硬受着强烈晕船痛楚,远渡重洋来到了沧海月。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毛茅羽到了沧海月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顺天应命钻研科技,却被叛军的一个重要人物看上。 请注意,这个重要人物,是个女人。 毛茅羽当然“不好女色”,但他冥冥中感觉到了命运的指引,和这女人在一起的话,他的“高科技”必定能再次升级,他的人生也会一帆风顺。 于是,毛茅羽“被动”的坠入爱河,加入叛军。 是金子总会发光,毛茅羽的高科技机甲装备被叛军高层看中,为了一些“特殊交易”,毛茅羽交出完整图纸和制造技术,舒氏家族不惜代价秘密生产了数万套机甲装备,把最精锐的亲卫部队武装起来。 大体就是这样。 听毛茅羽说完,花独秀脸色怪异,贼兮兮问道“为了一些‘特殊交易’?什么‘特殊交易’,难道是那种‘便宜特殊交易’?” 毛茅羽皱眉道“你瞎想什么?我毛茅羽岂是吃亏之人?这交易自然对我大有助益。” “啧啧啧,为了女人,你连‘要你命四千’科技成果都交出去了,那不是你命根子吗?多大的助益才值这个价码,难道你遇到了真爱?” 毛茅羽哈哈笑道“‘要你命四千’已经是过时的技术,交出去又如何?你看!” 毛茅羽一撸袖子,那道看不出材质的银流顺着他白皙手腕滑了出来,随心变换着各种形态。 花独秀奇道“刚才我就想问你,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液体,但是之前和雅卓对撞,感觉它比精钢还要坚硬。” 毛茅羽双眼放光,温柔的抚摸着银流,轻声道“这是我的最新成果,我给它命名为‘要你命五千’,只是有些地方还需要改进,它还不够完美。 等哪天我把它做成最终形态,哼,天上地下可就没有我杀不了的人了!” 花独秀和丁柒柒对视一眼,都有些惊奇。 丁柒柒小声道“小花,这东西应是某种金属,可是能把金属操控成这种形态的,非是金属性‘尊者’大能不可,可我看这人身上没一点无极真气。” 花独秀点点头,问毛茅羽道“毛兄,你是怎么打算的,以后就留在沧海月了?” “不错,这地方十分对我的口味,我吃喝不愁,老本行都不必做就有花不完的银子。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我做研究必须的条件,我不能离开这里。” 花独秀眼神一动,问道“你是指,‘天海水月’?” 第五九零章 舒氏的过往 毛茅羽眼睛微微眯起,冷道“花什么秀,你知道的很多啊?” “哈,这有什么?远征军大军正在打过来的路上,几十万大军!你怕不怕?听我一句劝,趁着没被围歼你快走吧,找个隐秘的山沟藏好,等仗打完再出来。” 毛茅羽仰头大笑几声,道“真是笑话,远征军的战力我早就看过,绝对不是我们机甲武士的对手!你们依仗的无非是那几个‘神王’,以及众多第三大境界的高手罢了。” 花独秀道“你既然知道,难道不怕?” 毛茅羽冷哼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啊对舒氏家族了解太少,对我们的实力掌握也太少。 我不会走的,远征军但凡打到这里,肯定会一败涂地! 花什么秀,看在当年你曾帮过我,又请我吃过好几顿饭的面子上,我劝你早点离开,最好立刻乘船出海,返回大陆。 一旦战火烧到这里,舒氏家族的后手会让远征军遭遇灭顶之灾,到时候你再想走可就难了。 哦对了,以你的身法速度,你想逃应是问题不大,不过那几十万大军……哼哼,恐怕都要留在此地陪葬!” 花独秀小心脏突突直跳,他可不认为毛茅羽是胡吹大牛吓唬他,这小子虽然有时候脑筋不大顺畅,但他绝对不傻,相反,毛茅羽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这种人看问题的眼光绝对不差。 尤其他的科技成果武装了叛军精锐,他又待在这处山谷里,说明他已经混到了叛军高层位置,肯定知道很多机密信息。 花独秀换了个和善的笑容,用肘子碰碰毛茅羽“毛兄,毛兄,你们有啥杀手锏,给我说说呗?你放心我肯定不说出去,反正我只是个小小侍卫,我就算说也没人信的。” 毛茅羽别有意味的看了丁柒柒一眼“这丫头年纪轻轻我却看不透她底细,她是什么人?” 花独秀握住丁柒柒小手放在心口位置,一脸幸福道“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毛茅羽一愣“媳妇儿?你媳妇不是纪宗那个纪什么泽吗?” 花独秀脸色大变,赶紧干咳几声打断道“别胡说八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本身就是一笔交易,不作数的!” 丁柒柒缓缓抽回小手,不怀好意的打量花独秀“哼,哼哼……” 花独秀被丁柒柒看的浑身发冷,搓搓手只是干笑。毛茅羽奇道“可以啊,你这年纪轻轻的女人换的比我都勤……” 花独秀怒道“你有完没完!再说这个我可动手了!” 看花独秀真的生气,毛茅羽只好不提这茬,默默探查周围,确定无人,这才说道 “那说正事吧。我军的布置和作战情报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但我可以透露点别的小秘密,你想知道什么?” 花独秀拍拍丁柒柒的小手稍作安慰,丁柒柒没好气道“放心,三十丈内一个人没有,你们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 花独秀想了想,问道“舒氏家族到底什么来头?他们修炼的什么‘六祸升天妖法’怎会那么厉害?” 毛茅羽靠在一棵大树上,摸着短短的胡茬道“舒氏家族嘛……舒大墙调来沧海月之前,据说是在赤冥界当值……” 毛茅羽细细说来。 舒大墙最初是赤冥界总督府的低级军官,后来不知在哪学了神功,实力大增,成为府军里数得着的好手。 赤冥界匪患严重,有打不完的仗,舒大墙凭战功步步高升,短短数年就升到高级将官。 后恰逢总督大人五年轮岗,舒大墙因受信任,他一家随老总督迁往沧海月驻守。 后面的事花独秀也有听说,舒大墙在一次剿匪中偶然发现传说中的“天海水月”宝地,几年闭关后连升数级,强到整个沧海月没有对手的程度,很快便升任府军大将军的职务。 他子女众多,也都随他修炼神功,加之有天海水月宝地增益,舒氏家族渐渐占据府军各重要职位,舒大墙成了总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传说那时舒大墙全力协助老总督治理政务,打击海岛匪患,是个能文能武的人才,甚得老总督信任,舒大墙在军中威望也是极高。 又数年后老督寿终,新任的总督见不得舒氏家族掌控军队,便以各种手段削减舒氏军权,打压舒氏风头,双方相处极不愉快,屡次发生摩擦。 再后面,发生了一件改变沧海月历史的事变。 据说时任总督觊觎天海水月宝地,想把天海水月彻底封锁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又疏通帝京关系,搞了个调令把舒大墙调回大陆。 这几招彻底触犯舒大墙逆鳞,舒大墙一怒之下率军控制总督府,杀了总督大人。 时任总督在帝京关系深厚,他在任上被下属杀害,这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帝京派下人来捉拿舒大墙,舒氏家族为求自保,又看透帝国的腐朽和衰弱,这才举起叛变自立的大旗,有了今日的局面。 听毛茅羽说完,花独秀若有所思。 原来这个舒大墙不像传闻中是个好大喜功、贪得无厌的人物,他所谓的叛乱也算事出有因。 对一个武者而言,不许他靠近天海水月就等于是断绝他根基,换做是花独秀,如果四皇子硬要他交出兽皮残片,他能交吗? 一样的道理。 当然,活在这世上,哪有事事如意、美满团圆的人生? 成就越高,其实相应的也就越承受不起失去的代价。 花独秀问“我曾跟一个叫‘舒炎’的家伙打过一小架,见识过‘妖法’的厉害,毛兄你知道这妖法到底是何原理吗?” “舒炎啊?他修炼的是‘六祸地炎’,水平嘛马马虎虎,还可以。 据我说知,‘六祸升天**’是一门能引动‘天地浩然清正之气’的特殊法门,修为到高处,可以凭借‘至阳’之气模拟出兵、旱、涝、炎、风、妖等六种不同形态的异象,尤其可以影响一地气候,非同小可。” 花独秀若有所思,又问道“何为‘天地浩然清正之气’?” 毛茅羽摇摇头“我只知道这么个说法,这还是我那……咳,还是别人告诉我的,具体奥义我不清楚。” 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花独秀说“最后一个问题,‘天海水月’究竟是什么?” 毛茅羽神色一凛,正色道“天海水月的奥秘已经封锁了几十年,除舒氏家族核心人物外,见过天海水月真容的人几乎全被杀掉,就是这位置,也仅限舒氏最核心的精锐部队才知道。 你们能找到这里也算本事,不过我劝你们不要再往前走,越往山谷深处走,警戒越是严密,隐藏的高手也是越多。 你们今天好运遇到我,若是遇到其他人,想走可就难了。” 花独秀皱眉道“你少吓唬我,直接告诉我天海水月到底是啥不就完了? 我就是好奇,知道了我就走,你不告诉我我心里痒,早晚还得闯进去看看。” 毛茅羽耸耸肩道“你不怕死就去呗,我又不拦你。” 花独秀贼笑道“你说叛军高层一个重要女子和你好上了?如果我被抓,我就把你当年在漠南吃软饭的事说出去!” 毛茅羽眼角直跳,嘴角在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几个字“你,你够狠!” 花独秀哈哈一笑“人不狠站不稳嘛,快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毛茅羽叹口气道“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天海水月存在几千年,总有典籍有记载的,你们想找,自然能找到某些记录。 天海水月,其实,就是一个生长于陆地上的‘海眼’。” 花独秀和丁柒柒一脸懵“海眼?海眼是什么,大海的眼睛?” 毛茅羽耸耸肩,道“你可以这么理解。据传闻,天海水月另一头连着大海,无论多少水浇进去都填不满,非常玄奇。 而这地方地势低洼,别看这里只是群山中平平无奇一片山谷,其实正中央地势很低,大半个东岛的山水最终都灌到这里来。 多少个年月过去,照理说这里早该被山水灌满,然而并没有,听说这些水都通过‘海眼’灌进了另一头的大海里,永远都灌不满。” 花独秀说“我觉得应是下面有条地下河,地下河带着那些山水流走了,你们这说法未免过于玄幻。” “呵呵,等你见到天海水月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花独秀“……那你能带我见识见识吗?” 毛茅羽坚决道“不可能!你算老几?别说到下面去,就是靠近山谷深处,你一万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到下面去?天海水月不是在地面上?” 毛茅羽摇头道“不,天海水月在一处天然溶洞里面,非常深,非常隐蔽,没人带路的话你找一年也未必能找到。” 花独秀挠挠头,有些迟疑起来。 看来找到这座山谷还只是开始,怎么潜入山谷深处是一难,进了那溶洞,在溶洞里找到海眼是二难。 照毛茅羽说法,这里聚集着数万精锐武士,更有许多实力高强的叛军将领,还有舒氏家族众多贼首,想进去,还真是难。 丁柒柒插嘴问道“那天海水月对修行者有什么特别助益?舒氏的人从它身上得到了什么好处?” 花独秀郑重点头,表示这也是他想问的问题。 毛茅羽想了想,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这么说吧,那地方不知存在了多少个年头,大半个东岛、方圆大几百里范围的山水都往这里倾灌,经年累月下产生某些特殊变化。 舒氏的人从这里得到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得到了什么。” 花独秀来了兴趣,睁大眼睛好奇道“你得到?你到过天海水月?” 毛茅羽神秘一笑,道“我说过,这是我的大机缘。看,这就是我的收获。” 第五九一章 高级水坑——水井! 毛茅羽再次展示他那随心而动的银色液流。 这东西宛如活物,在毛茅羽手上钻来钻去,闪着奇异的银色光芒,非常亮眼。 “毛兄,这到底是什么?” 毛茅羽摇头道:“某种非常稳定又易于操作的介质。” 花独秀挠挠头:“那是什么?” 毛茅羽收起银色液流,道:“说了你也听不懂,其实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 我曾经去过那么多地方,读过那么多典籍,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存在。要说最接近的物资,应是王侯墓葬里面防腐用的汞银。 只是它的特性比汞银要优异的多,用途肯定也会更大,等我彻底开发出来,它肯定是这世上最恐怖的暗杀兵器。” 花独秀疑惑道:“我听说汞银有毒,你这玩意没毒吧?小心点可别把自己毒死了。” 毛茅羽哈哈一笑,道:“什么毒能毒死我?先给你们看看它的一个小用途。” 毛茅羽大手一伸,银流再次出现,随着毛茅羽真气震动,这银流产生一道诡异的波纹,花独秀突然身子一动,黏在衣衫上的细小金属颗粒飞快射出,被银流牢牢吸住。 花独秀一惊:“这是磁铁吗?” “什么磁铁能有这么强的磁性?” 花独秀若有所思:“也对,好多颗粒已被我抖掉,剩下这些粘的太紧,又小,我懒得清理,没想到隔那么远都能被它吸走。” 毛茅羽把手掌换了个方向,真气再动,吸附在银流上的细小颗粒被诡异力量弹开,迅捷射出,化作几道直线深深钉入一旁的大树里。 这不是毛茅羽内力的作用,纯粹是银流自身释放的磁性力量。 花独秀啧啧称奇,对这银流更加好奇。 毛茅羽收起银流,道:“你俩快走吧,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等于是变相救了你一命,当年那事咱俩一笔勾销,懂吗?” 花独秀热情的拍拍毛茅羽肩膀:“我本来也没想要你报答,朋友嘛说那些见外了,是不是? 那什么,你真没办法带我俩去天海水月看看?哪怕就看一眼?” 毛茅羽板着脸道:“看不了,那地方就是我也不能随便想去就去的。” “好吧,虽然有点遗憾,也只能如此了。毛毛虫,今日你我相见我甚是欢喜,本该请你喝顿酒的,只是时机不对,等下次咱们再见一定好好坐坐。” 毛茅羽展颜一笑:“老子有钱了,下回我请你。” “好,那我俩这就走了。” 毛茅羽想了想,再次警告道:“你回去最好别和你们大军汇合,舒氏家族的武士已经开出去好几万,说不定哪会儿就会发起雷霆一击,你要小心。” 花独秀心里一热,郑重点头道:“我记住了!” 短暂相会后,是再一次的分离。 花独秀和丁柒柒告别毛茅羽,沿密林朝山谷外围奔去。 一口气跑出去几里地,丁柒柒小声问:“小花,咱们真就这么走了?” 花独秀回头瞅了瞅,嘿嘿一笑:“走?来都来了,为什么要走?那小子没跟来吧?” 丁柒柒道:“没有,他朝相反方向走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他暗中跟踪咱们呢,你快看看我身上还有没有那些无聊的小颗粒,毛毛虫应是通过那东西追踪的咱们。” “放心吧,他吸得很干净,一粒都没有了。 小花,实话实说,我觉得你这个朋友脑袋很有问题,这种精神疾病不会人传人吧?你跟他聊了这么久,我看你说话也有点不正常了。” 花独秀一愣,挠挠头:“有吗?我觉得我的脑袋很睿智啊? 放心吧,毛毛虫一定是小时候脑袋被门挤过才会这样,不能人传人。” “哦,那现在咱们去哪?” 花独秀指了一个方向,道:“灵溪老狗还在那藏着,咱们进不去,他们也不好进。走,先看看他们搞什么名堂,实在不行就把叛军引来,让他们先干一仗。 刚才毛毛虫说叛军已派出去几万人,山谷内的防御应该松懈不少,咱们见机行事。” “好!” 两刻钟后,花独秀和丁柒柒又回到先前潜伏的小树林。 在他们前方三十丈远的河里,河底那黑乎乎的影子若隐若现,真的跟一块河底巨石一样。 花独秀和丁柒柒对视一眼,花独秀挠挠头:“他们想办法也不至于想这么久吧?这要是我那么久还没点思路,早该放弃了。” 丁柒柒小心探查一番,脸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小花,我怎么丝毫都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他们四个该不会已经走了吧?” 花独秀一指河底:“那不是还有影子吗?等等,让我端详端详。” 花独秀皱起眉头,运起目力,努力打量河底那团阴影。 因为山谷雾气腾腾,阳光不能透入,河水深处大都漆黑一片,看不到河底景观。 这条河宽三四丈,深一丈多,也就是花独秀目力精纯,换了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在昏暗的河底看到什么特别的阴影。 打量一会儿,花独秀忽然起身,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丁柒柒有点紧张:“万一灵溪还在河底藏着,咱们靠的近了怕是要被他发现。” “莫怕,或许你刚才说的对,他们很可能已经走了……” 二人小心从林子里走出,发觉左右无人,快步走到河边一头扎了进去。 到了这个距离,就算灵溪境界高,能隐藏自身气息,在丁柒柒全力搜寻下另三个六七级战力的中年术师也绝不可能逃过她感知。 到了河里,丁柒柒还是没找到丝毫气息,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四个真走了! 花独秀二人潜到河底,来到那团阴影处细细打量。 花独秀吐出一排泡泡,愤愤踢了那阴影一脚。 你大爷的。 还真就是一块河底大石头! 坑人啊! 丁柒柒围着河底巨石转了一圈,打个手势,和花独秀游到河边露出脑袋。 花独秀气呼呼道:“白特么湿身了,这些王八蛋,太坑人了!” 丁柒柒若有所思,摇头道:“不对,你刚才踢那一脚,我感觉回音中似有一线空洞,有问题。” 花独秀一愣:“回音有一线空洞?什么意思,你说那石头是空心的?不可能,我那一脚踢的挺用力,石头纹丝不动,绝对实心的。” “我的意思是,石头下面,可能有洞!” 花独秀蒙了:“什么意思?” 丁柒柒想了想,道:“毛毛虫是不是说天海水月藏在地下岩洞里?” “是啊。” 丁柒柒认真道:“我很怀疑,灵溪他们是不是挖了一个大洞直通下方岩洞,他们走正路过不去,便起了歪脑筋,从外面挖进去。” 花独秀瞬间想到他俩在白日门地下洞府挖洞逃跑的经历,咧嘴一笑:“不是吧,咱们的先进经验被他们学去了?” “是不是一看便知,走,咱们再去一次。 这次你不要反抗,我用五行术法给你做个面罩,免得你溺水呛水。” 面罩? 什么面罩? 带着一丝疑惑,花独秀随丁柒柒再次潜入河底,游到巨石旁边。丁柒柒捏了个手诀,放出一丝无极真气直冲花独秀面门。 花独秀自然不敢反抗,眼睁睁看着这真气覆盖自己脑袋,然后缓缓涨开,最终膨成一个一尺来大的空气圆球。 花独秀的脑袋立刻干燥下来,口鼻也能呼吸了。 丁柒柒也给自己弄了个“面罩”,向花独秀眨眨眼睛,顽皮一笑,花独秀竖了个大拇指,暗道有个术师媳妇儿可真是方便。 察觉附近无人,丁柒柒快速放出无极真气,把那巨石微微托起一线。 花独秀赶忙搭手使劲儿去抬,巨石掀动,丁柒柒以真气承托,使了个眼神给花独秀快速朝巨石底部游去。 这巨石一丈多大,扁扁的,趴在河底犹如一个大乌龟,花独秀二人掀开龟壳来到壳下,竟然发现一个直径三尺多大的井口。 这里光线甚暗,看不到井底有多深,丁柒柒打个手势,意思是潜下去,花独秀连连摇头表示反对。 开玩笑,这大石头一盖就是暗无天日,谁知道水井有多深,通向哪里,有没有陷阱,这么下去不是找死么? 就算水井本身没问题,可万一这空气面罩不小心破掉,我花独秀一世英名却溺死在水里,找谁说理去? 哎呦,空气不够了,有点憋得慌…… 花独秀脸色微红,赶紧指了指自己脖子和胸口,又指指外面,向丁柒柒示意。 丁柒柒不知是什么情况,非但不走还一把抱住花独秀,拉着他往井口里钻。 花独秀刚要挣扎,丁柒柒的小脸忽然靠了过来,樱桃小嘴微张,盖在了花独秀唇上。 呃。 这个…… 好软,好暖,嘿嘿。 柒柒,你不要这样嘛,人家还没点心理准备,好突然的说…… 丁柒柒轻轻吻上,立刻吐出一堆气泡,花独秀略有些窒息的感觉散去,空气面罩里面又能畅快呼吸了。 丁柒柒看花独秀闭上了眼睛,撅起嘴巴还要抱住她,赶紧一把推开,踢了花独秀一脚。 花独秀惊醒,一脸懵。 柒柒,你这…… 丁柒柒小脸微红,赶紧打了几个手势,让花独秀平稳呼吸,不要胡思乱想,跟紧她,她来开路。 丁柒柒一通比划,花独秀大体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柒柒决心已下,罢了,她是尊者级别的五行术师,前方就算有什么陷阱危险,以她本事应也能及时察觉。 再者说,一会儿空气不够了,能趁机再亲一次……也不错嘛? 要知道,丁柒柒还是孩子心性,这些天花独秀几次想亲热一下都被羞红脸的丁柒柒推开,两者算是相敬如宾,虽然花独秀并不想这样。 唉,我这颗躁动的心呐。 丁柒柒一头扎进井里,花独秀赶紧跟上,身后的巨石失去托力缓缓压实在河底,冒出一溜气泡。 最后一丝光线消失,花独秀忍不住有些慌乱。 什么都看不到,触手是冰冷的河水,周围是逼仄的井壁,花独秀心中升起绝大的恐惧。 他脑袋忽然一疼,身子都抖了起来。 这一幕…… 十几年前似乎经历过一次? 黑暗,冰冷,滑腻,隆隆的水声…… 额,啊,咳咳!咕噜噜…… 花独秀心绪一乱,呼吸急促,空气面罩受波动影响立刻冒出一串气泡,冰冷的水流冲进来呛进花独秀嘴里。 花独秀剧烈挣扎,巨大的恐惧让他完全慌了手脚,他的手乱抓,脚乱踢,可完全没有用,强烈的窒息感和恐惧困住了他! 第五九二章 天海水月的真容 忽然,温暖的双臂抱住了他,又是那个小小的唇盖在了花独秀大张的嘴上。 呃……喔。 呲……! 一声轻响,水井里冒出一团小小火焰,这火焰包裹在大大的空气泡里,提供着有限的光明。 花独秀能看到东西了,也能呼吸了。 是柒柒在抱着他,并且二人的空气面罩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可以交流的小空间。 丁柒柒皱眉道:“臭小花,你踢了我好几脚……怎么了?你不是向来胆子很大的么?” 花独秀深呼吸几口控制住情绪,干笑两声,道:“谁还没个胆小的时候?柒柒,这里好黑,真要下去吗?我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丁柒柒白了他一眼:“你预感个毛,你又不是术师。别多想,你就感觉我的气息跟紧我就行,我在前面带路。 这里虽然黑暗一片,但对我们五行术师来说脑袋里画面清晰的很呢。” 花独秀只好点头:“行,那你慢点。还有,多回来给我补充空气……啵!” 花独秀贪婪的亲了丁柒柒一口,丁柒柒眼含春波瞪了花独秀一眼,却没有反抗。 她看花独秀情绪彻底稳定下来才熄灭那团火苗,握了握花独秀小手,调转身子朝下方游去。 井宽只有三尺多,无法容纳两人同游,丁柒柒在前,花独秀在后,二人小心翼翼朝斜下方游去。 花独秀静下心来,立刻感觉到近在咫尺的丁柒柒的气息,这气息成了他唯一的安心之源,花独秀紧紧跟着,唯恐丢了柒柒的气息再次陷入大恐怖之中。 对花独秀来说,这次井下深游,或许是一次回味当年之事的契机。 算不得是什么好事,他也绝不想在这时候揭开这个盖子,但刚才慌乱时那一抹特殊感觉,似乎真的让他触摸到一点什么。 罢了,有柒柒在,前方或许还有灵溪老狗布置的陷阱,我这会儿琢磨那些干什么? 当花独秀有些心慌时,他就朝前紧游两步抓住丁柒柒肉乎乎的小脚丫,握上一会儿心跳缓解下来再松开。 丁柒柒也察觉到花独秀的异状,只是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变得小胆起来。其实何止是小胆,刚才花独秀那心跳速度和气息之乱,明显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她没有问,担心说得多了花独秀反而更怕。 每次小花抓住她的脚丫,她就停下游动让花独秀握一会儿,等到小花的脉率正常了,她再继续前游。 还好,这次小花没淘气挠她脚心…… 隔上一段时间,她还要给花独秀的面罩补充空气,每次花独秀都表现得跟个无助而急迫索取的孩子一样,非要吻上一会儿才放柒柒走。 丁柒柒像个关爱小鸡的老母鸡,又是拍背又是安慰,让花独秀安下心来。 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下水的,但她知道,花独秀肯定不会答应。 论探查情报,她比花独秀强,但真遇上劲敌要动手打架,自然还是花独秀更厉害些。 毕竟,她修习的是“火”系术法,这里可是水底,而且她气脉状态始终不能完全控制,长春前辈的生机在她体内横冲乱撞,让她无法放手与人对决。 继续下潜吧。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两个时辰,二人沿着弯弯曲曲的通道不停的游,丁柒柒终于察觉到尽头了。 从河底井口开始算起,这是一道深井,先是笔直向下,但十几丈后通道又变为斜向,后面又变成平行通道,但方向却是转来转去,似乎是故意要避开某些存在。 甚至有部分还要向上一段,会暂时离开水面,进入无水的通道里。 不出二人意料,白日门术师在水道里留下不少陷阱,但丁柒柒境界高超,又异常小心,每每用无极真气盖住那些陷阱,等二人顺利游过后再撤去真气,一次都没中招。 前后算算,二人在地下至少前行了五六里远,最终汇入一条水流还算平静的地下河里。 从地下河游出,虽然还是黑暗一片,但那种身处逼仄狭小空间的压抑感觉立刻消失。这里应是地下河冲击出的溶洞,花独秀二人爬上岸去,大口喘息着休息。 花独秀紧紧搂着丁柒柒,趴在丁柒柒耳边说:“柒柒,好冷呀,为啥你身上这么暖和?” 丁柒柒皱皱眉,推了推花独秀却没有推开:“臭小花你别在我耳边说话啊,很痒的。” “我这不是怕你听不见吗?声音大了又怕灵溪老狗听见。” 丁柒柒又挣扎一番,仍旧无法脱离花独秀的搂抱。 也不怪花独秀抱得紧,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他浑身冰冷,身上还湿漉漉的,而丁柒柒因为有无极真气护体,遍体生暖,抱着她就跟抱着一个大号暖手袋一样,更不要说柒柒身上肉肉还那么柔软有弹性。 让人欲罢不能…… “好啦,白日门的人不在这里,他们沿着地下河去了更远的地方,你大声喊都没事的。” “哦?这样子嘛?这些人好贼,那咱们现在在哪?灵溪找不着了咱们去哪?” 丁柒柒笑道:“谁说找不着,他们大概是担心迷路,沿途留下极微弱的气息标记,只需跟着标记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原来如此,那咱们快去吧,这些人费尽心思打洞打到这里怕是所图非小,可别让他们得了便宜,咱们快去。” 丁柒柒点头道:“后面还要潜水,你缓一缓咱们就走,倒也不急。他们控出这么长一条通道,沿途又要避开特殊探查点,想必损耗也是极大,咱们歇一歇过去正好来个以逸待劳。” 花独秀真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啧啧称奇:“柒柒,我发现你比以前机灵许多啊,还懂得判断局势、思考对策了,以前你可没这么沉稳的。” 丁柒柒幽幽道:“任谁死过一次后,做事都会小心很多。” 花独秀心里一动,搂着丁柒柒轻轻拍了拍她细小的肩膀:“只要我还活着我绝不允许你再出事,相信我。” 丁柒柒点点头,在花独秀肩上靠了一会儿,抬头道:“好啦你身上暖和了,咱们继续赶路。” “好!” 二人再次潜入水底,仍旧是丁柒柒在前,花独秀在后。他俩在地下河里七拐八拐,又汇入其他地下河,折腾了不知多久最终从河水里钻了出来。 再次上岸,耳边除了细密的河水流动声音,还有一种隆隆之音,似乎河水在某个地方猛烈撞击什么东西似的,而周围的岩洞已是十分空旷,高两三丈,河水流量也非常之大,在里面稍有不慎就会被冲跑。 花独秀皱眉道:“柒柒,这地下河道密集,水流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汇向一处,怕是天海水月就在前方不远了。” “应该是,咱们小心些,灵溪他们或许就在前面不远处。” 二人在地下河又游了一阵,汇入一道更大、更陡的暗河里,拼命游到一处山崖附近。 这里已经有微弱光亮,能够朦朦胧胧看清一些外界景物,耳边是隆隆的巨大水流声,空气异常潮湿,但并不寒冷。 丁柒柒拉着花独秀冲上水岸,趴在岸上一动不动的舒缓力气。丁柒柒指了指山崖外面,又指指下方岩石,小声道: “千万别乱动!外面有好多人,灵溪老狗他们就在这里面!” 花独秀一惊,在这里面? 在哪里面? 看花独秀一脸疑惑,丁柒柒小声道:“他们在河里打了个洞,我察觉下边十丈外有微弱真气波动,应该就是他们。” 花独秀眼神一动,小声道:“走,过去看看!” 二人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匍匐前进,他俩的气息完全收敛起来,寻常武者以气息扫荡过来,只感觉跟两块岩石没什么分别。 往前爬了一段,二人伏在山崖边上小心朝下方看去。 前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溶洞,上下高度大概有二三十丈,溶洞里四散着许多火盆,驱散着这里的昏暗。 溶洞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深渊,直径近十丈,深渊看不到底,漆黑一片,但在深渊之上却有道道乳白色闪着特殊光芒的雾气飘荡。 这些雾气宛如实质,里面有许多星星点点的东西在闪耀,正中央则有一个巨大的圆球形物体。 它像是实质,又像是虚影,在乳白雾气里载沉载浮,非常玄妙。 而溶洞外围则是高低不平的山崖,山崖上满是暗河冲出来的水道,超过几百道暗河从水道里喷出,汇入溶洞,最终奔腾涌进最中央的巨大深渊里去。 耳边听到的巨大轰鸣声,就是这些数不清的地下河涌出的巨量河水的声音。 花独秀和丁柒柒就伏在其中一条地下河出口点的河岸上,一动不敢动的打量着这座巨大的溶洞。 看了一会儿,花独秀小声道:“柒柒,这里人不多。” 丁柒柒点点头,又摇摇头:“人虽不多,但全都是第三大境界的高手,咱们只要跳下山崖立刻就会被发现。” 花独秀感慨道:“毛毛虫应该没骗咱们,你看那深渊,那么多地下河的河水涌进去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这就是海眼?” “我刚才放出一丝真气探查,那深渊深不见底,天量河水涌进去连一朵浪花都打不出来,实在是吓人,就好像它根本没有底一样。 如果有人跌进那深渊里,吓也吓死了。” 二人又观察一会儿,花独秀指了指深渊上空那弥漫浮动的乳白雾气: “柒柒,那是什么鬼东西?看起来跟天上的银河一样,还有星星太阳……” 丁柒柒神色凝重道:“那应该就是‘天海水月’的真容。 我从那阵白雾里感觉到异常精纯、丰沛的天地灵气,而那些星星点点,怕是精纯到了一定程度,已经自动凝结成实质的果实。” 花独秀翻翻白眼:“明明圆圆的跟太阳一样,我看叫‘天海水日’更恰当一点。” “你这个杠精,月亮就不能是圆的吗?这里昏暗无比,一轮圆月才更贴合环境,哼!” 花独秀赶紧投降:“好好好,你说的有道理,圆月,圆月。” “别吵吵!这里危险的很,单我察觉到的顶尖高手就有好几个,说不定暗处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厉害的。” 说着丁柒柒又指了指下方十丈外另一个地下河喷口附近,四道身影一动不动的泡在水里,似乎正在操控某种阵法。 “你看,他们四人的正中央有什么东西?” 第五九三章 你先撤,五天后来接我哦! 暗河喷口的水流既大且急,哪怕仔细看也看不清水底有什么,花独秀以特殊目力无限拉近,看了一会儿才发觉,他们四人中央似乎悬浮着一颗乳白色的珠子。 一颗鸡蛋大小,微微闪着暖光的珠子。 花独秀皱眉道:“他们这是在干嘛?” 丁柒柒收回真气蛛丝,认真道:“如我判断无误,他们是在隔空吸收深渊上空的天地灵气,以灵气汇聚成珠,本质上和那团白雾里浮动的星辰是一回事。” “那玩意有什么用?” 丁柒柒摇摇头:“我不知道,但……肯定很有用,至少对我有用。” 花独秀一愣,喜道:“这东西对你有用?那我抢几个星星给你,不,我把那个最大的月亮抢来!” 丁柒柒暖暖一笑,白了花独秀一眼:“你呀,老实在这待着吧!你现在跳下去,别说守在这里的人你打不打得过,单灵溪他们发现你肯定也没你好果子吃!” 花独秀不满道:“那怎么办,只要对你有用我肯定要弄一个给你的,一个不够就两个,反正不能亏了我柒柒…… 对了,这东西对你有什么益处?” 丁柒柒想了想,小声道:“这里的特殊灵气与外界我们修道者接触到的大有不同,吸收这些灵气再以特殊方法转发,似乎能压制体内前辈生机的躁动,能促进已经吸收的那些生机转化的跟我自身更加契合,能完美融入我真气里。 还有,这种灵气本身就极为精纯,吸收的多了应是能够剔除体内杂质,改善身体资质,大幅提高修为境界。” 花独秀惊讶道:“真的吗?为何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丁柒柒道:“因为你修炼的内力来自于自身,而我们修道者修炼的无极真气来自于身外,这东西对你来说只能改善体质,却不能提升境界。” 花独秀有些懊恼:“早知道我也学点术法了……若是一直呆在这里不出去,一直吸收,岂不是直接就能冲到天尊大境界? 那还修炼个屁,让术师门都进来升级得了。” 丁柒柒白了花独秀一眼:“哪有那种好事?境界提升非但跟无极真气修为层次有关,也跟自身天地感悟挂钩。 如果一味吸收却不懂运化之妙,吸得多了怕是要爆体而亡的。” 花独秀脸色一变:“这么惨?” 丁柒柒点点头:“贪婪只能害死自己,无极真气的修炼一定要跟自身修为、对道法感悟的提升同步,这样才不至于走火入魔,害了自己。” 二人偷偷交流的同时,灵溪尊者等四人再次化身四块岩石待在激流之下一动不动,隔空默默吸取深渊上空的特殊灵气,在面前集聚灵珠。 丁柒柒忽然说道:“小花,如果不是因为外面打仗这里守备的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少,想要走正道进这座溶洞,当真难上加难。” “可不,这里深藏地下,不知道要拐几道弯才能到,沿途肯定多有高手守护。 嘿!没想到灵溪老狗临死前还做了件好事,打了一条狗洞方便了咱俩。” 丁柒柒瞪了他一眼:“呸,你才钻狗洞!小花,你要杀掉灵溪?” “嗯……等他们出去吧,他们弄了个特殊的珠子,等他们出去我就抢过来给你,正好深渊上面的星星不好抢,那就抢灵溪的吧,抢完再干掉他给你报仇。” 丁柒柒默默叹口气,小声道:“你先藏好,别说话,我研究下他们‘隔空取灵’的阵法,或许后面我能用得上。” “嗯,好。” 花独秀难得安静一会儿,忽然他伸手入怀,把脖子上的吊坠取了出来。 丁柒柒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有什么动静吗?”花独秀摇摇头,默默道:“毫无反应,我什么都察觉不到……唉,到底我该怎么做?” 丁柒柒握住花独秀大手,安慰道:“残魂复生岂是那么容易?咱们懂得终究少了些,也可能前辈的机缘不在这里,不要太自责。 你要进入灵异世界试试吗?” “不行,这里太危险了,我必须时刻保持最清醒状态,前辈的事……我再琢磨琢磨吧。” 丁柒柒点点头,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里是“水”之圣地,按说对长春天尊的复生会有帮助,可他俩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长春天尊只剩一缕残魂,而这残魂还只在灵异世界才能具体化象出来。 在这里,它丝毫波动都没有,花独秀二人也是束手无策。 时光如水,转眼又是两个时辰过去。 算算时间,外面已是夜晚。 藏在河水之下的灵溪等四人终于有了动静,他们悄悄撤去阵法,灵溪把那颗闪着特殊光芒的珠子收回袖中。 丁柒柒赶紧碰了碰花独秀,花独秀一手搂着丁柒柒的蛮腰,一腿缠在丁柒柒腿上,正闭着眼假寐。 “嗯,嗯?” 花独秀揉揉眼睛,朝灵溪等人看了一眼,立刻屏住气息趴在河沿上一动不动。 灵溪等四人小心从深深的水底逆向游走,很快消失不见,自始至终没有从水底露面,这份小心也是令人佩服。 从外面看水里是一回事,从水里看外面又是另一回事,丁柒柒境界极高,花独秀又有内观之法屏蔽气息,他俩藏在高处,灵溪等人浑然没有发觉。 等到灵溪等人顺着先前水道潜走,花独秀才敢重新说话:“咱们追不追?还是留下来你偷偷吸收此地灵气?” 丁柒柒道:“刚才我估算了下,隔着这么远吸收灵气,再催动灵气改善体内生机逸动,没个五六天做不成。” “这么久?!” 丁柒柒白了他一眼:“这已经很快了好不好,自从我醒过来到现在,大半年了我才控制到这种程度,在这里依仗那灵气,只需要五六天就能彻底恢复,你说是快还是慢?” “那确实挺快。” “可惜我不太懂他们那特殊阵法,不然速度还能再快点。不过凡事欲速则不达,能到这里就是造化了,急也没用。” 花独秀深深点点头,摸摸丁柒柒的大脑袋:“我家柒柒都会讲哲理了,我好欣慰。” 丁柒柒白了他一眼,轻哼道:“我先把你送出去,不然这些天你藏在这里一动不动要憋坏了,而且我修炼时可以短期辟谷不吃东西,你不行,五天不吃饭要饿死你。” 花独秀贼笑道:“我可以吃你啊。” “吃你个大头鬼!” 丁柒柒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道:“就这么决定了,把你送出去我再回来,咱们约定五天之期,五天后我肯定能彻底恢复,到时我再潜出去找你。” 花独秀点点头:“行,我包里还有点干粮熏肉,都留给你。 不用五天,六天七天都成,舒氏家族的人在外面打仗,这里难得守备松懈,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修行,不留遗憾。 还有,我不在,你一个人在这里,怕不怕?” 丁柒柒展颜一笑:“为了以后不拖你后退,就算是怕,这次我也一定要做到!” 花独秀慈爱的摸摸丁柒柒的脑袋:“真是个好孩子。” 丁柒柒张嘴作势要咬人,花独秀赶紧收回大手,嘿嘿坏笑。 丁柒柒道:“灵溪毕竟是成名几十年的老牌尊者,身边还有三个厉害手下,你在山里休息几天就好,我看还是别抢他们了,我怕你吃亏。” 花独秀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能抢就抢,抢不了我想走他们拦不住我的。” 丁柒柒没好气道:“你就是不肯听我的,唉!随你吧。” 花独秀把身上封包里带着的干粮熏肉等物藏在一处石缝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方巨大的溶洞,还有那恐怖而诡异的黑暗深渊,暗自感慨不已。 真是天地造化。 二人悄悄退回地下河,尾随着灵溪等人的微弱气息追了上去。 在几条上下纵横的地下河里交错而过,花独秀二人追到了那条冗长通道面前。 花独秀松了口气,他还担心灵溪等人离开后会随手把通道搞塌掉,还好,他们只是从通道离开,没舍得毁掉这通道。 说不定,他们还抱着哪天重新回来,再用这通道溜进来的打算。 当然,也可能是担心闹出动静引来高手追杀。 重回黑暗,丁柒柒依旧在前面小心领路,花独秀抓着丁柒柒的小脚丫跟在后面,和前方灵溪等四人保持三十丈以上的距离,缓缓朝斜上方游去。 花独秀先前干掉那几个人,以及灵溪四人以水牢之术人间蒸发搞没的那几人暴露了刺客踪迹,山谷里的巡守武士更加密集,一队队的精锐武者来回游荡,寻找敌人踪迹。 当一队武士从河边走远后,河底一块黑漆漆的巨石突然动了动,它不着痕迹的微微翘起一端,四道身影快速从石底游出,沿河床朝上游游去。 一刻钟后,灵溪等四人已经远离巨石位置,发觉周围无人,灵溪四人快速从河里跃出,蒸干袍服换上鞋帽朝巨峰奔去。 花独秀二人潜到通道顶端,摸到了巨石之顶。 发觉灵溪等人已经离开,丁柒柒燃起一颗小小火苗照亮周围,把脑袋贴进花独秀的空气面罩里,笑嘻嘻道: “小花,这回你怕不怕?” 花独秀一把抱住丁柒柒:“怕,怕的差点尿裤子!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怕黑,还有封闭空间恐惧症,以后这种狗洞我是再也不想钻了。” “还好你不是术师,不然要学习五行遁法的话,打洞是必须的课程。不过上次在白日门,你挖洞也挖的挺不错的嘛。” 花独秀没好气道:“那又不是在水里。” 丁柒柒散出真气蛛网感知一番,道:“这会儿外面没人,你快出去吧,出去后别惹事,找个地方藏起来,五天之后在附近林子里等我。” 花独秀想了想,道:“我总觉得小胖子那里要出点事,毕竟毛毛虫说了,舒氏家族套路多得很,还没使全,我想去他那边盯一下。 你放心,我这人最烦打打杀杀的事,除非必要我是不会出手的,五天之后我在这附近等你。” 丁柒柒明显不相信,噘噘嘴道:“切,我看你对那小胖子是动了感情,他若有事你能不出手?” 花独秀讪讪一笑,没有说话。 想想也是,相处这么久,他跟四皇子明面是君臣关系,实际也有点兄弟友谊生出。 若是四皇子遭难,哪怕没他什么事,他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日久生情”? 看花独秀在瞎想什么,丁柒柒捏捏他肩膀:“不用担心我啦,我可是第三大境界的高手,比你厉害! 反正我又不打架,只是藏在地下河里偷偷吸取点特殊灵气,安全得很呢。 小花,你去吧,如果外面战事繁忙你就不必回来找我,我解决了自身问题自会去寻你的。” 花独秀忽然有些感动,你奶奶的,这是多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好媳妇儿啊! 以前咋就没发现呢? 花独秀一把抱住丁柒柒,狠狠的抱住,贪婪的在她鬓后吸了一口。 柒柒,真的长大了! 第五九四章 小样,不抢你抢谁? 花独秀从河中脱出立刻飞身潜入林子里,速度快的像是一只飞鸟。 河底巨石是通道入口,对丁柒柒安危关系重大,他可不想让这里被有心人关注上。 天空黑漆漆的,因为水汽缘故在山谷里看不到星辰,也无从判断时间。在通道搂搂抱抱那么久,花独秀出来时早就没了灵溪等人踪迹。 这也是丁柒柒的小计谋,他担心花独秀非要报仇,以一敌四,对手又是灵溪这种老牌尊者,明显着要吃大亏,是以丁柒柒故意拖延了点时间,就是为了让花独秀找不到灵溪等人去向。 花独秀藏身一棵大树上,慢慢拧干衣服上的水珠,又取出靴子穿上。 “哎呀,我不会追踪之术,如何找灵溪他们去处?这可有点麻烦……好你个小柒柒,长本事了,还知道套路我。 嘿,说起来小丫头这次成长还真是大,以前只知道耍脾气,动不动就要放火烧人,现在也懂得思考问题、长远考量。 看来我又能当甩手掌柜了,这个家嘛让柒柒来当就好,本少爷乐得清闲,哈哈,哈哈!” 胡思乱想暗自乐呵一阵,看衣服差不多干透,花独秀再次检查包裹,收拾兵刃,朝西方快速奔去。 远征军大军要从西方杀来,灵溪等人要走,自然也是往西方去。 一路躲避巡逻武士,花独秀快速接近那几座高耸入云的突兀险峰。他眼睛一眯,忽然发现其中一个垭口火光明亮,人声嘈杂,似乎聚集着许多人。 有热闹? 花独秀不喜看热闹,但这热闹的背后可能有特殊情报线索,花独秀毫不犹豫绕到垭口附近高处,藏在乱石之后仔细观察。 垭口那里地上躺着许多人,栅栏、哨塔有不同程度的损毁,地面散落着许多刀剑兵刃,显然不久前这里爆发了一场短暂而激烈的冲突。 谁会在这个时候袭击垭口哨岗? 答案不言而喻。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双脚发力,朝哨岗侧方急速奔去。 以他的速度,加之夜色掩护,他要硬闯哨岗寻常武士根本阻拦不住。 “还有贼人,快拦住他!” “好快的身法,追,兄弟们快追!” “跑哪去了?给前方兄弟发信号,让他们协助捉拿,贼人逃得太快了!” 一阵鸡飞狗跳,驻守在岗哨的武士们连花独秀背影都没看到,追了一会儿便完全丢失对方踪迹,只得放弃。 花独秀离开险峰范围后借着皎洁月光在林间快速奔走,一路朝西方赶去。 现在算是彻底失了灵溪等人踪迹,黑灯瞎火的想找几乎不可能,他只能先尽可能远的避开叛军重军守护之地,找地方休息一晚,天亮之后在做考量。 跑了一个多时辰,看看星月位置,距离天亮已是不远,花独秀找了个隐蔽山洞闭目养神歇息起来。 当东方渐白,霞光照进山洞,花独秀睁开疲累的双眼,狠狠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哈欠。 天亮了啊,唉,继续赶路吧。 如果真追不上灵溪等人,那只能说他们运气够好,本少爷先回去看看四皇子他们安危好了。 花独秀依旧以内观之法屏住自身气息,小心钻出山洞。 山风吹面异常凉爽,花独秀打了个寒颤,困意彻底褪去。 “嗯?那是……!” 花独秀眼睛一眯,脚底微动,不着痕迹的又闪回山洞内。 确定气息已完全遮掩,花独秀这才重新露出半个脑袋,小心朝山下看去。 他所在的山洞在半山腰上,周围全是怪石,没有林木遮挡,隐蔽性较差,但好处是视野开阔,山下就是宽阔的而茂盛的林带,但凡有人出现他在洞口就能看到。 他还真看到人了。 拉近视线后,花独秀认出山下之人的身份。 就是灵溪等四人。 他们排成一一二阵型,灵溪居中,三个弟子前一后二,快速朝西方奔走。 小样,还以为你们连夜跑了呢,原来你们也藏起来睡了一觉,天亮才出洞。 这可真是巧了,老先生,你这是该着要被我抢啊? 花独秀心里一喜,小心翻出山洞,身影消失不见。 等到追上灵溪等人花独秀却犹豫起来。 这四人异常小心,警惕性很高,看似灵溪藏在三人中间是被保护之人,实际以老贼实力,他居中完全有能力保护三个弟子。 在他们头顶,一片颜色甚淡的乌云缓缓飘动,始终停留在灵溪四人上方置,不仔细看还以为这就是普普通通一片云,但花独秀经历的多了,每次跟“水”系术师打交道总要抬头看看天,很容易就发现了这片“随风飘动”的黑云。 可以啊,如此干燥的空气、干旱的山区,你们还能凝出一片雨云备着? 也就是在山里,好歹还有些水汽,若是在西岛,那里大部分地界大地干裂,空气干的烤嗓子眼,纵然本事大想凝出一片雨云也是极难。 有雨云罩着,想吃下这支小队,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想当年,一个“操控”大成境界的水系术师就那么难缠,差点把丁柒柒几个团灭,现在他面对的,可是有老牌“尊者”坐镇的精锐小队。 灵溪的境界,花独秀猜测应是“化形”小成或者大成境界,也就是十级或者十一级战力,另三人都是七级八级战力。 这支小队如果全力开火,头顶又有早就备下的巨大雨云,花少爷还真难捞便宜。 毕竟他擅长的是搞突然袭击,打一棍子就走。 要么干掉灵溪老狗,要么抢走他手里的宝珠,要么既杀人又越货,这是花独秀的三个选项,如果只能打伤他们,却一没杀人二没越货,这架打的就没意思。 还把自己行踪给暴露了。 更甚者,还可能暴露他已知道灵溪等人挖洞聚珠之事,连带着仍在地下的丁柒柒也会有危险。 从长计议,得从长计议。 花独秀远远退开,在半山腰高处随灵溪等人同步赶路,一边监视一边琢磨策略。 要不引一队叛军武士过来? 让他们先打一架,我再来一招浑水摸鱼? 可行! 说干就干,花独秀以超快速度绕过灵溪等人,朝西方奔去。 前方远征军和叛军主力不时发生大战,为防止远征军奸细渗入,沿途有不少叛军高手巡逻守备,花独秀找到一队叛军武士,准备把他们引过去。 “看来远征军里不乏大佬……我跟柒柒找了那么久,灵溪等人用特殊阵法探查,这才找到叛军真正藏身点,而远征军直接就冲着这个方向打,显然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就算那些大佬不知道天海水月具体位置,大体位置还是知道的。如果走错路,叛军主力也不会这么急着跳出来阻拦,侧面印证了远征军进军路线的正确。 只是不知道远征军打到哪里了,这附近还甚是寂静,大军进军速度不算快……又或许叛军大佬已经出动,双方直接在外面干起来了?” 琢磨一番,花独秀决定不管其他先顾眼前,简单说就是立刻动手。 花独秀扯了个面巾戴上,从林中飞身而出快速奔向叛军小队,狠狠一脚踹向一个机甲武士后心。 嘭! 一声巨响,那武士触不及防下被踢得摔了几个跟头,爬起来大骂不止。 “是帝国的人!兄弟们快捉拿贼人!” 武士一声喊,整个小队十几个人一起冲了上来。 花独秀扫了一眼,发觉这些武士大都是二、三级战力的武者,和驻守在云雾山谷那些武者实力相当。 这么一支小队他当然不放在眼力,以灵溪等人的实力,收拾这些人自然难度也不大。 倒不是说叛军战力弱,实际能聚拢起数万名二三级战力的武士已是非常吓人的事,当年跟花独秀大打出手的合气门四长老,也不过是四级战力罢了。 只能说,花独秀进步太快,灵溪等人实力太强。 花独秀在前面不紧不慢的逃,十几名武士紧紧的追,很快就靠近了灵溪等人赶路的区域。 隔着百丈远灵溪就察觉到前方异常,一挥手众人停下脚步,在林中潜伏起来。 水月真人小声道:“师叔,难道是远征军的伺候?” “嗯……一个四级战力的小家伙被一群二三级战力的叛军追赶,以他境界早晚能逃脱,咱们不要多事,藏好等他们过去吧。” “是!” 灵溪等人不想出手帮忙,可惜花独秀非要把祸水往他们头上引。 他以内观之法压制境界,伪装成四级战力的样子,一头扎进灵溪等人藏身的地方。 花独秀头上蒙着面巾,手里提着一把抢来的宽背砍刀,身穿远征军常见军服,步伐又慌又乱,丝毫没有当时高手的风采。 气息也跟往常大相径庭。 “他跑不动了,快,拿下他!” “快追,别让他逃了!” 十几个叛军武士汹涌冲进灵溪等人藏身的林子,奈何灵溪四人要么在树顶,要么在巨石之下,要么在草丛深处,藏得非常好,叛军武士完全没想到此处还有藏人,没搜索就冲了过去。 花独秀眼睛一眯,呀喝,藏的挺好啊? 这都轰不出来你们? 花独秀脚步一个趔歪,像是内力不足,身后一个叛军武士大喜狠狠一刀砍了过来! 花独秀赶紧抬刀招架,结果手上无力,钢刀被砸脱手而飞,不偏不倚朝一旁石缝里射去。 那里,藏着一个白日门术师。 那术师也发现了飞来的钢刀,眼睛瞪得老大。 放在平时他都不用出手,单以劲气就能轻松震飞钢刀,但现在,他丝毫不敢调动气息。 离得太近了,稍稍动气就会暴露。 钢刀飞来,他若不动,这一刀扎狠了他怕是要吃个大苦头。 花独秀暗道,我就不信你不动! 噗嗤……! 一声轻响,钢刀刺入那人后腰…… 你妹,他真没动! 第五九五章 毒! 躺在草丛里的,是盈月真人,水月真人的师弟。 他心里那个苦啊。 这一刀好偏不偏,正好刺中他的后腰子…… 我的幸福啊……咳,扯远了。 对一个术师来说,这种外伤用治愈术很容易治好,无非是要休养些日子罢了。 话虽如此,这种利刃入体的钻心之痛可不是那么好忍的,但为了大局,盈月真人咬牙忍下来了。 这位兄弟,你快走吧,你一个四级战力的武士,哪可能打得过这么多敌人? 水月等三人各自藏在不同地方,真气蛛丝散布,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当察觉到盈月硬挨一刀时,水月等人倒吸一口凉气,对这位师弟沉稳刚毅的性子多了一丝赞赏:真是个好师弟! 花独秀钢刀脱手,不由一愣。 哎呦,这哥们好刚烈啊? 这都不动一下?哪怕你扭扭屁股,用肉多的地方去挨这一刀呢。 嘿我还就不信了! “哎呀呀,贼子尔敢!呔!” 花独秀粗着嗓子大喊一声,反手震退叛军武士,又从他手里抢过来一把钢刀。 那武士倒退两步,手里没了兵器立刻挺胸收腹,要用胸前机甲里的飞箭射击花独秀。 花独秀低呼一声,立刻朝一旁踉跄两步,似乎不能躲避,但身位好巧不巧拦在盈月真人前面。 “狗贼,受死!” 叛军武士触发机关,一阵暴雨梨花箭射出,花独秀突然纵身一跳,双手抓住头顶树枝如灵猴一样翻了上去。 他是翻上去了,他身后草丛里的盈月真人可就苦了。 摆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 一,继续装死不动,硬挨这阵飞箭。 二,要么翻身避开,要么以劲气震之,反正就是不吃这二茬罪。 灵溪、水月、紫月三人也都有些不安的观察着盈月真人,看他怎么选择。 说时迟那时快,盈月一咬牙,一闭眼,又硬吃了一阵暴雨梨花箭。 噗噗噗……! 他的后背、屁股、大腿上密密麻麻插了十几只短箭,其状之惨令人不忍直视,那一瞬间连树上的花独秀都默默闭上眼睛。 水月内心一叹,我的好师弟,真是苦了你了! 今天哥哥才知道你竟是这么刚毅坚韧的铁血汉子。 哥哥不如你。 那位小哥,你快点走吧,再这么闹下去盈月这些罪可就白遭了! 似乎是感受到众人的心声,花独秀从树上腾空一跃,朝远方奔去加紧逃离。感觉到花独秀动向,盈月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这位兄弟可算是逃掉了。 花独秀一逃,十几个叛军武士乌拉拉都跟着追走。 正这时,盈月忽然身子一颤,鼻孔、嘴角、眼角流出紫黑色的血丝,他猛的哀嚎一声,眼睛一翻,死了。 飞箭有毒! 盈月死前的惨叫惊动叛军武士和灵溪等人,武士首领大喊一声:“小心,这里还藏了贼人!有埋伏!” 水月快速从树上冲下,飞扑向盈月。 到了这时再藏也没什么用,这一仗肯定跑不了了。灵溪尊者双手一握,两支冒着丝丝寒气的坚冰长剑出现在手中。 水月手指在盈月颈下一探,全身大震。 他转头看向灵溪尊者,一脸悲愤道:“盈月他,他,他去了!” 灵溪尊者身子一晃,大怒道:“可恶的贼子,好生恶毒!” 双方大打出手。 花少爷呢? 他早就远远跑开了。 那丛飞箭自脚下飞过时他就看的真切,箭头上冒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是淬了毒的,只是不知道这毒烈不烈,正好让白日门术师试试毒性。 反正你们会治愈术,驱个毒还不简单? 盈月真人中箭的瞬间就察觉到这箭有毒,他也抱着同样心思,叛军马上就离开,挨过这几息功夫我再把毒液逼出体外不就行了? 是以他没有第一时间驱毒。 谁知,这飞箭毒性那么猛烈,盈月中箭又实在是太多,十几只毒箭全都射进体内,毒液从四面八方涌进脏腑,他再想逼已经晚了。 直接气绝身亡。 花独秀听到水月等人呼喊,不由得微微惊愕。 我去,毒死了? 一个八级战力的术师大佬,就这么轻易被一个二级战兵干掉了? 可惜,实在是可惜。 花独秀摇摇头,心里感慨几句,立刻加速离开此地。 以灵溪等人实力,这十几个叛军武士实在不够看,他们的作用也就是消耗消耗灵溪等人真气,打乱他们赶路节奏,扰乱他们心神。 所以,花独秀还需要更多的叛军兄弟前来助攻。 如果能再发生一次这种“误杀”事件,那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白日门的人,死再多花独秀都不觉得内心有愧。 半个时辰后,花独秀在三座大山之后找到了第二只巡逻队。 这支小队整体实力比先前那队要强了一些,主要是因为他们队长是一个四级战力的强手。 这人跑起来速度极快,花独秀只得先打伤他一条腿再逃,不然他俩缠缠绵绵跑的远了,其余十几个武士根本追不上。 半个时辰后,精疲力尽的巡逻武士碰上了脸色阴沉、气氛压抑的白日门小队。 这次,白日门小队没有躲避,没有隐藏,看到叛军武士冲上去就是干! 连花少爷都吓了一跳。 这家伙,怎么说急眼就急眼? 细雨淋下,水妖出世,灵溪尊者三人残忍的收割着叛军小队的生命。 这些武士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硬汉,可惜他们遇上的是顶尖术师高手,连招架都难,更别说反抗,也无力逃走。 “术师兄弟们,干掉他们!这些叛军死不悔改,死有余辜! 你们不要怕,帝国大批人马马上就到,叛军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花独秀佯装受伤,靠在一棵树上有气无力的呼喊起来。 他蒙着面,披头散发,又屏蔽气息,场面还打的乱糟糟,灵溪等人都没有刻意探查花独秀的真实身份。 只是他这么一喊,无论叛军还是白日门术师全都对他怒目而视。 叛军武士们自然厌恶听到什么“死有余辜”、“秋后蚂蚱”的难听话,水月等人则是痛恨花独秀引来叛军武士,间接害死了盈月真人。 只是,灵溪等人忘了想一想,这名四级战力的远征军好手,怎会一而再的撞到叛军巡逻队,还好巧不巧把这些人引到自己面前? 那么大的山区,南北东西上千里,兄弟,你是眼瞎吗? 去哪不行? 此刻天上下着雨,地上满是泥水,灵溪等人以水系术法屠杀叛军武士,场面乱成一锅粥。花独秀暗道不好,这么打下去,不到一盏茶功夫这些叛军武士就要死光,速度太快了啊? 不行,我得帮他们一把。 花独秀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抖了个刀花,怒声道:“贼子们,吃你爷爷一刀! 术师兄弟们,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花独秀踉跄着冲上去,举刀就砍紫月真人前面的叛军武士首领。 那首领一声冷笑,低头避开花独秀的砍刀,反手射出几道毒箭,花独秀赶紧弓腰躲开,神态甚是狼狈。 有花独秀插手,那武士首领非但没感到压力增加,转圜之间反而还得心应手许多。 没办法,紫月真人虽恨花独秀,却不愿他死在自己面前,毕竟这人是远征军一员,和自己是“友军”。 为了护住花独秀,又不误伤他,紫月下手颇为轻重难拿,不由得烦躁起来:“喂,你快起开,我来杀他便可!” 花独秀恰好撞进紫月怀里,鬼叫道:“那怎么行!他们人多打咱们人少,我若袖手旁观还算什么帝国武士?” 叛军首领大吼一声,突然拍碎小臂上盒口,对着花独秀喷出一道墨绿色的浓雾。 危险! 毛茅羽最拿手的本事是什么? 不是研发高科技机械,而是制毒! 他为了造出特殊效果的神经毒素,竟能拿自己做载体,日复一日的让毒蛇咬自己的双脚,对这种狠人造出来的毒,绝对不能有一丁点的大意。 花独秀可是刚刚亲眼见证,一个八级战力的术师高手是怎么几息之间被生生毒死的。 他也见识过,一个刀法通神的强者,是怎么被一只近乎融化的破袜子定住身体,然后活生生烧成了灰。 墨绿浓雾喷来,花独秀不顾地上满是泥水直接就地扑倒,转身朝一边翻去。 翻动之际,花独秀双腿勾住紫月小腿,用力一压,紫月只顾召唤水幕抵挡面前毒物,膝盖一软不自觉的朝前扑倒。 “我去,你做什么!” 紫月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呼,双腿那里一阵酥麻竟是无法抵抗,气息一泄,整个脑袋狠狠砸进他刚凝出的水幕里。 花独秀立刻收腿快速滚开,毫不拖泥带水,走的干干净净。 嗤……! 浓绿毒物不偏不倚正喷在紫月的脑袋上。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紫月抱着脑袋在地上剧烈翻滚,哀嚎不止,连叛军首领都吓了一跳,赶紧避开那不断弥漫的毒雾。 异变惊动灵溪等人,他们赶紧击飞面前的叛军武士,飞到紫月跟前想要救援。 可惜,他们晚了一步。 不,不能说是他们晚。 实在是,这毒,太特么强了! 紫月停止挣扎,一动不动趴在泥水里。 他的脖子以上,面皮发丝彻底融化,眼窝和嘴里满是暗红色的血沫向外流淌,诡异的绿色气泡从里面冒出。 短短几息之间,紫月真人竟生生被腐蚀的……变成一个骷髅头了。 第五九六章 花独秀大战灵溪尊者! “毒”这种东西,为大多数当世高手所不齿。 不论修习哪种武学,分胜负必然是真刀真枪的干,像放毒这种事,只有藏在暗处的卑鄙小人才会去做。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到了用毒大家这一层次,怕是可怕程度比寻常武道高手还要高得多。 不久前,一个二级战力的武者用毒箭射死了一个八级术师高手。 现在,一个四级战力的武者又用诡异毒物干掉了另一个八级术师高手。 人家可不是藏在暗处放毒,人家是光明正大的放毒,紫月真人“操控”大圆满境界的牛批实力完全没发挥就跪了,脑袋变成骷髅,上哪说理去? 紫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那里还有淡绿色的毒烟弥漫,水月抢上两步却不敢靠近,只是又悲又怒,双手颤抖不已。 “你,你该死!” 水月真人突然冲到叛军武士首领面前,狠狠一掌拍向武士胸口。 武士也有点蒙了,他的毒雾喷发速度并不算多快,紫月真人不但能从容避开,甚至还能在闪避之前凝出一道水幕抵挡。 谁知道这位高人竟然一头撞破水幕,头铁的冲向毒雾。 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不怪我啊? 真的不怪我,咳咳,虽然能干掉这么一个术师大佬我也很高兴,很骄傲…… 嘭……! 一声炸响,水月强横一掌打在武士首领胸口,武士脸色一白,忽然豹眼圆睁,脑门见汗,整个脸扭曲起来。 呲呲呲……! 一阵乱想,武士后背上突然冲出数道血柱,血柱冲上半空化作一阵血雾融入雨幕之中。 武士惨白的脸上写满惊恐,整个人颤颤巍巍倒了下去。 花独秀看的真切,那人倒地后明显干瘪了不少,水月真人这一掌竟把他体内血液击飞大半,实在是可怕。 嗯? 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 那老头…… 花独秀心头一颤,对白日门术师的忌惮又深了几分。 这些牛鼻子人前道貌岸然,背后肯定修习了不少血腥又残忍的秘法,打到急眼时这不就暴露了么? 花独秀鬼魅般绊倒紫月真人后立刻远远飞开,是以紫月真人中招、倒地时,花独秀远在两丈之外,紫月的死似乎跟他毫无瓜葛。 灵溪尊者刺死最后两个叛军武士,有些惶惶然的走到紫月尸体面前,一脸痛苦。 来时一切顺利,盗宝一切顺利,谁能料到返程时却一再阴沟里翻船,接连损失两个优秀弟子? 以盈月和紫月的天资悟性,不出十年就能迈进第三大境界,是白日门绝对的中坚。 结果,他们却稀里糊涂死在这种地方,死在这些小人物手里。 何其悲乎? 灵溪一脸悲痛,水月干脆哭出了声。 盈月和紫月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情比金坚,如今两个师弟接连在他面前丧命,他怎能不痛?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啊不对,现在是夏天。 外面下着雨,犹如我的心在滴血; 如果今天我们就要分离,让我痛快的哭出声音…… 水月想要抱起紫月,却又不敢,那惨绿色的汁水仍不停从骷髅头腔内流出,谁知道沾上会怎样。 场面当真是悲凉又惊悚。 花独秀抬头看看天,雨还在下着。 沧海月已经旱了好几个月,此时能淋场雨,倒也算难得的幸福。 花独秀本来是该欢喜的,因为强敌又去了一个,一会儿收拾灵溪难度相应也会降低许多,但不知为什么,看水月和灵溪真情流露悲痛不已,他的心里也有些难过,进而有些内疚。 我是不是太狠毒了些? 不,不能这么想! 他们是屠灭白玉京和虹门的刽子手,灵溪还曾亲手打死柒柒,我受前辈那么大恩惠,岂能同情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他们此时展现出的人性与情感痛楚,只会给与他们自己同门师兄弟,却不会对外人如此。 而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对我和柒柒,白日门那些狗贼可从没表现出什么“人性光辉”。 罢了,外面还在打仗,这两位术师兄弟算是死在叛军手里,就当是烈士阵亡吧!我还有要事没办,不可滥起妇人之心。 花独秀轻咳两声,一脸悲痛的靠近灵溪尊者,嘴里低呼道: “天杀的叛军贼子,竟然害死我们可敬的术师兄弟,真是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啊!” 灵溪转头看向花独秀,眼睛一寒,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油然而出。 花独秀脸上待着口罩,头发遮挡住脸庞,又故意佝偻身子,粗着嗓音,灵溪尊者似乎没有认出花独秀来。 花独秀像是没感觉到灵溪的气场,又踉跄着走了两步,伸手道: “仙长,仙长,在下探查到一些叛军重要情报,要尽快送到军中去,听说术师兄弟们擅长治愈之术,不知能否仗义出手,替在下医治一二…… 咳咳,咳咳!在下受了伤,无法赶路……” 水月真人大怒,冲到花独秀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口,低吼道: “都怪你,都怪你!那么大的地方,你往哪里跑不好,为何要一而……嗯?” 水月吼声一顿,突然发觉一柄细长红润的短剑抵在了自己小腹上。 花独秀也是一愣。 咦? 怎么没捅进去? 好像碰在了什么障碍物上? 水月真人和花独秀同时气息绽放逼退彼此,进而倒飞两丈多远,水月一脸震惊的看着花独秀,眼神中满是不解。 后方,灵溪老者冷笑数声,道:“花独秀,你这狡诈的狗东西,花样玩的很溜啊?” 水月真人一惊,这人竟是花独秀? 一个水晶般又亮又薄的冰盘从水月衣摆下飘出,散成点点水花混入周围细雨之中。显然,灵溪尊者早就有所提防,提前给水月真人上了一道护甲。 花独秀连道可惜,若非老贼暗中出手,他那一剑足以毁掉水月的丹田之海,让他失去一战之力,却不会伤他性命。 看来,该打的架终究躲不过去。 花独秀手缕长发在后脑扎好,又摘掉脸上面巾,借着细雨清洗了下脸上涂抹的伪装,露出那他天使般的容貌和令人心神荡漾的招牌微笑: “没错,正是我。老贼,你该不会以为当日之仇就那么算了吧?我花独秀没别的缺点,就是记仇,我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灵溪冷哼一声,道:“想报仇?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就凭你六级……哦,七级了?但仍旧没什么意义。 就你这点本事,还想跟老夫斗?” 花独秀仗剑立身,一股顶天立地的剑豪气势油然而生,花独秀笑道: “我还没动手你就先死两个门徒,好意思说我就这点本事?告诉你,我花独秀想报仇,办法多得是。但杀你,我必须亲手做才算数!” 灵溪尊者控制住愤怒的情绪,手掌微动,紫月尸身下方大地裂开把他吞下,地面雨水汇集把泥坑彻底盖住。 “花独秀,你若一直躲在四殿下身边,我还真奈何不了你,也没想非杀你不可。你今天自己送上门来,又害死我两个门徒,我岂能饶你? 水月,你且退后!” 灵溪低吼一声,身子如离弦之箭一样冲向花独秀! 花独秀暗道一声来得好,就怕你远远躲开玩套路,你能自己冲上打,正合我意! 天上黑云更加浓郁,雨越下越凶,范围也越来越大,这片山间谷地渐渐成了一片沼泽,完全属于水系术师的主场。 灵溪飞扑中双手虚空一抓,雨水立刻凝成两把寒冰长剑,狠狠斩向花独秀。花独秀身子一闪滑向后方,握紧小红剑和灵溪激烈拼斗起来。 在花独秀印象中,灵溪道法精纯,实力高深,应该是那种举手投足间就能毁天灭地的人物,就跟许多术师高手展现出的境界那样。 上次交手,因为有许多其他术师在场,灵溪也没打算击杀花独秀,是以双方探底的机会并不多。 但这次,灵溪上来便全力进攻,花独秀终于领略到灵溪的真正实力。 和大部分躲在暗处操控术法的术师不同,灵溪尊者是一个近战型术师,他所擅长的,便是近身击杀! 因为天降大雨,周围完全是水的世界,灵溪手持双剑无限砍杀,冰剑和雅卓对砸,花独秀每每震得双臂发麻,却只能咬牙硬顶。 若不是他速度上不落下风,以灵溪老贼的强横劲气,花独秀早就宝剑脱手被砍成肉泥了。 这家伙,简直是兼具了武夫的凶狠和术师的机变,不好对付啊? 他虽没什么神兵利器,但巨大冰剑却是随抓随有,永不枯竭,偏偏砍砸起来力道十足,完全不在乎损毁问题! 也没什么套路,很有种老师傅乱剑砍死小年轻的意思。 经过优化的小红剑异常坚韧,哪怕花独秀境界低了太多,灵溪冰剑砸上去也伤不到小红剑分毫,但握剑的花独秀却有些吃不消。 花独秀左右腾挪,飞闪一阵,忽然发觉这样根本就逃不脱灵溪的进攻。 这里是雨中世界,等于整片小世界都在灵溪掌控之下,无论花独秀速度有多快,但凡他和雨水还有碰撞,灵溪都能掌控到他的动向。 不靠眼睛,也不靠感知。 这方雨幕中的世界,完全是灵溪灵识笼罩之下。 而且,灵溪本身也是近战型高手,全力施展下速度并不比花独秀差多少。 灵溪越砸越凶,并且丝毫不给花独秀喘息机会,两人卷起一阵阵风暴,把密林毁的一塌糊涂。灵溪的双眼一直盯着花独秀胸口位置,显然对那里颇为在意。 如果花独秀料想不错的话,灵溪打这么凶应是不打算给他抓取兽皮残片的机会,显然,当初魔气滋生毁去一臂的经历给灵溪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就好。 某些杀手锏,关键时候定能发挥奇效。 看灵溪杀伐凶狠,花独秀倒是不急着出杀招,一个尊者级别的老江湖必然后手极多,谁先把底牌用光,肯定谁先吃亏。 随着花独秀拼命抵抗,砸碎的冰剑越来越多,灵溪随手一抓就是一把新的冰剑,根本不在乎冰剑崩碎。 崩碎的冰剑看似毫无规律的散在地上,实际却在泥水中悄然游动,渐渐在花独秀一丈外聚成一个大环。 灵溪尊者忽然一声冷哼,丢掉手中断剑高高纵了起来。 他双手过顶稳稳一抓,一柄通体晶莹雪白的寒冰巨斧出现在双手之中。 “受死吧,花独秀!” 灵溪居高临下一斧劈出,花独秀周遭泥水里阵阵白光咋起,万千道坚冰飞矛透水而出! 第五九七章 宝珠到手! 躲在远处的水月真人暗暗吃惊。 灵溪尊者是成名几十年的老牌强者,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身份越来越高,他亲自动手的机会也就不多了。 除了围攻白玉京和虹门时曾作为后补主力短暂出手,其余时间他大都作为门派长者悉心指导门徒修行,或者代表门主和五门十六宗其他派门友好交流。 当初被花独秀废掉一手,很多人还私下议论,说灵溪尊者老了,已经在走下坡路,连一个未及弱冠的年轻人都拿不下。 这些人却不知道,花独秀是多么的难缠,而那诡异魔气又是多么的可怕。 水月曾连续数晚和花独秀大战,自是知道花独秀真实实力。 这小子,绝对不能以常理度之! 而魔气之恐怖,想想天尊级别的白玉京掌门——长春天尊是怎么活活烧成半死的,就知道威力何其可怕了。 谁能料到,本就实力不凡的花独秀竟也能操控魔气? 灵溪尊者猝不及防下被花独秀以诡异魔气废去一手,其实并不丢人。 换做是其他人,说不定已经死在这小贼手里了。 看灵溪尊者和花独秀激烈大战,水月明智的一退再退,尽量远离那片区域,唯恐受到波及。 而他的真气已经锁定水幕外围,只要花独秀想逃,他立刻就能以水牢之术限制住他,给灵溪尊者击杀提供便利。 可,花独秀丝毫没有要逃的意思。 水幕中满是灵溪师叔的真气,水月又不好硬插手相助,便稳稳当当藏在暗处观察,小心戒备。 当灵溪绝招使出时,水月真人眼睛大睁,低呼道:“是‘满天星’!” 巨斧砸落,万千冰矛袭来,花独秀立刻感到巨大压力。 老贼,你终于按捺不住了! 来得好,本少爷便领教一下白日门尊者的真正实力! 花独秀仗剑吸气,想要纵起迎战,忽然发现脚底被一股诡异吸力抓住,无法跳起。 若是水中触手之类,花独秀早就有所警觉,但脚下泥水始终没有异变,他来回腾挪也没有受限,便放松了一丝警惕。 没想到,关键时刻脚下泥水竟吸住了自己双脚。 “可恶,老贼你好贼啊!” 花独秀立刻凝聚目力,把一切看慢,争取到一线时间。 同时,他使出“连云纵”腿法,以一息几十下的频率快速震荡双脚,那股诡异吸力果然被瞬间挣开。 还好挣开了,不然还得脱鞋光脚跟你打,那多跌份儿。 花独秀赶紧飞起,以“白虹贯日”的手法冲向头顶砸来的巨斧。 这一耽搁,万千道冰矛到了。 花独秀凌空一剑刺出,“天外飞仙,神来一剑”绽放数道剑气矛点护住周身,硬扛冰矛。 同时,聚起大部内力,凶悍一剑撞向砸落的寒冰巨斧。 铛啷啷……! 一声巨响,花独秀在巨斧砍出最优势能之前击中巨斧,小红剑紫光闪耀,毫发无伤,而坚冰巨斧却裂出道道细纹,砰然崩解。 强烈的劲气对撞让花独秀周身气浪翻滚,加之提前布下的剑气护盾,堪堪挡住周围飞来的冰矛。 花独秀终究内力差了太多,被灵溪狂霸一斧砸的急坠地面。 但在他落地的瞬间,花独秀不顾内息不稳再次加速跃起,以诡异角度瞬间翻滚到三丈之外。 嗖嗖嗖……噗噗噗! 先前崩解的坚冰巨斧化作流星雨,狠狠砸向花独秀落脚之地,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坑,激起道道水线。 这才是“满天星”的精髓所在。 好在花独秀足够小心,砍中寒冰巨斧时就察觉到这巨斧所蕴含的势能过于诡异,既然能把他砸的如箭一样射回地面,后续势能岂不是也能继续砸下来伤人? 是以花独秀不及多想,落地立刻翻开,恰好避开巨斧碎裂后众多坚冰细雨的袭击。 灵溪冷哼一声,似乎是料到不可能这般轻易就能斩杀花独秀,落地后立刻合身扑上,双手虚抓,雨幕再变,一道道雨水随灵溪双掌挥动而凝成道道冰线,如一张巨大渔网盖向花独秀。 花独秀眼睛一眯,把灵溪动作看慢。 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拿网子网我? 我又不是河里的一条鱼。 看冰线巨网盖来,花独秀留了个心眼并未硬扛,而是转身朝林木茂密/处逃去。 他一走,冰线巨网陡然加速,朝花独秀后背盖了上去! “我去,什么鬼东西!” 花独秀眼睛一眯,使出“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瞬间消失不见。 而那冰线巨网狠狠砸在一株巨树上,竟硬生生划穿树干,把生长了不知几百年的粗壮大树切割成一地碎木! 重新现身的花独秀眼睛一动,不禁出了一层冷汗。 这东西怕是极限压缩了丰沛真气,哪怕自己能在大网里洞穿而出,那些细如蚊腿的冰线怕是也能在自己身上留下点“痕迹”。 这是冰线吗? 这是杀人于无形的刀啊! 还是顶级锋利那种。 一网不成,灵溪尊者快速追上,双手飞速挥舞,又是几道淡色冰线结成网状朝自己飞来。 与此同时,那股诡异吸力再次生出,这次不但是脚下泥水有吸力,天空下的雨丝也渐渐有了吸力,让花独秀腾挪的身形受到限制,多了一股生涩之感。 冰网飞来,挡者披靡。 林中大小树木,甚至巨石土丘,全被这线条轻易割成一地碎块。这要是在大军中施展出来,瞬间满地残肢断臂,场面该有多震撼? 花独秀一阵心焦,手心都有些出汗。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老贼不知道还有多少后手,哪怕我一样一样撑过去,拖到最后我内力怕也没他厚实,还是要吃亏。 灵溪再次扑至,花独秀想起在地底时探查的情况,心中有数,突然使出“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一招十剑砍碎面前冰线大网,当胸一剑刺向灵溪尊者! 灵溪冷笑一声,不躲不避,似乎就是在等花独秀主动回头扎进来。 周围空气在一瞬间急速降温,天空的雨,忽然变成了一道道锋利冰线! 花独秀早就把周围变化无限看慢,不由得大为心惊。 这种强度的冰线,他竟能掌控到如此精妙程度? 冰线垂直入体,花独秀甚至都感觉到那股渗人心魄的寒意,头皮和身上皮肤也是微微一痛。 这些冰线,根本避不开。 它太密集了,而且是瞬间凝雨成冰,凝成的那一刻就已经伤到了花独秀。 他周围一丈内,完全被冰线笼罩。 “真·超多重震荡!” 眨眼功夫花独秀内力猛烈震动十余次,他像是一个嗡嗡抖动的弓弦,整个人都有些虚化。而他传导出来强烈震动的剑气恰到好处的带动身外万千冰线,把它们同步震碎。 看来当年打牌时喜欢抖腿的毛病还是有用处的,关键是抖得要快,还得全身都抖,隔壁吴老二那个频率就不行。“真·无限震荡!” 花独秀已经飞至灵溪面前,立刻使出花式神识震荡秘法,一浪浪拍向灵溪神识大坝。 因为距离太近,花独秀的震荡剑意只使出来五层便到了灵溪面前。 灵溪眼睛圆睁,但视线已经不在花独秀身上,显然震荡起了效果。 他的神识处于巨大的轰鸣之中,乃至灵溪的老脸都有些扭曲,根本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如此良机,可一不可再二,花独秀怎会浪费? “老贼,受死!” 花独秀双脚虚空猛踏,踢着雨珠撞进灵溪怀里,反手就是一掏,剑锋抵入灵溪小腹。 哼哼,先毁去你的丹田之海,废去你的武功,看你还怎么跟我嘚瑟? 铛……! 撞击声响传来,小红剑并没有顺利入体,想象中的“噗噗”声也没有响起,花独秀暗道不好立刻闪身而出,同时一剑滑向灵溪颈部。 你大爷的,裤腰里藏冰盾,你们都这么喜欢刺激的吗?! 灵溪已从灵识震荡中脱出,发觉花独秀竟撞进自己怀里,又惊又怒,身上的雨水立刻化冰倒竖而起,刺向花独秀后背。 “小贼找死!” 花独秀身子前探要跑,回手一剑到了灵溪面前。 “去!” 灵溪低喝一声,狠狠一掌拍向面前红光。 又是一声炸响,小红剑被灵溪雄浑掌力震开。 花独秀眼神一亮,剑锋快速一挑,间不容发之际顺势割开了灵溪衣袖。 嗖…… 一个锦布小包从灵溪袖中飞出,花独秀本已脱出三尺身位,看宝物出现立刻凌空一扭,反手抓向锦包。 灵溪大怒,胸腹间透出的冰锥猛的激发,在花独秀抓住锦包的瞬间狠狠射了花独秀一身。 从胸口到小腹,几十道细小的冰锥钉在花独秀身上,花独秀咳出一口老血,不及震开冰锥掉头就跑。 “还想走?纳命来!” 好你个花独秀,作死作到头了,命都不要还敢硬抢老夫秘宝? 灵溪得势不饶人,大步迈出,右掌高高举起,对着花独秀后心狠狠拍下。 这一掌打实,参考先前的叛军武士首领,怕是花独秀体内过半血液都会被打散,任花独秀有天大本事也得死在这里。 花独秀极限下的速度当然够快,但那也要看跟谁比。 如果对手是水月真人,花独秀足够在这一掌之际逃出去一丈多远,完全避开掌力范围。 但,他面对的是老牌尊者大能——灵溪尊者。 灵溪迈出那一腿恰好跟住转身的花独秀,这一掌打下,任花独秀速度再快,他的掌力也能透进花独秀后背。 花独秀脸色惨白,可速度已经加到极限,根本跑无可跑。 难道,真要底牌尽出? “雷来……!” 心底一声大呼,花独秀后心紫光一闪,一道水桶般粗壮的光幕自后心透出,瞬间击中灵溪拍来的右掌。 轰! 一声炸响,花独秀被推着前扑一丈多远,落地咳着血手脚并用加速狂奔,看他脸色显然伤的不轻。 而后方的灵溪尊者双眼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已经炸碎的右手,嘴角不自觉的抽动着。 狂暴紫雷和他催命一掌的刚猛/撞击,撞出了毁灭性的破坏力。 忽然,他眼神狂跳,惊呼道: “不好,聚灵宝珠被小贼抢走了!快拦住他!” 第五九八章 我都到站了,你还追啊? 花独秀撒开双腿,跑的那叫一个快。 不跑,等死啊? 在他转身的同时,花独秀以内力逼出插在胸腹上的冰矛,用真气封住伤口,一边飞奔一边拼命调息。 上半身的衣服满是血污,碎成了破布条/子,尤其后背皮肤崩出道道血口,别提多惨了。 惨归惨,总比被老贼打死的好。 雨幕范围横跨几十丈,花独秀几息之间就到了边缘位置,灵溪赶紧操控大水上卷,要迎面把花独秀砸回核心区。 出不去就是个死! 花独秀短时间里内力消耗过巨,已经耗不起,只得咬牙再次祭出“多重猛击”秘法,剑锋对准浪头薄弱处,十几招大威力杀招轰了上去,堪堪炸出一个直径三尺的洞口。 嗖……! 花独秀从洞中一闪而过,踏足干燥地面,加速飞走。 水月真人直到这时才赶到,自然追踪无望。 他擦擦额头冷汗,暗道,这个花独秀比之当初在白龙郡城时更加强悍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连师叔的几个必杀技都拿不下他? 灵溪一步抢来,右手化作晶白冰块,怒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聚灵珠已被他抢走,此事绝不容有失!” 水月赶紧打起精神:“是,是!” 二人连战场都来不及收拾,锁定住花独秀气息后急速追了上去。 此时的花独秀,状态着实不太好。 最后抢夺聚灵宝珠时,他硬吃老贼几十道冰矛,胸腹之间满是拇指大小的伤口。 若不是灵溪临阵来不及催发强悍真气,单单这一阵冰矛就能把他射成筛子。 花独秀一边强催“一气双化”加速狂奔,一边以内观之法探查体内伤势。 胸腹之间多是创伤,而非贯穿伤,主要脏腑没有大碍,后背裂开的口子浮于表皮,这是好消息。 为避免失血过多,花独秀又用真气小心把伤口封堵一遍。待他狂奔一个时辰潜上一座山头,大口喘息着回头一看,百丈外愤怒的灵溪正快速追来。 灵溪后面很远处还有个小小身影,应是境界差了一大截的水月真人。 “我去,这老头跑这么快? 不对啊,我明明以内观之法屏住气息,他怎么还能确定我的位置?” 花独秀一路都在密林里穿梭,距离拉的也算够大,沿途刻意不留什么痕迹,按说早就该摆脱灵溪老贼了。 单论速度,灵溪尊者可是比不上花独秀的。 “莫非他在我身上留了什么可追踪的东西?就跟毛毛虫的那些碎渣子一样? 这些术师,当真是麻烦。” 略略缓几口气,一气双化功法再次祭出,花独秀发足朝大山深处奔去。 爱追,那你就追吧。 只要腿没断,比拼内力续航,我花独秀可从没怕过! 花独秀一边跑一边细细感知手里的锦袋。里面有一颗鸭蛋那么大的珠子,那珠子散发着淡淡的温润气息,非常稳定,重量也很沉,比一块铁球都沉。 这东西能做什么用? 灵溪几人费那么大劲偷了个这东西出来,显然是做足了功课的,这珠子绝对价值非凡。 灵溪贼心不死非要追我,趁机杀我是一方面,主要怕还是想抢回这颗珠子。 哼,我虽打不过你,但你想从我花独秀手里抢东西,也没那么容易! 花独秀越跑越快,跟在后面的灵溪尊者气的脸色铁青,紧紧锁住那一缕气息紧追不舍。 奇怪,这小贼明明全力奔逃,怎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弱,难道他修炼了什么龟息之法? 也不对,龟息之法只能蛰伏时用,以他此刻速度怕是在全力奔逃。虽然知道他修炼过漠北纪宗功法,内力源源不绝,但气息不该弱成这样。 若说是因为伤势严重,那更不可能,伤势严重还能保持高速跑这么久? 这小子身上的秘密当真不少。 灵溪尊者默默回想,那不似七级战力能有的强悍破防招数,那令人神识震荡的诡异妖法,以及那道从花独秀后心激射而出的紫色闪雷…… 这小子,什么时候掌握那么多绝技了? 距离上次把他打的半死,这才多久? 此子,当真不可小觑。 也当真不能放他离开,今天必须料理了他,永绝后患! 花独秀领着灵溪在密林里翻山越岭,日头渐渐升到正午,又缓缓西落。 他们最初激战的地方忽然出现一队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精壮武士。 领头一人站在泥水里细细看着左右环境,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太高兴的神色。 狗什么秀,老子让你赶紧走,你不听老子的? 不但不走,还在这跟人打架,这是多肥的胆子? 方圆十几丈内的林木、山石遭到严重破坏,许多地方炸出大洞,一片狼藉,还有些地方干脆被割成了满地木方、土块,像是下火锅之前的白豆腐。 地上的泥水经过大半天的暴晒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但看淤泥痕迹,这里的积水曾经超过三尺多深,再参考积水覆盖的面积足足有几十丈宽阔,能短时间里降下如此巨量雨水的,显然不是寻常人物。 这时,一个武士首领快步走到那人身后,躬身道: “毛将军,不远处发现一队我方巡逻武士的尸体,看身上痕迹应是死于五行术师之手。” 这人正是花少爷的老熟人——毛茅羽。 毛茅羽喉咙咕噜噜几声,武士首领听不清他说什么,也不敢问,只是在他身后一动不动的站着。 毛茅羽咕哝一阵,抬脚看看,不高兴道:“弄老子一脚泥,这些狗术师。” 武士首领一脸尴尬,打圆场道:“看这水量和周围破坏程度,动手之人应是一位‘尊者’级别的高手,只是不知是何人跟他对决,最后又是谁输谁赢了。” 毛茅羽懒洋洋道:“还有别的尸体吗?” “禀将军,只发现十二具我方武士尸体。” “搬来我看看。” 武士首领一招手,大队武士把十二具尸体搬来,排成一排在毛茅羽面前。 毛茅羽依次看了看,默默点头。 好你个花什么秀,看来你是在帮我们的人报仇? 嘿,老子倒是误会了你。 不过,五行术师应是远征军里术师军团的人,你身为远征军一员,怎会跟自己人打起来? 搞不明白。 武士首领看毛茅羽沉吟不语,向前一步道:“将军,咱们该如何做,还请示下。” 毛茅羽指指地上一排尸体:“把尸体埋了,天这么热,臭了怎么办? 咱们还有军军务在身,要赶紧支援前线,不必在此多加耽搁。留下几人处理尸体,其余人按原计划赶路。” 武士首领抱拳道:“是,将军!” 毛茅羽点点头,抬腿朝山下奔去。 在他身后,成群的蓑衣男自林中奔出,汇聚成一道洪流朝西方赶去,人数竟有数千人之多。 天黑又天明。 花独秀曾经吹过一个牛批。 他说,只要他想跑,跑上一天一夜他也不会累,哪怕是野驴精转世也追不上他。 灵溪尊者是不是野驴精转身他不知道,花独秀知道的是,他真的全速跑了一天一夜! 而灵溪老贼,也真就追了他一天一夜。 什么?水月呢? 谁特么知道丢哪去了。 花独秀停住脚步,斜靠在一块巨石上大喘气,眯着眼睛打量山下那道快速接近的小黑点。 他身上衣服完全扯烂,胳膊、大腿、胸腹间露出一块块有光泽的皮肤,脸色惨白,连汗都流不出来了,嘴唇已经没了血色。 只剩那双细长的眼睛还冒着一如既往的精光。 不是花独秀不想跑了,实在是前方已有喊杀激战的声音传来,再跑,他可真就跑回远征军队伍里去了。 我都到站了,你还追啊? 啧啧啧。 花独秀回想这一日夜的奔跑,不禁感慨连连。 几百里啊! 一日一夜之间,花独秀一路西行,竟跑了数百里之多,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他对灵溪也生出一丝佩服,这老家伙不但没跟丢自己,还能坚持一口气跑这么远,真是“老当益壮”。 了不起! 不过能坚持到现在怕也是强弩之末了,为表尊敬,少爷我归队之前岂能不给你打个招呼? 花独秀躺在巨石上休息,灵溪察觉到花独秀停下脚步,不由得心中一喜,但听到山后那激战正酣的巨大轰鸣声,他脸色又难看下来。 小贼,你这是等着给我最后的羞辱么?! 可恶,不杀此子,我心难平! 第五九九章 一一对决,不死不休! 一盏茶功夫,灵溪奔上了半山腰,飞到花独秀面前。 花独秀气色已经好转许多,但因为又渴又饿、筋骨酸软的缘故,他就那么随意瘫躺着,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灵溪比他还惨。 因为在密林里跑了一宿,为减少真气和体力消耗,灵溪并没有刻意闪避杂草树枝,身上袍服同样割扯的破破烂烂。 骨瘦如柴的脚脖子都露出来了。 他的老脸惨白中带着蜡黄,豆大的汗珠快速渗出沿干瘦脸颊滑落,甚至寒冰凝成的右手也缩小不少,应是没能控制好,这一路升华掉了。 看他颤颤巍巍的模样,显然状态不是很好。 灵溪尊者咬牙道:“小贼,你不跑了?” 花独秀上下打量灵溪尊者,笑嘻嘻道:“看不出来你身子骨竟这么硬朗,看来再活个三五年肯定没问题。” 灵溪冷笑道:“托你的福,老夫再过三十年一样硬朗。” 花独秀郑重点头:“那是,三十年后你就剩一堆白骨了,自然够硬,谁有你硬啊? 灵溪,再往前跑一阵我可就回到军中了,你不会彪成这样,追我追到军中去吧?” 灵溪忽然双臂展开,以强悍无极真气拢住周遭十丈范围,咬牙瞪眼一声大喝,硬生生把林木、地块中的水分吸出许多,化作道道细流射向己身。 花独秀忽觉面皮一干,眉头深皱,倒也没太当回事。 他和灵溪隔着三丈多远,那种能吸人体内水汽的妖法对距离要求极为苛刻,他可不信灵溪能有这本事。 吸草木泥土的水汽,和吸武道高手体内水汽,难度自然远远不同。 无数道细小水流射到灵溪身上,灵溪深吸一口气,竟是把庞大水流悉数摄入,又狠狠绽放气息,从体表逼出一阵稍浑浊的水汽。 如此,他精神一振,挺直腰板,气息竟是回复到巅峰状态的七八成模样。 花独秀一惊,还能这么玩? 靠,比我“一气化双流”还牛批啊? 花独秀不敢大意,赶紧从巨石上爬起,随时准备撒腿跑路。 老贼来时,状态之差实力怕是只剩二三成,花独秀自然不怕他,但现在他瞬间恢复到七八成,花独秀就不敢等闲视之了。 现在打不过他,没必要底牌尽出。万一拼个两败俱伤,灵溪老贼是没几年好活的老头子,我一个青葱少年我可吃亏啊? 灵溪伸手在水汽里一抓,一把冒着白烟的寒冰长剑凝在手中,他冷笑几声,道: “花独秀,你在此地等我不就是想看我狼狈样子,最后再羞辱我一番么? 呵呵,以你一身本领,可谓年少有成,可惜你却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只会说大话,却不敢拼一下。 你不是说要替丁柒柒报仇的么?不是说要取我人头么?本尊现在就站在这里,你却只会逃跑,只能指望四皇子的庇护?” 花独秀脸色不太好看。 任谁被怼到脸上,心情都不会好。 若是单纯嘲讽花独秀本人,他大可一笑置之,我花独秀本就是个不重虚名的人,虚名本是身外物,不着方寸也风流嘛。 可你要说到柒柒…… 那我可就真不高兴了。 花独秀眼神冰冷,盯着灵溪道:“你想怎样? 非要找死?” 灵溪哈哈一笑,神态自若:“我知道你这几个月憋了许多杀招,难得碰上老夫,不好好用用岂不可惜? 像你这种散漫之人,竟能短短时间练出这许多本事,也算不易。想来还是因为你想手刃老夫,给那个该死小丫头报仇吧? 既如此,你还等什么?”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摆正身姿面朝灵溪,冷眼道:“恭喜你,你成功激起了我的杀心。” 灵溪一声冷哼,抖了抖手中寒冰长剑:“那便来,不用费事,一招分输赢。” “直接分生死,不是更好么?” 灵溪一愣,默默点头:“老夫正有此意。” 二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再说话,只是冷眼盯着对方,气氛莫名压抑起来。 山风,停住了。 连附近草丛的小虫,也停止了鸣叫。 二人气息完全绽放,猛烈撞击,花独秀自然处于绝对劣势,只能护住周围三尺之地,而灵溪强大的真气从四面八方压向花独秀,逼着他犯错。 高手过招,一招分生死。 二人站的如此之近,哪怕最细小的多余动作,最微弱的失神,后果都是难以承受的。 “好强大的气息,有帝国术师在这,快来人……!” 远方,一个叛军高手察觉到灵溪尊者那强悍的气息,立刻高呼叫人。 灵溪眼皮微微跳了一下,瞳孔中的花独秀忽然变了! 三丈的距离几乎不存在一样,花独秀瞬间到了面前。 灵溪下意识的右腿后迈一步,右掌五根晶润冰爪探出,左手持冰剑快速前递。 看似简单,实则灵溪使出了全力,毫无保留。 他的右掌乃寒冰所化,就在刚才吸水锻体时他已悄悄把最为强悍的无极真气逼入掌中,手掌坚硬程度直追顶级神兵。 而他左手里的寒冰长剑,在递出的瞬间猛烈喷出一片白雾,剑身迅速缩小,生生由四尺多长、三寸多厚化为又细又小的一把神兵。 无限提纯! 他没使什么玄妙道法,就是单纯以最为浑厚的劲气、以最为锋锐的宝剑、以最为刚强的冰手,来杀花独秀。 花独秀同样没玩什么花样。 如此短的距离,他只想把速度拉到最快,根本来不及施展“无限震荡”和“多重猛击”,那是细活,不适合现在的情况。 花独秀跟灵溪类似,他同样左手持剑,剑锋闪耀着紫色光芒,以“剑气外放”之姿刺向灵溪右胸,同时右手捏成一个剑诀,狠狠击向刺来的冰剑。 一老一少这两人,竟是双双选择以最为简单的方式分胜负! 同样的左手持剑,右手硬扛。 本来灵溪还顾虑花独秀要使出那神识震荡的妖法,面门双耳内都灌注了一层护体真气,但看花独秀此番动作,显然不打算使那妖法。 而且从头至尾灵溪没有从花独秀身上察觉到魔气气息,看他双手之中并无异物,显然也没有暗藏兽皮残片。 灵溪内心忍不住喊了一声好。 都说此子阴险狡诈,此时竟能以如此坦荡手法和自己对决,倒是不枉自己如此高看他。 只是,你以如此方式和我硬扛,岂不是找死么? 老夫,成全你! 瞬间,二人掌剑相接。 小红剑狠狠撞在灵溪右掌上,剑气猛烈喷发却不能击穿灵溪已完全化作乳白色的冰掌。 剑锋微微一偏,从灵溪食指中指指缝里滑出,灵溪一把握住剑身,磨出一道火花。 而灵溪寄予厚望的寒冰之剑,在刺中花独秀指尖时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花独秀的指尖,并没有如雅卓那样绽放紫色剑气。 相反,他指肚上忽然冒出一股浓如墨汁的黑气,把他指尖完全盖住! 是魔气! 灵溪立刻意识到出了问题,可短兵相接,极限速度下他意识到也根本做不出变招。 浓郁魔气像是滚烫的火油,在冰剑刺中的瞬间猛然沸腾。 “给我死……!” 花独秀一脸刚毅,忽然大喝,左右双臂同时狠狠挺进! 寒冰之剑毕竟是多次提纯的宝物,是冰之精华,蕴含天量无极真气,在触碰到魔气的瞬间就像着火一样剧烈燃烧起来。 但一时没能烧化,仍旧保持长剑形态。 花独秀的双指从寒冰之剑下方贴着划过,狠狠刺在灵溪左手上。 “呃……!你……! 好奸诈的小贼!” 灵溪须发倒立,满脸惊怒神色,他右掌紧紧握着雅卓,左掌丢弃已迅速烧融的寒冰之剑握住花独秀两指,二人竟成角力之状。 只是,花独秀的脸上满是果决狠辣神色,而灵溪则大汗淋漓,眼神里难掩一丝惊恐。 因为,花独秀双指的魔气,已开始猛烈灼烧他的左掌!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画面。 花独秀咬牙冷哼道:“我还以为你做好必死的觉悟了呢,现在这个表情算怎么回事,怕了? 你的浑厚真气呢?使出来啊?” 灵溪大怒,双腿稳住全身发力,抓着花独秀狠狠倒推,想要击飞花独秀。 但此刻花独秀力气出奇的大,全部内力毫不保留的顶了出来,只倒退一步就站稳不再后退。 灵溪越是用力,他的左手灼烧的就越快,那种钻心剧痛可不是谁都能忍受的。 这还是因为花独秀两指肚上积聚的魔气不多,焚烧无极真气的速度不够快。 若是换成兽皮残片,灵溪老贼整条左臂怕是都已烧成灰了。 “啊呀呀……!” 灵溪终于忍耐不住,左右两手同时松开,身子快速倒飞想要拉开距离。 花独秀冷笑道:“想走?晚了!” “在这里!帝国的人在这,干掉他们!” 花独秀刚要追,周围涌出大批叛军武士挥舞着刀剑冲了上来。 灵溪尊者连连后退,脸色比他刚来时还要惨白,额头青筋暴露,汗水把他花白的长发黏在干瘦的脸颊上,神色甚是狼狈。 他一咬牙,果断震断已经烧焦的左手,用水汽凝出一只寒冰之掌。 如他的右手一样。 拼到这时,灵溪或许受了重创,但单论状态,花独秀显然要差的多。 狂奔一日夜,灵溪能靠秘术吸收水汽补充能量,花独秀却没吃没喝,只休息了不到一刻钟,缓回来一点内力而已。 左右看看,花独秀狠狠望了远处灵溪一眼: “记住,老贼,以后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本少爷的怒火,你,承受不住!” 说罢,花独秀施展高超身法在叛军人群里左右腾挪,飘然离去。 第六百章 禀殿下,花独秀归队报到! 花独秀跑掉了。 灵溪散出一线真气蛛丝远远追去,花独秀头也不回的跑开,绕过一座高山,应是直接奔去了远征军那边。 “可恶的小贼,奸诈的小贼,该死的小……” “这老头应是帝国术师高手,看他受伤不轻,大家围住,别让他跑了!” 叛军武士的呼喊声唤醒了陷入无尽愤恨中的灵溪尊者,他眼睛微动,扫过面前围的满满当当的近百个叛军武士,强烈的嗜杀情绪笼罩着他的心神。 “该死,该死,该死啊……!” 灵溪一声怒吼,愤然出手,以最为残暴和血腥的手法疯狂屠杀这些倒霉的叛军武士…… 当两个时辰后,近乎油尽灯枯的水月真人循着灵溪留下的丝丝气息找到这里时,他看到的是一番地狱景象。 细雨淋漓,林地里满是残肢断臂,肝脑血污洒的到处都是,各种切碎的内脏挂在树枝、草地面完全染红了。 粗略估计,这里怕是死了大几百号人之多…… 而在稍高处,灵溪尊者背手而立,在轻柔的雨幕中一动不动,如一座枯石雕像。 察觉到灵溪气息无恙,水月真人松下一口气,赶紧抢过来。 “师叔,您没有事吧?” 灵溪尊者回头,对水月点了点头。 水月忽然发现,仅仅一天不见,灵溪灰白的头发变成了花白,苍老的面颊皱纹更深,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 灵溪缓缓道:“水月,你来了啊,路上没什么事吧?” “弟子没事,师叔,这是……” 大概是经过长时间的冲刷,灵溪身上并没有血污等物,只是衣衫破烂了些,别的倒也没什么异常。 “追花独秀追到这里,遇上几波叛军,等你的同时顺便料理了他们。” 水月暗道,这可不像您的风格,明明能平平淡淡杀人,却以如此激烈手段干掉他们,可见师叔当时的心绪是何等暴躁。 “师叔,那小贼……” 明知此时不该提花独秀,但不提又不行,毕竟花独秀抢走了他们此行好不容易聚来的宝珠。 灵溪摇摇头道:“小贼逃回军中了。你我且找地方歇息一下,恢复真气,随后咱们还得再回天海水月一趟。” 水月一惊,却也不敢说什么。 “此物对门主、对我白日门意义重大,不容有失。 花独秀藏在四皇子身边,咱们想抢也不容易。如今之计,只好冒险回去再凝聚一个。 好在距离门主吩咐的日子还有几天,路程、通道都打好了,再去一次难度降低不小。 只是你我二人施展阵法,更加耗费精力罢了。” 说着灵溪伸出左手,冰晶指尖有寒光闪动。不多时,一个米粒一样小巧的金色珠子凝成,落在灵溪手心里。 水月却是大惊:“师叔,您的左手!这……!” 灵溪苦笑一声,摇头道:“小贼奸诈,我本以堂堂正正的姿态和他对决,他却又用那邪恶之力暗算我。 罢了,冰手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也早就习惯了。” 水月:“……” 灵溪大袖一扫,天空的黑云缓缓散去,细雨消退,二人缓步朝密林深处行去。 灵溪二人垂头丧气,花独秀却神采飞扬。 他硬撑一口气循着喊杀声跑进山沟,找了个军官问出四皇子大军所在后,要了些干粮清水继续赶路。 临近傍晚时分,花独秀终于见到了四皇子。 多日不见,原本胖乎乎的四皇子消瘦不少,眼窝都有些深陷,但却是异常精神,一个个传令武士赶来汇报,得他命令后又快步离开,四皇子指挥若定,很有种大将风范。 花独秀抢上去,高呼一声:“殿下,我回来了!” 四皇子一愣,上下打量花独秀:“我去,你这是被丐帮打劫了还是怎的,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花独秀嘿嘿一笑:“说来话长,殿下,战事可还顺利?没有我的守护,您老可有伤到哪根毫毛?” 周围欧阳顶天等人都有些不忍直视。 此时的花独秀也太惨了些,身上衣服烂了不说,裸露出的皮肤上多有伤痕破口,显然他来之前经过一番艰辛的血战。 但听他一开口,欧阳顶天等人立刻翻翻白眼,懒得同情他了。 四皇子哈哈一笑:“有数万雄兵在侧,有几位先生保护,谁能伤我? 花卿,你这身伤怎么弄得,要不要紧?来人!唤本宫御用术师过来,还有,给花卿换一身武服!” 一个时辰后,简单清洗包扎、处理伤口的花独秀换了一身干净军服,重新出现在四皇子面前。 四皇子正和李富贵、哈丹、塔里木等人商议军略,看花独秀来了四皇子只是微微点头,继续军议讨论。 花独秀老老实实站到王北玄身侧,听了一会儿,皱眉小声问:“北玄兄,战事进展不顺?” 王北玄使了个眼神,以密音回道:“叛军像是发了疯一样,从早到晚的偷袭阻拦,大战小战打了不知道多少场。 不过咱们进展还算顺利,大概是忌惮鸣鸿王和承影王两位殿下,舒氏家族几位重要人物一直没有露面,只是派出来的武士越来越精锐。” 花独秀以密音轻声问:“那咱们怎么才打到这里?这儿距离‘天海水月’还有三四百里呢。” 王北玄一惊:“你知道‘天海水月’在哪?” 花独秀奇道:“你们不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要往这个方向进军,难道是瞎蒙的? 靠,这要是都被你们蒙对,那真是走狗屎运了。” 王北玄:“……那你到底知不知道‘天海水月’具体位置?若是知道你赶紧告诉殿下,咱们现在进军,目的是逼叛军主力出来决战,一举剿灭舒氏全军。 可不知道‘天海水月’具体位置的话,只是这么打、这么耗,咱们可耗不过叛军!到现在舒氏家族的主要人物都没露面,怕是就抱着跟我们耗到底的打算。” “原来你们真不知道那地方具体位置啊?嘿,那活该我今天立个大功!” 王北玄眼睛瞪得老大:“怎么,你真知道?!” 花独秀得意一笑,给了王北玄一个肯定的眼神:“这还有假?回头请你喝酒!” 看四皇子跟几位大将谈的焦头烂额却没什么突破,花独秀轻咳两声,大声道: “禀殿下,臣有本奏上!” 话音一落,四皇子等人同时停住讨论,跟看怪物一样齐齐看向花独秀。 “花卿,你这趟回来是不是脑子受了什么伤?董仙长没给你治治吗?” 花独秀不理四皇子揶揄,摇头晃脑道:“今天咱也露个脸,提个富有建设性、决定性的建议。” 哈丹爽朗的哈哈大笑道:“花兄弟,多日不见你还是那么风趣,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妙计了?” 对于花独秀的“妙计”,早在数年前哈丹就亲眼见识过的。 这小子,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摇头晃脑没正行,当他要动脑筋算计谁,绝对会算计的对方叫苦不迭。 简单说,是个人才。 更是个品行正直又风趣幽默的年轻“俊才”,不然彭总督也不会吐口把掌上明珠嫁给他。 花独秀抱抱拳,客气道:“哈丹老哥说笑了,我平生最不喜欢动脑筋,哪有什么‘妙计’?无非是历尽千辛万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一处“妙地”罢了。” 四皇子皱眉打断道:“军议会上勿要胡言乱语,你到底要说什么?” 花独秀伸出一根手指,贼兮兮道:“我知道‘天海水月’的具体位置。” 四皇子等人面面相觑,再看花独秀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花卿,有些事可以开玩笑,但这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要胡说!” 花独秀一脸无辜道:“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嘛?再说了,我花独秀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自然要做点与众不同的事。 ‘天海水月’嘛,其实就是个深藏地下的超级大海眼,它……” “花卿!” 四皇子忽然大喝一声,打断了花独秀的自吹自擂。 花独秀愣在那里:“怎,怎么?” 四皇子胸腹起伏,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咬牙道:“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花独秀有点闹不懂了,你们费尽千辛万苦,不就是想找到“天海水月”的真实位置,打过去,逼舒氏大佬们现身吗? 咋还不让我说了? 四皇子看花独秀没收到他眼神中的信号,只好轻咳一声,沉声道:“你当真知道‘天海水月’的具体位置?” 花独秀一摊手:“不然我那一身伤从哪来的?我真去过,童叟无欺如假包换,要不我指天发个誓?” 四皇子一脸无语,压了压手:“好,好,本宫姑且信你一次。 此事事关重大,各位将军还请立刻返回各军督战,本宫要带花独秀面见皇叔,一切大事由皇叔定夺。” 众将脸色各异,但没人提出什么意见,各自抱拳离去。 四皇子再次瞪了花独秀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个笨蛋,‘天海水月’事关舒氏家族崛起秘密,里面有大机缘,你怎可随随便便就说出来? 走,我带你去皇叔那里一趟,到时你且把你知道的、你看到的,详详细细说给皇叔听!” 第六零一章 说实话,第一次我挺紧张的 在重重侍卫保护下,四皇子等人来到帝国控制区域一座矮山上。 四皇子最后看了花独秀一眼:“花卿,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的,你真的知道‘天海水月’具体位置?” 花独秀气的想跺脚,你这人咋这么啰嗦呢?我花独秀像是那种说大话不靠谱的人嘛?柒柒可还等着我回去汇合呢,总共就约了五天时间,这耽搁来耽搁去可就没几天了。 “殿下,要不我发个毒誓?终身不娶老纯阳那种?” 四皇子老脸一黑,摆摆手道:“那倒不用,总之我把皇叔喊来,若你说不出‘天海水月’位置,后果可不怎么美好。” 花独秀大手一挥,愤愤道:“尽管喊!” 四皇子无语的摇摇头,对旁边一个矮个大胡子武士示意。 这人是神机营高级将领,九级境界,擅长一些特殊用途的秘法。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脸色涨红,青筋暴露,双手捧嘴,对着天空猛的发出一声凄厉的低鸣。 花独秀等人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响,隐隐有些想吐的感觉,下意识的离那大胡子远了些。 不多时,天空出现一个小黑点,那黑点越飞越近,径直朝矮山山头而来。 立刻有几个神机营武士挥动旗帜,给天空那黑点示意位置。 花独秀眯着眼睛无限拉进视野,渐渐看清天空黑点的真容。 那不是一只鸟。 那是一个人。 当然就是个正经人类,不是什么鸟人。 他从九天高处而来,乘风踏云,如神似仙。 花独秀越看越是羡慕。 像四皇子这般大富大贵的人他不羡慕,毛茅羽这种有特殊手艺的鬼才他不羡慕,沈风那种一呼百应、兄弟遍天下的豪爽之士他也不羡慕。 花少爷羡慕的,正是这种天然打着“我从天外来”标签的极端潇洒超脱之人。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飞天,我就再也不下来! 花独秀暗暗感慨,忍不住哼唱起来: “我不是一块石头,也不是一滴眼泪; 我只是一只小鸟,在寻找家的方向…… 这是自由的感觉,在洒满鲜血的天空,迎着风飞舞……” 四皇子诧异的转头看了他一眼:“花卿,你在唱什么?” 花独秀重重一叹,摇头低语:“唱我那颗羡慕嫉妒恨的心……” 四皇子:“……” 不多时,天空那人飞到矮山上空,徐徐降落在山头上。 只见他脚踏赤红长剑,身穿流云软甲,面生的威武刚毅,气度深沉如大海深渊。 正是鸣鸿王殿下。 除躬身行礼的四皇子、傻在哪里的花独秀,其余护卫和将士全都单膝跪倒行礼。 鸣鸿王饶有兴趣的看了花独秀一眼,又看向四皇子,一脸温润道:“若曦,何故唤我?” 四皇子一摆手,除花独秀外所有人都后退数丈,远远离开。 “禀皇叔,侄儿的亲兵护卫花独秀偶然发现‘天海水月’宝地所在,侄儿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敢耽搁,故在此地呼唤皇叔前来商议。” 鸣鸿王微微诧异,看了一旁花独秀一眼:“你是花独秀?你真的知道‘天海水月’位置?” 花独秀已经惊醒过来,强行压制住那股既羡慕又想抱大腿的冲动,抱拳躬身道: “臣花独秀,回殿下,臣确实找到了‘天海水月’的确切位置。” 鸣鸿王气息微微有些波动,沉声道:“把你知道的,如实说来。” 花独秀点点头,不提灵溪等人之事,编了个跟踪舒氏高手的由头,把之前发生的事稍稍加工后说了出来。 当然,从水下密道里潜入地下深渊那部分他略去不说,因为他一个武夫,没有术师帮忙不可能到达那里。 这些说辞来时路上他就想好了,毕竟柒柒的存在他不能提,抢灵溪东西的事他也不能说。 灵溪等人鬼鬼祟祟潜入“天海水月”盗取灵气凝出聚灵珠,明显不是为远征军服务,只能是天河老贼交给他的隐秘任务,想来老贼也不会主动说他跟花独秀大打出手之事。 都不说,这事就当没发生好了,反正他花独秀也没吃什么亏,相反还赚了不少便宜。 听花独秀说完,鸣鸿王和四皇子对视一眼,鸣鸿王问: “‘毛茅羽’?你说你在那座山谷里碰到了老朋友‘毛茅羽’,是他告诉你‘天海水月’就在山谷地下溶洞里?” 花独秀重重点头:“实不相瞒,我这位朋友绝对是个人才,叛军主力穿戴的那些机甲装备,就是他提供的技术资料和制造工艺,想来他早就得到舒氏家族的信任,是以叛军的一些重大秘密,他能知道也不算奇怪。” 四皇子补充道:“这人我听说过,当年他参加漠北青年武道大会,军方和粘杆司都想招揽他的,可惜这人敬酒不吃吃罚酒,从大会会场杀了出去,再无下落。” 鸣鸿王点点头,脸上忽然绽放出淡淡笑容,道: “之前我还发愁,咱们只知‘天海水月’大体方向,这么打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真正逼急贼酋,迫使他们出来跟我们决战。 若是知道‘天海水月’精确位置,咱们只管直捣黄龙,何愁舒氏不出来?” 四皇子躬身道:“皇叔所言有理。” 鸣鸿王深深看了花独秀一眼,道:“花将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识身手,当真不凡。若曦,此战之后记得给花将军记一大功,年轻俊才正是咱们帝国所需,该提拔就提拔。” “是,皇叔。” 鸣鸿王向前一步,轻轻握住花独秀手臂,花独秀全身一震像是触电一般。 我去,大佬抓我胳膊了! 这是何故,难道是要执子之手,与子结拜? 使不得,使不得啊!我跟四殿下平辈相交,您老就是我叔啊,这岂可胡乱结拜? 差了辈了我的叔! 花独秀一瞬间想了很多,鸣鸿王亲切笑道: “花将军,本王带你走上一圈,你帮我指一下‘天海水月’位置可好?” 花独秀:“……” “嗯?花将军,可有什么难处?莫非你有恐高症?” 花独秀内心一叹,赶紧道:“殿下说哪里话,我花独秀风里来雨里去,为帝国平叛大业甘愿奉献全部,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怎会恐高?” 鸣鸿王一脸莫名的看了四皇子一眼,四皇子尴尬的轻咳一声,道:“皇叔,花卿大概是太紧张了,有些语无伦次。” 鸣鸿王点点头,见到他不紧张的人少之又少,但大多是浑身颤抖额头冒汗不敢说话,像花独秀这种叭叭叭说一堆莫名其妙话的,当真少见。 “那咱俩便走一趟好了。若曦,你且随大军稳步推进,待我归来,咱们一鼓作气打到叛军老巢去。” 四皇子躬身道:“若曦遵命,祝皇叔一路顺利。” 鸣鸿王点点头,抓着花独秀的手微微用力,花独秀只觉得一股表面柔和实际刚猛绝伦的力量涌入体内,他忽然感到身子一沉,竟是随鸣鸿王脱离了地面,快速朝空中飞去! 花独秀不免有些慌乱。 我去,我飞起来了?! 我花独秀也能飞了?! 就这个感觉,一个字:倍儿爽! 转眼间二人飞入云层,四皇子等人抬头看去,已只能看到一个小小黑点,可见鸣鸿王走的多么急切。 无他,大军实在拖耗不起了,早一天歼灭叛军主力就能早一天结束这场战争,避免局面出现崩盘的可能。 花独秀和鸣鸿王脚踏赤红长刀,在云上快速飞行,花独秀激动地双臂微颤,他太想大吼一声,真特么刺激! 可他不敢喊,也不敢稍有乱动。 脚下的赤红长刀似有形似无形,看似他踩在上面,实际脚下虚空什么都没踩到,完全是鸣鸿王以内力托着他在飞。 如果突然大吼一声吓到了鸣鸿王,他老人家一松手,花独秀可就……掉下去了。 以他二人速度,按理说风阻会无比之大,甚至眼睛都睁不开,耳朵也应该轰鸣不已,实则并没有。 鸣鸿王脚下的长剑在疾飞中劈出一条通道,特殊劲气始终护在前方,让他二人哪怕在高速飞行中也能保持感官稳定。 有高人在侧,花独秀不敢凝聚出特殊目力,只是以正常视野欣赏这特殊的天地之色。 如此风景,花独秀做梦都没见到过,今天真的是大开眼界。 从高处看,下面的云层宛如实质跟棉花糖一样,似乎人站上去都成承受的住,不会漏下去,而飘散的云则如飞舞的蜘蛛丝随风卷动。 下方一望无际的群山已看不出高度几何,从高空看,山脊和细网河流完全变成了细密的线条,就好像大地是一个巨大的瓷器,这瓷器表面有许多冰裂纹,每一个裂纹的聚合点就是一座山峰。 二人一口气飞出几十里,鸣鸿王速度稍减,看花独秀一直不言不语,便问道:“花将军,咱们飞的方向对么? 花将军,花将军?” 花独秀一惊:“啊!殿下我在,怎么了?” 鸣鸿王呵呵一笑:“你忘了咱们出来是干什么的了?” “没忘啊,我领你去‘天海水月’啊?殿下,飞的好好的怎么不飞了,您累了吗?实在抱歉,若是我也会飞就不用拖累殿下耗费真气了。” 鸣鸿王额头一阵黑线,轻声道:“这点内力不算什么,我是担心走错了路,到了你不熟悉的区域再找路径又要耽误时间。” 花独秀恍然大悟道:“哦哦,殿下是担心我找不清路?放心吧我花独秀做事向来稳健,怎会迷路? 嗯……那边,朝那边飞!” 第六零二章 捅了马蜂窝,舒大墙终于现身! 在花独秀指点下,二人一路东行,数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那片如云巨峰附近。 花独秀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他忽然发觉“天海水月”所在地方像是天然而成的一座迷宫大阵。 这还是飞在高空,若是在地面上走,没有明确路引的话,怕是只会在几座相连山群之间兜圈子——从高空看,外围的山间谷地彼此首尾相连,七绕八绕的结果不是找到正确山谷,而是绕到初始地方。 如此高的视野下,山与山之间的区别被无限抹平,看起来都长一个样子。 看鸣鸿王也在打探下方地理情况,花独秀一边以内观之法掩盖自己内力波动,一边眯着眼睛仔细在群山之中寻找起来。 拉近,放远,再拉近,再放远,花独秀眼皮一跳,在群山之中看到了几座尤其高耸的大山。 找到了! 从高空看,这几座大山也没那么高了,和远处那些巨峰并没有什么区别,而巨峰之间的山谷在高空看就像是一个小水坑,水坑里云雾缭绕,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花独秀一指下方山谷:“殿下,就是这里!” 鸣鸿王没有说话,深深看了花独秀一眼,笑道:“你的记性当真不错,甚是难得。” 花独秀心中思咐,鸣鸿王应该没发现自己某些“特别能力”才对,他大大方方笑了笑,道: “没办法,臣天生脑袋聪明,三岁时就能背一百首诗词,认个路那还不是小儿科?” 鸣鸿王点点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立刻散发神识默默探查起来。 以鸣鸿王实力,哪怕“天海水月”深藏地下溶洞,它那玄奇而磅礴的气息仍能捕获到。 很快,鸣鸿王眉头轻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东西,托着花独秀缓缓降低高度。 在花独秀视野里,这就是一个小山谷。因为地势较低,山谷里大部分区域都是郁积的水汽。 至于鸣鸿王看到了什么,就不是花独秀能想象了。 下降途中,突然一股极为强横的气息从下方袭来,这气息肉眼难辨,但无论鸣鸿王还是花独秀都察觉到了。 “哼,果然在此!” 鸣鸿王右臂高举,凝出一道强横刀气,狠狠劈向下方气息。 轰隆隆…… 一声巨响,两股气息猛烈相撞,云层震开一个大洞。 但下方山谷的氲氲水雾仍旧没有散开,劲气撞击带来强劲的旋风,花独秀身上衣衫被劲风吹的猎猎作响,他赶紧抓住鸣鸿王的手臂稳住身形。 鸣鸿王看了花独秀一眼,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去。” 花独秀歉意道:“是我拖累殿下,不然殿下毫无保留出手,定然能平灭此地。” 鸣鸿王提着花独秀调头快速飞走,传音道:“非也。哪怕是我,想要大打出手也得降落地面。地面上不知隐藏了多少顶级高手,贸然入瓮,怕是大概率会白白死在这里。” 花独秀微微惊讶:“殿下,还有人能打得过你?” 鸣鸿王摇头轻笑:“莫要小看了叛军实力,舒大墙也是‘神王’境界,他几个子嗣已迈入第三大境界后期,若是群体围攻,我不敢说能稳操胜券的。” 想起来时在海船桅杆上体会到的顶级强者气息对撞,花独秀不禁暗暗称是。 能在云层之上和鸣鸿王多番对决,说明舒大墙的实力不次于鸣鸿王,再参考沧海月这半年气候几番变化,他几个子女的本事定也不弱。 至于他碰上的那个什么舒炎,应该是较弱的一个。 远征军一方除了鸣鸿王,还有承影王坐镇,两个“神王”大佬一起动手,自然才是万无一失。 花独秀回头看了看,并没有人御风追来。 那就好。 万一舒大墙追来和鸣鸿王在天上大干一场,自己的处境就太尴尬了。 来时要认路,飞的时快时慢,回程时鸣鸿王大概也有些忌惮被人纠缠不休,速度提到飞快,不到一个时辰便飞回远征军大军上方。 落回地面,鸣鸿王立刻召集主要将领开会,下令几路大军全速推进,并陆续汇合,朝“天海水月”所在山谷方向强行军。 远征军一改之前几路大军齐头并进、意在吸引消灭叛军主力的打法,几路大军突然加快速度朝山林深处迅猛突破,一时打乱了叛军的部署。 叛军因为地利和装备原因,主力散在远征军周围十几里的范围里,以骚扰战、运动战为主,虽打的激烈,实则死人不算太多,毕竟叛军总兵力远远比不上远征军强大。 在第三境界及以上的顶尖战力对比上,叛军更是差了太多。 发觉到远征军的异动,藏在一座高山上小心观察的几个黑衣人立刻有些不安。 一人略带忧虑道:“鸣鸿王去而复还,远征军的动作立刻加快了,看来他发现了什么。” 另一人冷笑一声,道:“‘那地方’深藏地下,就算他从那上空飞过也决然发现不了,咱们不要被他们的计谋骗了。” 前一人摇摇头,道:“常理来说应是如此,哪怕他们抓到俘虏,最多也就是知道那地方大体方位。那里周遭疑山重重,没有接引之人引路谁也别想进去,可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后一人道:“怕什么,只要咱们主力尚在,多拖一天,咱们的赢面就扩大一分。” 正聊着,忽然一道恢弘的神识袭来,狠狠撞在二人灵识深处。 这两人同时踉跄着后退两步,脑袋里生出同一个信息。 “鸣鸿王已查到宝地位置,不计后果阻拦他们!” “是父王!”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彼此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有些不敢置信。 一人愤愤道:“好啊,还真让他找到了,真是不可思议。罢了,既如此,这场决战就不得不打了!” 另一人道:“没想到军师定下的第六方案真有施行的一天,炎弟你且率军追杀,我领大军到前方堵截。” “好!兄长,切记不要暴露身份!” “我晓得,你也注意。” 舒氏兄弟二人各自率领埋伏在山上的大军出动,围追堵截远征军进发。 论单兵作战能力,远征军将士要远逊于叛军精锐武士。 在战力境界上,远征军将士的主体是一级二级战力,基层校尉是三四级,中高层将领才迈入第二大境界。 叛军精锐则不然,他们最低的武者也能达到三级战力,普遍比远征军强了一线。 在武具装备上,叛军精锐身穿模块化多功能机甲,无论远攻近战,乃至打不过逃跑,都比远征军占了太大优势。 此刻的远征军缺衣少粮,绝大多数武士是又黑又瘦,在体力和精神状态上同样远逊于叛军精锐。 但舒氏家族率领的这些武士却无法阻拦远征军快速深入。 原因就在于,远征军中高层将领太多,第二境界的高手比叛军多了一倍有余,领军的第三境界高手数量也是大幅超过叛军一方。 尤其有术师军团协助后,远征军在山地作战上的劣势被大幅抹平。依靠人数上的优势,远征军一路打一路赶,快速朝山区深处行进。 对此,花独秀乐见其成。 没办法,柒柒还在那地下溶洞里待着,不赶紧随大军杀过去,他心里总是不踏实。如此三日后,远征军终于击溃层层阻拦,在一刻不停的砍杀中兵锋靠近入云险峰外围。 鸣鸿王和承影王则全称飞在高空,监视着大军周围的异常。 一旦舒氏家族的主要人物现身,这两位“神王”大佬会立刻降下雷霆打击,让贼酋横尸当场。 有这两个大佬悬停大军上空,叛军顶级战力始终没有出现,这也是远征军能打的如此顺利的原因之一。 看着远处那几座如门牙一样矗立的高山,鸣鸿王笑了笑,道:“玄煌兄,你说此处地理,是天地自然生化,还是人为创造?” 承影王赵玄煌皱眉观察一阵,道:“殿下,此地布局暗合六十四般卦象,上乘清明天道,下遵阴阳遁甲,实在是奇妙,某以为此地绝非天然形成。” 鸣鸿王点点头,道:“不错。初来时我还只是觉得此地钟灵毓秀,又地利深藏不漏,以为是大自然造化精妙。今日再看,天地造化再妙,怕是也妙不到如此程度。” 承影王捋了捋下巴上花白胡须,摇头晃脑道:“看此地山势景致,应是形成日久,至少也得有数百年了。数百年往前,殿下可曾听过沧海月上有什么顶尖大能?” 鸣鸿王摇摇头:“不曾听过,这怕是又是另一桩悬案了。只是这布局不是贼酋所置,我便放心了。” 承影王哈哈一笑,道:“舒大墙老儿虽强,却绝不可能有如此搬山改岛的本事,咱们大军到了此地,老儿怕是要忍不住了。” 鸣鸿王忽然想到那摧毁大本营的超级河道。 在山区储存十几个山谷的洪水,又控制洪水沿特定河道奔腾五六百里袭击远征军大营,这算不算“搬山改岛”? 看承影王一脸喜气,似乎大战很快就能结束,贼酋即将兵败被擒,不由得神色凝重道: “玄煌兄,不可大意啊。行百里者半九十,想想这半年咱们怎么过来的,舒氏的本事可不能小瞧了。” 承影王微惊,看鸣鸿王不像大喘气的样子,忍不住收敛笑意,认真点了点头: “一日不见贼酋首级,咱们确实就一日不能大意。” 看远征军大部已经开入循环山阵,鸣鸿王居高临下,以手代刀,朝下方虚砍出几道霸道气息。 有这几道气息做指引,下方密林里的远征军首领找出正确道路,率领大军快速冲向山阵后方的门牙险峰。 鸣鸿王和承影王在高空小心戒备,远征军二十多万精锐大军快速突进,门牙险峰已是近在眼前! 只要穿过险峰下方山道,大军就能杀进山谷,叛军真正的、最后的老巢就彻底暴露在远征军刀下。 这场平叛之战,也就到了真正一决胜负的时刻。 正这时,一道声震寰宇的巨大咆哮声从云雾缭绕的山谷深处传来,内力稍差之人,哪怕是隔着十数里地远也被震得头昏脑花,站立不稳。 鸣鸿王和承影王各自抽刀,小心看着山谷里那片云雾。 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自云雾中缓缓升起,飞向鸣鸿王二人。 靠的近了,只见这人国字大脸黑须根立,身材高大魁梧霸道,双目如豹铮铮有神。 他身穿鱼鳞金甲,手持一柄一人多高的龙头长枪,在日光照耀下如天神下凡一样凛然不凡。 看外表,这人年龄应和鸣鸿王差不多。 只是这人没戴头盔,满头花白的长丝和眼角深深的刻纹出卖了他的真实年龄。 已逾花甲。 根据情报,叛军中“神王”级强者只有一人,无论是容貌气场,还是此刻展露出的武学气息,这个手持长枪的老者,定然便是叛军的最高首领—— 舒大墙! 第六零三章 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叛军大首领舒大墙缓缓飞至和鸣鸿王、承影王同一高度,双眼喷火的盯着他二人,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鸣鸿王和承影王还是第一次见到舒大墙。 第一次沧海月平叛之战,因为情报有误,帝国一方不知道叛军首领已突破至“神王”境界,只派出数位第三境界巅峰境高手领军。 后果可想而知。 第三境界的高手,哪怕是第三境界巅峰境的高手,面对突破至“神王”境界的强者也很难招架得住。 更不要说舒大墙身负武学极为诡异,又有一群实力高强的儿女帮衬,第一次远征,以帝国远征军全军覆没收场。 此番再战,帝国皇室一次派出两位“神王”强者,后方甚至还有一位未正式册封的天尊大佬坐镇,足可见对叛军的重视,对舒大墙的高看。 双方互相打量一阵,鸣鸿王当先拱了拱手,沉声道:“阁下可是舒大墙大帅?” 舒大墙重重一哼:“正是本座,你可是君宜岚?” 鸣鸿王微微点头,道:“正是本王,这位是帝国承影王,赵玄煌。” 说着鸣鸿王稍稍转身,让出了侧后的老者。 舒大墙冷道:“如雷贯耳。” 承影王年龄比舒大墙还要老了几岁,当年战场杀伐,是个名声极响的人物。只是随着年龄渐渐老迈,承影王归隐帝京,已是十多年不再露面。 主要是天下九界也没谁值得他“神王”级强者亲自出手。 鸣鸿王道:“舒帅,你能有今日成就,也算殊为不易。若今日抵死抗争,非但舒氏家族都要死在这里,数万叛军精锐也会跟着你陪葬。 天道昭昭,于心何忍?今日之局,若是阁下同意束手就擒,本王可以为阁下作保,让你舒氏一族不至断了香火。” 舒大墙静静听鸣鸿王说话,待他说完忽然哈哈大笑,道:“你这是想劝降本座?你以为你们已经胜券在握?” 鸣鸿王冷笑一声,道:“阁下的盟友,无非是祖庙界铁王庙。铁王庙北郭教主此刻身在蛇谷分身乏术,除他外,我想不出阁下还能找到什么其他援军。” 舒大墙:“……” 鸣鸿王慢声细语道:“到了我们这个级别的战斗,非是‘神王’难以插手。阁下总不会是想以一敌二,硬扛我二人联手进攻?” 舒大墙咬牙冷道:“帝室走狗,也只会以多欺少罢了!” 鸣鸿王轻笑道:“今日一战关乎巨大,只论胜败,不讲公平。若阁下有子女突破至‘神王’境界,会跟本王讲一对一公平对决吗?” 舒大墙一甩手中长枪,大声道:“废话少说,想要让本座投降,拿出够量本事来!” 鸣鸿王握了握手中血红长刀,凛凛杀气朝四周蔓延:“一旦动手,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舒大墙冷笑道:“自本座当年杀掉那狗贼,就没想过走回头路。来,战吧!” 舒大墙双手所握乃是一柄七尺多长,通体精钢打制的巨型长枪。 这长枪枪头如一个张嘴咆哮的巨龙,锋芒便是龙首里探出的獠牙,传说此物是舒大墙自赤冥界剿匪时所得,名“苍龙之牙”,是世间罕见的杀伐凶器。 而鸣鸿王手中所持,是一柄造型飘逸的红色长刀。 这把刀大有老头,名为“朱雀”,通体血红,非金非玉,是帝室收藏天下顶级神器之一,传说乃上古神兽精血所化,历来只有帝室血脉的顶级强者才能使用。 而承影王手中宝剑看外表就普通许多。 当然,“神王”级强者的佩剑,再看似普通也一定是绝顶宝物。 承影王的长剑名为“朝露浮萍剑”,剑身又长又细,没什么雕琢配饰,是一把极简的精致优雅之剑。 既然谈不拢,双方立刻爆发惊天大战。 哪怕是“神王”级强者,全力攻伐时也难以在空中随心所欲控制身形,是以鸣鸿王和舒大墙在高空狠狠对撞一击后迅速降落地面,凶狠搏杀起来。 二人在高空震天动地的撞击像是吹响了总攻号角,远征军全力朝门牙险峰下方要塞冲去。 此时的花少爷正护在四殿下身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战场形势。 有了之前大半年战争经验,四皇子变得更加稳重。 三千神机营是几十万远征军里建制保存最为完整的一支部队,减员最少,战力下降也最低。决战爆发,三千神机营却跟在大军最后方,小心守护着大军的退路。 四皇子忧心忡忡,在临时营帐里来回走动。 “报……!” 一个年轻武士冲到帐前单膝跪下,李富贵道:“讲!” “禀四殿下,禀李将军,鸣鸿王殿下已和贼酋舒大墙交上手,二人应是为避免出现大面积误伤,朝北方打去!” 四皇子站在一旁,眉头轻皱:“承影王呢?” 武士道:“叛军阵营里冲出三个第三境界巅峰高手,拖住承影王殿下脚步,双方正在‘板牙山’附近大战!” “板牙山”是远征军给那几座入云险峰起的名字,并非一座,而是指环绕核心山谷的一圈高峰。 四皇子一边思索一边走来走去,再次停下脚步问:“前锋战事进展如何?” 武士道:“敌我双方正激烈争夺‘板牙山’入口防线,叛军反抗激烈,据宋文中将军说,短时间内应是不好突破。” 李富贵道:“殿下,禁军已经全部压上,各府府军则散在外围攻击其他垭口,咱们只需静等下去,战局必定会起变化。” 四皇子点点头,战局大体发展他何尝不知? 无论是鸣鸿王、承影王两个顶级战力谁能率先拿下对手,只要“神王”级强者能腾出手来,“板牙山”下的防线很快就能打开。 就算这两位大佬都一时脱不开身,以远征军战力,用不了多久一样能打开防线,杀进山谷里面。 叛军抵抗虽顽强,但无论是第二、第三境界的高手对比,还是整体军队数量,敌人都落了劣势。 唯一的优势,应该就是“板牙山”下那细小通道的地利了。 四皇子挥挥手道:“预备队继续不动,前锋保持不停猛攻,各府军对附近几个垭口的攻势再强一些。 最终从哪里打开缺口,预备队就从哪里入谷!” “是!” 年轻武士离开后,四皇子仍旧是皱着眉头走来走去,仔细思考哪里有什么问题。 花独秀坐在帐篷角落,忽然闭上了眼睛:“殿下,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的了,我眼晕。” 四皇子忽然停在那里,李富贵、王北玄等人则眼神怪异的看向花独秀。 李富贵微怒道:“花独秀,注意你的言辞!” 花独秀摊摊手:“我真眼晕啊。” 四皇子摆摆手,阻止他二人吵嘴,问道:“花卿,你贼心眼子最多,怎么样,你觉得哪里有什么纰漏吗?” 花独秀想了想,说:“刚才那位兄弟说鸣鸿王和舒大墙去北边打架去了?” 四皇子没好气道:“‘神王’级强者出手,威力何其之大,他们离开此地实属正常。” 花独秀反问:“那承影王为何没离开?” 四皇子一愣,看了看远方,那里不时有巨大轰鸣声传来,不知是土灰还是着火的熏烟,半个天空都是灰色的。 “你没听到吗?隔着这么远还能有那么大动静,显然是承影王在跟对手过招。” 花独秀道:“咱们的人全力攻打山下要塞,承影王不怕误伤自己人吗?” 四皇子犹豫道:“这个……” 正这时又一个年轻武士奔来,汇报道:“禀四殿下,前锋传回消息,祖庙界铁王庙两位法王偷袭承影王,反被承影王重伤,承影王正全力追杀铁王庙两法王!” 不等四殿下说话,花独秀开口问道:“承影王殿下也离开了?” 那武士道:“承影王追贼人去了南方。” 花独秀拍拍手,自言自语道:“鸣鸿王向北,承影王向南,都走了啊?那正面咱们顶得住吗?” 那武士一愣,看向四皇子,四皇子道:“只管说。” 武士道:“正面战局已突破在即,禁军汇集全部第三境界将领,已将叛军要塞夷为平地,叛军的防线已经后退至数里地外。” 花独秀点头道:“厉害,厉害。那鸣鸿王和承影王被人引走,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 咱们大军有没有可能被引入什么埋伏圈,吃了套路?” 那武士更加惊愕,这种话题不知该怎么接口。 四皇子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花卿,你怕是没见过皇叔出手,才有此一问。 第四境界的人全力施为,就是一座山压在他们身上他们也能破山而出,我实想不出有什么能暗算到他两位。 除非,叛军里还藏了其他‘神王’级高手。” 花独秀缓缓摇头:“要还有其他‘神王’大佬,两位殿下应该不会轻易被人引走。他们敢放心的追赶贼酋,一则有信心没人能算计他们,二则确定正面战场没有隐藏什么远征军搞不定的顶尖大能。” 四皇子又来回走动起来:“可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问题出在哪?” 花独秀看四皇子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用手扶额,再次闭上眼睛:“别晃啦,我告诉你问题在哪,你快站住行不行?” 四皇子果然不再走动,停在花独秀面前看着他:“问题在哪?” 花独秀重新睁开眼睛,认真道:“打的太顺利了。” 第六零四章 大决战!舒氏最后的谋算 此话一出,帐内众人一齐看向花独秀。 花独秀缓缓起身,冲众人摆摆手道:“大伙都坐嘛,坐下才能养精蓄锐,老这么站着不累么?” 四皇子和李富贵对视一眼,缓缓坐回椅子上,听花独秀分析。 花独秀摸着光洁的下巴,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就是不说话。 四皇子等人的眼睛也随他转来转去,转来转去,不由得着恼道:“你倒是说话啊?来回晃悠个什么劲?” 花独秀停住脚步,嘿嘿一笑:“是不是眼晕?” 四皇子腾地站起来刚要发怒,花独秀先一步抓住他双臂,一边把他按回椅子一边说道:“急毛,我再聪明讲话之前不也得想想措辞嘛? 是这样,非但殿下不放心,我也觉得哪里有问题。 这场平叛之战打了半年多,过程何其艰难?现在到了敌人老巢这里推进却如此顺利,就好像天黑之前就能全歼他们一样,敌人之前的种种算计岂不是都白费劲了?” 李富贵道:“花将军,咱们的伺候和术师探子遍布方圆几十里的区域,叛军不论是搞火攻、水攻,还是毒气、滚木礌石、隐藏大能,咱们全都做了相应预案,甚至几位‘尊者’级别的术师大能还在中军坐镇,没有出手,可谓算无遗策。 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想不出叛军还有什么花招能使。如果花招是在山谷内部,咱们大可守住退路,围而不攻,静候两位殿下归来再发动最后一击。” 花独秀道:“那你的意思,是叛军必将要困死在山谷里面,等待着被咱们一举歼灭的下场了?” 李富贵迟疑一番,倒是不敢下结论此战必胜。 花独秀道:“如果两位殿下天下无敌,没人能算计他们什么,那隐患肯定是出在大军这边,反正我是觉得舒氏的人把两位大佬一北一南引走没按什么好心。 你们还记得大洪水吗?闹水灾不就是鸣鸿王和承影王都不在军中之时?” 大伙面面相觑,虽然花独秀说的没毛病,但听进耳朵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李富贵道:“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些熟悉的感觉。” 花独秀得意一笑,摇头晃脑道:“本人言尽于此,其余的你们自己琢磨吧。” 说罢花独秀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说话了。 王北玄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清头脑,四皇子问: “你言尽于此?你才刚开始说怎么就言尽了?继续说啊,我这刚听出点道道来。” 花独秀一摊手:“我又不是神仙,一不会掐二不会算,没的说了啊。” 四皇子失望的白了花独秀一眼:“你啊,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屁话一大堆,有用的没几句。” 花独秀不高兴了,起身道:“瞎说!我现在就说一句有用的。” 四皇子来了兴趣:“那你快说!” 花独秀摇头晃脑沉吟一番,最后说道:“让他们进攻山谷,咱们神机营不要进去。对了,困魔谷府军也不要进去,随咱们守住通道外口。” 四皇子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只得淡淡叹口气:“行吧,禁军兵盛,由他们主攻已是足够,咱们就守住这里好了。” 随着禁军大将摧毁要塞主体,十几万大军从几个方向同时猛烈冲击叛军阵地,战争打到了白热化。 当初花独秀等人溜进山谷何其容易,静静的河水,随风飘动的绿叶,很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而现在,“板牙山”下方的通道里到处都是疯狂砍杀的武士,每时每刻都有数不清的人死在砍刀、飞弩、毒气之下,但下一秒,后面的人又涌上来,把先前战死的人踩在脚下,继续向前砍杀。 高山之下的通道只有百多丈宽,仅能容纳数百人一线展开,冲在前面的既有第二、甚至第三大境界的顶级强者,也有二级、或者三级战力的普通武士。 不论是谁,所有人都抱着同样一个目的在拼命砍杀——打进山谷去,拿下叛军老巢,彻底结束这场战争! 多亏这狭窄的山道,叛军虽节节后退,但终究没有崩盘。 只是山道终有尽头,当远征军冲出山道涌进山谷时,绝对的兵力优势完全展开,叛军该如何抵挡? 中军大帐设在“板牙山”之外三里地的一座矮山上,这里除了三千神机营,还驻扎有三万困魔谷府军,两万水师精锐,五百术师军团精锐。 困魔谷府军和水师精锐算是预备队,其余部队已经全部铺进战场。 此时,大战已打了一个多时辰,无论是正面战场还是两位“神王”殿下,都没有新消息传来。 但朝远方看去,“板牙山”一北一南都有巨大轰鸣声不停传来,大地在隐隐晃动,山林里的鸟雀早就惊飞无数,显然两位殿下跟对手对决产生的破坏力极为可怕。 也并未分出胜负。 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一个时辰了,哪怕鸣鸿王没能斩落舒大墙,至少承影王也该干掉铁王庙那两个法王才对? 毕竟,铁王庙法王是第三大境界巅峰境高手,跟第四大境界的承影王比,实力上有着本质的差别。 四皇子越发感觉不妙,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这种时刻,战争的走势已经不受他的控制,纵然他有权力喊停,打到这种时刻也无法喊停。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狭窄的山道里转圜不易,退兵?谁敢把后背留给对手谁就崩盘,就这么简单。 忽然,一个浑身血污的武士快步飞来,大喊道:“禀殿下,前锋军报!” 四皇子立刻道:“讲!” 武士抢到大帐之前,单膝跪倒道:“禁军前锋传回军报,预计军报抵达四殿下大帐时前锋已经突破叛军防线,攻入山谷内部,后续是持续深入还是就地构筑防线,请殿下定夺!” 四皇子大喜:“打进去了?!好!” 李富贵等人也是大喜过望,激动的站了起来。 四皇子刚要下令预备队冲上去,看到花独秀清亮又沉静的眼睛,忽然心底一动,那份躁动又生生掐住。 四皇子强行镇定道:“其余几路府军进展如何?” 李富贵道:“仍在全力牵制叛军,因山谷内叛军列了十几道防线,各路府军短时间里没有冲进山谷的可能。” 四皇子沉吟道:“山谷深处便是‘天海水月’,连舒大墙都在这里……啊,舒氏其他贼酋可曾露面?” 武士大声道:“回殿下,据前锋传回消息,最前线已经跟三个善使诡异妖法的贼首交上手,这三人应是舒氏贼逆!” 四皇子又松下一口气:“舒氏家族的人出来本宫就放心了……传令,其他几路府军放弃攻打叛军阵地,转而由禁军所打开通道开入山谷。 禁军大军前出五里,保持对叛军压力,等待皇叔他们战局结束!” “是!” 传令武士快步离开,李富贵提醒道:“殿下,叛军会不会趁机从其他通道逃跑?要不要派兵把几处通道统统包围起来?” 四皇子摇摇头道:“这片山谷如此之大,咱们若是每处通道都堵,怕是哪里都堵不住。叛军现在是逼急的兔子,高手还多得很,真铁了心要突围,想全歼他们可不容易。 哼,‘天海水月’是舒氏家族最大的依仗,贼酋舒大墙还在此地,我相信舒氏家族的重要人物不会逃。只要抓住他们,叛军群龙无首就只是乌合之众罢了。” 四皇子手里毕竟还有五万多精锐后备部队,他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动用他们,只是命前线部队在山谷内部构建阵地。 正面算是打赢了,关键,还得看皇叔那边能不能赢。 “神王”级大佬的分量,实在是太重了。 当禁军击溃叛军最后防线涌入山谷后,得到军令的各路府军从四面八方冲向正面通道,快速朝通道内赶去。 在他们身后,四皇子的中军大帐屹立山腰,十几面军旗随风猎猎飘扬,数万后备队牢牢护住通道左右两侧,保护着大军退路,令人安心。 “冲进山谷,全歼叛军!” “干掉舒氏狗贼,光复沧海月!” 不知谁大喊起来,随同喊号的人越来越多,直至全军震动几万人一同高喊,声震寰宇,气势如虎。 看数万虎狼之师汹涌着冲入山谷,山腰大营里的四皇子隐隐松了口气。 好像,真的要打赢了? 哈丹巴特尔和谢立亭双双来到四皇子营帐里,强烈要求率军出战,一同打进山谷去。 之前,他俩还分别在军中待命,待了半天叛军防线都被友军打穿还没轮到他俩上场,这两位就有些按捺不住,联袂来找四皇子求战。 四皇子也想把中军大营前移,亲自到山谷里去指挥大军,可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该稳上一手,便严令哈丹和谢立亭约束部队,不得擅自脱离阵地。 哈丹和谢立亭悻悻离开,四皇子看了百无聊赖的花独秀一眼,笑道: “花卿,本宫够稳了吧?此战之后,怕是要有不少人说我畏缩胆小,呵呵。” 花独秀耸耸肩:“鸣鸿王和承影王的战局还没出结果,急什么嘛。” 四皇子笑吟吟道:“那些人啊,唯恐胜利果实都被别人拿去,都想分一杯羹嘛。” 花独秀轻哼一声,道:“留着小命在,不好吗?要那么多军功作甚? 万一叛军在山谷里放毒呢,那里云雾缭绕,空气流动不好,叛军真要放毒后果可严重的紧。” 李富贵淡淡一笑,道:“就算叛军放毒,我军也提前准备了闭气面罩,短时间内支撑得住。再说大面积放毒这种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叛军不会轻易做吧?” 花独秀再次耸肩:“我不知道。” 在板牙山另一侧,山谷里远征军和后续涌进的府军已经开始构建阵地,正前方上万叛军仍在拼死抵抗,想要把帝国大军堵在山谷之外。 可惜,这已经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底定时,大地之下忽然连番传来异常闷重的轰鸣声。 随着轰鸣声响起,大地剧烈震动,板牙山正西方,远征军突破的通道上方,两座高耸入云的高山莫名晃动起来,山上的土石纷纷滚下,靠近山脚的帝国武士被砸伤不少,众人赶紧避开。 禁军一个大将冷笑不已:“玩滚木礌石那一套?哼哼,没有用!” 轰隆隆……! 又是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山谷进口那里大地莫名陷出一个直径十几丈的大洞,呛鼻的土灰和黑烟从洞里翻滚而出,冲上几十丈的天空,完全遮住了远征军正在加紧构建的防线。 隆隆隆……! 巨大的轰隆声和潮湿水汽从大洞里喷出,远征军将士们全都傻眼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场面显得诡异又反常。 一个术师高手忽然大喊道:“不对,这是地下河!山体下方塌陷了,地下河漏了出来!” 山体下方塌陷? 地下河漏了出来? 高耸入云的板牙山再次猛烈晃动,像是喝醉酒一样,竟然颤颤巍巍朝山谷内侧缓缓倾倒下来! 它倾倒的速度并不算快,随着一部分山体陷入下方新炸出来的大洞里面,汹涌的河水从洞里涌出,地陷的范围突然扩大,几道骇人的裂缝从地面生生裂出。 “山塌了,山塌了……!” “板牙山要塌了……!” 第六零五章 想走?哪里走? 鸣鸿王君宜岚早就发觉了异常。 到了他这个层级的强者,不说耳听八方,周遭几十里地有些大动静他们还是能察觉得到的。 当鸣鸿王发觉承影王的气息被两股稍弱的气息引走,心里就种下了小小的疑惑。 舒大墙和他在板牙山以北大战,承影王和铁王庙两个顶尖强者在板牙山以南大战,这似乎是叛军早就定下的策略。 如此说来,这场决战将以何种方式、何种节奏爆发,叛军似乎提前就有所谋断。 其实这也不算意外,毕竟鸣鸿王带着花独秀找到山谷上空时,基本就宣告这场大决战在所难免了。 除非舒氏破釜沉舟把大军摆在外面,不然,决战的地点肯定是在板牙山附近。 板牙山的地形十分适合布置防线、层层狙击,能最大化提高防御一方的优势。 而鸣鸿王在北,承影王在南,其实也好理解。 “神王”级强者出手,破坏力何其之大,两场“神王”级战斗在同一片区域爆发,彼此干扰是肯定的。 再者说,板牙山南北不过几十里距离,这点距离对“神王”级强者来说,不过盏茶功夫罢了。 让鸣鸿王奇怪的,一则是铁王庙两法王竟能拖住承影王那么久,二则是叛军中没再爆发出其他第三大境界巅峰强者的气息。 如果天河天尊没有留守大本营,而是随大军一同杀来,叛军该怎么抵挡? 战争打了半年,远征军的顶层实力叛军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他们就没有什么预案吗? 鸣鸿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可属于他的战场就在脚下,他的对手就是舒大墙,他只能尽快击败舒大墙,为帝国一方拿到稳操胜券的希望。 舒大墙和鸣鸿王都是那种杀伐凶悍的武学路数,舒大墙手中一杆长枪如龙如电,舞动间风雷阵阵天地变色,随手一砸就是山崩地裂,威力之大令人心颤。 而鸣鸿王手中血光长刀似乎能斩断世间一切障碍,每一刀砍出,红光宛如实质,百丈高山被砍得巨石崩飞,大地犁出道道数丈深的沟壑。 他二人对决,直接把地形地貌打变了样,方圆数里的小小山谷完全摧毁。 这等杀伐后果,周围自然不能有普通武者。 真正的刀剑无眼,触之即死。 打到此刻,哪怕双方拼的疯狂、打的惨烈,但谁都没有展露出“领域”之力。 “领域”一出就是最后的底牌翻开,意味着真正再无保留。 舒大墙身为“神王”强者,他的领域是什么?这方面的情报严重缺失,对他很是不利。 因为鸣鸿王的独特领域“破军”,却是天下闻名。 舒大墙肯定知道,也早就做了相应准备。而舒大墙掌握的领域为何,有什么特性作用,鸣鸿王却不得而知。 是以,他不想早早的使出自己领域,而是想先把优势扩大,逼着舒大墙先使出领域,再做计较。 板牙山之南,承影王一剑重创之人,乃是叛军中一个高级将领,并非铁王庙两位法王。 这两位法王名为北郭求、北郭元,他俩白发苍苍,皮肤又干又黑,身形也有些佝偻,远远看去像是僵尸人干一样。 算起来他俩是北郭铁男爷爷辈的人物,论实力,在铁王庙中应是教主北郭天鸾以下最强的人物。 第三大境界巅峰,只差一步便迈入“肉身成圣”境界的顶级强者。 两人引着承影王赵玄煌来到板牙山以南十几里出,三人爆发惊天动地决战,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其实单以北郭氏二人境界,根本抗不下承影王手中之剑。 越是顶尖高手,每一个小境界之间的差距就越是巨大。 而北郭氏二人和承影王直接相差一个大境界,根本不可能出现花独秀那种越级击杀对手的可能。 第四大境界的强者,他们掌握的战力已不是第三大境界强者所能想象,是质的差别。 但远远离开板牙山范围后,北郭求和北郭元联手催出“九霄魔雷”邪术,以满天黑色闪雷拢住这片小山谷,靠极阴极寒之气息封锁住承影王周围,强行困住了他的脚步。 北郭求和北郭元明显擅长合阵之法,拼尽全力下,竟生生拖住承影王一个时辰之久。 当板牙山其中一座高山发生倾覆时,鸣鸿王、承影王,以及在中军大营的四皇子等人同时惊住了。 三四百丈的高山,哪怕是“神王级”强者全力出手,想要撼动也非易事,而此刻叛军中已没有“神王”强者,在最前线抵御远征军进攻的,最强也就是几个九级、十级的强者。 十一级之上的顶级强者,目前只出现北郭求、北郭元二人。 究竟是谁把板牙山干倒的? 山倒后,会发生什么严重后果? 很快就知道了。 板牙山的倾倒绝非自然现象,因为无论是倾倒的时机还是倾倒的方向、角度,全都是受到精确控制的。 此刻板牙山下聚集着十几万远征军精锐大军,山后通道里还有数万府军在往山谷里开进,板牙山缓缓朝山谷内侧倾倒,山上的土石轰隆滚落,土灰弥漫,大地震颤,宛如世界末日。 “跑啊,快跑啊……!” 不用指挥官下令,已进入山谷之内的武士惊慌失措的朝山谷深处狂奔,还没开进山谷的府军则掉头就往回跑,想要离开垭口山道。 轰隆隆…… 板牙山以一个看似缓慢、实则迅猛的速度朝山谷内侧压下,整座山在倾倒过程中竟没有解体,而是以一个整体的模样横着压来,实在是有够恐怖。 就像一块立着的石板被人推倒一样。 远征军十几万主力,少部分陷入地缝和坍塌深洞里去,大部分被倾倒的板牙山砸在下面,幸存下来的,只有数百个位置靠边速度够快的顶尖强者。 当大地停止震动、土烟渐渐散去后,幸存的远征军高手们发现,十几万大军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而且,进出山谷的垭口被彻底堵死,躺倒的板牙山也是一座山,想要出谷,就得翻过这座刚刚形成的“矮山”。 转头再往后看,身后是几万名武装到牙齿的叛军武士…… 这……这是什么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 叛军后方一阵小小骚动,大军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一个打扮艳丽、身材敦实,看年龄已经不小的中年妇人从叛军后方款步走来,站到了叛军最前方。 在她身后,左右各有两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其中一个眼神轻佻,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正是先前跟花独秀交过手的舒炎。 而另一个比舒炎年长几岁的汉子,却是一直没有露过面的新面孔。 最前方的妇人冷眼看着面前残存的数百个远征军高手,冷笑一声,侧脸道: “兵弟,这些狗贼欺人太甚,逼了我们半年之久。如今时机到了,咱们当率领全军压出山谷,全歼他们!” “大姐放心,不但外面那几万狗崽子跑不了,海边那些人也跑不了!” 这人名叫舒兵,是舒大墙众多子女中的一个,而站在他前面的,正是舒大墙无数子女中的大姐大——舒妖。 舒妖点点头,一挥手,身后数万叛军精锐武士一齐发出巨大的咆哮声,在几位首领率领下蜂拥朝远征军幸存高手冲去。 那几百名高手面面相觑,都有些惊慌失措。 放在平时,这些第二大境界、甚至个别第三大境界的高手都是统领一方的高级将领,是战阵杀伐毫不胆怯的猛人,但在此刻,十几万大军几息之间葬身山下,叛军数万精锐向自己冲来,这种情况当真令人着慌。 这其中就有禁军大将之一的宋文中。 宋文中强行稳住慌乱的心绪,悄悄探查,发觉叛军中隐藏的顶尖高手非常之多。 单论顶级强者,已经不弱于他们这数百人。 如果是直面这数万三级、四级武士,他们这数百人还有一拼之力。 以一敌百嘛!就算是死,死之前他们也能干掉几千上万个叛军武士,从敌人身上狠狠剜下一块肉来。 但现在,叛军中却有许多顶尖强者,尤其是刚才站在阵前那三人,全都是第三境界的高手,甚至那中年妇人究竟是何境界,以宋文中九级强者的实力竟完全看不透。 叛军杀来,宋文中当机立断,大吼一声:“跑! 撤出山谷外,先跟四殿下的大军汇合!不要无谓送死!” 一语惊醒众人,数百远征军高手立刻掉头就跑。这些人都是顶尖强者,跑路也是快于常人,转眼间就翻上倾倒的板牙山。 舒妖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她身后,舒炎站在舒兵身后,双手搭在舒兵后背上,两人似乎在联手操控某种阵法。 舒兵一刻不停的散发出强悍气息,天空中一道诡异的淡白色白雾弥漫,把数万正发起冲锋的叛军将士笼罩住。 这白雾似真似幻,透过白雾看去远处的景物都有些扭曲,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干扰。 舒兵忽然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来都来了,还想走?都给我留下吧……!” 双手猛的一压,那片笼罩数万人的白雾突然沉降,完全裹住叛军将士! 第六零六章 领域的对撞,局势逆转! 板牙山之后的剧变,令远征军上下饱受沉重打击。 中军大营里的五万后备队大都还不知道前锋十几万主力已从世上抹去的事实,但板牙山的倾倒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傻子也能猜到前方出事了。 迎接他们的,是许多从垭口通道里重新涌回来的神色慌乱的府军武士。 他们运气极好,因为离得远,来的慢,在板牙山倾倒时刚刚进入山道不远。 而那些离得近的府军,已经随禁军主力永远躺在了板牙山之下。 四皇子脸色难看的在营帐里快速来回走动。 “出事了,果然出事了!这可麻烦了,怎么办,怎么皇叔那边还没消息……” 李富贵也是一头冷汗:“殿下,臣已经排出五路探子,分头打探两位殿下和前营消息,马上就有情报回来。” 四皇子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仍旧在大帐里走动不停。 “报……!五行天地府军大将赵郡求见!” 四皇子赶紧道:“快宣!” 不一会儿,一个白白胖胖、甚是富态的中年人踉跄着冲进大帐,抱拳急道:“殿下,出大事了!” 此人正是当初白龙郡城的赵郡主,因为身手了得,又擅长带兵打仗,最重要的是在四皇子长期驻扎白龙郡城时诸事配合得当,被五行天地界总督任命为府军派遣军大将,率领五万精锐武士并入远征军。 四皇子看到赵郡那着急忙慌的样子,心里更没底了。 赵郡这人他在五行天地协调道门诸事时多有接触,还算了解。 他是个“笑面虎”式的人物,看似稳稳当当跟个钱庄胖掌柜似的,实际心机极深,更是少有的第三大境界高手。 这种人竟然慌的满头都是汗,看来板牙山之后真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四皇子小心脏悬悬着,腿肚子都有些打转,他干脆也不站了,缓缓坐回他的椅子上: “赵郡,你……你慢慢说吧,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郡擦擦肥脑袋上的汗水,颤声道:“殿下,臣奉命带手下弟兄赶赴山谷,临靠近内侧出口忽听到地下有连番轰鸣声传来,随后就感觉大地震动,板牙山上乱石滚落,山脚那里出现几道巨大的裂口,似乎是地下虚空,出现大范围塌方。” 这时,困魔谷府军首领哈丹、水师首领谢立亭、术师军团分部首领塔里木等人也赶到大帐这里,立刻停在大帐门口听赵郡禀报里面发生之事。 赵郡吞吞口水,继续说道:“臣自幼在五行天地长大,虽五行道法不算精通,但多少会一些听声辨位的本事。看板牙山晃动越来越厉害,臣收敛神识朝山下探查,发觉……” 四皇子一拍椅子扶手:“发现什么,你快说啊!” 赵郡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大声道:“发现板牙山之下的深处已被人挖空,地下连番轰鸣应是被人以火药精准爆破,炸穿了山基与地下溶洞的连接,后果必然是板牙山成为无基之厦,缓缓倾倒!” 虽然板牙山已经倾倒了,在场众人全都看到了山倒的过程,但听赵郡如此说,众人惊惧的心情更加沉重。 四皇子有些有气无力道:“山那边发生了什么?” 赵郡道:“禀殿下,臣判断板牙山将有大变,立刻约束部队停止穿越,当我们调整队形准备回返时,板牙山已开始朝内侧倾倒。 按照禁军主力聚集区域来看……怕是板牙山砸下的地方,正是,正是……” 赵郡额头汗如豆大,他不用再说,在场众人也都知道他的意思。 禁军主力和先期赶进去的部分府军,八成是葬身板牙山之下了。 气氛有些压抑,空气有些沉重,赵郡忽然呼吸有些不畅,脸色微微涨红起来:“臣……呃呃,臣能否……抽口烟?” 四皇子皱皱眉,摆手道:“一边坐会儿吧,可以抽。” 赵郡大大松了口气,赶紧从怀里摸出一杆烟枪,娴熟点着,狠狠抽了一口。 舒服…… 烟气下肚,赵郡的脸色好转不少,精神许多,那股活灵活现的胖掌柜神态又回来了。 众人都有些无语的看着赵郡,李富贵轻咳一声,道:“赵将军,还请到帐外抽烟,这味儿……实在是有些冲。” 赵郡赶忙跳起、连连点头:“对对,瞧我这记性!” 赵郡快步走到大帐门口狠狠吸了几口烟气,这才意犹未尽的磕掉烟缸里的烟叶,小心收好烟枪返回帐内。 四皇子正与几位大将商量后续安排,看赵郡回来便说道:“现在事态紧急,各位将军还请返回各部,做好随时率军出战的准备。 待探子有消息带回,咱们搞清楚叛军动向,亦或者皇叔和承影王那边有了结果,咱们立刻就要有所决断。” 在场各将抱拳称是,各自离去不提。 四皇子深深叹口气,看着前方那仍旧土烟弥漫的山道,以及一北一南远方不断传来的大动静,不禁心忧如焚…… 其实,板牙山下方出现连番爆炸、山体开始倾斜之时,无论是鸣鸿王还是承影王,都敏锐察觉到了事态变化。 当十几万人被砸在山下,这两位大佬察觉到众多气息从感知中消失,脸色立刻大变,心境也有些不稳起来。 难道,帝国十几万主力部队都死在倾倒的大山之下? 这…… 而山谷内叛军聚集的强者气息却是越来越多,甚至之前一直没有出现的几股第三大境界的强者气息也出现了。 不但如此,数万叛军主力汇聚在倾倒大山附近,这些人身上的气息宛如雨后的春笋,竟然莫名升腾起一大截! 不好! 哪怕到了此时,大局仍在叛军算计之中。 鸣鸿王知道他若是再不回去,尚留在山谷之外的几万远征军怕是也要陷入极危险境地。 偏偏舒大墙一杆长枪如疯如魔一般拼命挥砸,鸣鸿王就是想走也走不脱。 “可恶!” 鸣鸿王一声大吼,终于使出他的独有领域——破军! “破军”一出,天地间杀伐之气汇聚于鸣鸿王刀锋之上,鸣鸿王身形不变,但浓郁的血光朦胧数丈完全把他包住,令人心底寒颤的凶戾气息冲天而起。 鸣鸿王高高跃起,化作一道几十丈的血红身影,自长空一字划过,径直斩向舒大墙。 舒大墙对鸣鸿王的“破军”领域早就有所耳闻。 “破军”一出,天地杀伐之气自动汇聚。鸣鸿王以刀驭气,凝无尽杀伐于一斩之中,无人能挡、无所不破,据说是天下间穿透力最强之招。 当初海面上那一道斩开天空、震碎阴云的血红刀影,只是“破军”领域的正常发挥罢了。 而现在这一刀,却是鸣鸿王全力砍出,威力更甚。 舒大墙似是早就在等这一刻,瞬间后退几十丈,大吼一声:“来的好!” 他双臂握住苍龙之牙高高举起,全身劲气催入龙首之中,大张的龙口里喷出如火炬一样的清白炎流,把周围十数丈空间完全扭曲掉。 这炎流,自然便是当日舒炎使出的“六祸地炎”。 同样是“六祸地炎”,不同的人使出来又是不同。 舒大墙的长枪不像是精钢所制,因为再好的钢也绝不可能驾驭得住如此烈度的炎流,寻常刀剑怕是瞬间就能烧成铁水。 龙首喷出的炎流明明凶焰滚滚,却被迅速压制在一个不足一丈的球形空间里,远远看去如一抹烛光,而苍龙之牙的锋锐就是炎流的“灯芯”。 血光斩到,舒大墙双臂胀到正常人大腿粗细,举着苍龙之牙狠狠砸了上去!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刀枪相击的地方如同燃起一个小太阳,红白二色的流光朝四周猛烈喷发,舒大墙脚下大地炸出一个巨大的岩洞,他双脚之外无数道令人心惊的裂纹蜿蜒出十几丈远,像是大地结出一张大号蜘蛛网。 舒大墙只扛了一呼一吸,忽然双目圆睁咳出一口老血,身子倒飞狠狠撞进山石里去。 卷起的飓风还没停止,舒大墙又从地缝里脱出落回地面上。 他胸膛剧烈起伏,看了看手里的苍龙之牙,锋锐毫发无伤,只是自己的虎口震裂了。 “哈哈,哈哈哈哈!” 舒大墙狂笑几声,吐掉嘴里的血沫,狂傲道:“所谓‘破军’,不过如此!” 砍出至强一刀的鸣鸿王有一瞬间的虚弱,不过很快脸色回转,再次回复巅峰状态。 鸣鸿王心急如焚,分出神识探查远方,发觉叛军数万人马已经冲上倒塌的板牙山,快速朝山外中军大营杀去。 时间,耽搁不起! “老贼,今天到此为止,你我各自退去,如何?” 舒大墙低喝一声,气势同样回复到最强状态,大喝道: “既然来了,还往哪里走?本座已没有退路,依我看你们也别退了,咱们今天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说话间一股诡异气息从舒大墙身上冒出,快速充盈整片山谷。 原本这山谷还算平坦,经过二人一个多时辰的激战,山谷塌陷成一个方圆几百丈的大坑,坑里没有一棵能直立的树,也没有一块不破碎的山石。 巨坑里的地缝有丝丝白气冒出,白气和舒大墙自身气息融合,化作白雾弥漫。 鸣鸿王发觉浑厚的天地清灵之地充斥四野,这气息莫名的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鸣鸿王眉头微皱,沉声道:“这便是‘天海水月’所蕴藏的能量?” 舒大墙傲然道:“不错!你不是想知道本座领域为何吗?现在,本座便使给你看!” 舒大墙身形缓缓升空,地坑里的清灵白气像是被台风眼吸引,自动旋转着朝空中舒大墙汇聚。 鸣鸿王下意思的紧了紧手中血色长刀,警惕心大作。 每一个“神王”强者都是独一无二的,所掌握的领域也是五花八样,舒大墙是什么样的领域之力,他不得而知,但看舒大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这招怕是不好接下。 更为诡异的是,舒大墙竟能通过地缝里渗出的“天海水月”气息来充实、强化自身领域之力,更是让他深为忌惮。 怪不得,这里被舒氏家族看成最重要的根基。 “天海水月”不但能增快舒氏家族修炼进阶,还能直接强化他们绝技的威力,这种宝地真的是万金难求。 天佑舒氏啊。 当舒大墙气息提升到最强时,地坑之上已经刮起了汹涌的台风,只听台风眼中一个狂霸声音低吼道: “鸣鸿,尝尝本座的领域之力吧——冥河之妖……!” 第六零七章 “魔道之力”,神识毁伤! 白雾越来越浓,鸣鸿王虽受到的压力并不算大,但心底那份不安却是越来越强烈。 危险,危险! 鸣鸿王再次催动领域之力,以浩瀚杀伐之气对冲巨坑里弥漫的清灵白雾。 不知道危险从何而出,不知道舒大墙这一击如何杀来,他只感觉在这股白雾中思考和意识都会受到莫名的牵引,有些“身不由己”的异状。 鸣鸿王不喜欢被动,既然如此,那就以强悍之招主动去打破局面! 鸣鸿王身影一动,手提长刀朝白雾旋风中的那道小小身影砍去。 神王一刀,速度何其之快,威势又何其之大? 不过转眼间,鸣鸿王飞至舒大墙前方,强烈旋转的白雾也为之两分,给血红刀光让出一条通道来。 “荡……!” 一声低吼传出,鸣鸿王双眼看的真切,并没有什么恐怖杀招袭来,但却有一道载沉载浮、似真似幻的长河从白雾最浓处席卷而出,狠狠冲击在自己身上。 “这是……!” 举刀飞来的鸣鸿王忽觉得脑袋里一个异物突然炸开,颅内一阵剧痛,似乎是有什么诡异力量想要强行控制他的身体,鸣鸿王头疼欲裂,差点握不稳手中长刀,气息大乱。 这时,悬停在半空白雾之中的舒大墙忽然现身,长枪挺进直刺鸣鸿王胸膛! “这是什么鬼妖法!” 鸣鸿王眼前一阵阵黑色光晕闪动,让他视野大为受限,但身为顶级强者,对周围气息波动的强大辨识能力让他下意思的飞身而退,堪堪避开舒大墙凶狠一枪。 “好一个鸣鸿王,看枪!” 舒大墙一枪过后砸来的频率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大,鸣鸿王强忍脑袋里的剧痛,干脆闭着眼,只靠感知左右腾挪闪避舒大墙的猛攻。 轰隆隆隆…… 大地震动,远方的高山不时有乱石滚下,气浪冲击,连天上的白云都卷散了。 “这么下去不行,狗贼肯定是用妖法伤到了我的神识,我得赶紧去和承影王汇合!” 鸣鸿王再次避开舒大墙刚猛一枪,突然仰天长啸,手中长刀如同活过来一般朝正前方刺出一道血红光芒,把越发浓郁的白雾劈出一条通道。 “走!这地方有问题!” 鸣鸿王双脚一震,沿着血光打开的通道快速朝大坑之外奔去。 舒大墙再次扬天大笑数声,狂傲道:“本座的‘魔道之力’味道如何?鸣鸿老儿你也有今天?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敢跑,本座就把远征军悉数灭掉!” 鸣鸿王闻声一惊,脚下微停又再次加速,方向却是朝正南方而去。 地坑范围虽大,但在“神王”级强者面前,这点距离不过转眼就能脱出。 离开地坑,脱离清灵白雾,鸣鸿王脑袋里的痛感微微减轻了些,但那种诡异力量强行要接管身体的感觉仍旧时时发作,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承影王! 玄煌兄! 我需要你的帮助! 鸣鸿王加速朝承影王所在的山谷飞去,舒大墙追出地坑,看看鸣鸿王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已爆发血战的远征军中军方向,大骂道: “孩儿们怎么动作如此之慢!罢了,本座还是先料理了鸣鸿狗贼再说!” 鸣鸿王飞到南方山谷附近,立刻被那阴寒又狂暴的气息震撼住。 “这,这是北郭天鸾亲自出手了么?不对,不对……” 细细探查,承影王的对手仍旧是那两个熟悉的气息,还是北郭求和北郭元两位法王,并没有任何北郭天鸾的气息出现。 靠的近了鸣鸿王才发现,狭小的山谷上方被一层黑色雷云笼盖住,雷云之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甚至里面的气息都受到相当程度的屏蔽。 只有靠的近了才能发现,承影王竟被北郭元和北郭求以诡异妖法困住。 难怪这么久了承影王还没露面。 “又是算计,又是算计!” 鸣鸿王一怒,探准方位刚猛一刀朝黑色雷云里砍去。 彩霞一样的血红刀光横贯长空,由百丈外射入黑色雷云,爆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声。 北郭求和北郭元被鸣鸿王狂霸一刀震得气息紊乱,察觉承影王的强援已到,二话不说立刻隐匿气息远远遁走。 开玩笑,鸣鸿王到了,那就是两个“神王”大佬。 他俩虽已是“以无胜有”大圆满境界,但面对鸣鸿王和承影王联手,他俩的结局只有“死”一个字。 承影王早就气的脸色胀/红,他全身衣衫都被魔雷烤焦,头发胡子烧卷,一身本领无法施展,别提别憋屈了。 一冲出牢笼,承影王对着北郭氏二人逃窜的方向连斩数剑。待要追杀,忽发觉远方的鸣鸿王气息有异,赶紧飞过去迎接。 “殿下,你这是!” 承影王一把扶住满头冷汗、脸色苍白的鸣鸿王,大为惊惧:“难道是舒大墙那贼子,他、他竟能伤你到如此程度?” 扶住鸣鸿王的瞬间,承影王表情又变为怀疑,因为他从鸣鸿王身上没有察觉到什么伤势,也没有内伤,只是气息大降,一身修为怕是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了。 “这到底是……” 鸣鸿王连连摆手:“玄煌兄,铁王庙的贼子跑便跑了,先不要管他们,快回军中,咱们得赶紧护持大军撤出这里!” 承影王还要说话,察觉到远处追来的舒大墙气息,怒道:“这狗贼,让老夫去杀了他!” 鸣鸿王一把抓住承影王,朝远处一指:“玄煌兄!板牙山倒塌了一座,咱们的大军……怕是已损失大半,大局为重!” 承影王被北郭氏二人以“九霄魔雷”困住,对外界气息的掌握也差了许多,听鸣鸿王一说,这才发觉远方敌我双方气息的对比竟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走!” 承影王一跺脚,扶住鸣鸿王肩膀快速朝四皇子的中军大营方向飞去。 地面上到处都在爆发大战,在山谷深处的地下溶洞里,这里也丝毫不得安生。 已经在岩洞洞壁蛰伏数日的丁柒柒陷入到一个两难境地。 最初几天,地下溶洞里隐藏的高手接连外出,仅有两三人留下守备,是以她顺利的用五行术法吸纳无底深渊上空的诡异清灵之气,进而再以“太上洗髓经”秘法促进体内庞大生机的转化吸收。 后面不知为何,灵溪尊者和水月真人去而复还,再次从那条隐秘水道潜回,仍旧是藏在不远处的地下河里施展阵法,悄悄吸收清灵之气。 丁柒柒和灵溪二人相距不过数丈远,有灵溪在,丁柒柒更加小心翼翼,吸收清灵之气的速度大为降低,唯恐被他发觉。 有灵溪在,她想走也不能走。 毕竟丁柒柒是“火”系术师,想要以水遁离开难免会产生真气波动。此地的驻守高手或许察觉不到,但身为老牌“尊者”大能,灵溪肯定能发觉到蛛丝马迹。 丁柒柒只能继续蛰伏下去,甚至连动都不敢擅动。 到了板牙山附近爆发大战时,板牙山下连番爆炸、倒塌导致地下河水异常汹涌,大量泥沙和饱含硝石怪味的河水喷出河道,丁柒柒和不远处的灵溪二人都大为惊诧。 丁柒柒有点慌,她很想赶紧离开这里,但看灵溪二人仍旧在地下河底催动阵法,只得咬牙坚持蛰伏不动。 等到鸣鸿王和舒大墙各自使出领域之力,乃至“天海水月”所蕴含的特殊清灵之气被吸上溶洞上空,这里的震感更为强烈,头顶不时有碎石掉落,地下河水也变得紊乱起来,时而汹涌时而断流,河水也是浑浊不堪。 丁柒柒甚至担心这座巨大的溶洞会经受不住上方震动,彻底塌陷下来。 弄不好,她可就要被活埋在这里了。 活埋不是主要问题,问题是灵溪老贼也会活埋在这地下溶洞,谁能料到生死仇敌有一天会被埋在同一处洞穴/里? 他俩离得又近,一旦被埋肯定要以五行遁法自救,一自救就要暴露,一暴露……就麻烦了。 丁柒柒决定不等了,哪怕她体内生机还没有转化完毕,她也不敢等了。 头顶上,分明是三位“神王”大佬和两个第三大境界巅峰境的高手在战斗,这种级别的强者对撞,破坏力实在是恐怖,什么连锁后果都有可能发生。 丁柒柒完全屏蔽住自身气息,潜入地下河道,悄悄往河道上游游去。 为了不被灵溪发觉,她小心到了极致,可以说从生下来到现在她就没这么小心过。 这里可是地下河道,她是“火”系术师,灵溪是“水”系术师,即便不考虑双方实力境界的差别,单单是地利条件灵溪也能完全碾压她。 好不容易往上游游了十几丈远,丁柒柒忽然发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河道,被先前板牙山的倒塌给……填上了。 原本可容两人并排游过的宽阔河道,如今碎石和泥沙堵塞,大小河道交叉,根本找不到原来出去的路了。 麻烦了,难道要重新打洞? 这…… 回头是不可能回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游回去。有灵溪老贼在,自己又不善水遁,只有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正经。 丁柒柒一咬牙,稍稍放出一丝无极真气,想要以五行遁法破开淤堵的地下河道。 气息一出,十几丈外沉在水底的灵溪尊者立刻睁开眼睛! 有人! 第六零八章 你就像那水底里的一只鳖 丁柒柒毕竟是在水里,又是在灵溪的上游。 当她稍微放出无极真气,想要施展遁法挖开泥沙拥堵的地下河道时,始终保持高度警惕的灵溪尊者立刻有所警觉。 上游十几丈远的地方,怎会出现一个术师? 这……! 灵溪的气息波动惊醒了水月真人。 其实地下河的连番剧变早就让他二人无法专心控阵,浑浊的河水如泥石流一样冲刷着他俩,他们还不能刻意抵御,早就变成了河底的泥人。 聚灵珠尚未完全凝成,他俩只能强自忍耐。 水月向灵溪投去一个怀疑的眼神,灵溪传音道:“上游十几丈外出现一个术师气息!” 水月一惊,传音问道:“是我们的人?不可能啊,除了盈月和紫月,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咱们下落……” 看灵溪脸色不善,正全力探查那道真气的信息,水月不再多说,专心吸引清灵宝气。 他二人面前那颗乳白色散发着氤氲灵气的珠子,已经结成鸡蛋大小,距离完全成型已是不远。 其实若是四人联手控阵,聚灵珠早就凝好了。 可惜盈月和紫月死于非命,灵溪又受了伤,他二人这次操控阵法效率大为降低。 细细品辨一会儿,灵溪脸色忽然有些古怪起来,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水月悄悄传音道:“师叔,莫非是咱们道门联盟的人?除了门主,还有其他派门高手觊觎此地,也派了人来?” 灵溪不动声色的摇摇头:“这人给我的感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从她身上感到了虹门余孽丁柒柒的气息,但又不完全像。” 水月一愣:“丁柒柒?她不是早就死在师叔手里了吗?难道是其他虹门漏网之人?” 灵溪传音道:“丁柒柒是我亲手所杀,我不会记错这气息,但…… 罢了,现在的问题是那人怎么到达此地的,她有没有发现咱们,她来此地的目的又是为何。” 水月问道:“师叔,咱们怎么办?” 灵溪看看面前已经凝成鸡蛋大小的聚灵珠,皱眉道:“且忍她一刻,抓紧凝成宝珠,离开此地再说。” 十几丈外,地下河上游。 丁柒柒小心以无极真气分开一片泥沙,感知一番,后面并没有什么强烈气息波动。 嗯?灵溪老贼没发现我? 是我真气操控更加细腻了,还是老贼醉心于操控阵法,没有注意到我? 不管怎样,赶紧挖开塌方河道钻出去才是正经。 丁柒柒装模作样朝左右小手呸呸两声,放出更多真气,快速把面前的泥沙分开,划着水朝地下河深处潜去。 其实她一直泡在水底,且周围一片黑暗,所有的感知都来自于无极真气探索后的反馈。考虑到后方不远处就有一个尊者大高手,丁柒柒的举动已是非常冒险。 丁柒柒又往前挖了一阵,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动作这么大,别说是灵溪尊者了,就是灵溪身边那个“操控”大成境界的弟子,怕是也能发现自己。 可,他俩为何没有动静? 明明发现自己的存在,甚至还从自己绽放的无极真气里辨识出自己身份,他俩不是该大为震怒,立刻跳过来跟自己拼命的吗? 是了,肯定是那颗珠子! 还有留在溶洞里舒氏那两个人让灵溪不敢冒动,否则就不是跟自己拼命了,而是引来舒氏家族的高手,舒氏的人跟灵溪拼命。 想通这点,丁柒柒忽然精神压力一松,撸撸袖子狠狠挖掘起来。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下游的灵溪和水月脸色越来越难看,不但是灵溪,连水月真人才认出了这真气的主人。 虽然和当初白龙郡城大战时丁柒柒展现的真气略有不同,但水月有九成的信心,确定上游正拼命挖洞的术师,就是早就该是个死人的丁柒柒! 她竟然没死? 这怎么可能! 水月一脸忧虑的看了看灵溪,传音道:“师叔,丁柒柒怎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弟子很有种不好的预感。” 灵溪老脸一阵白一阵红,咬牙道:“观这小贼游动方向,分明是要顺着咱们挖出的通道离开此地,若不是通道被泥沙淤堵住,怕是咱们还发现不了她……” 水月的手微微一抖。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丁柒柒早就藏在此地了? 她还知道他俩挖出的通道? 那她知不知道他二人此刻就在地下河出口附近的水底藏着? 灵溪眉头深皱,气愤道:“这丫头是不管不顾了么?如此强挖泥沙,就不怕被此地留守的高手发现?” 话音未落,溶洞远方那两道强横气息忽然一颤,竟是同时朝灵溪二人所在的区域飞来! 水月大惊道:“师叔,他们发现丁柒柒了!” 灵溪气的老脸扭曲,他真后悔当初一掌拍死丁柒柒后为什么没用真气把她躯体炸烂,让她死的不能再死,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难题! “撤掉阵法,全力潜伏!” 灵溪大手一翻握住那颗鸡蛋大小的宝珠,快速塞进一个特制的盒子里塞进后腰布袋,紧紧伏在水底一动不动。 水月二人完全屏去自身气息,气息微弱的像是水底的两只老龟。 两只被泥沙覆盖的老泥龟。 舒氏留在此地的是两个面容刚毅、身材伟岸的汉子,分别是舒涝和舒十二。 舒涝,便是当初主持水淹远征军大本营的核心人物,舒十二是舒大墙第十二个孩子,原名舒夺艾,为方便记忆被多子多福的舒大墙改名为“舒十二”。 这两人,便是舒氏家族负责留守“天海水月”的全部力量。 舒涝和舒十二快速奔来,灵溪和水月真人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丁柒柒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这两个狗贼还想坐山观虎斗,看舒氏的人跟我打架? 想都别想!” 丁柒柒忽然转身放出强悍真气随地下河涌出河道,在溶洞洞壁那里伞面铺开。舒涝和舒十二来的极快,二人刚靠近岩壁想要攀爬,浓郁的无极真气突然猛烈燃烧起来。 赤红色的火焰如同瀑布一样挂在岩壁上,火势范围横跨巨大,上下十几丈高,把涌出的地下河水烤成漫天水雾,热浪/逼得人难以靠近。 昏暗的地下溶洞,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明亮过。 伏在地下河河口的灵溪二人最是难受。 无他,大火一烧河水水温剧升,他二人伏在水底简直就是铁锅里的青蛙,而且锅里的水还是开的,青蛙怎能不跳? 往外跳是不可能的,跳出去岂不是正好被舒涝二人发现? 灵溪立刻传音给水月:“用遁法护体,忍住!” 水月真人连连点头,在身上覆盖一层无极真气,勉强隔开水里的高温。 灵溪尊者小心放出无极真气,刺激周围纵横交叉河道的河水向这边汇集。水量暴涨,上游冰冷的河水冲击沸水,灵溪二人周围的温度大幅下降。 舒涝和舒十二一时受阻,舒涝怒道:“又是五行术师!找死!” 舒涝擅长的便是操控暴雨洪水,这里深处地下,溶洞四壁到处都是地下河喷涌的河口,他大手一招,操控周围地下河的水流逆势上喷,几十道庞大水流齐齐朝面前岩壁砸去。 冰凉的地下河水当头浇上,岩壁上的火焰瀑布立刻就熄灭大半。 丁柒柒细细探查,微微惊讶:“我这火烧的是我的无极真气,怎会被河水浇灭? 啊,好你个老贼,这都逼不出你来?哼哼,让你们见识下柒柒姐的厉害!” 自得了长春天尊全部生机后,丁柒柒境界直接攀升到“尊者”之境,经过这些天的炼化吸收,她体内无极真气之充沛已不次于先师虹尊者。 丁柒柒对准河道,突然放出一堆“加大加厚”版的火莲! 十几朵碾盘大小的赤红火莲排着队沿河道朝远方涌去,第一朵地火莲涌到灵溪二人藏身之地后猛烈爆燃,像是一个小太阳从河道口升起。 紧接着,第二颗地火莲爆燃…… 灵溪和水月那叫一个恨啊。 丁柒柒,你死不死啊? 地火莲再往前点炸不成吗?炸舒氏家族的人不成吗? 我二人老老实实伏在水底,碍你什么事了?! 接连十几道猛烈爆炸把河道里的水彻底蒸干,加之温度急剧提升,河道附近的岩石甚至都有要融化的痕迹,灵溪和水月哪怕术法高明也藏不下去了。 再藏,就算能忍住头顶一再爆燃的地火莲,护体真气也必然会被不远处的舒氏二人发觉。 横竖都会暴露。 灵溪狠狠一拍干裂的河床,怒道:“水月,随我杀了这个小贱人!” 灵溪二人自火焰中跃出,身上有一层闪着流光的水汽护膜隔绝火焰焚烧,强悍的无极真气彻底暴露出来。 岩壁之外加紧调水的舒涝和舒十二立刻发现了他俩。 舒涝不由大怒道:“还有两个术师!这次是水系术师?! 你奶奶的,本座最恨的,就是水系术师!” 第六零九章 三方大战,丁柒柒终于出手! 灵溪二人露面彻底激怒了舒涝。 帝国的术师已经猖狂到这种程度,竟然悄悄摸进地下溶洞里,这是要直捣黄龙吗? 灵溪身上绽放出第三大境界的强悍气息,让舒涝冷笑阵阵。 “以你实力,想必在帝国军中位置不低吧?干掉你,也算给帝国那些人当头一棒!” 灵溪二人站在山崖高处,舒涝二人在下面,彼此隔着十丈左右的高度对峙,各自绽放最强气息。 舒涝应是十级战力强者,和灵溪境界相差不大,都是第三大境界的高手,而舒十二弱了很多,只有七级战力的气息,和水月真人相仿。 舒涝和舒十二都是擅长控水的高手,这也是舒大墙安排他二人留守天海水月的原因,如今碰上两个水系术师,彼此实力境界还恰好对应,互相之间都有些小心起来。 也有了一丝较劲的意思。 舒氏和灵溪二人对峙,丁柒柒趁机猛挖淤泥黄沙,想赶紧打通水道离开这里。 灵溪一边盯着舒涝一边分心监视着丁柒柒的气息。越拖丁柒柒跑的越远,灵溪有些按捺不住,不禁皱眉道: “阁下怎么称呼?” 丁柒柒放的火已被浇灭,溶洞里再次回复昏暗无光的环境。舒涝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灵溪,轻哼道: “本座舒涝,你那位朋友跑的倒是挺快,怎么,你不留下他么?刚才他那几把火可是奔着烧死你去的。” 灵溪脸色难看,心里很有句脏话想骂出来。 但骂了又不符合他当世大高手的身份…… “舒涝?呵呵,你看的很准。没错,河道里面那人和贫道有解不开的世仇,阁下若不阻拦,贫道灵溪自然不会放她离开。” 舒涝哈哈一笑,道:“本座在此的目的便是护得此地周全,里面那位牛鼻子既然来了,本座自然没有放他离开的道理。 灵溪尊者,你且出手把他弄回来吧,本座决不背后偷袭就是。” 说罢,舒涝和舒十二缓步后退,把本就较远的距离再次拉大。 其实双方相距十余丈,舒涝即便要出手偷袭,以灵溪实力也能及时应对。只是双方暂时目标一致,都不想放丁柒柒离开,这才彼此释放一点诚意出来。 灵溪点点头,向水月使了个眼神,转过身去面对水势汹涌的地下河道,全身无极真气猛的涌出。 河道深处,丁柒柒已经挖出来一个五六丈的深洞,并以极快的速度一边挖一边游,越来越靠近上方那条巨大的地下河。 这里汇聚来的是上游的细沙,细沙本就是半流动的,丁柒柒以五行遁法挖起来难度并不算太大,只要挖通上游的地下河她就能钻入那条细小通道,一口气游到地面上去。 “嗯?他们怎么还没打起来?你们快打啊,不打我怎么安心走?” 丁柒柒胡思乱想,同时也在以真气蛛丝监视身后动静。 突然,一股浩荡真气从身后涌来,沿河道狠狠抓向她的双腿。 “我去,怎么冲我下手了!” 这道真气来的又快又凶,受真气影响,河道里的沙、水猛烈旋转起来,原本还算安静的河水拧成一团,如一捆麻绳,另一头则产生巨大拉扯力,裹挟着丁柒柒快速朝后方飞去。 丁柒柒还想挣扎,但猛烈地旋转让她头晕眼花,前方的淤沙因为拉扯力吸引狠狠砸在她脑袋上,丁柒柒一时慌乱,瞬间被汹涌水流锁着倒拖回去数丈远,鞋子和背包都飞掉了,包里的果子零食洒的到处都是。 “我的鞋子,我的果子!坟蛋,别惹我,惹急我后果你们可……咕噜噜……” 丁柒柒气息一乱,不小心呛了几口水,咬了一嘴沙,脸都要绿了。 十几丈的距离说近不近,但对灵溪这级别的高手来说,河道又是那么狭窄,想把河道里的水抽出来难度并不算大。 而丁柒柒就像网子里的鱼,收网的同时也把她收回来了。 河道口大水喷涌,水花乱溅,无论舒涝还是灵溪都察觉到丁柒柒水遁本事实在稀松平常。 在这里,他(她)绝对逃不出灵溪的掌控。 嗖…… 一声轻响,一只小巧的粉色靴子从水花里分出,跌落在岩壁下方。 舒涝眼皮一跳,舒十二皱眉道:“怎么是个女孩子的鞋子?” 嗖嗖…… 又是几声轻响,一个小巧双肩背包,两个毛梨飞出,砸落在舒涝二人身边。 舒十二:“这包……似乎也是女孩子用的?” 舒涝和舒十二对视一眼,同时朝河道口那里看去。 他俩同时感觉到,河道里那人即将被拽出来了。 嘭……! 一团赤红色火光从河道口炸出,几十道火焰长剑朝四面八方射去,灵溪和水月忌惮舒涝偷袭已经远远躲开,是以漫天火焰长剑如同放了一个大号的烟花,谁都没能伤到。 “啊呀呀……!” 烟花里,一个穿着火红连衣裙、光着雪白小脚丫、背着细长宝剑的长发女孩飞了出来,手忙脚乱的四处乱抓却什么都抓不到,尖叫着直接摔下了山崖。 众人:“……” 还好,山崖下是水流冲出的水潭,丁柒柒落水后又呛了几口水,扑腾着从潭底露出脑袋,手脚并用爬上了岸。 在她面前,舒涝和舒十二如两座石雕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丁柒柒一阵剧烈咳嗽,抬头有些怯生生打量着舒涝二人,微微有点怕。 她手中两团火莲旋转,随时准备情况不对就先放火。 这大半年来,她听到关于舒氏家族的评论都是多么的邪乎、多么的诡异,比如能引发山洪、能制造干旱,还能在海上掀起超级风暴,能在陆地制造杀人炎流。 就是花独秀亲手打过的年轻小子舒炎,也不是易于之辈。 羽衣门的招文尊者就曾在他手里吃过大亏。 舒涝和舒十二对视一眼,轻咳道:“小姑娘,你也是远征军术师军团的人?” 丁柒柒微怒道:“你叫谁小姑娘呢?别瞎说,我跟灵溪老狗他们可不是一伙的,术师军团里没一个好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舒涝早有思想准备,看丁柒柒放那几把火可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就是奔着烧死灵溪去的,显然跟灵溪老贼仇怨颇深。 “那你……你是什么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本座观你小小年纪却已是‘化形’初期境界,真气充沛,道修圆满,可不像无名之辈。” 丁柒柒轻哼道:“想知道我名字?哼,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要么放我走,要么咱们打一架,我丁柒柒可不怕你。” 舒涝一愣,缓缓点头道:“原来你叫丁柒柒……没听过。” 丁柒柒有些懵:“你,你怎会知道我名字?!” 众人:“……” 舒十二仔细打量丁柒柒,越打量越是惊讶。 这小姑娘非但样貌可人、打扮俊俏,她那第三大境界的实力,那圆润丰沛的气息让舒十二颇为震撼。 尤其是丁柒柒那一尘不染宛如脂玉的小脚丫,莫名的让舒十二心里如猫挠一样着痒。 看丁柒柒年龄,至多不过十五六岁,境界却远比他舒十二还高。 舒十二未及弱冠却已是七级战力,尤其“六祸升天大法”修炼的异常精纯,放眼整个沧海月海岛、几十万叛军里面也算是数得着的天才人物。 但对比丁柒柒,显然他被远远的比了下去。 舒十二悄悄碰了舒涝一下,偷偷传音道:“兄长,如有可能,请……请不要伤到这位丁姑娘。 我,我觉得……觉得她身上有了不得的秘密!” 舒涝转头一脸狐疑的看了舒十二一眼,舒十二秀脸一红,便有些不自然。 “这个嘛……我心里有数。” 灵溪忽然冷哼一声,朗声道:“舒涝阁下想必不想看到此地被毁吧?这位丁姑娘的火系术法威力极大,刚才你也看到了,若是让她肆意出手破坏,‘天海水月’宝地怕是要遭受不可逆转的巨大损失。 老夫的意思,是你我暂且罢手,先把这丫头拿下,你我阵营之间的对立再讲不迟。” 丁柒柒怒声道:“好你个老狗,要不要脸!要打大家一起打,你们都是两个人,难道还要一起欺负我一个不成? 哼!我丁柒柒才不怕你们,不怕被烧成死狗就尽管来!” 舒涝还未说话,舒十二抢先道:“灵溪尊者,以你身份境界,我实在想不出你竟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来! 丁姑娘说得对,她最小,又是一个人,依我看咱们两家便先分个胜负出来,毕竟我舒氏和你们帝国势不能两立,绝没有联手欺侮第三方的道理!” 舒涝既惊奇又若有所思的看了舒十二一眼,舒十二佯装镇定,悄悄传音道:“兄长,我僭越说一句,你不会生气吧?” 舒涝轻轻摇头:“你说的有道理,为兄怎会生气?” 丁柒柒大声道:“不用你们让着我,要打就打,我丁柒柒可不是胆小鬼!” 说罢,不等别人反应丁柒柒突然凝出十颗桃子大小的火核,以无极真气包裹着朝山崖上方狠狠扔去! “老狗,今天就是你以死谢罪的日子,给我……炸!” 十颗火核飞到灵溪二人附近立刻猛烈爆炸,一团团巨大的火球接连腾起,把岩洞烤的热如熔炉,亮如白昼。 舒涝和舒十二对视一眼,对这一幕都有些熟悉的感觉。 舒十二小声道:“这位丁姑娘莫非是大姐夫的……远亲?” 舒涝微微皱眉:“莫要胡说八道,我来收拾灵溪,你对付他身边那人……小心这位丁姑娘,她本事可不低!” 舒十二赶紧点头:“放心吧兄长!” 十颗巨大火球爆开的同时,灵溪尊者使出“大水龙连弹”之术,脚下一条水之巨龙从几条河道里汇聚仰头,硬扛住漫天火光。 巨龙仰头,大嘴一张,白芒乍现。 灵溪怒声道:“丁柒柒,上次你没死透,今天老夫就让你得偿所愿,去地下见你的师尊去吧!” 第六一零章 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 地下溶洞深处,舒氏、灵溪、丁柒柒三方大打出手,虽然彼此防备互有攻杀,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舒氏二人和丁柒柒分别猛/干灵溪和水月。 灵溪老脸气的发黑,他用术法把丁柒柒拉下山壁,摔到下方舒氏二人附近,目的就是让他们先掐起来。 谁知,自己的仇恨值那么高? 这把丁柒柒拉回来,等于是凭白多拉了一个敌人啊? 可他毕竟是老牌尊者大能,无论实力还是经验都非这些年轻人可比,这里到处都是喷涌的地下水,对他来说尤为有利。 溶洞里大战爆发、气息激荡,远在板牙山之外追杀鸣鸿王的舒大墙立刻有所察觉,散出一道灵识朝地下探查,不由得眉头微皱。 入侵者是三个术师。 一个堪比舒涝的顶尖强者,一个术法不甚精纯,但境界不低的火系术师,另一个可以忽略不计。 而舒氏这边只有舒涝和十二两人。 “到底还是被那些蛆虫找到了么?看来是我过于自信了些……” 舒大墙看了看扶着鸣鸿王快速朝远征军方向飞窜的承影王,咬牙道:“鸣鸿狗贼,本座便多给你点活命机会!” 他飞奔中双手握住苍龙之牙,锋芒上再次凝聚出强悍的炎流,对着承影王二人背影狠狠砸去! 一道无色无形,但能扭曲空间、蒸腾一切的强悍热流笔直射出,左右数丈内的植物立刻枯萎成灰,被炎流裹挟着飞上天空。 砸出这狂暴一击,舒大墙立刻转头朝山谷里飞去。 感觉到身后威力巨大的杀招袭来,承影王轻轻把鸣鸿王往前一托,回身持剑咬牙面对汹涌而来的恐怖炎流。 “盛世繁华……!” 承影王剑影一起,受他剑气影响,大地凭空绽放出无数花瓣,十几丈内完全成了花的海洋,只是这花瓣非红非紫,而是饱含着凛凛杀意的暗青色。 “去!” 承影王一剑劈出,青色花海席卷向那道炎流。 炎流所过,花海瞬间枯萎,但新的花瓣又快速生出,紧紧卷向炎流周围。 承影王不禁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好一个舒大墙,没想到境界已到了如此程度!” 后方的鸣鸿王依旧脸色惨白,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玄煌兄当心,这贼子的妖法隐含天地清灵造化,不可大意!” 承影王传音道:“老夫晓得!” 气息再提,承影王以漫天花海凝成一道巨大无比的剑影,狠狠撞向汹涌炎流。 两者撞击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气浪冲击,剑气和炎流无差别四散,把方圆近百丈毁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深深的沟壑和焦糊的草树。 “嗯?老贼跑了?” 烟尘弥漫中,承影王和鸣鸿王同时发觉舒大墙非但没有追上来,反而朝山谷里飞去,速度极快,似乎是有什么急事需要他处理。 承影王眉头微微一皱,跺跺脚道:“下方有震动传来。” 鸣鸿王点点头:“似乎是有术师跟舒氏高手对决……照这个距离来看,应是有人潜到了‘天海水月’所在的地方。” 承影王略有些迟疑:“术师?这……看来对‘天海水月’感兴趣的,不只帝室一家啊。殿下,你的意见呢?” 鸣鸿王忍不住又揉了揉太阳穴,呼出一口气,沉声道: “贼人不知是用什么妖法伤到我神识,我能使出的本事不足巅峰时一半。他现在离开或许是个机会,烦劳玄煌兄率领远征军残部尽快离开此地,留下火种,以待将来反扑。” “好,那咱们先退出去再说!” 没有舒大墙在后方追赶,鸣鸿王安下心来,全力感知头脑的损伤情况,承影王则托着鸣鸿王快速朝四皇子大营方向飞去。 板牙山附近三处战场,最焦虑、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绝对是四皇子这边。 身为主将,大军是走还是留,全凭他一句话。 看似两选一没什么难度,实际要留,就要承担被叛军击溃,甚至是全军覆没的风险。 要走,这场入侵东岛的战役就算认输了,先前冲进山谷的十几万主力等于是放弃掉,甚至两位神王大佬还没回来,这时走很不合适。 先期冲入山谷的十几万主力,最终逃出来的只有几十人而已。 这几十人无一例外都是军中顶尖高手,以他们实力,几十人联手足以众创一支上千人的军队。 但看他们逃命的姿态那叫一个狼狈,就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别说重创敌人,自己能不能保命都难讲。 而在他们身后,数万如狼似虎、神态疯狂的叛军武士紧追不舍,这些武士展现出远超他们正常该有的可怕实力,而且个个悍不畏死、戾气深重,精神明显不太正常。 前锋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到四皇子大帐里,待那几十位幸存者逃回大营后,四皇子等人已经知道山谷里发生之事。 出大事了。 十几万禁军和府军主力,全军覆没了。 面对紧随而来数万叛军精锐的疯狂进攻,四皇子沉吟片刻,果断下达坚守阵线的指令。 禁军主力没了,至少两位“神王”殿下还在。 若是此刻撤退,不说会不会陷两位殿下于险地,在数万虎狼叛军追击下,能撤走多少人还是个问题。 只能咬牙硬扛了! 双方军队从开始接触就是最激烈、最血腥的互屠战,远征军为了站住阵脚不至崩溃,不计后果的拼命抵抗,叛军武士则神志癫狂,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楚和疲累,只是嗜血的砍杀,连身上精妙机甲都忘了使用。 除却普通武士,双方将领和高手全部压上,在倒塌的板牙山后方大片矮山区域疯狂血战。 “报……!左二营伤亡过半,已守不住阵地,请求支援!” “禀殿下,府军正面阵地已丢,哈丹将军的部队被压退三里,请求支援!” “报!右营三座山头已丢两座,最后一座陷入叛军疯狂围攻,请求支援!” “报……” 各种不利消息纷至沓来,四皇子身边的军队一支接一支派出,但更多求援的传令兵排着队求见,不到半个时辰,四皇子竟到了无兵可派的境地。 只剩他三千神机营还在身边。 李富贵有些坐不住了,赶紧下令道:“拦下那些求援的将士,只放禀告军情的进来!” 两个护卫武士立刻跑了出去。 “我要见四殿下,我要见四殿下……!右营兄弟顶不住了,四殿下请一定派军接应右营啊……!” 四皇子一动不动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 此时还留在大帐里的,除了四皇子、李富贵,就只有花独秀等四个亲兵护卫。 其余各部将领,已全部派出去领兵打仗。 听着外面越来越多的呼喊求见声,四皇子缓缓闭上了眼睛:“老李,皇叔和承影王,还没消息么?” 李富贵脸色一暗,道:“殿下,派去的武士悉数没有消息传回,很可能……很可能已死在半路上了。” 四皇子有些心烦意乱的挥挥手,王北玄和赵清扬忽然对视一眼,发觉到远方的异常。 王北玄抱拳道:“殿下,北方鸣鸿王和贼酋舒大墙的战斗气息,突然安静下来了。” 四皇子立刻睁开眼睛,急道:“谁赢了?” 王北玄摇摇头,有些歉意道:“臣境界不够,难以探查到如此遥远距离的真实情况。不过鸣鸿王神勇无敌,又有‘朱雀’神刀,料想不可能输。” 四皇子只是默默点头,没有多说。 其实他心里明白,以鸣鸿王的实力,要打赢早就打赢了,怎会拖这么久?更何况板牙山倾倒,十几万大军葬身山下,以鸣鸿王的境界会发现不了么? 发现而没露面,拖到现在大战气息才消失,这里面能琢磨的空间可就大了。 四皇子心里一动,突然喊道:“老李!” 李富贵赶紧转身道:“卑职在!” 四皇子用坚定语气说道:“命令神机营做好撤退准备,如一刻钟内还没有皇叔和承影王的准确消息,大军立刻交叉掩护,沿来时山路撤退!” 李富贵等人微微惊讶,但谁都没有提出疑问,包括一直不太正经的花独秀。 此刻的花独秀,何止是正经,他内心慌乱程度不次于四皇子。 无他,远征军打到板牙山了,却遭到如此惨败,对藏身地下溶洞的丁柒柒会有什么影响? 看叛军顶尖高手层出不穷,两个“神王”大佬出手都如石沉大海,柒柒在下面会不会有危险? 算算日子,柒柒也该出来了。 她怎么还没出来,真是急人啊。 四皇子恰好抬头和花独秀对视一眼,二人看到彼此脸上那忧愁又无解的表情,忍不住同时惨然一笑,沉默无语。 又过一会儿,王北玄忽然眼皮一跳,大声打破焦虑而沉闷气氛道: “殿下,南方承影王那边有气息波动了!似乎鸣鸿王已经赶了过去,和承影王汇合一处!” 四皇子腾地站起身子,激动到:“什么?两位王叔聚在一起了?那岂不是说……皇叔他,他打赢了?!” 第六一一章 快说,你欢不欢喜? 新的消息给了众人新的希望。 如果鸣鸿王击败了舒大墙,又和承影王携手干掉铁王庙那几个高手,岂不是说叛军实力最强的几个人,都已落败? 大反转要来了? 四皇子脸色红润,在帐内来回走动几趟,站定问道:“王先生,劳烦你再确定一下,这事可闹不得乌龙!” 王北玄和赵清扬等人对视一眼,犹豫道:“臣等毕竟迈入第三大境界不久,如此远距离的讯息只能感知个大概,不敢妄下结论……” 李富贵轻咳一声,上前一步道:“殿下,两位王爷的安危至少是确定了,现在急需好消息振奋人心,而且两位王爷肯定发觉到战事变化,会尽快赶回,咱们无论如何也得坚持到两位王爷回来!” 四皇子重重点点头,看了李富贵一眼,忽然大声道: “传令!鸣鸿王和承影王已击败贼酋,令各路大军顶住压力,不得后退半步,随时准备配合两位王爷发起反攻,全歼叛军!” 数名传令兵下去后四皇子脸上的喜色立刻散去,又在帐内低着头来回走动。 鼓舞士气的话可一不可再二,现在只能盼着鸣鸿王二人赶紧回来,不然,大局真的随时会崩…… 中军大帐的命令传到前营各路将军那里,数位大将本身就是第三大境界高手,已提前感知到两位王爷气息变化,各自登高呼喊,全军士气果然大涨。 数万叛军像是汹涌的浪头一样狠狠冲击着远征军阵地,远征军最初虽人数占优,但战损却远高于叛军,打到现在,双方力量对比已经悄然发生变化。 远征军将士的伤亡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顶在战线最前方血腥屠杀的塔里木尊者宛如魔神降世,他每个动作都伴随着数个叛军武士死于非命。 叛军身上穿的那些机甲跟他的机甲比,简直就像是小孩手里的玩具。 他虽然没有发动什么大范围杀伤术法,但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就是一个钢铁怪物,就是一道最坚固的防线。 哪怕叛军中有不少顶尖高手,但有塔尊者在,谁也不能越过他脚下的山头一步。 面对叛军一浪又一浪不惧死亡的疯狂进攻,哪怕塔里木也有些真气不足,拼杀中他忽然察觉到什么,先是一愣,随后大喜: “鸣鸿王和承影王回来了!” 塔里木双臂收回,肩背上的钢针猛然刺出一丈多长,硬生生顶出一个空间来,随即钢铁巨人高高跃起,凶狠的撞进叛军人群。 塔里木,竟然反向发起了冲锋! 护在塔尊者周围的术师小队不明所以,但看塔尊者冲了,他们只好跟着一起前冲,这里面就包括影千影牙姐弟。 影千擦擦满脸血污,急道:“姐,塔师叔要去哪?就咱们几个冲进叛军人群,那不是寻死么!” 影牙挥舞着精钢长弓来回狠砸,沉声道;“跟上去就知道了!” 影千跺跺脚,低吼道:“奶奶的,拼了!” 漫长的战线上有一个点出现小小的骚乱,那是塔尊者带着十余个术师冲进叛军大军,逆行朝板牙山方向冲锋。 高处的四皇子等人虽看不真切,但那几个黑点还是特别的扎眼,不由皱眉道:“那几个人在干嘛?他们是谁的人?” 李富贵轻轻摇头:“战线已经大乱,这时候还有余力反向冲锋的,应该是数得着的高手。” 花独秀眯着眼睛看了一阵,惊讶道:“好像是羽衣门的术师,最前面那个大铁蛋,应该是塔里木。” 四皇子一愣:“塔仙长?他要去哪?” 花独秀对这人说不上印象好坏,摸着下巴道:“他去哪……咦,那不是……影牙姐姐么?这……” 花独秀眼睛转了转,轻咳一声道:“殿下,哎呀,塔尊者莫非是要直捣黄龙,去拍叛军首脑板砖?你看他笨重的跟个狗熊一样,皮是够厚了,却没有灵动的杀伤手段啊。” 在场众人谁都没有花独秀的目力,但双方大军正面对决,主帅肯定是在后方坐镇的,比如四皇子。 以塔尊者现在所为,说不得还真可能是去削掉敌军首脑。 四皇子皱眉咬牙:“这怎么行?叛军首脑身边肯定多有高手护卫,塔仙长再强,一个人也顶不住那么多高手围攻啊?” 花独秀赶紧说道:“殿下英明!我听说拦下承影王的是两个十二级超级高手,这说明叛军中最强的也就是十一二级的人物了。” 王北玄等人白了花独秀一眼,小声道:“十一二级还不够高?” 花独秀不理别人,换上一副悲壮而决绝的语气继续说道:“看到塔尊者如此壮烈行径,我花独秀实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虽本事低微,但不愿看到猛士行百里半九十,最后一段路,请允许我祝塔尊者一臂之力,去完成百万军中斩杀敌军首脑的壮举!” 李富贵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的职责是护好殿下,这里才是你的战场!” 花独秀大义凛然道:“不,在下身为帝国好男儿,只要能杀敌,哪里不是我的战场? 殿下,你应该信得过我的速度,若能配合塔尊者击杀贼酋,咱们的局面便有反转余地,若是杀不了,以我的速度想走也无人能拦。” 看李富贵还要说话,花独秀拦住他道:“来之前我爹写信教育我,在四殿下身边做事,一定要抱着‘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态度去奉献、去拼搏,如今局势如此紧张,我岂能坐在这里干等? 殿下,请一定允许我出战,最多半个时辰,若是事不可为我一定尽快回来继续守护您!” 四皇子被花独秀说的心潮起伏,再看山下那几个黑点已经深入敌阵,越来越靠近板牙山附近,一咬牙一跺脚,道: “快去快回!” “得嘞!” 嗖…… 话音还在耳边飘荡,花独秀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李富贵重重叹口气,看向王北玄等三人:“各位,花独秀又跑了,保护殿下的重担……” 王北玄等人抱拳道:“李将军放心,卑职等定不辱使命!” 花独秀全力飞奔,速度该有多快? 从山腰往下看,烈日之下,一道浅浅的直线缓缓向前延伸,直线左右像是有铁犁经过,人仰马翻宛如翻起的沙土。 看不到花独秀身影,也看不到他是如何出剑,只看到那道直线快速追向塔尊者等几个黑点。 李富贵等人都瞪着眼观看,不由惊叹道:“这个花独秀,速度也太快了吧?” 四皇子轻笑道:“当初大洪水,花卿背着本宫一番急奔,我伏在他背上可是连眼睛都睁不开的。” 众人:“……” 那么问题来了,花独秀真的是吃饱了闲的,热血上涌,要冒险去帮塔尊者吗? 他才不是。 他只是看到塔尊者身后跟着的十几个术师里影牙的身影,感觉如此冒险冲进敌阵,纵然塔里木能自保,影牙几个却八成会死,便有些坐卧不安。 影牙虽对他凶巴巴的,没什么好脸色,但大家不打不相识,好歹也算解开仇恨,有进一步发……咳,有成为朋友的可能嘛。 花少爷重情重义,岂能眼睁睁看准朋友冒死而不为所动? 他又不能闭上眼。 就一定要动。 当塔尊者等人杀到距离叛军后阵只有一里多远的地方时,花独秀追上了影牙真人。 场面实在是有够凶险,这里已经不能用四面楚歌来形容了,因为叛军精锐武士压根就不配追着塔尊者等人杀,追在他们周围的,全是七八级甚至第三大境界的高手! 而且,人数还非常之多,怕是不下二三十人。 照理说,这么多高手围攻,塔尊者等人早就该陷于重围寸步难行了,但塔尊者不知是吃了秤砣还是怎的,铁了心就是要往前冲。 以他无比厚重的防御和刺猬一样的棘手程度,数名高手联手围杀尚且挡不住他。 塔尊者冲的狠,身后那十几个术师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跟到现在的,还只剩七八人,而且这七八个术师人人身上带伤,都已是强弩之末,就靠一口气硬撑着。 “喂……!” 花独秀一声呼喊,如流星一样飞到影牙身侧。 影牙下意识的对准花独秀脑袋就要砸,花独秀赶紧喊道:“别砸!小姐姐是我!” 影牙带着面巾,头发干练的扎在脑后,正是花独秀最喜欢的模样。此时她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一股真气顶上她眼神又立刻清明起来。 “是你!花……哼!” 看影牙小脸微红,对自己故意有些爱答不理,花独秀一边仗剑飞舞替她挡下周围高手,一边偷偷传音道: “我来帮你了,你欢不欢喜?” 影牙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一拉已经脚软腿软的影千快步朝塔尊者身后追去。 “不欢喜!” 一道密音传进花独秀耳朵里,花独秀一脸美滋滋,看周围人全是一等一高手,眼神一肃,突然使出大范围神识震荡之法。 “真·一剑西来,东方不亮!” 众高手被突如其来的激荡之力震铄住神识,花独秀收剑砍飞数人,赶紧朝已经跑远的影牙背影追去。 “小姐姐,你等等我啊……” 第六一二章 塔坑,你是大坑吗? 来之前,花独秀真的以为塔尊者是要冲进敌军行“斩首”壮举的。 打了一会儿,他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叛军里越来越多的高手围靠过来,塔尊者再厉害也耗不过一群高手,照这么个打法,塔尊者怕是还没冲到叛军后方,要么累死,要么被人砍死。 这是自杀式袭击啊? 自杀式肯定的了,袭击能不能成还得两说。 花独秀追上影牙,传音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送死吗?” 影牙头也不回,轻哼一声传音道:“师叔有令我等自然遵从,你若怕死尽管走就是,不用费心护持。” 花独秀这小暴脾气就来了,伸手就想打人屁股。 当然,万军之中,这种玩笑开不得的:“胡说八道,谁怕死?我花独秀什么时候怕过?说正事,难道你不知道塔尊者要干什么?” 影牙看花独秀在他们这些人周围飞来飞去,拦下不少叛军高手,眼神里不由得有些歉意。 若非花独秀及时支援,他们这些精疲力尽的人怕是又得死好几个。 想到这点,影牙的语气便不再那么生硬:“花将军,师叔定然有他道理,我等追来就没考虑活着回去,你……你请便吧!” “我请什么便,我最见不得朋友,尤其是漂亮的女性朋友受欺负,你们走到哪我便跟到哪吧,顶不住时我自然会救你离开。” 影牙先是一愣,随即微微有些恼怒:“要你管!” 花独秀挠挠头,咦,怎么又发火了?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搞不懂啊。 随着塔尊者越冲越深,围上来的叛军高手也是越来越多。除塔尊者还能勉力支撑外,其余“操控”境界的术师全都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塔尊者大概是想回身护持一下,但看有花独秀,他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前冲锋,吸引来更多的叛军高手。 花独秀已经化身成一道红光,这红光把七名羽衣门术师圈在中央,任何冲上来的叛军武士都要先过花独秀这一关。 大概在场没有人体验过如此迅猛的速度,无论多少人同时砍刀,砍出的刀势多快多重,花独秀全都一剑拦下,护持红光当真是纹丝不漏。 只是,他也实在抽不出机会去反击谁了。 毕竟,花独秀不是神,能以一己之力硬扛几十个叛军高手围攻,还要护住影牙等人安危,真的是极限操作了。 眼看距离叛军后方只有不到三十丈距离,塔尊者忽然不走了,转身朝人群里杀去。 而舒氏三人就在三十丈外一座高坡上站着,满眼嘲讽的看着塔尊者等人,等候他的挑战。 花独秀实在是想问问这位老兄,你怎么不上了? 费劲巴拉来到这,就差最后一哆嗦,你倒是上啊! 你去送死,我带影牙走,岂不完美? 舒氏三人里,花独秀就认识一个舒炎。 看他们站位,显然那中年国字大脸的女人和威猛汉子比舒炎地位实力还要高上不少,应该是舒氏家族里排名更靠前的大佬。 塔里木仿佛压根就没看到舒妖三人一样,只管在她仨眼皮子底下大打出手,吸引越来越多的叛军将领围靠过来。 “你是个大坑啊,塔里木我哥! 请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来旅游的吗!” 话虽如此,有塔里木回援,花独秀等人压力也稍稍小了些。塔里木守住前头,花独秀守住后头,和几十号叛军高手打的不可开交。 围过来的叛军高手越来越多,已到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程度。 花独秀真有些急眼了,这是要干什么,耗到最后,就算是我花独秀也不可能在如此多的高手里从容离开。 你这是要害死大家吗? 塔坑,你脑袋里真有坑吗?! 随着敌人越打越凶,花独秀渐渐有些顶不住了。 他速度是够快,有“一气化双流”功法加持续航也没问题,但身后有几个累赘要照看,前面又是七八九级顶尖高手,他是真的吃力。 后方的塔尊者也有些咬牙硬扛的意思,驾驭那么沉重的钢铁盔甲,还要无时无刻不在变形,对真气的消耗非常巨大。 “花将军,再坚持一会儿,转机马上就来!” 忽然,一道细若蚊鸣的声音传入花独秀耳中,花独秀想了想,忽然发觉这是塔里木在跟自己传音啊? 我去,什么情况,塔坑不是不屑于搭理自己的么? 之前遇到,他可是连正眼都不看自己的。 除了给花独秀传递一丝讯息,塔里木还跟影牙交代了一句。 “留好真气,一会儿需要你全力射出一箭。” 影牙本在挥舞铁弓砸人,听塔里木如是说,便悄悄往花独秀身后躲了躲,开始蓄力。 感觉到影牙不再逞能,反而往自己身后藏,花独秀忽然生出一股豪迈之感。 影牙小姐姐,请让我花独秀来守护! 三十丈外,舒妖三人有些莫名的看着塔尊者众人。 舒炎上前一步,冷笑道:“大姐,这些人脑袋有坑吧?我还以为他们是来寻咱们晦气的,结果到了脚下又冲不动,真是笑话。” 舒妖没有说话,只是转头朝板牙山之后看了一眼。 “炎弟,不可大意。溶洞里怕是出了什么问题,父亲去那边了,咱们要等到父亲回来。” 舒炎不着痕迹的朝侧方看了看,那里有两个身形枯槁的老者一动不动的站着,气息并不明显,但舒炎看他们的眼神却微微有些忌惮。 “放心吧大姐,帝国这些人败局已定!” “嗯?!” “来了!” 塔尊者、舒妖等第三大境界的高手心中同时升起特殊感觉,不约而同的朝南方看去。 南方,两道身影快速飞来,临近叛军军阵突然绽放出强悍威压,竟是承影王和鸣鸿王到了! 塔尊者松了口气,赶紧绽放强大气息吸引两位王爷注意。 舒妖三人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却并不急着退走。舒妖向不远处两个枯槁老者传音道:“父亲有事耽搁,很快便回,还望两位祝我等守住阵脚。 有劳两位法王!” 没错,那两个老者正是先前困住承影王的北郭求、北郭元,鸣鸿王出手相救时,这两人二话不说转头就跑,悄悄溜回舒妖身边隐秘气息恢复内力。 北郭求拱拱手,老脸凝出一个似冷淡似嘲讽的表情:“我等自会尽力。” 似乎是察觉到塔里木等人吸引到大批叛军高手,而且叛军三位首脑也在不远地方,承影王二人调整飞行轨迹,快速朝塔里木等人所在区域赶来。 花独秀立刻明白了塔里木的谋算。 这家伙根本就没打算以一己之力击杀叛军首脑,他应是提前探查到承影王二人气息轨迹,故意把叛军精锐吸引到自己身边,再把承影王二人引来,借这两位“神王”大佬之力一举除掉叛军主要将领! 好家伙,有想法啊! 向你开火啊? 察觉到那两股飞速靠近的威压,叛军高手们立刻一哄而散,四面八方朝叛军武士里藏去。 舒妖三人却没有走,仍旧站在高坡冷眼朝两位神王飞来方向看去。 好多顶尖高手把背影留给了影牙等人,影牙立刻弯弓搭箭想要趁机收割几个人头,塔里木的密音再次传来: “留力!不要射这些喽啰!” 影牙一惊,赶紧松开拉紧的铁弓,继续等待时机。 花独秀悄悄看了一眼影牙弯弓搭箭时那舒展的胸怀、那紧绷稳固的大长腿、那专注而锐利的眼神,不由得心情舒畅,暗自赞叹。 真是个好射手啊,专业的,就是不一般。 连造型都那么美。 影牙这一箭没射出去,看花独秀偷瞄自己,影牙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传音中带着一丝薄怒: “你眼睛又不想要了是不是!” 花独秀赶紧回音道:“要,要!小姐姐别生气……” “好胆狗贼,留下吧……!” 一道恢弘震耳的声音从天而降,承影王一剑劈下,平地生花海,万千道暗青色花瓣从地缝钻出,旋转着飞向叛军武士。 惨叫声此起彼伏,塔里木等人周边十几丈完全成了花瓣海洋,也变成叛军的地狱。 无论是普通武士还是没来得及跑远的顶尖高手,在承影王狂霸一剑下全都送了性命。 这一剑干掉了几十个一流高手,塔里木等人的冒险算是得偿一半所愿。 两道身影从天而降,正是承影王和鸣鸿王。 塔里木等人终于松了口气,有这两个大佬在,绞杀敌酋、歼灭叛军主力,那还不是谈笑间之事? 不远处舒妖冷哼一声,道:“承影王交给两位前辈,炎弟你我二人会一会这位鸣鸿王殿下!” 舒炎吓得眼皮狂跳,吞吞口水,虽双手又凉又僵仍强自镇定道:“大、大姐,好!咱们弄他!” 第六一三章 远征军撤退,丁柒柒被抓 再见鸣鸿王,花独秀满心欢喜,不等别人说话他率先抢了过去:“殿下,您回来了!” 鸣鸿王强行控制住脸色不变,微微点头:“你们胆子不小,竟敢以身犯险。” 花独秀嘿嘿一笑:“不瞒您说,我花独秀外号花大胆,这些嘛,小场面!” 鸣鸿王忽然脸色一白,气息波动了一下,塔尊者等人立刻有所察觉。 “殿下,您这是……” 承影王接口道:“塔仙长,劳烦众位护送鸣鸿王殿下回营,此地交给老夫便可!” 塔里木等人对视一眼,哪里还不知道鸣鸿王已然受了不轻的伤,已不宜再跟人动手? “老爷爷你放心,有我在,鸣鸿王叔稳如奇山!” 花独秀一拍胸脯,抓住鸣鸿王胳膊:“殿下,大洪水的时候我背过四殿下,今天就背背你,如何? 放心,我跑的可快了,谁都伤不到你!” 众人跟看怪物一样看着花独秀,鸣鸿王尴尬一笑:“本王只是轻伤,不需小友背负。这样,本王开道,你们随我返回大营。” 说罢,鸣鸿王提刀看似随意的朝前一砍,红光大作,一只巨大的火红云雀朝前飞去。 被火红云雀撞到的叛军武士,几乎立刻被震得七窍流血横尸当场…… 纵然是受了伤的“神王”,也不是寻常高手可比。 塔里木看了花独秀一眼,道:“还请花将军照料我这些不成器的弟子返回大营。” 花独秀大气的摆摆手:“没问题,交给我好了!影牙姐姐,要不要我背你?” 咋的,你背人背上瘾了啊?塔里木老脸一黑,解释道:“我和影牙留下协助承影王殿下,花将军你带其他人随鸣鸿王返回吧。” 什么,影牙姐姐不走? 让我走? 那我来是干啥来了? 看花独秀一双妙眼盯着自己又要出言不逊,影牙脸颊微红一跺脚,怒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你、你快走!” 塔里木等人:“……” 什么情况,这两人……有事啊? 最终,花独秀和鸣鸿王护着几个浑身是伤、真气枯竭的羽衣门术师回到四皇子大营。 再见鸣鸿王,四皇子等人自是满脸喜色。我的天,终于把救星盼来了!鸣鸿王脸色平静刚在主位坐下,李富贵抱拳道: “两位殿下,臣观承影王殿下已拖住叛军首领,此时正是一鼓作气歼灭对手的好时机,臣愿率领神机营众兄弟直捣黄龙!” 四皇子也激动道:“大反攻就在此时,皇叔,下令吧!” 鸣鸿王苦笑一声,抬手虚压:“禁声,禁声。” 四皇子有点摸不清头脑:“晋升?老李表现是不错,这一仗打完自然要记上一功,待大军……” 花独秀轻咳一声,小声打断四皇子:“殿下,你可长点心吧,你叔说让你别嚷嚷!” “什、什么?别嚷嚷?” 鸣鸿王一脸玩味的看了花独秀一眼,微微点头:“你们都不要吵,先把大帐封锁住,不要让更多人进来。” 看四皇子和李富贵都有点蒙,花独秀干脆越俎下令道: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没听到殿下的话么?去外面把大帐封锁起来,除我们几个外不能再放任何人进来!” 门口的几个驻守武士赶紧称是,看四皇子没说话、鸣鸿王点点头,便下去执行命令了。 李富贵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皱眉道:“花独秀,这是何意?” 鸣鸿王抬手打断道:“时间紧急,都听我说。 和舒大墙一战,本王灵识受创,已不能全力出手。舒大墙因为一些原因返回山谷,随时都会出来,现在有玄煌兄挡住叛军首领,咱们立刻撤退,往大本营方向退! 同时,立即派速度最快的高手返回大本营,请天河天尊前来支援。若是耽误了,咱们这所剩不多的军队……怕是全要折在这里。” 四皇子等人惊呆了。 再看鸣鸿王,果然,他的气色突然就有些苍白,只是为防止军心动摇,鸣鸿王强行稳住气息不降,让远征军里的众多高手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威压。 四皇子一跺脚,愤愤道:“舒大墙这个天杀的!老李!速去传令,各部收缩战线,边打边撤,沿来时路离开此地!” 李富贵急道:“殿下,此时宣布撤退怕是要出乱子啊!” “随便编个理由,就说贼酋玩围魏救赵的诡计,偷袭我方大本营!” 李富贵心乱如麻,重重叹口气,转身就走。 四皇子看鸣鸿王闭眼疗伤,又看向花独秀,轻声道:“花卿,多亏你护持皇叔顺利回返,此事……此事当真干系重大。” “咳咳,别客气,你叔就是我叔,没外人。” 鸣鸿王、四皇子:“……” 四皇子似乎有些难为情,但事态紧急他还是说道:“论速度我实想不出还有谁比你快,皇叔身体有恙,能否再劳动你跑一趟,回大本营请天河仙长前来支援?” 什么,让我去请天河? 有没有搞错。 花独秀心里那叫一百个不痛快啊。 但局面甚危,四皇子作为全军副帅明明可以直接命令他却以这种商量口吻来说,实在是给了他天大面子。 再说了,刚刚还吹了海口,你叔就是我叔的…… 花独秀忽然一哆嗦,猛的喷出一口老血。 “殿、殿下,我速度虽快,但,但我受了内伤,无法跑完这上千里路途……” 四皇子一阵心烦意乱,扬手道:“你呀!” 他又不傻,怎可能看不出花独秀是在演戏? 甚至连主位上闭目疗伤鸣鸿王都皱了皱眉头,表情怪异,但终究也没有睁眼,更没有说什么。 花独秀为什么不想走? 不想搭理天河是一方面,主要原因是丁柒柒还没出来。 大本营可太远了,来回两千多里地。这里局势朝夕变化,谁知道这一走后面会怎样? 刚才鸣鸿王说的清楚,舒大墙老贼临时返回山谷,他回去做什么?会不会是柒柒暴露了? 当此关头,他就算没能力抗衡“神王”大佬也不能现在离开。 四皇子大喊道:“赵清扬!” 大帐外一人答应一声,快步进来。 四皇子道:“赵先生,实不相瞒,皇叔和贼酋舒大墙交手时受了暗伤,已不适宜跟人动手,请你立刻以最快速度返回大本营,把此地发生的一切告知天河天尊,请他率军前来支援。 切记,皇叔的状况只可告知天河天尊一人!还有,路上……快一点!” 赵清扬已经听闻大军开始收缩战线边打边撤,但鸣鸿王返回,承影王在前方大战,远征军将士们士气正浓,他倒是没有多想。 “殿下他……” 赵清扬不敢置信的看了鸣鸿王一眼,鸣鸿王正闭目调息,脸色时红时白,气息倒是稳定的很,看不出哪里有伤。 “臣明白了,臣这就去!” 赵清扬走了。 四皇子幽幽一叹,看向花独秀:“花卿,擦擦你嘴角的血,准备一下咱们也该走了。” 因为有鸣鸿王返回中枢坐镇,又有承影王出手攻击叛军首脑,远征军的撤退迅速而平稳,没有出现臆想中的慌乱。 承影王和北郭求、北郭元、舒妖混战一处,舒兵以妖法催动叛军嗜杀冲锋,舒炎指挥全军紧跟远征军撤退毫不松口。 地上战场瞬息万变,在十几里外的山谷深处,舒大墙穿过层层警戒快速朝地下溶洞飞去。 越是接近溶洞深处,地下那激荡的气息就越是明显。如蛛网一样复杂的通道里有不少守备高手,他们虽神态紧张,却不敢进入溶洞之内。 溶洞最深处是只有舒氏家族核心人物才能进去的“禁地”,哪怕里面发生惊天大战,没有舒氏主要人物的命令他们也不能进入。 地下几十丈,天海水月所在的巨大溶洞里,舒氏-灵溪二人-丁柒柒彼此之间激战多时。 水月真人左臂已经消失不见,浑身是血,灵溪虽杀招迭出,但看他脸色铁青、嘴角带血,头花胡子都烧焦了,显然也好不到哪去。 其他几人,舒涝受了严重内伤,舒十二和丁柒柒倒是活蹦乱跳没什么大碍。 感受到上方恐怖威压越来越近,水月真人低吼道:“师叔,不能再拖了!来人肯定是舒大墙,他若到咱俩谁都走不了!” 灵溪脸色难看,他何尝不知?可舒涝和丁柒柒像是疯了一样拼命阻拦,他根本无力带水月逃离。 水月真人猛的冲到灵溪面前,用肩膀把灵溪狠狠撞到一个地下河口: “师叔你快走!我已经走不了了,你救不了我!” “水月,你要做什么,不可做傻事啊!” 水月用仅剩的右手点中自己脑门,手指白芒大亮往外一拉,竟是拉出一道宛如实质的真气光柱。 “师叔,水月下辈子还来做白日门徒!” “水月!” 丁柒柒察觉到恐怖的真气波动从水月身上溢出,这种波动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七级战力的人身上,显然水月是催动了什么秘法,瞬间提高自己境界。 舒涝一声冷笑:“雕虫小技,你死也救不了老贼!” 说罢舒涝飞身而上,双手扬起两道水龙,左右同时朝水月砸去。 而在水月之后,灵溪痛苦的闭上眼睛,随即睁开:“水月,你是个好弟子。 咱们……来世再见了!” 灵溪愤恨的看了丁柒柒和舒涝一眼,转头朝地下河里钻去。 丁柒柒大怒:“老狗,哪里逃!” 一道赤红色的火光从龙纹剑上烧起,丁柒柒双手持剑对准灵溪逃窜方向狠狠砍去。炎流如巨龙一样撞向河口,势要拦住灵溪去路。 左右有舒涝的汹涌水龙,正面是丁柒柒的赤焰火剑,水月双手捧着那抹白光阵阵的真气光柱,脸色满是决绝神态。 来吧。 如果这就是贫道天命,那贫道欣然领之。 巨大的爆炸把地下溶洞照的亮如白昼,河口的石壁大面积坍塌,火光和浓烈的水蒸气互相包裹着升腾起来,烤的人无法近前。 而在山壁之内,连续倒塌的轰鸣声隐隐传出。 舒涝大手一挥,一道水幕猛的冲击上去把火光和水雾驱散掉。 “他自爆了。” 丁柒柒冲上来一番感知,皱眉道:“老贼把沿途地下河全部震塌了。” 舒涝胸腹起伏,刚想跟着骂几声,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朝丁柒柒看去。 舒十二也看向丁柒柒,双眼冒着莫名的光芒。 丁柒柒小心脏一颤,像是意识到什么,有些慌张的后退一步。 最怕突然的安静。 舒十二轻咳一声,捡起地上的一双粉色小靴子,有些小心的说:“丁姑娘,你……你的鞋子。” 正这时,一股雄浑气息从后方袭来,压的丁柒柒三人全都气喘不顺。 舒大墙,到了…… 丁柒柒真有点慌了爪子,心底一个声音小声哀嚎: “完了,完了,灵溪老狗跑了,我,我可咋办呀……” 第六一四章 你这么牛批,那你倒是上啊! 丁柒柒被抓了。 没办法,舒大墙亲自赶来,没当场灭杀她就算幸运,抗争?不存在的。 只是山谷之外的战事突飞猛变,舒大墙顾不上多问,交待两个儿子顾好溶洞便立刻离开了此地。 丁柒柒被限制住全身真气流动,无助的像个孩子。 没有了无极真气的术师,连个普通武士都不如。 丁柒柒还好些,好歹练了几天剑法,自我感觉还可以,便给自己壮胆大声道: “能不能把绳子松一松,勒的手腕好疼啊!” 舒涝远远站着假装没有听见,舒十二一脸怪异的打量丁柒柒,小声说:“我捆的不紧啊?你别挣扎就不会勒。” “哼!” 丁柒柒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她侧腿并拢蹲坐在一块巨石旁边,小脸凄凄切切,嘴巴微微撅着,大眼睛无神的盯着自己的小靴子。 没错,在捆她之前,好歹舒十二把靴子还给她了。 舒十二想了好几个话题,勇气鼓了又鼓,终于开口问道:“丁姑娘,你是五行术师啊?” 丁柒柒白了他一眼:“你才看出来?” “啊,这个……我……”舒十二尴尬一笑,不知道下面的话题该怎么说了。 远处的舒涝轻轻扶住额头,小声叹了口气。 真是夭寿啊…… 地上战场。 远征军边打边撤,随着阵型收缩完毕,四皇子率中军提前离开,后队数万大军撤离的速度越来越快。 只留承影王还在最后方跟北郭氏等人大战不息。 远征军将士们虽不清楚鸣鸿王状态,但禁军十几万主力悉数死在板牙山里面,这个消息却是很快传播开。 十几万主力啊! 相当于目前远征军全部机动部队的三分之二,就这么没了? 再看叛军那凶悍到不顾死活的进攻,东岛这场战争怕是已没有取胜的可能了。 又要回到僵持的老路上去。 远征军匆匆撤离,两刻钟后一道狂霸气息从山谷里迅速飞出。 承影王暗自心惊,鸣鸿王灵识受创,但看舒大墙气息却毫无降低,难道之前的对决真的是鸣鸿王败了?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尤其此时,北郭求、北郭元、舒妖三人联手,他就已经没有速胜可能,若是舒大墙赶到怕是他想走都走不了。 “一群贼子,咱们日后再战!” 承影王逼退北郭元,转头就走,飞快消失不见。 北郭二人还要追,舒妖拦下道:“两位前辈且稍等,看父王怎么说。” 跟“神王”强者血战这么久,饶是北郭元和北郭求内力充沛实力高深也有些吃不消。互相对视一眼,北郭求点点头道: “好,承影老贼跑得再快也要跟鸣鸿王等人汇合,咱们倒是不急于这一时。” 不一会儿舒大墙赶到,降落在舒妖等人身旁。 舒妖三言两语简单把战局变化告知舒大墙,舒大墙仰天大笑几声,豪声道:“一个承影王何足挂齿,看他们狼狈逃窜,真是比天下间最好看的大戏还要精彩。 两位老兄,伤敌十指不如上断其一指,请两位助我灭杀鸣鸿狗贼!” 北郭求和北郭元自然答应下来,若是真能干掉帝室一位甚至两位“神王”强者,对他们铁王庙后面起事也是大有好处。 “妖儿,我和你两位世叔拖住鸣鸿和承影,你带舒炎和舒兵趁机掩杀帝国军队,务必要全歼敌军! 若是有机会,记得把那个胖皇子抓住,那可是个顶好的吉祥物。” 简单吩咐几句,舒大墙长枪一抖,和北郭求、北郭元快速朝远征军撤离方向追去。 远征军数万人马已经撤入山林,散成一团黑蚁似的朝西方逃窜。 将士们接到命令,无须保持行军阵型,怎么方便怎么快就怎么撤,是以速度远比来时快得多。 撤退还算顺利,有承影王等众多高手在后方守护,追的快的叛军全都丢了小命。紧紧半个时辰,远征军数万大军就跑的一个不剩——除了尸体。 重伤的武士也被带走了。 但,愉快的撤退就要到头,艰苦的时刻才刚刚到来。 舒大墙追上来了。 随同舒大墙同来的,还有北郭求、北郭元二人。这两个可不是善茬,他俩非但本身实力高强,是十二级的顶级高手,还掌握着异常恐怖的杀手锏——九霄魔雷。 另外,舒妖等三人各自率领叛军精锐武士从四面八方追杀远征军,山沟间、半山腰、密林里,到处都是大呼小叫急速奔跑的机甲武士。 发觉到舒大墙那强横至极的气息,承影王脸色难看到极点。 这老贼追来了。 怎么办,若是无人殿后,让老贼等放开手脚杀人,大军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可,鸣鸿王殿下此刻的状况不适合动手,甚至他若动手,被军中高手察觉出气息有恙,对士气的打击怕是更严重。 麻烦了…… 远征军最前锋,四皇子等人在林中急急而行,两个尊者级别的术师高手正联手帮鸣鸿王疗伤。 这两人都是白发飘飘的老牌尊者,已经给鸣鸿王诊断了许久,可神识之伤比较异类,和内伤、外伤全都不同,哪怕这两位尊者见多识广,这种伤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解决。 感受到舒大墙再次出现的气息,鸣鸿王缓缓摇头,道:“停下吧。” 抬着轻撵的四个亲兵侍卫停住脚步,齐齐看向正平躺在撵上、脸色惨白的鸣鸿王。 “舒大墙追来了,这么撤怕是撤不出去的。” 鸣鸿王轻出一口气,扶着轻撵就要起身。 显然,一个承影王挡不住舒大墙和北郭两法王,他不出手,远征军仅剩的几万将士都得死在东岛这延绵山林里。 “殿下。” 一只白玉一样细长润泽的手轻轻按在鸣鸿王小臂上,阻止了他起身。 众人随鸣鸿王的视线看去,原来是花独秀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喊住了鸣鸿王。给鸣鸿王疗伤的老术师微怒道:“花独秀,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把你的脏手拿开!” 花独秀眉头轻皱,有些不高兴了:“你这个老匹夫会不会说话?这里有没有我说话的地方轮得到你来评判?你算老几? 想拍马屁也不看看现在是不是时候,真有本事那你治好殿下的伤啊?治不好伤,你能跟塔里木大哥那样杀入敌阵,把殿下救回来也成啊? 我就没见塔大哥跟你这样,没什么本事还罗里吧嗦的,同样是尊者大能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切!” 老术师被花独秀说的一脸气愤:“你!” 也难怪,这人和白日门交好,对花独秀意见很大,本以为顺口说两句,谁知道被花独秀抓到了话头。 “我什么我?还敢嫌我手脏,睁开你昏庸的老眼仔细看看,我的手比你的爪子干净、润泽、漂亮一百倍!不,一千倍,一万倍!” 四皇子心情极差,怒声打断道:“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你们有完没完?” 老术师气的脸色胀/红,“竖子、竖子”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花独秀义正言辞道: “殿下,鸣鸿王爷绝对不能回去。咱们大军已经折损大半,但论人数,咱们仍在叛军之上。 叛军所依仗者,无非是邪术控制下那些机甲战士不觉累、不怕死,再加上舒氏家族核心人物齐出,声势吓人,也就这样了。 依我看,大不了大家散开各逃各的,只要保住鸣鸿王、四殿下几位核心人物无事,咱们基本盘就不算崩。 大军散开跑反而能逃出去更多,只要出了山和天河天尊接上头,咱们仍占优势。” 众人彼此看看,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显然,花独秀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他说的又过于理想化了些。 鸣鸿王微微一笑,道:“你这个小兄弟脑袋倒是活络,不过和前辈说话要注意分寸。 你说的部分可行,不过本王若不回去救援,承影王必然要承受舒大墙和北郭元、北郭求联手夹击。” 花独秀一指两位老术师:“他们有北郭求、北郭元,咱们不也有许多第三大境界高手吗? 听说道门联盟这次领军的都是名震五行界、实力窜天猴的大高手,我看塔大哥就挺牛批,想来这两位也差不了多少,留着干嘛,派出去帮承影王打架啊!” 众人:“……” 四皇子眼睛一转,接口道: “花卿说的倒也不是没道理,咱们战略后撤,大军在山中难以快行,聚在一起被叛军追上,打也不能打,走也不好走,不如散开。” 花独秀心里一喜,暗道逃跑就是逃跑,还战略后撤,说的怪好听,不过看你挺我我就不怼你了: “没错,四殿下英明!现在大家纠结的无非是怎么最大化的保存实力,等王爷身子恢复了再跟叛军决战。 既然如此,王爷自然是不能再动身,不然有违咱们现在讨论的大局。在这个前提下,咱们再研究怎么‘战略后撤’,怎么‘保存实力’。” 第六一五章 少爷,机会难得,咱们干吧! 讨论来讨论去,鸣鸿王到底是又躺下了。 他现在回去能不能帮上忙不知道,但肯定会暴露已受重创的秘密,让撤退中的大军更加慌乱。 最终,四殿下命令几位尊者大能和军中几个第三大境界高手回去支援承影王,其余大军化为三五成群小股部队,各自散开朝西方撤退。 等天河天尊接上头后,再有“神王”大佬升空发出信号,大军重新聚集。 嗯,基本就是按花独秀的思路来的。 军令如山,数万远征军按照军令大面积散开,分头逃窜。鸣鸿王、四皇子等人在三千神机营护卫下快速朝西方奔去。 先前几位尊者大能对他灵识之伤束手无策,不代表其他人也没办法。 天河天尊或许能治,先前那位能以目力震烁人灵识的黄先生,或许也有办法。 但,救治的前提是要护着鸣鸿王离开此地,赶紧回大本营跟留守部队汇合。 承影王等绝顶高手之间的对决暂且按下不提,远征军大面积散开后,叛军武士还真遇到不小麻烦。 无他,舒兵能激发大军爆发超凡潜力的邪术不可能无限覆盖,超过一定区域,他的邪术就控制不到了。 而一旦失去他邪术的加持,先前那些疯狂砍杀的武士立刻气息直降,个个如做了几夜新郎又拉了三天肚子的瓜皮一样,连半成实力也发挥不出来。 他们的战斗力虽能短时间大幅提高,但后遗症也很明显。 这种情况下,还想散开追杀远征军将士就不太现实了。舒妖下令,潜力较差的武士就地休息,集中五千最精锐战士,在舒氏三姐弟率领下直捣黄龙,不理其他人全力追杀鸣鸿王和四皇子的直属部队。 再说四皇子等人,到现在仍跟随三千神机营一起赶路的,除了哈丹巴特尔的数百直属护卫队,再就是其他各军汇聚过来的大批高手。 哈丹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因为被留作预备队,幸免于活埋板牙山的灾难,跟在他身边的沈利嘉和路子野同样唏嘘不已,深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句话的深刻。 只是无人注意,汇聚在神机营附近的高手里,许多人的眼神并不是很着急,相反,他们还有些诡计即将得逞的奸诈。 人群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紧紧跟着神机营众将士步伐,他头戴斗笠身穿轻甲,看起来和别的武士没什么不同 一个脚步轻快的老者快步跟上他,不着痕迹的传音道:“少爷,得到消息了,舒妖阁下正率领五千精锐从后面追来,只要咱们拦住他们……” 年轻人微微抬头,赫然便是铁王庙余孽——北郭铁冥。 而给他传话的老者,便是一直追随他的十大护法之一——北郭兲门。 北郭铁冥小心传音道:“消息准确吗?他们距离咱们有多远?” 北郭兲门舔舔嘴唇,阴笑道:“绝对准确,他们距咱们后队不过十几里地,最多两刻钟就能追上。” 北郭铁冥有些惊讶,偷偷看了北郭兲门一眼:“这么近了?你没有看错?” “绝对不会错,是舒炎阁下亲自跟老夫接的头,怎会出错?他们放弃扑杀远征大军,整合最精锐战力,只求能留下鸣鸿王和君若曦!” “两刻钟吗……” 北郭铁冥有些迟疑起来。 这里汇聚了不少铁王庙探子,除北郭兲门外,还有一位护法北郭兲旦跟在左近,是周围这些铁王庙高手的首领。 北郭兲门看铁冥下不了决心,又传音道:“少爷!机会难道,鸣鸿王已受了极重内伤,现在是咬牙硬撑着罢了,这点舒炎阁下已经明确告诉老夫。 咱们即便吃不下他,但凡能阻住他们两刻钟,待舒妖阁下的大军围上来,鸣鸿王和君若曦就都得成为咱们阶下之囚! 这是多大一笔功绩,教主听说后会怎么看咱们!再想想铁男少爷,咱们费劲心思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北郭铁冥被兲门说的浑身燥热。 想到同为父亲儿子,明明他比铁男还要年长,实力也不比铁男差多少,偏偏铁男得了少主之位,这让他怎能服气? 尤其漠北武道大会之后铁男嗓子受创,又暴露铁王庙在漠北布局实力,惹了父亲不喜,这次若他北郭铁冥能立个大功,再加上舒氏赞美,未必就没有取铁男而代之的可能。 “门叔,你说咱们这些人能拦住他们两刻钟吗?鸣鸿王虽身受重伤,可他气息丝毫不降,毕竟是神王高手,咱们……” 北郭兲门一跺脚,急道:“我的大少爷啊,你……你看看这是谁!” 北郭铁冥随兲门眼神朝远处看去,一个毫不显眼的青年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看似和其他逃窜武士一模一样,但双方眼神交汇,铁冥小心脏立刻紧了一下。 那人给了他一个神秘的微笑,随即低下头去看不到容貌了。 是舒炎! 铁冥立刻认出了这人身份,他不是别人,正是兲门刚刚提到接头的舒炎。 这小子胆子真是够大,竟然追到了这里? 兲门左右看看,小心传音道:“舒炎阁下已带不少高手跟上来,为确保出其不意老夫没敢明说,少爷!是时候下决心了!” 北郭铁冥心一横,咬牙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干!” 北郭兲门大喜,向铁冥狠狠点点头,步伐减慢拉开一丈多远后,迅速朝一边溜去。 北郭铁冥又看了舒炎一眼,可惜这次舒炎只是低头赶路,姿势还甚是乏累的样子,完全没有当世高手的模样。 “舒氏,舒氏!你们能做到的事,总有一天,我们北郭家也能做到!” “杀啊……!” 突然间,神机营左右两侧的大批将士掀掉斗笠撕开军衣,抽刀凶狠的朝神机营兄弟们砍去! 北郭兲门和北郭兲旦一左一右,率领数百名铁王庙教徒同时发动进攻。 这数百人个个都是四五级战力的高手,放在军中必然都是百夫长一类的人物,而且先前大战时他们刻意保留体力,此刻又是骤起发难,一下子把神机营将士们打蒙了。 听到周围突然爆发的喊杀声,已经屡受惊吓的四皇子不免有些惊慌:“老李,快看看什么情况!有叛军埋伏?!” 李富贵赶忙带人出去,不多时回转,怒道:“殿下,是铁王庙的反贼!” 四皇子等人有些反应不过来:“铁王庙的反贼?来了多少人?” “臣认出北郭兲门和北郭兲旦两个老匹夫,他们一左一右夹击我军,加起来大概二三百人!看他们着装兵刃应是一直混迹军中,蛰伏到这时候才突然动手!” 四皇子大怒:“这群乱臣贼子,该杀,该杀!” 事态变化极快,铁王庙反贼人数不多,但战力强悍,转眼间就砍倒成片神机营武士,越来越接近核心区域。 神机营众人撤退的步伐,不得不停住。花独秀一直守在四皇子身边,不由惊奇道:“是铁王庙的人?” 李富贵愤然道:“错不了,北郭兲门和北郭兲旦是上了帝国通缉令的罪大恶极的反贼首领,我在祖妙界时曾和他们有过短暂交手,那气息绝对错不了。” 其实花独秀是想问一句,小铁蛋来了没? 可他不好意思问。 显得他跟铁男有一腿似的。 四皇子看了花独秀一眼,道:“老李,花卿,你俩随我去皇叔那里。” “好!” 鸣鸿王的轻撵在更前方,四皇子一行追上鸣鸿王,鸣鸿王也发觉到铁王庙叛党,看到四皇子赶来忍不住笑道: “这些宵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就几个九级、十级的老贼,也敢来拦本王的路?” “皇叔,这些宵小自然不是您对手,甚至不配和您交手。我担心他们别有所图,此时不宜节外生枝,侄儿斗胆派富贵率一千兄弟护送皇叔先走,侄儿留下歼灭这些反贼。” 李富贵一惊,想要说什么却被四皇子抬手阻止。 鸣鸿王深深看了四皇子一眼,点头道:“若曦,你进步很大,考虑问题很周全,我很欣慰。但……” 花独秀忍不住插嘴道:“但什么但啊,我说两位,你们想聊回去再聊不行嘛? 我觉得四殿下说的很有道理,富贵老哥,你快听令带一千人护送咱叔先走。只要咱叔恢复了,杀这些反贼那还不是一个眼神的事?” 李富贵一头凌乱,这都哪跟哪啊? 谁是你叔,谁是咱叔? 鸣鸿王却微微点头:“行,叛军高手应已悉数被玄煌兄等人拦下,对付这些人你们出手足够了。” 看鸣鸿王额头又渗出一层细汗,四皇子赶紧扶着他躺好,嘱咐李富贵照看好皇叔不得有误云云。 其实他内心非常慌乱躁动。 堂堂神王大能,仅仅是起身说几句话就要累出一头汗,从外表和气息却又丝毫察觉不出他哪里有问题,舒氏的妖法,当真是不可思议。 李富贵清点一千神机营将士护送鸣鸿王先走,四皇子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细密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们这些反贼…… 当真欺辱我君若曦下手不够狠辣?” 花独秀、王北玄、欧阳顶天三人护在四皇子身边,都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四皇子脸色由青转紫,又由紫转红,显然是动了真怒。 “把我的刀拿来。” 王北玄一惊,抱拳道:“殿下请冷静,战局还远未到需要您亲自出手的时候,莫要被叛军作为冲昏了头脑啊。” 四皇子冷冷道:“拿来,不必多说。” 王北玄朝花独秀投去求助的眼神,他的话四皇子是不听的,但花独秀的话四皇子却会听,这小子早就得到了四皇子的完全信赖和不浅友谊。 只是花独秀完全没顾上他的眼神。 花独秀眯着眼睛远远盯着不远处,那里两个铁王庙高手正在围攻一个小胖子。 小胖子拳法精妙,打的异常圆润通透,但在铁王庙两高手围攻下他渐渐左右枝梧,眨眼功夫就挨了好几下胖揍,脸颊都肿起来了,眼神里满是愤恨和决绝。 若不是他腾挪够快,那几下打实了足够震断他气脉,让他重伤的。 花独秀脸色阴沉,牙齿同样咬得咯吱作响:“我的剑呢……” 第六一六章 大功劳唾手可得! 好啊你们这群王八蛋,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小弟,这是赤果果的不把我花独秀放在眼里? 王北玄和欧阳顶天彼此对视,都有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哥俩,唉。 四皇子抽刀,花独秀拔剑,两哥俩分头朝人群里杀去。 王北玄叹口气,道:“欧阳老弟,该到你我履行使命了。” “自当竭尽全力。” 有王北玄和欧阳顶天两个九级高手护持,又有众多神机营好手从旁助攻,四皇子杀得那叫一个兴起。 没办法,厉害点的对手都被王北玄等人干掉了,漏进网子里的,都是王北玄等人故意放进来给四皇子砍的。 还别说,四皇子虽平时养尊处优,真到动手时可不含糊。 他的刀法路数和鸣鸿王如出一辙,沉稳、干练、霸道,挥洒间满满的王者风范,应是帝室才能修习的特殊刀法。 当然,四皇子一路砍瓜切菜,倒也不在乎遇到的都是些菜鸡。 以他六级战力的实力,说强不算强,说弱也不弱。 他亲自出手,更多的是做个姿态,毕竟身边就只剩两千神机营弟兄,若不能激发大伙人人效死的斗志,拖下去肯定要有大麻烦。 那边四皇子带人一路冲杀,这边花独秀直接飞到沈利嘉身前,一道红光划过砍倒好几个铁王庙教徒。 “姐夫!” 沈利嘉大喜,擦擦脑门的汗水大喊道:“姐夫你不用管我,这群辣子鸡我收拾得了,你快去帮四殿下!” 周围几个神机营将士对沈利嘉投来赞赏的目光。 这小胖子不错啊,武功不差又识大体,有前途。 “在哪砍人不是砍?” 花独秀只丢下这一句,人影虚化看不甚清,但他周围的敌人却是一个接一个倒下。 北郭兲门和兲旦两护法率领众教徒和神机营武士血战,谁也没提追杀鸣鸿王这茬。 无他,以他们的实力,追上去也挡不下神王大佬的一刀。 哪怕是受了重伤的神王,也不是他们这个级别的人能轻易挑战的。 反正四皇子君若曦留下了,抓不到大的先抓个小的也不错,毕竟是帝国大君主的亲儿子,政治/价值非同小可。 还有一方面,藏在人群中的舒炎一直没有动作,既没有去追鸣鸿王,也没有跟神机营高手大打出手,似乎是在琢磨什么坏事。 这里毕竟是舒氏的主场,舒炎留一手,铁王庙这些“友军”自然不会不要命的去刚鸣鸿王。 两千神机营官兵、数百蛇谷府军精锐在四皇子率领下爆发出强悍战力,很快逆转局面,杀得铁王庙教徒横尸一片。 没办法,七个打一个的比例,官军里又不乏哈丹这种特别能打的高手,铁王庙紧靠两个护法、三百来人还真顶不住。 当然,他们本来也不是为了和神机营拼个你死我活。 他们是要拖延时间。 只需两刻钟舒妖阁下的精锐大军就能赶到,到时候活捉帝国四皇子,天大的功劳! 藏在不起眼角落的舒炎终于有所决断。 这人一改先前狂傲不羁的性子,先在暗处分析了半天局势。 以铁王庙教众的实力,想要拖住神机营两刻钟,除非抱着全军覆没的意志去拼才有可能。 两刻钟说长不长,但对抱着绝对杀心的高手来说,两刻钟可以干掉很多很多对手。 神机营官兵可不傻,知道拖久了对他们不利,是以现场战斗异常激烈,每时每刻都有人被砍死倒地,这几百教徒怕是顶不到两刻钟。 还得自己出手,把局面搅的更浑一些…… 舒炎隐蔽气息,小心避开几个凶人,悄悄靠近四皇子。 四皇子的身边能入舒炎法眼的,就只有王北玄和欧阳顶天这两人,其余武士不过是炮灰罢了。 只要干掉这两人,北郭氏再缠住哈丹等高手,四皇子就是一只不设防的肥羊,任他宰割。 舒炎最后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已经杀透战阵,正从远处调回头来往里砍,姿态依旧是那么的顺滑潇洒,加上他身后跟着的挥刀乱砍的小胖子,还真有种无人能挡的气势。 哼哼,拿下四皇子,你这个走狗还能潇洒的起来? 等我抓住他,第一件事,就是让你在本座面前跪下来爬! 四皇子等人砍的兴起,谁也没注意到舒炎的靠近。舒炎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府军武士,毫不显眼。 来了,来了。 小宝贝,小心肝,本座……来了! 距离四皇子只有不足两丈远,舒炎突然加速,化作一道白影朝围住四皇子的人群里冲去! 外围十几个神机营武士根本反应不及,舒炎冲锋的同时全身燃起恐怖炎流,生生烧出一条死亡大道,四皇子心有所觉,冷不丁转头看了一眼。 一个被虚幻热流包裹的男人,已经飞到自己面前! 在他身后,几个神机营将士被焚烧的浑身焦黑,堪堪发出第一声惨叫。 “有刺客!” 王北玄察觉有异,看也不看回身就是一掌,四皇子来不及躲避,下意思的抬起了他的长刀。 轰……! 一声炸响,舒炎的炎拳打在王北玄肉掌上,猝不及防下打的王北玄喷出一口老血,连退数步。 再看手掌,刚才对招时它竟已被莫名的高温烤成焦黑。 而舒炎的另一只包裹着诡异炎流的铁拳看也不看径直朝四皇子打去,恰好打在四皇子刚刚抬起的刀面上。 铛啷啷! 钢刀被居中砸碎,甚至碎片边缘还隐隐有融化的迹象,而四皇子受冲击倒飞而出,凌空吐出一口血来。 “快救殿下!” 欧阳顶天赶紧接住四皇子,落地护住他快步后退。 神机营众将一片慌乱,从四面八方涌回来砍杀舒炎,舒炎只是冷笑一声,双臂环抱微微躬身,随即一声爆喝,万道宛如实质的炎流从他身上射出,瞬间洞穿了十几个神机营武士。 “挡我?就凭你们?” 舒炎快步前奔,欧阳顶天护着四皇子步步后退,只剩王北玄还能拦在前面。 但他前面吃了大亏,在舒炎连番铁拳下有些抵抗不住。 局面,一下子危急起来。 正这时,一只柔软的大手突然拍在王北玄肩上。 王北玄吓得差点回头就是一掌,只听身后那人轻声道:“北玄兄,受伤了就要赶紧治疗,硬拼下去岂不是伤上加伤?”王北玄忽然大大松了口气。 这声音,是花兄弟! 王北玄硬推一掌立刻后退,对花独秀苦笑道:“老哥哪有你那么潇洒,既然花兄弟到了,这人交给你!” 花独秀拍拍胸脯:“一只小狗罢了,看我收拾他!” 王北玄点点头,赶紧撤回到四皇子身边护驾,同时运转真气稳住内伤。 舒炎冷眼盯着拦在面前的花独秀,气的嘴角都在抖。 北郭氏想要立个大功劳,他何尝不想? 算算时间,打翻王北玄、再一鼓作气干倒欧阳顶天,正好在大姐赶到时抓住四皇子。 啧啧啧,这节奏,多完美? 可惜,好好地算计被花独秀打破了。 北郭氏那些人在干嘛,怎么就没人拦下花独秀? 看他在人群里杀来杀去,就没个高手去挡一挡? 这群废物! 骂归骂,对花独秀,舒炎可没敢小看。 数月前那一剑他可是记忆深刻,就算那时他略微大意了,但不可否认,花独秀真的有一剑取自己性命的实力。 这小子,很难缠。 既然如此那就多缠会儿,反正大姐他们也快到了。 “花独秀,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花独秀在舒炎面前走来走去,手里的小红剑一会儿一个剑花,玩的那叫一个娴熟。 “哦?什么话?” 舒炎的眼睛随花独秀左右摇摆,皱眉道:“你能不能站住,不要动来动去的?” 花独秀耸耸肩:“我傻啊?我若站住不动,你小子从地下弄道炎流冲上来我岂不是要吃亏?有什么赞美本帅的话你尽管说,我又不用耳朵走路,不影响听的。” 舒炎老脸一黑,心情便有些不美丽。 铁男兄,当日你我联手把他杀了,不就没这些烂事了吗? 你就是不听我的! 看舒炎自顾自怄气,花独秀溜达到最左边,问:“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赶紧说啊,时间紧迫我可没空跟你耗下去。” 舒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句话就是,好狗不挡道,你若不想死,我劝你立刻给我让开。” 花独秀气的重重一哼,又溜到最右边: “我也有一句话送给你,叫‘咬人的狗不叫,嘴凶的人不叼’。话虽然粗了点,是我风叔教我的,但道理没问题。 你这种嘴炮最好还是别在我面前叫嚣,小心我打死你。” 身后哈丹忽然大喊一声:“花兄弟,别跟他啰嗦!铁王庙叛党死的差不多了,有探子回报后方又出现大批人马,咱们快撤!” 花独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好你个舒炎,打不过我就玩拖延计?好不要脸!” “哈丹大哥你们先撤!能留住我花独秀的人还没出生呢!” 哈丹等人自然知道花独秀身法之强、速度之快,他若想逃还真没几个人能留得住他。 是以在上千精锐武士保护下,四皇子等人快速撤离。 看四皇子要跑,花独秀仍旧拦在自己面前,舒炎气的脸色铁青:“放屁!谁说本座打不过你,咱们可没分过胜负!” 花独秀嬉笑道:“牛批少吹,你倒是来啊?咱们试试啊?” 第六一七章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花独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觉四皇子在神机营大军护卫下已经撤出去很远,大大松了口气。 而铁王庙教众,除了北郭铁冥、两个护法等十几个高手外,其余教众全已全部变成尸体。 所谓的拖延两刻钟,功亏一篑。 北郭铁冥等人不敢再追四皇子,立刻把花独秀包围起来,气急败坏道:“你为什么不干掉他!跟他废什么话!” 舒炎脸色难看,撇了北郭铁冥一眼:“铁冥少爷,刚才你若跟我一道出手,此刻怕是已经拿下君若曦了。” “你!” 北郭铁冥脸色胀/红,气的浑身颤抖。 他才七级战力的实力,面对重军护卫、又有王北玄等九级高手保护的四皇子,自然没有舒炎的勇气,不敢冒险硬来。 花独秀丝毫不惧被一群高手包围,饶有兴趣的打量北郭铁冥:“喂,小子,你叫北郭铁冥?” 北郭铁冥把愤怒转移到花独秀身上,咬牙道:“死到临头还敢叫本大爷的名字?” 花独秀哈哈一笑,神态自若道:“叫你名字怎么了?你爹叫得,我叫不得?我喊你一声铁冥小儿,你敢答应吗?” 北郭铁冥大怒:“放肆!大家动手,打死这小贼!” “慢!” 花独秀一抬手阻止了众人。 “我还有个问题。你们是埋伏在军中的铁王庙教徒,照理说应该有个首领吧?北郭求和北郭元听说是法王大佬,地位超然暂且不提,那你们这些弱鸡的首领又是谁? 是不是小铁……是不是你们少主北郭铁男?他人呢?” 北郭氏众人彼此看看,脸上表情各异,但谁都没有说话。 北郭铁冥冷哼一声,道:“谁说铁男是我们的首领了?这里归我指挥、由我负责,只要拿下你,我就比铁男强!” 北郭兲门急的直想跳脚,少爷,您说这个干嘛!这不是自曝家丑么?冷静,要冷静啊! 舒炎饶有兴趣的看着花独秀等人,北郭家下一代的卓越者暗中争夺继承人位置的事他有所耳闻,也想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毕竟,他几个兄长之间隐隐也有这种问题。 花独秀恍然大悟,坏笑着打量北郭铁冥:“就凭你也配跟铁男争地位,你怎么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不说别的,若是铁男遇上刚才偷袭四殿下的机会,他绝对不会畏手畏脚,肯定会毕其功于一役,拼死也要助舒炎一臂之力,而不是像你这么胆小怕死。 其次,他也绝不会在乎什么首领名声,更不会跟谁计较谁强谁弱。想证明自己强,打过就知道了,靠算计我花独秀来证明?简直笑话。” 北郭铁冥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但他此刻又不好发作。 因为花独秀句句都是诛心之语,他若急赤白咧的翻脸,恰好坐实花独秀的嘲讽和挑拨。 镇定,我是做大事的人,必须镇定! 北郭铁冥冷笑一声,不顾舒炎等人的目光,颇为玩味的说道: “花独秀,你说这么多,是想证明你有多聪明吗? 我知道你很能打,身法精妙剑法高超,不过今时今日你已落在我们手里,我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生死!” 花独秀立刻摇头:“不不不,我说这么多不是想证明我有多聪明,而是要点出你有多愚蠢。 本少爷确实很能打,要说一句话决定生死,是我决定你还差不多,你以为凭人多就能抓住我?你怕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什么误会。 你们北郭家倒也挺有意思,一开始打谱是要围困鸣鸿王殿下的吧?王爷走了,你们不敢拦,又算计着围四殿下。 现在好了,四殿下也走了,怎么着,期望一降再降,现在觉得能捉到我一个小小亲兵侍卫也挺美满?” 此话一出,不但北郭铁冥老脸难看,其余众人也全都有羞愧或愤愤然的神色。 北郭铁冥咬牙道:“好你个……呃!” 话未说完,花独秀突然动手,剑锋如闪电般刺向北郭铁冥心窝! “狗贼你!” 众人早就有所防备,发觉花独秀动手的同时北郭兲门、兲旦两护法赶紧抢上,凶悍掌力直拍花独秀脑门。 “一剑西来…… 东方不亮!” 众人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驴踢了一脚,先是一晃然后一懵,围杀花独秀的动作不免慢了一拍,花独秀趁机以顶尖身法穿过两位护法铁掌,剑锋仍朝北郭铁冥刺去。 本少爷说揍你,今天肯定就揍你! 北郭铁冥大喝一声,强烈的危险感让他冲破神识震荡,双掌凝成铁青之色朝小红剑合拍。 以他的掌力,别说是一把小木剑,就是断金分玉的宝刃也顶不住。 “哼,自寻死路!” 前刺的小红剑纹丝不闪,瞬间刺到铁冥面前。 “金光十虎!” 铁冥双掌化作两头凶猛巨虎,狠狠拍中小红剑! 他还从没见过如此不要命的剑者,难道为了刺自己一剑,宁可连剑都不要了? 甚至已回神过来的北郭兲门、兲旦二护法也颇为惊讶,立刻左右回掌,要在花独秀剑碎的瞬间送他上西天。 “多重猛击……!” 被拍中的小红剑并没有如想象中碎成一地木屑,反而猛烈震动起来! 铁冥的双掌像是拍到了飞速翻滚的车轮上,攻势一阻没能控住小红剑的去势。 噗……! 小红剑瞬间贯穿北郭铁冥胸口,花独秀来不及抽剑倒头往后一仰,避开左右飞来的铁掌。 同时,他的双腿抬起,狠狠踹在北郭铁冥胸腹上。 嘭! 北郭铁冥被踹的倒飞而出,花独秀也抽剑倒飞,和北郭氏等人拉出一丈多远的距离。 “一群弱鸡!可笑至极!” 花独秀留下一串大笑,拔腿就跑,转眼间跑的没了影子…… 北郭铁男被踢倒立刻翻身跃起,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老血: “花独秀,花独秀!我与你势不两立……!” 这一过程中舒炎一直小心防备,并未参与围攻。 随着他对花独秀了解的加深,他越来越觉得跟这人厮杀,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这小子隐藏的杀手锏太多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吃了他的套路。 当花独秀反踢一脚顺势逃掉时,他想追,却忽然发觉以他的速度短时间内绝对追不上花独秀。 干脆站那不动。 花独秀跑掉了。 他说的没错,只要他想跑,能拦得住他的人还真没几个,“神王”以下目前为止就灵溪尊者一人成功过,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花独秀留下说了半天废话,实际也是要拖延时间。 北郭氏拖延时间是为了让后面大军追上,花独秀拖延时间,是为了让四皇子他们跑远一点。 别看北郭氏被干的只剩十几人,这些人若是豁出命去死缠烂打,说不得还真能拖住四皇子,给后面追杀之人创造机会。 花独秀飞走不过几息功夫,几道气息强横的身影从后方林中冲出,落在了舒炎等人身侧。 正是以舒妖为首的叛军高手。 舒妖打量脸色古怪的众人,眉头一皱看向舒炎:“怎么回事,鸣鸿王呢?君若曦呢?” 舒炎撇了正控制胸口伤势的北郭铁冥一眼:“大姐,功亏一篑,被花独秀坏了好事。” “花独秀?这是何人?是神机营隐藏的大高手么?我察觉到刚才有几个第三大境界的强者,你们不是对手也算正常。” 舒炎脸色略有些尴尬:“不是,就是个年轻人。” “年轻人?” “额,就是先前单人追上塔里木,救下众多术师的那个剑者。” 舒妖知道是谁了,原来就是那个长相俊朗的用剑高手。 “是他?一切路上再说,大军已到,咱们快些追赶!” 随着舒妖等人露面,越来越多身穿机甲的强悍武士赶到,周围很快就被上千大军围住。 这些人来不及休息,迅速朝神机营逃跑的方向追去。 铁王庙等人虽没能留下鸣鸿王,也没能留下四皇子,但经过先前的大战,叛军距离神机营大军更近了。 甚至彼此之间已能探查到对方高手的气息。 舒妖、舒兵、舒炎和北郭氏三人冲在最前面,这六人里有五个第三大境界高手,北郭铁冥七级战力也不算弱,他们速度比其他人要快得多。 只要能追上神机营拦下四皇子等人,五千叛军很快就能把他们包围住。 作战计划仍然有实现的可能。 花独秀全力飞奔,很快就追上了四皇子等人的队伍。不管别人,花独秀直接来到四皇子身侧,急道: “殿下,不妙!要出大事!” “花卿,如何了?” 花独秀擦擦额头细汗,小声道:“还记得板牙山敌军那几个首领吗?一个女的两个男的!” “记得,有探子说他们分别是舒妖、舒兵、舒炎,是贼酋舒大墙最厉害的子女里的三个。” “没错,就是他们!刚刚我留下来跟铁王庙的贼人周旋,你猜怎么着,他们就是要拖延咱们撤退!舒炎已经露面,我走之前又发觉到两道相似的气息,应是舒妖和舒兵来了。 刚才我从山坡仔细看了几眼,跟在他们身后的精锐武士怕是有四五千人,他们这是铁了心要吃掉咱们。” 一旁的哈丹微微吃惊:“舒氏三人,再加上北郭家两个护法,还有四五千大军……殿下,咱们远远不是对手啊!” 四皇子轻咬着嘴唇陷入思考。 局面怎会变成这样? 明明帝国一方占尽优势,怎么突然就陷入被动,一步步到了这般境地? “各位,若你们有什么好主意,还请赐教。” 在场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能有什么好办法?众人一阵沉默,不知是谁带头,又一齐看向花独秀。 花独秀打了个冷战:“都看我作甚?我就是个小小的亲兵侍卫,可不是狗头军师,别啥事都找我拿主意啊?” 四皇子尴尬一笑,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只要皇叔能恢复,天河仙长能赶到,叛军仍旧不是咱们对手。咱们缺的,从到到尾一直就是时间。 他们不是要追我们么?下令,偏离皇叔他们离开的路线,引叛军进前面山谷,咱们好好跟他们干一仗!” 第六一八章 谁怕谁,本宫也是练过的! 在这一刻,四皇子君若曦那仍旧有些稚嫩的脸庞,那不算伟岸的身躯,那平平无奇的武功境界,在众人眼中都有些不凡起来。 不过众人都有些担心,按花独秀所说,敌人的实力明显要强于己方。 四皇子看看周围众星捧月般围着他的首领人物,朗声道 “帝国初代大君主以武立国,国祚延续至今已逾千年,难道到了我们这一代,我们堂堂帝国武士就只能打顺风仗,逆势就不敢打、不能打、不会打了吗?!” “进入山谷,寻找合适地形,收拢周围部队,大家随我干这一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哈丹率先大喊道“你奶奶的,不就是干仗吗,老子干了!” “干!” “干了这些孙子!谁怕谁!” 四皇子显然不太擅长煽动气氛、洗脑那一套,但简单几句话却调动起周围人的斗志,大伙呼喊声越来越强,信心渐渐凝聚起来。 既然四皇子要打,大家实力尚存,为什么不敢打? 远征军登陆沧海月半年多来,正面战局基本没怎么败过,现在却被敌人像撵狗一样撵着跑,谁还没个脾气了? 脾气是一回事,真要干,该有的准备必须做足。 两千神机营官兵调转方向,冲入一片地势稍开阔的谷地里,在谷地中央选中一座矮山,大军立刻上山,于关键位置层层布置防线。 随着神机营停步,周围陆陆续续有府军、水师等其他分散撤退的小股武士路过,都被神机营收编过来充实到防线里去。 好在铁王庙安插的内奸在前面一战中死的差不多了,此刻收拢起来的武士战力或许不算太强,但可靠性没问题。 神机营的防线才布置好第一层,舒妖等高手就出现了。 冲进山谷后,舒妖立刻明白了神机营的目的。 这是要跟我们打一场阵地战啊? 你们哪来的勇气? 舒炎打量着不远处矮山上正火速配置人手、抢占登山节点的帝国武士,不禁冷笑道 “大姐,这些人怕是脑筋进水了吧?不赶紧逃跑却守着一座秃山,真以为能是咱们对手么?” 舒妖饶有兴趣的打量矮山,轻声道“炎弟,你的阵法需要多久能准备好?” 舒炎想了想,道“若是把整座矮山都覆盖住,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舒妖摇摇头“太久了,父亲不知道几时能拿下承影王,一旦拿下咱们要立刻配合父亲强杀鸣鸿王,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舒炎微微有些歉意道“是我进阶太慢了。” “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谈话间,五千叛军精锐陆续抵达,在山谷外围缓缓聚集。 舒妖大手一挥,道“各部做好准备,四路包围矮山,一路守住西方,咱们今天全歼这些帝国狗贼! 炎弟,正面这道坡你打开一条通道,送大军上山。 兵弟,‘六祸神兵诀’全力推动,咱们需要以最快速度吃下这里。 兲门兲旦两位护法,若帝国高手反扑,还请助我杀敌。” 一道道军令发下去,叛军迅速行动起来,分成五部分把矮山团团围住,随时准备发起冲锋。 四皇子等人站在山头,一脸紧张的看着半山腰加紧构筑简单工事的将士,再看叛军已围住矮山,众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所谓求仁得仁,他们摆出不惜一战的姿态,叛军也来了,但能不死拼谁愿意拿命去拼? 谁愿意客死异乡? 只是到了今时今日,愿不愿意拼也得拿命拼了。 因为时间不在他们这边。 叛军已经围住矮山,不会再给他们打不过就撤的机会。 哈丹打量许久,指着叛军后阵嚷嚷道“四殿下您看那边,那娘们是不是就是叛军的大将?” 隔着这么远,以四皇子等人目力看不甚清,他转头问花独秀“花卿,没错吧?” 花独秀眼神好几乎成了大伙都知道的秘密,花独秀装模作样手搭凉棚眯着眼睛看了又看,这才点头道 “那女人应是舒妖,他身边站着的两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应是铁王庙的北郭兲门、兲旦,还有北郭铁冥。 那边,靠近前阵那里,好像是舒炎小贼。” 众人随花独秀的手指看去,山脚下叛军大队里有一个不甚起眼的将领,仔细打量,确定是舒氏家族的重要人物之一——舒炎。 哈丹吐口唾沫,低声骂道“这小子站这么靠前,莫非是要带队冲锋?” 花独秀摇摇头,对四皇子说“殿下,您还记得当初在花容城外,有人以特殊阵法召唤地火炎流袭击大营之事吗?” 四皇子若有所思“你是说,舒炎要故技重施,以地火炎流毁灭咱们防线?” “有这个可能。不过矮山范围这么大,他们又没提前准备大阵,想完全摧毁咱们防线怕是没可能。 以他的境界本事,带头冲锋效果不大,以炎流烧出一条通道来倒是极有可能。” 四皇子点点头,对哈丹道“传令,舒炎所面对的这条防线,将士们随时准备左右散开,不要死扛,大不了放叛军上山来打。” “是,殿下! 奶奶的,就算放他们上来咱们也一样干死他们!” 前后不过一炷香功夫,双方围绕小小矮山部署完毕,舒妖大手一挥,四路叛军同时狂叫着朝山上冲去。 这些人受到诡异妖法影响,再次化身神态癫狂、气息暴躁的嗜杀机器,如狼见了羊一样发起可怕的冲锋。 舒炎果然没有带队上山。 他双手高举释放滂湃真气,一股庞大又清灵的气息涌上矮山,在远征军将士阵前弥漫。 王北玄眉头轻皱,沉声道“殿下,贼人要起妖法了!” 四皇子点点头,大声道“传令,白气覆盖区域的将士立刻朝左右散开!” 矮山不算大,两千多人分守山腰、山顶两条防线,其实四皇子只要大声呼喊这两千多人都能听到。 毕竟四皇子是六级战力高手,以内力呼喊,声音足可清晰传达数里。 当然,出于身份考虑,四皇子不可能亲自大声喊话。 他说完王北玄立刻把他的命令大声喊出去,山腰的将士们赶紧朝左右散开,不敢接触那片白气。 轰……! 将士们刚跑开没几步,白气突然转变形态变为一条汹涌白火,贴着地面猛烈燃烧起来。 这火远远看去跟寻常火焰很像,但又大为不同。 它是白色的,准确说是近乎透明无色的,说是火焰,不如说它是火焰外围那种灼烧出来的恐怖高温。 淡白色炎流沿矮山一路往上焚烧,大地干裂草木化灰,跑的慢的、靠的近的将士连挣扎机会都没有,直接烤成了人干。 正面防线打开一道五六丈宽的大口子。 叛军武士冲上半山腰,那凶悍炎流像是焚烧完毕似的立刻消失不见,避免对叛军将士造成误伤。 正面冲突,爆发! 矮山四个方向,四条登山道同时爆发激烈对抗,远征军将士居高临下占有地形优势,叛军武士则凶狠残暴不惧损伤,一方死不后退,一方拼死上山,战斗从一开始就达到白热化程度。 舒炎明目张胆逛到另一侧山道,越过叛军直接朝远征军后方投放诡异白气,大片大片的灼烧杀伤帝国武士。 哈丹气的大骂不止,一再要求亲自下场收拾舒炎,都被四皇子否掉。 四皇子的视线,一直盯着叛军后阵的舒妖等人。 战争,从来不是单看正面大军对抗就能判定输赢的。 双方顶尖强者之间的对决,对一场战争的胜负有着近乎决定性的影响。 哪怕神机营守不住阵线、被叛军击溃,但只要干掉舒氏那三个首领人物,叛军就是被砍掉蛇头的毒蛇,身子再强壮也没用。 当然,双方都想砍掉对方的蛇头,斩首又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有机会斩首之前,必然是强壮身躯的互相打击。 当然,运气好了大军也可能直接干掉对方首脑人物,白日门那两个八级高手不就是被二级武士干掉的嘛? 花独秀悄悄对四皇子说“殿下,这么打下去咱们兄弟伤亡很大啊。” 四皇子眉头深皱,脸上满是坚毅神色,轻轻摇头道“咱们虽占地利,但有舒炎捣乱,后方起火,将士们很难坚守防线。” “殿下,要不我去会会他?反正我不会统兵布阵,一对一打架正是本人拿手好戏。” 四皇子想了想,再次摇头“你不能去,你一去,怕是舒妖和北郭家护法会一拥而上,把你彻底留住。 舒氏‘六祸升天妖法’诡异的很,舒妖作为主将,你可知她擅长什么妖法?” “呃,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那你着了她的道怎么办?鸣鸿皇叔如此实力都被舒大墙以秘法重创,面对舒妖,难保你就是下一个鸣鸿皇叔。” 花独秀摸摸下巴,陷入沉思“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长辈分了……阿不,我是说,那我可就得小心点了。” “你啊,唉。”四皇子叹口气,摇头无语。 “殿下,既然如此那我主动去收拾舒妖不就得了?正面干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妖法,哼,实不相瞒我花独秀也会妖法的,谁怕谁? 舒炎让哈丹大哥去弄,我带着王北玄和欧阳顶天直接去切舒妖的狗头,咱们直接摊牌!” 四皇子微微惊讶“直接摊牌?那、那我呢?” “你是大将,自然留在山顶鼓舞士气,指挥神机营大军剿灭叛军啊!” “……” 战场无儿戏,哪怕花独秀说的有道理,四皇子也不能轻易答应。 要按花独秀说的这场战争就成了江湖打架,高手们在一边打群架,武士们对垒,还指挥个屁啊? 再看哈丹,他已经忙掉腚了,拼命喊话让防线上的将士躲避炎流袭击,还要阻止叛军上山,哪里出现崩盘迹象还要赶紧派人支援,简直忙的不可开交。 小小一座山头,几乎成了哈丹跑断腿喊破嗓子的绝地。 山下的舒炎就自在多了,从容游走、淡定放火,时不时还要冲对他怒吼大骂的哈丹比个中指。 太嚣张了。 仅仅两刻钟不到,神机营官兵就折损近半数,当然,叛军战死的人同样很多。 双方寸步不让,都打出了真火,山腰那里遍地都是死尸。 四皇子心痛啊。 这些兄弟,可是跟着他走南闯北的亲信部队,是他的嫡系。 “花卿,这么打下去,将士们拼干净到头来还是顶尖高手拼。” 花独秀白了四皇子一眼“你可算想明白了。” 四皇子一咬牙,怒声道“众将听令!” 哈丹等人快步跑过来,看四皇子又要下什么指令。 “本宫留守山顶亲自指挥,哈丹,本宫命你下山,务必干掉舒炎小贼!” 哈丹又喜又惊“这,这……” “没什么这那,舒炎交给你,有没有信心打掉他?!” 哈丹大声道“有!” “花独秀、王北玄、欧阳顶天听令! 命你们三人即刻下山实施斩首行动,以花独秀为首,目标舒妖!王北玄、欧阳顶天从旁牵制,不许敌军任何人有机会围攻花独秀!” 花独秀大声答应,王北玄和欧阳顶天却不敢吱声了。 作为亲兵护卫,他们的职责不应该是守在四皇子身边,保护他安全吗?这……这都是被花独秀带坏了! 四皇子紧盯王北玄二人,再次大声问道“有没有问题!” “没,没问题……可是……” “没什么可是,军令如山,执行!” “是……” 四皇子抽出战刀,环视山顶一众目瞪口呆看着他的将领、战士,以充沛内力大声吼道 “其余各部将士,窝囊战本宫打够了!大伙都给我精神起来,随本宫掩杀下山,向叛军发起冲锋! 全军,出击!” 第六一九章 本帅踏箭而来,随风斩贼! 让叛军首领们摸不清头脑的情况发生了。 矮山山顶的所有人,包括四皇及各主要将领,数百名精锐武士,竟然同时朝半山腰发起了冲锋! 尤其四皇子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宛如一道旗帜,山腰拼命狙击叛军的将士们士气大阵,喊杀声第一次盖过了疯狂的叛军武士。 舒妖不禁眉头微皱,侧头问:“兵弟,这些人是疯了么?好好的山头不守却主动下山,这是嫌自己命长?” 正全力催动妖术的舒兵咧嘴一笑:“大概他们是想轰轰烈烈的死。” 舒妖点点头:“应该是这样,再加把力,把大伙潜力再催一催,早点打完这一仗早点休整。” 舒兵顾不上说话,只是内力催动的更加汹涌,弥漫在山脚的诡异白气更加浓郁。 在山脚不停放火的舒炎倒是欣喜异常,哎呦,君若曦主动下山了? 这感情好啊,这么远的距离,没有大阵我还够不着你,你主动跑过来是要给本座送人头啊? 本座岂有不收的道理? 舒炎隐秘踪迹朝人群里一钻,沿着半山腰的战阵快速朝四皇子等人下山的方向溜去。 四皇子这次是铁了心要大打一仗,完全不顾身边有没有人护着,提刀径直冲进了叛军人堆里。 “给我杀……!” 四皇子的刀法系帝室秘传,刀法异常精妙,他境界虽只有六级,跟在场王北玄、哈丹等高手没法比,但比之绝大多数叛军武士却是高了很多。 手起刀落,四皇子如一道龙卷风冲入山林,卷的血丝碎甲飞上天空。 原本苦苦支撑的神机营将士受四皇子鼓舞,爆发出超常战力,竟逆势压着叛军一步步朝山下行进。 就在不久前,叛军因为个体实力超强,人数又比神机营多了一倍,完全是压着神机营防线在打。 四皇子杀到最前线,立刻把帝国一方士气拉到最高,隐约抹平了叛军武士受诡异妖术催发出的超强战力。 舒炎已经悄悄摸到四皇子下方十几丈外,他嘴角冷笑,双手突然凝出一道澎湃的劲气。 君若曦,你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死在我舒炎手里! 舒炎刚要打出炎流,一道威猛到极点的身影从高处落下,双手握着过顶的砍刀直冲舒炎脑门而来! “我去,什么人!” 舒炎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九级战力的恐怖实力,九级高手的全力一刀,舒炎可不敢小觑。 狠狠瞪了正带兵砍杀的四皇子一眼,他猛的抬手把强悍炎流朝头顶那人打去。 “给老子开……!” 一声暴喝,哈丹巴特尔刚猛一刀劈下,刀锋上冒着炽烈的刀气,竟把冲天而来的淡白炎流劈开了。 “好猛的汉子!” 舒炎眼睛都快瞪直了,赶紧转身就跑。 哈丹凶狠一刀劈空,在地上炸出一个一丈多深、三丈多长的巨大深坑。 舒炎被刀气冲的朝前扑倒,回头一看地上那巨大的刀坑,不禁后背出了一层白毛汗。 “这是哪里来的大将,刀势竟如此深沉?” 哈丹谩骂着从深坑里跳出来,拍拍身上尘土,指着舒炎哈哈大笑:“小娃娃,想偷袭俺们殿下,先过你老子俺这一关!” 半山腰。 四皇子带着将士们转眼间砍倒一片叛军武士,几个叛军将领鬼叫着从机甲里放出一片毒针毒箭,悄悄跟在一侧保护的王北玄和欧阳顶天立刻冲上前震飞毒物,击杀叛军将领。 四皇子大怒道:“我不是让你们随花卿对付舒妖的吗?你们还跟着我作甚!” 旁边另一个小胖子同样以极不友好的眼神瞪着王北玄二人,腮帮子气鼓鼓的。 是沈利嘉。 下山前花独秀给他传音,让小胖子不要跟自己,也不要跟哈丹,就跟在四皇子身边,明为保护四皇子安全,实则跟着他安全系数最高。 王北玄苦笑道:“殿下,您是万金之躯……” 四皇子脸色胀/红,杏眼圆睁,大吼道:“军令如山,你俩若不听本宫指挥,这便走吧!我不要你俩了!” 王北玄和欧阳顶天全身大震,没想到四皇子竟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 彼此对视一眼,王北玄和欧阳顶天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可奈何的意思。 王北玄一跺脚,大声道:“殿下,我俩这就去支援花兄弟,请您一定保重贵体!” 四皇子理也不理他俩,已经带着武士们朝远方杀去。 欧阳顶天二人却是不敢再追,唯恐真惹急了四皇子。 欧阳顶天叹口气,道:“北玄兄,事已至此……” 王北玄转头朝山下看去,花独秀才不管他俩跟不跟,早已经冲下山坡,朝叛军后军杀去。 “罢了,现在就是抢时间,若是能在四皇子出事前先拿下舒妖,这场仗咱们就能赢,走吧!” “走!” 花独秀在下山途中已经调整好速度和状态,以他的身法,沿途叛军武士自然没一个能碰到他的。 而且仗打到这一步,再留手、再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人残忍,就是犯傻了。是以花独秀一路驾驭着红光飞奔,身影两旁的叛军武士全被割破喉咙,横死当场。 发觉一道身影如风如电一样快速飞来,舒妖冷笑道:“这就是花独秀?” 一旁北郭铁冥咬牙道:“就是他!先前在林子里,若不是这小子坏事,君若曦早就被我们拿住了!” 北郭兲门轻咳一声,道:“殿下还请不要大意,花独秀这小子剑法超群,虽境界不高,实际不是易于之辈。” 舒妖心中冷笑,忽然抬起右手,下令道:“众将士听令,瞄准奔来那人,把他给我射成刺猬!” “是!” 舒妖周围尚有数百名精锐武士,他们回手拍打后腰机甲,取出短弩、安箭,对着天空齐射出一阵短促箭雨。 这短弩个头虽小,弦劲却大,不足一尺长的弩箭夹带着尖锐啸声飞上半空,十几丈后又调头朝下方飞去。 目标,正是急速奔来的花独秀。 数百枚弩箭散成一道数丈方圆的箭网,顶着花独秀头皮射了下来。 以花独秀的速度,在弩箭上天时他就能改变方向,避开弩箭的攒射。 毕竟,弩箭不会拐弯,箭道是可以预判的。 但,花独秀只是撒腿急奔,并没有迂回躲避的意思。 眨眼功夫,密密麻麻的弩箭到了。 “毫无压力!” 花独秀低喊一声,手中雅卓快如闪电,一通挥刺撩砸,把正面几十支弩箭悉数击飞。 而他本人,则仍旧保存直线朝舒妖所在的位置冲锋。 叛军武士们微微有些躁动,敢这么硬刚他们攒射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舒妖只是冷笑不已,抬手道:“继续射!不要停,射到他死为止!” 武士们赶紧搭箭激射,射完一发立刻安装第二发,再第三发…… 密集的弩箭如蝗虫过境一样朝花独秀射去,花独秀起初还能用小红剑击飞正面之箭,但这次射来的箭不是一波攒射,而是前后不停歇的弩箭暴雨,纵然花独秀剑法超群也有些吃不消。 再者,随着他距离舒妖越来越近,叛军武士们已不需要对天放箭,直接平射就行。甚至因为距离近了,准头也好,数百人爆射的弩箭几乎完全锁住花独秀身形。 花独秀忍无可忍,突然脚尖点地高高跃起,一个空翻避开了爆射来的弩箭。 北郭铁冥一脸狰狞,恨声道:“姓花的,你跳起来脚不沾地岂不是死的更快?愚蠢,简直是令人作呕的愚蠢!” 舒妖微微皱眉看了北郭铁冥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她也想知道,面对漫天激射的弩箭,花独秀不选择左右横移却径直跃起,这不是自己把自己逼上绝路么? 随着花独秀跳起避开正面弩箭,叛军武士们立刻抬高短弩射口,密集的弩箭朝半空射去。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双眼一挤,把蝗虫一样的漫天弩箭无限看慢。 “不过尔尔!” 一声低喝从空中传来,花独秀双腿如飞,单剑破军,竟是在漫天夺命箭矢中踏箭前行,快速接近舒妖所在的山坡。 或许是天上风大,也可能是因为花独秀跑得太快,他束在脑后的长发,他那如虹一样的衣摆,配上虚影如幻的飞腿和凌厉剑势,竟有种天外飞仙的神采。 真是奇了。 此子,当真是不简单! 而射出不知道多少箭的叛军武士们则完全看呆了。 如此密集的弩箭暴雨,竟有人能毫发无伤的踏着箭从空中飞来?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高手? 咳,只是七级战力的……高手? 最后几丈距离几乎是转瞬而至,花独秀飞入叛军人群里简直如泥鳅进了池塘,立刻搅起一片混乱。 呼喊声、惨叫声、血线飚射的破空声响做一片,那道若隐若现近乎虚幻的身影,于大军中快速接近中央的舒妖。 北郭兲门和兲旦立刻前出一步拦在舒妖面前,兲门抱拳道:“殿下不必担心,花独秀胆敢冲到这里,自有老夫二人灭了他!” 舒妖轻轻摇头,指了指山下正快速接近的另两道身影:“两位护法,你们的对手是他们。” 北郭兲门眯着眼睛一看,轻哼道:“是君若曦身边的两个贴身高手。连他俩都放出来,君若曦这是豁出去了么?” 舒妖不置可否,眼睛盯着飞速靠近的花独秀轻声道:“还请两位护法拦下那二人,不要让他们打扰了我跟花独秀的兴致。” 北郭兲门眼神古怪,点点头道:“殿下放心,老夫这就去。” 给了北郭兲旦一个眼神,二人一左一右避开横冲直撞的花独秀,朝山坡下王北玄二人飞去。 舒妖一抬手,身后一个亲兵武士捧着一柄长枪放在舒妖粗壮而有力的大手上。 长枪和舒大墙的“苍龙之牙”造型类似,只是稍细稍短了些,重量只有“苍龙之牙”的三分之一不到。 饶是如此,这也是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兵。 “花独秀,敢直面挑战我,本座该夸你好胆色。 但你的行为真的非常幼稚,幼稚的令人……发笑。” 舒妖低语几句,突然一扬手中长枪,锋锐枪头直冲刚飞上山坡的花独秀脑门砸去! 第六二零章 你咋这么鸡贼呢? 舒妖个头比花独秀矮不了多少,粗胳膊粗腿,一脸横肉,虽然容貌并不丑陋,但绝算不上娇美。 毕竟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以花独秀年龄喊阿姨都没问题,在花独秀看来,舒妖就是个典型的中年狠妇人。 从她爆发出的战力风格看,这是个力量型选手。 一杆精钢长枪在她手里灵巧的宛如一根绣花针,无论是挥刺还是横砸,莫说长枪本身威力,单单是枪锋的劲气扫过都能轻易击毁最为结实的护甲。 更可怕的是,长枪于挥动中隐隐有颤抖、弧度的变形,每一枪砸来都有尖锐破空声响,砸在地上最少炸出一个能掩埋花独秀的大坑,是以花独秀只能以巧招架,完全不敢正面硬抗。 花独秀对长枪并不陌生。 对武夫来说,兵器的重量已经不算大问题,但凡境界迈入三级以上的武者,几十斤握在手里那就跟玩一样。 但,绝大部分耍枪的高手仍旧选择木质枪杆。 因为对决时武者对长枪的要求不仅仅是硬,更重要的是韧。 许多枪杆之所以要打造成前细后粗的样式,就是要增加整根长枪的柔韧性,因为有一定柔韧性的长枪更易于战时操控。 军中有一门极负盛名的枪法叫做“暴雨梨花枪”,就是用独特的手法在刺出长枪时催动枪头四处抖动,使敌手分不出枪尖刺向哪个部位,坚硬的纯钢枪是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的。 木质枪杆的柔韧性还能增加长枪挥砍时的力量。 同样长度和重量的两根长杆,有柔韧性的长杆挥动时的力量比坚硬的长杆力量更大,因为柔韧长杆挥动时会附加柔韧性所带来的弹力。 此时此刻,花独秀惊讶的发现,舒妖手中那杆精钢长枪已完全舞出了木杆长枪的风范。 霸道力量中带着诡异的韧性和弹力。 这娘们,玩枪还真是玩出了花样啊? 二人的大战宛如大型开山采石现场,乱石崩飞、灰土冲天,娇喝声和炸裂声交织在一起,偶尔能看到绝快的身影一闪而逝,紧接着就是叮叮当当密集的金属撞击声传来,可见二人对决之激烈。 山坡上已完全不能站人,叛军将士们只好退到山坡下方小心警戒。 当花独秀和舒妖大打出手之时,四皇子已经率领大军击溃正面之敌。 没办法,此刻跟随在四皇子身边的,除了原本山顶那数百精锐武士,再就是许多如沈利嘉这般正值年轻锋锐的百夫长将领。 哪怕是境界并不突出,刀法不算精妙,沈利嘉还是很快就得到了四皇子的“注目”。 无他,小胖子打仗太鸡贼了。 花独秀把他安排的四皇子身边,一则是四皇子身边人多、安全,再者花独秀也多了一层其他考虑。 看嘉嘉甚是喜欢军旅生活,将来多半不会回去接他老爹的班当土财主。 如果这次平叛之战能让上位者多看嘉嘉一眼,再加上自己这个亲姐夫的面子,嘉嘉将来混仕途肯定能少走不少弯路。 一位大佬曾说过,一个人的成功除了自身努力,还要看历史进程。 这场平叛之战对帝国来说意义重大,如今看是败面多、胜面少,帝国本土又有那么多隐患,将来打仗的机会肯定少不了。 一个武将想要出头就得拿军功说话,有些军功是拿命打出来的,有些则是上位者欣赏赐下的。 如此危难时候在四皇子身边好好表现一把,让他高看一眼,论性价比不比拿命去拼军功高? 可惜,小胖子只得到花独秀一半的意图。 那就是保命。 战阵上这些叛军武士,个个穿着精妙机甲,一不小心就会射出一阵毒针喷出一道毒雾。看似一刀砍到他们身上,往往刀锋卡在机甲缝隙拔不出来,却被这些叛军又是喷火又是射箭给反杀掉。 当然,两军对垒,机甲这种东西发挥作用的空间小了很多,和两高手生死对决时的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作为亲眼见识过毛茅羽操控机甲杀人灭口的人,沈利嘉小心到了极点,不到有一击必成的把握时绝不向这些机甲武士出手。 他身后十余个军中好手也是如此。 一个个明明境界比叛军武士高的多,却总是溜到敌人侧后偷摸的背后捅刀子。 四皇子很快发现了这支小队的诡异,他还一度怀疑这小队又是对手安插在他身边的奸细,直到他确认小队首领是沈利嘉,是花独秀的那个“便宜小舅子”,这才放下警惕。 沈利嘉的小队不像其他武士那样冲在前面、见人就砍,这些人哪都不去就跟在四皇子身后,逮着机会才阴死几个敌人,没机会绝不出手。 “喂,”四皇子终于按捺不住,转头朝沈利嘉喊话:“你跟花独秀是什么关系?” 这还是四殿下和沈利嘉第一次交流。 沈利嘉一惊,我去这家伙怎么注意到我了? 姐夫让我跟在他后面好乘凉,难道我藏得不够好? 四皇子问话,沈利嘉不敢多想,赶紧回到:“回殿下,花独秀是卑职的姐夫。” 四皇子重重一哼,道:“我就知道!有其姐夫必有其小舅子,论打架花卿比谁都鸡贼,我看你这个小舅子是深得花卿真传,简直比他还猥琐!” 沈利嘉一脸尴尬,但看四皇子并没有发怒生气的意思,不由的心里一转,他是在夸我? 不然怎能叫深得姐夫真传呢。 沈利嘉纳头便拜:“多谢殿下夸奖!” 四皇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头怒道:“谢个屁,你当我夸你呢?好话歹话听不出来?!” 沈利嘉身后一个关系亲近的武士赶紧低声道:“老大,殿下是嫌咱们打仗不卖力呢!” “呃,这……” 四皇子愤愤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些心眼,本宫都全力在拼,你们焉敢不尽全力?” 沈利嘉心头一慌,狠狠瞪了身后兄弟一眼,大叫道:“你奶奶的,兄弟们,结阵!随我杀个三进三出!” “是!杀个三进三出!” 沈利嘉看似雄赳赳,实际灰溜溜的领着手下兄弟钻进叛军人群里,大杀特杀起来。 骂完沈利嘉,四皇子生气之余也多了一丝悔意。 为了保护、收服花独秀,他对花独秀的过往,尤其是在五行天地的所作所为了解的比较清楚,早就知道他很是在乎这个便宜小舅子。 如今花独秀单枪匹马冲进敌军大阵,和舒妖大打出手,几乎就是豁出一条命去,完全不顾自己安危。 而自己呢,还骂人家小舅子胆小怕死,这话说得是不是太绝户了些? 花卿若是知道了,寒不寒心? 想法是这样没错,但身边的神机营兄弟每时每刻都在死人,从四皇子到哈丹、王北玄等,再到下面百夫长、十人长,直至最普通武士,哪个人不在血拼? 不在用自己的生命去打开一线取胜希望? 再看沈利嘉那支小队在叛军中灵活走位、娴熟围攻、利落的手起刀落,四皇子不禁眉头轻轻皱起。 靠,就是把你赶到敌军里去,你们还是那么鸡贼? 沈利嘉这支小队人数不多,在混乱的战场上看似游走在危险的边缘上,但每每总能避开最危险的杀阵,从侧面悄悄围住几个落单的叛军武士,迅速干掉他们。 其配合之默契、杀伤之效率,让分心观察的四皇子大为惊奇。 可以啊这小子,不但深得花卿“鸡贼”真传,下手也够黑的。这一会儿功夫,他们十来人一个没死,却干掉了二十多个叛军武士? 有点意思。 正面之敌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四皇子大吼一声,又带着将士们沿山腰阵地朝侧面之敌杀去。 当小山谷里激战正酣时,其西方几十里外爆发了一场特别的战斗。 鸣鸿王和精锐神机营将士们急速行军,想要早些离开东岛山区,和大本营的天河天尊接上头。 以天河的本事,大概率能治好鸣鸿王的暗伤。 就算治不好,哪怕是暂时的压制住,再加上天河天尊亲自出手抗敌,对远征军实力的保存意义非凡。 躺在轻撵上强自抵抗颅内剧痛的鸣鸿王忽然察觉到后方有几股强烈气息闪动,轻轻睁开了眼睛。 “若曦他们被舒妖追上了?” “观这几股气息,绝对错不了……舒氏的三人,还有几个第三大境界的高手,普通战士……竟有五六千人之多?” “停下!” 第六二一章 在下毛茅羽,特来一雪前仇 鸣鸿王果断下令,一千神机营将士立刻停住脚步。 一个统领躬身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鸣鸿王脸色已经惨白的吓人,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他的眼神非但没有回复神采,反而布满了血丝。 看来,这一路不能算是休养,对鸣鸿王来说怕应该是“折磨”才对。 “若曦那边被叛军主力追上了,以他们实力绝对不是对手,咱们快快调头,随本王杀回去!” 鸣鸿王说着想要下撵,起身的瞬间一阵天晕地转,他的气息不受控制的骤降一下,又缓缓升回。 “王爷!” 统领一把抓住鸣鸿王手臂,急道:“卑职虽不知道您到底受了什么伤,但此刻回去,岂不是辜负了四殿下的一番付出? 分别之际四殿下曾专门交代卑职,只要您在,大局就在,您无恙,大局就不会崩毁,一切以护住您安危为首位啊!” 鸣鸿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低语道:“若曦,若曦啊……真是个好孩子。” 再睁开眼睛时,鸣鸿王已强行压制住脑袋里的剧痛,翻身从轻撵上跳下: “都不必说了,本王若不顾众将士死活自己先逃,还算什么全军主帅?大家随我杀回去!”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若是此时走了,害的君若曦身陷囹圄,甚至很大概率死于战阵,他将来的攀升之路绝对会出现无法消弭的魔障。 鸣鸿王说的决绝,众将士们心里也是温暖不已,但答应回话的却寥寥无几。 倒不是众将士怕死,不敢回去,反而是因为大部分神机营将士都是理智的。 身为神机营武士,他们的第一职责不是冲锋打仗,而是守护帝室重要人物的安危。 而此刻,他们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保护好鸣鸿王。 至于四皇子的安危,自有他身边另两千神机营兄弟负责。 看身边将士们都低头不语,不愿回头,鸣鸿王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是作甚,不愿随本王上阵杀敌么!既然如此,本王自己走!” 鸣鸿王重重一哼,刚要凝出长剑升空,远处密林里一阵低沉又诡异的笑声缓缓传来。 “呦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感人,真是太感人了。 老子差点挤出两颗泪水,真是一出好戏啊……” 鸣鸿王眼神一厉,低喝一声:“何方宵小,出来!” 随着他发力低喝,一道狂暴气息席卷而出,猛的把前方七八丈内的杂草细树震飞折断一片。 灰土冲上天空,土石为之崩裂。 一喝之威,令人心惊。 “呦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喊这么大声,你是想吓死老子么?” 漫天灰土之后,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上面插着几根艳丽鸟羽的怪人从林子里缓步而出。 鸣鸿王眯着眼睛打量此人,他看似平平无奇毫无内力,但鸣鸿王知道,实际这人乃是九级战力的高手。 这人微微抬头,一张嘴里坏笑叼着狗尾巴草、有着古铜肤色的消瘦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眼窝深陷但双目有神,皮包骨头却身负伟力,胡茬沧桑又别具魅力,加之身上挂满茅草的蓑衣和插着鸟羽的大号斗笠,给人一种复古又怪异的感觉。 随着这人露面,他身后几丈外的地上突然站起成片成片的叛军武士,粗略估算竟有上千人之多。 而且这些人气息强悍,身上机甲比之前遇到的叛军武士还要厚重许多,应是某种升级版本。 这些武士全都穿着地衣伪装,屏蔽气息趴在那里竟骗过了所有神机营将士,连鸣鸿王也一时没有察觉。 站在最前面那人吐掉嘴里的草茎,歪着脑袋道:“在下毛茅羽,是个莫得感情的杀手。特地等在这里,只为一报当年漠北数月追杀之仇。 你是帝国的大人物,杀掉你,这笔仇就算结了吧……” 鸣鸿王身边一个武士首领大喝道:“大胆贼子,胡口喷粪!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 毛茅羽歪着脑袋打量那人,瞪眼道:“弱鸡,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 武士首领一窒,愤愤道:“放肆!无知狗贼……” “好了。” 鸣鸿王话音不高,轻轻打断武士首领说话,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毛茅羽: “你就是毛茅羽?” 毛茅羽双手环胸,轻哼道:“怎么,像你这种大人物难道还听过我的名字不成?” 鸣鸿王点点头,道:“你是帝国之人,有一身不凡本事,为何自甘堕落加入叛军?” 毛茅羽有点奇怪的看了鸣鸿王一会儿,皱眉问道: “你的脑袋果真被打坏掉了?什么叫自甘堕落,老子来去自由,想加入哪里加入哪里,你们帝国很了不起么?今天不也尝到惨败的滋味了? 帝国的人老子杀了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只不过那些人都是小人物,一刀一个的货,不配帮老子证道。 你不同,你,够资格死在老子‘要你命五千’手里。 其实今天等到的就算不是你,是其他人也无所谓,说到底老子只是想找一个杀起来更过瘾的对手而已。” 鸣鸿王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其实先前他对毛茅羽并没有多少恨意。 虽然他提供了技术和工艺,武装起叛军数万精锐武士,让叛军实力大幅提高,但那是因为他在大陆走投无路,是帝国把他逼出去的。 但现在看来,这个毛茅羽本身就不太正常,这人似乎系心于杀人取乐,完全不在乎什么是非观。 这就有点反/人类了。 “既如此,本王今天便教训教训你这个狂妄之辈。” 鸣鸿王一挥手,身边神机营将士们赶紧远远后撤。 神王大佬出手,离得近了不是看热闹,而是找死。 当然众人谁都没觉得眼前这人能扛得住鸣鸿王一击,毕竟他只是刚迈入第三大境界的人物,在实力上和“神王”强者有着难于逾越的巨大鸿沟。 后撤中的神机营武士忽然有几人莫名停住脚步,毫无征兆的仰面摔倒,抽搐几下口吐白沫而死。 “怎么回事,难道又有人放毒?大家小心!” 一个武士首领一声低呼,众人赶紧用面巾护住口鼻,小心警惕那看不到的夺命毒物。 很快又有数人先后摔倒,浑身抖了几抖没了动静。 鸣鸿王看在眼里,不由愤愤一哼,一股无形却刚猛的劲气四散冲击,林中风声大作,强风在鸣鸿王和身后神机营将士周围刮了一阵,暗处突然有几个叛军高手被风卷了出来,狠狠摔在地上。 神机营将士们立刻冲上去手起刀落,砍了他们的脑袋。 鸣鸿王看了那几具尸体一眼,显然就在他跟毛茅羽说话的功夫,这几人已偷偷在散播毒气。 “好歹毒的贼子,似你这种人就不该存活在世上!” “你判不了老子的生死!” 毛茅羽双臂一挥,两道银白色的浓液从袖口里滚出,化作两把如螳螂般的巨大镰刀:“杀光他们!” 叛军发起进攻,毛茅羽一马当先冲向鸣鸿王,鸣鸿王心中冷笑不已,手腕一翻,“朱雀”凝出一道狂霸刀气朝毛茅羽当头砍落! 神王一刀,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轻易能接的下的。 或者说,不是谁都敢头铁硬接。 甚至连鸣鸿王都猜想毛茅羽肯定会躲,他这一刀八成是错过毛茅羽,干掉他身后几十个叛军武士。 但,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毛茅羽不躲不避,竟然双臂交叉,硬接鸣鸿王一刀! 恢弘刀气狠狠砍在那两道似金属似液体的银流上,瞬间的爆炸崩飞一片银色珠光,强悍劲气冲击导致恶风大作雷声轰鸣,毛茅羽被砍得倒飞出去狠狠摔倒在地上。 “够劲儿,真特么够劲儿……” 只在地上躺了几息功夫,毛茅羽便自言自语扶着地重新站起。甩甩脑袋清醒一分,他朝地上狠狠吐出一口唾沫。 鸣鸿王眉头轻皱,仔细打量毛茅羽的双臂位置。 以他刚才那一道刀气,不说能把毛茅羽砍成两瓣,至少废去他双臂没有问题。 但看毛茅羽神态,显然不像是双臂被废的样子。 毛茅羽稍稍挥舞双臂,那两道已被砍烂的银流镰刀重新聚合回来,甚至崩飞在地上的小银珠也自动飞回,重新凝进银流镰刀里。 显然,这看似液体的东西耐冲击性非常之好,鸣鸿王的刀气被它吸收、化解大半,纵然如此它也没有损毁的迹象,非常诡异。 看毛茅羽身上并没有穿戴那些特殊的机甲盒子,这特殊银流应该就是他的“机甲”了。 远方,绕开鸣鸿王二人的叛军武士已和神机营将士们拼杀起来,鸣鸿王暗道不能在此耽误时间,气息一动汹涌杀气自身边弥漫,血红刀光闪烁不停,鸣鸿王提着“朱雀”刀前跨一步,冷道: “真是可惜了。” 毛茅羽脸上既有忌惮神色又有一丝丝的疯狂,看鸣鸿王要认真起来,毛茅羽双臂交叉护在身前,阴险的笑了几声,一脸兴奋的低语道: “是老子喜欢的感觉,小五,快醒醒,大买卖来了! 给老子精神起来!” 银流像是听懂了毛茅羽的呼唤,欢腾的从袖口、裤腿、衣领里翻滚冒出,快速把毛茅羽包裹住。 短短几息功夫,毛茅羽已经看不出是个“人类”了。 他完全变成一个浑身银白色、泛着金属光泽的怪物,四肢粗壮了许多,头部像是某种有着血腥巨口的鱼类,手指变成数条狰狞锋利的锯口镰刀。 已看不出人样的毛茅羽低喘几声,忽然仰天大笑,猛的朝鸣鸿王冲去! 第六二二章 白五与黑五 鸣鸿王目瞪口呆看着毛茅羽变身成一个高大粗壮的怪物,心中震惊不已。 其实有些“化形”境界的五行术师也能做到类似毛茅羽的形态,别的不说,塔里木尊者就能操控金属在身上组合成一套超级机甲。 但,他那机甲靠的是无极真气,机甲本身仍旧是普通金属。 塔里木尊者的完全机甲形态应该挡不住鸣鸿王平砍一刀,而毛茅羽的诡异银流却挡住了。 毛茅羽明明不是术师,身上也没有如舒氏家族那样的特殊妖气,但仅凭内力和精神力,他就能控制如此庞大而特殊的银流。 果然是个怪人。 杀了他,还真有些可惜。 但,不杀他,将来他造成的破坏怕是更大。 鸣鸿王双手持刀,以无比认真的态度连砍数刀。 他的每一刀都蕴含极为刚猛的力量,血光几乎笼罩住整个山头,每一刀都能在山上砍出一道延绵十几丈的巨大深沟,乃至四散的刀气把周围林木毁的不成样子,山石崩飞的到处都是。 已经远远避开的双方将士们被凶猛气浪裹挟着退下山头,在更远的地方拼杀。 这次毛茅羽长了心眼,再不敢正面硬扛鸣鸿王刀势,而是以野兽一样的姿态在山顶快速跳纵腾挪,一边躲避刀光一边寻找机会。 他粗壮的大脚延伸出几根一尺多长的尖锐利爪,在拥有惊人弹跳力之余还有可怕的抓地力,是以鸣鸿王刀势又快又狠,银流怪物却总是能及时闪避,于飞速腾挪间缓缓靠近鸣鸿王。 鸣鸿王心中冷笑,看怪物越靠越近,突然把血红长刀丢上天空。 一声轻吒,朱雀刀如烈日一样爆发出无数道强悍至极的血红刀光,无差别的把山头笼罩住。 银流怪物速度再快也避不开如此全范围袭击,数道血红刀光刺在怪物身上,犹如冰水扔进了油锅里,炸起一道道银色水幕。 怪物那如巨鱼一样狰狞的巨嘴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倒退几步突然身子一弯双爪狠狠朝地面刨去,坚硬的山石在那银流巨爪面前脆弱的跟豆腐一样,转眼间就被怪物挖出一个大洞。 怪物不逃,朱雀刀的血红刀光立刻收敛一处,狠狠轰向怪物后背。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又是漫天银流崩飞,同时里面还掺杂着一道血柱,显然银流之内的毛茅羽本体已然受创。 怪物迅速钻入地底消失不见,鸣鸿王低哼一声,大手一招唤回朱雀刀,反手朝脚下刺去。 轰隆隆……! 又是一声惊天炸响,鸣鸿王脚下的山石如火山口一样剧烈崩碎飞散,整座矮山都在剧烈震动。 一个浑身流动着诡异银色的怪物突然从地底冲出,锯齿镰刀形状的大爪子狠狠抓向鸣鸿王。 鸣鸿王本已轻轻跳起,看怪物近身立刻弹腿一脚踏下,不偏不倚正踏在怪物的大镰刀上。 坚硬无比的镰刀被鸣鸿王一脚踩变了形。 “吼呜……!” 怪物发出一声巨吼,踩变形的镰刀立刻化成液体流回本体,巨型怪物双臂轰砸飞砍,鸣鸿王眉头一皱迅速闪开。 一人一怪在山头激烈拼斗,小小的矮山如地震一样晃个不停,山顶已被漫天刀气完全破坏,再也见不到一棵完好的林木。 银流怪物虽力量强横、皮糙肉厚,但面对鸣鸿王的朱雀刀,它根本没有打赢的可能。 打下去只是凭白消耗时间而已。 短暂而激烈的战斗,鸣鸿王已是渐渐对银流怪物失去耐心,暗中凝聚真气,随时准备祭出全力一刀送怪物上西天。 似乎是察觉到鸣鸿王暗中聚力,银流怪物突然远远退开,双爪紧握双腿稳站,全身一阵耸动,一股诡异而强大的气息从怪物身上冒出。 “黑五,黑五,该你出场了……来啊!干!” 毛茅羽的低吟声从狰狞鱼嘴里冒出,银流怪物的颜色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几息之间竟变成了漆黑之色。 同时,怪物的后背、肩甲、脊柱、大腿外侧等,诡异的冒出一根根一两尺不等的尖锐骨刺。 怪物鱼嘴里的獠牙更加可怖,甚至还能看到一排排的倒刺。 巨大的银流怪物变成了形态更加狰狞的黑色怪物,只剩它的一双没有眼珠的斜长大眼还是银白色的。 鸣鸿王心底一动,这怪物还能进化? 这次,它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银流怪物”变成了“黑流怪物”,那怪物巨大的鱼嘴突然张开,水桶一样粗大的喉部动了动,猛的喷出几颗黑漆漆的大珠子。 这珠子约莫鸭蛋大小,落在黑流怪物蒲扇一样的大爪子里就跟几颗小弹丸一样,滴溜溜甚是滑稽。 黑流怪物鱼嘴大张,银色的斜眼盯着鸣鸿王,一阵低沉而暴躁的低笑声在周围飘荡。 “毁灭就是艺术,艺术……就是爆炸!” 黑流怪物突然发足狂奔冲向鸣鸿王,大手一挥把几颗黑珠子扔出,鸣鸿王立刻后跳闪避,同时祭出道道血光拦在面前。 轰隆隆隆…… 黑色珠子猛烈爆炸,火光冲天、气浪翻滚,威势竟不比鸣鸿王出招弱多少。 鸣鸿王有真气护体自然不会被轻易炸伤,但强烈的气浪冲击让他神识探查慢了一分,再抬头看时,一个黑漆漆的血盆大口从天而降,狠狠咬向鸣鸿王的脑袋。 这要是咬实了,以怪物那交错锋锐的利齿,鸣鸿王整个上半身都会消失在那恐怖鱼嘴里。 当然以鸣鸿王实力,自然不会轻易被怪物咬中。 他脚底一动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站在黑流怪物上方,对着那狰狞怪头狠狠一刀砍下。 呲呲呲…… 感受到身后强烈危险,黑流怪物后肩的骨刺突然增粗增大,堪堪拦在朱雀刀锋上。 铛……! 一声脆响,数根尖锐骨刺被砍掉打飞,怪物顺势朝地面猛扎,在坚硬的石面上砸出一个大洞。 与此同时,怪物的脑袋一百八十度转弯,斜长的银色大眼盯住了鸣鸿王,血盆大嘴一张,又是数颗黑亮珠子喷出。 “没完没了!” 鸣鸿王微怒,已决定不再拖耗下去,一边升高一边双手握刀,七成劲气凝入刀中,对准下方黑流怪物狠狠砍下。 刀锋在半空划过,锋锐无比的血红刀光穿过一阵猛烈的爆炸劈在下方黑流怪物身上,爆炸产生的烟土瞬间被刀气卷散,下方的黑流怪物如被钉子钉在地上无法挪动,硬生生吃了这一刀。 血光闪过,黑水与血雾同时喷出。 “嗷呜呜……!” 黑色怪物被砍得拼命挣扎,双爪双腿挖的周围土石崩飞,竟把自身彻底掩埋掉。 “这都不死?好坚硬的黑甲。” 按照先前银流的坚韧程度,鸣鸿王这一刀足够穿透前后防御,把它一分为二。 但,黑化后的流质硬度变强了,这一刀虽伤到毛茅羽本体,却并没有把他分开。 鸣鸿王探查到地下挖洞逃窜的怪物方位,双手握住朱雀刀柄,深吸一口气,准备从天而降彻底终结它。 就在这时鸣鸿王脸色微变,忽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地面坠去。 这是……! 鸣鸿王立刻凝聚真气通达四肢,强行争夺对身体的控制权,下方的岩石忽然破出一个大洞,那黑流怪物从里面爬了出来。 短暂这一会儿功夫,先前那刀砍出的伤势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怪物又恢复成狰狞强壮的样子。 “吼吼……吼!” 一声咆哮,黑流怪物从地面猛的跃起,双臂张开,以锋利长爪朝坠地的鸣鸿王砍去。 鸣鸿王已经意识到自己中毒,这毒不知何时放出,以他的境界一没有探查到,二抵抗不住,也算罕见了。 不过单凭此毒就想要神王大佬性命,显然还不够。 “开……!” 一声低喝,鸣鸿王全身炸出汹涌劲气,瞬间从中毒状态挣出,反手一刀狠狠劈在黑流怪物身上。 黑流怪物一爪恰好挥出,和朱雀刀撞在一起。 不出意外,它那水桶一样粗壮的前肢被一刀斩断。 “嗷呜呜……!” 一声惨叫,黑流怪物被刀气击飞狠狠摔进地底。 鸣鸿王还要再砍,怪物自知不是对手,从坑底一跃而起迅速朝山下飞去,同时他那鲨鱼一样的大嘴再次一百八十度转回,狠狠喷出一堆黑亮珠子。 鸣鸿王眉头一皱,一边屏蔽呼吸一边以刀光挥挡,把连番爆炸隔绝在刀光之外。 “兄弟们,撤……!” 山下,毛茅羽愤恨又惊恐的声音远远传来,鸣鸿王还想再追,突然脑袋一痛踉跄两步一阵眩晕。 他的脸色瞬间又变成惨白,豆大的汗珠从脑门滑落,拼命压制的内伤再次发作。 “殿下,殿下!” 山下神机营众将士冲上山顶,找到了坐地休息的鸣鸿王。 之前绿树成荫的山头,短短不到一刻钟时间竟被破坏的宛如采石现场,非但林木全都消失不见,地上的土石被炸的翻了个翻,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 鸣鸿王强行稳住心神朝远方散出一道神识,缓缓摇摇头,道: “若曦他们跟敌人势均力敌,似乎并不会轻易落败,咱们……咱们快离开这里,我有些……顶不住了。” 鸣鸿王和毛茅羽在山顶大战,神机营官兵和叛军武士在山下也没闲着,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彼此都有不小伤亡。武士首领不敢汇报刚才战损,赶紧下令带鸣鸿王离开此地。 鸣鸿王这次走,是真的不再打算操心四皇子那边战局。 因为他发觉在顶级战力对比上,帝国一方竟然是在压着对方打? 甚至敌方最强的战将舒妖,在跟对手大战中竟有一丝气息不稳的苗头。 但究竟是谁那么厉害,能逼得舒妖气息不稳,鸣鸿王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能默默祝福君若曦等人一切顺利。 因为,哪怕硬咬牙他也坚持不住了,颅内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本章完) 我真不是剑仙 第六二三章 六祸妖法·荡神 无论是花独秀还是舒妖,彼此都没料到他们遇上的竟是这样的对手。 在舒妖看来,花独秀只有七级战力,无非是速度快一点,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在花独秀看来,舒妖作为舒氏家族的重要人物,地位还在舒兵和舒炎之上,显然应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的。 但,花独秀的表现超乎了舒妖的预料,他不但是速度奇快无比,剑法更是精妙到令人震惊的程度,更让人惊讶的是花独秀的内力源源不绝,两人激战半个时辰,花独秀完全没有内力不济的迹象。 而舒妖,除了枪式霸道刚猛、境界极高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 激战到现在,花独秀一直留着最后几张牌没有出手。 他在担心,担心舒妖真的会什么妖法,一旦使出来会让他措手不及。 舒妖不出什么致命妖法,他也不打算使出紫雷和“夺命剪刀手”——就是那两根被魔气感染的手指。 再者,花独秀心里也有种玄妙感觉,他觉得舒妖的气息里富含充沛的天地清正之气,正好克制他指尖的极阴极寒魔气。 如果贸然使出,结果可能不是他以魔气伤舒妖,很可能是引清正之气反噬双指,让右手彻底废掉。 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玄妙感觉,花独秀不知道它会不会真的发生,但稳妥起见还是先拖一拖再说。 反正四皇子那边打的气势如虹,已经占有相对优势,只要他拖住舒妖,战局就会朝有利于己方阵营的方向发展。 花独秀如讨厌的苍蝇一样围着舒妖上下翻飞,一把桃木剑耍的风生水起,各种剑意层出不穷,时而玩个叠加震荡,时而弄个多重剑击,竟硬生生困住了十一级战力的舒妖。 山坡周围那数百名亲卫武士震惊的看着山顶激斗二人,不敢相信一个七级战力的年轻人能跟舒妖大首领打到这种局面。 舒妖自己也不相信。 她已经十分不耐,终于决定送花独秀去见阎王爷。 因为,她察觉到后方极远的地方有一道熟悉的气息快速朝这边接近。 是父王! 这个时候父王单枪匹马从后方追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和承影王的对决结束了。 而舒大墙,至少取得了不败的局面。 如果父王赶到,看到我竟被一个年轻小子困住,乃至大好局面却没有拿下君若曦,会怎么看我? 那几个心比天高的弟弟妹妹,还会如以前一样尊重我这个大姐吗? “该死!” 舒妖一声低骂,单臂一阵,竟是把手中钢枪扔上天空,随即双手结了一个印,脚下有丝丝白气透出,一股诡异而玄妙的气息围绕舒妖升腾,并迅速锁定花独秀。 花独秀起初一懵。 哎呦,大姐,阿姨,你怎么把兵器扔了? 抓狂了,发飙了,徒手跟我打? 不对! 感受到那股诡异的气息锁定自己,一种强烈的危险感袭来。 “这娘们果然会使妖法!” 花独秀当然不知道舒妖擅长使什么妖法,但若被她使出来,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花独秀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在他看不到的背后,一股白气自舒妖双臂中透出,化作一道无形之矛朝花独秀后脑刺去。 舒妖心里冷笑道:“小子,能逼老娘使出‘荡神’大法,你虽死犹荣了!” 这诡异长矛飞的又快又狠,甚至还能随着花独秀左右腾挪而改变轨迹,宛如活物。 而射出这支诡异飞矛的舒妖气息猛然下降,看似平平无奇的飞矛应是非常损耗她的精力。 花独秀以绝快速度瞬间跑出去十几丈远,心道,这你该伤不到我了吧? 他悄然回首,恰好看到那无形之矛已到了面前,距离他脑袋只有一尺多远的距离。 “我去……!” 花独秀吓出一声冷汗,赶忙以超强目力看慢无形之矛,又使出“魔流残痕独凭风”身法,加速逃窜。 可惜,这炳诡异的飞矛无质无形,并不受时间和空间影响,在花独秀转身的瞬间就冲进了他的后脑。 花独秀双眼圆睁,全身大震,前一刻还保持飞奔的姿势,下一刻突然身体一僵,狠狠摔倒在地上。 脑袋里,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袭来,花独秀全身痉挛,颅内一阵阵的收缩绞痛,而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正以可以感觉得到的速度失去。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舒妖的妖法便是‘神识震荡’? 不对,不可能!我的神识震荡之法只是暂时蒙蔽人的神识,却不会对大脑和精神造成损伤,而这妖法……” 花独秀在地上痉挛的幅度越来越小,甚至他已经开始翻起白眼、口吐白沫了。 舒妖信手捡起地上钢枪,抖了抖上面灰土,缓步朝花独秀走去。 她走的并不快,下脚也极轻,但在花独秀看来,这两条粗壮的大象腿每靠近一点,他花少爷距离死亡就近了一分。 可怕的双腿,死神的双腿。 “你不要过来啊……!” 花独秀在心里拼命呐喊,实际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嘴巴,只能发出类似窒息的齁齁声。 而他翻起的眼睛,也渐渐看不清舒妖的体型。 意识,正在渐渐离开他的身体。 或许在某个维度他还保留着清醒,但在这具身体上,他的神识遭到巨大损伤,已经无法再掌控身体了。 “花独秀!你怎么了,快振作起来啊!” 山下正和北郭兲门大战的王北玄急的大声呼喊,连一旁向来看花独秀不顺眼的欧阳顶天也是一脸焦急。 若非花独秀以一己之力缠住舒妖,他二人、四皇子等人、神机营众官兵又怎能全线反压,夺得一线优势? 毕竟,舒妖作为大军主帅不能脱身,瞬息万变的战场叛军在一定程度上就失了灵活,难免要陷入被动。 更何况在山腰那里还有数百名舒妖的精锐护卫干守着,没有下山参战。 打到现在,双方中下层武士已经死伤惨重,每一个战士都是宝贵的资源,都很重要。 变局来的太快让人目不暇接,之前还能跟舒妖殿下勉强五五开的花独秀突然失足摔倒,且爬不起来,山顶的对决似乎要结束了。 数百名叛军武士齐声欢呼,只要干掉花独秀,舒妖殿下空出手来立刻就能率领叛军以压倒式的优势灭掉对手。 这场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 躺在地上的花独秀已经听不到叛军武士们的欢呼,哪怕那些人距离他只有几丈远。 哪怕他失去了听觉,失去了视觉,连自己的呼吸都感觉不到,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脑海里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的思维。 甚至脑袋里诡异的剧痛仍在一浪浪的冲击他的神经。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舒氏“六祸升天妖法”里“妖”字诀的法门? 没想到,这妖法竟然是直接伤害神识,而且躲无可躲、防不可防,真是可怕。 兵、旱、涝、炎、风、妖,前面几种妖法这半年里或多或少都见识过了,打到现在竟是遇上了最神秘也是最可怕的一门妖法。 若这妖法是直接伤害神识,那先前的鸣鸿王……莫非也是中了此招? 所以他外表看不出什么伤势,甚至气息都能稳住,但就是不便出手? 看来中了此招神识确实会受到重创,但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会失去对身体和感官的掌控,只是我……相比舒妖,境界上的差距是在太大了。 才会受创如此严重。 鸣鸿王和舒大墙境界相当,他中了此招,虽然同样是神识受创、无法再发挥完全实力,但至少他还有余力逃出来,不至于像自己这样完全变成一条死狗。 弱,我还是太弱了啊。 现在不是瞎感慨的时候,花独秀甚至已经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双目已连日光都看不到了。 必须有所决断。 不然,自己当真是要任舒妖摆布,或许下一刻她到了自己面前,一棍子把自己脑袋砸成肉酱也说不准。 唉,怎会到这一地步呢? 柒柒还等着我去接她,我俩还有好多事没有做,我还没带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说好了要带她吃遍全天下最美味的美食…… 若我今天死在这里,柒柒会有多伤心? 她已经没了师门,没了师尊师兄弟们,现在再没了我,她得多孤单? 或许,此刻柒柒就在山谷某个隐蔽角落藏着,静静等着我的出现…… 我特么,出现不了了! 我好恨啊。 你大爷的,我还有好些绝招没使呢,怎么就躺这里了呢? 我的紫雷大杀器,我的“夺命剪刀手”,我亏啊! 我…… 看来我只能使出最后的手段…… 来挽回局面。 小蝶,你大爷的,这次我主动把身体控制权交给你,你去帮我狠揍一顿外面那娘们! 小蝶,小蝶!你特么人呢? 不要装死啊!危急时刻,你再装死咱爷俩可就真交待在这里了! 小蝶,小蝶,你特么快出来啊! 别说你也无法掌控这具身体了……! 第六二四章 小蝶出场,真正的火力全开! 山腰那里数百号精锐武士围着花独秀的“尸体”大声喊叫,庆祝花独秀的落败,欢呼舒妖大人的胜利。 舒妖缓步走向花独秀,心中冷笑不已。 这门“荡神”妖法,实际她只是掌握到初级水平,比她老爹舒大墙差了很多很多。 甚至假如对手是王北玄,或者哈丹这一级别,中了她“荡神”绝技后断不至于直挺挺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只能说,花独秀太跳了,小小的七级弱鸡就敢来挑战她十一级大佬,真是不知死活。 罢了,赶紧斩下他的狗头,灭掉君若曦的人马,等父王到来吧。 随着舒妖靠近,围着花独秀的数百武士自发分出一条通道,舒妖从人群里缓步走过,距离花独秀还有三丈多远便抬起手中钢枪,对准花独秀那乱蓬蓬的脑袋轻轻丢了过去。 看似随意一丢,却足以击爆最为坚硬的顽石。 更不要说一颗肉脑袋。 嗖…… 钢枪即将击中的瞬间,花独秀那具“尸体”突然诡异的弹跳起来! 不能说是弹跳,应该是上半身完全不动,腿也不动,整个身子从横躺沿双脚那里直挺了起来,变成站立状态! “活了,这小子又活了!” “小心!” 舒妖微微吃惊,立刻停住脚步。 花独秀就那么站在那里,仍旧闭着眼睛、闭着嘴巴,像是“诈尸”一般,看不出究竟是活过来还是没活过来。 当然,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花独秀只是中了舒妖殿下的绝招,处于“假死”状态,外人可以予杀予夺,但他本身并没有死掉。 “哼哼哼桀桀桀……” 花独秀发出一阵低沉又诡异的笑声,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阴冷又毫无感情的眼睛,黑眼珠大了很多,眼白范围大为缩小,和之前那神采飞扬的妙目完全不同。 “终于……又轮到我出场了啊?” 此刻站着的人儿,身体还是花独秀,但实际操控这具身体的已经变成了他的小兄弟——花中蝶。 就是小蝶。 小蝶左右看看,发觉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持刀戒备的武士,这些武士全都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是满满的敌意。 再看身后斜插着的那杆长枪,若是自己起身起晚了,脑袋怕是已被这一枪扎爆了吧? “哼哼哼桀桀桀……该死的花……哼哼,不到危急时刻不敢放我出来了?又让我来擦屁股?” 小蝶自言自语默默说着什么,突然抬起右手,对着自己俊俏又白嫩的脸庞连打几个大嘴巴子。 啪啪啪啪……! 下手之狠竟打的嘴角高高肿起,一条红线缓缓渗出。 “反正宁也母鸡道,偶这几瓜掌算是皎皎的一解弓中愤恨!” 尼玛,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打的,够狠。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舒妖也蒙了。 花独秀这是怎么了,按说他神识已被我重伤才对,怎么此刻气息稳定、神态自若,连打自己耳光的动作都是那么的流畅,他神识难道没有受伤? 不可能!等等,他打自己耳光做什么? 看来脑子还是受伤了,只是这伤……跟自己预料的有些微不同。 打完自己,小蝶缓缓伸了个懒腰,双手抬到面前,握了握,又松开,又握了握,手指一勾,地上的小红剑打着旋回到手心。 小蝶转头扫视周围武士,阴冷而低沉道:“你们,准备好了么?” ——嗯,嘴角的肿包随着气血运转已经快速消退下去了。 “什、什么?他在说什么?” “装神弄鬼,干死他!” “对,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小蝶发出又一阵令人牙酸皮麻的冷笑,他后背突然有紫色电流射出,这电流飞上天空却并不消散,竟缓缓汇聚成两条巨大翅膀的样子! 两条由紫色电流凝成,分别一丈多大的超级翅膀! 小蝶一脸舒爽的吐出一口气,毒辣的眼睛里透出一股诡异的笑意:“节目,开始……!” 两条一丈多长的雷翼展开,宛如一双真正的翅膀,只是上面电流密布、紫光闪耀,上下扑动间强大而充满压迫的气息让在场武士们忍不住连连后退,不敢稍有触碰到那紫光雷翼。 小蝶目光一转盯住舒妖,冷笑道:“刚才就是你拿棒子扎我?” 舒妖:“……” “女人,不要玩棒子。” 说罢雷翼一振小蝶快速扑上,手中小红剑化作一道恢弘剑光当头劈下。 花独秀的诡异神态令人费解,舒妖心下怀疑立刻爆退,一息之间退出去三丈多远。 小蝶却不追,雷翼轻晃他横卷着身子朝身后叛军武士们摔去,手中雅卓突然绽放出一道二尺多长的紫色剑气,小红剑凭空变粗变长一倍。 “这才叫剑!” 小蝶飞入人群突然加速,雷翼炸散成巨大的网状电流盖住方圆数丈区域,叛军武士们被电的浑身一麻,动作便慢了一分。 与此同时,强悍的紫色剑气随一道如风身影快速飞转,一颗又一颗的人头从一个个强大武士的脖子上飞起,冲上天空。 这些人头还保持着飞天之前的惊恐、慌乱表情,众多脑袋飞上几丈高的天空又缓缓坠下。 直至脑袋掉落地面,那些已没了脑袋的尸体空腔里才喷出一道道血流,随即重重摔倒。 喘息功夫,几十颗人头几乎是同时飞上天空,场面血腥又诡异。 “鬼啊……!” “快跑,这人疯了!” 剩下的武士们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数百人一哄而散,强行冲开电流带来的麻痹感朝四面八方散逃。 小蝶狂性大发,一边恣意狂笑一边以不可想象的超凡速度追杀、收割着这些人的脑袋。 舒妖就在几丈外冷眼看着,她脸色极其难看,双拳紧握,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冒犯。 好你个花独秀,居然能避开“荡神”一击?当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你既然有本事避开,又有如此杀招,不来找我决一死战却装神弄鬼收割这些武士,真是要侮辱、激怒于我? 好,本座便让你得偿所愿! 舒妖低喝一声,气息再涨,双掌凝出两道淡白色炎流追着花独秀背影狠狠拍去。小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舒妖的动作,只是他杀得兴起反而不想跟这女人纠缠,依靠鬼魅一样的身法在叛军人群里转来转去,一颗颗人头如惊飞的麻雀群一样飞上天空,场面越来越劲爆。 舒妖紧追不舍,炎流双掌却触碰不到花独秀。 每次她想打,要么打空,要么被叛军武士阻挡住,越追越是憋屈,别提多难受了。 “都散开,散开!” 舒妖以浑厚内力大吼一声,周围还在逃命的武士心里那叫一个苦,他们何尝不想散开? 他们已经拼命在散,可,没用啊! 花独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呲呲呲……! 又是一排脑袋飞上天空,舒妖追的憋屈,气的想骂娘,怒吼道: “别跑了,都趴下,趴下!原地卧倒!” 我去,这是什么命令? 这数百人全都是舒妖的亲兵护卫,非但实力高强,军纪也是极严,虽不明白舒妖阁下为何下此命令,但听到了就得执行。 数百人不论跑的远的还是没跑远的,齐刷刷一齐扑倒在地,惊起一阵土烟,场面壮观。 面对满地扑倒的人影,小蝶冷笑不已,完全不在乎。 杀人不过头飞天,躺着还是站着,有区别么? 对了,还真有区别。 趴地上不动,割脑袋的效率更高了。 “吒!” 小蝶一声轻啸,散开的电流重新汇聚回后背化作两只巨大雷翼,雷翼一振掀起巨大的旋风,竟托着小蝶缓缓离地。 如果花独秀能看到这一幕,估计会惊掉下巴。 他心心念的飞天梦,这不就几乎实现了么? 雷翼飞起的一小步,就是花独秀实现伟大梦想的一大步啊! 在雷翼帮助下,小蝶双腿踩稳狠狠一纵,贴着地面朝前方急速飞去。 熟悉的节奏、熟悉的场面,不同的是杀戮的效率。 小蝶高速飞过,路过地方但凡下面有躺倒的人,飞过之后必然是脑袋离体飞上天空,而失去了头颅的身子稳稳当当趴在那里,只是少了颓然摔倒的过程。 嗯,兄弟们去的很安详,一点挣扎扭动的痛苦姿态都没有。 “可恶,给我死!” 舒妖疯了一样追在后面,手中炎流携带毁灭性的力量在小蝶身后炸响,反正花独秀走过的地方叛军武士都没了脑袋已是尸体,舒妖下起手来终于没了顾虑。 当然,她也实在顾不上许多,心里太恨了。 花独秀贴着地面极飞,空中还能依靠雷翼抖动来更换方向,每当速度略有下降他就在地上重新一踏再次提速。 简直不要太爽。 舒妖在后面下手虽狠辣,地上满是炸出的一个个巨大深洞,土地焦黑、尸体炸成烧焦的碎肉,却始终伤不到花独秀。 舒妖大人反成了帮他处理尸体的跟屁虫。 “都给我起来,走,离开这里!” 舒妖一声大吼,那些早就在地上趴不住的武士们如弹簧一样迅速跃起,疯了似的朝山下狂奔。 “想走?哼哼哼……难得玩一次,不玩尽兴怎么可以?” 第六二五章 血腥残暴人头阵 这里是半山腰,倒地的尸体或许躺在那里就不动了,但飞上天空又摔下来的脑袋却大都欢快的朝山下滚去。 小蝶完全不顾在身后紧追不止、以恐怖炎流辣手轰击的舒妖,只是不停的追上四散逃开的叛军武士,手起刀落、人头飞天,再去追下一个。 五百多人啊,等到众人前赴后继跑下山坡后,脑袋还留在自己头上的已不到五十人。 九成的武士都死在了小蝶剑下。 这种屠杀效率,已经超乎常人能想象的极限。 当小蝶干掉附近最后一个武士,他终于松了口气。 当然还有几十个逃掉的家伙,他们朝不同方向逃得太远,再[]追就不符合小蝶追求效率的信念了。 罢了! 放他们走吧! 反正我要的东西已经齐全。 小蝶要什么? 人头啊! 近五百颗人头滚落到山脚下,散落一地,场面令人窒息。 这些人头经过长距离的滚落磕碰,大都已是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甚至哪里是脸那里是脖子断口都无法分辨。 小蝶飞下山坡重重落地,也不知是双脚劲气震的还是电流炸的,满地的脑袋,近五百颗脑袋同时从地上弹起,或高或低飞到了一丈多高的空中。 恰在此时,舒妖追到了。 小蝶一声冷笑,双臂环抱护住脑袋,只在双臂缝隙眯着一只眼睛看向外面,低语道: “好戏才刚刚开始……!给我炸!” 劲气四射,电流密布。 就在舒妖从天而降落入人头阵的瞬间,五百颗人头受强烈电流刺激,在一片紫光闪烁中同时爆开…… 无论是人头阵里的舒妖,还是不远处拼杀的王北玄、欧阳顶天、北郭氏二人,佯或更远处激烈拼杀的两军,谁也没料到山脚会起这番变故。 本来,几百颗人头打着滚从山坡上掉下来就有够吓人的了,现在这些人头又全部悬空爆炸,红的白的如雾如雨一样布满整片地域,那场面真是别提多酸爽了。 哪怕是最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在这一刻估计也要打个冷战、头皮麻一下。 在山脚附近大战的王北玄等四人甚至都默契的停下手来,目瞪口呆看着隔壁发生的这惊悚一幕。 欧阳顶天吞了吞口水,忽然生出一股“幸好当初”的感觉。 花公子真是个心胸大度之人,原来他发起狠来手段竟如此激烈,还好当初在演武场时是我败给他了,打完之后我也没再寻衅滋事找他麻烦,若是真把他激怒……后果真是不敢设想啊。 人头阵爆开之后,最受冲击的就是身处核心位置的舒妖女士。 舒妖本以为花独秀震起这些人头是为了遮挡她的视线,或者是为防止被追杀而布置一些阻拦,毕竟这一路都是舒妖在追、花独秀在跑。 谁承想,人头飞起后竟是这么个结果…… 触不及防下,舒妖浑身上下沾满了红白之物,乃至脸上也崩的到处都是,嘴角还粘着星星点点,鼻孔每一个呼吸都是那么的够味儿。 当然,这种级别的爆炸破不了她的防,连皮毛都伤不到她。 但,她真的直接愣在了那里,一时脑袋都是空的。 而小蝶呢? 在人头阵猛烈爆开的瞬间,他就以真气外放的手法放出一道气膜屏障,把四面八方飞来的秽/物全部屏蔽在三寸之外。 同样是身处人头阵中,小蝶可谓是一尘不染,就连他那邪邪的笑容都是那么的单纯。 嗯,单纯的邪魅,没有一点认真和正经的意思。 红白秽/物落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焦糊气息,小蝶已经悄然戴上一个鲜艳的蕾丝锁边口巾,提着小红剑一步一摇摆走向不远处的舒妖。 他每走一步便用劲气震开前方地面上的秽/物,保证每一脚踩下去的地方都是干净的。 小蝶右手提剑,左手时而紧握一下时而分开,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真气。 “桀桀桀……一年未出,姓花的内力竟是如此充盈,看来我可劲儿造一下也没什么大碍…… 不会像上次那样,还没怎么玩就力竭晕过去……嘿!难得放我出来一次,不做点大买卖,亏啊?” 小蝶走到距离舒妖只剩一丈远的地方时,舒妖终于缓过神来。她突然一捂嘴,差点吐出来,赶紧用内力把全身沾染的秽/物震飞。 小蝶冷笑道:“呦……这把年纪了还能怀孕,不差嘛……” 舒妖脸色大变,怒喝一声,突然高举钢枪朝花独秀脑袋狠狠砸下。 小蝶不闪不避,双腿微分站稳,握住手里的小红剑低喝一声迎了上去! 舒妖的钢枪上熊熊燃烧着无色炎流,空气为之扭曲,而花独秀的小红剑上附着着汹涌的紫光,紫光之外又是浓郁的电流茧子,两人毫无花哨的正面硬刚,宛如两片雨云相撞,立刻就是惊雷滚滚、气流乱窜。 小蝶眼睛一瞪,只来得及低骂一声便被舒妖狠狠砸飞。 这一棍子砸的小蝶倒飞出去三丈多远,摔到地上又重重打了好几个滚才完全卸去那刚猛霸道的劲气。 小蝶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猛的呕出一口老血,龇牙咧嘴低骂道:“弱鸡,姓花的你个弱鸡……!” 舒妖眼露疯狂,快速从身后追来,凌空握着炎流钢枪直插小蝶胸膛,小蝶立刻施展“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于不可能中看慢舒妖动作,从地上鲤鱼打挺朝后方激射,避开了舒妖刚猛一插。 轰隆隆……! 一声炸响,小蝶原本躺着的地方炸出一个能埋小蝶十几次的大洞,青烟直冒。 “花兄弟,大事不好,舒大墙老贼来了!”王北玄大喊的声音突然传来。 小蝶歪了歪脑袋,舒大墙? 谁啊? 看花独秀没什么反应,王北玄急的直跺脚,欧阳顶天也是脸色大变,眼神中有惊惧神色,北郭兲门和兲旦则是大喜过望,完全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舒大墙已经很近了,近到在场几位第三大境界的高手全都有所察觉。 小蝶毕竟是七级战力,暂时还没有探查到,也不知道所谓的舒大墙是什么人。 一个不认识的人,来不来的关他小蝶什么事? 远方另一座矮山,正带领神机营将士们血战的四皇子听到王北玄吼声,脸色大变。 舒大墙不是在跟承影王对决么? 他怎会朝这边赶来? 那承影王他…… 哈丹逼退舒炎,飞快冲到四皇子身边急道:“殿下,舒大墙正加速赶来,咱们……咱们决然顶不住的!” 四皇子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鸣鸿王叔不在,承影王生死未卜,仅凭他们这些人,仅仅是抵御舒妖等人已是弓弦拉到了最满,再来一个舒大墙…… 毫不夸张的说,一个舒大墙就足以团灭他们在场所有人了。 “怎么办,怎么办!” 四皇子老毛病又犯了,在众人保护下原地走来走去,豆大的汗珠沿脸颊滑落。 “哈丹你来喊!” 哈丹一愣:“殿下,我喊什么?” 四皇子急道:“你给我喊花独秀!快,大声喊!” 哈丹重重一跺脚,也不管四皇子是要做什么,手捧喇叭真气涌动对着远方大吼道: “花独秀……兄弟!” 以哈丹的内力,哪怕隔着几座山他这喊声也能传过去,小蝶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他听到只当没听到,理也不理。 四皇子继续道:“你喊,花独秀快跑,大家散开各自逃跑!” 哈丹一惊,没想到四皇子竟是让他喊这么个内容。 这要是喊出去军心必然大乱,谁也无心拼杀了。 只是局势演变到这一地步,不分头逃跑又能如何?舒大墙亲自赶来,在场众人谁能是他对手? 无人是他对手。 甚至可以说都没有一合之将,简直是一枪一个投胎鬼。 这种局面,四皇子自知自己是跑不了了。 没办法,平时享受多大的荣耀,出事的时候就要承受多大的担子。 舒氏家族或许能放过其他人,但绝不会放过他。以他的本事根本不用舒大墙出手,舒氏几个子女任何一个都能轻松捉住他。 毕竟,他才是六级战力,无论舒妖还是舒兵、舒炎都是第三大境界的高手,跟这些人比,他实在是太弱了。 当然,境界低不是绝对的,花独秀以七级境界一样能打败九级战力的欧阳顶天,能跟十一级的舒妖缠斗这半天,可,像花独秀这种天赋异禀的人才,放眼天下能有几个? 他能挖到这一个,其实就已是走了大运。 若没有花独秀,当初大洪水来时他就算不死也得狠狠喝几口泥水,更不要说此时此刻花独秀独自一人顶住敌方主帅,给他们扭转战局创造的机会。 所以,既然自己走不脱,那就让花卿走吧。 自己的价值毕竟在这,被抓了或许不会被杀,可一旦花独秀等人被抓住,以远征军和叛军的仇怨,花独秀绝无幸免可能。 如果有一天自己能作为政治筹码被放回帝国,花卿还活着的话,还能重新把他召回…… 当然,这都是美好的期望罢了。 最大的可能,是在场所有人只有极个别运气好的能逃掉,其他都得死在叛军刀下,包括四皇子自己。 或许,舒氏家族需要的只是他的脑袋,并不需要拿他当什么政治筹码…… 看哈丹犹豫不决,四皇子气的一跺脚:“你倒是喊啊!快喊,让花卿赶紧走,让大伙全都散开,分头逃!” 哈丹急道:“这、这,殿下,您怎么办?” 四皇子怒道:“什么你、我,舒大墙到了咱们谁都跑不了!” 身后的沈利嘉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果然,姐夫以他伟岸而正直的光辉人格彻底征服了这位四皇子殿下,人家自己都不顾着先跑却惦记姐夫安危,啧啧啧,真是难兄难弟,好基友一辈子啊! 不过姐夫他……咦?小胖子忍了忍,终于决定还是拍拍四皇子的肩膀,打断他和哈丹的争吵。 四皇子愤而转头,怒道:“什么事!” 沈利嘉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殿下莫生气,是我,是我。” 看到是沈利嘉,爱屋及乌,四皇子也不好把脸色摆给沈利嘉看: “沈将军有何事要说?” 沈利嘉指了指远方,轻咳道:“殿下,我姐夫好像要发大招了,您看看。” 四皇子和哈丹等人赶紧转头朝对面远山看去,在场大都是实力不凡的高手,目力也非普通人可比,大家定睛一看,全都愣住了。 第六二六章 我花中蝶就是要正面刚到底! 花独秀在做什么? 他真的是要发大招了。 倒不是听说舒大墙要来他也着急,他还没察觉到舒大墙气息呢,压根就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 主要是因为正面对决上被舒妖连着打翻几次,来了脾气。 没办法,小蝶这人没别的缺点,就是脾气爆。 老子在那边天天被花独秀捶,怎么,到了这边还要被你捶? 那我出来干什么来了,吃饱了闲的找刺激? 是以小蝶主动退出一段距离,立刻全力凝聚内力酝酿惊天动地一击,要正面干翻舒妖! 看花独秀气息一提再提,显然要继续正面刚,而且是要攒大招,舒妖一声冷笑决定遂了花独秀的愿,以绝招对绝招的方式彻底击杀他。 二人遥隔三丈彼此相对,各自狂提气息,四周风云突变,天空的白云被冲天气息冲开,阵阵旋风刮着砂石滚动,一股浓重的压抑感充斥周围。 在境界上小蝶差了太远,二人气息对撞明显落了下乘,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服,后背已经消失许久的紫雷双翼再次出现,出现后还暴躁生长,很快拓展到三丈多长。 双翼尖端缓缓探出利爪形态,宛如两只恶魔之手。 而舒妖,在凝聚真气的同时留了一个心眼。 她的“荡神”绝技到底管不管用? 对花独秀到底有没有效果? 作为她压箱底最为诡异的绝招,“荡神”一出挡者披靡,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花独秀这种情况。 不过话说回来,中招之后的花独秀明显神识受创、气息微弱,倒在地上简直跟死狗没什么分别,奇就奇在几息之后他竟跟没事人一样恢复过来,甚至实力比中招前还要强悍。 同时,他的行为方式也大为变化。 中招之前,花独秀虽缠着她拼斗不休,但行事还算稳妥,至少不敢跟她硬碰硬,一直是依靠绝顶的速度和诡异身法来拖住自己。 而中招之后,花独秀先是用血腥手段干掉山下那五百余亲兵护卫,又多次和自己正面硬碰,甚至他明明知道正面对决不是自己对手,仍旧一次次从地上爬起来和自己硬刚。 很不对劲。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花独秀前后变化,必然有什么她没想到的隐秘。 换句话说,花独秀先前倒地重伤,不是装的。 虽然他发生什么变化不得而知,但舒妖确定,“荡神”绝技对他绝对有效。 既然有效,那最后这一招,要不要再用一次? 父王已经很近了,如果拖到父王赶到,花独秀仍旧靠着难以理解的速度飞来飞去,我领军作战的本领是不是太令父王失望了…… 拼一把! 哪怕“荡神”干不倒花独秀,但只要能让他瞬间失神,本座反手一棍子就能砸死他,根本不需要第二息的时间! 打定主意,舒妖一边凝聚出强悍炎流,一边于地下散布“清正宝气”,随时准备使出“荡神”绝技,狠狠轰一下花独秀那阴险无比的小脑袋。 小蝶才不管舒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当他把雷电之力凝聚到最强,又把真气汇聚于小红剑上催出强悍剑气,立刻就抬腿冲了上去! 娘希匹,我小蝶就是要砍别人脑袋,绝不允许别人砍我脑袋! 绝不! 永远都不! 小蝶飞出,舒妖同步飞出。 三丈的距离说远不远,以他二人速度简直眨眼即到。 只见小蝶全身被急速旋转的紫色电流包裹,两只魔鬼之爪宛如实质,爪锋化作旋风钻头在前,小红剑绽放出的万千道剑气在后,剑气合一,以苞内火焰锋锐的姿态透出。 舒妖的招式就简单多了,仍旧是无尽炎流聚为一体,充分压缩后以无色无形的淡白光芒作为毁灭主体,狠狠砸了上去。 同时,她的心念一动,地底的特殊阵法就要启动。 “无限震荡……!” “多重猛击……!” 在灵异世界见惯了花独秀使用此招的小蝶,最终对决怎会忘了这两个必杀技? 尤其舒妖境界比他高得多,先前几轮正面硬刚已证明他确实不是对手,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无限震荡一出,即便是舒妖也不免心神为之一晃。 不过作为掌握“荡神”妖法的顶级大佬,舒妖只是眼睛一眯立刻从无尽恢弘巨音中挣脱出来。 就连外面那绚烂诡异的剑气世界也瞬间破碎,幻觉对她来说,无用! 可,这眼睛一眯的功夫,她地底的阵法就没在最恰当的时机招出。 花独秀就到了。 毕竟双方相距只有三丈,这个距离不可能有太多操作空间。 外面包裹着巨大雷翼,里面是紫极近黑的锋芒剑气,对面是虚幻扭曲的无色炎流,花独秀和舒妖的决胜一招,终于彼此撞上。 触碰到诡异炎流,最外围的雷翼魔爪像是柔雪遇到了骄阳,率先被消耗掉。 这点小蝶早有准备,那雷翼就是拿来对冲的。 雷翼魔爪是螺旋形态,急速消耗的同时把淡白炎流钻出一个空洞,已经汇聚七八层的剑气之锋直接从小孔里钻入,猛烈炸开! 黑紫色的剑气裹挟着淡白炎流朝四面八方激射,舒妖和花独秀同时眯眼硬扛乱流带来的伤害。 同时,小红剑和钢枪的本体狠狠撞击。 舒妖眯眼,是下意思的防止乱流伤到眼睛,而小蝶眯眼,则是——要使出特殊目力,把舒妖的动作看慢! 作为一个狠人,怕是不可能怕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魔流……!” 双兵相交,小蝶的双臂上传来巨大、沉重的劲力,这劲力已经超过他承受的极限,但他双手握的更紧,完全没有松手丢剑的打算。 劲气硬生生传入体内,胸口的经脉毫无意外的大面积震伤,后背琵琶骨那里甚至外衣都被劲气震成碎片,混合着血丝冲上天空。 不过,小蝶不在乎。 他就是要正面刚,就是要不计后果的刚到底。 甚至小红剑顶端还“叮”的一声轻响,裂出了一道细细的裂纹。 小红剑,破了?? 当然,小蝶不是花独秀,他才不心疼一把小木棍破不破,他只在乎后面小红剑能不能承载的住他的杀招。 毕竟,跟舒妖这种高手比,普通兵刃一个回合就会被砸碎,或者被恐怖炎流烧成铁水。 多重猛击之下和舒妖这种大佬的全力一撞,纵然是经过超级强化后的小红剑也有些吃不住。 “头来……!” 小蝶一声低呼,小红剑剑锋方位微变,贴着钢枪水平飞出,如流星划过天机,紫芒直取舒妖脑袋! 快! 哪怕是舒妖,在如此极端的速度和顺畅变招下也有些反应不及。 “住手……!” 一声爆喝从耳边炸响。 肉眼难辨的瞬间,一道闪亮着银色光芒、似金属又似液体的诡异之物砸在小蝶剑锋上。 剑锋稍稍偏了一分,避开舒妖那粗壮有力的脖子。 呲……! 小蝶暴跳如雷,他差点就斩下了对手的脑袋!是哪个不开眼的该死混蛋,老子要把你脑袋一起砍下来! 不过,那要放到第二位。 第一位,还是对付舒妖。 一剑未成舒妖已经反应过来,突然的惊吓让她脸色为之一白,眼神里忍不住闪过一丝惊惧神色。 她差点就被这小贼干掉了? 这、这怎么可能? 小蝶强忍胸腹之间剧痛,不顾身体承受的巨大反物理压力,突然以全部内力朝前放出,猛震虚空,借力朝身后撞去。 原本他已经和舒妖错身,一震之下小蝶瞬间倒飞而回,后背撞在舒妖肩上,回手就是那么一掏。 “花独秀!你给老子住手!” 舒妖被小蝶撞倒在地,小红剑的剑锋抵在她脖子上,胜负已判。 小蝶脸色转了又转,终于还是压制住想要喷血的冲动,也控制住右手不抖,只是一边制住舒妖一边打量着面前的瘦高汉子。 这人,自然是刚刚赶到的毛茅羽。 毛茅羽已褪去身上的银流护甲,露出他的面容,让花独秀看清自己。 他当真是一脸惊惧,站在两丈外不敢靠近,平举着双手似乎是想阻止什么。 “花独秀,大家都是朋友,你特么别伤她,听到没有!” 听毛茅羽急赤白脸一再大喊,小蝶吐出一口血沫,怪笑道:“你让花独秀住手,关我花中蝶什么事?” 说罢,他手腕一抖,立刻就要斩下舒妖的脑袋! 此刻舒妖是什么心情? 简直糟糕透了。 不但糟糕,还恼怒、疯狂,几乎要不计任何后果的爆发! 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能这样把她压在身下,拿东西抵着自己的脖子。(当然,毛茅羽不算。) “给我死……!” 舒妖尖叫一声,完全不顾脖子那里传来的剧痛,猛然引动早先埋伏在地下的“荡神”阵法! 嗡……! 呲……! 剑光和淡白雾气同时出现,舒妖的脖子喷出一道血线,俨然已被小蝶砍成重伤。 小蝶也好不到哪去,他的灵识受创,蹲坐在舒妖大屁股上立刻失重不稳险些摔倒,同时脑袋里传来剧烈的痛感。 什么情况! 这感觉……怎么似曾相识? 咳,能不似曾相识吗?一刻钟之前,你就是这么来的。 属于小蝶的神识受创,他本就是大脑潜意识深处产生的“副”意识,在“荡神”一击下,这层意识比花独秀主体意识更加脆弱,强烈的昏厥感觉袭来,让小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同时,另一个意识被颅内剧痛唤醒。 “你大爷的,小蝶!” “师,师叔……!” 小蝶脸色大变,只看了花独秀一眼就吓得眼皮狂跳,然后……然后就被一阵阵的剧痛直接震碎。 “靠,你个完蛋玩意……” 再睁眼时,花独秀发觉自己趴在一个女人身上。 嗯?这女人……这不是舒妖么? 这,这是什么情况? 狗日的小蝶,你都做了什么? 突然一股强悍杀意袭来,花独秀眉头一皱立刻抓着舒妖跃起倒飞,却腿一软又搂着舒妖仰面摔倒…… 好尴尬……的说。 是毛茅羽! 几息之前,看花独秀和舒妖几乎是同归于尽一样乱搞,毛茅羽惊呆了,他完全想不到花独秀骨子里竟是这样刚烈的性格,也想不到舒大墙之下几乎是最强者的舒妖竟然这样就被干死了。 有一瞬间的懵神。 乃至花独秀和舒妖同时气息大降伏倒不动了,他也没立刻冲上去。 但很快,毛茅羽发觉花独秀只砍出半剑就被“荡神”妖法震晕,舒妖脖子被砍断一半,但同样有微弱气息残存。 靠! 时机,时机啊! 毛茅羽暗骂一声就要动手,强烈的杀气瞬间唤醒花独秀,花独秀赶紧抓着舒妖以剑抵住她脖子,踉跄着后退两步。 毛茅羽又僵在了那里…… “毛毛虫?怎么会是你?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花独秀认出毛茅羽,一脸懵逼,满头问号。 他强忍着脑袋的剧痛和全身乏力,实在是想搞清楚一件事—— 这剧情……到底发展到哪跟哪了? 第六二七章 呔,快放了我妖儿! 毛茅羽和花独秀大眼瞪小眼,彼此眼神里都是疑惑和警惕。 花独秀在想,毛毛虫啥时候来的? 他刚才是准备对我出手? 他为何要对我出手? 之前小蝶和他有发生什么? 真的是一头问号啊。 毛茅羽在想,狗日的花独秀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老子都喊了几遍住手,他还是一剑斩下去,就像这样劫持住妖儿留点余地不好吗? 难道是打急眼,彪了? 同样是许多问号。 难得的寂静被舒妖突然一声咳嗽打断。 “咳……咳……呸!”树妖咳出气管里的淤血,狠狠吐在地上,咬牙轻骂道: “花独秀,你还等什么?杀了本座你就可以扬名天下了!” 花独秀一阵苦笑,道:“这位小姐姐,你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我花独秀向来不重虚名,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虚名本是身外物,不着方寸也风流嘛…… 什么扬名天下,我没兴趣的。” 茅羽不知为何突然松了一口气。 自己熟悉的那个婆婆妈妈又神神道道花独秀,好像又回来了?那刚才……难道真的是杀急眼,六亲不认?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至少能沟通了。 毛茅羽赶紧抬手喊道:“花弟!为兄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你帮个忙!给个面子!” 这下轮到花独秀惊愕了:“毛毛虫,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好听了,居然还会用‘请’字? 咱俩老朋友,谁跟谁啊,有什么事只管说。 是不是你跟这位小姐姐有仇让我干掉她?你莫要着急,她对我还有点用,杀她倒是不急在一时。” 毛茅羽真想破口大骂,微怒道:“我跟她有个鸡毛的仇!你快把她血脉封住,一会儿她流血也流死了!” “啊?噢噢,光顾着和你说话,你瞧我这脑袋……哎呦,脑袋还是有点疼。” 花独秀赶紧在舒妖后背一通拍打,既制住她大动脉的失血,又趁机封住她主要经脉,让她无法再暴起伤人。 舒妖脖子被砍断一小半,失血过多气息大降,硬气话也说不出口,眼睁睁看着花独秀把她彻底困住。 远处,王北玄不敢置信的看着山脚发生的这一幕,再给他几个脑袋他也想象不到花独秀竟能力挽狂澜,于不可能中击败舒妖,还活捉了她? “花兄弟,花兄弟!舒大墙马上就到,你一定要抓紧舒妖,快到咱们阵里来! 大伙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就看你了!” 花独秀闻声一愣,舒大墙要到了? 他不是在板牙山那边跟承影王干架呢么? 昏迷这一会儿,怎么发生那么多事? 不过听王北玄如此说,显然舒妖会是一个重要的人质,花独秀赶紧把她抓牢。 数里外另一座矮山脚下,四皇子等人别提多高兴了。 哈丹更是哈哈大笑,一脸喜气:“不愧是花兄弟,厉害,厉害啊!俺老哈平生没佩服过谁,今天俺对花兄弟是绝对服气!” 四皇子也是大喜过望,不住点头:“快!快喊,让花卿押着那女人赶过来!有此人质在手,咱们大概率能活着回去了!”说罢还嫌不过瘾,四皇子转身狠狠拍了拍沈利嘉肩膀:“你姐夫不会是什么黄鼠狼成精转世吧?太鸡贼了!哈哈,哈哈! 小胖子你就跟你姐夫好好学,以后打仗越鸡贼越好,懂不懂?” 沈利嘉一脸黑线:“呃,我,我知道了。” 听到哈丹远远的喊话,花独秀心里一动就想押着舒妖离开。 他一动,胸腹之间,乃至全身都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轻响,剧痛从每一个器官、每一处筋骨传来,尤其双臂宛如灌了铅一样,都不怎么受自己控制了。 花独秀一声闷哼,嗓口一甜就要吐出一口血来。 看花独秀脸色难看,毛茅羽叹口气,道:“吐出来吧,没外人。” 花独秀翻翻白眼,把呕出来的淤血吐掉,擦擦嘴唇道:“我要回帝国阵营,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 毛茅羽和舒妖对视一眼,毛茅羽突然大声道:“你不能带她走!” 花独秀一愣:“为何?” 毛茅羽脸色变来变去,最后小声道:“因为……她是你嫂子,我不能让你把她带回帝国一方,不然后果难以预料。” 花独秀惊住了。 她是你嫂子? 你嫂子? 嫂子? 我特么哪来的……嫂子? 不对,难道是说……??! “我去,敢情舒妖就是你之前所说新找的情人?” 毛茅羽脸色有些不自然,跟小姑娘一样嗔怒道:“什么叫新找的情人,你特么的好好说话,小心老子干/死你……” 花独秀恍然大悟,有些事说好了要做彼此间的小秘密的,嘴欠,嘴欠。 “咳,那个啊,呃我说的不太对,嫂子你别生气哈,我的意思是毛毛虫是个好男人,哈,哈哈!” 舒妖没好气的白了毛茅羽一眼,又有些恼羞的瞪着花独秀,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她全身脱力、内力受制,说多了无非是自取其辱。看花独秀和羽郎似是有旧识,干脆让他俩交涉好了。 “毛毛虫,有句话兄弟我实在忍不住,不吐不快,我能说嘛?”花独秀偷偷传音道。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你别说了。”毛茅羽断然拒绝。 “不不不,不说我的内伤会更重。”花独秀非说不可。 “那你更不该说。”毛茅羽暗道你重伤死在这才好。 “坟蛋,你算不算朋友?我偏要说:你小子真的是吃软饭的本事越来越高了,简直是嘴到擒来啊? 本帅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像你这么会吃的还真是独一份。” 花独秀传完音又上下打量舒妖,论年龄舒妖比毛茅羽长了至少十五六岁,又生的五大三粗、浓眉大眼国字脸,可谓毫无女人味,真是不知道毛毛虫怎么下得去的口。 要说有真爱,他可是不信的。 这小子走到哪都是这一套,看似桀骜不驯对谁都是一副眼高过顶的样子,但真遇上能吃软饭的机会,绝对比谁都没底线。 这么说也不对,人家毛茅羽其实底线挺高的,这次的软饭吃到舒大墙头上,上次的软饭也是吃到一门派掌门头上。 两波都不亏啊? 人家吃软饭也是有技术高度的,可不是所有的吃软饭都叫没本事,哈哈! 玩笑归玩笑,毛茅羽是翻脸不是不翻脸也不是,毕竟舒妖落在花独秀手里,远处帝国那些人一再呼喊,显然是让花独秀把舒妖当人质带回去。 看花独秀要走,毛茅羽拦住道:“花独秀!我知道你是个讲究人,直说吧,你嫂子此刻已是身怀六甲,给老哥个面子,放了她,如何?” 舒妖脸色难得一红,孔武有力的大眼给了毛茅羽一个万种风情的嗔瞪。 毛茅羽坦然受之,古井无波。 倒是花独秀有些为难了。 放是肯定不能放的,此时他也察觉到一个超级可怕的气息正在迅速接近,几息之后就能赶到。 这人不是别人,自然是舒大墙。 放了舒妖,他们这些人还能活?绝对不可能。 “唉,罢了,为了大伙的小命,今天我只好对不起兄弟一次。” 打定主意,花独秀认真道:“毛茅羽,我等面对的局面你很清楚,你的要求我恕难从命。” 似乎是猜到这么个结局,毛茅羽轻声一叹不再说话,但他仍旧拦着花独秀返回的路,不让花独秀过去。 花独秀也没想走,就那么抓着舒妖站在那里。 自舒妖被抓,双方所剩不多的武士已经停手,两两对峙。 看花独秀没有反应,四皇子等人干脆围靠过来,哈丹隔着不远又喊了几句,花独秀想了想,以内力传音道: “哈丹老哥,麻烦你告诉殿下,一会儿我会留下来盯着舒大墙。到时候你们赶紧走,回大本营,最好直接出海。 这场战争咱们怕是打不赢了。” 哈丹默默叹口气,小声把花独秀的话传达给后方的四皇子。 四皇子还想顾全一下兄弟义气,看远处花独秀眼神坚决,而且理智告诉他,只有这样才是代价最小的解决方式,身为主帅他不能感情用事,只好点头同意。 花独秀又叫来沈利嘉,小心传音道:“嘉嘉,你姐还在板牙山那边等我,我此刻想走也走不了,正好留下来看着他们。 你跟着四皇子回去,能返回大陆就立刻返回,不必等我。人越多我的顾虑就越大,就剩我和你姐两人,不论是走是留都方便得很。” 沈利嘉脸色胀/红,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留下来的理由,只好颓丧的答应下来。 花独秀微微一笑,传音道:“放心,你姐夫我福大命大,我不想死,天王老子也收不了我。” 沈利嘉讪讪笑笑,点点头无话可说。 不多会儿,舒大墙携狂风雷霆飞来!人未到,猖狂至极的大笑声先传到了。 几乎是瞬间显形,一个身材高大、面容霸道的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人一手握着一柄又粗又大的钢枪,一手提着一个小小的圆球布包,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只是,落地后舒大墙的笑声突然僵住。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山脚彼此对峙的两方人马…… 叛军武士围着花独秀等人,帝国武士又呈半圈围着叛军众人。 而他的大女儿——舒妖,气息低沉落在敌人手里,低着头黑着脸连看也不敢看他。 花独秀则笑盈盈的盯着他,那双狭长的妙目仿佛在说,你继续笑啊? 怎么不笑了? 第六二八章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舒大墙大怒:“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舒兵轻咳一声,走到舒大墙身边小声道: “父王,大姐她……她失手落在了花独秀手里。” 舒大墙怒道:“难道我看不到妖儿落在敌人手里?你们如此强大的军力,对手又是一群小鸡仔,怎会打成这样?!都是废物吗!” 舒兵老脸泛红,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花独秀朗声一笑,道:“阁下可是舒大墙前辈?” 舒大墙冷眼打量花独秀,强行压制住心中怒气。 他大大的手掌动了又动,但看花独秀一柄细剑压在舒妖颈上,而她脖子已经受了重创,被割断一小半,显然花独秀这把剑不是吓唬人的。 是真能杀人。 “你叫花独秀?” 花独秀点点头:“正是在下。”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小子,你是故意在等本座赶来?” 花独秀感觉听出了些什么,问道:“前辈,你说什么‘有点意思’?” 舒大墙并不回答,问道:“制住本座女儿,你是打算提什么条件了?” 花独秀点点头,左手指了指远处四皇子等帝国武士: “晚辈知道前辈神功无敌,想追、想杀我等简直易如反掌,是以想用舒妖殿下的性命做个交换。” “交换他们的狗命?” “不错。” “你想怎么交换?” “您和您手下所有追兵原地停下,让远征军将士离开,三天后我自会放舒妖阁下自由。” 舒大墙冷笑道:“本座如何能相信你会信守承诺,真的放妖儿回来?” “您不用相信我,因为我不会走,我就留在这里,三天后我再用舒妖阁下换取我自己自由。” 舒大墙眼睛里泛起一道凶狠杀意:“如果本座不答应呢?” 自来到这里,舒大墙一直在寻找机会。 很少有人能跟他谈条件,花独秀年纪轻轻实力平平就敢如此跟他说话,这让舒大墙感到了巨大的冒犯。 只要有一丝机会,他立刻会以一击必杀的姿态干掉花独秀,救回舒妖。 可惜花独秀所站位置十分巧妙,用舒妖那宽大的身躯完全把自己挡住,只留一只眼睛盯着舒大墙。 无论是用“荡神”还是别的什么招式,花独秀都能把舒妖推出去当挡箭牌,甚至还有余力剑锋一动割掉舒妖的脑袋。 别问舒大墙为什么能确定,在他和花独秀对视的一瞬间他就确定了。 这个年轻的小子或许没别的什么优点,但剑,绝对够快。 看舒大墙还不死心,还想强杀自己,花独秀一声冷笑,道: “有什么手段我建议您还是省省,舒妖阁下的高招我全都领教了,现在不也好好的?” 舒大墙:“……” “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舒大墙突然一抖手中布包,一个人头猛的朝花独秀飞去! 花独秀立刻闭上眼睛,把他仅露在外的小半张脸收回舒妖脑后,剑锋轻轻切进舒妖脖子里! 刚要动手的舒大墙硬生生停在了那里。 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又被他逃过一劫。 “哼!” 花独秀闭着眼睛没有看到这是谁的人头,四皇子身边等人却看到了,立刻有人尖叫道: “是承影王!” “是承影王殿下的首级!” 远征军众将士有些慌乱,幸存的人们交头接耳,个个脸色难看。花独秀缓缓睁开双眼,重新歪出半个脑袋朝地上人头看了一眼。 真的是承影王。 承影王果然死在了舒大墙手里。 “前辈牛批啊,这么短的时间就干掉一个、重伤另一个神王强者,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舒大墙冷笑道:“小意思。” 花独秀一只眼睛继续盯着舒大墙:“舒妖阁下的命换你们三天时间,前辈换不换?” 舒大墙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说换就换?你算老几?本座就不信本座不换你敢动手!” 花独秀耸耸肩,轻轻叹口气,看向毛茅羽:“毛毛虫,可不是我要干你婆娘,实在是你岳丈逼人太甚。” 毛茅羽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红:“你措辞能不能清楚点?” “啊?你指什么?” 毛茅羽忍了又忍,到底还是低头道:“杀!” 这下轮到花独秀懵圈了:“杀?杀谁,你让我杀你婆娘? 我去,你岳丈就在这站着,你也太狠了吧?这话都敢说出口,毛兄我真敬你是条汉子。” 舒大墙越听越气,突然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明说了吧,丁柒柒在本座手里,你敢伤妖儿一根指头,本座回头就宰了丁柒柒!” “什,什么?!”花独秀大吃一惊,拿剑的手都有些颤抖。 柒柒被老贼抓了? 怎会这样? 这……花独秀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舒大墙所说真实性有几何。 以老贼身份,他应该不会拿这种事骗我。 再说了,老贼怕是连我叫什么都是刚知道,不可能知道柒柒的名字,更不可能知道柒柒对我有多重要。 除非,他真的抓到了柒柒,还……还问出了些什么。 奶奶的!怎么会这样? 我就说不该留她自己待在那里,怪我。都怪我! 花独秀又气又急,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舒大墙看花独秀已然心乱,不由冷笑一声,道: “小小年纪也敢跟本座讨价还价?现在丁柒柒在我儿子手里,不怕告诉你,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看上了丁柒柒,以她资质,将来定能给本座生下几个好孙儿,至于你嘛……” 腾! 花独秀脸色大变,抓着舒妖肩膀的大手突然收紧,五指全部探入舒妖肩胛骨缝里! 纵然舒妖心硬如铁,这一刻也是一声惨叫,浑身颤抖。 花独秀是真急眼了,下手也是真狠。 除开丁柒柒被灵溪老贼打死,还有小红剑断掉这两那次,他大概从没有这么愤怒过。 他的双眼都在喷火,钢牙几乎咬断,甚至头发都暴躁的有些无风自飘起来。 “你……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 舒大墙对舒妖的痛楚和花独秀的恼怒视若不见,哈哈大笑道: “怎么,急了?立刻放了舒妖,本座还能考虑给你个再见丁柒柒的机会。不然……” “啊……!” 舒大墙话没说完,花独秀的左爪一把捏碎舒妖肩胛骨,碎骨和血肉从他指缝里滑出,鲜血淋了舒妖半身。 同时,他的血手又捏在了舒妖的右肩上。 舒大墙不说话了。 他不但闭上了嘴,猖狂的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 肩胛骨彻底被捏碎,等于舒妖一条胳膊废掉,即便后面能以秘法复原,这条手臂能发挥的威力也不可能再达到巅峰状态。 花独秀沉声道:“我不会再说第二遍。让帝国武士走,你们留下。” 毛茅羽忍不住吞吞口水,焦急的看看花独秀,又看看舒大墙。 舒大墙应是被花独秀的狠辣镇住,想了想,刚要摇头,毛茅羽赶紧传音道: “岳父,妖儿已有身孕了!” 舒大墙微微一惊,看了毛茅羽一眼,毛茅羽眼中满是关切神色。 舒大墙默默闭上了眼睛,缓缓点头:“让他们走。” 毛茅羽双肩一塌,大大松了口气。 在他印象里,从没听说过舒大墙自迈入天人之境后还有跟谁妥协的时候,这次可真是不容易。 花独秀和舒大墙等人的对峙被帝国众武士看在眼里,听舒大墙松口,王北玄立刻冲到四皇子等人身边传话。 四皇子最后深深看了花独秀一眼,沉声道:“不要辜负花卿的付出,大家速度撤退!” 远征军仅剩的几百人如退潮般撤去,还留在山脚的,除数百叛军外就只剩花独秀一人。 一刻钟后,花独秀视野里已没有帝国之人,这才开口说出第二句话: “带我去柒柒那里。” 语气一如既往的阴冷,毫无感情,也毫无波动。 但低沉的语气里明显有一股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力量,让人听了完全不敢轻视。 舒妖已经不叫了,而是咬牙硬撑肩上传来的剧痛,庞大的身躯轻轻颤抖着,脸色惨白如纸,汗如雨下。 舒大墙脸色阴沉到极点,他先是放出一股淡淡的气息缓缓飘到舒妖面前,花独秀辨查出这只是单纯封锁伤势的气息,点了点头,舒大墙操控这股气息包住舒妖的肩头和脖子伤口。 花独秀冷笑道:“这是我唯一的让步。” 舒大墙无声点点头,看了毛茅羽一眼,轻声道:“你先带大军返回。” 毛茅羽还要说话,看舒大墙眼神不善,到嘴边的话只好又咽回肚子里。 毛茅羽和舒氏几人率领大军撤离,铁王庙所剩不多的高手一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面带犹豫之色。 有舒大墙在,舒炎舒兵都不敢擅作主张,毛茅羽更是懒得搭理他们。 北郭兲门悄悄看了舒大墙一眼,对铁冥传音道:“少爷,咱们也走吧,这般场面看多了怕是舒大墙要恼羞成怒。” 铁冥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对着舒大墙抱拳道:“大帅,我等便先撤退,有需要自会再来协助。” 花独秀突然冷哼一声,不怀好意的接话道:“你们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舒氏需要你们协助?再给你们五百年你们也成不了事!” 北郭氏众人脸色大变,北郭铁冥怒声道:“姓花的,你找死么!” “我就是找死了,北郭氏谁能杀我,你? 就凭你?” 花独秀一脸挑衅的打量北郭铁冥,那眼神分明在说,有胆你来啊? 来杀我啊? 北郭铁冥虽愤怒,却并不傻。 舒妖还在花独秀手里,舒大墙站在那里铁着脸没说话,他作为后辈和外人,这时候决不能乱来。 北郭兲门赶紧传音道:“少爷,莫要被他激怒!他故意的!” “我知道。” 北郭铁冥强压怒气,冷笑一声道:“你不过是煮熟的鸭子,嘴硬罢了。有舒大帅在这,自然无须我北郭铁冥动手。 大帅,我等便先离开了。” 看北郭铁冥如此好耐性,花独秀哈哈一笑:“快滚吧!抢功劳比谁都着急,出了事只会一走了之,你比铁男差了一万倍! 废物!” 北郭铁冥脸色唰的红了,大怒道:“你找死!” (存稿快吃光了,6月先恢复单更攒攒稿子,嘿嘿!) 第六二九章 怼死你个狗东西! “够了!” 舒大墙一声爆喝,无论花独秀还是北郭铁冥都感觉仿佛有一柄巨锤砸在胸口,立时有些气息不顺,话都说不出来。 “铁王庙的弟兄,你们先退去吧。” 北郭兲门担心铁冥咽不下这口气还要乱说什么,赶紧答道:“我等告辞!” 说罢拉着铁冥就走,丝毫不给他说点什么的机会。 铁冥心里也有数,知道此时舒大墙已是恼怒异常,多说一个字都会引起极不友好的后果,是以气鼓鼓的转头就走。 ——确实不敢再多说什么。 花独秀已顺过一口气,他岂能让北郭铁冥这么轻松就走? 按先前他所说,这小子明显是要跟铁男争“少主”位置,而且他身边还有两个护法帮衬,对铁男很是不利啊? 铁男是谁,那是花独秀最欣赏的人……之一,有人要抢铁男利益,他能不管么? 什么叫为朋友两肋插刀? 咳咳,当然,主要是刚才关于柒柒的话题太过恼人,花独秀不能冲舒大墙爆发,只能把肚子里这股邪火发到北郭铁冥头上。 怼死你! “北郭铁冥,回去麻烦告诉你爹一声,就凭你们北郭家这种蝇营狗苟、毫无廉耻的做派,以后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更别说学舒前辈这般出来打天下了。 依我看他还是老老实实找个穷困山区,忽悠一些愚昧百姓,收敛三瓜两枣,再纳几个胸大无脑的大脚村妇,指导下母猪产后护理,当个非主流乡村教主,就挺好!” 北郭铁冥的脸色是红的发紫、紫的发黑。 他就纳了闷了,这个花独秀是吃错了药了么? 我跟你很熟吗? 之前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你老逮着我说个毛啊? 有病啊?! 舒大墙也有些不理解,明明其他人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下面就该是他俩之间的交锋或者交易,你老逮着北郭铁冥骂个什么劲? 骂出个花来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 只是若非北郭家这些人蠢笨,舒妖这支实力强悍的军队不可能输给帝国四皇子,舒妖也不可能被花独秀一个小年轻抓住…… 嗯,绝对不是他们舒氏的人不行,是这些配合的友军——铁王庙教众不行! 所以,听花独秀痛骂北郭铁冥,舒大墙虽然于情于理不该坐视,但竟也轻微消了点气。 北郭氏等人实在是有点尴尬。 他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反嘴骂回去也不是,不骂也不是。 花独秀一边小心盯着舒大墙一边继续疯狂挖苦: “当年在漠北时我还以为你们铁王庙有多厉害,结果四殿下大军一出,你们铁王山老巢都不要了,直接做猢狲散,可知帝国将士们在你们祖庙里泼粪涂污,把你们祖宗的脸都打烂了? 就凭你们,还想学舒前辈做造反的买卖,真是痴心妄想!贻笑大方!” 北郭兲门怒声道:“花独秀,你有完没完!你不过是一介只会逞口舌之快的无耻竖子罢了,如狗狂吠、令人发笑!” “别搞笑了,不是我花独秀吹牛,你们在场这些人有谁自认为比舒妖阁下强?能挡的下我的剑? 北郭铁冥,你能吗?你怕是连我三招都接不住!还北郭家少爷,似你这种废物少爷,真是丢了‘北郭’二字的脸面! 你出来之前没撒泡尿自己照照吗?你哪来的自信带领这些信徒跟我们作战?你配做这个主事人吗? 几百号信众高手打到现在死了九成多,你这个主事人怎么不自裁谢罪?!” 感觉吵的差不多了,舒大墙也不好让他们一直骂下去。 毕竟铁王庙是他的盟友,尤其后面击杀鸣鸿王还需要北郭求和北郭元的配合,倒也不好让他们丢脸丢的太狠——站在舒大墙的立场上看,显然这个年纪轻轻的花独秀是赢家。 因为无论他怎么骂,北郭氏几人也不敢动手,只能气急败坏的对骂…… 这便落了下乘了。 更不要说他们人多骂人少还骂不过。 “好了!你们几位先回去吧,花独秀老夫自会料理。” 北郭兲门没好气的拱拱手,连告辞的话也说不出来,拉着北郭铁冥转身就走,动作那叫一个麻溜。 北郭铁冥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走的时候双手都在微抖,可见花独秀的嘲讽对他道心打击之重。 说实话,花独秀对北郭铁冥还是挺佩服的。 这要是换做别人,怕是早就被骂的吐血三大口。骂这半天,先前攒下的积气基本也排出来了。 嗯,不把这口气骂出来,怕是会影响后面的判断。 跟舒大墙这种高手较量,必须冷静冷静再冷静,决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北郭氏众人走了,现场只剩下花独秀、舒妖、舒大墙三人。 舒大墙轻笑一声,道:“你为何处处针对北郭铁冥?看你们言谈,似乎之前并没有什么过节吧?” 花独秀深深看了舒大墙一眼,道: “年轻人,气盛一点很正常。看不顺眼直接就怼,这就是我花独秀做事的风格。” “那现在说说咱们的事,你要怎样才能放了妖儿?” “不是说好了么?把柒柒还给我,我就把舒妖还给你。我要的是一个人,你拿回去的可是‘两个人’,前辈,你赚大了。” 舒大墙脸色古怪一笑,随即有些犹豫,道: “丁柒柒资质不凡,我听说她跟道门联盟的人还仇怨颇深,留在我沧海月才是最好的归宿。 你虽然剑练的不错,不过将来道门联盟找丁柒柒寻仇,你怕是护不住她。” 花独秀冷笑道:“这个不劳你费心。” 舒大墙想了想,又说到:“不如这样,老夫还有个小女儿,不说生的貌美如花,也算罕见的标致,‘六祸升天大法’修习的也不错。 我看你和羽儿是旧识,不如你投到老夫帐下,做我女婿,今日之事咱们一笔勾销,如何?” 呃,你这…… 花独秀挤眉弄眼,一时不知道该哭该笑。 大叔,你不按常理出牌啊? 再说了,你的女儿还貌美如花,还罕见标致,你怕是对“美”有什么误解呦。 看看舒妖吧,五大三粗国字脸,就差一撇胡子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男人,就这样的姑娘还想让我接盘? 搞笑呢。 花独秀轻咳一声,强装镇定道:“前辈说笑了,我花独秀对柒柒情有独钟,对感情忠贞不渝,不会再看上别的女人的。 我单独留下前辈,其实是想跟前辈做一个交易。呃……一个跟女人无关的交易,正经交易。” 舒大墙似是料到他的提议不可能轻易被对方接受,点点头道: “什么交易,说来看看。” 花独秀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前辈,你觉得,以你们现在实力,有可能一鼓作气全歼沧海月上的帝国大军么?” 舒大墙轻笑一声:“有七成把握。” 花独秀摇摇头:“不,你们最多也就有三成半的把握。” “哦?愿闻高见。” 此时,舒妖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凝结,血不再流出,她气息虽弱但没有生命之危,舒大墙暗中探查舒妖状态,倒也不急在一时。 “前辈对天河天尊了解有多深?” 舒大墙轻轻摇头:“知之皮毛。不过老夫的‘天地清正之气’对无极真气有一定压制作用,真较量较量,天河应不是老夫对手。” “看来前辈一心只盯着鸣鸿王、承影王,倒是对另一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大佬失了该有的警惕之心。” 舒大墙微微皱眉:“但凡‘神王’皆是不凡,老夫可没看轻他。” “如果天河能治好鸣鸿王的暗伤呢?” 舒大墙一愣,随即冷笑道:“本座的‘荡神’大法岂是轻易就能治好的?莫说治好,这天下间怕是没几个人能看懂本座大法的……” 话音未落,花独秀突然以目力放出万千道汹涌剑意,剑意凝成数道震荡神识的剑招朝舒大墙砸去。 “嗯?这!” 舒大墙下意思的后退一步,随即把冲进脑袋里的震荡之力驱散。 花独秀轻笑一声:“雕虫小技,献丑了。” 舒大墙脸色变了变,沉声道:“你这种剑招,从哪里学来的?” “想学吗?我教你啊。” “你!” “啊……开玩笑,开玩笑,实不相瞒这剑招是家传的。” “家传?你祖上有什么出名的人物么?” “我太爷爷名叫花杰伦,江湖人称‘花大神’,你可听过?” 舒大墙摇摇头:“没听过。” 花独秀:“……” “罢了,说这些没什么用,直说主题吧。 我一个晚辈尚且能模拟出震烁灵识的剑招,帝国人才济济,天河又是极擅长治愈术的天尊大佬,只要给他们几天时间,未必就治不好鸣鸿王的暗伤。” 舒大墙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给他们时间?” 花独秀道:“你必须给,因为你已经答应我,三天内不会重新进攻远征军的大本营。” “……” 花独秀道:“三天后,鸣鸿王有极大概率恢复,即便没有恢复巅峰状态,只需恢复七八成实力,再加上天河天尊等术师高手,跟你们相比不说实力占优,至少是旗鼓相当。 若是远征军铁了心在这里耗下去,你们或许能藏在东岛守住天海水月,但西岛广大地区和数千万百姓可都在帝国控制之下。 只需帝国持续从本土派兵/运粮,事实占领西岛,你们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舒大墙忽然哈哈大笑:“荒谬,简直荒谬!西岛已经半年多没下过一滴雨,大地龟裂河道见底,田里颗粒无收,我不信帝国能养得起这多么饥民!” 花独秀冷笑道:“改变气候真的没有代价吗?难道你们可以一直逆转沧海月气候,保证西岛始终滴雨不下?” “……” 第六三零章 前辈,来谈个买卖吧? 影响大半个沧海月岛屿的气候,何止是不付出代价,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只是,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 花独秀其实也只是猜测,因为舒大墙作为主帅和最高战力,不可能亲自去做这种影响气候的事。 沧海月已经半年多没有降雨,哪怕是逆天邪术也不可能一口气影响半年,必然有一个厉害的高手藏在某处一直维持邪术。 这个人应是舒大墙某个子女,不是他本人。 再者,按照舒氏给二代命名的规则,兵、旱、涝、炎、风、妖六祸,除了舒兵、舒炎、舒妖三人这几个月一直露面外,花独秀从没听过其余几人的消息。 舒大墙脸色阴沉道:“你有什么提议,说说看吧。” 花独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脸色不改道: “沧海月已经事实上从帝国分裂出去,西岛是你们的领土,几千万饥民是你们的子民,我相信前辈也不忍心让岛上悲剧一直持续下去。 甚至真到了百姓易子而食、瘟疫遍地的境地,就算你们全歼远征军、夺回全岛,沧海月没有个几十年也缓不过气来。” 看舒大墙不置可否,花独秀继续说道: “前辈可能有所不知,我跟四皇子君若曦表面是君臣,实际是好兄弟,我的话他基本都会听。 如果前辈答应我的条件,我回去后自会劝告四皇子和鸣鸿王,让他们率残军离开沧海月,返回大陆。 这次战争,就暂且这般落下帷幕。” 舒大墙冷笑道:“这种大事,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坐得了主?你怕是在逗我吧?” 花独秀耸耸肩:“你可以赌一下,赌我做得到。还有,如果前辈仍旧把我当成一个小小侍卫,那舒妖阁下此刻的处境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舒大墙:“……你劝走远征军的条件,就是让我放了丁柒柒?” “开什么玩笑,舒妖阁下是干什么用的?” 舒大墙、舒妖:“……” “那你什么意思。” 花独秀眼神一变,饶有兴趣说道:“我替前辈劝走远征军,还沧海月和平,条件便是……” 花独秀的条件是什么?不是别的,是一些信息,或者说,是一个舒大墙掌握的机密知识。 之前他和丁柒柒潜入地下溶洞,却没有找到救活长春前辈的丝毫线索。天海水月对术师绝对有特别的价值,这点从柒柒和灵溪身上就能看出,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罢了。 另外,舒大墙修习的“六祸升天妖法”于常理有异,玄妙异常,尤其他能以特殊秘法重伤神王大佬的灵识,对精神层面的存在肯定有非凡理解。 长春前辈仅剩一缕残魂寄存在他的金坠子里,那么舒大墙有没有救活他的能力? 花独秀斟酌着,以“我有一个已经死了,但没死透的朋友”的方式,隐去不方便多说的部分,尽量把长春遭遇之事详细描述出来。 舒大墙和舒妖面面相觑,都有些惊讶的意思。 舒大墙皱眉道:“一个‘木系’术师,尸身都化成灰了,灵魂还能残存下来?” 花独秀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此人是我好朋友,如有可能我想救活他,前辈可有什么好办法?” 舒大墙沉吟片刻,忽然表情怪异的看了花独秀一眼: “小子,你该不会是想趁机让我带你去天海水月吧?告诉你,那地方除了我们舒氏家族的人,谁也不能进去。”花独秀翻翻白眼道:“实不相瞒,那破地方我已经去过了。 不就是好多地下河汇聚到一个巨大溶洞里,溶洞正中央又有一个特大海眼吗?虽然海眼上空浮现的那些小石子、大圆球我看不透是什么,但那破地方我实在是不想再去看第二眼的。” 舒大墙、舒妖:“……” “小子,你当真到过天海水月?” “童叟无欺、如假包换。” 舒大墙又琢磨一阵,道:“你去那里,是想找到救你那朋友的办法?” “不错,不过并没有找到。我以为五行道法有‘水生木’相生循环原理,在那里能救活我那朋友,但我失败了。” “方便让老夫看下你那朋友的残魂是如此保存的吗?” “不方便。” “……” “如果你能帮到我,我自会信守承诺劝远征军就此离开,双方暂且罢兵。如果你帮不到我,对不起,我回去后就劝四皇子增兵,也不跟你们血拼,就是控制靠西岛跟你们争夺百姓人心,抽你们的老底。” 舒大墙嘴角抖了抖,表情有些僵硬::“你这小子……竟敢威胁我?” “不不,前辈不要误会,我这不是威胁,是跟前辈做一笔交易。成与不成,全看前辈怎么选择。” 其实花独秀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办法,不过看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这提议,想来是有一些办法,只是舒大墙也没遇到过这种“残魂复生”之事,不确定方法能不能管用。 另外,舒大墙应是打算一鼓作气,趁鸣鸿王重伤彻底把远征军从沧海月抹去的,但一则花独秀拿舒妖威胁他,二则远征军还有个实力不透明的天河天尊。 真正面血战,纵然能把远征军彻底抹去,他们舒氏怕也要付出不小代价。 若是远征军残部能自己退走,对舒氏来说自是好事一件。 战果在这放着。 舒氏家族仍旧占领沧海月,远征军撤离,帝国几十万大军死在这里,还留下一个神王大佬,无论怎么宣传这场战争都是舒氏赢了。 不但是赢,还是大胜! 此战之后,舒氏至少能赢来五年以上的安稳年月,有这五年,妖儿等人未必就不能再进一步…… 所以,舒大墙对花独秀的提议动了心。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舒大墙忽然说道: “这笔交易老夫接了!只是这般救人之法非比寻常,老夫需要一点时间思考。” 花独秀大喜过望,连连点头:“无妨,只要前辈愿意做这笔交易即可。 那咱们就约定三天,三天后我带柒柒离开,到时前辈教我救人之法。” 舒大墙缓缓点头:“好,那就约定三天之期。” “前辈,走吧,我想我可以随你去山谷做客了。” “呵呵,请。” …… 没有了叛军高手的狙击阻拦,远征军各部顺利撤出延绵千里的山区,回到南部大本营。 鸣鸿王早就和天河天尊接上了头,并得到天河的初步治疗。 此时的远征军大营再也不复数月前的繁盛景象,站岗执勤的武士垂头丧气,来回巡走的侍卫也失了应有的警惕,在大太阳下彼此无言、拖拖沓沓的走过,队形尤其散漫。 四皇子营帐里,君若曦背对着众人,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的巨大地图。 那是沧海月的全景图。 君若曦的眼睛长久盯着东岛中央某个位置,不说话,也不看别的地方,更没有如他之前那般焦躁的走来走去。 似乎一下子稳重了许多。 忽然一个将领在外面喊道:“禀四殿下,鸣鸿王爷已经醒来,召集各位首领到中军大帐共议军务!” 四皇子立刻转身,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皇叔醒了?走走,快带我去!” 四皇子刚要冲出大帐,忽然停步:“老李,哈丹将军,你俩随我一起!” “是!” 鸣鸿王受到重创的消息这些天已经传遍整个大本营,上至各部将领下至勤务小兵,全都知道鸣鸿王败于舒大墙枪下,已没有一战之力。 没办法,自天河接应上鸣鸿王的那一刻起,鸣鸿王的气息突然大降,彻底暴露了他的真实状态。 更不要说还有不少铁王庙的内奸趁机造谣传风,搞得大本营人心惶惶。 不多时,各部首领齐聚鸣鸿王的中军大帐。 之前有资格在这里开会的,如今小半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偌大的帐篷里显得有些冷清。 看大伙满是关切的看着自己,坐在主位上的鸣鸿王摆摆手,脸上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大伙都宽宽心,本王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在场各位大都干笑几声、说几句喜庆的话,实际有几个人真信还两说。 四皇子左右看看,忽然大声道:“各位,皇叔说无事自然就是无事,还请不要胡乱猜测,守好本心!” 众人赶紧整肃端坐,不敢流露丝毫担忧神色。 鸣鸿王对四皇子点点头,道:“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本王所受之伤在神识上,幸劳天河仙长妙手回春,本王受创的神识用不了多久就能温养回来。” 说着鸣鸿王向坐在他左手边的天河天尊抱了抱拳,天河天尊赶紧起身回礼。 鸣鸿王脸色依旧有些惨白,但看精气神确实比刚返回时好了很多。 “李将军,你且把大军情况给各位通报一下。” 李富贵起身道:“是,殿下。” “经过数日收拢,除却西岛驻守在各郡城的二线部队,目前大本营这边,我军机动部队已不足十万,且半数都有伤病在身,正在接受术师兄弟们的……治疗。” 李富贵本是面无表情,但说到术师时忍不住看了天河一眼。 天河面不改色心不跳,稳稳坐在那里。 “高端战力方面,损失最重的是术师军团,其次是禁军各部将领,各路府军情况相对好一点。” 说到这天河终于微微闭了闭眼,似乎脸上有一丝痛苦神色。 没办法,术师军团是打散后分配到各部作为特殊小队使用的,在某些非常规领域这些术师自然比武夫要强,但在绞肉机一般的激烈战场上,术师的战死率要远大于寻常武夫。 更不要说为支援承影王阻拦舒大墙,术师军团所剩不多的几位“尊者”大佬基本都顶了上去,最终悉数死在舒大墙和北郭求、北郭元手里。 稍作停顿,李富贵继续说道:“后勤补给方面,因为有大批‘水系’术师兄弟支援,被叛军偷袭截断的外海通道重新打开,粮草物资已运抵两批,暂时没有后顾之忧。” 天河天尊终于有所表示,微微点了点头。李富贵看向鸣鸿王和四皇子,轻声道: “大体情况就是这样,后面我军作何调整、如何备战,还请两位大帅定夺。” 第六三一章 是走是留,给个痛快话 鸣鸿王摆摆手让李富贵坐下,脸上隐隐有沉痛神色浮现: “没想到这一战会打成这样,身为主帅,本王该负全部责任。” 四皇子接话道:“皇叔,本次进军东岛是三摩城军议会各部商议一致通过,咱们的军略没有问题,怪只怪舒氏谋划太深,又请来铁王庙两贼首助拳……” 鸣鸿王抬手打断道:“不必说了。胜负已分多说无益,日后返回帝京本王自会向大君主领罪,现今之际是尽早定好后面的军略。 列位,还请各抒己见。” 四皇子想说话,但看鸣鸿王眼神明智的闭上了嘴巴。鸣鸿王换了一副微笑表情,看向左手旁的天河天尊: “天尊身负大才,又是目前军中顶尖强者,还望不吝赐教。” 天河天尊客气道:“殿下言重了,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说客气话。 以在下看,咱们不如先议一议是走、还是留,定好大方向后再做其他计较。” 鸣鸿王点点头:“本王也是这个意思,不知天尊有什么建议?” 天河天尊迟疑一番,拱手道:“现今的情况,说好自然不算好,但说差,也没有差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军虽伤亡惨重,但叛军也好不到哪去。 西岛几千里的地界、数千万百姓握在咱们手里,叛军已失去几乎全部地盘,仅剩万余顽固分子守在东岛深处。 说句难听的,敌我双方此时都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鸣鸿王深深叹了一口气,悲痛道:“若非有位花独秀小兄弟亲身犯险拖住贼酋,不让舒氏大军杀过来,怕是本王已步了玄煌兄的后尘……” 众人尽皆神色暗淡,尤其四皇子悲从心来,眼角都湿润了。 鸣鸿王道:“花兄弟为我们争取这数日时间,等于是硬生生把局面掰回到旗鼓相当的层面上。 天尊的意思,是我们咬紧牙关坚守此地,等待后方支援到位咱们再徐图反攻?” 天河天尊心里暗骂一句,你特么从哪里听出来我是这个意思的? “咳,殿下英明。无论是撤还是留,都是冒险,都是赌。而咱们能否赌赢,关键就在殿下身上。” 众人各自点头,都认可天河的话。 天河天尊虽是神王级强者,但他晋升不久,实力也没有完全展示过,是否能敌得过舒大墙实在是难讲。 如果鸣鸿王能尽快恢复,远征军仍相当于有两位神王坐镇,叛军再猖狂也不敢轻试帝国锋芒。 就如之前几个月一直龟缩那般。 但假如鸣鸿王无力招架舒大墙,叛军请来的两位铁王庙法王可不是吃素的,而五行术法又极受魔气压制,天河一人能否顶得住北郭求、北郭元联手尚且难讲,远征军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鸣鸿王沉吟半晌,一时不好说话。 之前说自己已是无碍,那是给大伙打气,是有水分的。 但此刻他必须实话实说、客观分析,决不能乱讲。 讲错了,后果可能就是远征军残部全军覆没于此,跟数年前第一次远征一样。 奶奶的,本想让天河说,天河又把球踢回来了。 众人全都盯着鸣鸿王看,鸣鸿王轻咳一声,道: “现在叛军有什么动态?” 众人彼此看看,最后都看向一个一直参会,但之前极少说话的年轻将领身上。 这人相貌普通,属于扔进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种类型,但仔细看他双眼却是别有一番神采。 这人虽只有三十出头,但实力不凡,来头更是不小。 他名叫方长,是帝京绣衣司的褐衣指挥使,专门负责远征军相关各项情报的收集和汇总。 鸣鸿王客气道:“方指挥使,不知叛军首领现在是什么状态?” 方长起身朝在场各位致意,声音轻柔道:“回王爷,据前方兄弟回讯,舒氏家族的重要人物已全部退回板牙山之后的山谷,叛军武士虽有不少跟踪我们到此处,但也仅限于对我方大本营盯梢防备,并没有大股叛军出山的迹象。” “原来如此。” 鸣鸿王向方长点点头,方长慢条斯理的坐下,再次回归到“泯然众人”的状态。 只是,能坐在这里的参加军议的都是一方巨头人物,像方长这么年轻的,除了他和四皇子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 天河天尊深深看了方长一眼,眼神里微微有疑虑神色。 鸣鸿王继续说道:“是走还是留不能只看我方情况,叛军的情况也要摸一摸底。 本王完全恢复还需要些时日,不如这几天派遣精锐校尉再到板牙山一带走一遭。” 众人再次看向方长,方长只好起身道:“是,卑职这就安排得力人手出发。” 鸣鸿王点点头:“西岛已算是控制住局面,但现在旱灾越来越严重,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百姓沦为灾民,假以时日必将酿成大祸。 不论咱们未来是走是留,留守西岛的将士也要早做安排。” 众将议论来议论去,四皇子最初还有心情参与一二,到了最后干脆木然坐在那里只是听着,懒得多说一句。 他脑袋里全是一个人的影子,那人身为帝国武士却整天没点正行,看似浑不着调却每每力挽狂澜,做出惊人之举。 要不是他舍身入虎穴,在场至少一半的人都无法活着返回大本营这里。 可惜,除了一开始鸣鸿王说了几句,后面再没有人提起他。 没错,这个让四皇子魂牵梦绕的人,就是花独秀。 “唉,花卿,也不知道你现在身在何处,是死是活。如果皇叔最终做出撤退的决定,而你又没能顺利返回,我岂不是对你不义? 我岂能舍弃你而一走了之?” 军议会开了一个多时辰,最终定下几条无关痛痒的调整决议。大军是走是留,西岛驻守的将士是撤是守,全都没有定论。 会议结束后,天河天尊回到自己的大帐。 帐内,灵溪尊者已是等了许久。 天河天尊一见到灵溪,立刻发觉到他气息有异:“灵溪,你这是……” 灵溪尊者苦笑一声,道:“门主,老朽不碍事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莫要说话。” 天河两指搭在灵溪手腕上,深深看了一眼他的双手,不禁心中一痛,缓缓摇头。 “这一趟,你受苦了。” “门主莫要这般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付出点代价岂能轻易拿到那东西?” 天河心头一跳,立刻以无极真气布下几道隔绝阵法,压低声音道: “拿到了?” 灵溪先是微笑着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特质的方盒交给天河,随即脸色微变,咬牙道: “本来这趟行动早就能结束的,可恨半途遇到了花独秀和丁柒柒……” 天河用无极真气包裹住方盒,小心打开,里面赫然便是一颗鸡蛋大小、散发着诡异白雾的润色珠子。 天河只是微微探知又把方盒扣上,那股特殊的清正宝气立刻被屏蔽在方盒之内。 “你遇到了花独秀?还有丁柒柒?丁柒柒不是早就死了么?” 灵溪愤恨道:“这死丫头没死透。非但没死,她还吸收了长春狗贼的全部生机,已然迈入第三大境界……” 灵溪简单把这一路如何遇到花独秀,盈月和紫月如何惨死,他又如何重回天海水月,如何遇到丁柒柒之事说了一遍。天河天尊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到了最后忍不住重重一哼,灵溪都被他气息震烁的倒退两步。 天河歉意的看了灵溪一眼:“这事是我思虑不周,不然水月三人也不会惨死。” 灵溪摇头道:“门主哪里话,是老朽办事不利。” 天河摆摆手,道:“现在局面很是微妙,据说是花独秀以一己之力擒下舒妖,威胁舒大墙不得出兵,这才给鸣鸿王等人回撤争取了时间。 以舒大墙的狠辣手段,这次花独秀怕是要死在他手里了。按你描述,丁柒柒应也会落在舒氏手里,咱们再想除她,一时倒也没好机会。” 灵溪微微惊讶道:“花独秀擒下舒妖?这怎么可能,就算是老朽也不敢说能敌得过舒妖那人,更何况是生擒?” 天河缓缓摇头:“事情就是发生了,不信也得信。 哼,本来今天军议会我是要劝鸣鸿王撤退的,被花独秀这么一耽误,这场战争怕是一时半会儿打不完了。” 灵溪压低声音道:“听说鸣鸿王受了极重暗伤?门主可能医治好他?” 天河轻哼一声,道:“舒氏的妖法岂是那么容易便能治好的?鸣鸿王的神识受到重创,即便是我,没个十天半月也不可能治好。 不过他既然不愿走,我倒是不能轻易治好他了,免得这场战争真的没完没了打下去。” 灵溪眼神一跳,轻声道:“门主的意思……” “仗打到现在,五行天地府军近乎全军覆没,除‘水系’术师之外,其余几千术师军团也折损大半,尤其第三大境界的高手,除你跟塔里木外其余全都死在舒大墙手里。” 灵溪精神一振,喜道:“好事啊!” 天河点点头,又摆摆手:“此事微妙的很,不便多议。 一会儿我还要去鸣鸿王那里替他治伤,他既然想留,那就等叛军杀来,让帝国的人再多死一些。 咱们的人继续派到海上去打海盗,留下的术师就当投名状,再多死一些给帝国高层看吧。” 灵溪重重点头:“门主高见!” 天河微微一笑,忽然又沉下脸来:“随后你便留在大本营,以养伤为名不要再出去了。” “是,多谢门主挂怀。” “你留下,是要帮我调查一个人。” 灵溪忽然来了兴趣:“哦?门主要查谁?” 天河眼神一动,道:“军议会上,有个绣衣司的首领从来都不说话,今天鸣鸿王和四皇子对此人问话,全都异常客气,怕是此人背景不简单。” 灵溪一愣:“绣衣司首领?不是李富贵么?” “不是他,是一个名叫‘方长’的年轻人,约莫三十岁左右,从帝京来的。” 灵溪迟疑道:“这人名号我听过,但他的底细倒是没听说什么。不过能让一位神王王爷和一位皇子客气对待的,想必来头不小。” “不错,我也是这般考虑。若这人当真大有来头,可以安排人跟‘那边’谈一谈条件,把他卖了,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灵溪奸诈一笑,道:“鸣鸿王太强,君若曦藏得太严,若是能有一个和他俩地位相当之人,价钱肯定差不了。” 天河点点头:“方长身为绣衣司褐衣指挥使,掌管密探情报,你调查他一定要多加小心。” “老朽知道,门主且放心。” 天河又有些心痛的看了灵溪双掌一眼,轻轻呼出一口气,握住灵溪肩膀沉声道: “老兄,你一把年纪还屡次遭受这种痛楚,真是……苦了你了。” 灵溪心头一热,绷着嘴道:“门主说哪里话,白日门能否崛起,咱们这代人可是关键呐。 这点牺牲,实在算不得什么!” 第六三二章 柒柒,我来接你了! 远征军各部撤回大本营时,花独秀等人已进了板牙山之后的白雾山谷。 再次踏足这里,虽然如之前约定那般是来接柒柒的,但今天这个接法……当真是有些刺激。 大概是担心影响士气,或是怕丢面皮,舒大墙提前安排空出一条入谷通道。 别说戒备的武士了,花独秀和舒大墙走过的地方连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 花独秀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目之所及,山谷里仍旧是高脚屋相连,延绵起伏怕是有成千上万栋之多,但人气却是不复当初。 他们几人走过的地方高脚屋全都空着,更远处的,以花独秀目力看去人烟也甚是稀少。 看来连番大战叛军也是死伤惨重,许多高脚屋怕是要空置很久。 七绕八绕来到山谷深处,舒大墙在前面带路,花独秀押着舒妖保持两丈距离在后面跟着,三人最终到了一栋上下三层、占地极大的恢弘建筑面前。 这里应是某个首领人物的宅子。 推门而入,里面空荡荡的,舒大墙径直来到三楼,这里有三个年轻人提前赶到并排坐在靠窗一侧,神色各异。 居中的自然便是丁柒柒。 丁柒柒小脸上饱含着生气和不服的神态,可她经脉受制,左右各有高手守着,也不好徒劳挣扎。 在她右手边是一个年轻俊朗、仪态不凡的年轻人,他时不时偷偷看丁柒柒一眼,而每当丁柒柒回瞪他时他还会微微脸红,低头不敢和丁柒柒对视。 正是动了春心的舒十二。 而在丁柒柒左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苦主毛茅羽。 毛茅羽坐的离丁柒柒稍远了些,身子往外偏,表情有点僵,似乎是不太想和丁柒柒有过多交流。 哪怕是眼神交流。 随着舒大墙上楼,丁柒柒等三人眼神各异,一齐朝他身后看去。 噔噔噔…… 富有节奏的脚踏木板声音响起,花独秀藏身舒妖身后,以小红剑抵着舒妖后心缓步上了三楼。 “柒柒!” 看到丁柒柒的瞬间,花独秀心里一颤忍不住低呼一声。 “小花,小花!” 丁柒柒直接跳了起来,可不等她抢上去毛茅羽起身拦住了她。 “死毛毛虫,你算什么小花的朋友!为虎作伥、助纣为恶,你快给我起开!” 毛茅羽一脸尴尬,不着痕迹的拉了拉斗笠边沿,把臭脸遮挡住。 “没脸见人了?要不是我真气被锁住,今天非得把你烧成人干不可!你这个没义气的焚蛋!” 听丁柒柒骂的激烈,花独秀悬着的心松下来一半。 看来柒柒在这没受什么折磨,精神头还不错,感觉还是那个原汁原味的小辣妹。 不过不能大意,舒氏家族的妖法可厉害的很,说不定柒柒已被他们控制精神在这演戏给我看呢。 嗯,稳一点,再观察观察。 舒大墙转头狠狠瞪了丁柒柒一眼:“你这丫头,一张嘴怎这般不饶人?” 被舒大墙气势一瞪,丁柒柒似乎有些害怕,不用别人动手她自己小心拘谨的坐回椅子上,一双委屈巴拉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花独秀,期待花独秀赶紧救她离开。 花独秀给丁柒柒一个安心的眼神,推着舒妖朝远离舒大墙的房间另一侧靠去。 丁柒柒三人坐一边,舒大墙坐一边,花独秀和舒妖坐一边,三方彼此保持近两丈远的距离。 舒大墙看了舒妖一眼,轻声道:“花兄弟,你打算怎么换人?” 花独秀摇头道:“换人不急,今日只是确定柒柒没什么大碍。不知在下昨天请教的秘法,前辈可有什么结论?” 舒大墙沉吟一番:“有些头绪,但仍不能确定可行。” 花独秀道:“那便请前辈再琢磨一天,咱们约定的三日之期还未到,在下倒也不急在一时。” 丁柒柒忽然有些急切道:“小花,你快把我带回去啊!这些人怪怪的,跟我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我不想在这待着了!” 花独秀翻翻白眼,心道你以为我想让你在这待着? 你知不知道一个不小心你就要变成舒大墙儿媳妇了! 对了,说到儿媳妇……花独秀满是敌意的朝丁柒柒右边坐着的舒十二看去。 对上花独秀的目光,舒十二像是充满斗志的小公鸡一样,气势立马冲到巅峰状态。 花独秀毫不示弱,同样完全展露气息,和舒十二遥遥对抗。 舒妖和毛茅羽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的闭上了眼睛。 舒大墙轻咳一声,道:“你俩都是七级战力的后辈,就不要在这里闹情绪了吧?跟个孩子一样。” 舒十二气息一收,微微有些尴尬。 可不嘛,房间里这几人,舒大墙是神王强者,大姐和大姐夫是第三大境界高手,连丁姑娘也是第三大境界,就只有他跟花独秀才七级战力,弱的一批。 花独秀却没有这种觉悟,冷哼道:“七级战力怎么了?有句话叫货比货想扔、人比人得死,我这个七级跟他的七级可不一样!” 舒十二又来了斗志,微怒道:“好贼子,不服咱俩单挑?谁赢谁得到丁姑娘!” 舒大墙赶紧打断道:“住口!休要胡闹! 既然花兄弟今天只是看看,不打算换人,十二,你且先带丁姑娘下去吧。” 丁柒柒有点着急,这个舒十二整天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可不想再被他带走。 花独秀本来挺淡定的,但一看到柒柒那不安焦急的模样,一股于心不忍的情愫冲击他的头脑。 “且慢!” “嗯?花兄弟还有什么话说?” 花独秀轻咳一声,道:“我这人喜欢人多热闹,他们走了就剩咱们几个,不跟来时路上一样么?那多没意思啊。” 舒大墙:“……” “这样吧,前辈身为一军主帅肯定有很多大事要安排,不如你先离开,我们年轻人在这里闲聊会儿。 等明天前辈能给我答案了,咱们直接完成两笔交换,买定离手,如何?” 众人:“……” “怎么,前辈不忙吗?不应该啊?我一个小小的亲兵侍卫都天天忙掉腚,多少人守着我拿主意,吃饭睡觉的功夫都没有,按说您应该更忙才对。” 舒大墙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老夫自是忙的,不过花兄弟是难得上门的贵客,老夫岂有不留下来招待的道理? 来人,看茶。” 楼下一人答应一声,很快端着一个托盘上了三楼。 这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脚步稳重、气息悠长,身穿白衣白裤甚是干练,显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大高手。 “老九,你且帮为父招待一下花兄弟,花兄弟是咱们舒氏的贵客,不要怠慢了。” 原来这人也是舒大墙的子女,名叫舒九。 花独秀掐指一算,这人应该是舒妖的弟弟、舒十二的哥哥,别问他怎么知道的,没办法脑袋里智慧太多。 舒大墙看了花独秀一眼,道:“花兄弟想要的答案,老夫需要静心好好思索一番,便不再这里耽搁,免得明天无法给花兄弟满意答复。” 花独秀客气道:“前辈记得咱们的约定,这三日你即便手痒也不能出去打架哦。” 舒大墙脸色变了变,缓缓点头:“老夫自不会食言而肥。” 说罢又给毛茅羽一个眼神,舒大墙起身缓步下楼离开。 他要静心思考是一方面,叛军的布置安排、后续应对军略等,全都需要他来拍板定夺。 要不是该死的花独秀,他当真是一刻都不能耽搁的。 他三人返回白雾山谷,明明只有百多里的路程,却硬生生被花独秀磨磨唧唧走了两天两夜才回来,很多大事已经耽搁下了。 舒大墙一走,三楼这几位明显都轻松许多。 花独秀暗暗探查,并没有发觉附近有隐藏的顶级高手,干脆把一直抵在舒妖后心的小红剑放下,轻笑道: “舒妖姐姐,说起来你还是我嫂子呢,所谓好吃不过……呃,不对,不对。 嫂子你放轻松点,我花独秀是讲究人,朋友妻不可欺,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舒妖只是轻哼一声,对花独秀这种二皮脸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她也确实是个不喜多言的人。 毛茅羽略有些感激的看了花独秀一眼,轻声道:“娘子莫要担心,花独秀跟我是交情匪浅的老朋友,他不会伤害你的。” 舒妖瞪了毛茅羽一眼,脖子微动,把那片巨大的伤口露了出来。 脖子都差点割断,这还叫不会伤害我? 毛茅羽缩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花独秀悄悄给丁柒柒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不就是一天时间嘛,很快就能过去。 只要柒柒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身白衣的舒九客气道:“花公子,请饮茶。” 花独秀看了看桌上的青瓷杯,摇头道:“我可不敢喝你们的茶水,万一下了毒怎么办?” 舒九尴尬一笑,道:“花公子说笑了,我舒氏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要打直接战场上打,绝不会背地里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计俩。” 话虽如此,花独秀也相信他们不至于对自己一个七级小年轻搞这些东西,但小心一点总没错,毕竟柒柒还在人家手里,他俩还身陷敌营呢。 “咕噜噜……” 花独秀的肚子忽然叫了起来。 众人一齐看向花独秀,神色怪异,花独秀那俊俏的玉颊便有些泛红。 看什么看,本帅已经两天没正经吃饭了,能不饿嘛! 舒九轻笑一声,看看窗外,道:“啊,已到了午饭时间,这日头走得可真快。各位稍等,我去安排一下餐食。” 舒九信步下楼,不一会儿四个壮硕武士提着餐盒上楼,在两张桌子上摆了许多美味佳肴,甚至还有竹筒盛着的酒水。 菜是三牲五鼎好珍馐,酒是琼浆玉液陈年酿,可惜只能饱饱眼福,花独秀的心在流泪。 舒九笑道:“我们这深居大山、食材简陋,随便准备了点不上档次的吃食,还望花公子不要介意。” 花独秀轻笑道:“你们吃,你们吃,最近我肠胃不太好,消化不了这么多美味,真是多谢你好意。” 说着花独秀从后腰包里取出一个白巾包裹的小兜兜,里面是两个白花花的大馒头,还有一根黑漆漆的烤肉干…… 第六三三章 两个难点 无论馒头还是肉干,全都是硬邦邦的样子,一看就不好下口。 花独秀倒也不嫌,双眼聚精会神盯着面前满桌的美味,一张嘴啃上馒头撕咬肉干,还让道: “你们吃,你们吃啊,不要客气。” 丁柒柒有些心疼的看着花独秀,撅着小嘴道:“小花,等咱们离开这里,我一定做好多好吃的补偿你……” 花独秀也微微有些感怀,点头道:“你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离开。” “嗯!” 丁柒柒才不管食物有没有问题,抓起盘子里的鸡腿就往嘴里塞。 “唔,唔,真好吃啊!真香!” 丁柒柒两眼放光,吃的那叫一个开心,舒十二等人彼此对视一眼,也都随便吃了些东西。 舒九说的客气,其实他带来这些食物全都是安排人精心准备的,非但花样繁多,味道也是一流,可谓色香味俱全。 可惜啊,花独秀实在是不敢吃。 就算没毒,万一吃饱了食困,稍稍一迷糊可能就是大错。 在场这几人,除了七级的舒十二、被封住经脉的舒妖,另两位——毛茅羽和舒九的境界可都比他高。 他二人若是找到机会联手抢人,说不得还真可能出事。 小心驶得万年船,面对这满桌的美味,花独秀只能把心酸的眼泪往肚子里咽了。 嗯,啃一口馒头,看一眼鸡腿羊排,再咽一口眼泪…… 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舒大墙并没让他们等太久,入夜之前就再次返回。 “嗯?花兄弟,可是饭菜不合胃口?”看着桌上基本没怎么动过的饭菜,舒大墙疑惑问道。 花独秀苦笑道:“其实挺合的……” 舒大墙猜想是花独秀出于小心不敢放开吃喝,倒也不好一味相劝。 实际舒妖吃了一点,已经证明这些饭菜没有问题了。 花独秀强装精神,问道:“前辈可有什么好消息?” 舒大墙点点头:“老夫思索半天想出一个办法,不知这个场合说花兄弟可方便?” “方便,自然是方便。” 他本来就打算让柒柒一起听的,毕竟柒柒是术师,救长春前辈时许多操作还要靠她出手,自然要让她一起听。 至于舒氏其他几人,他们听与不听跟自己关系不大。 舒大墙在两丈外的宽背椅子上坐下,发觉花独秀的小红剑已经再次悄悄抵在舒妖后心,不禁皱了皱眉。 看众人都一脸莫名的看着自己,舒大墙道:“花兄弟想要救活一个已死之人,难度之大想来全天下也没几人能有办法。” “不错,说起来这本就是逆天而行,自然得是前辈这种有大神通、大见识的人才能帮我。” 舒大墙摸了摸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缓缓点头道: “肉身已成灰,残魂还存在,这种情况老夫也是头次听说。不过按你描述,想要救活此人难点应该有二。” 花独秀和丁柒柒同时精神一振,仔细听舒大墙讲说。 丁柒柒已经明白花独秀所请为何,肯定是让舒大墙提供救活长春前辈的办法。 舒大墙沉声道:“第一,便是为你那位朋友重塑肉身。” 花独秀和丁柒柒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暗暗点头。 “寻常肉身怕是没用。人之为人,是有自己独特‘精气神’”存在的,外部残魂想要占据一具鲜活的身体,老夫只从鬼怪故事中听说过,现实中应该不存在。 若是占据一具已死尸体,‘借尸还魂’,老夫也从未听说有这种事发生过。” 花独秀再次看了丁柒柒一眼。 “借尸还魂”这种说法他也听过,不过都是些大人吓唬孩子的故事里的桥段罢了。 当初丁柒柒被灵溪打死,花独秀确定她死的透透的,甚至身子都凉了,但长春前辈却用诡异秘法唤回丁柒柒的意识,可见长春掌握的秘法是何等可怕。 只是当时丁柒柒死亡尚且不久,尸体也没有彻底损毁,“自我复活”和长春前辈现在面临的难度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所以依老夫之见,最靠谱的做法便是重新为你那朋友‘创造’一具肉身出来。” 丁柒柒睁着美丽的大眼睛一脸错愕,花独秀惊讶道: “这怎么创造?难道是找女人重新怀个孕?还请前辈教我。” “这……咳咳,你想多了。” 花独秀挠挠头,也觉得他的不成熟想法略有些不靠谱。 “你那朋友是木系术师?” “不错。” “术师若是境界高了,到了神王之境自身是可以元素化的,这个你听闻过吗?” 我去,什么情况,老贼猜到我要救的人是神王大佬? 不应该啊,这人连天河都不了解,怎会了解长春前辈之事? 稳一手,别吃了他套路。 “确实有所耳闻,不知前辈是何意思。” “老夫不知你那朋友修道境界如何,但既然是木系术师,如果以特殊灵木打制出一具‘身体’,再灌输进特殊真气,或许能让你那朋友的残魂顺利寄存进这具身体里。” 花独秀眼睛一亮,哎呦,还能这么玩? 他偷偷看了丁柒柒一眼,丁柒柒却是立刻点了点头,显然她是认可这种做法的。 有戏? 花独秀赶紧问道:“前辈,还请详细指点一下具体该怎么做。” 舒大墙轻笑两声,道:“莫急,这还只是第一个难点,等我说完咱们一起讨论。 第二个难点,便是新身体准备好后如何引残魂入体。 这里面,就要涉及到‘精神引导’层面的操作了。” “前辈,您的妖法,啊不,您的大法对神识有独特应力,‘精神引导’的手法、技巧,想必您能给在下相应指导?” “不错,老夫可以把相关心得手法教给你,但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毕竟,老夫从没想过要用那秘法去救活死人。” 花独秀已是满怀希望,听舒大墙如是说,别管有没有用至少有了一个方向和思路。 舒大墙看花独秀大有兴趣,呵呵一笑:“既然花兄弟承诺劝走帝国远征军,这‘精神引导’的手法老夫自然没有保留的必要,这便传授给你。” 除了花独秀,房间里其余几人也都全神贯注的听着。 毕竟能亲耳听神王大佬讲解一门特殊秘法,任谁都会收获匪浅。 更何况这秘法对舒大墙本人来说也不是轻易就能想出,是他数日来融合自身绝学、又量身为花独秀的需求而专门设计的。 舒大墙侃侃而谈,讲真,花独秀并没有听太懂。 甚至是越听越懵。 但他仍旧听得非常仔细,甚至两眼还冒出了特别的光芒。 因为,他从舒大墙讲解的“影响精神”的原理、手法上,联想到一些其他层面的东西。 一些对他在灵异世界修行有特殊启发的东西。 这老贼可以啊,竟能想出如此不凡的功法,不愧是迈入神王境界的顶级大佬。 不过这怕是也跟他修习的武学种类有关吧? 是了……毛毛虫之前说什么来着?老贼成名之前是在赤冥界学到的“六祸升天大法”? 赤冥界,赤冥界,好!等我空了少不了要去那边瞅瞅。 花独秀偷偷看了丁柒柒一眼,丁柒柒同样听得双眼冒光,且不停点头。 妥了,这种事果然还是要术师来做最合适,将来柒柒能亲手救活长春前辈,也算了结了这桩因果。 舒大墙讲完后,花独秀迫不及待的问道:“柒柒,你听懂了没?” 丁柒柒表情有些不太自信:“算是……懂了吧?你呢?” 花独秀尴尬一笑:“也就那样吧。” 舒大墙道:“老夫可是按照约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至于你们能否听得懂,听懂能否做得到,可不在咱们约定范围之内。” 花独秀点点头:“这是自然。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请教前辈,还望不吝赐教。” “问吧。” “刚才说的重新创造躯体之法……不知前辈有什么提点没有?” 舒大墙道:“这个我不说你们早晚也能想到。” “哦?抱歉,在下虽绝顶聪明,但有时候想得太多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正确的,还望前辈再提点一下。” “……术师的元素化,你可以从这个角度去想。” “哦……” 元素化,什么鬼。 难道是让我找一盆荆棘藤给长春前辈转生用?这……天底下也没有那么好的荆棘藤呀? 前辈若是水系术师就好了,天海水月这里就……对了!黑森林有个传说中的“黑木崖”,那地方会不会…… 花独秀眼神一亮,却不敢提出这个问题。 有些事,完全摊开说就没意思了,而且说出来就有可能被舒大墙误导利用。 嗯,再稳一手。 只能说,目前为止舒大墙提供的思路和办法是没问题的,花独秀不傻,见识也不差,舒大墙话里的大玄机他多少还是能听懂的。 别的只需后面和柒柒讨论一番,让她以五行术师的思路彼此映证一下,答案或许就能水落石出。 想到这,花独秀向舒大墙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 “多谢前辈赠法,在下返回远征军大营后,必竭尽全力劝四皇子率军离开。” 舒大墙笑了笑,道:“能尽早结束这场战争对你我双方都是一件幸事,有劳小兄弟。” “不敢。” 大伙嘴上说的好听,实际彼此都在小心戒备着,谁也不敢大意。 尤其花独秀手中的小红剑一直稳稳抵在舒妖后心上,从未有一丝一毫的偏离,右手握剑握的纹丝不动。 以舒氏的野心和实力,未必就不敢抢下舒妖、击杀花独秀后,突然全军出击和远征军残军决一死战。 守好基本盘、最后别翻船,这一直是花独秀闯荡江湖所坚持的理念。 “时候不早了,在下想趁着月朗星稀把最后这件交易完成掉。” “哦?花兄弟不等明天了?” 花独秀笑了笑,一脸宽厚道:“前辈释放如此诚意,在下岂有不投桃报李的道理? 今夜还是明天差别不大,在下看舒妖姐姐气色不好,又怀……恩,又怀念毛兄,还是早些完成交换吧。” 毛茅羽松了一口气,舒妖也松了一口气。 若是花独秀当众说出舒妖怀孕之事,怕是局面会有些尴尬。 毕竟毛茅羽入赘不过一年有余,舒妖又是四十多岁的大龄女青(中)年,怀孕这种事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舒大墙一摆手,道:“就按花兄弟说的办。” “还请前辈约束各位大佬在山谷中不要外出,毛茅羽是在下相识多年的老友,又是舒妖姐姐的丈夫,不如就由他随我等离开山谷,在板牙山外完成交换?” 舒大墙沉吟一番,最后点头道:“若是换了其他帝国之人和老夫如此交易,老夫绝不信他。但花兄弟谈吐大气、气质不凡,给人以可以新任的感觉,罢了,便让羽儿陪你离开吧。” 第六三四章 下一个目的地:黑木崖! 听舒大墙如是说,毛茅羽和花独秀起身,同时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俩之间是彼此知道的。 花独秀虽然心眼子不少,不过向来对朋友够义气,绝对不会乱来。 而毛茅羽虽然脑子不太灵光,很多时候略显偏执,但花独秀知道只要能摸清他的小心思,他就不会无故翻脸乱咬人。 是以由他俩来完成交换人质的最后一步,彼此的安全系数应是目前能做到最高的。 看丁柒柒也着急的站起,舒十二脸色便有些不甚好看。 舒大墙轻轻瞪了舒十二一眼,舒十二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此事事关大姐的安危,而花独秀又和父王做了一笔劝退远征军的交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舒大墙抬手道:“花兄弟,你虽年轻行事却有大将之风,老夫很是欣赏。 说句难听的,帝国已是老迈不堪,未来能航行到几时难以预料,像你这种俊才随着这破船沉没实在可惜。 如有可能,老夫诚挚邀请你加入我方阵营,咱们将来可以一起做一番大事!” 花独秀作势抱抱拳道:“多谢前辈赞赏,我这人没什么大理想,也不想做什么大事,只求能和喜欢的人纵情山水、逍遥一生。 不过仍多谢你慧眼识珠,前辈的眼光当真是令人惊叹。” 众人:“……” 舒大墙有些无语道:“那老夫就在这里期待花兄弟的好消息了。” 花独秀道:“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在下自会尽力。” 离开高脚屋,花独秀带着舒妖,毛茅羽带着丁柒柒,四人分前后朝山谷之外行去。 花独秀小心探查,或许是舒氏高手真的没跟来,也可能是他们隐秘了气息,总之花独秀探查周遭没发现有什么动静。 一路出了板牙山,花独秀领着毛茅羽朝高处行去。 他眯着眼睛不时朝后方探查,黑漆漆的夜空下,板牙山周遭的通道一直没有第五人出来。 当然不能排除舒氏的人从其他稍远垭口潜出,花独秀干脆领着毛茅羽在山林里左转右转,转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了哪里。 毛茅羽有点烦了,微怒道:“你小子累不累?” “累啊,不但累,我还饿。” “那你还走个没完?” “我怕你岳丈收拾我啊!” “……” 一旁舒妖突然说道:“你大可不必这般小心,父王向来言出必行、极重威信,没必要跟你这小辈玩那些花样。” 花独秀犹豫一番,缓缓放下顶在舒妖后心的小红剑。 “嫂子,得罪了啊。” 舒妖瞥了花独秀一眼,轻哼道:“这笔仇,我记下了。” 花独秀老脸一黑,赶紧说道:“别啊,你记啥不好,记仇干嘛?所谓相由心生,嫂子你若天天想着这些仇恨,肯定会影响面容的。 到时候人老珠黄面容扭曲,毛毛虫移情别恋痛吃嫩草,你再后悔可就晚了。” “花独秀!你特么胡说什么!小心老子杀了你!”毛茅羽直接放出两柄银流镰刀,怒气冲冲瞪着花独秀。 “哎呀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不知道好歹呢?听不出来我是在劝嫂子安心跟你过日子吗?真是不识好人心。” 毛茅羽重重一哼,收起镰刀。 “快把柒柒的经脉解开,我把你媳妇还给你,你把我媳妇还给我,咱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毛茅羽犹豫一番,道:“为什么不是你先解开妖儿的经脉?” “那怎么行,是我先提出来的,自然是你先解开、我再解。” “凭什么……” “哎呀你俩有完没完!”丁柒柒低喊一声,回身狠狠一脚踩向毛茅羽脚面: “你俩是不是还要打一架,谁打输了听谁的?嗯?你们同时解开不就行了嘛!” 花独秀看毛茅羽翘着一只脚痛的眼泪都快流下来,倒也不好欺人太甚。 “行吧,那就一起解开。毛毛虫,大家都是好朋友,今日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我且让你一次。” “哼,最好还是别见。” “话不能这么说嘛,我跟嫂子也算不打不相识,将来你们生下宝宝,若是在岛上住够了可以到困魔谷破魔城找我。 放心!我不会把你们卖给官府的,大家好朋友讲义气嘛!我招待你们!” 舒妖有些莫名其妙的打量花独秀,对着人越发看不懂了。 这到底是敌是友啊? “行了行了,先把她俩经脉解开吧,奶奶的……” 二人麻利动手,三下五除二解开两位女士的经脉,看也不看,任她二人分别从自己面前离去,先前的警惕和小心突然就没了。 丁柒柒直接飞扑进花独秀怀里,搂着花独秀的脖子欢快的跳跃着,而舒妖则一脸小心的靠近毛茅羽,始终防备着花独秀从身后再次出手偷袭她。 没办法,花独秀的剑实在是有够诡异,而她身受重创八成不是花独秀对手。 可惜,花独秀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搂着丁柒柒狠狠转了几大圈,山间满是他俩的欢声笑语。 毛茅羽眼含热切的握住舒妖的大手,柔声问:“你还好吧?” 舒妖白了他一眼,回头看看花独秀二人,小声道:“你这朋友还真是个怪人,羽郎,要不咱俩……” 舒妖刚要露出杀意眼神,忽听身后花独秀喊道:“你俩快回去吧!大晚上的别让家里人担心!我们走了,再见再见!” 毛茅羽一把揽住舒妖健壮的大腰,低声道:“放他们走吧。” 舒妖略有些不甘的回头看了一眼,花独秀已经拉着丁柒柒快速消失在黑漆漆的密林里,连气息都瞬间消失不见。 “罢了,咱们回吧。” “嗯。” 离开板牙山范围,丁柒柒小心探查,确定无人追踪这才松下一口气。 “没想到他们真的放咱们走,我还以为那些坏人都在暗处藏着呢。” 花独秀却是身板抖了一抖,脸色一白吐出一口老血,气息突然紊乱起来。 先前硬压下来的内伤,终于完全爆发。 丁柒柒一脸心疼,赶紧给花独秀疗伤。花独秀无力的靠在丁柒柒怀里,坏笑道:“好软啊。” 丁柒柒小脸一红,反手就要打,但看花独秀这个样子她哪里下得去手? “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我错了我错了,嘿,嘿嘿!” 轻轻揉捏着丁柒柒的小手,花独秀双眼含情看着丁柒柒: “我这点伤不算什么,能把你盼回来就是大胜利,我这里很欢喜呢。”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心窝位置。 丁柒柒轻哼道:“你呀就知道逞强,别乱动,拱什么拱你又不是小猪,别影响我给你治疗哦。” 花独秀笑盈盈道:“臭丫头,你可把我吓坏了,你知道舒大墙怎么跟我说的吗?当时我差点就没忍住跳起来砍死他。” 丁柒柒来了兴趣:“哦?他怎么说的?” “他说,嗯……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话。” “哼,不说拉倒。舒氏家族的人脑袋都不正常,和你那个朋友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个小屁孩舒十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几天天天盯着我。 我吃饭他盯着我看,我睡觉了他盯着我看,就好像我随时要跑似的——明明我经脉被锁住,又有那么多人守在外面监视,我怎可能跑得了嘛。” 花独秀突然紧紧抓住丁柒柒的小手:“那他没对你怎样吧?” 说着花独秀上下打量丁柒柒,忽然就觉得柒柒的小裙子怎么看怎么短。 靴子也短,衣袖也短。 嗯,这不行,柒柒睡觉时不老实,容易走光,回头得给她换条裤子穿,把她那又细又白的大长腿盖住。 嗯,只有我自己能看,哼哼。 “他才不敢对我怎样,惹急了我,我一把火把他烧成焦炭!” “额,好吧。” “小花,咱们后面去哪?这里太靠近山谷,感觉不算安全……” “找地方休息一晚,我先疗伤,明天一早回大本营。” “行!” 花独秀想了想,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被抓的?是不是舒大墙跟鸣鸿王打完突然折返回山谷那时?” 丁柒柒一脸懵:“大概是吧?当时溶洞之上跟地震一样晃来晃去,地下河都淤堵住了,我是挖泥沙的时候暴露的气息。” “……好吧。那你体内生机调理的如何了?” 丁柒柒得意一笑:“八九不离十!放心吧,你姐姐我现在是真正第三大境界的超级高手,以后我罩着你!” “好,好吧。对了柒柒,舒大墙说的那些秘法,你可听懂了?” 丁柒柒的表情又认真起来,缓缓点头:“大体是明白了,不过许多细节只有真实操作才能确定。” “你明白就好,我打算这次离开沧海月、返回漠北之后就去给前辈找复生用的身体。” “有线索吗?还是舒大墙告诉你方向了?” 花独秀神秘一笑,道:“这个嘛,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其实一句话就能点破。” 丁柒柒来了兴趣:“哪句话?你快点破告诉我。” “黑木崖。” “黑木崖?你是说……去黑木崖找舒大墙所说的灵异宝物?” 花独秀缓缓点头,从后腰取出一个特殊布袋,打开后里面是一颗散发着特殊灵气的鸭蛋大小的珠子。 “柒柒,这个给你。” “给我做什么,我在地下溶洞里已吸收不少特殊灵气,差不多到了临界点。这颗珠子价值非凡,对我来说却已用处不大。” 花独秀点点头,布袋口一紧,那股特殊的灵气立刻锁住不见。 这袋子也是一件宝贝。 “我的意思是,既然天海水月有这等蕴含特殊‘水’之灵气的宝物,黑木崖应该也会有某种‘木’之精华的宝贝。 咱们去找找,或许能有所收获。” 丁柒柒点头道:“如果天下间真有舒大墙所说的那种东西,它存在可能性最大的地方,还真就是黑木崖。 只是黑木崖是传说中的所在,数百年来从没听说有人能找到,黑森林面积广大,咱们能找得到吗?” “天海水月不也是只有其名没人知道在哪吗?不一样被咱们找到了?” “也对。” “走吧,回去后我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什么硬仗,你要跟谁打架?我帮你啊!”丁柒柒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脸大姐头罩小弟的神气。 花独秀瘪了瘪嘴,道:“跟远征军上层那些自我感觉良好、不愿撤军的顽固派打嘴仗!” 第六三五章 花卿,看问题要有大局观啊! 考虑到舒氏家族并没有出尔反尔追杀自己,花独秀判断舒大墙应是真心想结束这场战争,很大概率不会在这个时间节点大举进攻远征军大本营,是以回程倒也不甚着急。 一边和柒柒吃吃喝喝游山玩水往回走,一边琢磨怎么说服四皇子等人。 牛批可是吹出去了,万一远征军大佬们不同意撤军,他岂不是对不起舒前辈? 不但对不起舒前辈,他连自己也对不起。 这场战争,他早就厌烦了。 再打下去,不但四皇子真可能嗝屁,他在乎的几个人,柒柒、沈利嘉等,怕是也要有危险。 甚至真要在战场上面对小铁蛋、毛毛虫他们,是真打还是假打?不好办啊。 所以得想出有足够说服力的理由来劝那些大佬。 奶奶的,最烦动脑筋了。 心累啊! 我一个小小的亲兵侍卫,这都整天操的什么心?! 再者说,远征军将士们的命就不是命?叛军那些武士的命不是命?打打杀杀的,最后死的都是下面的人,遭殃的是老百姓。 沧海月嘛,谁统治不是统治?反正他花独秀没什么帝国荣誉感,他在乎的只是身边亲人朋友的安危幸福,再多点就是普通老百姓的安稳平静生活,至于所谓帝国大一统的局面,他倒是不怎么在乎。 毕竟,“帝国”太远,亲人朋友的安危却很近。 数日后二人出了东岛山区,赶回大本营附近。 出乎花独秀意料,大本营外围广阔区域已经变成了战场,远征军和叛军数支部队在不同区域大战不息,战火和喊杀声飘荡在周围。 丁柒柒有点懵:“小花,你不说舒大墙答应你了么,他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花独秀挠挠头,不解道:“难道我猜错了?哎呀……走,咱们先回营。” “我跟你一起吗?” “嗯……还是别了,稍等我去弄身武服给你换上,你还是暂时跟着嘉嘉吧。” “行!” 花独秀返回的消息迅速传开,四皇子听说立刻跳了起来,简直是大喜过望。 “快宣,快宣!” “臣花独秀求见……!” “还求见个屁,赶紧进来!” 花独秀笑嘻嘻闯进大帐,四皇子一把抓住他胳膊上下打量个遍: “呦,居然没少几个零件,真是把你能耐坏了!” 花独秀得意洋洋道:“殿下,你是知道我的,这都是基本操作,算不了什么。” “夸你胖你还喘上了?” “没你胖没你胖,哈哈!” 四皇子猛的撒开花独秀的胳膊,脸黑黑朝他的大椅子走去,花独秀则笑嘻嘻跟在后面,东一嘴西一嘴的把事先编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其实也没啥,就是以舒妖为人质,逼迫舒氏家族约束全军,给了远征军残部三天撤退时间。 三天一过,他就放了舒妖逃回来了。 不是花独秀不愿意编的惊心动魄、过程曲折些,实在是这一路他都在琢磨怎么说服四皇子撤军,没顾上编那些东西。 王北玄等人在一旁露出欣慰又赞叹的表情。 不愧是花兄弟,大军之中擒下敌军主将,又逼迫数万叛军止步不前,做完这些还全身而退,偏偏不邀功、不装批,实在是难得的好青年啊! 有本事又不浮夸,当真令人敬佩。 听花独秀说完,四皇子摆摆手让花独秀坐下,感慨道:“当真是不容易,若非花卿关键时刻捉住舒妖,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花独秀愤愤问:“殿下,叛军这不是又打来了么?姓舒的真是不讲诚信,之前还答应的好好的。” “不不,”四皇子笑了笑,说道:“倒不是舒氏不讲诚信,自你捉了舒妖,三日内确实没有一个叛军武士袭击我方,大营外面那些叛军是这几日才出现的。” “哦,原来如此。” “别看营外打的热闹,实际双方最顶尖的高手全都没有出阵,只是些下级军官领着武士们拼杀,动静听着大,实际还不算大打出手。” “那这是搞的什么名堂?” 四皇子微微叹气,道:“叛军大概是想探查我方虚实,尤其想知道皇叔的状况,这才小打不断,却没有出动顶级高手率大军进攻。” 花独秀心中默然,同时又想到这应该也是舒氏在给远征军高层施加压力,证明叛军尚且有力量和远征军打下去。 嗯,也算是给自己接下来的说辞提供些助力了。 花独秀眼神一动,悄悄问道:“殿下,鸣鸿王爷他……可恢复了?” 四皇子不着痕迹的看看左右,王北玄等人有些不自然的转过头去,不便多听。 “花卿,皇叔的身体状况是目前咱们最高机密,我不便多说。” 花独秀暗道,还有啥不便多说的,鸣鸿王若是痊愈肯定早就拉着天河天尊去干舒大墙了,还用藏在大本营里不敢露面? 只是这话不能明说,明说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知下一阶段咱们什么计较?” 四皇子道:“我军战力折损严重,尤其承影王战死、十几万禁军主力全军覆没,对将士们打击实在太大,短时间内应是无力主动出击了。” “那就一直龟缩?” “倒也不算龟缩,大陆的给养和后援部队也在陆续赶来,西岛还在咱们手里,拖一拖对我们有利的。” 花独秀有点着急。 对我们有利,那就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呗?这场战争还得打下去呗? 这,这不符合我花某人的利益啊! 花独秀挠挠头,问道:“殿下,我跟舒妖打架时曾被她以妖法重创脑部,几乎横死当场,对那妖法的威力也算深有体会。 说句不好听的话,鸣鸿王爷一时半会儿怕是恢复不了,如果舒氏家族孤注一掷打来,咱们能顶得住吗? 指望天河我看不靠谱,殿下应该知道,当年道门联盟围攻白玉京,白玉京两代掌门、两大神王强者是怎么死的。” 四皇子深深看了花独秀一眼:“你是说,北郭求和北郭元?” “不错。叛军现在只是试探,却并没有全力进攻,应该也是没有下定决心,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来拼个你死我活。” 四皇子沉吟道:“可是皇叔已经好转不少,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此时撤退丢掉大半个沧海月还是小事,你要考虑退回本土之后的政治影响。” “政治影响?什么政治影响?”花独秀明显有点方。 四皇子看了花独秀一眼,笑呵呵道:“你啊,打架是把好手,小聪明也不少,但还缺点大局观。” “什么大局观?” 四皇子认真问道:“如果大军撤回本土,叛军和铁王庙趁机造谣传谣,说这场平叛之战舒氏家族再次大获全胜,歼灭远征军大半主力和一位神王,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花独秀一时有些懵,他还真没想过这一层。 “殿下说说看。” “简单说会引发极端不好的连锁反应,远离帝国统治中枢的地方,有叛乱心思的人会铤而走险,把疯狂念想变为事实行动。 再者,失去十几万禁军主力和一位神王,帝室威慑地方的能力也会相应下降,若是处置不好,怕是未来数年各界域地方实力派会有所膨胀。 就是帝国中枢,失去一位神王制衡,顶层权力结构……罢了,这个不说也罢。” 花独秀略一思考,点点头:“殿下所言有理,我倒是没想那么远。” “所以,纵然这场战争打的辛苦、打的纠结,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轻言撤退。” 花独秀一时无言,先前准备的说辞倒是用不上了。 没办法,跟四皇子考虑的层次比,他琢磨那些理由实在是有些拿不上台面。 看不出来,四殿下还是个干大事的人呢,考虑问题很有高度啊? 罢了,再琢磨琢磨吧。 另外,以后思考问题也得学着四殿下这样,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去看全局利弊。 嗯,就酱。 二人又闲聊一会儿,有军务需要四皇子处理花独秀便退回到大帐一角,安心做他的亲兵侍卫。 一旁王北玄等三人一直偷偷打量花独秀,花独秀被看的莫名,悄悄传音给王北玄道: “北玄兄,莫非几日不见我又帅了几分?干嘛这般偷窥我?” “你啊,你是太帅了,帅到天上去了!”王北玄立刻传音道。 “哦?老兄何出此言?” 王北玄一脸惊叹表情,眼神迷离,似乎是在回忆什么记忆深刻的画面。 “花兄弟,遇见你我才算知道‘真人不露相’这句话的真意。” “……说人话。” 王北玄呛了一下,轻咳一声传音道:“那天你跟舒妖对决,我和欧阳老弟离得最近,看的也最为真切。 当时只见你背生双翅、如雷如电,完全展开后竟有三四丈之大,甚至还能拖着你稍微飞起来一点,真是惊为天人啊!” 花独秀:? 王北玄眼冒金光,继续感慨道:“那贼酋舒妖许是激怒了花兄弟,花兄弟降下雷霆之怒,竟顶着舒妖的追杀在极短时间里斩下数百颗叛军精锐武士的脑袋,又用这些脑袋组成大阵,以紫雷镇压之产生猛烈爆炸! 啧啧啧,回味一下,简直让人灵魂都在震颤!” 花独秀:?? “老哥我行走多年,什么心狠手辣的奸人、威猛霸道的招数没见过? 不过似花兄弟这般人物,老哥我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偏偏花兄弟平时还那么平易近人,实在是难得。 咱们同在四殿下身边做事,老哥我虽虚长几岁,还望花兄弟以后在武学一途上指点一二啊。” 花独秀完全懵了。 但他多少也能猜到,肯定是那天小蝶放出来后做了什么惊人之举。 “咳,老哥客气了。你可是九级大高手,小弟我才七级战力,我能指导你毛啊?” 王北玄正色道:“花兄弟不可如是说!连舒妖都栽在你手里,为兄这点本事简直是不足挂齿。” 花独秀脸黑黑:“……行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对了,那天打的有些急眼,许多细节记不清了,老哥方便再详细描述一下当日发生之事吗? 我想看看哪里还有纰漏和能改进的地方。” 王北玄又是一脸陶醉表情:“多回忆一遍就是多一次的享受啊……花兄弟,你且听老哥娓娓道来!” 第六三六章 讲真,我有精神分裂症 随着时间推移,叛军的进攻越来越猛烈,率军的将领实力也是越来越强,两天后甚至已有多位第三大境界的高手前来叫阵。 这么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天舒氏家族的人就会重新出现,亲自率军进攻大本营。 到那时,不论鸣鸿王有没有恢复,他都得露面。 因为,没人能拦得住舒大墙。 这天,四皇子君若曦领着花独秀来到鸣鸿王的大帐,层层禀报后二人进了最里面鸣鸿王休息的房间。 数日不见,鸣鸿王气息毫无波动,脸色也不复之前的苍白,顾盼间有了往日的霸气和威压。 花独秀心中疑惑,暗道,他真的要恢复了? 这还真不是个好消息。 神王大佬肯定特记仇,先前被舒大墙打伤,又被他抓住机会弄死了承影王和十几万禁军主力,鸣鸿王心里必然有复仇讨债的强烈欲望。 唉,麻烦了,我花独秀向来诚信为本童叟无欺,难道这次真要失信于人? 四皇子和鸣鸿王小声交流几句,看向花独秀道: “皇叔,花卿返回后向我透露一个重要讯息,侄儿细细思索,认为有必要带他来您这里,或许对您恢复有所帮助。” 鸣鸿王一愣,看向花独秀:“小兄弟有什么重要讯息要告诉本王?” 花独秀被问懵了,看向四皇子:“殿下,我有什么重要讯息要告诉王爷?” 鸣鸿王微微皱眉,也看向四皇子。 四皇子哈哈一笑,道:“来之前我担心隔墙有耳,没跟你明说。 是这样,你不说和舒妖对决时曾被她以诡异妖法重伤神识吗?但后来却是你反过来压着舒妖打,最终把她擒获,这个过程包括我在内很多人都看到了。 甚至从你回归到现在,观你神态也完全没有异常。 说说看,你当时是怎么处理的神识之伤?” 鸣鸿王微微吃惊,深深看了花独秀一眼:“花兄弟,你曾被舒妖以‘荡神’妖法袭击过?我观你气色气息,并不像是受创的样子?” 花独秀张口结舌,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看鸣鸿王一脸关切的样子,显然他对花独秀的应对之法非常有兴趣。 “我,我忘了……” 鸣鸿王和四皇子表情一僵、脸色怪异,彼此对视一眼,却是不好接花独秀这随口一话。 四皇子气的一跺脚:“这么重要的事你怎能忘了?快想想,此事事关重大,如果能帮到皇叔你小子就等于是立了大功了!” 哦? 酱紫? 花独秀心里有数了。 敢情鸣鸿王看似已无大碍,实际都是装的啊! 哼哼,还想套我的话? 我就是实话实说告诉你们,王爷你也借鉴不了啊? 鸣鸿王换上一副温和口气道:“实不相瞒,本王所受创伤,即便是天河天尊也不能完全治愈。 眼看叛军的进攻越发猛烈,全面战争迫在眉睫,如本王不能以最佳状态迎敌,局面对我军实在是大大的不利。” 花独秀苦笑一声,道:“两位殿下,不是我不说,实在是我说了也没什么帮助。 连天河天尊这种顶级大佬都束手无策,我一个七级战力的弱鸡能帮得上什么忙?” “呵呵,小兄弟不必妄自菲薄,天河仙长的办法虽有效,却不能快速根治。尤其眼下局面咱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根本耽搁不起。” 四皇子一拍花独秀肩膀:“你直说便是,有没有帮助皇叔自会判断!” 一时之间花独秀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搪塞之词,只好实话实说: “殿下,那我就说了。 我说出来你们可别打我,也别当我是胡说八道忽悠你们,我花独秀最重信誉,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你们若不信我现场发个毒誓都行。” “你快说!” 花独秀清清嗓子,一摊手,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从小天赋异禀、大脑过于聪明,聪明到脑袋算力严重溢出,导致有了精神分裂的倾向。 舒妖袭击我的灵识,恰好把我脑袋里分裂出的另一个我放了出来,同时我受创的本源意识转为完全沉寂状态,等于是用休克的方式化解了部分灵识之伤。 等到许久之后我再度被唤醒时,脑袋只是剧痛,却不会失去对身体的掌控了。” 四皇子和鸣鸿王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好消化这几句话。 “精神分裂?另一个你?” 花独秀耸耸肩:“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真相就是这样。” “这……”四皇子和鸣鸿王相顾无言。 不论信与不信,这种事倒也不好让花独秀自己证明。 请问,一个人怎么才能证明他精神分裂? 不好证明。 而且这种事都是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主动证明,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演戏? “花卿啊,你总是搞一些出人意料的节目,实在是让人……难以预料。” “没办法,我也想做个普通人,不那么特立独行,奈何天生便是如此,低调不下来的。” 四皇子、鸣鸿王:“……” 正闲聊间,外面有侍卫喊道:“禀王爷,术师军团天河仙长求见!” 众人收敛起笑容,鸣鸿王转身朝大宽椅走去:“请仙长入内。” 四皇子和花独秀对视一眼,朝后退了两步,四皇子在客座位坐下。 天河天尊快步而来,进了大帐先是向四皇子躬了躬身,随即面朝鸣鸿王道: “禀殿下,臣刚才升空观察,发觉叛军从山区里运出大批易燃物,又准备了许多毒粉毒料,怕是要行歹毒之事!” 老贼目不斜视一脸严肃,好像完全没有看到花独秀在这,花独秀对着天河侧脸挤眉弄眼,最后重重一哼扭头不再看他。 鸣鸿王微微一惊:“竟有这事?仙长还请详细说来。” 天河天尊并不避讳四皇子和花独秀,把他察觉到的异常讲说一遍。 原来叛军看远征军这些天毫无收缩战线撤离海岛的意思,除了不停派兵袭扰外,又准备了一手狠的——四面八方同时放毒! 叛军中有高手能操控风向,只需在上风向燃烧毒物,毒气在精确控制下会完全笼罩远征军大本营。 至于往河里投毒等等,都会同步进行。 因为港区大营延绵十几里,放毒需要的燃烧物和毒粉毒料数量巨大,许多高手已有所警觉,是以天河元素化后升空观察,确定了叛军的打算。 “殿下,叛军中有用毒高手,所配置的毒物其性之烈世所罕见,一旦让他们放开手脚放毒,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用毒,天河天尊和花独秀同时想到了盈月和紫月两人。 八级术师高手啊,放在战场上绝对是以一敌百的厉害人物,竟然被毒箭毒液活活毒死,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可见这毒物的厉害。 也不知道这些毒物是不是毛茅羽配出来的,如果是的话,这小子当真是个大祸害。 花独秀惦记毛茅羽,天河却是努力压制对花独秀的怨恨。 若不是花独秀捣鬼,他两个优秀弟子也不会冤死在宵小手里,是以他对花独秀的恨远远超过对叛军的恨,更不必说彼此还有旧仇。 淡定,淡定,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小贼,还不到时候…… 鸣鸿王也有些忧心忡忡:“仙长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天河天尊坚决道:“决不能让他们从容放毒!” 四皇子插嘴道:“叛军可是从多个方向准备毒物,要一齐向我军放毒?” “是。” “对方守备力量如何?” 天河天尊脸色深沉道:“几个方向的叛军加起来,总兵力应在三万左右。 虽然没发现本人,但贫道从叛军中察觉到多道舒氏家族人物气息,不排除舒大墙也在某处蛰伏。” 四皇子点头道:“三万,再加上舒氏家族的人物,应该是叛军主力都到了,这是准备跟咱们决一死战啊?” 众人一时相顾无言,都没有说话。 眼下局势很明显了,叛军打算通过放毒灭杀一部分远征军将士,或者直接逼远征军主力出营和叛军决战。 大洪水之灾后,远征军的大本营建在微微隆起的山坡上,背靠大海面朝开阔平原,周遭有几条大河环绕,很适合打防御战。 尤其经过半年多的修缮,如今的大本营已是固若金汤,几层防御工事层次递进,叛军若想正面攻破大营,付出的代价怕是要非常惨重。 基于这种考虑,若想吃掉远征军,最好的办法就是逼远征军自己从矮山上下来,在外面开阔地带决战。 沉默许久,四皇子突然说道:“如今之计,怕是只能趁叛军没有布置完毕,派大军出动清理了那些燃火之物?” 天河天尊忧心道:“人派少了没用,派多了……又可能发展成全面决战。” “若非是本王身体没有恢复,岂容这些贼子如此猖狂?”鸣鸿王气的脸色难看,却也没再往下说什么。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看这几位都是一脸愁苦,花独秀忽然又了些小心思。 打不能打,守不能守,那就撤呗? 只是事到如今,想全身而退怕是也难了。 “咳咳,臣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花独秀小声嘟囔一句,立刻引起另三人注意力。 鸣鸿王笑道:“花兄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花独秀拱拱手,道:“宫里一定还有其他神王大佬吧?” “什么?!” 三人全都惊讶的看向花独秀,不知道他为何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四皇子眉头轻皱:“花卿,有些话不能乱讲的!” “我知道,这是帝国最核心的秘密之一,不过照我推断,宫里除了鸣鸿殿下、承影殿下,至少还得有一两个神王级强者。 而王爷的伤再难治,几个月、半年、甚至是一年之后,总能治好吧?” “花卿,你到底想说什么?” 花独秀笑道:“我在算账啊。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地的将士加上西岛驻守的官兵,尚且有十几万人之多,打不过就先撤嘛。 等到殿下身体康复,宫里方便的话再派一位神王大佬来,加上天河仙长三位神王一齐出马,率领大军直奔天海水月,不就解决问题了?何必在此地纠结、冒险。” 众人:“……” 花独秀侃侃而谈道:“我记得曾听人说过一句话,非常有道理。这句话是这么说的: ‘所谓顾全大局,神王本身就是最大的大局。’ 两位殿下,你们意下如何?” 第六三七章 我觉得让天河仙长出面最合适! 四皇子和鸣鸿王对视一眼,陷入沉思没有说话。 天河天尊不着痕迹的看了花独秀一眼,眼神中却显露出一丝喜色。 “花卿,你觉得咱们此刻应当撤离沧海月?” “不错,但不是打不赢才撤,而是跟叛军约定停战、从容撤退,将来时机合适了大家再重新打过。” 鸣鸿王摇头苦笑:“你说的倒是轻巧,舒大墙怎会跟我们谈判?又怎会轻易答应停战? 再者说,我们是来平叛的王师,对方是乱臣贼子,跟他们签署停战协议岂不贻笑大方?” “殿下说的是,不过咱们无需跟叛军签什么协议,只需要露出撤退的意图,看叛军是什么反应就好。 叛军拖了这么多天一点点把战争规模扩大,直至今天准备放毒战法,依我看他们也不想跟咱们血拼到底,是在逼我们做出择决。 毕竟叛军就这几万精锐,西岛又在咱们手里,拼到最后或许咱们要完蛋,舒氏家族几十年的积累也得鸡飞蛋打,舒大墙的子女也要死掉大半。” 天河天尊适时插嘴道:“贫道觉得花将军所言有一定道理。 持续七八个月的平叛之战,叛军丢掉了大半地盘,仅剩一个天海水月和三四万叛逆,再拼下去就算能赢也要元气大伤。” 花独秀心里一动,老贼原来你知道我在这里啊?还以为你没看见我呢。 怎么的,想套路我? 哼,我才不上你的当! 鸣鸿王深深看了天河天尊一眼:“哦?仙长也赞成撤退?” 天河天尊摇头道:“非是撤退,而是折返大陆缓过这口气,至少要保证殿下恢复完全状态再跟叛军决战。” 鸣鸿王又看向四皇子:“若曦,你怎么说?” 四皇子沉吟片刻,道:“退与不退都是赌,这份担子太重,还是皇叔下决定吧。” 鸣鸿王点点头,道:“先摆一摆姿态,收缩散在外面的伺候和轻骑兵,大营清点营帐物资,让叛军看看我们的态度。” 花独秀道:“殿下,依我看不如直接派人去叛军营中,告诉他们咱们不日就将撤退,让他们后撤十里给我们搬家的空间得了。” 鸣鸿王愣了一下:“这,这不合适吧?舒氏会给我们空间?还主动后撤? 他们现在可是要放毒了,说不准几个时辰后就是全面决战,这时候可不能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啊?不如这样,天河仙长实力高强,又能升空,干脆让仙长飞到高空去喊舒大墙,你俩在天上唠一唠,劝他们后退。” 天河天尊瞪着不敢置信的眼睛看向花独秀:“你,你这……” “莫非仙长怕了?不要怕,舒大墙是神王,你也是神王,打不过就跑嘛,总不至于连跑都跑不了? 北郭氏那两个法王不会飞,放心他们暗算不了你的。” 天河有些凌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四皇子道:“当务之急,还是先决定要不要撤退吧。如果决定撤走,怎么撤、要不要跟叛军达成某些默契,这个第二步再议。” 鸣鸿王微微点头:“也罢,若曦,召集各部首领来我这里,咱们开会议一议。 真要撤,这一走怕是短期内回不来了,这一年的付出和牺牲……罢了,待大伙来了再说吧。” 鸣鸿王三人有些低沉的朝一旁会议厅走去,花独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刚拐过一道门,迎面一个面相普通、但双目神采淡然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花独秀敏锐的发觉到这人颇不寻常,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要说他哪里不凡,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这般年纪的武将,同时碰上四皇子、鸣鸿王、天河天尊三位大佬,眼神中却没有惶恐神色,可见其心理素质之好。 嗯,也可能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天河天尊却是认得此人,他正是绣衣司的褐衣指挥使方长。 方长当先拱手躬身道:“方长拜见两位殿下、天河仙长。” 天河眼神一动没有说话,鸣鸿王单手虚抬,笑道:“方指挥使,本王正要寻你,走咱们进去先聊聊。” 方长点点头,不着痕迹的看了天河一眼,鸣鸿王道:“待会儿要谈的事还要劳动仙长亲自出马,大家一起来吧。” 说罢鸣鸿王顿了顿,又回头看看一丈外晃晃悠悠跟着的花独秀: “花将军,方案是你提的,前些天又多赖你挺身而出,你也过来听听吧。” 花独秀指了指自己鼻子,惊奇道:“你们开会,还需要我旁听?” 鸣鸿王点点头:“需要的。” “……那好吧。” 方长越过天河朝花独秀看了一眼,眼神中隐隐有特别杀气闪现,却是谁都没有发觉。 方长这人,花独秀是听过他名字的。 绣衣司是直属大内的特殊安保部队,除护卫皇室重要成员外,他们还肩负着监察百官、搜集重要情报的责任,总指挥使下面还有五个分指挥使,褐衣指挥使是五大分指挥使之一。 此次随军出海,绣衣司专门负责清缴军中奸细、探查叛军情报,地位可谓特殊。 当初花独秀混进绣衣司混了个百户之职,说起来还是方长的手下,只是没几天他的百户就被四皇子免掉了。 方指挥使啊,没想到他竟如此年轻,真是人不可貌相。 花独秀心里胡乱琢磨着,随鸣鸿王等人进了会议室旁边一座较小会客室。 五人进来后,鸣鸿王随手一挥,一道能隔绝声音和探查的小阵拢住房间: “大伙都坐吧。” 鸣鸿王等四人围着方桌分四面坐下,花独秀撇了撇嘴,一脸不服气。 因为房间里恰好就一张小桌四把椅子,没他的座儿。 罢了,还真是旁听,啧啧啧。 鸣鸿王看向方长,问道:“方指挥使,可有什么新消息?” 方长客气的把最近几日的情报简单汇报,鸣鸿王点点头,道: “实不相瞒,本次召集各部首领开会,是想议一议咱们该不该撤出沧海月。” 方长微微一惊,轻声问:“殿下有所决断了?” 鸣鸿王不答反问道:“本王观叛军步步加压,今天又搞出放毒的阵仗,似乎是逼着我们有所决断。 如果咱们退,叛军会不会趁机掩杀过来?” 方长看了天河一眼,笑道:“殿下高见,叛军方面这些天确实有人传递消息,似乎是想知道咱们想法。” “哦?对方可有什么条件?” 方长点头道:“因为殿下未曾决断,卑职也一直没给对方明确答复,想先摸摸他们的底牌。 不过若殿下决定撤退,卑职自会竭尽全力谈出一个好的条件出来。” 此话一出,天河天尊和花独秀都有点懵。 什么情况,你个特务头子怎么跟叛军勾搭上了? 屁股坐歪了? 鸣鸿王和四皇子却没有丝毫意外,四皇子点点头道:“到了今天这一步,敌我双方都想探清彼此底牌,谨慎一点是对的。” 鸣鸿王道:“之前花将军提了一个方案,咱们主动透露给叛军要撤离的讯息,而且是全撤,但条件是对方后撤十里,不得袭扰我军,还要允许咱们用数天时间把西岛的守军接走。 方指挥使,你看这个条件叛军能接受吗?” 花独秀更加懵圈,甚至还有点震惊。 就好像这个方长方指挥使不是己方的大佬,反而是叛军安插在远征军的奸细似的。 方长沉吟一番,道:“卑职此刻还不敢断言,稍后可以先走渠道放一点消息出去,看看舒氏的反应。” 鸣鸿王点头道:“此事事关我军十几万将士生命安危,大意不得。 还有,谈和的事不能见著纸书,不能留下什么证据,需要派人跟舒氏面谈。” 方长沉吟道:“要不,卑职亲自去试探一下?” 鸣鸿王摇头道:“你身份特殊,绝不能涉险,万一舒氏把你扣下局面更加麻烦。 此时出面的人地位要足够高,让舒氏相信我方诚意,又得有走得了的本领,不至于被舒氏扣下。” 方长回头看了花独秀一眼,轻笑道:“听说这位花将军是困魔谷魔流府首屈一指的好手,能于万千军中生擒叛军主将,不如让花将军走这一趟?” 花独秀心里立刻开骂,你小子想屁吃呢?少爷我早就跟舒大墙谈过了,你们迟迟没动静搞的我差点失信于人。 没想到你们背后还有肮脏勾搭,这再让我去不是害我么?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把我当条件之一私下卖掉了。 “咳,指挥使大人,卑职去怕是分量不够。” 鸣鸿王抬手道:“人选本王已有腹案,可以请天河仙长走这一趟。” 方长一愣,皱眉道:“舒氏身边可是有北郭求、北郭元两个善使‘九霄魔雷’的十二级高手,仙长去的话……” “无妨,可让仙长和舒大墙升空去谈。” 方长恍然大悟:“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嗯,方指挥使动作可要快一点,能用的渠道都用起来,真让叛军架设好烧火放毒的家伙什,咱们可就骑虎难下了。” 方长起身道:“属下这就去办!” 鸣鸿王点点头撤去隔绝阵法,方长立刻转身离开。 走过花独秀身边时,方长似不着痕迹的瞥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只觉得这位方指挥使对自己似乎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要说欣赏吧,不像,要说反感吧,也不像。 自己和这人之前应该没什么交集吧? 罢了,爱咋咋地。 鸣鸿王等人又闲聊几句,外面有武士汇报各部首领到齐,三人起身朝大会议室走去。 第六三八章 大战落幕,远征军撤退 这场会议召开的匆匆,结束也匆匆。 既然鸣鸿王和四皇子两位主帅都表露出撤退的意思,众位将领自不会头铁坚持留下,会后各首领便返回本部,着手准备撤退事宜。 方长的动作倒是很快,仅仅两个时辰后,虽两军仍在大营外打来打去、激斗不休,但叛军布置燃烧物的动作却是暂停下来,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花独秀曾悄悄问过四皇子,这位年纪轻轻的方指挥使到底什么来头,四皇子笑而不语,只说让花独秀莫要招惹这人。 显然纵然是帝室皇子,对方长也不敢小觑。 至于天河是什么时候上的天、如何跟舒大墙谈的,花独秀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三日后包围远征军大营的叛军各部如潮水般退去,不多不少,正是后撤十里。 十里说远不远,对顶级高手来说,十里仍在灵识探查范围之内。 但对普通将士而言,若想大军成建制突袭十里地,怎么也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可不算短,若是上船途中叛军有什么异动足够远征军高层从容应对。 这十里地,相当于是双方互相留下的一个安全距离。 规整物资、清点装备的杂事自然不需花独秀亲自动手,四皇子日夜随各部首领议事,花独秀乐得清闲,便专心琢磨武道进阶。 通过王北玄反复详实的描述,花独秀对那日小蝶与舒妖一战有了全方位的认识。 好家伙,这小子不得了啊? 连舒妖那种狠人都能压着打,岂不是说小蝶比我这本体还要厉害? 我可搞不过那个大姐头。 啧啧啧……看来以后不能小瞧他,说不得在灵异世界里这小子是故意示弱败给我,是有所保留。 哼哼,小蝶啊小蝶,你胆子肥了,还跟我玩心眼? 等我再进灵异世界,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又说回来,小蝶当日展现出的一些杀招,哪怕是现在的花独秀也使不出来,这就很让人生气了。 不但是使不出来,连这方面创意他都没想到过。 不行,我堂堂一枝独秀的秀怎能被小蝶比下去? 不就是雷电双翼么,看我的! 花独秀躲在演武场无人之处,一次次尝试用外放的紫雷构造双翼形状,可惜要么是放出的雷电不够浓郁,要么是操控不够精妙,他只是在背后凝出两道满是电流线头的长杆,和王北玄所描绘的完美雷翼大相径庭。 更不要说操控雷翼延伸扇动,真的带动他身体飞起来。 花独秀每尝试一次就累的满身大汗,没办法,长时间保持“紫雷”真气外放,实在是太消耗内力了。 花独秀有些郁闷,你大爷的,难道小蝶真的比我强? 这真是让人不好接受啊……罢了,再练练吧!万一练成雷翼之法,真能靠它飞天呢? 为了实现这个飞天梦也得咬牙练下去啊! 花独秀偷偷修炼雷翼,大营里的高手们全都跟着认知受到颠覆。 毕竟大本营就这么大,方圆不过十里地,花独秀完全绽放气息修炼,不说第三大境界以上,许多第二大境界的首领也察觉到了。 某大帐里,王北玄和欧阳顶天面面相觑,脸上都是惊惧神色。 欧阳顶天叹口气,幽幽说道:“花独秀这实力,虽还只是七级战力,我这九级境界也是自愧不如啊,真不知道假以时日他能进阶到何种程度。” 王北玄先是点点头表示深以为然,随后又缓缓摇头,皱眉道: “欧阳老弟,你有没有感觉此刻的花兄弟和当日略有不同?” 欧阳顶天一愣:“不同?花独秀自返回后似乎气息有所下降,不复那日刚猛霸道。” “嗯,就说他现在正修炼的这雷电真气,比之当日横空出世、一览众山小的气概,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莫非……花兄弟受了什么暗伤?” 欧阳顶天小声道:“听说他被舒妖以诡异妖法毁伤到灵识,大概还没好利索。 你看看鸣鸿王爷,不是到现在都没恢复么?” 王北玄重重点头,感慨道:“这妖法实在是可怕,幸亏当日跟舒妖对决的不是咱哥俩……花兄弟,真神人也!” 欧阳顶天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喃喃说道:“更奇的是他竟能把真气属性修炼出这般‘雷电’特性,当真是天下之大……” 如此又是数日,远征军有条不紊的撤出大本营,分头登船出海。 这几日天河天尊一直保持元素化悬停空中,以强悍威压笼罩四野,给己方将士以鼓舞,向叛军保持足够威慑力。 鸣鸿王始终没有释放太强气息,也没有升空。 他的伤势到底恢复到什么程度更是无人能知。 叛军自退到十里之外后就没有前进一步,坐看远征军登船离开。 一座再普通不过的矮山上,几道人影站在树下静静打量已缓缓出海的帝国舰队。 来时,帝国海船简直是铺天盖地,五十万大军和几十万后勤人员、数千条大船,何等的气势如虹! 而现在,远征军仅有四五百艘海船,这里面还有许多是后期大陆那边补充过来的。 舒大墙看着这些海船渐渐驶离港区,不禁轻轻叹出一口气。 身旁的北郭求瞥了舒大墙一眼,客气问:“大帅何故叹气?” 舒大墙道:“没想到延绵大半年的战争竟是以这种方式落下帷幕,老夫当真没有想到。” 北郭求点点头,随即抬头看天,指了指斜上方:“大帅,有没有兴趣把上面那家伙逼下来,咱们吃掉他?” 舒大墙呵呵一笑,摇头道:“罢了!难得和他们达成默契,就不要再多生事端了吧。” 北郭求恨恨道:“若是知道鸣鸿王真实状况,说不得咱们把远征军整个吞下也未尝不能!” 舒大墙摇头道:“老夫那‘荡神’大法可一不可二,若是鸣鸿王伤势恢复大半,对我那大法有所警觉,再想重伤他怕是不容易。 另外,法王也不要小瞧了天河天尊。半年多来,这人始终没有正面出手过,说起来算得上是隐藏够深。” 再想到悄悄潜伏进天海水月的那个水系术师,舒大墙心里总有一股别样感觉,似乎这位陌生的天尊暗中做了不少事。 水很/深啊? 北郭求和北郭元对视一眼,眼神复杂。 这场战争毫无疑问是胜了。 稍后远征军船队还会贴着海岸往西北方向航行,把西岛驻守的帝国武士接走,完全退出沧海月返回帝国本土。 舒氏家族很快就能重新掌控沧海月全境,只需数年蛰伏发展,恢复至战前实力应是问题不大。 甚至经过大战锤炼,许多天资卓越的高手还能感悟进阶,实力再上一层楼。 而此次帝国退回本土,短时间内怕是无法聚集起足够击败舒氏家族的军力。 对舒氏家族来说,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对北郭氏来说,这结果却不算最好。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帝国大军全军覆没于此,包括神王级强者。 只要远征军全军覆没,帝室对各界域的掌控就会低到一个千年以来都不曾有过的程度,北郭氏趁机在各地起事也就容易的多,甚至经营得当,未必就不能发展成第二个舒氏家族。 而他们控制的区域,也未必就不能变成第二个沧海月。 如此,肢解帝国、争霸天下的雄图伟业,便能正式展开了! 可惜,可惜啊!差了一步。 不过事无圆满,帝室已经折损一个神王强者,尤其又损失二十万禁军主力,整体实力已是大为降低。 话又说回来,舒氏显然也不想为了拖死远征军而付出过重代价,那样未免是帮别人做了嫁衣裳。 谁都不傻。 此战之后如何动作,还要北郭教主亲自决断。 纵然叛军没有任何阻拦,远征军想顺利撤走也不容易。 长达七八个月的驻扎,大本营早就成了远征军将士们的家,此番离开,许多带不走的东西干脆一把火烧掉,总之是不能留给叛军。 至于西岛那些守军,他们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如今西岛遍地都是饥民,守军将士们尚且紧衣缩食,不可能有余力赈灾,只能尽力保证各地不发生暴动罢了。 接到撤退命令,守军武士把暗中收敛的财物装好,一刻都不愿多待直接奔向海边。 叛军散出来的探子全程在暗处盯梢,哪怕大部分帝国武士又黑又瘦还带着大批财物赶路,明显不堪一击,叛军探子也没有趁机截杀。 让他们走。 舒大墙的命令从没有人敢违抗,哪怕一个精锐机甲武士就能轻松杀掉一队孱弱的帝国士兵。 让帝国武士顺利撤走,结束这场战争! 最后一站三摩城,这里的守军人数最多,战力也相对强悍些,舰队接上三摩城的上千名守军缓缓驶离港口,朝外海飘去。 此时,天河天尊仍旧元素化飞在高空,以神王威压笼罩着远征军船队。 “唉,没想到战争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天河天尊俯视下方三摩城,这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城郭,巅峰时超过百万人口在这里居住、生活。 而此时,因为半年多的干旱和少粮,大部分百姓已经逃出城区,到荒野间寻找一切能吃的食物,求取活下去的希望。 昔日的沧海月首府,百万人口的恢弘巨城,如今跟一座废弃多年的空城也相差不大。 难怪鸣鸿王最后会答应撤退,这座城,占下又能如何? 这些百姓,养得活吗? 能给他们希望吗? 再想到广阔无垠的五行天地界域,想到道门未来要肩负的责任,天河天尊不禁陷入沉思。 “嗯?哪来的水汽?” 天河天尊忽然心头一颤,察觉到此刻的风竟有些凉意,而且这凉意中伴随着越来越浓郁的湿气。 “要变天了么?” 远征军舰队已驶离沧海月几十里远,头也不回的朝外海航行。借着海风张开满帆,船队航速越来越快。 此刻沧海月西岛上空的天气却在猛烈变化,浓郁的黑云正在聚集。 天河天尊像是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赶紧迎了上去。 是鸣鸿王。 第六三九章 姐夫,你看我带谁来了! 后方出现之人,正是本应在座舰上坐镇的全军统帅——鸣鸿王。 鸣鸿王气息约莫只有巅峰时的七成,脚踏赤红刀光自下方缓缓飞来。 “殿下,您怎么来了?!”天河微微有些惊讶,上前扶住鸣鸿王的胳膊问道。 “仙长,我察觉天上气流有异,特来看看。” “可您的气息……” 鸣鸿王摇摇头,笑道:“无妨,大军已经出海,舒氏纵然想追也晚了,再者他们也没有足够海船能追我们。” 天河点点头,二人肩并肩朝三摩城上空看去。 那里聚集的黑云最是浓郁,而且黑云盘旋已沉沉压向下方的巨城。 咔嚓……轰隆隆…… 黑云内部板块剧烈碰撞,雷音阵阵、狂风横扫,俨然一场暴雨即将降下。 鸣鸿王深深一叹:“舒氏妖法当真是夺天地造化,竟能影响一地气候至如此程度。” “殿下,此番离去怕是被打成半死的叛军要死灰复燃了,真是……功亏一篑啊。” “或许是舒氏气运未绝吧。” 鸣鸿王深深看了天河一眼,抱拳拱手道:“这场平叛之战,术师军团牺牲颇多。若非仙长几次出手远征军怕是坚持不到撤离这天,鸣鸿深表感谢! 待大军返回本土,鸣鸿自会向大君主请封,正式册封仙长神王之位。” 天河天尊赶紧托住鸣鸿王的双臂,脸色激动道:“殿下说哪里话,术师军团是帝国战力一份子,自当奋勇杀敌做出应有牺牲,殿下言重了!” 话虽如此,天河却没有推让册封神王之事。 实力到不到神王境界是一回事,有没有帝国中枢正式册封又是另一回事。 得到册封后,天河天尊就不单是“天尊”级大能,还有帝国“王爷”这一层特殊身份。 他现在已是道门联盟的盟主,有五行天地总督府授权,整合管辖整个界域的道门势力,若是再加上一层“王爷”身份,哪怕总督府在他面前也要矮了三分。 其实说起来这更像是一场交易,拿术师军团几千名顶尖术师的命纳一张投名状,换取帝室的正式册封。 天河从头至尾并没有出手与人对决,纵然有三位大帅刻意为之的考虑,天河却也不计较——他想守拙藏锋还来不及呢。 但五千术师军团却被远征军用到了极致,死伤也是远超远征军将士更重。 这五千人,可都是一百多家道门汇聚出的真正精英高手啊! 看天河天尊又激动又感恩的样子,鸣鸿王也是感慨万分。 待天河天尊得到帝国册封,这头猛虎就算是正式有资格虎啸山林了。 不知对帝国而言是福还是祸…… 电闪雷鸣之后,昏暗的天际突然大雨倾盆,半年多不曾降雨的西岛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雨水。 鸣鸿王轻声道:“仙长,咱们走吧。” “殿下,我扶你。” 对别人来说,海上漂泊的日子或许很是无趣,但对花独秀来说这种日子非但是无趣,还很折磨。 无他,晕船啊! 这天,花独秀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盯着舱顶,默默忍受着腹部和脑袋里的痛苦。 不是他不想闭上眼,实在是一闭眼那种天晕地转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他连胃液都吐干净了,实在是没什么可吐。 短短几天时间花独秀就迅速消瘦下来,眼窝深陷、身形佝偻,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谁能想到曾经单枪匹马冲入万千敌阵、生擒敌军主将的顶级剑客,就是这位躺在这里半死不活的小弱鸡? 好像随便一个武士都能轻松干掉他似的。 花独秀正琢磨事情时,外面一个武士大声喊道:“禀花将军,有访客!” 花独秀眼珠子动了动,虚弱的问道:“谁啊?” 那武士刚要说话,旁边一个大嗓门嚷嚷道:“哎呀不用禀告,禀告啥啊那是我姐夫又不是外人,让我来让我来!” “哎哎,这位把总还请规矩些……” “规矩你妹夫,你快忙你的去吧!” “这、这……” 随着吵闹声和推嚷声传来,一个胖乎乎的大脸从舱门后探出,鬼机灵的朝舱室里看去。 正是沈利嘉。 花独秀早就听出沈利嘉的声音,再看小胖子那一脸鸡贼的老脸,花独秀真的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啊。 “嘉嘉,快,快,有没有晕船药……!” 沈利嘉冲进舱室,一把抓住花独秀那毫无光泽的大手:“姐夫,我来晚了!” 花独秀翻翻白眼:“你小子还记得我死活啊?” 二人互怼几句,花独秀忽然问道:“你怎么跑四殿下座舰上来了?是随哈丹将军来汇报军务的么?” 沈利嘉嘿嘿一笑:“汇报个毛的军务,咱们在海上又不打仗,有什么军务好汇报?” “那你这是……” 沈利嘉给了花独秀一个禁声的手势,小声道:“是四殿下下旨让我过来的!” 花独秀一脸狐疑:“什么意思?他叫你来作甚,陪床护理病患?” “大概是吧?” “那你带晕船药了吗?快拿来我吃几粒,这些天简直遭了老罪,实在是顶不住了!” 沈利嘉摊摊手:“没带……” 花独秀愣在那里,随即重重一叹、眼神涣散。 激动地心又死了,颤抖的手无力的摔到床沿上。 “姐夫你别泄气啊?不是我没带,而是……而是晕船药来时都被你吃光了,上船前走的匆忙我也没找到地方购买。” 花独秀无力的摆摆手:“罢了,罢了,你这趟来等于白来,一点意义没有……回去吧。” “话不能这么说嘛,我虽然没带晕船药,却带了比那玩意更管用的人来!” 花独秀瞥了他一眼:“你小子又玩什么花样?” 沈利嘉伏在花独秀耳边道:“媳妇儿迷,你看那是谁!” 说罢沈利嘉敲敲舱室木板,门口又是两个年轻武士露面。 这两人,一个小脸圆圆大眼睛忽闪忽闪,嘴角泛着难以掩饰的笑意,明明身材单薄又是娃娃脸却掐着腰装作军中健儿。 另一个武士……不提也罢。 花独秀眼睛一瞪,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柒……” “柒你妹啊,别嚷嚷!” 沈利嘉一把捂住花独秀的嘴,不让他喊出声来。 出现在门口的,自然便是丁柒柒和路子野。 二人见到花独秀也是一脸喜悦,赶紧进了房间,东拉西扯和花独秀畅聊起来。 原来四皇子担心花独秀晕船难过,便派人把沈利嘉调来,算是陪他聊天解闷。 毕竟晕船这种病治也不好治,船队返回漠北军港还要很久,四皇子从心底还是挺在乎花独秀的。 沈利嘉接到命令立刻猜到四皇子的意图,二话不说就带着丁柒柒和路子野乘小船赶了过来。 嗯,丁柒柒自然是要易容的,仍旧扮做他的随从跟班。 ——把总也是总,有几个跟班还不正常? 花独秀满意的点头道:“嘉嘉,真有你的!你小子难得脑袋灵光一次,不错,不错!” 丁柒柒全力给花独秀稳定心神,她虽然治不了花独秀的晕船症,但可以用术法缓解他的痛苦。 “小花,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看丁柒柒一脸关切、双眼含雾,花独秀抚摸着她的小手,骚包道:“明知故问,当然是想你想的……” 丁柒柒狠狠瞪了他一眼,粉白的小脸微微有些红润。 沈利嘉起哄的鬼笑几声,路子野则假装没听见抬头看天。 “子野兄,这场平叛之战算是落下帷幕了,你感觉如何?” 路子野轻轻叹口气道:“打了半年多,死伤无算,最后却落得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实在是令人唏嘘。” 花独秀表示同意:“和谐社会、和谐你我啊。 我早就说过,战争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些事还是得靠谈。” 沈利嘉插嘴道:“这有什么好谈的,舒氏都举起叛乱大旗把沧海月分裂出去了,除了打还有别的选择么?” 路子野摇头道:“但从结果看,这场战争除了凭白杀伤无数性命,结局跟开战前并没有什么明显改变。” “不打怎么知道能不能赢?不死人怎么能打赢?这都是必然代价。” “人命关天啊,多造杀孽实在是有违天道。” “哈,这几个月咱们战场冲杀你杀的人可也不少,子野兄,现在又悲天悯人,似乎晚了吧?” “我那是为了自保和护你,是迫不得已……” “切~” 看二人还要吵吵,花独秀赶紧打断道:“你俩快闭嘴吧,我本来就头晕,再吵我又要吐了。” 打量沈利嘉和路子野神情,显然他俩在某些看法上有一些分歧,但毕竟是多年的朋友,这场战争又一直并肩作战,彼此说几句也就罢了。 “嘉嘉,你们这次打算在我这待多久,几时回去?” 沈利嘉嘿嘿一笑:“还回个屁!四殿下只说让我来可没说什么时候回,我估摸着他老人家就是让我在这长待了!” 花独秀眼睛一亮,看向丁柒柒:“那岂不是说……” 丁柒柒轻哼一声,俏丽的小脸上分明也有掩饰不住的欣喜颜色。 沈利嘉道:“刚才我跟附近的官兵兄弟说了,我们仨是奉旨陪床,让他们空出来前后几间舱室,从今天起我们就住这了!” 花独秀喜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说着他轻轻揉捏着丁柒柒的小手,满脸的幸福……以及期待感。 有柒柒日夜陪在身边,这船嘛也就不晕了! 不但不晕,哈!还有好多羞耻的……嘿嘿嘿。 闲聊许久,看花独秀和丁柒柒还有悄悄话要说,沈利嘉拉着路子野先行离开。 他们霸占了花独秀前后舱室,等于是把花独秀的房间屏蔽起来,倒也不用担心被人发觉花将军房间里有个女子。 沈利嘉二人刚走,花独秀轻轻一拉,丁柒柒顺势靠进花独秀怀里,温婉的像只小猫。 沈利嘉突然又闪了回来,捉贼一样探进一只大脑袋:“哈哈哈!” “滚!” 花独秀低骂一声,沈利嘉吐吐舌头赶紧溜了。 这次是真溜了。 摇头叹口气,花独秀收拾心情,一脸坏笑道:“柒柒,你身上真软,抱着真舒服。” 丁柒柒白了花独秀一眼,从他怀里挣出道:“没点正经!欠打!” 完蛋,温柔的小猫又露出了尖锐的小爪子。 都怪嘉嘉! 花独秀轻咳一声,道:“人家这不是想你了嘛……你想我了没有?” 丁柒柒虽然挣脱了花独秀的熊抱但仍旧轻轻靠着他,一只手还持续不断的放出柔和的真气帮他缓解晕船之苦。 “还行吧!有一丢丢想,只有一丢丢昂!”丁柒柒忽闪着小鼻子认真强调道。 花独秀乐呵道:“一丢丢也行!哈哈,哈哈。” 闲聊了一会儿没营养又略有些羞耻的话题,丁柒柒脸色一肃,忽然问道: “小花,我问你个正事。 咱们回去后,你打算去哪?” 第六/四零章 柒柒,跟我走吧! 准备……去哪? 看柒柒表情严肃,花独秀悄悄收了荡漾之心。 “呃……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丁柒柒面露认真之色:“我是担心那个小胖子不放你走,非要拉着你待在军中。 这次战争你表现那么好,救了他好几次,怕是他对你的依赖会更深。” 这个问题花独秀这几天也思考了不少,点头道: “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会请辞离开的,再者说四皇子会返回帝京复命,我不可能随他走。” “他若不同意怎么办?” “不同意也得同意,大不了那些军功全都不要,换一个自由之身,难道还不够?” 丁柒柒沉默一会儿,忽然又问道:“你是要回困魔谷吗?” “嗯应该是的,不然我去哪?” 丁柒柒忽闪着大眼睛盯着他:“那我呢?我……我去哪?” “你当然是……”说到一半花独秀忽然卡住,转而认真思考起来。 按之前想法,柒柒自然是随自己回破魔城、回家的。 只是,爹娘当初明确表示反对他和柒柒在一起,破魔城里还有个等着自己的彭瑶瑶,这时候带柒柒回去…… 那不乱套了么? 乱套是一回事,自己也得考虑柒柒的想法,考虑她的感受。 她不是自己的养的小狗小猫,不是自己的什么物件,她是一个有感情、会开心也会难过的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情窦初开、感情单纯的小丫头。 像之前那般不管不顾、稀里糊涂就带她回去,实在是太欠思考了。 上次不一样,上次嘉嘉和子野带柒柒回去,是因为她身受重伤处于昏迷状态,只有回到破魔城老巢才最安全。 甚至那次沈利嘉也没告诉花家和他老爹他带回来的女子是谁,直到他们仨参军离开困魔谷,花钱和沈风也不知道丁柒柒曾在天上人间待了好几个月。 花独秀沉吟道:“柒柒,你是怎么想的?” 丁柒柒低着头揉捏着花独秀的手指头,小声道: “五行天地我已经回不去了,你……你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我,我除了跟你在一起还能去哪?” 花独秀忽然有些感动,又有些心疼柒柒,再次把她揽进怀里。 这次,丁柒柒没有丝毫反抗。 花独秀轻声却坚决道:“你放心,我答应照顾你一辈子就一定会做到,谁也不能把咱俩分开。 无论去哪,咱们都要在一起。” 丁柒柒缓缓闭上大眼睛,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轻轻嗯了一声。 “你先随我回家一趟,有些事我要正面跟爹娘说,逃避……逃避是没有用的。” 花独秀抚摸着柒柒的小手,柔声说道:“我自己的幸福,必须我自己决定。” 丁柒柒缓缓睁开大眼睛抬头看了花独秀一眼:“对不起,我让你难做了。” 疼爱的摸摸丁柒柒的大脑袋,花独秀微笑道:“傻孩子,能拥有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我怎会难做呢? 等咱们返回大陆再折返破魔城,怕是离过年也不远了,你就随我在家过个年,开春咱们就离开。 我知道你不喜欢拘束的日子,我也一样,而且……而且我还有些事没做完,你愿意随我出去转转吗?” 丁柒柒点点头,小声问:“是去黑森林找长春前辈复活的机缘吗?” 花独秀炯炯有神的目光朝窗外看去,海上波浪起伏,天海连成一线,有种大千世界无穷无尽的感觉。 “那只是第一步。天下这么大,我想带你四处走走、看看,咱们赏遍天下美景、尝尽天下美食,好么?” 丁柒柒一脸欣喜跟个雀跃的孩子一样,她的脑袋突然顶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是花独秀脖子上戴着的黄金吊坠。 咳。 “哼,臭小花你又说好听的哄我,你是想跑出去继续找魔气残片吧?” 花独秀一脸尴尬,挠挠头道:“哎呀,寻宝不影响游山玩水嘛,是不是这个道理?哈哈,哈哈。” 丁柒柒白了他一眼,仍旧贴在他胸口: “我知道的,其实我也想看看这魔物集齐后能揭开什么样的秘密,尤其你说长春前辈的残魂在灵异世界里异常生长,显然这魔气对我们术师来说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 花独秀点头道:“不错,前辈不也说过么,天河老贼突破至天尊境界,魔气绝对在里面发挥了特别的作用。” “那你有什么线索吗?这东西总共有几片?下一块去哪里找?” 花独秀摇摇头:“总共几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铁王庙北郭教主手里至少有两片,帝京粘杆司大首领手里也有,至于别的地方还有没有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咱们这次是去抢铁王庙的,还是粘杆司的?” 花独秀讪讪一笑:“抢个毛啊,北郭教主那可是神王级高手,身边还有什么法王、护法之类的,咱们去抢他?那不是找死么。” “那就是抢粘杆司的?” 花独秀翻翻白眼:“帝京高手如云,粘杆司藏污纳垢,也不好抢。” “那到底是要抢谁嘛。” 花独秀轻拍丁柒柒小手,笑嘻嘻道:“咱们先去赤冥界,探一探舒大墙的老底!” 丁柒柒被花独秀说懵了:“赤冥界?那里有什么?” “我也说不好,不过那天听舒大墙讲解‘精神引导’手法和原理,我感觉对灵异世界的修行很有启发。 而他们舒氏修炼的特殊妖气,我事后分析琢磨,感觉它和魔气很有种一正一反的辩证关系。 总之,舒大墙学到六祸妖法的地方,我觉得有必要去探查一下。” “啧啧啧,还辩证关系,你们武夫也学哲学啊?嗯……你是怀疑那地方有问题?” 花独秀点点头:“无论妖气还是魔气,都跟正统的内力修炼大相径庭,去赤冥界或许找不到魔气残片的线索,但肯定对咱们日后修炼大有帮助。” “好吧,反正你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花独秀疼爱的摸摸丁柒柒的大脑袋,笑道:“真是好孩子。” “你才是孩子,小心我放火烧你哦!” “呃……”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当帝国船队返回漠北军港时已是深秋季节。 有柒柒等人陪伴,回程这一路倒是欢乐满满。花独秀虽仍是晕船,但跟来时的折磨相比,他已经不要太满足。 之前跟舒妖大战时受的暗伤在丁柒柒悉心治疗下也痊愈了。 只是小红剑顶端那道近寸长的裂痕没有办法修复,试了试发觉小红剑一如既往的坚固锋锐,那道裂缝倒也影响不大,想彻底修复怕是又得找些顶级神兵了。 倒是急也没用。 在花独秀等人看不到的其他战线,帝国一方和铁王庙等叛逆的交锋越发激烈。 第二次沧海月平叛之战究竟是输是赢,事关帝国颜面,也极大影响着各界域野心分子的心态。 帝国一方自然是极力宣传平叛之战已取得阶段性胜利,只是因沧海月大旱,远征军筹集不到足够粮食物资,且即将冬季封港,只好先行撤退,待来年开春再做计较。 这一说辞其实已是漏洞百出,实在是经不起推敲,可军方实在是找不到更合适的说辞。 铁王庙教众则到处散播远征军惨败消息,五十万大军只剩十万余,承影王战死,尤其来自帝京的二十万禁军近乎全军覆没成了铁王庙宣传的重点。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所有野心家都知道,如今的帝室已是空前的虚弱,对地方的掌控力已大不如从前。 同时,粘杆司在各界域的校尉探子全都撒了出去,但凡有传播平叛之战谣言的,直接抓捕入狱。 饶是如此,远征军惨败的消息还是如瘟疫一样快速传播了出去。 谣言的传播与封堵是一场看不到硝烟的战斗,从某些角度说甚至比正面战场的对决还要激烈。 花独秀已正式向四皇子请辞,四皇子没有答应他离开神机营的请求,而是以无限假期的方式让他暂且返回困魔谷。 如果还有第三次平叛之战,四皇子自然希望花独秀能在身边。 当然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了。 这场战争帝国付出如此代价却落得个不了了之的结局,帝京几大巨头怕是要借机搞一些事情。 四皇子虽身份尊贵,鸣鸿王是帝室王爷,此番回京怕是也要遭受相应责罚。 总是要有人承担责任的。 再过两个月就是年关,鸣鸿王爱惜官兵,漠北港区除留下必要的警戒部队外,其余外界域征调的府军、术师军团等悉数折返家乡。 花独秀等四人随哈丹将军的部队一起返回。 困魔谷府军可谓损失惨重,去时的五万精锐大军,现在跟着哈丹返回故土的只有两万余人,战损过半。 但若是跟其他几支军队比,困魔谷府军无疑又是幸运的,板牙山一战,很多部队直接是成建制的消灭掉。 沈利嘉出钱雇了几十辆大车让受伤的兄弟都有车坐,又沿途大买酒肉,从哈丹到下面武士基本是一路吃吃喝喝醉着回去的。 如此一个多月过去,天气已是寒意甚浓,困魔谷府军终于抵达破魔城。 夹道欢迎锣鼓喧天之类暂且不表,花独秀直接带丁柒柒返回花式别院,打算带她正式拜见父母亲。 这一步,早晚要走。 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注定是不幸福的。 花钱夫妇早就得到消息,提前在宽阔豪华的会客厅里默默等待着。 脸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爹,娘,你们在不在?!” 花独秀在门口明知故问一声大喊,跟在身后的二喜和舒小小掩嘴轻笑。 二喜瞪了舒小小一眼:“你笑什么!” 舒小小吐吐小舌头,一脸崇拜的看了花独秀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花独秀回头道:“二喜,一年不见你怎么还是欺负小小?” 二喜争辩道:“我哪有欺负她,我对她可好呢。” 苏小小赶紧说:“公子误会了,喜姐姐对小小很是照顾,我俩……情同手足呢。” “真的吗?我才不信。二喜从小跟我长大,她那点小心眼我不知道?” 苏小小讪讪一笑,红着脸不敢说话。 能跟花少爷聊天,还离得这么近,真幸福呀。 二喜高举双手:“少爷我冤枉啊,我哪里有小心眼,我可大方呢!” 花独秀轻笑道:“你呀你。小小,以后不许叫她喜姐姐,她还没你大呢,一个小丫头片子。 你非要叫就叫她‘二姐姐’!特别二那种二!” 苏小小低着头红着脸,嘴里只剩蚊鸣了。 “是,是,公子……” 看二喜还要抗争,花独秀摆摆手打断他俩,笑道:“好了好了,我和柒柒该进去了。” 第六/四一章 决定了,我要摊牌了 二喜和苏小小赶紧站直身子,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只是,她俩的眼睛分明在偷偷打量跟在花少爷身后的丁柒柒。 丁柒柒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但要正式拜见小花爹娘,她心里还真有点小鹿乱跳。 万一,万一小花的父母不让他跟我在一起,可怎么办呀…… 唉,好揪心。 丁柒柒微微低头,一脸心事的盯着自己小靴子的鞋尖,那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说起来这是她第二次住在花式别院,花独秀的父母一年多以前也已见过,但那时是单纯的做客,这次却是…… 罢了,不想了! 越想越忐忑。 看二喜和苏小小偷偷打量自己,丁柒柒撅了撅小嘴,挺了挺小胸脯,假装勇气满满的跟着花独秀朝屋内走去,一抬腿却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清脆叫了一声。 “哎呀!” 花独秀赶紧回身扶住她,小声道:“你走路仰着个脑袋做什么,不看路的么。” 二喜和苏小小捂着嘴一阵轻笑,连坐在大堂里面的花钱夫妇也是脸色怪异,似乎是无语,又似乎是想控制住笑意保持住长辈的威严。 当花独秀领着丁柒柒走进大厅来到花钱夫妇面前时,花钱那张脸还真是庄重肃穆,就好像家里正在召开业务启动大会一样。 花独秀打量一番,突然喊道:“起立!” 花钱一惊,不由自主的就要站起来。 但站到一半发觉不是那么回事又重重坐回椅子,佯怒道:“胡闹!” 花独秀笑嘻嘻道:“爹,我看你这张脸就跟禁军那几位将军一样,忍不住就想喊两句号子。” 花母强忍笑意,轻声道:“你这孩子,在父亲面前也没个正行。这位就是丁姑娘吧?一年未见丁姑娘长高了不少。” 丁柒柒小脸微红,欠欠身,甜甜的喊了声:“伯父、伯母。” ——这欠身礼节,还是花独秀突击教她的。 花母面带微笑,摆摆手道:“莫要拘束,你俩坐吧。” 花钱仍端着一股劲儿没处安放,看花独秀拉着丁柒柒小手坐下,不由得老脸更臭了。 花独秀瞪了他一眼:“干什么,最近便秘啊?老脸怎么这么臭。” 花钱猛的一拍椅子扶手:“臭小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花独秀耸耸肩:“我从小就这么说话啊,子不教父子过,要不一会儿你去自我批评一下,为啥我这般跟你说话。” “你,你……” 花母赶紧打断道:“好啦,秀儿一年多没回家,这才刚回来,你这是做什么。” 花钱鼻腔里一哼,转过脸去不看花独秀。 只是他的眼神明明还想偷偷看一看他的秀儿,那端着的劲儿有够累人的。 花独秀摇头晃脑道:“某些人啊,嘴上不饶人,身体可诚实着呢。” 花钱老脸一红,真有些端不住了。 “你小子,你,你……” 花独秀赶紧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起身塞到花钱怀里: “好啦爹,老是板着脸会加速变老的,拿着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花钱心里松了口气,放以前他自然不会这般端着脸,那可是他一年多没见的秀儿啊! 不过花独秀放出话来要带未婚妻正式拜见父母,他不端也得端,毕竟花家的婚事牵扯甚大,可不是花独秀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 “哟,秀儿还给为父带礼物了?来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嗯,一秒破功。 花独秀赶紧阻止道:“那个那个,稍后再打开吧,不急的。” 花钱略有些奇怪,倒也没坚持什么,老脸满是满意的随手把锦袋塞进怀里。 有这一打岔,气氛也就轻松下来不少。 花钱夫妇又问了些沧海月平叛之事,花独秀侃侃而谈,讲说他怎么于大洪水中救出四皇子,又怎么于危难之际拿下舒妖,花钱夫妇感慨万千,连连夸赞秀儿不凡。 感觉时机成熟,花独秀轻咳一声坐正身子,道:“爹,娘,秀儿长大了,有些事能自己对自己负责。 我跟柒柒相识日久,已互生情愫,确定彼此就是那个命中注定、相守一生的人。 这次回来便是跟二老汇报一声,以后柒柒就是咱们花家的媳妇了。” 丁柒柒的小脸唰的变红,想到花独秀之前的交待,丁柒柒强忍紧张起身道: “伯父,伯母,我,我给您二位倒茶!” 说罢她刻意保持轻手轻脚的走到花钱夫妇面前,端起茶壶给他二人分别斟了一杯茶水。 花钱夫妇对视一眼,眼神复杂。 秀儿的婚事,算起来前前后后已是纠结数年。 今晚他带着丁柒柒过来,若是再不答应怕是这头小倔驴要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这个年都过不肃静。 花母对着丁柒柒慈爱一笑:“柒柒啊,咱们也算是江湖人家,不用讲这么多规矩的。” 花独秀插嘴道:“要得,要得,这杯茶你们不喝我可是转头就走的。” 花钱瞪了花独秀一眼:“臭小子又胡说八道,柒柒给我们奉茶,我跟你娘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喝?” 花钱看了花母一眼,二人只好端起茶杯心情复杂的饮下这杯茶水。 唉,这完蛋孩子,果然! 今晚若是不答应,这个年还真是过不去了。 看花钱夫妇把茶喝了,丁柒柒也是如释重负。 唉呀妈呀,小花家怎这么多讲究,不说是江湖人家的么?倒杯茶比跟灵溪老贼打架都紧张,我丁柒柒原来也会这般小胆? 她重新回到花独秀身侧坐下,众人又聊了些家常,研究了一番节前必须的行程安排。 如今的花式镖局非但规模庞大,牵扯也是甚广。 他们花钱的老镖师早就捉襟见肘,实力也不够看,如今顶大梁的几乎都是魔流府的弟子。 而他们的业务已遍布困魔谷所有郡县,尤其在总督府带动下,官家货物押运生意几乎全由花氏镖局承接,临近年关,该有的拜访自然少不了。 而作为总镖头的花钱,少东家花独秀,这两人自然要肩负起节前拜访送礼的重任。 这场见面前后谈了近一个时辰,丁柒柒总计说了不到五句话,几乎全程都在听花独秀和花钱讨论生意上的事。 丁柒柒不禁奇怪,小花明明是个最怕麻烦、不喜动脑的懒人,又一年多不曾在家,怎么谈起家里的生意丝毫不显外行? 他甚至还给花钱提了几个颇有价值的建议,就连外行的她听着都觉得小花考虑很有远见呢。 啧啧啧,这个小花,看不出来脑子还挺好使哩。 谈的差不多了,看天色已晚,花独秀让小小送丁柒柒回房休息,让二喜送花母离开,他跟老爹花钱则躲进密室,交流些“深层次”的话题。 嗯,独属于老爷们之间的话题。 密室是重新修建的,入口藏在会客大厅后方花园里,深入地下数丈,是一座完全由巨石垒成的狭小房间。 在这里聊天自然不用担心被外人听去,花独秀再想修炼秘法,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打扰。 点燃一支油灯,二人在方桌两侧坐下,花钱一脸欣慰的打量花独秀,眼神中满是骄傲。 花独秀皱眉道:“爹,你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吧?” “嗯?秀儿指什么?” “哼,我刚进客厅时,你那脸色可是有够难看的,这会儿看我又跟看宝贝一样,爹啊,你这演戏演的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花钱轻哼一声,敲着桌子说道:“什么演戏,你当我不会生气? 彭总督对咱家有莫大恩惠,又一心想把宝贝女儿嫁给你,你倒好,给我来这一手,现在想起来我还生气呢。” “好了好了,气个毛啊?我可跟你说,柒柒我娶定了,明天我就去总督府找彭叔把这事说开。” 花钱一愣:“你要当面跟彭总督摊牌?” “不然能怎样?我一直拿瑶瑶当妹子,瑶瑶爱慕我那是没办法的事,怪只怪我玉树临风、魅力太大。 唉,一直说要低调点,怎么就低不下来呢? 不瞒你说,沧海月的贼酋舒大墙你听过吧?他都说要把小女儿嫁给我,让我跟他打天下呢。” 花钱先是一惊,随即摆手道:“那可不行,造反是杀头的买卖,岂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我当然拒绝了。 爹,明天我去彭叔那里把事说开,就算折了他的面子那也无可奈何。 感情这种事要看缘分的,我跟瑶瑶注定是有缘无分,成不了夫妻。” 花钱叹口气:“随你吧,你的事为父管不了,你个小混蛋也不听我的。 为父只有尽力去卖卖老脸,再给总督府多多赚钱,看能不能平息彭总督怒火之万一吧,唉。” “哪有那么严重,爹你又吓唬我。”花独秀笑嘻嘻道:“还有,谁说我不听你的,我从小到大最听你话了。” 花钱轻轻一哼,懒得搭理他。 “爹,你不要觉得不娶瑶瑶好像吃了多大亏一样,我跟你说,柒柒可是十级境界的术师高手,天资比我都高,我俩将来生下的孩子绝对了不得!” “十级?什么十级?厨师还是女红?” “你这都哪跟哪啊?什么叫‘江湖人家’!唉。 这是军中对战力分级的说法,一至四级对应第一大境界,五至八级对应第二大境界,柒柒十级战力,等于是‘化形’小成境界。” ——不经意间,军中的一些讲究流传到“江湖人家”里了。 花钱大吃一惊,腾的站起来:“你莫不是开玩笑吧?她才多大,怎可能迈入‘化形’境界?” 花独秀耸耸肩:“现在十六,过完年十七。” 花钱喃喃自语:“十七岁,十七岁的尊者……当真是不可思议。” 他对“尊者”大能可不陌生,犹记得当初虹尊者来花家做客时,尊者境界的威压是多么强大。 花独秀扶着花钱的肩膀把他按回椅子上: “爹,你现在眼里看到的只有金钱和权力,我告诉你,面对非常劫难,只有实力、简单粗暴的实力才能保命。 其他一切身外之物,最终都是浮云。 这是我闯荡江湖这几年,瞪着眼从东杀到西,从南砍到北得出的绝对真理。” 花独秀说的异常认真,认真到花钱都不好意思笑。 花钱轻咳一声,缓缓点头:“为父又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只是我资质有限,武学境界只能到达这一层,武道算是走到头了。 想要给你谋划更好的将来,只能从丰实家底和联姻权贵着手,这是为父能想到、能做到增添实力的全部手段。” “爹,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秀儿婚姻之事便有我自己来做主吧。 什么联姻,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一个十六岁的尊者,你想算的话尽可以细细算这笔账。” 第六/四二章 先生个孩子再说! 花钱眼神恢复清明,慈爱的看着花独秀,越看越是满意,那种骄傲和得意简直要写在脸上了。 “祖宗保佑,我花钱虽本事不大,但我生了个好儿子,哈哈,哈哈!” 花独秀老脸黑黑:“花掌柜,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对了,这一年有没有什么外来势力插手咱家生意?或者故意针对咱家?尤其是帝京方面的势力。” 花钱缓缓摇头,边想边说:“跟咱家作对的多了去了,毕竟咱花家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不过有总督府和魔流府两个大靠山,寻常人还真不敢正面呛声。 秀儿为何有此一问?” 花独秀一脸严肃的把刚抵达沧海月偷窥鲍一豹时,一群帝京武士围杀他之事简单说了说,沉声道: “我怀疑咱们动了帝京某位大人物的盘子,这些人出于一些目的没有直接针对咱们,或者暗中做了些手脚,你和风叔却都没发觉。” 花钱又沉思一番,摇头道:“这个,回头我得找风弟和老任聊聊,你这一说还真不能等闲视之。”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帝京里势力错综复杂,我听四皇子意思,哪怕是他跟鸣鸿王回京也要领受责罚的。 当今大君主虽然身居帝位,很多军国大事却不是一言九鼎,也是深受掣肘。” 花钱点点头:“顶层的事这些年我多少也有耳闻,事实上神龙帝国已是帝室与三宰共天下。 一场平叛之战打下来,帝京里权力格局有什么变化就不是咱们能揣测的了。放心吧秀儿,为父会小心的。” 花钱伸手入怀把花独秀送给他的那个锦袋取了出来,笑呵呵道: “没想到秀儿也会给我带礼物了,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解开锦袋封口,一股浓郁的清灵宝气立刻飘了出来,花钱脸色一变赶紧把封口重新系紧。 “秀儿,这是何物?” 花独秀笑眯眯看着老爹,得意道:“宝物。” “宝……!” 花钱呛了一下,皱眉道:“我还不知道这是宝物?我是说,这是什么宝物?”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花钱疑惑的看了花独秀一眼,小心解开封口,把锦袋里的珠子倒在手心。 这是一颗鸭蛋大小的圆润珠子,通体乳白,泛着如烟如雾的氤氲宝气,触手温润而冰凉,非常奇特。 看一眼如水流光,颠一颠又堪比金石沉重。 花钱打量一番又小心把珠子放回锦袋。 “爹,你感觉这是什么?” 花钱沉吟一番,道:“如为父判断不差,这应是某种天地灵气汇聚而成的宝珠。 对常人来说或许只能强身健体、养精驱病,但对某些修行特殊功法的武者,这东西怕是价值非凡。” 花独秀伸出一根大拇指:“爹,你是这个。” “呵呵,为父虽然修为境界不高,但眼界还是有的。”花钱难得自夸一把,不禁有些小得意。 “给我吧。” 花钱一愣:“给你?你不说这是送我的礼物么?” 花独秀翻翻白眼:“这么好的东西给你,你弄丢了怎么办? 刚才我就是看你拍桌子发火,怕你上头才临时送给你,现在你消气了东西还给我吧。” 花钱老脸一红,狠狠一拍桌子:“那我现在又生气了呢?” “拉倒吧,演的一点不像。” 花钱气势一垮,把锦袋推到花独秀面前:“你小子就知道逗为父开心,哎。 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怕不是凡物,你可要收好了。 对了,柒柒不是修道高手么?这宝贝对她有没有用?有用的话让她吸收掉,或者将来怀孕时拿来保胎也不错。” 花独秀仰天无语。 保胎,保个毛的胎。 柒柒才十六岁啊! 花独秀简单把这珠子来历说了一遍,问花钱有没有听太爷爷说起过天海水月的秘密。 毫无疑问,这颗珠子绝对是个大宝贝,从灵溪尊者不惜代价也要搞到就能看出来。 但珠子到了他手里该怎么用,这倒是个问题。 花钱想了想,摇头道:“你太爷爷没提起过沧海月的经历,更没说过这种清灵宝气的存在,为父帮不上你。” 花独秀只好先收起锦袋,道:“那以后在看吧。爹,你猜我在五行天地找到了什么?” 看花独秀一脸神秘,花钱也来了兴趣:“还有其他宝贝?” 花独秀贼兮兮一笑,从脖子上解下吊坠,取出里面三块干巴巴、皱兮兮的兽皮残片。 花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惊道:“第三块兽皮残片?!秀儿,你从哪里搞到的?” “白日门。” 花钱惊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轻声道:“自你去了五行天地界域,为父派人北山打探消息,多少也听说一些道门的事情。 当时我还怀疑,若是五行天地界域有兽皮残片,八成是在‘白玉京’手里。后来听说白玉京覆灭,而你下落不明,我还担心了好一阵子呢。” 白日门这块兽皮残片的取得,说起来挺有偶然性在里面。 若非柒柒气不过要去放火,他也没机会搞到残片。 当然,早前长春前辈的话也起了很大作用,若是长春不说天河天尊诡异突破,他也不会把方向锁定在白日门身上。 花独秀大体说了说当日大闹白日门的情形,花钱神色紧张,不安问道: “你这险冒的太大了,行动之前都不考虑怎么走的么?以后可不能这样!” 花独秀耸耸肩:“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动脑子嘛。” “该动就得动,多危险?万一你被他们抓住,别说抢对方的残片,你连咱家自己的都保不住!” “知道了知道了。” 看花钱啰嗦起来没完,花独秀打断道:“爹,魔气残片总共有几块,你知道么?” “为什么问这个?” “我是想反推一下,看外面还飘着几块。” 花钱轻笑两声:“还反推什么,你手里有三片,外面至少还有五六片,这有什么好反推的。” 花独秀眼神一肃:“爹,你觉得魔气残片总共不会超过十片?” 花钱也认真起来:“嗯,我记得当年你从魔流府出师回来,为父就跟你说过。 你太爷爷杰伦公曾推断,魔气残片总数应在十片以下,还有大体遗留方位。” “是,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哈哈。”花独秀尴尬一笑,还真记不起老爹曾说过这个。 不过沧海月没有魔气残片,这个花独秀是基本确定的。 非但太爷爷没提过任何关于沧海月的只言片语,他跟柒柒潜入地下溶洞后,在那察觉到的气息和阴寒魔气完全相反。 非但相反,还有种水火难容的感觉。 那是一种光明柔和的清正之气,舒氏修炼的也是这种属性真气,是以他们绝不可能自己跟自己对着干,再去追求什么阴寒魔气。 “爹,我判断祖庙界铁王庙手里至少有两片残片,帝国粘杆司手里至少有两片,再加上我手里的三片,这就七片了。” 花钱点点头:“你的意思是除了已知的这三处,外面还散着至少一片?” 花独秀点头:“嗯,你看这三片拼在一起的图案。” 花钱有些忌惮不敢触碰,花独秀却是毫不在意,把三块残片按照上面纹路拼了拼,形成一个非常不完整的纹图。 花钱微微皱眉:“总数难道是九片?” 花独秀说:“残片拼起来的完整图形应该是类似正圆或者正方,不可能有很多豁口,所以总数不是九片那就是十二片,或者十六片,或者更多。” 花钱摸着下巴盯着桌上的三块兽皮,缓缓点头道:“以你太爷爷的本事,他的判断可信度很高,应是不超过十片。” “那就暂定九片。如此,则未知的地方至少还散着一片,至多两片。” 花钱轻轻一叹,身子靠后:“说实话,短短数年你就能找到两片残片,为父已是非常欣慰,相信列祖列宗也很高兴。 可后面再找,难度之大完全不是前面两片可比,你千万不要冲动做傻事。” 花独秀收起桌面上散发着阴寒气息的兽皮残片,重新装回黄金吊坠里。 “前两片找的快,主要是拜祖上流传下的信息,我是有的放矢,又赶巧局势波动让我钻了空子。” 花钱点头道:“时也命也。怎么,你说这些莫非是想出去寻找其余残片?” “秀儿正有此意。” 花钱断然拒绝:“不行!无论铁王庙还是粘杆司,那都是龙潭虎穴一般的所在,以你现在本事去了不是找死么?” 花独秀一摊手:“豹王门和白日门也是龙潭虎穴啊,我不一样好好回来了么?” 花钱脸黑黑:“你这是运气好,运气好懂不懂?当时哪怕有一个最微小的失误,你小命都没了!” 花独秀无语了,老爹这是咋了,怎的这么激动? 花钱偷偷瞥了花独秀一眼,轻咳道:“如果你非要去,也不是不行。” 花独秀眼睛一亮:“哦?谈条件?” 花钱缓缓点头:“自然要谈点条件。” “什么条件?” 花钱装的严肃认真,正色道:“在家里待上一年,先跟柒柒生个孩子,给咱花家留了后你再出去!” 噗……! 花独秀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真是连看都不想看他老爹一眼。 老天爷啊,我这摊上的什么爹? 还是说天下老爹一般黑,舒大墙看上柒柒的资质,要柒柒给他们老舒家生孩子,老爹你这又……真是令人羞耻! 花钱笑眯眯道:“秀儿你看啊,咱们花家到你这里是九代单传,你跟柒柒的孩子肯定是兼具你和柒柒两人的优秀天资,这将来成长起来,不得了啊! 你还年轻,趁着年轻赶紧生一个,如果能打破咱花家诅咒多生几个当然更好! 你不知道,咱花家家大业大唯独子嗣不昌,你在外面冒险奔走我跟你娘在家有多担心!” 花独秀趴在桌上颤抖着伸起手臂:“你能不能别说了,丢不丢人,丢不丢人啊!” 花钱不高兴了:“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传宗接代乃是人伦大事,我正经跟你讲道理,何丢之有?” 第六/四三章 拜见彭总督 “好了好了,你快歇歇吧!快别说话了。” 花独秀扶额而起,叹口气道:“柒柒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你这话要是传到她耳朵里怕是要吓到她的。 爹,你放心,我这次出去既不去找铁王庙的晦气,也不去粘杆司的老巢冒险,我想找找外面还散着的那一两块残片,危险性没那么大的。” 花钱自知不能逼的太紧,便跟着转换话题:“哦?秀儿你可有什么线索?” “有的。” 花独秀简单把他推断的关于赤冥界的一些情报说出,花钱眼睛微转,沉吟道: “赤冥界嘛……你太爷爷当年还真去过,只是临死前也没说那地方到底有没有兽皮残片。 听说那地方遍地土匪,局面乱的很,你若去一定多留些心眼,不要吃了别人套路。” “开玩笑,谁能套路我?” 花钱笑道:“你呀,有信心是好事,但你这孩子天生呆萌不喜动脑,有些时候该琢磨还是要琢磨的。” 呆萌? 你说谁呆萌呢,我那叫大局在握不动如山! 花独秀缓缓出口气,无力道:“行吧行吧,我心里有数。” “准备什么时候走?” 花独秀想了想,道:“年后看情况再说,难得回来一趟,我打算在家里多待些时日。” 花钱高兴道:“是了,多待些时日!” “这密室不错,明天起晚上我在这里修炼秘法,你莫要让人打搅我。” 花钱眉头一皱,不高兴道:“修炼个毛,大晚上的找柒柒培养感情去!” 看花钱眼神满是异样光彩,显然他这个“培养感情”不是很单纯那种。 “对了,你不说要去拜访彭总督么?明天是个好日子,为父约上你风叔咱们一起去吧。 看在我们两个老家伙面子上,彭总督或许还能压一压火气。” 花独秀想了想,道:“爹,彭总督格局很大,跟咱们合作也不单单是因为瑶瑶感情之事,总之绝不会因为这个事就跟咱们花家翻脸。 瑶瑶的事我自己来说,你跟风叔只聊公事不要谈我的感情私事。” “行吧,为父心里有数。” 二人嘀嘀咕咕谈完这一夜已是过去一半,花独秀走在寂静的院子里,不禁思绪万千。 一年未归,花式别院又有了很大变化。 院墙上的藤蔓更加茂盛,看起来多了些年月厚重感,到了开春藤草开了花,怕是满园都会香气扑鼻吧? 院子里面又新开了一条小河,还修了假山和凉亭,种了不少叫不出名字的草树。 和去年的空旷广阔相比,今年的别院多了一些烟火气息和家的感觉。 虽然跟神泉城祖宅的规模没法比,祖宅的老园子更是比这里繁茂瑰丽的多,但此刻漫步园中他仍旧心旷神怡,特别的安心。 好久没这种感觉了,这里是家,是能放下戒备、安心呼吸的地方。 如能留下来当自己的花家少爷,似乎也不错。 不,不是不错,自己本来不就想过这种生活吗? 唉。 罢了,等找到另几片残片再说吧。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喔。 如不能掌握更多残片,不能变的更强,哪天舒大墙来帮他傻儿子抢柒柒怎么办? 咳,这紧迫感不是说来就来了么? 嗯……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跟柒柒的孩子,随便一培养那必定也得是神王级别吧?估计生下来就是尊者起步! 哈,哈哈…… 花独秀漫步走到自己套房附近,看几间屋里都亮着淡淡的烛光,不禁摇了摇头。 柒柒还是个孩子……还是别吓她了。 别说柒柒,一想到那事……我都有点面红耳赤、小鹿乱跳。 花独秀心跳加速赶紧转头朝隔壁走去,可又担心柒柒一直等自己不睡,神使鬼差的轻咳一声,小心传音道: “柒柒,还等我呢?” “呼……呼……” “……” 敢情这丫头早就睡着了,只是没吹熄灯。 摇摇头,花独秀进了隔壁房间。 次日一早。 吃过早饭,花独秀把丁柒柒交给二喜和小小,让她俩带柒柒在破魔城到处转转,他则随老爹去总督府正式拜见彭总督。 乘马车来到总督府门前,沈风和沈利嘉已在门口等待多时。 “哈哈,钱哥,秀儿!” 还没下车,沈风那豪爽的大笑声率先飘进耳朵里。 花独秀心里一暖,他可是一年多没听到这大笑声了。 “风叔!” 下了马车,沈风那厚实的大手在花独秀肩上狠狠拍了拍,喜道: “一年不见秀儿长高了!呦,身子也比以前结实不少嘛!”说着又狠狠拍了两掌,直拍的花独秀呲牙求饶。 花独秀咧嘴笑道:“风叔说笑了,您这一掌可差点把我震晕呢。” “你小子。” 沈风满面红光,下巴上的大胡子修剪的颇为精细,穿着打扮也是成功商人派头,谁能想到这人还有另一层身份,他竟是烟雨郡首屈一指的大土匪头子? 沈利嘉跟在沈风后面,先是向花钱行了个礼,随即抱住花独秀胳膊,拉着他叽叽喳喳不知说什么去了。 花钱看看两个孩子,笑道:“风弟,听说嘉嘉打算在军中发展?” 沈风一脸喜气:“可不!这孩子,我就说跟着秀儿混肯定有出息!” “哪里哪里,还是嘉嘉机灵,带兵打仗很有一套,秀儿都跟我说了。” 二人互吹一波,看总督府门前侍卫脸色怪异的看着他们几人,花钱轻咳一声,道: “走吧,先拜见彭总,晚上咱们慢慢聊不迟。” “嗯,今晚我做东,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简单通报后,花氏和沈氏的马车开进了总督府。 和花式、沈氏轻松欢快不同,总督府内弥漫着压抑、沉闷的气氛,让一路深入的众人也收敛起那份得意,强行深沉起来。 彭总督在大会客室接见了花钱四人。 一年多未见,彭总督似乎没什么变化,仍旧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宛如庙里供着的木雕神仙。 站在他身后的哈丹不着痕迹的对花独秀眨了眨眼,而另一侧站着的大总管彭路则面带微笑,脸上没什么特别神情。 众人简单客套几句,先是聊了聊这一年形势发展,随即话题一转谈到沧海月平叛之战上。 因为花独秀和沈利嘉都是亲身参加战争的武士,官方说辞倒是不用说了,彭总督心事重重道: “这场战争帝国一方损失极大,尤其帝京方面二十万禁军全军覆没,政局怕是会有较大震动。” 众人只是随着说是,上面的事大伙没有信息渠道,也不敢妄加评论。 “咱们困魔谷派遣军也折损半数,令人心痛。 未来一两年,各地区匪贼、叛党肯定会有所躁动,花掌柜的压力不小啊,年后走镖要多加小心。” 花钱拱手道:“总督请放心,花氏镖局一定会竭尽全力保证货物的安全。” 彭总督点点头,又看向沈风:“听说沈老板在道上颇有门道,有什么影响大局的风吹草动,还望及时给总督府通通风啊。” 沈风起身道:“总督严重了,我那些兄弟早就跟着我金盆洗手弃武从商,社会稳定我们做生意的才能多多赚钱,如有趁机生事的宵小之辈,沈风绝不会袖手旁观。 更何况犬子已加入府军行列,承蒙总督和哈丹将军照拂,沈风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花独秀暗道,风叔啊你个强抢民女的大土匪头子,一个华丽转身还变成拥军拥属的模范代表了? 你这送了饷银送子弟,将来还要当协军打你的老兄弟,还真是下本。 彭总轻笑两声,看看花独秀又看看沈利嘉,满意道: “你两位在沧海月的表现,本督已从军报上看到了,哈丹也有详细汇报,本督很满意。 我们都老了,帝国的未来在你们年轻人手中,一定要好好努力。” 花独秀懒洋洋说了个是,沈利嘉则一脸激动地响亮答应。 彭总督笑道:“秀儿军籍在帝京神机营,不归本督管,小沈隶属府军,听说你有志于在军中效力,成长速度也很快,这很好。 带兵打仗不是儿戏,活到最后才是赢家。 你们切记戒骄戒躁,逢事少一份冲动、多一份琢磨。本督可不要莽夫,要未来能成长到独当一面的聪明人,你懂吗?” 沈利嘉又深深躬身,谢过总督劝勉。 后面花钱又介绍一番来年镖局发展的想法,沈风汇报了“天上人间”增资扩容、提升盈利能力的打算,闲聊许久,日头已到了中午。 彭总督端起茶杯,身侧彭路客气道:“花掌柜、沈老板,已是中午,后厅备好了简单酒菜,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 花钱等人赶紧起身:“不了不了,总督大人日理万机,能抽出半天接见我等已是受宠若惊,岂敢一直打扰? 我等这便告退了。” 彭总督点点头,起身道:“公务在身我就不多留各位,彭路帮我送一下客人。 对了,秀儿且先留下。四殿下差人送来书信,有些事本督还要跟你聊聊。” 花独秀心里一笑,抱拳道:“是。” 彭路送花钱等人离开,彭天林则带着花独秀在总督府后花园散步。 彭天林在前面走,花独秀亦步亦趋在后面跟着,悄悄打量彭天林的身姿。 彭叔虽面容没什么大变化,神态也是一副雷打不动、乾坤在握的样子,但从后面看,他的后背明显佝偻了些,就好像背负着沉重的压力,不复往日那般从容轻快。 不知怎的,看着彭天林的后背,花独秀心底竟泛起一丝莫名的心酸。 沿着林间小道走了一会儿,听着北风幽幽,彭天林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秀儿,以后若再有出阵打仗的机会,切莫那般冲动了。” “啊?彭叔您说什么?” 彭天林站住脚,转身道:“我听哈丹说,你几次孤身闯入敌阵、冒险击杀敌军首领,这做法可不明智。 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两军对垒不是江湖高手打架,你这样子说好听点是莽夫之勇,说难听点简直是自杀寻死,哪有你这样打仗的?” 花独秀被训得一脸尴尬,看彭天林面带严肃,只好默默低下头去小声回了句: “我知道了。” “身为军人,首先要把自己本职岗位守好,不要一上头就丢掉自己本职,去做一些要么死、要么大胜的赌博行为。 这点上,小沈就比你做得好。 他这个把总做的很称职,手下带领的几百号兄弟死伤很少,却能最大化杀伤敌军,还始终护卫在中军左右。 进可攻退可守,这才叫合格的将领。” 花独秀苦笑一声,道:“彭叔,我不是带兵的将领啊?我就是个高级侍卫。” 彭天林瞪了他一眼:“你还能一辈子当侍卫?” 第六/四四章 哪里不太对? 花独秀吐吐舌头,不敢顶嘴了。 二人又往前走了一阵,彭天林头也不回,悠悠说道:“回来了就好,不忙的话记得去看看……看看瑶瑶。 这丫头听说你被四殿下留在军中,还带去沧海月打仗,你不知道她有多担心你。 是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还找我吵闹说要出海打仗。 唉,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女儿。” 花独秀哭笑不得,瑶瑶不懂武功,她出海能打什么仗?真是胡闹。 当然,他心里更多的是一股感动,一股温暖。 毕竟知道有人在背后默默关心、挂念你,甚至为了你而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而这个人又是你很喜欢的小妹,任谁都会被触动心里那片柔软。 可是,花独秀不能放任这柔软一直触动。 他答应柒柒了。 脚踏两条船这种事,我花独秀岂会做? “咳,彭叔,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彭天林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你不敢说的话?” 花独秀尴尬一笑:“我怕说出来彭叔会生气,拍桌子摔凳子那种生气。 您年纪可不小了,又是一界总督,气坏了身子我可担待不起呀。” 彭天林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他盯着花独秀看,盯得花独秀都有些抬不起头来,完全不敢正视彭天林。 寒风吹过,竹林沙沙,花独秀不自觉的缩缩脖子。 呵,好冷的风。 彭天林忽然叹口气,转过身去继续朝前慢走:“听说你带回一个叫丁柒柒的女孩?” 花独秀微微惊讶,但一想这种事肯定瞒不住彭叔,干脆痛快答应: “是,柒柒和我在五行天地同生共死,又在沧海月走了一遭,彭叔,我……” “好了,不必说了。” 彭天林打断花独秀,停在那里,抬头看天。 花独秀只好静静的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表态。 如此半晌,彭天林轻轻一叹,身形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秀儿,我很后悔。” “啊?彭叔,你指什么?” “后悔当初明明一眼看中你,却没有及时促成你跟瑶瑶的婚事。” 花独秀:“……” 大叔,我有那么好吗? 咋地瑶瑶还非我不嫁了是怎的? 彭天林默默道:“其实自你那日闯入总督府、陈说利害劝我收拾上官杰起,我就觉得你有勇有谋,是个敢想敢做的俊才后生。 那时瑶瑶已对你倾心,我却觉得你未经社会毒打,行事略显孟浪,又是商贾人家,便想等你沉一沉在提这事。” 花独秀:“……” 彭天林无力的摇摇头,道:“谁知道这一等你非但没有改变,反而行事更加孟浪。但你的本事也更大,大到所作所为出乎我意料的程度。 现在你们花家也算是名号响亮的大家族,四殿下对你也是颇为看重,我很满意,但你却……” 花独秀讪讪一笑,心道,瞧您这话说的,什么叫孟浪? 我那是不羁放纵爱自由,是真性情,多少人想像我这样潇洒还做不来呢,怎么到您嘴里反成贬义了? 又是短暂沉默,彭天林道:“感情这种事呢,确实无法勉强。不过我相信你对瑶瑶不可能全然无感,你心里肯定有她的,对吗?” 说着彭天林转身,一双闪着光芒的老眼直勾勾盯着花独秀。 花独秀本来是想说他对瑶瑶只有兄妹之情的,但看彭天林眼含热切,不忍打击,只好点了点头。 随即心里一痛,暗道,你这个懦夫,你对得起柒柒吗? 说好的摊牌,怎么临到关头又心软了? 花独秀还要再说什么,一抬头发现彭天又转过身去了。 彭叔,你能不能不要转来转去的,腰好了不起啊? 彭天林忽然轻声一笑,道:“你看这总督府,紫巍巍、明幌幌,这里面随便一句话到了外面就能裁定很多人的生死,能让很多人大富大贵,也能让人跌落凡尘。” 花独秀眉头一皱,咋地,叔,你这是要威胁我? 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彭天林身形更显苍老无力,花独秀在背后细细打量,感觉他应不是要吓唬自己或是怎的,不然他断不会把自己衰老无力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看。 叔,您老到底想说啥? 彭天林站了一会儿,说道:“莫看我现在身居高位,好似掌控一切,其实某些时候我的选择空间还不如你大,自保能力还不如你强。” 花独秀:“……彭叔,您这是怎么了?” 彭天林转过身来,宽厚的大手拍了拍花独秀肩膀,微笑道:“替我照顾好瑶瑶,即便是……即便是共侍一夫。” “什、什么?” 花独秀脸色大变,吓得连退两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好了。 “彭叔,你,你开玩笑的吧?这种话岂能说得出口?!” 彭天林脸上有羞愧神色,不敢正视花独秀: “这话不要跟别人说起,也不用多问。 你且去找瑶瑶吧,小丫头很想你呢,天不亮就爬起来梳妆打扮,等到现在连早饭都没吃。” 花独秀:“……”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一个老父亲,还是手握重权的大人物,他的独女、他的心头宝贝,怎舍得以“共侍一夫”的方式硬塞给我? 这完全说不通啊? 本少爷虽然帅绝人寰,又是满腹诗书的才子、天下罕见的武道高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杰出青年代表,但也不至于让彭叔这般没下线的送女儿吧? 哪怕瑶瑶以死相逼非我不嫁,我也不信能让彭叔当面说出这种话来! 再说了,瑶瑶可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女子,我若明确告诉她我心里只有柒柒,她虽会伤心欲绝恨不得自尽在我面前,但最终是会接受这个结果。 瑶瑶这个丫头,有时候很软,有时候又很硬。 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情况。 花独秀想问,可彭天林已经信步离开,小花园里只剩花独秀一个人。 肯定是哪里出事了,彭叔一定是推断出什么才会说出那些不合常理的话来。 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四皇子知不知道? 他应该不知道,我昨天才返回破魔城,奇界比困魔谷远了一倍有余,他们应该还还在路上。 彭叔,你这么说一半藏一半,我心里很难受啊? 踌躇一阵,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花独秀只好叹口气朝彭瑶瑶居住的宅子走去。 拐过两个胡同,踩着轻巧而光洁的鹅卵石,花独秀来到一栋小别院门口。 “见过公子。”门口两个侍女一脸喜色的躬了躬身。 “啊,哈哈,见过,见过。” 花独秀一脸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硬着头皮敲了敲房门。 奶奶的,真是轻车熟路啊? 偌大的总督府里简直闭着眼都能找到大小姐的闺房,连人家的侍女妹妹都认识自己。 这算什么事嘛! “谁啊?” 一声温婉又轻柔的呼喊声从房间里传出,哪怕这声音已经装的很是镇定,花独秀还是瞬间从音线里听出了瑶瑶的激动和紧张。 这小妮子。 “禀小姐,午饭时间到了,老爷叫小姐吃饭去呢。” 花独秀捏着嗓子装模作样喊了一声,逗得两个侍女捂嘴轻笑。 “嘘……” 他做了个禁声手势,眨了眨眼睛,两个侍女小脸一红都有些双眼放光。 花公子真的是……好帅的说。 “我不饿,不用等我吃饭……”瑶瑶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声调里满是失望和无力。 “不吃饭怎么能行,饿瘦了就不美了。” “大胆!” 花独秀调戏一句,惹火了房间里的彭瑶瑶。 吱嘎……房门打开,彭瑶瑶撅着小嘴站在门口,她要看看是哪个下人这么没规矩,连大小姐都敢打趣。 房门打开的瞬间,花独秀和彭瑶瑶四眼相对,彼此隔着一道门槛。 只见那美男身着深蓝色长袍,秀发在身后随清风舞动,他一手拿一把折扇(大冬天的纯粹装批用),一手背在身后,面带微笑如阳光一样温暖。 那俊女穿着淡黄色过膝罗裙,胸口蓬松系着波涛一样的蕾丝围脖,长发显然经过精心打理,瀑布一样束在脑后,鹅蛋小脸明艳艳光彩照人,樱桃小嘴微微颤抖,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秀,秀哥哥你……” 花独秀用折扇敲敲手心,笑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外头好冷的。” “啊,啊,请进,请进!”彭瑶瑶赶紧让开门口,让花独秀进屋。 门口两个侍女忍着笑意看了彭瑶瑶一眼,彭瑶瑶小脸一红低着头赶紧关上房门。 其实困魔谷的冬天不算太冷,因为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山谷,和寒冷的北方高原有群山阻隔,北风吹不进来,这里的冬天更像是寒意未退的初春季节。 一年多未见,彭瑶瑶还是那般清瘦。大概是昨夜没睡好,眼窝处还微微有些黑眼圈。 在花独秀前面她多了一丝拘谨,站在一旁不太敢看自己。 花独秀莫名的有一丝心疼。 怎么好像是我回了我自己家,瑶瑶像是侍奉我的小丫头似的? 也不对,二喜这丫头可从来没这么拘谨过,每次见了本少爷就跟饿狼见了肥羊,恨不得扑上来咬两口才过瘾。 “不请我坐下吗,站着好累哦。” “啊,秀哥哥,你坐,你坐嘛,真的是……”彭瑶瑶一噘嘴,显然察觉到花独秀是在逗她,略微有些愤愤。 花独秀拉着彭瑶瑶坐下,轻笑道:“瑶瑶,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彭瑶瑶手指捏着裙摆,嘀咕道:“早饭都没吃呢,哼。” “呦,这都中午了,两顿饭没吃不饿么?” “你说呢!” 花独秀心里一宽,看来瑶瑶只是暂时拘谨,本质还是那个活性子的小丫头。 “你这里有啥好吃的没,我也没吃午饭,一起吃?” 彭瑶瑶有点慌:“啊,我,我并未准备午饭,你等等啊我让人送些点心过来。” “不用了。” 一提到点心,花独秀立刻就有种头大感觉。 “吃点心吃不饱,看你打扮的这么漂亮,走我带你出去转转,咱们吃好吃的去。” 彭瑶瑶喜道:“去逛街吗?” 花独秀想了想,摇头道:“还是别逛街了,你这么好看出去那肯定是万众瞩目啊,走到哪都引来无数眼球,你知道我这人最是低调,受不得被人盯来盯去。” 彭瑶瑶小脸微红,嗔道:“你净取笑人家,那我换身衣服?” “不必换,这么美换什么换?我看着也舒服呢,走吧。” “噢噢!” 第六/四五章 不约而同的好地方:天上人间 花独秀带彭瑶瑶去哪?咳,老地方,天上人间娱乐会所。 没办法,彭小姐的身份太扎眼,在城里是不可能闲逛的,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关注,而他又不打算跟瑶瑶结亲,这么嘚瑟那不是自己断自己退路么。 另外,二喜和小小可是领着柒柒在城里逛街呢,破魔城虽大,可万一彼此遇上不免尴尬。 所以,最方便的就是领着瑶瑶去天上人间吃饭。 那地方档次够高,想吃什么都有,吃完溜达溜达也有足够空间,又是沈家的地盘,他花公子去了没人敢乱嚼舌头。 打定主意,花独秀和彭瑶瑶坐着总督府的马车朝北城驶去。 彭瑶瑶抱着花独秀胳膊,脑袋靠在他肩上,一脸幸福。 花独秀几次想抽回胳膊,但看瑶瑶脸上的满足和开心,实在是不忍心硬来。 主要是手臂哪里一片温软……咳,不存在,绝对没往那上面琢磨。 嗯,得说点正经事,不能让这股暧昧持续下去。 “瑶瑶,上午我跟彭叔聊了会儿,感觉彭叔有心事呢?好像哪里出什么事似的,你知道吗?” 彭瑶瑶想了想,点头道:“其实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我问过父亲只是他没告诉我,连路叔也不清楚。” “最近几天的事?” 花独秀想了想,最近几天发生的头等大事,那不就是他花少爷回归嘛。 难道是彭叔知道我带柒柒回来,感觉自家姑娘嫁不出去才如此颓丧? 咳咳,玩笑,纯粹玩笑。 彭叔上午说那些话,明显是预感到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而他本人怕是要被卷入进去,且几无抵抗之力,才会感慨哪怕一界总督有时候也什么选择机会。 嗯,一定是最近发生了什么,让彭叔对未来产生极大担忧。 “最近可有什么神秘人物拜访彭叔吗?” 彭瑶瑶想了想,摇头道:“没什么神秘人物,只有几个父亲的老部下来看望过。 其余军政大事父亲从不让我参与,就算有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花独秀眉头轻皱:“老部下?什么老部下?” 彭瑶瑶说:“就是当年父亲在蛇谷做总督时的部下啊。” 花独秀眼睛一亮,敏锐的抓住信息点:“哦?蛇谷来人了?他们找彭叔什么事?” 彭瑶瑶回忆道:“好像没什么大事,只是年前礼节性拜访吧?去年年底也有人从蛇谷来呢,都是父亲当年的老部下。” “哦,这样子。” 彭天林调任困魔谷之前曾在蛇谷做过五年总督,更是在那长期从政,由普通将领一步步走到总督高位,手下猛将如云,在蛇谷非常有威信。 他调来困魔谷任职,临近年关原部下派代表来看望老首领,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彭总督的变化就是这几天发生的,要说跟那几个老部下没关系,可真不一定。 看彭瑶瑶不了解内情他也不好多问,只是暗中留了个心眼,琢磨着回头找乌日更等几人聊聊。 乌日更是哈丹的兄弟,他们都是跟随彭总督调来困魔谷的重要将领,肯定认识蛇谷来的那些人,应该会知道些内情。 马车晃晃悠悠驶到北城,径直进了天上人间会所。 一个头目认出这是总督府的马车,快步过来客气问道:“请问贵客几人,驾临弊处是吃饭还是休闲?” 花独秀拉着彭瑶瑶从马车里跃出,笑道:“先吃饭,麻烦小哥安排个安静的雅间。” 头目不认得花独秀,更不认得彭瑶瑶,但看这二人男的英武帅气女的美艳大方,不似寻常人物,赶紧安排雅间美食。 与此同时,二喜和苏小小正带着丁柒柒在城里繁华处闲逛。 临近年关,破魔城里热闹非凡,买卖年货的、购置新衣的、领着孩子玩乐的,拥的街上满满当当,人们的脸上满是喜庆的笑容。 作为花少爷的贴身丫鬟,二喜还肩负着替花独秀置办新衣行头、准备节庆用品的任务,今日正好带丁柒柒上街采买物品。 因为知道丁柒柒身份特殊,二喜和苏小小倒也不见外,好吃的好玩的只管买了给柒柒。 丁柒柒不懂拒绝,看啥都好奇,给啥就接着,不一会儿就吃的小肚子鼓鼓的,双手拿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物件,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左看右看,不亦乐乎。 身后跟着的四个镖师一脸无语。 其中一人小声道:“喂你听说了吗,这位丁小姐是咱们少东家从外界域领回来的,据说已经见过总镖头了。” “你啥意思,少东家要跟这位丁小姐……” “你是不是傻,我啥意思你听不懂嘛?” “啊?那彭小姐怎么办?不是传闻咱们少东家跟彭小姐……” 四人跟在后面你一言我一语的交头接耳,目光不时打量前面的丁柒柒。 丁柒柒那是什么境界? 有人在后面看自己,闭着眼都能感觉到。耳朵尖抖一抖,那些窃窃私语听的一清二楚。 这些家伙……哼! 还是嘉嘉听话,小花家里这些人怎么都这么喜欢嚼舌头嘛! 想不听吧,听力太好还堵不住耳朵,听了生气吧,又不好对那四个年轻镖师发火。 怎么办,只能化气愤为食欲,不停的吃!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如此逛了半晌,也不知是吃饱还是气饱,丁柒柒突然停住脚步不走了。 二喜奇道:“丁姑娘你怎么啦?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丁柒柒:“……我想去一个地方。” 二喜和小小面面相觑:“丁姑娘想去哪?” 丁柒柒撅着小嘴,一脸不满道:“这里不好玩,我想去嘉嘉他家开的那个什么澡堂子!” 二喜和苏小小捂嘴轻笑,道:“你是说‘天上人间娱乐会所’吧?那地方有些特殊,我俩可不敢送你去呢,少爷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 “对对,就是什么天上地上,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带我去,我不想逛街了,小花去办正事我就找嘉嘉玩好了。” 二喜挠挠头:“听说沈老爷今天一同拜访彭总督,不知道沈公子有没有去?” 丁柒柒一跺脚:“哎呀你俩咋这么啰嗦,天上地上那地方我住了好几个月,嘉嘉不在我就在那等着好了,你们忙的话就指个方向,我自己去!” 二喜和苏小小震惊了:“丁姑娘在那里待过?还,还好几个月?” “很奇怪吗?嘉嘉是我小弟,我住小弟家有什么不对吗?” 二喜轻咳一声,脸色怪异道:“那地方……可不是沈公子的家。 算了,既然丁姑娘想去我就带您过去,只是事后少爷生气责罚二喜,您可得替我说句公道话呀。” “知道了知道了。” 就这样,二喜等人带着丁柒柒转头去了天上人间…… 如今的天上人间可不得了,这是一家综合性、超大规模、超高档次的休闲中心。 喜欢听曲?这里有破魔城嗓子最靓模样最美的乐师;喜欢看戏?这里有花样最全功夫最好的戏班;喜欢饮酒?品茶?宴请贵客?养生保健?流连花丛?情海泛舟?大浪伤身? 无论你喜欢哪样,这里都有破魔城第一流的供应。 而且安保级别极高,保密性好,不用担心放纵潇洒间吃了什么套路。 安全第一嘛。 当二喜带着丁柒柒来到会所那富丽堂皇、三丈多高的宫殿门口时,丁柒柒微微有些震惊。 她指了指头顶高高悬挂的那个巨大牌匾,惊讶道:“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天上地上? 怎么会有这么搞笑的名字?” 那牌匾上龙飞凤舞写着几个鎏金大字:天上人间一条龙保健养生娱乐会所。 苏小小红着脸低下头去,二喜捂嘴轻笑:“你不知道了吧,这个名字就是沈公子亲自起的。 少爷说了他好几次,他非觉得这名字起的好,还请人做了这般大牌匾挂起来,也是有趣。” 丁柒柒一头凌乱,叹口气:“那你们继续买东西去吧,小花回来了就说我在这里等他。” 小小悄悄问:“丁姑娘可是在别院住的不舒心?” 丁柒柒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无聊了,想去曾住过的老地方转转。” 二喜还有些不放心,叫出来一个领班小声道: “这位丁姑娘是你们少东家沈公子的朋友,请问沈公子在这里吗?” 那领班看了丁柒柒一眼,道:“抱歉少爷还没来,您们若有事可以去沈府找少爷。” 丁柒柒听得清楚,打断道:“哎呀不必了,我认得路,你带我进去就行啦,我自己找我的小房子去。” 稀里糊涂的,二喜和苏小小离开了。 她俩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明明是少爷让她俩带柒柒出来散心的,怎么就把她带到了天上人间这种地方? 有些莫名其妙啊? 少爷知道了,不会打我俩屁股吧? 不行,得赶紧通知沈少爷一声,让他过来看好这位姑奶奶! 丁柒柒随领班进了大堂,那领班看丁柒柒年龄不是很大,却走路生风、小脸昂扬,自带一股不凡气质,倒也不敢怠慢。 “丁姑娘,您是打算在这等我家少爷,还是先走走逛逛?或者我安排个雅间您先吃过午饭也行。” 丁柒柒连连摆手:“我可吃不下了!小哥你不用管我,我知道我要去哪,你忙你的就行。” 领班有些不放心:“是这样,我们这里面各区域是彼此隔开的,有些地方您去了可能会有不方便,您想去哪还请告诉我,我带您过去。” “哎呀你这人怎这般啰嗦?我在这住过好几个月,我认得路!” 丁柒柒跺跺脚,转身突然加速,嗖一声消失不见。 领班一愣,左看右看,哪里还有丁柒柒的影子? 第六/四六章 抓现行! 丁柒柒摆脱领班的聒噪,信步在偌大的会所里溜达。 不走不知道,这里面实在是太大了! 非但是大,花样还多的令人眼花缭乱。 丁柒柒避开来来往往的客人,被不远处清亮的吟唱声吸引来到一座大宅院里。 宅院里面有假山水池,深处是一座大堂,大堂正中是一个抱着琵琶边弹边唱的清秀女子。 这女子声音如黄鹂鸟一样悦耳,歌喉婉转、吐词悠长,哪怕丁柒柒不懂音律也觉得这歌唱的甚是好听。 堂屋里一左一右各坐着几个听曲的客人,他们闭着眼摇着头,面前小桌上摆着茶水甜点,那叫一个享受。 “啧啧啧,原来这里还能唱歌?” 丁柒柒听了一会儿便小心退出宅院,继续朝里面走去。 这样的院子左右分列着很多栋,有些歌姬唱的是清淡曲子,有些则气氛欢快,还有些是多人操/弄不同乐器协同演奏。 总之花样各不相同,显然是为了满足各种口味客人的需要。 如此丁柒柒穿过十余个宅院,此起彼伏的乐曲声才渐渐消了。 “唔,这又是什么花样?” 听到许多轻巧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丁柒柒避开守卫潜进另一座宅院。 宽敞的大院子里有几个穿着单薄、打扮艳丽的女子正翩翩起舞,正上方几个满面油光的富商一边欣赏一边推杯换盏,好不乐乎。 “且,真会享受!” 丁柒柒撇撇嘴,小心退出院子。 沿着石子小路走了半晌,这般歌舞起伏的宅院比前面单纯听曲的宅院还要多,丁柒柒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到了什么歌舞大剧院里。 如此快速穿行,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丁柒柒抬头一看,前面是一座高大的连体酒楼,酒楼最高处有五层,如廊桥一样延绵起伏围成一个大圈,中央则是一个巨大的露天花园。 丁柒柒被香气吸引,虽然肚子不饿但好奇心起,跟着前方客人朝酒楼走去。 此处酒楼风格独特,要说大吧,实际它只是围成一个大圈,很多地方还故意设计成拱桥模样,所有包厢加起来不过数百间而已。 但每间包厢都是单向通透,可以看到酒楼围着的大园子里的山水风景,这设计就很有学问了。 大园子占地数亩,有亭台楼榭、小桥流水,有茂密的树荫,也有红黄点缀的花海。 当然,其间自然是少不了穿插布置的露天酒桌,以及推杯换盏的食客们。 丁柒柒不仅咋舌:“生意可真好!怎这么多来这里吃饭的?” 她避开呼朋唤友的醉酒客,小心来到五楼最高点,居高临下朝会所深处看去。 嗯,她要找找当初暂住的那小院在哪,这么没头苍蝇一样找下去怕是真得迷路。 “哦?好像在那里?” 丁柒柒眯着眼睛看了又看,一则这会所着实太大,楼房高树彼此遮掩,不太好分辨,二则前方有许多水汽蒸腾,视线受到阻碍。 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到那间小院,赶紧下楼朝那方向走去。 其实她也不是非要去小院做什么,只是闲的无聊,又不想听人在背后嚼舌头,自己给自己找个事做罢了。 出了酒楼通道,再往前走便是水汽飘渺的私密区域,丁柒柒不用猜也知道,这里肯定有许多温泉。 “唉,仔细算算,自离开沧海月已经好久没正经泡个澡了呢。” 甩甩小脑袋,丁柒柒沿着刚才记着的小道七绕八绕朝深处走去。 避开黑衣守卫过了温泉区,丁柒柒耳目清灵,忽听到旁边宅院里传出阵阵诡异之声。 这声音里有男子喘气声,也有女子呻吟声,似乎他们是在做什么劳心费力的体力活,又好像是在彼此折磨,既痛苦又停不下来那种。 丁柒柒莫名有些心跳加快,忍不住就想赶紧离开。 长路漫漫,两侧的宅院掩在竹林和树丛里,非常隐蔽,若非丁柒柒境界极高、听力超强,那些怪异的声音她还真听不见。 可惜,这些怪异的声音如长了腿一样拼命朝她耳朵里钻,搞的丁柒柒手忙脚慌、小脸红扑扑的,暗自纳闷为何会这样。 走了一阵,她突然听到噼里啪啦皮鞭抽打声音,紧接着某个男子放浪痛呼声传出。 “嗯?这里面还有拷打犯人的密室?听这人哀嚎声好像很痛苦,但听鞭子落下似乎并不算重。 这种拷打,就算实力弱小的人也能承受得住吧?那鞭打折磨还有什么意义?” 忽听得挨鞭子那人喊道:“这里,这里,往这里打!对对,蜡烛呢?来,往这里滴!” 懵懵懂懂的丁柒柒,就有些凌乱。 这到底谁是犯人,谁是行刑者呀?怎么还主动找抽的,对了,蜡烛……是干嘛用的? 这是什么新型刑讯手段? 嘉嘉他们家,还真是先进。 看着前方蜿蜒进树林深处的石板小路,丁柒柒忽然就有些害怕起来。 她散发真气蛛丝探查,发觉前方那些藏在暗处的宅院房间里景象更加吓人,甚至还有多人混杂在一起扭打撕斗的,只是好歹没人受重伤,或者被打死。 但撕扭的过程却是异常激烈。 嗯?没人受伤,那叫什么打斗? 这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 丁柒柒心里一慌,双腿不受控制微微颤抖,猛的转身就跑,她潜意识里只想赶紧离开这可怕的地方。 当初她来这里时还处于昏迷状态,醒来后就在小院里炼化长春前辈留下的生机,一步没出过院子。 等到嘉嘉安排好一切,他们走时是从天上人间后门直接离开,也没经过前面这些稀奇古怪的区域。 是以丁柒柒真不知道,距离她曾经住过的地方仅仅不足一里地的区域,竟藏着这么一大片诡异所在。 丁柒柒沿着石板小路一通飞跑,小路弯弯曲曲还不时有分叉通向其他区域,她是又心慌又担心被人发现,跑着跑着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天上人间,占地实在是太大了。 “我,我这是到哪了……” 丁柒柒发现自己终于迷路,不禁双手捂脸、无语凝噎。 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嘉嘉也不在,我,我来这里干嘛呀…… 正蹲在角落暗自捶头、追悔莫及,她耳朵尖一动,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飘来。 “瑶瑶,吃饱了么?” “嗯!饱了呢,秀哥哥你呢?” “能陪小美女一起吃饭,我是心情舒畅、食欲大振,我感觉我能吃的下一头牛!哈哈,哈哈。” 丁柒柒小脸一白,捂着脸的小手缓缓放开,露出了惊讶又不敢置信的大眼睛。 “是小花!” 又听花独秀说到:“你想听曲子吗?嘉嘉说前些日子风叔从奇界买了几个顶级乐师回来,你喜欢听曲的话咱们就去体验下奇界的曲风。” “秀哥哥,有你陪着我听什么都欢喜呢。” “嗯,我也欢喜,走吧。” 脚步声暂远,丁柒柒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蹲在那里,久久无语。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啊! 可恶的小花,你……你……你! 丁柒柒腾的站起,小脸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两只小拳头捏的那叫一个紧。 走?不行,太便宜他了。 伤心是绝对伤心,但一走了之可不是我丁柒柒的风格! 既然被自己撞到,不狠狠揍他一段、放火烧了他的头发眉毛,怎能消掉胸中怒火? 丁柒柒一跺脚,快速朝花独秀离开的方向追去。 作为一个术师,还是尊者境界的术师,与千百人影中找到花独秀的气息简直不要太容易。 很快她追到一座小院门外,而里面已经响起了淡淡的舞曲声音。 丁柒柒怒火中烧,自行脑补花独秀和另一女子你侬我侬的场面,头顶都冒出丝丝白气,小脸憋得通红。 正当她要一脚踹开大门时,忽听得里面花独秀大声说道: “其实我心里爱慕的是另一个人!” 哎?什、什么情况? 丁柒柒刚要踹出的一脚僵在了木门之前一尺处。 小花你……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占着人家姑娘的便宜,当着人家面,竟还敢说爱慕另一个人? 人渣,超级人渣! 花独秀话音一落立刻有茶杯打碎的声音传出,紧接着是那女子慌乱起身急道: “秀哥哥,你,你说什么!” 只听花独秀轻叹一口气,道:“其实你心里明白,而且我……我早晚也要说的。 没错,我心里爱慕的,是那位随我一起回来的丁柒柒丁姑娘。” 门外的丁柒柒吓得差点一屁股蹲地上,赶紧收回小细腿贴着木门站好,竖起耳朵听里面说话。 不过,丁柒柒红润的小嘴儿却是忍不住抿着一笑。 哼,臭小花,我丁柒柒可没那么好糊弄…… 到底是什么情况? 其实很简单,花独秀和彭瑶瑶吃过午饭,刚走到林间小路就觉得有人在偷偷盯梢自己。 有这些年的斗争经验,哪怕是在破魔城,花独秀潜意识里也谨慎许多。 尤其彭瑶瑶身份特殊,武功又差,花独秀自然会多多留意身边情况。 二人闲聊着去了雅乐区听曲,花独秀感觉盯梢的那人一直跟在身后,更加小心。 可惜丁柒柒是术师,最擅控制气息,花独秀一时没有分辨出身后之人是谁。 当丁柒柒在小院门口暴怒,要飞起一脚踹开院门时,她那火爆的气息被院内的花独秀精锐抓住。 花少爷,差点就吓尿了。 我的妈呀,柒柒怎么在这? 从刚才起就偷偷盯我的,是柒柒? 那岂不是说……我跟瑶瑶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夭寿啊! 在丁柒柒要暴起踢门的瞬间,花独秀求生欲战胜一切理智,立刻大声喊道: “其实我心里爱慕的是另一个人!” 在那一瞬,他甚至都使出了“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唯恐丁柒柒先一脚踢开门,那样任他有一万个理由今天这场子也兜不住了。 ……咦? 柒柒的气息收敛回去了? 有戏。 接下来可不能大意,一定要组织好后面的话,我这媳妇儿是留还是丢就看这一张嘴了。 不过话说回来,有些话早晚也要跟瑶瑶说的,当然今天是答应彭叔陪一陪瑶瑶,按说刚见面不该直接多重打击,奈何……奈何柒柒就在门外啊? 瑶瑶,对不起了。 长痛不如短痛,来吧! 第六/四七章 你们怎么都不按剧本走啊? “今天上午彭叔跟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我知道他是怕你伤心,疼爱你。 可,感情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 我已和柒柒私定终身,不可能丢下她再去拥抱另一个女子。” ——先表明自己立场,稳住柒柒。 彭瑶瑶傻在了那里,玉手颤抖、俏眼含泪,贝齿咬着嘴唇强自忍耐。 刚弹了几声的乐师们彼此看看,感觉此情此景好像不太适合继续演奏那些轻快优美的曲子。 咳,压根就不适合再待着这里! 走? 几个乐师眼神传话都想撒腿溜掉,却看花独秀对他们眨了眨眼,轻轻扬了扬下巴。 那意思是,继续! 乐师们头皮一麻,好歹没有起身离开。 花公子的身份他们是知道的,那是破魔城一霸沈老板的独子沈利嘉少爷的亲姐夫,是花氏镖局的少东家。 家里什么情况就不必说了,听说这位俊朗潇洒的公子哥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武道高手,可不好惹呐。 乐师首领硬着头皮起了个开头,众人拉弦的拉弦、抚琴的抚琴、吹箫的吹箫,又开始演奏起来。 不过乐师首领偷偷看花独秀手指,花独秀右手轻轻抖动,明显是在带动一些乐感。 喔? 花公子是同道中人? 乐理很懂啊? 乐师首领只看了几眼立刻明白他想听哪种曲子,音调一改领着众乐师切换成哀怨悲凉的曲风。 ——第二步,烘托气氛,主要是让门外的柒柒入戏,代入自己的节奏。 花独秀叹口气,伸手按住彭瑶瑶的肩膀,轻轻把她拉回椅子坐下。 这一声叹息饱含悲痛,倒不是他做作,他的心真的在隐隐作痛。 无论伤害哪个人,刀子最终都割在了他自己心上。 但,现在不割以后定有大麻烦,犹犹豫豫这些年,割! “彭叔对我说了什么,你可知道?”花独秀轻语问道。 彭瑶瑶无声的摇摇头。 无言的眼泪已经决堤,晶莹的泪珠沿着她宛如凝脂的脸颊划到粉嫩下巴上,如珠玉般吧嗒吧嗒滴落。 “彭叔说,哪怕是让你共侍一夫,也要让咱俩在一起。” 彭瑶瑶身子一震,洪水更加泛滥。 ——制造悬念,让门外的柒柒陷入疑惑,想听门内人解开谜题。 “还记得来时我问你的问题吗,今天彭叔很不正常,说的事也很让人揪心。 瑶瑶,你是个好女孩,咱俩认识这么多年其实我挺喜欢你的,甚至我跟柒柒也提起过你,说我在家里有个很贴心的小妹,柒柒也很想认识你。” ——证明己身,我可不是偷跑出来偷吃,这姑娘当年给你备过案的。 彭瑶瑶强自控制住情绪,呜咽道:“你就……只把我当小妹么?我不信你……对我……没有其他感情。” 花独秀重重一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是个瞎子、傻子,也能感受到你的情思,也会被你打动。” “可……” “先听我说。” 花独秀打断彭瑶瑶,刚要发表奠定局面的狠话,彭瑶瑶突然站起来扑进他怀里,激动的大声道: “不!你不用说!我爹说得对,哪怕是让我和丁姑娘一起,我,我也答应的!” 花独秀:…… 姐姐,你怎么不按我剧本走啊? 几个乐师再次尴尬的停了下来,一个个跟吃了屎一样,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花独秀微微皱眉,赶紧摆摆手,乐师门如释重负慌忙逃了出去。 在他们出门的瞬间恰好看到门口脸色怪异的丁柒柒。 丁柒柒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烦躁的摆摆手,乐师们低头快走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我的天,这都哪跟哪啊? 花公子这桃花运简直比炉膛里的烈火还凶猛啊? “秀哥哥,我梦里全是你,我心里全是你,我等了你好些年我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 我不管你跟丁姑娘怎样,我不要什么名分,只要你心里有我,只要你不讨厌我,我,我就永远跟着你!” 彭瑶瑶大胆表白,把脑袋深深埋在花独秀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温热的湿润浸透到他的胸膛上,黏在他的心口。 花独秀长长叹了口气。 莫说演不演戏的,花独秀此刻,当真是无法再把瑶瑶推开。 此时此情,当真是跟他的价值观严重冲突,他做不到。 他无法亲眼亲手去打碎一颗爱慕他的玲珑心。 就算是演戏他也做不到! 花独秀自问当然不讨厌瑶瑶,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份爱意。 如有可能,他甚至想把时间永远定格在来天上人间之前的那一刻。 那时,二人在马车里,瑶瑶揽着他的胳膊是那么的满心欢喜。 女孩子的心,不是用来伤的,是用来呵护的,这是花独秀一贯认可的真理。 此情此景,就算柒柒在外面听着、看着,他也做不到推开瑶瑶。 当然,他也不敢抱住怀里的人儿,只能任她抵在自己胸口痛哭失声。 听着瑶瑶的哭声,感受着那浸透心脏的湿热和悲伤,花独秀的心,简直要融化了。 吱嘎……小院的门被丁柒柒轻轻推开。 花独秀抬头看向丁柒柒,只是苦笑一声,连“惊讶”都懒得伪装。 好在丁柒柒已经入戏,本身也没什么心机,完全没注意到花独秀表情之淡定。 丁柒柒双眼含泪,站在门口看着花独秀……和他怀里的彭瑶瑶。 花独秀咧嘴无奈一笑,完蛋了,柒柒……怕是要离开我了。 “小花,”丁柒柒略带哭腔道:“这位小姐姐那么喜欢你,你,你怎么能忍心伤害她?” 嗯? 纳尼? 花独秀有点懵,感觉自己无论智商还是情商都忽然不在线了。 听到身后有女子说话,彭瑶瑶略微控制住情绪,从花独秀怀里挣出悄悄回头看了丁柒柒一眼。 丁柒柒小脸圆润、泪眼汪汪,个头不是很高,身穿朱红色连衣短裙,头戴两个蘑菇发箍,脚踏粉色低筒云靴,怎么看都是个可爱到极致的小妹妹。 她噘噘嘴,对彭瑶瑶惨笑一声,道:“我就是丁柒柒。” 彭瑶瑶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丁柒柒,又抬头看看花独秀,泪眼婆娑中似乎满是惊讶和疑问。 花独秀真想问一句,小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不用问号,我跟你一样,我也蒙了。 彭瑶瑶压住心底的慌乱,慌忙道:“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丁柒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站在门口甚是纠结。 花独秀仰天长叹,罢了! 这番苦果,让我花独秀一人咽下吧! “柒柒,过来坐,我有话说。” 听花独秀如是说,其实丁柒柒是想转身就走的。 但仔细想想,小花今天明显是要拒绝这位瑶瑶姑娘,是瑶瑶姑娘突然情绪失控大胆表白,说起来小花也很无辜啊? 而且这位彭瑶瑶姑娘是小花很早前就提起过的,是五行天地混日子时小花就说自己有一个很要好的小妹,甚至所有人都觉得他俩应该走到一起结为夫妻…… 小花说过的啊? 那我今天扭头走了,岂不是要让小花内疚一辈子? 丁柒柒犹豫一番终于说服自己,低着头慢腾腾走过来,被花独秀强行按进凳子里。 花独秀的心,是真乱啊。 本来还打算先陪瑶瑶一天,以解丫头相思之苦,随后在温言相劝循序渐进的忽悠……额,劝导,再把关系捋顺。 谁知道节奏会突然不受控制的加快,瑶瑶直接勇敢表白,柒柒还主动站了出来…… 罢了,我是搞不定局面了,听天由命吧! 反正,我是问心无愧! 花独秀站在那里抬头望天、一言不发,眼神里满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丁柒柒和彭瑶瑶坐在凳子上,谁也不敢看谁、谁也不敢说话,别提多别扭了。 彭瑶瑶毕竟是将门之女,社会阅历也比丁柒柒要多,终于鼓起勇气率先发声。 有人开头就好办了。 二人你来我往轻声聊起来,花独秀起先听了两句,发觉都是些没营养的寒暄,干脆不听,只是在那发呆发愣。 又过一会儿,丁柒柒和彭瑶瑶越聊越热切,彼此介绍自己,渐渐竟宛如相知多年的闺蜜一样。 花独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女子之间的友谊还能这样升温? 他侧着耳朵听了听,发觉她俩还是没聊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完全是东拉西扯,净说些女孩子喜欢的无趣话题。 嗯,反正花少爷是不会感兴趣的。 如此又过一会儿,丁柒柒和彭瑶瑶似乎忘了后面站着的花独秀,彼此交换起一些小物件,亲密的让花独秀都有些羡慕。 啧啧啧,好像吃了一盘醋溜柠檬啊? 哼,你们之前可没送过我什么礼物…… 不过好奇怪,你俩不是该明争暗斗,甚至跳起来好好打一架的么?故事里那些原配打小三的戏码都是骗人的? 我都做好拉架的准备了…… 正这时外面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杀猪般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姐夫,姐夫……!姐夫你在哪……!” 花独秀以手扶额,不着痕迹的放出一道剑气把半掩着的院门彻底关紧。 这场面可不能让小胖子看到,不然当真是要乱…… “姐夫原来你在这里!” 沈利嘉一声大吼猛的撞开院门冲进院子。 花独秀一惊:“嘉嘉,你怎知我在这里?” 沈利嘉先是打量丁柒柒二人,发觉场面没发展成刀光剑影血流成河的局面这才松了口气,一脸促狭的看着花独秀: “开玩笑,我沈把总神功盖世,你那遮遮掩掩的破剑气岂能躲得过我的探查?” 花独秀抬头看天,一脸黑线:“老天爷啊,我这是作了什么孽……” 玩笑归玩笑,沈利嘉跑来可不是看热闹的。 早先有人禀报说有位丁柒柒丁姑娘到天上人间寻他,沈利嘉不敢大意立刻赶来,又听说花公子带着彭小姐来酒楼吃饭,沈利嘉就预感要出事,赶紧来找,结果撞到了这令人尴尬的一幕。 “哎呦呦,姐夫,我还担心我姐要拿刀砍你,彭小姐大骂负心汉,谁曾想……你在这大享齐人之福哦?” 丁柒柒睁着明晃晃的大眼睛:“嘉嘉,什么叫齐人之福?” 彭瑶瑶却已羞的满脸通红,赶紧一拉丁柒柒衣袖: “柒柒妹子,别理他!这小胖子坏得很,跟他姐夫一样坏,咱们去别处聊!” “噢噢,好,好!” 彭瑶瑶低着头红着脸,拉着丁柒柒的小手快步跑出小院消失不见,只留花独秀在那站着,老脸不知道该放什么表情好。 就很尴尬。 第六/四八章 是不是神透支了? “哈哈哈哈哈!” 沈利嘉抱着肚子大笑不止,直笑的花独秀老脸由红转黑,愤愤一跺脚: “笑个屁!” 沈利嘉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哎呦,哎呦……哎呦呦……” 小胖子笑着笑着突然想到什么,渐渐不笑了,非但不笑还一脸沉重的蹲在地上,那张原本满是喜感的胖脸上莫名的转为秋风潇洒的味道。 花独秀翻翻白眼,眉头皱成个川字:“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沈利嘉双臂抱着自己圆滚滚的身子,满是孤苦伶仃之感: “一想到姐夫你左搂右抱,即将走上人生巅峰,而我连个知心的女朋友都没有,我就觉得…… 好心酸……” “屁的左搂右抱,过来说话。” 沈利嘉叹口气,慢腾腾从地上站起,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晃到椅子那里和花独秀并排坐下。 花独秀语重心长道:“嘉嘉,我很头大,这种事……实在是不知怎么处理。” 沈利嘉轻哼道:“这有什么难的,都收了得了呗? 说的就跟你心里不想似的。” “胡说八道!” 沈利嘉一缩脖子,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对了,你已是府军将士,没事少在外面闲逛胡闹,多在军中和你那些弟兄们一起操练,想办法跟哈丹下面几位将军混好关系。” “我知道的,搞关系、混路子我在行。” “不,我不是说让你混路子,是有些事要托你帮我打探。” 沈利嘉一脸好奇:“什么事?以你跟彭总督和哈丹将军的关系,还有需要我帮你打听的事?” “有的。” 花独秀想了想,觉得此事还是跟嘉嘉明说比较好,如果嘉嘉不知前因后果问的过头,怕是要惹哈丹那些人不快。 他详细把中午时彭总督的奇怪表现、说的话给沈利嘉讲了一遍,又分析自己的推断猜想,道: “我想了想,这事不论我直接问还是旁敲侧击,都不甚方便,反而你跟着哈丹混仕途,时机合适时问一嘴蛇谷那边彭叔老部下的事比较合适。” 沈利嘉听完也是一脸凝重:“放心吧姐夫,我记下了,这几天找机会我请他们喝场大的,趁机了解一下。” 花独秀点头:“不要太刻意。” “我晓得。” 二人又闲聊几句,想到丁柒柒二人之事,花独秀心里烦乱难平,告别嘉嘉追了出去。 整个下午,丁柒柒和彭瑶瑶手拉着手在城里闲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你拿了送我、我拿了送你,亲热的跟亲姐妹一样。 花少爷则跟在后面掏钱付账,陪着两位姑奶奶逛街逛的腿软脚麻。 二女却是越逛兴致越高,还不时交头接耳聊些小秘密,进而畅快大笑,把后面跟着的花独秀郁闷的不行。 转眼繁星当空,路上行人渐稀,丁柒柒竟是接受彭瑶瑶邀请去总督府小住。 花独秀无语,只好把二人送到总督府门前才告辞离开。 临走他还担心,彭总督不会一怒之下派人把柒柒给“咔嚓”了吧? 想了想应是不至于,再者说自己没什么好主意,放手她二人自己商量未尝不是个解决办法。 总之,随她们去吧!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家,刚要回房间歇息正碰到花钱领着任东流匆匆走过。 “嗯?秀儿,看你神态怎搞的这般乏累?” 花独秀先是跟任叔打了个招呼,无力道:“就是累啊。” 精力透支、心神疲惫…… 神虚,往往在肉体和精神双重折磨之后,感觉身体被掏空,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任东流甚是关心,微笑道:“看你双眼无神,是不是神透支了?” 花独秀无言的点点头。 这一天,透支的大发了。 花钱看看空无一人的左右,问道:“丁姑娘呢?怎么就你一人回来?” “爹,你猜猜看柒柒去哪了?” 花钱自然猜不到:“这怎么猜,她在破魔城应是无亲无故的吧?” 花独秀实在没兴趣打哑谜,摆摆手道:“她随瑶瑶回总督府小住几日。” “什么!” 花钱大吃一惊,差点原地跳起来。 “随瑶瑶小姐回总督府了?!这……你都做了什么?彭总督他……他府上不会打起来吧?” “安心啦安心啦,我累了,回见回见。” 花独秀摆摆手回了房间,只留花钱和任东流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一脸懵。 这一天,真是乱糟糟。 睡到半夜时分,被窝里的花独秀忽然睁开了眼睛。 嗯……睡前喝水喝太多,哎。 放了放水,花独秀紧紧身上睡衣,在窗边坐下。 打开一道缝隙,清凉的夜风吹进屋里,花独秀打了个冷战瞬间又清醒许多。 看着天空那闪闪亮的星辰,听着远方传来的微弱打梆声,花独秀一时睡意全无,无声沉思起来。 这晚上啊,最怕琢磨事。 琢磨的时候总感觉脑袋清醒无比,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结果是越想越睡不着觉,越想越停不下来,等到凌晨困劲儿上来往床上一躺,之前想那些东西立刻就忘了大半。 就跟在梦里一样,很多时候感觉自己掌握了某项天下最大真理,梦中以超强大毅力强迫自己醒来,迷迷糊糊在枕边写下一句话。 等第二天起来一看,写的是:香蕉大则香蕉皮也大。 嗯,还真特么是真理。 花独秀叹口气,又添了一袭软毛厚袍子,推门而出朝前院小竹林走去。 来到竹林深处,吩咐暗中警戒的兄弟不必打扰,花独秀缓步进了地下密室。 既然睡不着,又不愿受某些情思掌控去琢磨那些头大之事,干脆便来这里修炼吧。 话说回来,之前在五行天地四皇子大营里修炼,自以为效果显著、实力大增,后面听王北玄说了说,似乎小蝶的表现更为耀眼。 尤其是那紫光雷翼,据说还能带着他稍微飞起来那么一点? 靠,相信北玄兄不会夸大其词忽悠自己,他描述的场面应该是真实的。 啧啧啧,小蝶啊小蝶,汝甚牛,吾不及也。 还得继续修炼,至少也得把小蝶搞出来那些东西掌握住! 先前在军营颇多不便,时间也不够,如今回家了正好接着搞一搞。 深入地下几丈深,周围全是巨石堆砌,花独秀铺了个毯子盘腿坐上面,闭眼修炼。 雷翼,雷翼……心神一动,后背肩胛骨略微有些酸痒,两道细密的电流瞬间透出。 几个时辰后,天亮了。 花钱穿戴整齐来到花独秀的小院门口,看二喜和小小已守在这里,便问道:“秀儿起来了么?” 二喜尴尬一笑,道:“回老爷,我俩喊了半天少爷也没反应,许是昨天累着了还没起来。” 花钱点点头:“是啊,昨天夜里看秀儿回来,双眼无神、浑身脱力,应是累得不轻。” 二喜吐吐舌头:“这男人怎么走几步路就累……” 花钱瞪了二喜一眼,抬手敲敲门,朗声道:“秀儿,起来了,今天随我去魔流府拜访吴府主,莫要耽误了时辰。” 静…… “嗯?睡这么死?” 花钱又敲了敲门,干脆大手一推房门自开。 “咦,没在?” 发觉卧室没人,花钱一脸疑惑朝前院走去。 路上碰到两个巡守的兄弟,花钱问:“可看到少爷了?” 巡守汉子道:“回总镖头,少爷在密室修炼呢。” “修炼?这小子不是神虚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来到密室底层,看到背后雷光闪烁的花独秀,花钱差点惊掉下巴。 “我去,秀儿你这是练的什么妖法?” 花独秀睁开眼睛,没好气道:“瞧你说的,什么叫妖法?这是‘紫光雷翼’,是我在魔气残片里面摸索出的秘法。” 花钱双眼发光,搓着手道:“我儿真是天纵之才啊! 咳,这秘法好学不,要不教教为父?” “不好学,你太笨学不会,放弃吧。” “……” “爹,你怎么到这来了?外面天亮了么?” 花钱收拾心情,不跟宝贝儿子一般见识:“嗯,天亮了。 今天要去魔流府拜访吴府主,你快洗涮一下吃点早饭,咱们随后就走。” 拜访吴府主?那是要去的。 不过这种事也不见得非得叫我一起吧?你正式拜访你的,我随后过去瞜一眼唠两句就行啊? 有问题! “爹,你老实交待后面还有什么拜访需要我一起的?” 花钱笑道:“拜访完吴府主,后面还有破魔城赵城主,还有咱们困魔谷几个郡的郡主、郡城城主,这些是要出远门慢慢拜访。 此外还有跟咱们合作的车马行协会会长、兵甲协会会长,咳,还有咱们界域几大山头的绿林首领,年前都要走一遍的。” 花独秀老脸一黑:“这么麻烦?” “麻烦什么,多少人想给这些人送礼,人家还未必会收呢。 咱们镖局要发展、要走镖走的稳,节前这些人少不了要打点走访。” “那你去啊,可千万别叫我,我受不了!” 花钱语重心长道:“之前你随军出海打仗,不去也就罢了,如今你回来了,这些重要势力和人物你岂能不见一见、混个脸熟? 你可不小了,将来爹老了你接手这摊子买卖,要养活这么多兄弟,不跟上上下下混好关系铺好路子,那怎么行?” 花独秀真想仰面摔晕过去。 我的天,这不是要我老命了么? 我不接班,打死我我也不接班…… 花钱一脸欣慰道:“你放心,咱们镖局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局面为父已经打开。 你将来只需维护好关系,咱们花家的生意就能经久不衰,镖局的弟兄们也都有饭吃。” 花独秀默默一叹。 奶奶的,早知道就不让老爹搞这么大,就当年任叔那些老镖师,大家守着一郡之地做点小买卖不好吗? 干嘛非要来首府,非要跟彭总督合作,非要把生意搞的这么大。 累不累啊? 罢了,说起来……自己当初也有责任,唉。 花钱拍拍花独秀肩膀:“走吧,准备一下,莫要让吴府主等太久失了礼节。” “我知道了……” 第六/四九章 法宝人苏小小登场! 花独秀浑身无力的拾阶而上,出了竹林回到自己小院。 两个丫头赶忙围上来帮少爷盥洗更衣。 二喜给花少爷擦脸,小小给花少爷梳头,忙忙碌碌忙忙碌碌,花少爷则跟个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任凭两个丫头捯饬。 “少爷,您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二喜大大咧咧问道。 花独秀叹口气,道:“老爹要带我去各处合作渠道拜访,估计接下来的一个月都闲不下来了…… 我还说回家过几天舒服日子的,没想到……” 二喜点点头:“少爷最怕麻烦,最不喜跟外人强装笑颜,这等抛投露面之事老爷自己做就好了嘛。” “你不懂,爹是想让我多多参与家里生意,为将来接班做准备。” “哦,若是这么考虑老爷的做法倒也没错,您早晚要担起这副担子呀,我们可都指望您养活呢。” 花独秀瞪了二喜一眼:“你啊……哼,你还敢说,昨天让你带柒柒在城里转转,你怎么带的,怎么把柒柒带天上人间去了?” 二喜吐吐舌头,眼神顽皮。 苏小小还是第一次获准帮花少爷梳洗打扮,免不了有些紧张,咬着嘴唇眼神异常认真,一句话也不敢说。 花独秀看了她一眼,笑道:“小小?” “啊?公子,我在呢。” “看你帮我收拾头发我又想起当年之事,呵呵。” 苏小小小脸一红,咬着嘴唇更加不敢说话。 当年之事,自然是银枪小霸王强抢卖春女,不爱床/上戏却要画红妆那档子令人尴尬的糗事。 “唉,当年你那化妆手法真是令人惊讶,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都被你变成女子,简直堪比易容术了。” 苏小小如蚊鸣一样答应一声:“谢公子夸奖……” 二喜轻哼一声道:“这算个啥,小小这一年可立了不少功劳呢。” 花独秀来了兴趣:“哦?什么功劳说来听听。” 苏小小有些不好意思,跺脚道:“哎呀二姐,你莫要说了嘛。” 花独秀道:“说,必须得说。” 二喜笑嘻嘻道:“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是这么回事,小小的化妆手法嘛其实就是易容术的一种,有次任镖头押着一批重要货物出门,却遇上了……” 二喜的小嘴宛如灵巧的家雀,快速把之前发生的几件事一一说来。 其实剧情大都一样,就是镖局生意遇到些麻烦,巧合之下苏小小帮下面兄弟化妆,易容成某些“大人物”样子,解决了一些靠头铁不好解决的麻烦。 正是因为有此贡献,花钱夫妇默许了苏小小在花家的存在。 二喜也不再排斥她,甚至还经常和小小探讨研究易容术的改进方案,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听二喜说完,花独秀眼睛一转忽然来了主意。 “小小,你准备一下,今天随我一同去拜访吴府主。” 苏小小一惊:“啊?我,我也要去?” 一想到魔流府那可是天下闻名、困魔谷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吴府主更是传说中一根手指就能吊打半个困魔谷的超级狠人,苏小小紧张的手背都出汗了。 花独秀拍拍她的小手,笑道:“莫要紧张,你就跟在我身侧,仔细看我怎么说话、什么神态,琢磨下如何扮演我的角色。” 苏小小和二喜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清头脑。 二喜道:“少爷,你想让小小女扮男装,扮成你的样子?” “不错。” 苏小小慌了:“不行呀公子,我就算能易容成你的样子,可我不懂武功、不会说话,岂非一个照面就被人看破? 除非是让我站在一边不说不动,当个木头人……” 花独秀皱眉道:“什么木头人,我要个木头人作何用?今天让你跟着就是看我怎么跟人说话的,学嘛。” “可是……” “没有可是,怎么拿捏嗓音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就带你几次,后面跟老爹去到处走访什么的我可不去,你来!” 苏小小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 “小小,我对你期望很高啊,你表个态,能不能做到?” 苏小小看看一脸“奸计得逞”的花公子,又看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二喜,有些凌乱道:“应该……能吧?” “自信点,你肯定能!” 苏小小很是慌乱,不过话说回来,能帮公子做事,小小心里也挺开心的呢。 我对公子……更有用了! 嗯,我很重要! 我能帮公子解决麻烦事! 小小,你可以的,加油! 花氏镖局的车队浩浩荡荡开进魔流府。 跟昨天拜访彭总督不同,那是一界最高行政长官,拜访他决不能带什么扎眼的礼物,更不能跟现在这样,一车一车往人家府里拉东西。 魔流府不同,它是江湖门派,需要声威,也需要让别人看到它的供奉收入,如此才能源源不绝吸引更多优秀苗子加入本门。 十几车节礼自有任叔等人交接处理,花钱领着花独秀,咳,还有花独秀的丫鬟苏小小到会客厅拜见吴府主。 吴府主居中而坐,大长老和戒律院牛长老作陪。 花独秀大大方方往那一坐,娇小靓丽的苏小小往他身后一站,牛长老等人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 说起来,大家也不是外人了,彼此实在是熟悉的很。 花独秀曾在魔流府习武三年,最后被除名赶走,正是这位戒律院牛长老亲自下的命令。 只是近些年不断听到关于花独秀的种种传闻,实在是令牛长老老脸颇有些挂不住。 按照惯例先是商业互吹一波,吴府主夸赞花掌柜运筹帷幄管理有方、花公子年少有为如日东升,花钱称颂吴府主雄韬伟略高瞻远瞩、魔流府蒸蒸日上天下景仰,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总之彩虹屁不要钱,拍呗。 直到会客厅内霞光万道,再也装不下更多彩虹时,双方才默契的停下互吹,开始说正事。 花钱先是介绍一番今年镖局生意情况,从业务量、盈利情况,到镖师们的伤亡补恤、路线经营难度等,介绍的非常详细。 这里面很多信息吴府主已是大体掌握,但花钱所说细节情况他听得异常仔细,也问了几个问题,花钱详细解答。 后面是重头戏,除付给镖师们的酬金之外,花钱表示为感谢魔流府的不吝相助,愿拿出利润的几层作为供奉。 这个比例其实早在魔流府入伙之前就已谈定,花氏镖局的生意看似是花家主导一切,实则背后是总督府、魔流府强势入局,借花氏镖局垄断镖行生意,赚取超额利润。 而全年营收来的纯利,大头是总督府和魔流府来分,顶在前面的花家其实只能拿小头。 当然,有些事哪怕是世人皆知,当事人却也要在上面盖一层纱。 吴府主客气推让一番,最后一再感谢之下也就笑纳了。 毕竟这么大的门派,吃喝拉撒都是钱,而魔流府本身是不做什么营生的,没有这些供奉收入他拿什么养人。 众人又谈了谈来年的计划打算,时间过得极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时分。 直到此时,除刚来时向几个前辈打了声招呼,花独秀几乎全程都在干坐着,没怎么说话。 苏小小一直紧盯着自家少爷,想学一学这种场合少爷如何说话,却发觉……少爷根本就不说话。 这我可咋学呀。 眼看时间一点点流走,苏小小不免有些着急。 正这时,大体谈完生意之事的吴府主对花独秀投来长辈特有的宽厚、慈爱目光。 “秀儿啊,听说你随四皇子殿下去沧海月平叛了?” 花独秀一张嘴差点先打了个哈欠。 没办法,先前听他们聊天太无聊了,昨晚在密室静修,也实在是有点缺觉。 “哈……啊府主大人,没错,四皇子看我仪表堂堂又神功盖世,很适合跟在他身边,非要拉我一起去。 我本不想去的,所谓和谐社会和谐你我,打来打去多累啊?回来破魔城没事找府主大人喝喝茶聊聊天也是好的嘛。” 牛长老翻翻白眼,吴府主却笑道:“秀儿还是那般精灵顽皮,不过能得皇子殿下赏识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听说秀儿亲手拿下舒氏重要人物,还因此换取帝国大军转移之机?”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花独秀来了精神,开始洋洋得意吹嘘他跟舒妖那一战。 当然,小蝶什么的咱已经忘了,反正就是我花独秀指如疾风快如闪电,打的舒妖抱头鼠窜,最后被咱一剑砍掉半颗脑袋,抓了俘虏。 若不是舒大墙哭着求情,咱直接一剑送她入轮回了,这些小事不提也罢。 花独秀越是说的天花乱坠,牛长老就越是老脸黑黑、神色不自然。 吴府主却是听得异常认真,还随着花独秀的夸张言辞不断哈哈大笑几声,非常入戏。 老演员了。 “秀儿真是太给咱们困魔谷府军、给咱们魔流府长脸了! 你我虽没有正式行师徒之礼,但老夫教你三年本事,今天听你如此讲述,老夫也是与有荣焉、脸上有光啊。” 花独秀喜道:“都是府主大人教得好,大家同喜同喜嘛。” 或许是笑声太大吹散了室内霞光,众人又是一通彩虹屁商业互吹,霞光依旧。 苏小小仔细听着花独秀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琢磨他的每一个语气每一个表情,全程表情严肃如临大敌,对外界飘荡的笑声浑然不觉。 她倒是跟牛长老有的一拼,二人成了屋里的严肃担当。 闲聊一会儿,吴府主不经意间问道:“秀儿身后这位姑娘落落大方,似出身名门,不知是哪家小姐?” 花钱老脸尴尬,心道什么你可真会说。 “咳,这位苏姑娘是犬子的助手,日夜陪在犬子身边解决一些事务,不是外人。” 牛长老不由翻翻白眼,有些听不下去。 还助手,花独秀是多大的官儿啊? 还解决一些事务,日夜陪伴……这是被解决吧? 花独秀笑了笑,道:“小小,还不见过吴府主?” 苏小小吓得小脸粉白,心道怎么还有我的戏码? 怕归怕,苏小小倒也不敢让老爷和公子看轻了自己,立刻盈盈一拜,甜甜的向吴府主问了一声好。 吴府主点点头,道:“既如此,老夫还有些话就直说了。” 花钱神色一肃:“府主请讲。” 吴府主看向花独秀,轻声问:“有个人不知秀儿认不认得,他叫金卓,是一名五行术师,一年前拿着你的笔墨而来,说是得你推荐。” 第六五零章 府主,“血炼之术”你要不要? 金卓的存在,知道的人并不多。 花钱一脸懵,牛长老却是认真盯着花独秀,看他怎么说。 花独秀道:“这位金仙长是我的朋友,可以说是忘年交。 这次回来我还没来得及拜访他,不知金仙长在府里过得怎样?” 吴府主笑道:“有秀儿亲笔信推荐,老夫自是以上宾待之。只是关于这位金卓仙长的身份……” “府主,想必您都查清楚了?” 吴府主点点头,看看花钱等人,压低声音道: “羽衣门血炼堂堂主,五行天地名声赫赫的人物,他怎会隐姓埋名到咱们困魔谷来?秀儿是打的什么算计?” 花独秀问:“金仙长没说过什么吗?” 吴府主摇摇头:“金仙长只是让老夫帮忙遮掩他名声行踪,倒不曾提过什么其他要求。” 花独秀想了想,问道:“府主,那‘冥灵血炼之术’,你想不想要?” 吴府主先是微微一惊,随即和大长老、牛长老对视一眼,轻咳一声道: “如有可能,自然是想要的。” 花钱一脸疑惑的看着花独秀,不知道他们所谈是何大事。 但看众人表情,显然这事牵扯不小,其中利益也是极大。 花独秀笑道:“想要就好办。金仙长应是寿命无多,我跟他有些‘过命’交情,忽悠一下或许能让他把一身本事传给咱们魔流弟子。” 吴府主双眼放出光彩,点头道:“‘冥灵血炼之术’在江湖上名声极响,是罕见的秘法,咱们魔流府如能习得……自是好事一桩。 不过……” 吴府主语气一转,压低声音道:“不过若是传到外面被羽衣门知道,怕是少不了要有纠纷。” 花独秀点点头,回想起当日在羽衣门之内的所见所闻,自然知道吴府主担心什么。 “冥灵血炼之术”是羽衣门不外传的看家秘法,这秘法虽然有些于天道不合,但价值却是极大。 当年他告诉塔尊者等人金卓已死,若是数年后发觉他花独秀的老巢——魔流府里竟然有人会使“冥灵血炼之术”,甚至万一金卓没死的消息传出去,对他、对魔流府都会带来极大麻烦。 “这事我会想一个折中办法,比如以我对血炼之术的理解把这秘术改进一番,与原版血炼之术有明显不同就行了。 如羽衣门找上门来,咱们就说这秘术是独门独创,他们也没办法。 只是,府主您要确定承担起这里面的因果责任才行。 那秘术虽好,修炼的代价可也不低,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修炼的,对资质要求极高。” 吴府主点点头:“这些老夫都有所耳闻的。” “那府主作何计较?” 吴吞天微微一笑:“权衡利弊,自然是要。 掌握此等秘法就等于是掌握一份机缘、平增一份实力,为何不要?” “行,那我一会儿去拜访金仙长,看能不能把他忽悠瘸了。” 忽悠……咳,说服金卓,人越多越容易引他反感,自是由花独秀一个人出马最好。 花钱又叫进来任镖头等几个首领,跟吴府主等继续商业互吹。 嗯,继续商讨如何把业务做大做强,来年一起赚大钱。 一个年轻弟子领着花独秀在府里七转八转,逐步深入。 花独秀边走边看,饶有兴趣道:“原来门派里面这么多好玩的地方,当年我埋头苦修,几乎衣不解带,完全没时间闲逛啊。” 那年轻弟子轻咳一声,神色怪异道:“师兄,当年你走时我可就在了啊。” 花独秀一时尴尬,打个哈哈遮掩过去:“是嘛,看你年纪轻轻我以为你新来的呢,哈,哈哈。” 年轻弟子略有些崇拜道:“当年师兄拒绝牛长老的邀请,放弃长老之职毅然出走,我们私下聊起来都感慨花师兄是个不惧权威、我行我素的风流人物呢。” 花独秀被他夸的美滋滋,其实那年轻弟子说了违心之话。 当年年轻弟子们交流起来都觉得花独秀太过不知好歹,连长老之位都不要,还我行我素说走就走,简直是脑袋被驴踢了。 直到后面几年花独秀走南闯北,打出不少令人震惊的威名,这些弟子看花独秀的态度才逐渐改变。 当然,花家和魔流府的特殊关系也是一方面。 如今修炼有成的弟子,许多人都愿意到花氏镖局锻炼几年,一则是能护护镖、真刀真枪和江湖土匪练练手,二则花氏镖局的待遇异常丰厚。 习武之人嘛,想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也不得用钱? 谁跟钱过不去? 到了金卓隐居的小院外,年轻弟子不便进去,便留在外面听候差遣。 花独秀推开院门,背着两手迈着八字步,跟个大爷一样朝堂屋走去。 院门打开的同时,里屋搞术法研究的金卓听到了动静。 “嗯?今日怎会有人来打搅?” 金卓小心走到堂屋沿窗缝往外一看,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是,是花兄弟!” 金卓赶紧迎出堂屋,哈哈大笑着握住花独秀的双手,满脸的亲热和欢喜。 花独秀笑眯眯打量金卓,一年多未见,金卓还是一如既往的苍老…… 不过看他模样,倒不像是之前那种随时要盖棺材板的样子,看来这一年应是没怎么使用血炼之术,好歹又温养出一些生机。 二人手握着手先是一阵大笑,宛如多年未见的老友。 金卓道:“花兄弟,我是盼星星盼月亮,没想到直至今日才把你盼来。” “前辈哪里话,我何尝不想早点回来寻你,奈何身不由己,五行天地的事结束后我又被上面抓去沧海月打仗,这一耽搁就是一年。” 关于花独秀的事迹金卓有所耳闻,点点头:“走,屋里说。” “好。” 二人携手进了堂屋,金卓取了茶具火炉娴熟的煮茶倒水,高兴的跟个孩子一样。 花独秀笑道:“前辈,在困魔谷生活可还习惯?” “习惯,习惯,这边的气候比我们那好多了,冬天也不冷,空气也湿润,尤其吴府主和牛长老对我颇多照顾,我住的很好。” 花独秀点点头:“那是自然,我花独秀的面子还是值点钱的嘛。” 金卓手一抖,茶水洒了几滴在戴着黑丝手套的右手上。 “呃。” 金卓尴尬一笑,不着痕迹的擦去手套上的水珠,把一杯清茶端到花独秀面前。 花独秀看了金卓右手一眼,虽戴着手套看起来和正常人手掌毫无两样,但花独秀知道,这手套里面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二十七颗精致银锭。 “前辈,怎么样,这只手……可还习惯?” 金卓捋须轻笑:“早就习惯了。比如这滚烫的杯子,用它来拿还不怕烫呢。” “……” 二人你来我往,先是聊了聊彼此这一年多的经历,感慨一番,花独秀忽然转换话题,小声问道: “前辈,一年了,你怎么没去幽冥郡转转?” 金卓笑道:“说实话,我几次都想去的。后来想想魔气之事非但事关重大,其性质之特殊也是平生仅见。 我就只剩半条命了,还是小心点好,这不我一边养精蓄锐一边等花兄弟回来呢。” 花独秀扶额一笑:“你啊,我若是死在战场上,前辈岂不是一等等到了棺材里?” 金卓哈哈一笑:“怎么会,花兄弟非常人也,别人会死,你轻易可死不了。” “谢谢昂,对我这么有信心。” 金卓眼神一变,道:“不知小友这次回来是否有空,咱们方便时走一趟西边?” 西边,自然是指幽冥郡魂砀山。 花独秀想了想,摇头道:“时间紧迫,我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金卓略有些失望:“这样啊,那就年后再说了。” 花独秀笑道:“不打紧的,我有好东西,不去西边咱俩一样研究血炼之术。” “哦?”金卓双眼放光,“你是指……那东西?” 花独秀点点头:“不错。” 他解下脖子里的吊坠,小心打开,取出一片兽皮残片放在桌上。 干干巴巴、仅比指甲盖稍大的干皮一动不动躺在木桌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残片一离开黄金吊坠,屋里的温度立刻明显降低,花独秀和金卓同时察觉到一股阴寒气息环绕周围,金卓还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是五行术师对魔气天然的忌惮,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金卓舔舔嘴唇,皱眉道:“花兄弟,你打算和我一起研究这东西?” 花独秀点点头,道:“咱俩分别后我又尝试了些新花样,对魔气的掌控娴熟不少,这回研究安全系数应该高了很多。” “哦?那老朽倒要开开眼界。” “看好了!” 花独秀微微一笑,伸手一勾,一股如墨汁一样浓郁的黑色雾气从兽皮残片上透出。 这魔气宛如活物,竟是随着花独秀的手指翩翩起舞,灵巧的不像样子。 金卓吞吞口水,对花独秀操控之精妙大为感慨。 “前辈再看!” 金卓赶紧打起精神,双眼一动不动盯着那魔气。 花独秀手指一动,被勾出的魔气竟然完全脱离兽皮残片,如海绵吸水一样悉数融进花独秀食指中指指肚里去。 “这!” 金卓一脸惊讶,死死的盯着花独秀的手指。 花独秀双指一番,露出那漆黑又光亮的指肚。 金卓有些不敢置信道:“这是丁姑娘帮你控制的?” 花独秀点点头:“手掌的魔气悉数逼到了指尖上,但再想消灭却做不到了,最后留下这两个黑乎乎的指肚。” 金卓又问:“你竟能主动吸收魔气?吸收之后对你身体可有什么明显损伤?” 花独秀神秘一笑:“前辈你继续看。” 金卓咧咧嘴,暗道这位花兄弟一年时间到底玩出多少新花样? 第六五一章 一个有灵性的修道高人 花独秀真气一动,指肚上突然燃起两股如烛光一样的黑火。 不,这不是真正的火焰,也不是当初粘杆司密探使出来的那种“地狱怒火”,它只有空有火焰的形状,实际仍是最为纯粹的黑暗魔气。 两道魔气合二为一在空中扭动,一会排成“人”字,一会排成“一”字,宛如一只黑色的小精灵。 金卓:“……” 花独秀笑问:“如何,咱俩合作研究这东西,前辈有信心吗?” 金卓苦笑道:“这东西看起来人畜无害,可一旦暴走怕是能把人烧的灰都不剩吧?” “灰还是能剩下的,没那么夸张。 之前我用这东西杀过人,并没有前辈想的那么可怕。” “……花兄弟打算怎么做?” 花独秀收起双指魔气,又把兽皮残片收回吊坠里封好,道: “研究之前,咱们还得先聊点别的。” 金卓一愣:“花兄弟是指?” 花独秀摊摊手,看看左右:“前辈觉得这地方怎么样?” “魔流府么?” 花独秀点头:“自然。” 金卓笑道:“魔流府实力强悍,府主和几位长老雄才大略、目光长远,自然是前途光明。” 花独秀略微皱眉:“今天这是跟彩虹屁杠上了么?” “啊?什么?” “咳,没什么。前辈觉得魔流府上下对你如何?在这里养老送终,妥否?” 金卓嘴角抖了抖,尴尬道:“这话说的……咳,其实算算老朽已活不了几个年岁,能在这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渡过残生,自然是不错。” 世外桃源不至于,但在魔流府深处小院,这里有花有水、衣食不缺,更难得的是没什么人打搅他修行,也不用担心被仇家或者别有用心之徒暗算,的确算得上是一方净土。 花独秀道:“你知道的,我一身本事至少十分之一是从魔流府习得,府主大人虽不是我师父却亲自教我三年,对我也算恩重如山。 我呢无以为报,介绍前辈你来,一则是我们花家在这还算有几分薄面,二则魔流府也有足够实力护得住你。 前辈你有没有想过,哪天你寿终正寝、一命呜呼了,你这一身本事随你而去,岂非可惜?” 金卓哪里还听不出花独秀的意思?只是这事牵扯甚大,他不好轻易松口。 “花兄弟说的是,不过老朽走了也不算绝了这门技艺,羽衣门那些师兄弟造诣是不如我,但也相差不大,更何况花兄弟青出于蓝,也已掌握这门秘法了嘛。” 花独秀摇头:“第一,咱爷俩要一起研究的,是超越你们‘冥灵血炼之术’的更高深秘法; 第二,我是剑者,不是邪炼师,对‘血媒邪炼’这种妖法没什么兴趣。” 金卓幽幽一叹:“你如此天赋异禀却对血炼术兴趣缺缺,实在是可惜。” “所以,等到咱们研究出一些成果,明显把血炼之术推到更高层次后,我希望前辈能看在我花独秀的面子上,把这门秘法传授给合适的魔流府弟子。 当然,如果你心里不好接受,完全可以理解成是我花独秀传授的秘法,只是我比较懒,请你代我做这件事罢了。” 金卓老脸黑黑:“这,这未免有些自欺欺人吧?” “不不,你要学会说服自己,不要总拿宗门大义往自己头上套,咱们推导出的最新成果可不属于羽衣门,只属于你我二人。 我想传授给别人,难道还要看羽衣门脸色?” “这……” “前辈你知道我的,我这人平时很忙,这番回来我的兰花还没浇、歌舞还没赏、温泉也没泡,就这我还拿出时间来拜访你,和你约定一起探究血炼之术,还拿出我祖传的宝贝来,你说我容不容易?我诚意够是不够?” “够,够……” “那你就替我把秘法传授出去吧,一来不至于你死了秘法失传,二来也算付出些价值,这些年你在魔流府也不算白吃白喝。” “……” 花独秀眼神一肃,微微皱眉:“给个痛快话,答不答应?可不要逼我‘以理服人’,我的‘理’拿出来可是连我自己都怕的。” “答应,我答应便是。唉你这……” “嗯,前辈你果然是个有灵性的修道高人。” “谢,谢谢啊!” …… 说好的休假休息一段时间,怎么回来了还不如在外面时自在? 花少爷有些郁闷,但很多事压在身上不做又不行。 没办法,谁让他们老花家人丁不旺,九代单传呢? 那么多事想往外甩,可,没人接啊? 惆怅。 花少爷叹口气,又想起了苏小小。 嗯,不知道这丫头演戏天分如何,若是只会化妆易容却不会表演,那也无用。 看看外面日头已到了午饭时间,跟金卓的术法研究倒也不必急在一时,花独秀约好下次见面时间便起身告辞。 金卓笑道:“难得咱爷俩见一次面,留下一起吃个饭?” 花独秀道:“那是你请我,还是我请你?” 金卓不免有些尴尬:“我在这虽然衣食无忧,倒也没怎么出过门,很少使钱。” “那就是我请你喽?” 金卓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花家大少爷难道还缺钱?” “哈哈,抱歉了前辈,本少爷佳人有约,就不在这陪你老头子吃饭了,改天我再过来!” 金卓干笑两声,心里略有些酸酸的感觉。 别看他一脸苍老模样,好似比花独秀爷爷辈还老,实际金卓还不到五十岁,算起来比花钱、沈风大不了几岁。 人家沈风沈掌柜可是正值壮年啊,东征西战就不说了,那三妻四妾的,啧啧啧。 金卓仰天长叹,声音沙哑:“你走吧!赶紧走!” “莫名其妙。”花独秀耸耸肩,离开了金卓的小院。 随年轻弟子回到前院会客厅,花钱等人已是闲聊许久,就等花独秀回来。 看花独秀神色轻松不像是吃了闭门羹的样子,吴吞天略带喜色问道:“秀儿,金仙长可答应?” 花独秀点点头:“我花独秀亲自出马,吹出去的……呃说出去的话,岂有做不到的道理?” 吴吞天和大长老对视一眼,都有些欣喜神色。 “府主,未来几天我会经常过来转转,跟金仙长探讨下血炼之术的改进方案。 咱们府里有没有合适的年轻弟子,可以派一两个过来给我俩当助手,顺便提前学习下血炼之术的原理。” 吴吞天连连点头:“有的有的,老牛,这事你来安排。” 牛长老却不像吴吞天和大长老那般高兴,表情较为纠结: “放心吧府主,我已和大力、满缸说好了。” 花独秀眼皮一跳:“牛大力?牛满缸?那不是牛长老的两个宝贝孙子么?” 吴吞天赶紧咳嗽两声,道:“是这样,修炼血炼之术需要特殊体质,此门秘法又非同小可,会牵扯到与北方道门的纠葛,是以选来选去,只有牛长老的两个爱孙合适。” 花独秀微微皱眉道:“府主可知资质要求?他俩符不符合?这事勉强不来的,不能只看跟脚可不可靠。” “符合,非常符合,这一年老夫对血炼之术详加调查,不会搞错的。” 啧啧啧,看来府主大人是早就打定吃下金卓的主意,我还当要付出一片真心,主动为府主大人贡献点资源…… 这老狐狸,哼哼。 怕是我什么都不说,他也要拐弯抹角让我去拿下金卓。 不过主动被动倒是无所谓,花独秀不是在乎这些杂事的人,片叶不沾身让它随风去,要做个潇洒的人嘛。 吴府主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后厅已备下酒席,各位中午就不要走了,一起喝点吧!” 花钱起身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哈哈,哈哈!”——这顿饭,可以吃。 彭总督的便饭不能随便吃,吴府主的酒席却是要吃的,即便吴府主不提,花钱也要主动请众人一起坐一坐。 花独秀轻咳一声打断道:“你们吃吧,我还得去趟总督府,就不陪你们了昂。” 花钱皱眉道:“什么事不能下午去么?都这个点了,留下陪府主和几位长老说说话,好歹你也是魔流弟子。” “瑶瑶和柒柒一天没联系我了,爹你说我能放心吗?” “呃,这个嘛……” 众人一脸八卦的打量着花独秀和花钱,耳朵尖竖了起来。 事关花少爷和彭小姐的瓜,那吃起来可是老带劲了。 看众人都笑眯眯等着下文,花钱老脸一红连连摆手:“去吧去吧,身上带银子没?中午好好请一下瑶瑶小姐。” “让小小跟着付钱吧。” “随你随你。” 花钱一脸苦笑,向吴吞天等人拱拱手:“犬子无端,让众位见笑了。” 吴府主大手一挥:“总镖头不必客气,秀儿婚姻大事重要,咱们老家伙聊咱们的,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领着苏小小离了魔流府,二人乘马车赶往总督府。 苏小小是又激动又幸福,坐在花独秀身边拘谨的一动不敢动,唯恐哪里失礼被公子嫌弃。 花独秀看了苏小小一眼,莫名道:“你紧张什么?没做过马车吗?” 苏小小小脸一红,轻声道:“坐,坐过,但没跟公子一起坐过……” “哦,没事,以后多坐坐就好了。” 花独秀敲着车厢窗沿,看着窗帘缝隙琢磨道: “这些天怕是闲不下来了啊……我那几本新买的诗集还没看,风叔请来的舞姬也没去欣赏,连泡澡都没空,这趟回来可真是累人。” 苏小小轻声道:“公子放心,小小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花独秀点点头:“这两天你且跟在我身边,观察我一言一行,后面我腾不开手时你就扮做我的模样,替我解劳。” “公子放心,小小一定会做好的!” “嗯,真不错……” 一想到小小扮做自己跟老爹去各地拜访,而他则藏身别院,或者是天上人间享受安逸生活,那感觉…… 咳,好像有点对不起小小哦? 花独秀一脸“慈爱”的拍拍苏小小的玉手,柔声道: “小小,我让你做这些事,你不反感吧?” 苏小小的头顶都快冒烟了,这还是公子第一次主动碰我的手! 我今早洗了几遍手?可洗干净了? 香粉会不会抹太多?让公子不喜? 苏小小声音微颤:“怎,怎可能?小小高兴还来不及,能为公子做事、为公子分忧,小小开心的很呢!” “哦,那就好,那就好啊,说实话我心里还有点负罪感呢。” 苏小小感动的想哭。 自她当年不远数千里来到破魔城投奔花公子,花公子还没跟她说几句话,转头就离家出走去了北方高原。 苏小小在花家甚是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以二喜为首的许多年轻丫鬟对二喜没什么好脸色,花钱夫妇忙于生意也顾不上安排小小,那段时间真是糟糕透了。 好在依靠妆容本事,她自告奋勇帮镖局几个兄弟解决了些难题,花钱知道后又让她帮忙做了几件大事,小小这才在花家站稳脚跟。 如此一年一晃而过,公子终于回来了! 苏小小不但得到了伺候公子起居之贴身丫鬟的待遇,还能得公子信任,交待下如此重要的任务…… 小小忽然感觉很幸福,老天爷实在是太眷顾她了! 嗯,一定要加油! 小小,不可辜负公子信任哦! 第六五二章 我花独秀有的是骨气! 花独秀有说有笑,小小一脸满足,半个时辰后马车摇摇晃晃到了目的地。 一通禀报,二人很快被放行进了总督府。 苏小小跟在花独秀身后,略有些紧张道:“公子,您来找彭小姐和丁姑娘,小小跟着……会不会不方便呀?” 花独秀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就记住多观察少说话就行。 今天怕是她俩还没好脸色给我,少不了又得伤一伤脑筋。” “公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唉,知我罪我,其惟春秋啊……” 苏小小歪了歪脑袋,表示没听懂。 来到彭瑶瑶的小院外,隔得老远就听到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玩闹声,不用细听也知道这是瑶瑶和柒柒的声音。 “天啊……”花独秀扶额叹气,“感觉没我什么事了呢?她俩过得了。” 苏小小想笑又不敢笑,随即一想到将来自己要假扮公子,还不知会遇上哪些难题,不禁又紧张起来。 花独秀悄悄院门,低声道:“咳咳,咳咳!” 没人理他。 花独秀只好自行推门而进。 院子里,彭瑶瑶和丁柒柒正在捣鼓一个炭炉,地上散着许多干柴,旁边一个小桌,上面摆着许多成串的生肉,还有装着各式调料的瓶瓶罐罐。 有几串显然已经烤熟,躺在一个大号瓷盘里冒着香气。 “呦呵,烤肉呢?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花独秀走到桌子旁,再次重重咳嗽一声。 可,仍旧没有人理他。 丁柒柒忙活着操控火焰温度,彭瑶瑶给肉串刷油加料,二人边忙边笑嘻嘻互相打趣,别提多欢乐了。 花独秀叹口气,心道不理我拉倒,我就在这站着不信你们一直看不到我。 扑鼻的香气钻进鼻孔里,花独秀忍不住伸手朝桌上摸去。 花梨木方桌上,瓷盘里有几串已烤熟的肉串。 当他堪堪要得手时,一旁生火的丁柒柒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分给彭瑶瑶两串,回头看了苏小小一眼,“惊喜”道: “哎呀小小你来了,快来快来,尝尝我俩手艺!” 苏小小面露犹豫看向花独秀,花独秀老脸黑黑,愤愤点头。 小小如释重负,赶紧接过丁柒柒递来的肉串。 她本想分几串给公子吃的,谁知还没递出去就被丁柒柒拉着一同蹲在了地上,围着炭炉叽里呱啦聊起来。 嗯,边聊边吃,巴适的很。 咕噜噜…… 忙活一上午,花独秀的肚子显然是饿了,尤其看着三位小仙女大吃特吃,闻着那冲鼻的香气,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柒柒,瑶瑶,我,我也想吃……” 花独秀前走两步,捂着肚子一脸苦相道。 “嘻嘻,小小你尝尝这个,这是鸡肉哦。” “哎呀柒柒,你火放小一点啦,板筋要烤糊了!” “哎呀真的糊了!” 火焰升腾,几串上好的牛板筋烤成了黑炭。 “可惜,可惜。” 丁柒柒小嘴儿啧啧,把那几串黑炭往后一方,恰好放在花独秀手边的瓷盘里。 “这……” 花独秀一脸苦笑,这是给我吃的? 柒柒,你是想毒死我吗! 话说作为一个“尊者”境界的大高手,这点小火你都操控不好? 哼哼,我看你是故意要毒死我。 花独秀郁闷的一屁股坐倒在草地上,强忍着肚里的咕噜,挤眼瘪嘴瞪着丁柒柒三人。 苏小小每每偷偷打量花独秀都被柒柒和瑶瑶拉住,塞给她一堆好吃的不让她心分二用。 好你们这些丫头片子,故意整我的吧? 哼,我还就有脾气了,我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花独秀上了倔劲儿,也不说话也不走就在她们仨身后干坐着。 如此半个时辰一晃而过,三女吃的小肚子都鼓起来,又有侍女送上果盘…… “哎呀吃不下了,实在是太撑了!”柒柒拍拍小肚子,笑嘻嘻道。 瑶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花独秀,犹豫道:“咱们还剩这么多呢,别浪费了,都烤出来吧。” “烤出来也吃不下啊?给谁吃?” 瑶瑶笑道:“先烤出来吧。” “好!” 三女一通忙活,又烤了几十串出来放在瓷盘里。 花独秀:“……” 哼,少爷我有的是骨气! 丁柒柒装模作样道:“哎呀,没人吃可咋办?丢了又可惜,要不……要不我再顶一顶,都吃掉吧!” 瑶瑶赶紧劝道:“你都吃这么多了,可别撑着啊!” “那怎么办?没人吃啊?” 彭瑶瑶小脸微红,又偷偷看了花独秀一眼。 “咕噜噜……” 花少爷的肚子又叫了,只是他一脸骨气,说什么也不看这“嗟来之食”。 丁柒柒轻哼一声,头也不回道:“最后一遍,有没有人吃!没有我可就咬牙消灭了!” “我吃,我吃还不行嘛!” 花独秀一声哀嚎,终于装不下去了。 “哼,爱吃不吃!” 丁柒柒留下一句狠话,从草地上爬起来拉着彭瑶瑶和苏小小就往屋里走。 作孽啊…… 花独秀双眼含泪一声长叹,默默端起那瓷盘,看着里面几十串滋滋冒油的肉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尝了一口,哎呦,还挺好吃? 丫头们手艺可以啊? 花独秀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撸串,跟着彭瑶瑶等人前后脚进了客厅。 三人叽叽喳喳聊得热闹,仍旧没人搭理花独秀。 花独秀也不计较,风卷残云消灭掉一盘烤肉,又出去端了果盘进来。 看公子一扫颓丧吃的不亦乐乎,苏小小不禁有些凌乱。 公子这脾性实在是奇怪,有时候见识非凡句句说在要害点子上,有时候又毫无正行说话天马行空,似这时又不顾形象大吃特吃,跟他一贯的风流倜傥、温文尔雅完全不同。 公子,你这让我怎么模仿你啊! 如此一下午转眼过去,三女玩闹不亦乐乎,花独秀在一旁哈欠连天,干脆眯着眼假寐起来。 听姑娘们跟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的闹腾,其实也挺开心的呢。 花独秀不喜欢参与热闹,却喜欢旁观热闹。 倒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种旁观,而是自己亲近之人能够无忧无虑的有说有笑,纵然他在远处默默看着,也觉得心里很温馨,很踏实。 “呼……呼……” 听花独秀打起了轻轻的鼾声,三女吐吐舌头压低声音,不敢吵醒他。 彭瑶瑶小声道:“秀哥哥/日夜奔波很辛苦的,让他睡会儿吧。” 丁柒柒轻哼道:“看在刚才表现还行的份上,就不闹他了。” 苏小小小心翼翼道:“两位小姐,公子好可怜呢,不但要操心家里的生意,还要帮魔流府做事,你们就别欺负他了嘛……” 丁柒柒佯装生气:“明明是他欺负我俩……”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说好不吵的,花独秀又被三女闹醒了。 折腾半天,三女倒也不好一直晾着花独秀不理,好歹允许他插嘴说几句话。 很快夕阳西落,美好的一天又要过去。 花独秀算算时间,该干点正事了。 三女知道他还有事要办,倒也不留他,任花独秀孤独离开。 咳,连小小也叛变了,不跟他走了。 花独秀先是到沈府找沈利嘉闲聊了彼此未来的一些打算,沈利嘉已决定待在府军里混仕途,花独秀也不想让他再跟着自己到处奔波,点头称善。 “姐夫,你觉得路子野怎么样?” 花独秀一愣:“什么怎么样,对了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子野兄人呢?” 沈利嘉耸耸肩,道:“他嫌我做事太功利,看着不顺眼,就搬到外面租了个小院子自己修行呢。” 这倒是出乎了花独秀意料:“你俩吵架了?” “算不上吵架,只是相处久了彼此都更了解了吧。” “什么意思?” 沈利嘉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他思考问题有些迂腐,他觉得我做事太过不折手段。 平时还好,一到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我俩难免要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时常会吵个嘴什么的。” 三观不合? 花独秀缓缓点头,若有所思。 “子野兄毕竟帮过我大忙,又千里迢迢到从漠北过来投奔咱们,倒也不好这般晾着他。” “姐夫,那你觉得呢?” “要过年了,一起热闹热闹吧。 正好跟他聊聊,年后我要带柒柒出趟院门,你要去军队操练,看他怎么说吧。” 沈利嘉笑道:“你这不是摆明了要赶他走嘛。” “这话说的,他若愿意留下来,去花氏镖局当个镖师也可以啊,只是我要去做的事有点危险,可不能再拖累子野兄跟我去冒险。” “嗯,咱们什么时候去找他?” “现在就去吧,正好一起喝点。” “呦,姐夫你想喝酒了?” 花独秀哈哈一笑:“主要是想灌醉子野兄,套套他的话,这事就交给你了。” “妥妥的!” 二人乘马车找到路子野暂住的地方。 这里位置稍显偏僻,周围环境倒是颇为安静,左右全是些低矮民房,古树斑驳,进出的人比较稀少。 其实以沈利嘉送他的银两,想住多高档的客栈都够,路子野却不喜奢靡浪费,只是在外城租了一间小院。 见到路子野,三人闲聊一会儿出来找了家地摊,点上各式小菜又叫了几壶老酒,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 在沈利嘉的连番相邀下,路子野果然喝大了,二人就一些价值观层面的问题再次争执起来。 花独秀听得心烦,打断他俩道:“子野兄,过了年嘉嘉正式去府军任职,你有什么考量没?” 路子野宽厚的大脸泛着朦胧酒气,打了个酒嗝道:“我,我没什么考量啊?” “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想留在困魔谷吗? 如果你愿意,以你实力我们可以安排你进府军,若你不喜约束,也可以来我家镖局做个镖师。” 路子野摇摇头,眼神里冒出淡淡灵光。 “这趟北方高原和沧海月之行,我受益匪浅,见了很多大世面,也接触了许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花独秀和沈利嘉对视一眼,认真听路子野下文。 看来,他并没有真的喝醉。 “嘉嘉说得对,什么狗屁道理,大部分时候都不如拳头硬管用。 我这点道行还是太弱了,弱到有些事还会幻想着靠讲道理来搞定,真是幼稚…… 其实这趟出来日子着实不短,算算也该回去了。 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承蒙你俩照顾这么久,我这里都有,我挺感激的。” 他指了指自己心窝,朴实的大脸写满真诚。 沈利嘉忽然有些不舍:“子野兄,你说的我心里怪不好受的。” 路子野摇摇头,灿然笑道:“没事,你们应该为我感到高兴。 这一年多的经历对我来说是一笔巨大财富,过了年我就返回师门闭关,以我现在道心,相信将来我会有长足提升的。” 花独秀点点头:“那自然是好事。” 路子野端起酒杯,重重跟花独秀和沈利嘉碰了一下:“敬我们的友谊,友谊万岁!” 花独秀感慨万分,沈利嘉一声嗟叹,三人共同举杯,大喊道: “友谊万岁!” 寂静的夜空下,大笑声和碰杯声不绝于耳。 寒风吹不走火热的友情,夜幕眷顾着晚归的人儿。 第六五三章 开整!研发新秘术! 确定了路子野的去处,花独秀心里也算放下一块石头。 这场酒直喝到圆月高悬、夜风刺骨,花独秀让嘉嘉送路子野回去,自己晃晃悠悠回了花式别院。 其实他并没有喝多少。 花独秀不喜饮酒,只是不排斥小酌几杯,嘉嘉更不会劝自己,喝到现在不过是微醺罢了。 他径直去了竹林密室,反正一时睡不着,正好琢磨下“紫光雷翼”的用法。 没办法,飞天的诱惑实在是太大,哪怕他无法如神王大佬那般飞天,有雷翼相助,没事跳个崖兜个风也是好的嘛。 静心盘坐在密室毛毯上,花独秀眼观鼻鼻观心,内力以电流形态外放出来,全力施展。 经过多次尝试、几番努力,花独秀终于……还是放弃了。 哎,太难了。 也不知道小蝶是吃了什么药,怎么就搞出能飞起来的雷翼? 为何我放的雷电就这么逊,那勾勾叉叉的细杆子电流,距离起飞差的也太远了吧? 别说飞起来,维持住这些电流的翅膀形态尚且要耗费巨大内力,这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罢了,修炼这种事嘛,急是急不来的。 先睡觉,睡觉,咳咳。 次日一早,还在睡梦中的花独秀听到有人敲门,外面传来二喜和苏小小的呼喊声。 “少爷,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花独秀翻个身,痛苦的捂住耳朵。 姐姐们,现在是冬天啊! 你俩就不能睡个懒觉么? 本想装睡再磨蹭一会儿,忽听得外面花钱声音响起:“秀儿还没醒么?” “啊老爷来了,回老爷,少爷还在装睡呢。” 装! 花独秀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什么叫装睡,我是真想睡好不好? 吱嘎……房门推开,花钱大步迈进。 “嚯,我还以为你又跑出去了呢,原来真的在装睡。” 花独秀没好气的白了花钱一眼,完全没有要从被窝爬出来的意思。 “爹,这么早,别说又要去哪走访。” 花钱眼睛一亮:“你猜到了?哈哈没错,今天去拜访赵城主,抓紧起来洗漱,莫要耽搁了时辰。 精神一点!你可是花式镖局的少东家,将来为父老了你可是要肩负起养活这一大家子的重担的!” “唉,我知道了……” 洗漱更衣的功夫,看苏小小一脸认真的帮自己打理头发,花独秀轻咳一声,小声问: “小小,昨天有什么特别情报嘛?” 苏小小一愣:“啊?公子指什么?” 花独秀贼笑道:“本少爷故意把你留在她俩身边,自然是让你打探情报啊,别说你昨天光没心没肺的吃喝玩乐了。 咳,还不如实汇报?” 二喜笑道:“少爷是担心被丁姑娘踹了,你快给少爷吃颗定心丸。” 花独秀白了二喜一眼:“就你精!” 二喜吐吐舌头,看向苏小小:“快说说,我也想知道呢。” 苏小小轻笑两声,讲起昨天花独秀走后之事。 其实也没什么,三个女人聚在一起玩闹了些女孩子特有的小节目,聊天的话题嘛自然是集中在花少爷身上。 大家群策群力,把花独秀身上毛病翻了个通通透透,简直是暴雨般的批判。 但说到最后大家又都是一脸爱慕神色,都觉得哪怕花独秀缺点再多,那也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伟男子! 待到天色将黑,苏小小乘马车返回花式别院,丁柒柒则继续留在总督府做客,别的苏小小就不知道了。 花独秀沉吟道:“这样啊……啧啧啧,以背后说我坏话为乐,你们也够无聊的。” 知道二女没什么别的想法,他倒也放心了。 她们故意对自己爱答不理,避而不见,八成是觉得一夫二妻有些难为情,不好见人。 可彼此又都不愿让对方伤心,无法独占花独秀,就演变成这般尴尬局面。 唉,随她们去吧,正好顾不上她们。 吃过早饭,花独秀领着苏小小随花钱外出拜访不提。 到了下午时分,让苏小小暂回别院,花独秀又去了魔流府。 接待他的是牛长老。 跟昨日不同,今天的牛长老明显态度热情不少,应是下定某些决心。 “大力,满缸,快过来跟花长老问好。” 牛长老一闪身,露出身后跟着的两个年轻人。 这两人年龄都不算大,一个十五六的样子,一个才刚十岁。 两人生的五大三粗,十分对得起他们的名字,可看向花独秀的眼神却有些怯生生的,似乎比较畏惧。 花独秀笑嘻嘻道:“呦,大力,好久不见啊?” 牛大力脸颊微微有些发红:“花,花师兄,久见了。” 牛长老一瞪眼:“什么花师兄,叫长老!” “是,是,花长老……” 花独秀忽觉得有些别扭,咋地,当年是你开除我,今天又主动让你孙子叫我长老? 这可真是…… 牛长老略有些尴尬,解释道:“花长老不要误会,是府主下了命令,封金卓仙长为客卿长老。 为方便交流,仍称呼你为花长老。” “哦,原来如此,这样辈分算是对等了。” 牛长老笑笑:“正是。” 花独秀看看牛大力,又看看第一次见的牛满缸,别有意味道: “牛长老,血炼之术非同小可,修习代价也不是儿戏,这两个小兄弟资质不错,你当真舍得?” “花长老说哪里话,为了门派利益,我老牛该奉献时自无二话。” 看花独秀表情玩味,牛长老轻咳一声道:“我家老二已成家立业,他俩是老大的孩子,当此年纪正值奠定方向,搏一把未尝不是个机缘。” 花独秀点点头,对牛长老多了一丝敬意。 “大力,满缸,血炼之术的重要性想必牛长老已给你们说过,你们若愿意学,我和金仙长自会竭尽全力的教,让这门秘法在咱们魔流府流传下去。” 牛大力和牛满缸对视一眼,认真抱拳道:“自当尽力,一切凭师祖安排。” ——这一声喊,直接把花独秀的辈分拉高到和他们爷爷一样的程度,也算给面儿了。 “好。” 向牛长老点点头,花独秀带着两个“徒孙”朝后院走去。 牛大力他是认识的,当年他在魔流府习武时,牛大力才刚刚开始内功和基本把式修炼,每次见到神仙一般的花独秀都有些怕怕的,花独秀对他印象还不错。 牛满缸却是首次相见,但早前听人说起过,牛长老这个小孙子天赋极高,如果培养得宜,三十年后会是府内顶梁柱一般的人物。 如今这兄弟俩都交到自己手里,要随他和金卓修习血炼之术,他俩的命运轨迹也就发生了改变。 血炼之术不同于寻常秘法,这东西对身体血脉有较大损害,同理它的作用和前景也非一般秘法可比。 想要修炼这秘法,对资质和悟性要求也是极高。 不说别的,这哥俩首先就得放弃魔流府内功心法,转而修炼“金”属性五行术法,进而在五行控术的基础上修炼血炼之术。 花独秀一路琢磨,等到了金卓小院时,他心里已有腹案。 他要尽可能多的改掉血炼之术对身体的损害,让这兄弟俩能享有正常人的寿命,而不是像金卓那样未老先衰。 再者,血炼之术必然还有极大开发空间。 结合他对魔气的理解和运用,血炼之术如果运用得宜,完全可以成为一门威力绝大、方式诡异的杀人秘法。 作为一个武者,行走在充满危机的江湖上,自保之力必然要有。 既然这秘法有可能改进为一门顶级杀招,那就决不能只停留在“炼化兵刃”这么狭隘的用途上。 进了小院,花独秀含笑四处打量,院子里摆了不少花花草草,还有许多造型奇怪的金石器具,显然金卓这一年也没闲着。 察觉到花独秀放出的气息,金卓推门而出迎花独秀三人进屋。 闲聊几句,花独秀笑道:“以后我可就不能喊你前辈了,府主大人又下了新的指令。” 金卓一愣:“什么指令?” 花独秀对着侧方拱拱手道:“府主大人正式下令,拜你为魔流府客卿长老,我嘛是魔流府正经长老,咱俩算是平辈了。” 金卓先是微微惊讶,再看站在花独秀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倒也不觉意外。 “花兄弟说笑了,你我交情匪浅,老夫本就不拿你当晚辈看。既然府主如此高看贫道,贫道就厚颜受了。” 花独秀笑嘻嘻道:“老哥,受是应该受的,但厚颜嘛就算了。” 指了指身后两人,花独秀介绍道:“他俩是牛长老的宝贝孙子,他叫牛大力,他叫牛满缸,是府主和各位长老精挑细选的优秀弟子,送来给你我二人做个助手。 还不快来见过金长老?” 牛大力二人赶紧躬身行礼,态度甚恭。 目前只说是当助手,先跟着学学基础知识,没有正式拜师,牛大力二人倒也不好倒地就拜。 金卓认真的打量牛大力二人,道:“贫道这门秘法对先天资质要求极高,你二人且近前来,让贫道试一试你们根骨。” 二人依言走到金卓面前,金卓依次捏住二人手腕探查他们体内先天之气,又问了四柱八字,推算一番点头道: “花兄弟所言不虚,这两个孩子资质不错,够资格修炼我这血炼之术。” 牛大力二人脸上难掩喜色,能得金卓长老认可,这事就算八九不离十了。 花独秀轻咳两声,道:“道友,什么叫够资格修炼‘你的’血炼之术,你们羽衣门的邪术不说伤天害理,至少是有伤天和。 大力和满缸是冉冉上升的朝阳,是魔流府的希望,多好的孩子啊,我岂能让他俩学你那妖术?” 其实说起来花独秀也才十九岁,牛大力十五岁,相差不多四岁,他这一口一个孩子喊的倒是颇为淡定自然,一点不脸红。 ——徒孙嘛。 金卓哈哈一笑:“我懂,我懂,花兄弟有志于改进秘法缺陷,贫道是求之不得,嗯……你有什么思路么?” 花独秀示意牛大力和牛满缸在下手位坐下,轻轻敲着茶几沉吟道: “这事难度不小,不是一蹴而就的,咱俩得好好思量一下。” 金卓点点头:“若是容易,贫道和师兄弟、师尊师祖早就解决了,也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我说句实在话,这事的突破口还得在花兄弟身上,要从特别角度去着手,贫道那些理论怕是不够看了。” “莫要如此说,我虽有新花样,但没有道友的基础理论支持那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咱俩谁也不必妄自菲薄,一起参详吧。” “花兄弟所言极是。” 花独秀看向牛大力和牛满缸,一副老派腔调道:“我跟金长老所说所做,你们要细细观察、牢牢记住。 本长老日理万机可不会再专门拿出时间教导你俩,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俩要长点心。” 牛大力二人小脸微微紧张,赶紧起身道:“是,师祖!” “嗯。” 花独秀心里美滋滋的,这一声师祖就很有灵性,触碰到他心里某片兴奋点上。 花独秀屈指一弹,一抹如墨汁一样浓郁的魔气凭空出现,悬浮于空中左右摇摆,散发着诡异的阴寒气息。 “那么,我就先把我的一些理解谈一谈,道友注意看了!” 第六五四章 血炼之术的特殊用法 如此后面几天,花独秀上午带着苏小小跟老爹到处拜访,下午到魔流府和金卓推演血炼之术改进方法,晚上再领瑶瑶和柒柒到天上人间泡澡、听曲,生活可谓充实而欢乐。 数日一晃而过,破魔城里的达官贵人该拜访的都拜访完,是时候外出送礼了。 花独秀的打算自然不能瞒着老爹,花钱也是无可奈何,秀儿每天都如车轮一样转来转去,他确实不好强带儿子出远门。 秀儿已是很忙了。 再者说外面那些要拜访的人物,花独秀去了也就是混个脸熟,节前表一表重视态度,平时业务上的沟通往来自有各位镖头去做。 另外他也想看看,擅长易容改装的苏小小,到底能不能假扮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如果真可以,这里面的价值可就值得深思了。 这天一早花钱来到花独秀小院,轻咳一声道:“秀儿,可起来了?” 屋里一人答道:“啊,爹,爹你来了?” 花钱微微皱眉:“敢情每天我不来叫你,你就不起床是吧?” 他作势狠狠踢开房门,大步而入。 “呦,起来了啊?今天为父倒是错怪你了。” 只见花独秀站在镜子后小心翼翼看着自己,二喜在他身后正利索的给他穿袍服,脸上笑吟吟的,眼睛里似乎有很多话在说。 花钱点点头:“这人啊活的就是个精气神,年轻人嘛就得早睡早起,不然哪来的朝气?” 花独秀咧咧嘴,小声道:“是……” 花钱又左右看看,道:“小小呢?你不说今天让她女扮男装,扮成你的样子给我看的么?” 话音一落,屋外忽传来轻轻一声咳嗽,“花独秀”赶紧挺了挺身姿,换上一副轻松又风流的表情: “哎呀爹你莫要着急嘛,这才几时,等我吃过早饭再说正事。” 花钱轻哼道:“那你抓紧。” 花钱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住脚步,回头道:“二喜,你一直在那偷笑,可是有什么好笑之事?说来听听?” 花独秀装模作样瞪了二喜一眼:“你这丫头,莫非屁股又痒了?没事傻笑什么,在老爷面前没点正行!” 二喜小脸通红,强忍着不笑,只是捂嘴点头不止。 但看她眼睛,俨然已经笑出花来。 花钱眉头皱成个川字,看看花独秀又看看二喜,道一声:“莫名其妙!” 花钱转身要走,却突然愣在那里,两眼缓缓睁大。 在他面前堵着一道身影,正是笑容满面的花独秀。 “秀,秀儿?” 花钱揉揉眼睛,又回头看看站在二喜身侧的“花独秀”,一时有些蒙了。 “爹,你看小小这装扮、这嗓音,可还过关?” ——这是堵在花钱面前的花独秀所说。 二喜身旁的“花独秀”忽然气势一弱,身形微微一塌,变得阴柔许多:“小小见过老爷。” ——这是苏小小假扮的花独秀。 花钱看看苏小小,又看看花独秀,老脸表情精彩。 “啊呦呦,这是小小所扮?” 苏小小赶紧欠身一拜:“小小多有得罪,还望老爷见谅。” “见谅,见谅啊。啧啧啧,可是不得了,连我都瞒过去了。 小小这易容术当真是匪夷所思,令人惊叹!” 花独秀皱眉道:“若是不探查她气息,应是很难看出端倪。但习武之人哪有不炼气的,彼此相见甚至上来就是探查对方气息,这是一个难题。 爹你肚子里坏水多,可有什么好办法?” 花钱不高兴了:“什么叫我肚子里坏水多,我那叫老谋深算、腹有良策。” 说归说,花钱沉吟一番,一时倒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 上下打量苏小小一番,花钱皱眉道:“现在再叫小小习武也来不及啊?尤其内力修炼要经年累月,武者之气息主要就在内力上。” 花独秀忽然心中一动,打断道:“我有办法。” 花钱一愣:“什么办法?” “暂时还不知道。” “……不知道你说个毛的办法!” 花独秀若有所思道:“爹你且先等我两天,最近我跟金卓推演出许多思路,其中有一条就是以血炼之术的手法强行逆转人之经脉,以重创敌手。 这路子若是用得好,或许我能一定程度上改变小小气脉经络,让她表露出与她本人不同的气息。” 花钱瞪着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道: “世上还有这般秘法?你可不要走了邪路,那血炼之术本就不是什么正经武学,你跟那位金仙长……” 花独秀摆摆手,道:“我只是和金卓合作一把,我懒得修炼,他也没几年好活,这些邪术最终都会教给牛长老的两个孙子,何去何从由府主大人定夺。” 花钱微微叹气:“好吧。 你们俩,此事切记不可与别人言说,一个字都不能说,知道吗?” 花钱认真而威严的扫过二喜和苏小小,两个小丫头缩缩脖子,赶紧答应。 “如此为父便等你两天,两天后成与不成,为父也要出门走访了。” “嗯我知道,不会耽误你行程的,放心吧。” 虽然花独秀只是每天下午到金卓那里推演半天,实际金卓从早到晚都在教导牛大力和牛满缸。 没办法,血炼之术的基础是五行控金术,没有道法基础,牛大力二人听两位长老推演简直跟听天书一样,根本没什么意义。 既然决定传授秘术,金卓倒也不藏拙,每天天不亮就把两个孩子叫起来,从先天五行的理论到无极真气的蕴养,从道门心决功法到控术手法原理,金卓由浅及深,几乎是填鸭式的疯狂输出知识。 牛大力二人早就搬到小院与金卓同住。 上午,金卓教授道门知识。 下午,他和花独秀推演尝试,牛大力二人认真听仔细记。 晚上,金卓又不厌其烦的把下午他和花独秀所谈所做之事以道门理论来剖析详解,让孩子们多少能理解他二人所说所做的意义。 这些事,花独秀自然是懒得参与的。 他有魔气掌控的本事,有灵异世界灵气调取的心得,这些足够他跟金卓探讨推演之用。 真让他教基础理论,他也教不出来呀。 花独秀和金卓,一个出脑洞,一个分析做验证,配合倒也默契。 因为心里有所感悟,这两天花独秀全天泡在金卓那里,与他商议如何以血炼之术的手法更改人之经脉,伪造出特别的气息来。 严格来说这已算是走上邪路的妖法之列,但血炼之术本身就是妖法,开发它更多用法是他二人目的,大家也没什么抵触心理。 两天一晃而过。 经过两个疯子不眠不休的热切推演,花独秀终于确定这门能够大幅改变人经脉气息“妖法”的全部程序。 花式别院地下密室。 四角的油灯照亮石室,一个微微紧张的少女居中而站,花独秀、金卓、花钱三人一字排开,面带思考的看着面前的苏小小。 花独秀在心里反复推演,确定这妖法没有什么漏洞问题,终于点了点头。 “小小,我要开始了,你莫要怕,就当是睡了一觉。” 苏小小声音微颤道:“小小甘愿为公子赴汤蹈火,公子尽管来,小小不怕!” 花独秀眼露柔情,拍了拍苏小小的肩膀:“好孩子。” 花钱和金卓气息一岔险些摔倒。 “躺下吧,一会儿不要抵抗,等你再醒过来时一切都搞定了。” “嗯!公子,加油!” 苏小小给花独秀打了打气,立刻在毯子上平躺,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她的睫毛很长,眼睑微微颤动,要说不怕显然是不可能的。 能改变人之经脉,凭空创造出特殊气息,这种妖法绝对不可能没有危险。 但为了公子的大计,就算当场死在这里,苏小小也没有一丝犹豫。 公子,小小这个人都是您的! 请您尽管拿去用! 咳,歪了,歪了。 苏小小躺好,花独秀弹指放出一丝魔气侵入苏小小的脑部,让她进入未知灵异世界,又封住她全身要穴使她无法动弹,同时也护住要穴不会受创。 做完这些,花独秀小心摘下金吊坠,从里面取出一块兽皮残片。 花钱和金卓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兽皮残片是花家最重要之物,是最大的秘密,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哪怕是在金卓那里修炼用得着魔气,花独秀也从不动黄金吊坠,只是用双指放出魔气。 可以说在破魔城内,除了花钱、金卓、丁柒柒等极少数人,无人亲眼见过花家的兽皮残片。 平时推演,指肚里集聚的魔气就够用,但真要动如此手术,花独秀又没有无极真气,就只能借助兽皮残片的力量。 修长而白润的双指捏着兽皮残片,看着躺在那里已陷入昏厥、身躯娇小的苏小小,花独秀却是久久没有动作。 不知为何,他脑袋有些乱,想了很多事。 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花独秀,你何德何能让小小拿生命为你的一点点私欲来冒险? 成功了,小小的经脉受到极大改变,有什么后遗症还说不准,至少不会如她现在这般健康、无恙。 若是失败了,经脉被扭曲损坏,这人可就废了。 甚至可以说,当场死在这里还是小小的幸事,浑身软弱无力只能在床上躺一辈子,那才遭罪。 我凭什么要把自己的私欲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我这般做,和自己“和谐你我”的理念,难道就没有背离吗? 难道我真的是一个只在乎自己感受的混蛋? 第六五五章 小小,咱们可以的! 看花独秀愣在那里迟迟没有动手,花钱和金卓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些莫名。 “秀儿,何故停下了?” 花独秀摇摇头,背对着花钱二人道:“我下不去手。” “哦?为何?” 花独秀沉声道:“我怕万一失败小小会瘫痪,或者当场横死在这里。” 花钱二人:“……” 金卓耐心道:“要不,先找些动物做做实验?” 花独秀苦笑一声,道:“动物经脉骨骼和人类完全不同,哪有什么实验价值。” 花钱道:“要不我去衙门找人提两个死囚过来,你拿他们做实验?” 花独秀再次思考起来。 小小为自己做这些,并非贪图自己什么。 她当年不远万里,耗尽家资从漠北赶到投奔自己,正如她自己所说,纯粹是想跟自己在一起。 而我,也不是要拿她当试验品,绝不是。 这门秘法的意义,让小小替自己露面走访还是一方面,改变人之经脉、转换人之气血,这才是更大价值。 许多先天资质受限的人,或者有什么难以治愈病症的人,靠这秘术或者有恢复成跟正常人的机会。 我花氏行走江湖,少不了会有经脉被打坏的亲朋,就比如当年被灵溪杀死的柒柒……多掌握一门秘术,也避免未来遇上事求人无门的窘境。 从这个价值来说,这门秘法,当然有推进研究的价值的。 更不必说它的武道价值。 而小小……我一定会成功。 她既信我,我必不负她! 我花独秀绝不会辜负任何信赖我的人! 今日之事,切当做是我花独秀重新担起责任的一个开始,如有谁信任我、依赖我,我必竭尽全力照顾好他们。 没错,道心绝不可乱,我无法维护这天下的和谐,至少要努力让身边人过上和谐安宁的生活。 有些努力,哪怕会有风险,也要做。 他略有些迷惘的眼神渐渐恢复清亮,因为是一直背对花钱二人,花钱和金卓已猜想今天这实验怕是要不了了之。 因为花独秀的心境有些乱。 “咳,花兄弟,此事不如从长计议吧,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花钱道:“正是,先把小小唤醒吧,地上凉。” 花独秀摇摇头,道:“不必,我有一次成功的信心。” “哎?” “你俩保持安静,我要开始了。” “哦哦,好,好。” 花独秀屈指一弹,兽皮残片虚浮于苏小小身躯上方,宛如一片秋末的落叶。 起! 花独秀气息一震,残片上涌出大量魔气,宛如一滴墨滴进了水盆里,黑色迅速蔓延开来。 “师弟,且看好了!” 金卓和花钱对视一眼:“师弟,谁是谁师弟?” 花钱眯着眼看了他一眼,眼神里说道:“秀儿先入魔流府,先做长老,你这个后来的客卿长老自然是师弟了。” 金卓布满皱纹的老脸满是黑线…… 花独秀引动魔气化作一个人形,完美的浮于苏小小上空,和苏小小的身躯仅仅相隔一尺距离。 他眼睛微微眯起,最强目力凝聚,几乎透过那浓如墨汁的魔气和苏小小的衣衫、肌肤,把她全身经脉走向完全看透,完全掌握。 脑袋里回忆着之前内观时对经脉的理解,花独秀开始尝试把人形魔气分解,率先降下几道细若蛛丝的魔气丝线刺入苏小小的小腹。 腹部是人体五脏六腑聚集之地,有六条阴经和一条任脉汇聚,任脉、督脉、冲脉,皆起于胞宫,同出于会阴,在小腹处别道而行。 在这里动手,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一个失误就可能导致全身瘫痪的严重后果。 花独秀那双妙目里满是冷静和决绝,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直达苏小小体内。 随着他手指快速抖动,汇聚于苏小小腹部的黑线越来越多,这些黑线刺入苏小小体内后游动至相应经脉附近,满满的缠绕其上。 一刻钟后,花独秀完成整个腹部经脉的包裹。 苏小小非习武之人,经脉异常孱弱,而魔气渗透力极强、对肉体的冲击完全是摧枯拉朽一般的存在,操控这些线条裹住经脉却不能有任何损伤,这种微操堪称地域级难度。 花钱和金卓如两个雕塑一样,站在花独秀身后不远处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影响到他一丝一毫。 花钱对魔气理解颇深,他虽做不到花独秀此刻的程度,但大体能看懂他在做什么,不由脑门冒汗大为担忧。 金卓则细细体会花独秀气息的每一个微小变化,在脑海里自动绘出一副图形,正是苏小小体内魔气和经脉的交融变动。 他不敢放出真气蛛丝,唯恐无极真气刺激到魔气产生什么不可控的严重后果。 饶是如此,仅凭对气息变化的精妙掌握,以及目光看到的魔气人形腹部刺出的众多线条,他大体能同步观摩花独秀的所作所为。 完全包裹住腹部经脉后,花独秀隐隐松了口气,暂停手上动作歇了几息时间。 随即,他的目力再次凝到最强,全力操控魔气丝线沿小腹朝胸部蔓延,把更多经脉裹住。 “嗯……” 苏小小忽然轻哼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异样。 决不能动! 她身子哪怕稍微一动,细密的魔气蛛丝就可能把她经脉、甚至是内脏割坏! 花独秀眼神一动,人形魔气云的头部立刻刺下一道黑线,径直射入苏小小眉心位置。 苏小小微微皱起的眉头缓缓苏展,再次回复安静状态。 花独秀手心捏了一把汗,不敢有丝毫大意,操控魔气丝线沿胸部快速上移,把肩膀、双臂、颈部完全拢住,直达整个头部。 做完这些,他又操控魔气丝线自小腹朝双腿下移,把苏小小两条宛如脂玉的清秀长腿笼罩。 到了此刻,时间已过去半个时辰。 花独秀的脸色微微有些惨白,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眼角有血丝涌动。 第一步,顺利完成。 接下来才是重点,要把苏小小的经脉改造成与自己类似,或者说是与自己这般习武之人类似的模样,如此才能承载后面第三步。 花独秀闭上眼睛,以内观之法遍察自己体内经脉情况。 这一环节却不能由点到面,因为经脉太过孱弱,只动一端极可能瞬间撕裂,必须同一条经脉全身一起移动。 花独秀闭眼观察自己全身经脉震动情况,开始操控魔气丝线,以魔气来强行移动、改变经脉状态。 该增粗的增粗,该疏通的疏通,该位移的位移,默默操控起来。 此刻的花独秀已不算是一心二用,简直是一心多用到极点。 每一条经脉不论延伸到何处,都要同步操控、同时改造。 十二正经、八脉奇经,每一道经脉都是一次考验,都不能有丝毫差错。 好在苏小小再也没有转醒迹象,他下手时不必再担心苏小小身体的微动。 甚至此刻,苏小小的呼吸都被花独秀以魔气影响无线拉慢,比正常人悠长了数倍。 他双手十根细长手指快速而精准抖动,操控数不清的黑线在苏小小全身游走。 如此又是一个时辰过去,花独秀的脸色已经完全惨白下来,额头和两颊有汗水不停滑落,但他平伸的双手却是异常稳健,仿佛两根石雕。 成了! 花独秀心中一喜,对小小经脉的改造,顺利完成! 此时,苏小小虽然仍旧毫无武者气息展露,但她的经脉却已被改造成和花独秀相当的状态。 也就是说,只要有真气在这些经脉里游走,苏小小立刻就能绽放出和同等级武者一样的气息。 花独秀缓了几息时间,深吸一口气,开始第三步的操作。 这一步,难度并非最大,但危险性却是最高。 因为他也不敢完全确定,一旦自己的真气涌入苏小小经脉中会对她造成何种影响。 是真气走岔刺穿经脉? 还是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还是经脉紊乱全身瘫痪? 还是……完好无损,绽放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气息? 来吧!成败,在此一举! 小小,咱们一定可以的! 花独秀双手不动,全身突然外放出一片真气,这些真气汇聚成淡紫色的电流,同样凝成人形,缓缓盖在苏小小身躯之上。 ——花独秀专门解释过,他的真气属性里已修炼出“雷”之特性,以雷电形态能增加真气的穿透力。 此时,最下面是苏小小的身躯,中间是人形魔气黑云,上层是紫雷闪耀的人形真气。 三层叠加,小小的石室怪风大作,花独秀等三人全都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期待最后成功的到来。 进! 花独秀心里一声低喝,紫雷人形猛的下降进魔气云中,和黑气融为一体! 滋啦啦……电流像是得到过滤,沿着黑线如漏斗滴水一样灌入苏小小的体内。 苏小小仍在昏迷之中,但身子却在微微颤抖,显然经脉内得到大量真气涌入并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这一环节持续的时间却是不长,仅仅几息之后那紫色雷光即悉数流入苏小小体内。 其实花独秀渗透真气的速度很慢,主要是他外放的真气并不算多,又是从全身各处经脉一齐内透,几息时间就完全搞定。 做完这步,花独秀不敢大意,一边细细探查一边小心翼翼的收回魔气细丝。 成千上万道黑丝从苏小小体内收回,融进那片人形黑云里。 人形黑云又维持了一会儿,确保苏小小体内发生异变时他能够第一时间干预。 花独秀吞吞口水,手指一勾,一道黑气悄悄触碰苏小小的眉心,把她唤醒。 第六五六章 完美替身诞生! “啊……” 苏小小一声呢喃,缓缓睁开了眼睛。 花钱和金卓欣喜的对视一眼,以眼神互相询问:“成功了?” “不要动,躺着便好。”花独秀赶紧温言说道,同时单膝跪坐在她身侧。 那道人形黑云稍稍升高了些,让苏小小能够看到身边的花独秀。 苏小小脸色先是有些红润,随即身子抖了抖,呼吸有些急促。 花独秀微微皱眉:“小小,你感觉如何?” 苏小小长长吐出一口气息,殷红的小脸微微一笑: “公子,小小感觉……身子胀胀的呢,就好像……嗯,好像往里吹了好多气。 我还……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 花独秀轻轻握住小小的玉手,打断道:“先不要说这些,你身子刚经过改造,不宜多言。 另外体内发胀是正常反应,莫要担心。现在你按照我之前教你的心法,缓缓运转周天试试?” 苏小小微微点头,转正脑袋、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花独秀前几天教她的内功心法。 “唔!” 苏小小吃痛,小脸红艳,腮帮子鼓鼓的,显然是在强忍什么痛楚。 “没事的,没事的,莫要急,慢慢来。” 花独秀在一旁小声说着,苏小小深吸一口气,继续坚持心法默诵。 如此一刻钟之后,苏小小的身上突然绽放出一丝丝属于武者的气息! 花独秀等三人全都敏锐察觉到,脸色一变,自是欣喜异常。 成了! 这气息,简直跟花独秀一模一样! 除开稍显孱弱外。 嗯,花少爷本身也不是那种刚猛硬气型的,孱弱些倒也没什么。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啊,花独秀回头给了花钱和金卓一个肯定的眼神,继续护持着苏小小。 如此半个时辰过去,苏小小再次睁开眼睛,略微激动地看着花独秀: “公子,我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了!” 花独秀笑容满面的点点头:“不错,你做到了。现在你体内有什么吃痛或者不舒服的地方吗?” 苏小小想了想,摇头道:“还是有些胀气之感,并无哪里痛楚。” 花独秀大大松了口气,抬手把那片魔气黑云吸入两指指肚,又握住空中虚浮的魔气残片,扶着苏小小缓缓坐起身子。 苏小小高兴道:“公子,小小是不是成功了?” 花独秀重重点头:“除了不能跟人动手打架,你现在身上气息和我一模一样了。” 花钱哈哈大笑道:“我秀儿真是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金卓捋着胡须大点其头:“奇迹,当真是奇迹!” 花独秀笑道:“小小,记住,平时身边有人时切莫运转周天,不然你经脉内留存的真气会在体内流动,别人就会从你身上察觉到我的气息。 若是扮做我外出时,只需稍稍使真气流动一下,真正的高手立刻就能捕捉到这气息的。” 苏小小狠狠点头:“放心吧公子,我记住了!” “我留在你筋脉内的真气,夜深无人时你可以试着催动它们在经脉里流动,多少会有些强身健体的效果。” “是,公子!” 花独秀起身道:“爹,先让小小休息一天吧,我还要看一下后面有无什么后遗症。” “这是自然。” 花独秀守了苏小小一日夜,又详细教了她一些吐纳技巧。 苏小小会的是花式最入门心法,而且她本身丹田内并无任何真气,所谓修炼心法,只是为了保持留在她经脉内那些真气的活性,避免时日长了这些真气自行消散掉。 苏小小并非真正的武者,也不会御气出招,正常来说那些真气是不会消耗掉的。 一日后,经过调养和多次认真检查,苏小小重新回到大家面前,红润的小脸带着满满的幸福。 无他,花独秀陪了她一天一夜,亲手喂她吃喝,帮她擦脸,陪她聊天说地,这是苏小小做梦都不敢想的待遇。 苏小小,真正成了继二喜之后,得花独秀认可的“自家人”。 这天一早,花独秀带着个大号斗笠斗篷遮住面容,藏在无人注意的别院一角,偷偷打量前院摩拳擦掌的众人。 那是一支庞大的车马队伍,当头的是花氏的老人——任东流。 任东流向一旁花钱请示了几句,点头大喊道:“各位上车上马,准备出发!” 在他身侧,花钱、花独秀、几位镖头分头上马或钻入马车,几十辆马车组成的庞大车队排成一字朝外面驶去。 花式送礼团,出发了。 而那位钻进车厢的花独秀,无论外貌、动作、还是气质气息,都跟正版的花独秀一模一样。 若不是知道这是苏小小假扮,连花钱都要被骗过了。 此刻起,花独秀有了替身。 虽然只是代替他做些无趣的拜访、站台活计,但花独秀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哪天会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另外,亲眼看着另一个自己与人谈笑、走动,那感觉还真是有点惊悚。 车队离开后,花独秀默默叹口气,紧了紧头上的斗笠翻墙而出,乘马车朝城北行去。 这门秘法他虽然一次操作成功,但这只是对他自己而言,金卓可没这个信心。 相对于魔气的超强穿透性,他的无极真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金卓也不懂内观之法,在感受真气、触摸经脉上,他比花独秀也差了许多。 话虽如此,有多年为兵刃转化清灵之气的经验,金卓仍是信心满满,感觉他早晚也能做到改变人经脉这种操作。 苏小小走后花独秀白天藏在金卓的小院推演秘术,晚上陪柒柒和瑶瑶在天上人间玩乐,虽然在人前要带好面罩斗笠,日子过得倒是舒坦多了。 金卓也知此事不宜宣扬,仿佛忘了那天地下密室发生之事,对那秘术绝口不提。 如此十数日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腊月底。 花独秀除了没把兽皮残片送给金卓,其余能说的基本都说了,剩下的就看老爷子自己悟性如何…… 按照传统,花家、沈家都是要回神泉城祖宅过年的,此时外出走访送礼的花钱等人转了一大圈返回破魔城,对于苏小小的表现,花钱只能用“令人惊叹”来形容。 十几天! 除了花钱心知肚明外,不论是拜访的各城主、郡主,还是山寨大王、绿林好汉,甚至是自家镖师兄弟,竟没有一人怀疑。 简直是毫无破绽,匪夷所思。 花钱返回的第二天,由花家做东,邀请沈氏,彭路、彭瑶瑶、哈丹等人到花式别院小聚,算是年前的短暂告别。 酒过三巡,看众人越聊越热切,花独秀给了彭瑶瑶一个眼神,带她在后院子闲逛。 比起半个月前,彭瑶瑶开朗许多,话也多了起来。 她和花独秀手拉着手,热切的讲着最近发生的一些好玩之事,不时抱着花独秀的胳膊依偎在他身旁,满脸都是欢喜的笑容。 彭瑶瑶穿着冰蓝色长裙,上身是紫红色的紧身坎肩,秀发盘起,配合那凝玉一样的皮肤、修长的玉颈和雀跃的神态,宛如天上来的小仙女。 花独秀心满意足的拉着她的小手,听她讲说个不停。 似乎是察觉到花独秀没怎么说话,彭瑶瑶歪歪脑袋道:“秀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花独秀笑道:“我想听你说啊。” “讨厌,我说的都是些无趣的小事,你肯定不喜欢听。” 花独秀假装认真道:“谁说的,我很喜欢听呢。” “对了,怎么没见柒柒啊?” 花独秀道:“今天人多,柒柒不喜这种场合,在后院歇息。” “那咱们找她去?” 花独秀摇摇头:“先不找她了,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彭瑶瑶忽然有些紧张:“什么事呀?” “嗯……不知柒柒有没有跟你说,过完年,我还有事要出趟院门。” “说了,柒柒说你们要去赤冥界找一件宝贝,她说找到就回来,让我在家里等你们呢。” 花独秀点点头:“嗯,赤冥界太远了,而且沿途不甚安全,我不能带你去你不生气吧?” 彭瑶瑶笑嘻嘻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可不想拖秀哥哥后腿。不过有点小嫉妒是真的,我好想跟柒柒妹妹一样能帮到你……” 花独秀轻轻拍了拍彭瑶瑶脑袋:“只要你开心、快乐,你就是帮到我。 因为你开心,我就开心,我开心了,做什么事都会顺顺利利的。” 彭瑶瑶小脸一红,低头道:“你又笑话人家。” “哪有,我最在乎你了。” 彭瑶瑶缓缓抬头,借着皎洁月光,花独秀那俊美无匹的脸庞、那如星辰一样闪耀的双眼,简直是令人欲罢不能。 彭瑶瑶轻咬嘴唇,搂着花独秀的细腰,把脑袋靠在了花独秀胸口。 其实,她是想抬起头来靠上去的,可,那太羞人了,她还没准备好,还不敢。 不过能这样紧紧抱着秀哥哥,把自己完全塞进他的怀抱里,也已经非常幸福了呢。 二人这般抱了一会儿,花独秀轻声问:“你和柒柒,决定好了吗?” “嗯?什么?” 花独秀轻咳一声,柔声道:“就是……那个嘛,就是那天嘉嘉在天上人间撞到咱们时说的那个。” 彭瑶瑶的小脸突然红的如熟透的苹果,狠狠把脑袋埋在花独秀怀里: “哎呀秀哥哥你好讨厌……” 花独秀抚摸着彭瑶瑶的后背,笑道: “我多陪你,担心柒柒生气,多陪她,又怕你生气,是以这些天咱们仨总是在一起听曲儿看戏,也没跟你说点悄悄话。” 彭瑶瑶缓缓把脑袋从花独秀怀里探出,抬头看着他,一脸认真道:“秀哥哥,我愿意!” “真的吗?” “嗯!” 看彭瑶瑶一脸认真,小脸映着月光粉白/粉白的,眼睛里星星点点,满是渴望,花独秀忽然身不由己,闭眼吻了下去。 “啊,嗯……” 就是很突然。 几乎是一瞬间,彭瑶瑶由慌乱、紧张,到天旋地转、仙灵撒花,再到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她整个人软在花独秀怀里,忘却了这世间的一切。 只知万千静好…… 花独秀和彭瑶瑶在花园深处拥吻,远处的墙头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斜坐在那里,撅着小嘴生闷气。 正是丁柒柒。 “臭小花,哼!昨晚还偷偷亲我,今天就在小树林里亲瑶瑶姐,看我明天不收拾你! 哼,讨厌讨厌讨厌……” 第六五七章 上面传来指令 花独秀是有觉悟的。 对瑶瑶,他真心不想辜负。 既然这几天瑶瑶和柒柒商量好了,都能接受这个结果,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嘿! 毕竟,这般齐人之福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得到的嘛。 只是瑶瑶是彭总督的独女,自个儿行事要尽可能顾全彭叔的面子,将来怎么操作还要从长计议。 但只要当事三人都点了头,这最大的难点也就解决了。 至于彭叔那边,相信他已经有了相应心理准备,毕竟柒柒在瑶瑶那里住了数日,彭叔肯定是见过的。 有些话找机会再过去说说吧。 二人吻了一会儿,彭瑶瑶有些腿脚发软,又重新把脑袋埋进花独秀怀里,羞的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花独秀满心欢喜,轻轻抚摸着彭瑶瑶的后背,轻声道: “我打算在神泉城过完年直接出发,你在家里好好等我,莫要乱跑。 等我和柒柒找到那件宝贝,我们立刻回来。” “嗯。” 彭瑶瑶细若蚊鸣的答应一声,声音甜的要命,那叫一个千依百顺。 花独秀又轻轻亲了她额头一下,道:“等我再回来,咱们就想办法把名分解决,然后搬到一起生活,好么?” “好……” 彭瑶瑶声音更小,小脸更红,埋在花独秀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远方坐在墙头偷看的丁柒柒不停的揪着手里的一颗细藤,小嘴撅到了天上,美丽的大眼睛里泪光晃动。 她虽然心里别扭,可这结果是自己答应下的,只能接受。 “臭小花,便宜你了,便宜你大了!哼!臭小花!” 就是很气嘛。 …… 酒席进行到后半夜才结束,沈风父子直接被哈丹喝到了桌子底下去,干脆留在花式别院过夜,花钱、花独秀亲自送彭瑶瑶等人返回总督府。 次日一早,花氏、沈氏两家的车队汇合一处,浩浩荡荡出了破魔城,朝南方开去。 回老家,过年了! 遥远的各大界域,沧海月之战的影响正徐徐展开。 帝京,大皇宫外,低调而守备森严的粘杆司提督府。 同样是当年那个昏暗的密室内,同样的三个人正坐在方桌后侃侃而谈。 方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提供有限的光亮,旁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茶壶,以及三个小小的圆形白瓷杯。 大光头巴图正喷着口水大说特说,把五行天地界域之事详细汇报给提督大人听。 提督认真听着,不时点头,两眼有特殊光芒闪耀,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汇报告一段落,巴图擦擦嘴角的口水,哈哈笑道: “大人,那些牛鼻子就是这么回事,你看卑职这趟买卖做的咋样?” 提督大人微笑点头道:“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不过道门联盟死那么多人,怕是会对咱们后面计划有所不利?” 巴图想了想,摇头道:“我回来之前跟天河老儿聊了一次,委婉提出找他借点人,他自然是拒绝了。 卑职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在沧海月从府军到术师都死了那么多人,却是正和他意?” 提督道:“不错,这是阳谋。 道门联盟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帝京册封的旨意还没到,短时间内天河肯定是不会再为我们出力了。” 稍稍迟疑,提督又问道:“绣衣司那边有机密消息,说白日门几个核心弟子的死跟花独秀脱不开干系,再加上二号人物灵溪尊者被废去双手,这个仇天河怎么都不会放下。” 巴图微微皱眉,摸着厚厚的下巴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反正我提出借几个尊者去收拾花独秀,天河只说他们高手死伤惨重,剩余的也大都身负重伤,需要休整,此时不便派人。” “听说花独秀已强到可以击败舒妖的程度?天河该不会是怕了吧。” “有可能,舒妖是叛军中舒大墙以下实力最强之人,连她都败给花独秀,这小子比先前强了不是一丁半点。” “方大人还给我有关丁柒柒的情报,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就到了尊者境界,破魔城又是魔流府的地盘,想杀花独秀还真是不太容易。” 巴图默默点头,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提督终于把目光转向一直缩在一边没敢说话那人,微笑道: “云通,这两年你做的不错,第二军团的培养比之前快了许多,本督甚慰啊。” 付云通赶紧起身道:“大人,卑职不过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工作,只望能将功赎罪,报大人恩泽于万一。” 巴图哈哈一笑,拍拍付云通的肩膀:“老弟莫要这般谦虚嘛,若不是你派给我那些‘妖人’,老哥我在五行天地腰杆也不会那么硬气!” 付云通苦笑两声:“巴大人客气了。” 回想起当初花独秀挟持自己摸上魂砀山顶峰时的尴尬,付云通当真是老脸丢尽。 好在有机灵谋士出主意,把这事说成是他主动引花独秀到顶峰绝路以作围杀,却被姓花的冒死跳崖逃脱,这才保住了面子。 加之这两年他兢兢业业,为提督大人提供了不少实力不凡的“妖人”,也算渐渐站稳脚跟,重新获得提督大人的信任。 提督道:“上面传来指令,说花独秀与四皇子、鸣鸿王交集过密,未来或成心腹之患,要咱们择机除掉他。 你俩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付云通自然不敢跟巴图抢风头,主动把期待的目光转向巴图那四方大脸。 巴图摇头晃脑道:“天河不出人,想杀花独秀就只能靠咱们自己。我觉得不如等年后找机会毒杀了他! 这小子总有出城的时候,总有大意的时候。” “毒杀?” “没错。以花独秀的本事,想打伤、打败他或许不难,但想抓住或者干掉他,难度很大。 没办法,太滑了,跟个泥鳅一样。” 提督点点头,道:“你手里有用毒高手么?” 巴图嘿嘿一笑:“刚好网罗了几个,若是云通兄弟再支援几个死士,找好下手时机和场合,这事成功的概率就有八成!” 付云通看了提督一眼,提督点头道:“云通,第二军团成熟可出战的妖人,现在闲暇的有多少?” 付云通道:“回大人,约莫一百!” 巴图眼睛一亮:“这么多?岂不是说我老巴现在返回北方高原,就是想杀天河都不在话下了?” 提督笑道:“现在不同以往,以天河的谋略岂会不加防备?” 巴图哈哈笑道:“开个玩笑嘛,将来还用得着这牛鼻子呢,可不能杀他。” 三人详细谋划一番,巴图忽然问道:“大人,搞花独秀,这事可不可以跟舒氏交流交流?让他们也派几个人来,到时候杀完人正好甩锅到他们头上,也免了得罪四皇子等人。” 提督大人沉吟一番,道:“跟叛军的交流一直是绣衣司在做,咱们不宜插手,免得惹方大人反感。 不过你的想法不错,稍后我会去方大人那里拜会一下,提一提这事。 哼,四皇子已是自身难保,得罪他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彭天林颇受宰尉大人信任,花式又是魔流府的大金主,动花独秀的话这些地方实力派的反应不能不考虑。 毕竟咱们粘杆司在困魔谷可是有大利益的。” 付云通连连称是,一想到若是因为这事导致跟魔流府翻脸,他的魂砀山基地处境便有些堪忧,不免微微头疼。 提督道:“这事只要做的干净倒也不必担心太多,真暴露了也没什么,现在咱们后面硬的很,做事不必看谁面色。 而且杀花独秀也不是急在一时,且先准备人手,静待时机出现吧。” 巴图二人起身抱拳道:“是!” 第六五八章 干掉花独秀! 遥远的沧海月,花独秀曾经战斗过得地方。 整座海岛方圆数千里地界,连绵不绝的大雨下了整整十多天,竟是一口气把海岛上所有的大江大湖全部填满。 西岛几十座大城重新回到舒氏掌控之中,叛军将士们放下手中兵器,在各路首领带领下忙于流民安置、民生恢复。 没办法,叛军的常规军力几乎打光,抵御帝国的进攻不可能只凭高端战力,只有让岛上几千万百姓尽快恢复正常生产生活,舒氏才能重新打造出一支强大军队来。 西岛顶端的三摩城,这里已是阴云尽散、天地重归明媚。 占地极广、简约中带着莫名巍峨感的将军府正厅里,舒氏家族几位首领人物正围坐在巨大方桌周围,气氛热烈的进行着家族会议。 一众叛军高层和“不成器”的舒氏子弟则在稍外围一圈坐着,彼此不时低声交流几句。 面容苍老而不失霸气的舒大墙坐在首席位置,闭着眼睛靠进宽背椅子里一动不动,若不是他大手一直在把玩两个圆润珠子,俨然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舒妖也没有说话,两条粗壮的手臂交叠抱在胸前,面无表情的听弟弟妹妹们争论不休。 除这二人外,舒氏其他人明显分为两派。 一派以舒涝、舒炎、舒兵、舒十二为首,建议趁帝国虚弱主动派大批高手潜回大陆,联系铁王庙等势力,在帝国本土掀起大规模叛乱,把战火引到帝国内部,为沧海月的重建争取宝贵时间。 另一派以舒风、舒旱、舒九为首,他们觉得此时不宜过分刺激帝国神经,应把主要精力放在岛内,借特定渠道主动让出一些利益,诱导帝国上层之间对抗,借此来争取发展时机。 两派各抒己见争论不休,彼此都觉得自己的见解才是眼下最优选择。 舒大墙和舒妖一言不发默默听着,给舒氏儿女们宽松的议论环境。 这算是舒氏的老传统了。 只要年满十六岁、达到一定实力或脑袋足够聪明,就可以坐到议事桌前提出自己的见解。 舒九虽境界不算甚高,六祸大法修炼的也比不上几位兄长,但他向来做事稳妥,思考问题有大局观,是以每次议事他的意见都很受重视。 苏十二恰恰相反,他能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六祸大法修炼的好。 虽然不善谋划、易冲动上头,在这里同样有他开口表达想法的一席之地。 至于其他第二圈坐着的首脑,则只有听的份,最多能选择支持哪方意见。 争论许久,谁也说服不了谁,舒十二不满的看向最角落安静坐着的毛茅羽,大声道: “大姐夫你说句公道话!帝国远征军在咱们地盘上肆虐大半年,留下这一番烂摊子拍拍屁股走掉,难道咱们不该反击回去,让他们也尝尝家园被毁的滋味?” 毛茅羽正摆弄一个巴掌大小的铁盒子,里面是一套颇为复杂的机械构件。 “嗯?还有我的事?”毛茅羽一脸懵。 以前开家庭会议,可从没有人主动问他这个上门女婿的意见。 舒十二看了舒妖一眼,目光从她脖子上那道可怕的伤口扫过,阴沉到: “事关生死存亡大局,若不能困住帝国的手脚,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在年后掀起第三次入侵?” 毛茅羽耸耸肩,道:“老子只会杀人,不会动脑子,这些事你们商量就是。” “大姐夫!”舒十二有些激动,声调也大了起来。 看舒大墙仍旧闭眼无语,舒妖面无表情,舒十二胆子又大了几分: “难道大姐吃的亏就这么算了?咱们不该把场子找回来?” 舒妖微微皱眉看了舒十二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毛茅羽却是不能不表态了:“妖儿的仇我自然是要报的,这个不用你说。” “哼,我不说就怕姐夫你记性不好,慢慢的就把这事给忘了!” 毛茅羽有些不满:“那你想怎样?” 舒十二舔舔嘴唇,年轻的脸庞上隐隐有狠辣神色闪现:“先把花独秀干掉! 这人是君若曦养的一条狗,会咬人的狗!他早晚是咱们舒氏心腹大患!” 毛茅羽耸耸肩,轻笑道:“你啊,怕还是在惦记丁柒柒那小丫头吧?” 舒十二小脸微红,大声道:“父王早就看过柒柒根骨,若能得到她,不但咱们舒氏得一大助力,未来,未来还……” 未来还能生几个厉害的舒三代…… 这话他说不出口,但意思大家都懂。 造反嘛,干的是杀头的买卖,家族人丁不旺就成不了大事。舒氏自舒大墙起,从上到下延续下来大生特生的风俗。 话虽如此,毛茅羽却不想多说跟花独秀有关的话题。 无他,连妖儿都打不过姓花的,他毛茅羽去打,顶多也就是五五开。 这种架,打起来甚没意思。 看毛茅羽不说话,舒十二轻哼一声,道: “且不说花独秀如何,把战火引到帝国本土这本就是一件好事,姐夫你应该同意。” 毛茅羽轻笑两声,说:“我跟你姐保持一致,她赞同哪边我便赞同哪边。” 舒妖看了毛茅羽一眼,柔声道:“是么?” 毛茅羽大声道:“自然是了!” 舒妖反口就说:“花独秀阻挡歼灭远征军大计,这是一仇,潜入天海水月窥探我方机密,这是二仇,我舒妖落在他手里受他羞辱,这是三仇,十二弟夺妻之恨,这是四仇。 你既然和我态度一致,我是非杀花独秀不可,那就由羽郎亲自动手吧。” 毛茅羽老脸一僵,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艾玛,中计了…… 看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大姐头舒妖也表露了自己的态度,舒大墙缓缓睁开眼睛,轻轻敲了敲桌面。 ——这是结束讨论,由他这个裁判发表最终裁定的意思。 “我舒氏向来恩怨分明,花独秀只是和我方做过几笔交易,我舒氏可不欠他什么情分。 此子不惧‘荡神’毁伤,剑法神乎其神,是个大患。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毁了他吧。” 舒十二自是大喜过望,另一排舒风、舒九等人当然也没什么意见,唯独毛茅羽脸色不甚好看,缩在角落沉默无语。 舒大墙看向毛茅羽,轻声道:“羽儿,能正面敌得过花独秀的,本座之下也就是你了。 稍后制定反攻/大陆的计划,由老九负责具体谋划,你和大伙配合找机会做了花独秀,把丁柒柒给我抢回来。” 毛茅羽只好欠身答应,随即反问一句:“帝国本土何其广袤,我上哪找他去?” “此事择机而动吧,碰上了干掉他是锦上添花,碰不上也不必强求。” 呵,若那小子所说的‘转死复活’进展顺利,或许还会主动连本带息送上门来……舒大墙的笑容忽然多了些莫名的意味。 舒十二双眼冒光,毛茅羽忽然觉得心有点累,轻轻叹口气道:“知道了,父王。” “老九,此次反攻切记以制造混乱为主,我方人员要精简,多跟铁王庙联系,让他们出人。 这些搞邪教的鬼主意最多,咱们肯登陆他们应是很高兴配合的。” “是,父王。” 沧海月制定重大军事动作的同时,大陆腹地——蛇谷,某个超级大城的正中央屹立着一座规模庞大的将军府。 ——蛇谷总督下辖六大镇守将军,每一个镇守将军都是一方实权人物,要兵有兵要将有将,在各自方圆数百里的地盘里当真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将军府深处,装饰豪华、铺金镶玉的会客室里,几个身形魁梧、脸色阴鸷的汉子正一边抽烟一边讨论着什么。 这几人看外表是典型的蛇谷土著模样,膀大腰圆、面容孔武有力,同时打扮又略显浮夸,衣服上饰物较多,和哈丹等人非常相像。 而他们谈论的话题,也跟哈丹有关。 左手边那人蓄着大胡子,眼神凌厉明显是个首领人物,他嘴角挂着冷笑,问道: “阿拉坦仓兄弟,你是说彭帅已决定留在困魔谷养老,不愿回来当我们的大哥了?” 身材魁梧的阿拉坦仓回道:“是的,巴根将军。 卑职曾隐晦提出我们缺一个真正值得追随的大首领,帝国派来那人只知道一味压制我们,希望彭帅能回来。 可彭帅只是告诫我凡事要多想几步,该忍耐时就要忍耐,莫要一条道走到黑,卑职猜想彭帅是不想回来了。” 大胡子巴根将军玩味道:“莫要一条道走到黑?哈哈,哈哈!” 笑了一阵,巴根又问:“哈丹大哥你见到了没?其他几位兄弟呢?” 阿拉坦仓道:“都见到了。卑职等几人在破魔城住了三天,日日和几位老兄弟饮酒叙旧,又恰逢哈丹将军率领远征府军返回,也曾彻夜长谈过。” “哦?哈丹大哥怎么说?” 阿拉坦仓似乎有些为难,看了旁边那人一眼。 坐在阿拉坦仓身边的,赫然便是曾在沧海月与花独秀等人激战过的铁王庙护法——北郭兲旦! 第六五九章 蛇谷风云动 北郭兲旦轻咳一声,道:“若是不方便,老夫先回避一下?” 巴根一举他那粗壮的手臂,气若滚雷:“不必!阿拉坦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兲旦先生不是外人。” 阿拉坦仓只好说道:“哈丹大哥早就听说将军您和铁王庙各位好汉交往过密,他告诫……告诫卑职等人,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说!” 阿拉坦仓深深看了北郭兲旦一眼,咬牙道:“不要听信铁王庙贼人蛊惑,盲目高估自己实力,犯下难以挽回的罪行!” 北郭兲旦毫不脸红,只是呵呵轻笑,巴根将军却是哈哈大笑,猛地一拍桌子。 桌子丝毫无损,下方坚硬的石砖却裂作数块,喷出一股土灰。 “哈丹大哥还真是关心我们啊,真是个好大哥。不过他们已经没了曾经那股豪气,连彭帅也变了。 当年咱们追随彭帅打下蛇谷的天下,帝京那些王八蛋却要咱们把果实拱手让出,欺侮我等是三岁孩童吗? 如今彭帅被调到困魔谷养老,君羽曦层层削权欺人太甚,沧海月舒氏能做到的事,咱们如何就做不到?” 阿拉坦仓只能点头称是,眼神却是有意无意的朝北郭兲旦脸上瞟。 北郭兲旦轻笑两声,道:“舒氏家族不过占了偏居海外的优势,论实力如何能与蛇谷六大将军府相比? 只要各位将军能同仇敌忾、携手对外,再加上我们北郭教主亲自出手,帝国派遣大军来攻也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巴根笑着打量北郭兲旦:“听说兲旦护法曾亲自到沧海月,配合舒氏与远征军血战?” 北郭兲旦傲然道:“不错。 在铁冥少爷率领下,我方联军于沧海月东岛山林里大量杀伤远征军将士,舒大帅和北郭求、北郭元两法王联手斩杀承影王,一举歼灭帝京二十万禁军! 如今的帝国可谓空前虚弱,损失了一位神王和二十万主力部队,帝京都是纸糊一般。 这时候起事,他们绝对无力再派大军前来镇压!” 阿拉坦仓有些担心道:“兲旦护法,帝京就算损失一位神王,至少还保有两到三个神王高手。 若是几位将军真能携手而起,咱们在常规战力上或许占了上风,但在顶级战力上仍旧差帝京太多。” 巴根点点头,这也是他的担忧之处——蛇谷军力虽强,但没有神王级强者坐镇,这是土著将军们面对的最大难题。 北郭兲旦道:“如老夫所料不差,哈尔巴拉和查干巴拉两位将军联手,大抵能拦下低阶神王?” 巴根眼神微动,犹豫一番点头道:“这两位大哥都是十二级大高手,又是亲兄弟,他俩联手应能勉强抵住一位低阶神王。” 北郭兲旦道:“我家北郭求、北郭元两位法王联手,也可抵住一位低阶神王。 这一点已在沧海月验证过,承影王曾被两位法王联手困住一个多时辰无法脱出,还是鸣鸿王亲自来救才得了自由。 如此再加上鄙教教主,咱们在高端战力上就有堪比三位神王强者的实力! 两位,你们认为蛇谷一旦起事,帝京还派的出三位或更多神王来战吗?” 巴根眼露凶光,轻轻摇头道:“帝京是帝国根本,他们断不敢出动所有神王强者的!” 北郭兲旦道:“正是如此。 贵军起事时鄙教甚至可以派人请舒氏高手到奇界大闹一番,牵制帝京顶层战力。 如若帝京真敢把全部强者派走,说不得舒大墙前辈就要在帝京登基帝位了……” 巴根冷笑道:“天下英雄逐鹿帝国,舒氏嘛……还是守在海外比较好。” 北郭兲旦抚须轻笑,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神态。 巴根道:“兲旦护法,就算本将军同意起事,实力仍旧远远不够。 只有我们六大将军府,尤其是哈尔巴拉和查干巴拉两位大哥答应,咱们才能真正干成大事。” 北郭兲旦道:“巴根将军不必担心,老夫来这里时已有其他几位教友奉教主之命前往其他五将军府拜访,只要大家心往一处拧、劲往一处使,蛇谷就是六位将军的天下!” 巴根哈哈大笑一阵,似乎心情颇为畅快。 阿拉坦仓有些忧虑道:“如此,事态闹大后会不会连累到彭帅?毕竟咱们……” 巴根大手一挥:“若是连累到彭帅,咱们悄悄派人把他老人家接回来嘛,不然我们六个最后谁来当老大?” 阿拉坦仓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事已至此,他只是下面将领,有些话倒也不好说的太过,免得巴根老大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 巴根眼神一动,打量着北郭兲旦道:“此事若成,不知我等兄弟六人该怎么感谢贵教北郭教主啊?” 北郭兲旦正色道:“将军不必多虑,弊教根基在祖庙界,只是祖庙界帝国势力强大,举事时机远未成熟,这才决定先助各位将军在蛇谷起事。 蛇谷是各位将军奠定万世基业之根基,鄙教只愿将来祖庙界起事时能得各位相助,绝不会贪图蛇谷寸土寸财!” “哈哈哈哈,兲旦护法客气了,咱们相识多年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守望相助本就是咱们早年定下的方针嘛……” …… 天下九界风云变幻,原本还算安宁的几个界域有暗潮涌动,反而最为混乱动荡的界域——赤冥界,临近年关却是难得的少了许多匪贼强盗,政局比平时安稳许多。 强盗们也要过年的嘛。 只要抢够了过年的物资,强盗们默契的在年关日子里停止互相侵犯,也不再袭杀官府控制区域。 各城镇百姓的日子好过许多,暂时免了提心吊胆之苦。 赤冥界西部靠近漠北界的一座平平无奇小镇上,纪不亮和纪念泽的隐居生活已持续一年有余。 就连纪念泽的孩子——纪一,也已到了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年龄。 对于纪一这个名字,纪念泽没有解释过为什么要这般起,纪不亮也没有问过,只是夸名字起的好。 闲暇无聊时纪不亮也会稍加思索,一,是指师妹心里只有花独秀一人? 不太像啊,这一年多来仅有的几次说起花师弟,念泽都是一脸冰霜,不太可能还挂念花师弟。 还是说纪一就是师妹一辈子的依靠了? 这倒是靠谱。 不提花独秀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而且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当妈妈的没有不爱孩子的。 嗯……还有种可能,是师妹期望纪一长大后能做个用情专一的人? 不像他父亲那样见一个爱一个,徒伤女孩子的心? 咳,这个也是有可能的。 “妈妈,妈妈!” 听到外面纪一清脆的呼喊声,正靠在床头看书的纪不亮心底一暖,放下书册出了卧室。 外面正在下雪,天气已甚是寒冷,可小不点纪一丝毫不惧寒意,踩着积雪在小院里努力奔跑着。 都说要学跑先学走,小孩但凡能站直身子、能走两步,恨不得立刻撒腿就跑,绝没有耐心先练好走路的。 纪一就是如此。 他晃晃悠悠跑了几步,身子往前一扑撞进蹲在前方的纪念泽怀里,小脸红扑扑的,肉嘟嘟的嘴角满是喜气。 “妈妈,妈妈!” 纪一还不会说别的,只会喊妈妈,以及……咳咳。 纪不亮推门而出,纪一转头看了一眼,挥舞着小手喊道:“爸,爸爸……” “啊!” 纪不亮老脸一红:“发音不对!不是‘爸’,是‘伯’,伯伯!记住了吗一一?” 纪一歪着小脑袋,又轻轻发了几个不甚清楚的音节。 “爸,伯伯,伯爸爸……” 纪念泽笑了两声,拍拍纪一屁股道:“一一乖,不跟伯伯玩,咱们回屋好不好?外面冷,你看你小脸蛋都冻红了。” “雪,雪!” 纪一挣开妈妈的怀抱又在雪地里跑起来。 纪念泽缓缓站起身子,抬手捋捋垂下的长发,有些不好意思道: “师兄。” 纪不亮点点头:“天冷,莫要在外面待太久。” “嗯……师兄,一一这般叫你,你不介意吧?” 纪不亮老脸一绿,翻翻白眼道:“你说呢。” 纪念泽略有些歉意,忽听得外面有人敲门:“纪姑娘,纪姑娘,我家男人打了两只山鸡,送一只给你补补身子!” 纪不亮快步走到院门口打开木门,外面是一个笑容满面的中年妇人。 “哎呀是孩儿他爹呀。” 纪不亮讪讪一笑,道:“大姐,进来坐啊。” “不了不了,还得回家给老头子做饭呢。 呐,这东西中午刚打的,给孩他娘炖了补补,下奶!” 纪不亮不好拒绝,接过山鸡赶紧从怀里摸了一吊铜钱递上:“多谢大姐,这个给你!” “哎呀客气什么,邻里间互相帮忙应该的嘛,怎么还能要你的钱?” “不不,天寒地冻的大哥打些野味也不容易,我们岂能白拿你东西?快收着吧。” 大姐半推半就接了那吊铜钱,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孩她爸,要过年了年货可置办齐全了呀?” 纪不亮道:“已置办好了,大姐若缺什么东西可从我家拿一些。” “不缺不缺,赶明儿我再送点花糕过来,没有花糕就没有年味儿!” “好,好,谢谢大姐。” “呦,一一都会走路了?真不错。” 正这时一一大喊道:“妈,妈妈!爸伯,伯伯!” 邻居大姐笑道:“这孩子,要喊爸爸!发音要发对哦!” 纪一有点懵:“爸,伯爸爸!” “这就对了!” 邻家大姐笑盈盈摆摆手,告辞离开。 纪不亮摇头苦笑,重新关好院门,踩着不算厚的积雪咯吱咯吱走到纪念泽身边。 “师妹,一一越来越大,以后……难不成真喊我爸爸?” 纪念泽也有些惆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当初为了避嫌,也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二人是以同门师兄妹加恋人身份在小镇定居。 之前配合还算默契,一直也没出什么问题,但现在孩子大了,到底喊什么称呼却成了问题。 这个便宜爹,难道要一直装下去? 纪不亮取出长剑娴熟的拔毛、放血、去污,处理那只“下奶”的山鸡,纪念泽拉着纪一的小手,略微有些失神。 第六六零章 这个爹,我实在是不想当了 “师兄。” “嗯?” 纪不亮看了纪念泽一眼,眼神里有疑问神色。 纪念泽歉意一笑:“师门赐下的宝剑,你却用来杀鸡,真是……” 纪不亮哈哈一笑:“杀鸡也是技术活,等我练到一剑解鸡滴血不沾的境界时,我的剑法就大成了。” 纪念泽笑了笑,忽然说道:“师兄,咱们出来这么久,你……你想不想回漠北?” 纪不亮一边利索的处理山鸡一边笑道: “是不是想紫师伯了?放心前段时日我托官府驿差给师伯送了封信,那驿差大哥回来时说师伯和师门各位叔伯都挺好的,咱们不必担心。 倒是你,师妹,你可下定决心了?” 纪念泽低头沉思,缓缓摇了摇头:“还没。只是一一越来越大,咱俩却也不方便再这样演下去……” “是啊。” 纪不亮轻叹一声,“若是将来回了师门,一一张口就喊我爸爸,那才叫热闹。” ——他俩已经想好说辞,就说纪一是纪念泽从歹人手里救下的孤儿,因无处寄送只好收做义子抚养。 这样,纪一喊她妈妈就说得过去了。 虽然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整天被小孩喊妈妈很有违和感,但江湖儿女路见不平仗义出手,抚养个义子也不算什么过不去的大事。 纪念泽忽然说道:“师兄,要不咱们离开这小镇?” “哦?离开这里,去哪?” 纪念泽道:“再往赤冥界深处走走,这里距离漠北界不远,外出历练的弟子又不只是咱们两人,万一被同门碰到…… 我实在是还没做好准备。” 纪不亮点点头:“行啊,等过完年咱们就搬到更南方看看。听说南方匪贼闹得更凶,咱们可得小心些。 嗯……或者咱们北上去祖庙界也行,至少那地界比这里安宁。” 纪念泽摇摇头道:“师兄你看这雪,在漠北咱们可是见不着呢。” “是啊,漠北终年干燥,雨雪难见。” “其实我挺喜欢这里,咱们便往更南方搬吧,匪贼之类的咱们习武之人倒也不怕。 祖庙界有不少铁王庙残党,咱们行踪暴露怕是麻烦不小。” 纪不亮道:“好,就依师妹的意思。走,今晚咱们炖鸡吃!” 纪念泽微微一笑,轻轻把手舞足蹈的纪一抱起,随纪不亮返回堂屋。 破魔城南下八百里便是烟雨郡神泉城,花式的祖籍所在。 马队快马加鞭,因为有花式和沈氏的大旗飘扬,这一路走的无比顺畅,两天后既抵达神泉城内。 下了马车众人忙活着整理物资,花独秀拉着丁柒柒的小手,背后跟着二喜和苏小小,众人有说有笑的进了花式祖宅。 这栋宅院占地比破魔城的花式别院稍小。 别院的前院大部分区域还是镖局的办公场所,外面连着货场、马场,已经发展成一座小型物流基地,而神泉城的祖宅则完全是花氏起居的地方。 咳,说到花氏的主人,一只手掌用不了就能数得过来。 花钱夫妇加花独秀,如今勉强丁柒柒也算半个主人,加起来才三个半。 花独秀撵走二喜和小小,独自带丁柒柒在园子里闲逛。 “你看,那些兰花还是当年瑶瑶差人送来的,如今一晃数年过去,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因为冬季气温较低,兰花盆景们已搬到了温室里,看着花匠们晒花搬动的间隙,花独秀感慨连连。 丁柒柒对养花赏花没什么感觉,但看到花匠们搬出的那成堆成堆的精致花盆和盆里千姿百媚的花草,不禁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 “都说女孩子才喜欢花,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爱花呀?” 花独秀捏捏丁柒柒的小手,轻哼道:“瞎说,它的叶片飘逸俊芳、绰约多姿,花朵高洁淡雅、神韵兼备,香味纯正幽远、沁人肺腑,高雅之士没有不喜欢的。” 看花少爷来了,花匠们一齐躬身问好,花独秀微笑回应,指了指木架上沐浴在阳光中的娇嫩花朵: “你看,这盆花色火红、状如喇叭的叫做‘火花兰’,是不是名字很形象?它的花语是‘忘不了的人’。” 说着花独秀深情看了丁柒柒一眼:“柒柒,你就是我的‘火花兰’。” 丁柒柒小脸微红,低头锤了花独秀胸口一拳:“讨厌,好多人看着呢。” 花独秀得意道:“看着就看着呗,我又没怎样,哈哈。” 二人手牵手边走边欣赏,又介绍了剑兰、铃兰等品种的由来、花意,吹着午后暖意融融的微风,花独秀突然就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若是日子就这般过下去,真的挺好的。 嗯……不过要决心留在家里,镖局生意自是少不了要操心。 唉,这世上果然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啊。 想要享受这些美好的东西,就得付出心力劳动,在哪都是一样的。 “柒柒,”花独秀忽然说道,“等咱们从赤冥界回来,不论有没有找到那东西咱们都不再出去了,就在老家这里生活,好么?” 丁柒柒笑嘻嘻道:“我都行啊,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 花独秀点点头,目光看向远方:“破魔城那里势力众多,烦心事也多,就让老爹和风叔在那边主持大局吧。 咱们留在神泉城,再把瑶瑶接过来,这里当做个分局或者第二总部,白天我就稍微处理处理镖局的生意,晚上咱们仨一起听曲赏舞泡温泉,日子轻松又舒服,岂不美哉?” 丁柒柒笑道:“你想的倒美呢,年纪轻轻就准备好养老了?” 花独秀伸个懒腰:“人生忙碌一辈子,不就是追求赶紧退休、过上养老的生活么? 有钱又有闲,想干啥就干啥。” “等你爹老了生意跑不动了,不还得你来干嘛。” 花独秀摇摇头:“他干不动还早着呢,咱们抓紧生几个宝宝,等我爹老了正好让孩子们接手去历练,哈哈,哈哈!” 丁柒柒无语的长叹一口气:“你呀,明明本事那么大,脑子也聪明,可就是懒!” 逛了一会儿,丁柒柒忽然问道:“对了小花,你不说那小干皮外面还散着好多片的么,怎么,打算放弃了?” “嗯,如我所料不差,小铁蛋他爹手里至少有两片,粘杆司的提督大人手里也至少有两片。 这两个人都是极度危险的大高手,无论势力还是本身谋略都非比寻常,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别去触霉头了。” 丁柒柒笑道:“呦,你还有有自知之明的时候?” “那是,以前我那是年少轻狂,有股子冲劲,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你、有瑶瑶,还有我这一大家子叔伯要照顾。 大家跟着我们花家做了一辈子生意,有些还是父子两代人都在镖局工作,我作为少掌柜自是要爱惜性命,肩负起让大家幸福的责任。” “啧啧啧,刚才你还说懒得接班呢。” 花独秀耸耸肩:“有人顶在前面我自然乐得清闲,真有老爹他们搞不定的事,我当然要义不容辞的站出来嘛。 至于收集那东西的家族使命就交给下一代去完成吧,我手里有三片,运气好还能从赤冥界搞到一两片,也算把这使命往前推进了一大步。” 看看日头,花独秀笑嘻嘻道:“走,带你去看看我的御用汤泉! 嘉嘉他们家开的‘好再来’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泡澡的地方,咱们只能在家里自己泡。” 在祖宅的日子简单又轻松,因为花家没什么亲族,只有一些退休的老镖师、花母娘家人需要拜访,每天的节奏过得都很慢。 很快新年到了,花钱领着花氏几人来到后院老宅上香祭拜。 今日与往年不同,今年祭拜,花家约等于添了人丁进来。 咳,就是丁柒柒嘛。 摆上供果上了香,祭拜完毕这个年就算过完了。 花独秀和花钱在园子里走了走,花独秀道:“爹,如家里没什么事我想尽快出门,去赤冥界走走看看。” 花钱这些天是满面春风:“哦?这么急?不是说好等柒柒生了孩子再走的嘛?” 花独秀一头黑线:“谁跟你说好了?生孩子那是张张嘴就能生的?婚事还没办,想那些是不是太早了些?” 花钱哈哈大笑:“那就俩好凑一好,正月里就把婚事办了嘛,办完就要娃,赶趟!” 花独秀有些无语:“爹,咱能不能换个话题?” “嘿,这才是正经话题嘛?咱们花家人丁稀薄,你是九代单传,柒柒根骨非凡,将来再娶了瑶瑶进门,我就不信下一代还是单传! 哼,就算只生一个男娃,再多生十几个女娃也是好的嘛。 等娃娃们长大了招几个上门女婿帮你打理生意,你压力不也能小一点?” 不知为何,一提到上门女婿花独秀就想到了毛茅羽。 “爹,你想的可真够远的。” “为父这叫老谋深算,成大事者不得眼光看得长远一些?”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你老奸巨猾我佩服的紧!” 花钱得意洋洋一番,问:“打算什么时候走?” “就这几天吧,早去早回。 最近不知为何,突然就不想出去闯荡了,想留在家里陪陪你跟娘,打理打理生意什么的,想过点不那么飘摇的日子。 我怕在家过的久了心底生了根这趟远门就出不去了。” 花钱点点头,认真道:“孩子,你长大了,这是知道要肩负责任了。” “哈,或许是吧。” 花钱语重心长道:“赤冥界匪患严重,更有传说中天下九界罪大恶极之辈的聚集地。 你的本事为父是知道的,能找到残片就找,找不到也不要上头,咱们花家几代人了也不必非在你这里完成这个使命。” 花独秀点点头:“我知道的,放心吧爹,如果没有线索我会早些回来,帮你打理镖局。” 花钱忽然有种要老泪纵横的感觉,不禁仰天长叹一声。 多少年了,虽然秀儿一直明里暗里帮镖局渡过难关、做大做强,但像现在这般正儿八经说一句“回来帮你打理镖局”,当真是第一次! 我秀儿,真的长大了。 “这些天你和柒柒多陪陪你娘,她可稀罕柒柒呢。”花钱慈爱道。 “嗯,我晓得。” (各位读者大大,唠点题外话。 不知不觉,200多万字了,单机发电这么久,真的是寂寞啊! 上班间隙噼里啪啦,回到家噼里啪啦,码字时我的脑袋里只有我的故事,我不在乎有没人知道我再追求什么。 可, 数据差也就罢了,长达大半年没有一个正经读者留言,我真怀疑那些订阅都是盗版在陪我玩。 就没有一个“真实”读者。 这部小说我写的算是很用心,感觉故事也不错,若是没有人看…… 感觉也就不必再坚持下去了。 如果有野生读者,还愿意往下看,请给我留个言,让我知道。 如果没有,10万存稿发完,就此终结。) 第六六一章 跟着感觉走,抓紧梦的手 在老家小住几日,正月初六这天提前跟嘉嘉打过招呼,告别了父母亲和一众老镖师叔伯,花独秀和丁柒柒扬鞭驾马朝东北方向奔驰而去。 花钱等众人站在神泉城城门外,看着越来越小的两个背影,不禁感慨连连。 只盼秀儿能早些回来,一家人整整齐齐才叫家啊。 站在花钱身后的沈利嘉叹气道“钱伯,姐夫说他将来想留在神泉城这边,我却在破魔城当兵,岂不是说以后我很难见到姐夫了?” 花钱收拾心情,呵呵一笑道“谁让你小子非要从军的,跟着你爹当个富家翁不好么。” 沈利嘉一脸委屈“还不是姐夫!他非说我与军旅有缘,让我趁年轻走走正途,我能说什么嘛。” 花钱点点头“你还年轻,在军中混的好了将来未必就不能派到地方上当个主政之官,不用担心失去自由身的。” 沈利嘉点点头,这些道理他也懂。 想了想,沈利嘉忽然大叫一声“坏了!姐夫交待我的事我忘了告诉他!” 花钱疑惑道“什么事,很重要么?” 沈利嘉一跺脚,压低声音道“是关于蛇谷来人拜访彭总督的事,哎呀回来之前我已从哈丹将军嘴里套出话来了,怎么就忘了告诉姐夫!” 花钱眼神一动,小声问“嘉嘉,这事很严重么?” 沈利嘉看看已经没了人影的远方,不免有些泄气,点头道 “姐夫从彭总督那里生出许多不太好的感觉,让我私下打听打听,是不是蛇谷那边年底来拜访的人说了什么。 咱们回来之前那天我把哈丹将军灌倒,他迷迷糊糊说了两句,结果我也喝倒,把这事给忘了! 姐夫天天跟我姐腻在一块也不找我,今天这一见面……唉,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沈利嘉小声把哈丹酒后说的几句透露给花钱听,其实内容也没太详细,就是彭总督几位老部下极力邀请彭总督回去,还说大伙都受够了鸟气云云。 花钱眉头深皱,久久无语。 彭总督,蛇谷来人,不太好的将来……这三点联系起来,当真是令人遐想无限。 花钱压低声音道“这事事关重大,你切莫跟其他人说起,尤其返回军中之后更不要跟别人说,记住了么?” 沈利嘉重重点头“放心吧钱伯,我心里有数的!” 花独秀和丁柒柒纵马飞驰,很快就出了神泉城范围。 他二人都穿着一袭黑衣,因为天气寒冷,二人还裹着厚实的围巾,带着加绒的斗笠,看起来既像是走南闯北的江湖散人,又像是有点身份的豪族子弟。 因为抱着早去早回的念头,二人路上没有耽搁,不到十天就出了困魔谷地界,来到黑森林界域。 黑森林靠海,冬天是又湿又冷,寒气入骨异常难受。 白天二人沿官道赶路,逢市镇便打探消息,寻找一切与“黑木崖”相关的消息。 到了晚上,二人分被窝共处一室,聊聊天谈谈心,花独秀讲解使剑心得,丁柒柒说说道法精妙,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 只是,他们几乎围着黑森林转了一整圈,从西部的群山到东部的海岸,从北方的高原尽头到南方雄伟壮阔的奇山山脉,两个月转眼过去却丝毫没有打听到有关黑木崖的消息。 他们伪装身份拜访了许多本地门派,也拿着“神机营”的令牌冒名见过不少官府老爷,前前后后见的人不知几百几千,结果连听过“黑木崖”三个字的人都是寥寥无几。 这天晚上,花独秀和丁柒柒双双瘫在被窝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昏暗的天花板。 “小花,咱们之前想的太顺利了,没想到这黑木崖……竟比天海水月难找那么多?” 花独秀感受着疲惫的身子,叹气道“天海水月毕竟是舒氏的基地,那山谷里住着那么多人呢,黑木崖……很可能是一处荒无人烟的世外桃源,不好找也不算意外。” “那怎么办?这都马上开春了,老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按照常理推断,黑木崖应该是‘木’之灵气异常充盈的地方,咱们沿黑森林外围整整转了一圈,柒柒你有没有察觉到哪里有这种地方?” 丁柒柒圆滚滚的大脑袋摇了摇“这里本就到处都是树木草藤,木之灵气充沛,但若说能配得上‘五行宝地’级别的我还真没察觉到。” “看来,黑木崖应是在黑森林深处,不是在某个边缘角落。不行就用笨法子,咱们再往深处走走。” 丁柒柒转头看向花独秀,小眉头微微皱起“黑森林那么大,方圆几千里,难道咱们要地毯式全筛一遍吗?” “得想个办法,赤冥界还没去不能把时间都耗在这里……” 这办法可不好想,好想的话也不至于两个多月还没线索。 花独秀突然一踢被子,翻身抱住了丁柒柒,丁柒柒娇呼一声嫌弃道 “臭小花,你做什么?” 花独秀嘿嘿坏笑道“不想啦!前辈福缘到了咱们自能找到黑木崖,多想也是无用! 被窝里这么凉,我怕你冻着,抱着你一起睡好不好? 我暖你啊。” 丁柒柒挣了挣,花独秀却是趁机越抱越紧,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是你冷吧?想让我给你暖一暖?” “嗯~” 花独秀娇滴滴答应一声,搂着丁柒柒的小身板一脸幸福。 感受到他手脚冰凉,丁柒柒只好催动真气散发热量,反手搂住了花独秀。 “臭小花,抱抱就抱抱,你可别乱动呀,不然我放火烧你哦。” “知道了~乖,睡吧!” 二人相拥而眠,无论是厚颜无耻的花独秀还是小鹿乱跳的丁柒柒,黑暗中的脸上全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次日一早,客栈老板养的大公鸡昂头打鸣,阳光透过窗缝射入屋内,新的一天开始了。 既然打定主意朝黑森林深处走去碰运气,二人在小镇上采买了足够的干粮腊肉等物,纵马朝密林驶去。 因为黑森林深处是千百年不曾开垦过的原始山林,不时会有瘴气滋生,居民很少有在山林深处居住的。 花独秀二人只骑行一天就走到了山路尽头,目之所及一片绿色,间或有凸起的低矮山峰,完全没有人烟迹象。 黑森林深处原始山林之茂密,遍地草藤枯叶,已不适宜骑马。 马蹄一踏,地面腐殖层直接陷进去几寸深。 花独秀二人干脆放了马儿自由,各自背着半人多高的行李包徒步在林中寻觅。 随着天气渐渐转暖,林间不知名的小花鳞次开放,许多小兽开始出来觅食,原始山林的上空弥漫着袅袅水雾,宛如到了仙境一般。 花独秀已经打定主意,既然没有线索,丁柒柒又不会如灵溪老贼那种探寻宝地的独门秘法,干脆就随缘碰运气。 实在不行就当是野营嘛,能在如此繁茂而寂静的原始山林里放松玩乐,也不失是一件乐事。 二人毫无目的的在林中漫步,也不管什么方向不方向的,站在高处看哪边顺眼就往哪边走,只要不绕圈子不走回头路就好。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找到黑木崖就看老天爷保不保佑长春前辈了。 我反正是凭感觉在走了。 嗯,纯瞎走。 如此,白天不断赶路,饿了有花独秀抓几只小兽、采一些野果野菜,丁柒柒生火烧煮,二人共同弄一份美味果腹,夜晚便互相依偎在帐篷里休息,小日子当真是浪漫舒心。 十几天一晃而过,根据夜晚星象判断,他二人已到了黑森林最核心的区域。 也就是说,不论东西南北哪个方向,想要走出黑森林都需要上千里的路程。 外人想找他俩也是绝无可能,自从半个月前离开那座小镇进入密林,他俩就再也没碰见一个活人,没见到任何人际活动的痕迹。 这天中午,花独秀和丁柒柒正架着篝火处理一只肥兔,因雅卓是半晶体状态,不适合熟肉切割,丁柒柒的龙纹剑又太长,花独秀握着一把石质小刀轻轻割着已烤至金黄的兔腿。 小刀是早先花独秀从山石上敲打下来的,扁扁的堪堪一握。 如今用了半个多月,这把小刀越发的锋利,加上油脂和火烤烟熏,让石刀有种宝石般的特殊流光。 花独秀把切下的熟肉用削尖的树枝串起,递给一旁双眼冒光的丁柒柒道“沾点料,小心烫啊。” “嗯!” 丁柒柒欢快的接过烤肉,在小碗里沾了点香辣粉,小心吹了几口,美滋滋吃起来。 论煮饭,花独秀不如她,论烤肉,她不如花独秀。 丁柒柒刚吃了第一口,忽然眉头一皱顿了一下。 花独秀奇道“怎么,不好吃吗?不应该啊……” 丁柒柒眼睛一转,笑嘻嘻道“好吃呢!就是有点烫。” 花独秀笑道“你呀,总是心急。” 却听丁柒柒小声传音道“小花!在咱们正前方,右后方和左后方,有人在偷偷监视咱们!” 花独秀心里一动,深吸一口气继续用石刀割肉。 “这么多人?我怎么没察觉到?” 丁柒柒传音道“这些人身上的气息有些怪,不仔细辨查简直跟几棵老树一样,是有一人吞口水时声音略大我才发现!” 花独秀“……” 看来,咱这手艺还真是到家了。 “气息如老树?难道这些人都是‘木’系术师?” “不是,我在他们身上没发现无极真气,我散出去的真气蛛丝他们也没发觉到。” 花独秀一边割肉一边沉思,脸上却是该笑笑,嘴里该吃吃。 不是术师,却有类似于木系术师的气息,这是什么妖法? 算算大概位置,他们应是在黑森林最隐秘的区域里。周围别说人,鬼影子都见不到,他们从哪里蹦出来的? “柒柒,这些人想做什么?每个方位具体多少人你查清了吗?” 柒柒接过花独秀递来的兔腿,微微点头“正前二人,左后二人,右后一人。他们身上没有杀气,该不会是野人吧? 怎么办,揍不揍他们?” 野人? 黑森林深处虽然是人迹罕有的原始密林,狮子老虎这些猛兽有,却唯独没有野人。 “正前方两人交给你,后面三个交给我,抓活口!” 第六六二章 长春教? 丁柒柒点点头,赶紧把手里的兔腿啃干净,擦擦手往后一躺,一只小手拍着鼓起的小肚子似乎颇为惬意。 另一只小手却悄悄摸向她的龙纹剑。 “动手!” 花独秀忽然一声低呼,猛的把手里的石刀朝右后扔去! 石刀脱手的瞬间花独秀修长的身子已经飞起,如一道闪电冲进左后林子。 一片大乱。 以花独秀现在实力,第三大境界以下,三五个对手他还真看不到眼里。 藏在林中窥探他俩的影子远不到第三大境界,在花独秀暴起的瞬间那几人同时惊觉,分别绽放出五六级不等的气息。 呵,一群小朋友。 嗯,反应倒是不慢的小朋友。 花独秀仗剑冲入,迎面两人立刻翻掌招架,同时身后传来一声痛呼。 那柄石刀看来是砸中了某人。 林中红光大作,花独秀手持小红剑挥洒砍杀,那两人手忙脚乱的边打边退,虽狼狈不堪动作却是异常敏捷,竟能避开花独秀精妙至极的剑招。 趁此功夫,他也看清这两人的打扮模样。 这是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他们穿着通体浅绿色的束腰袍子,有点类似术师的道袍,又比道袍更紧身一些。 一身绿,甚至连靴子也是浅绿色的。 他们的面容非常精致,宛如精雕细琢的美玉,皮肤好到连花独秀都有些羡慕的程度。 这两人明明才五级战力的实力,速度却是极快,就连花独秀一时都没能伤到他俩。 “贼人狡猾,先撤!” 丁柒柒那边一人大声呼喊,被花独秀追砍的两人二话不说转头就跑,动作灵巧的宛如两只灵猴。 “还想跑?哼!” 丁柒柒一声低吼,双手持剑狠狠砍出,龙纹剑上冒出一道火焰连人带树砸倒一片。 花独秀只是微微分心,他追逐的那两人竟分头朝林子里一扎,鬼魅般消失了踪影。 “跑了? 我去,好诡异的功夫……” 花独秀不敢深追赶紧朝丁柒柒那边跑去,丁柒柒大大咧咧踢开熊熊燃烧的大树,把一个头发冒烟嗷嗷叫的年轻人提了起来。 狠狠吹了一口气,年轻人身上的火焰瞬间熄灭。 看丁柒柒并无大碍,花独秀松了口气,赶紧封住那年轻人身上要穴。 “你,你们是五行术师?!” 那人声调有些惶恐,等着一双大眼不安的看着花独秀二人。 丁柒柒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在他脸上捏捏,又探探他手腕脉象,笑道 “还真不是野人呢!哥,他连五行术师都知道。” “嗯,不过应该是无意间碰到咱兄妹,不像是故意监视咱们的样子。” ——在人前,他俩都是伪装成兄妹的,从不叫真实名字。 一点行走江湖的小技巧。 花独秀把那人扔到篝火旁,在他面前蹲下、饶有兴趣道“说说看,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似乎有些惧怕,又不想丢了气势,咬牙道“你们最好赶紧放了我,我几位师兄回去喊人过来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花独秀笑道“既然这么厉害那他们几个跑什么?跑便跑了还把你丢下,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那人脸色微微一红,不知该怎么反驳花独秀的嘲讽。 花独秀眯着眼睛仔细看他,越看越是好奇。 这人和他交手的两人很像,都是皮肤细嫩光滑,浓眉大眼甚是英武俊朗的模样,打扮也是一绿到底。 再结合逃掉那几人不同寻常的速度和诡异身法,花独秀不由得有些疑惑起来。 以五六级战力就能有如此身法速度的,即便是魔流府弟子也很难做到。 要知道,现在的花独秀已有不弱于十级大高手的实力,而丁柒柒又是如假包换的尊者大能,他俩还是突然发难,就这样还被那些人逃掉。 啧啧啧,有点意思。 丁柒柒忽然说道“这人身上好浓郁的木之气息,却又没有无极真气,真是奇怪!” 花独秀好奇道“奇怪在哪?” “只有专修木系道法的术师才会特意招收此种命格的弟子,就这个小白脸,” 丁柒柒忍不住又捏了捏那人白皙的脸庞,捏的那人心惊胆战嘴角乱抖,唯恐丁柒柒突然放火 “他若是在五行天地,以他资质不知道有多少道门抢着要他呢。” 那青年恼羞成怒,大吼道“你们,你们怎能如此折辱于我!要杀便杀,不必多言!” 丁柒柒笑嘻嘻道“你还挺有骨气呢。” 说罢她手指燃起一道火苗在青年脸庞附近晃了晃,高温烫的青年嗷嗷直叫,拼命往后躲。 丁柒柒轻哼道“可惜啊,只有傲气却没有傲骨,这点痛都受不住。” 花独秀微微皱眉,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人心思颇为单纯,完全不像是混过社会的样子?” “那是,谁有你心眼子多?” 丁柒柒瞥了花独秀一眼,把吓唬青年的火苗散去,花独秀翻翻白眼,不屑于反驳。 “哥,他们若是去搬救兵,大概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是留下等还是先离开?” 花独秀道“先藏起来看看情况。” 说罢花独秀一掌打晕那青年,利索的收拾好行李,丁柒柒熄灭篝火,二人提着晕厥的青年朝十丈外一棵参天巨树树冠爬去。 一口气爬到七八丈高的树顶,藏身在浓密枝叶里,二人安静等待着那些人的再次出现。 丁柒柒散出真气蛛丝监视着周遭几里的范围,等了半天却毫无动静。 “怎么没人来呀?” 花独秀挠挠头“没点动静吗?” 丁柒柒耸耸小肩膀“五里之内没有武者气息波动。” “小心点,那些人竟然能不声不响摸到咱们身边,确有不凡之处。” 丁柒柒轻哼道“要不是我吃的高兴大意了,岂能让他们摸到这么近? 咳,要不先把他弄醒?” 花独秀点点头,封住那青年嗓口的经脉,一掌把他打醒。 那青年转醒后立刻挣扎着要呼喊,可惜他动也动不了、喊也喊不出来,只是浑身使劲儿哆嗦,长着大嘴呜呜作响,脑门上都有青筋暴露。 花独秀故意气道“你喊啊,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有本事你喊一声让我听听。” “呜呜呜……!”青年憋的满脸通红,却只能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丁柒柒捂嘴轻笑,在青年俊俏的脸庞上又捏了一下“别吵啦!再吵我还烧你!” 青年看丁柒柒的目光就跟看魔鬼一样,别看她小脸肥嘟嘟、扎着两个道童鞭模样可爱,当她贼笑起来时,那表情还真是挺阴险的。 嗯,纯粹是跟花独秀学坏了。 丁柒柒伸出玉脂小手,五根青葱一样的指头接连弹起,每弹起一根就点燃一束火苗,待五根手指全部弹起,五朵火苗如滴了火油一样猛的一窜,聚在一起凝成一个形貌狰狞的鬼头。 青年吓得脸都绿了,从挣扎变成了颤抖,一双大眼死死盯着那鬼头,脑门满是冷汗。 丁柒柒笑嘻嘻道“我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问你就别吱声,记住了嘛?” 那青年下意识就想点头,可惜脖子动不了只是叠出来一个双下巴。 “行啦,哥哥你来问。” 花独秀吞吞口水,暗道我家柒柒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是社会我柒姐啊? 吓唬人的手段比我还多。 花独秀解开那青年嗓子经脉,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年吞吞口水,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颤抖道“我叫……广勇子。” 丁柒柒笑道“还广勇,没看出你哪里勇来。呃,广勇子?你是修道之人?” 广勇子想点头可点不了,只好说道“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广勇子“……” “你这是修的什么道,怎的身上没点无极真气?” 广勇子昂然道“长生之道!” 丁柒柒翻翻白眼“……神经病!” 花独秀轻咳一声道“喂,你们几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广勇子瞪了花独秀一眼“我们本就在这一带修行,你们又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花独秀看了丁柒柒一眼,笑道“你看,他以为我好欺负呢,还敢反问我。” 丁柒柒狠狠瞪了广勇子一眼,恶狠狠道“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敢多嘴,姐姐我先把你头发烧光!” 呃好像他的头发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广勇子立刻又满眼恐惧,赶紧道“我说,我说!你别烧我!” “说!” 广勇子似乎有些委屈,吞吞吐吐道“我们道场就在这附近,今天是轮值到我们几个打猎,结果猎物还没捉到就看见这边有烟火冒出。 黑森林深处向来无人烟痕迹,我们五个便悄悄围上来打探,刚过来就……” 花独秀心里一动,问道“你们道场?你们是什么门派的弟子?” 广勇子犹犹豫豫不太想说,丁柒柒嗤牙瞪眼,广勇子目露恐惧,吞吞口水道 “我说我说,我们是……是长春教的弟子。” 花独秀先是忍俊不禁,似柒柒这般模样,越是装凶越是可爱,也就是广勇子吓破了胆,若换做另一个人只怕是早就被柒柒逗笑了。 不过听到广勇子说出“长春教”三个字后,他却是脑袋里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 还别说,他还真认识一个黑森林的朋友。 而那朋友同样速度飞快、身法诡异,连花独秀见到他全力出手时的样子也是吃惊不已。 没错,那人,便是知心大姐姐娄琴的内弟——雷鸣炰。 花独秀敲着脑袋沉思,炰弟说什么来着? 他是什么门派的来着? 好像也有个“长春”? 哎呀这脑袋,怎这般不记事! 花独秀叹口气,想不起来干脆不想。 “喂,广勇子,简单介绍下你们长春教。” “呃……我们教内都是求长生的修士,人也不多,没,没什么好介绍的。” 花独秀眼睛一转,突然问道“那你认不认识雷鸣炰?” 广勇子一惊,大声道“你认识雷师兄?” 第六六三章 神秘的超级巨树 花独秀松了口气。 想起来了,当时雷鸣炰说他的师门叫做长春门。 花独秀冷笑道“先不要跟我套近乎,我看你还是不老实,你们到底是叫长春门还是长春教? 敢骗我,小心我妹妹烧光你的头发!” 丁柒柒配合的一瞪眼,作势要放火。 广勇子赶紧说“我没骗你,真的没骗你!长春门是我们长春教在俗世的门庭,你说的那位雷师兄便是我们这一辈弟子里的外门大师兄!” 花独秀皱眉道“什么俗世、外门的,说清楚点。” “我是内门弟子,内门专修长生之道,辅修一些身法武学只是为强身健体。 外门弟子与我们不同,他们不是很看中根骨资质,以修炼武功为主,若是遇上仇敌打来我们长春教主要靠外门弟子抵御的。” “雷鸣炰是你们外门大师兄?” “是……” 嘿,搞半天,还真打到我炰弟地盘上来了。 丁柒柒小声问“哥,你认识他们门派的人?” 花独秀点点头,小声传音道“我有个小老弟在他们外门习武,就是刚才说的雷鸣炰。” “广勇子我问你,你们门派为何要用‘长春’这个名字?可有什么说法道道?” 花独秀二人紧紧盯着广勇子,只要他敢说谎,两个老鸡贼立刻就能分辨出来。 广勇子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入门才十年,不太清楚宗门名字由来,只知道我们修的是长生大道……” “什么鬼长生大道,难道你们教主护法的还能长生不死不成?” “长生不死倒是不能,不过几位长老都是年逾百岁的老寿星。” 花独秀和丁柒柒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有深深的惊讶。 年逾过百? 还好几个? 我去,那倒也对得起“长春教”这三个字。 花独秀还要再问些什么,丁柒柒忽然说道“有人来了!” 花独秀赶紧封住广勇子颈部经脉,想想不放心干脆一拳打晕他,收敛气息伏在枝叶丛中一动不动。 一盏茶功夫后,前后有十几道身影从花独秀二人藏身的巨树下经过。 这些人穿着和广勇子类似的衣服,但颜色却要更加鲜艳一些,小腿和手腕部位明显绷了带子,看起来更加干练。 这些人在先前逃掉那三人带领下缓缓靠近动手的地方,领头一人瘸着腿、绷带上渗着血,应是被花独秀甩飞刀打伤那人。 看他们又小心又仔细,可惜花独秀和丁柒柒此刻就藏在他们经过的地方,眯着眼睛打量着树下的道道身影。 这十多人自然是扑了个空。 众人略微散开找了找,毫无踪迹,便重新聚在一起。 其中一个领头之人问道“贼人跑了?广勇子师弟呢,怎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人道“莫非被掳走了?” “咱们教廷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居然会被人找到?看来那两人很有来头,说不得是厉害对头来寻咱们晦气的,咱们快回去禀报、免得吃了敌人套路。” 众人点点头,再次在草丛山石里翻找一圈,确定没有人隐藏这才分做两队离开。 等这些人走远,丁柒柒皱眉道“你不说你有朋友在长春门吗?既然有熟人,咱们这般遮遮掩掩是不是不太好?” 花独秀摇头道“这人不是说么,长春门和长春教是外门、内门两个组织,刚才那些人看气息动作都是一流好手,跟这几个修长生的呆瓜不同。 我那位炰弟已有两年未见,本来也不是多铁,咱们要找的东西不知道跟这个奇怪的门派有无关系,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丁柒柒想了想,点头道“果然还是你心眼子多,那咱们后面怎么办?” 花独秀讪笑一声,分析道“这些人速度奇快、身法诡异,叫个救兵居然要这么久,或许内门和外门并不在同一个地方。 按广勇子所说,内门纯粹是修长生的道场,外门是习武拒敌的地方,也就是说外门是门面,内门才是核心。” 丁柒柒挠挠头,有点懵“那咱们到底要干嘛?把他丢掉离开这里?” 花独秀摇摇头“离开?为什么要离开,你没觉得这门派修炼的武学甚是奇怪吗?” “感觉到了,不过我刚才细细探查了下,方圆几十里内并没有先天灵气特别浓郁的地方。 算算他们赶来的时间,长春门必定在十里之内,他们那应该没有咱们要找的东西。” 花独秀缓缓点头。 照柒柒这般分析倒也没错。 不过说不上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长春教有问题。 如今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凡有问题就绝非偶然,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不去看看还真是不甘心。 “柒柒,我看就弄醒他,让他带咱们去长春教转转,如果真没有什么问题咱们就尽快离开这里。” “行!” 又是一拳打醒广勇子,他的后脑已经鼓起一个大包,一脸苦相。 “兄台,我问你个地方你知不知道?” 广勇子无语道“问吧,还有!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打?” 花独秀轻咳两声,歉意道“行,行。那什么,‘黑木崖’这地方,你听过没?” 广勇子一脸懵,想要摇头却动不了“不曾听过。” 花独秀点点头,看他眼神深处毫无波动应该不是说谎骗人。 “我背着你你给我指路,我俩想去贵教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你告诉我长春教教廷怎么走。” 广勇子一惊,义正言辞道“你还是杀了我吧!我就是死也不会出卖教廷情报的!” 丁柒柒一声轻哼,再次凝出那诡异而灼热的火焰魔鬼…… 一个时辰后,在广勇子的指点和丁柒柒细密探查下,众人绕过层层暗哨来到一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密林里。 再仔细一看,这片密林大有问题。地势明明没有抬高,这片占地极广的密林却是高出周围林木许多。 顺着林木枝叶看去,花独秀二人惊悚的发现,这片林子竟然是同一棵树散开的枝叶? 小心来到巨树树茎附近,花独秀二人对“树”的认识得到彻底的颠覆。 这棵树大到什么程度? 它的直径几乎有十丈粗,周围是深陷地下的峭壁,这峭壁深不见底,但岩壁和巨树之间的空隙却很窄,最近处只有两三丈距离。 哪怕不是武道高手,稍健壮点的人充分助跑后也能从岩壁边缘跳到巨树树冠上去。 这巨树是如此之大,从远处看却丝毫看不出异常,关键就在于它似乎是从峭壁深处长出来的,而它那几乎能遮掩一整座花式别院的巨大树冠,高度恰好与周围那些古树相仿。 如此枝丫散开,从远处看这里跟周围的原始密林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浓绿繁茂。 若不是花独秀目力惊人,还真是很难发觉这片密林竟是同一棵大树的树冠。 只有靠的近了才能感觉到那巨树给人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这棵巨树,怕已不单单是年岁久远可以解释了,必然是有什么其他的因素导致它在无尽岁月里长成了这般模样。 而它扎根于巨大悬崖之下,树冠又恰好探在悬崖之顶,不好说这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花独秀吞吞口水,低头问道“喂,你们教廷在哪?” 广勇子翻翻白眼,没好气道“就在悬崖下面。” “悬崖下面?这悬崖看起来很深的样子,若是考虑这巨树的高度,怎么也得有几百丈深吧?” 广勇子道“确实有几百丈深。” “……你们是地鼠么?住在那么暗无天日的地方,不怕身上发霉生虫子?” 丁柒柒皱眉道“哥哥,你好恶心!” 花独秀也觉得这话说的有些不好接受,轻咳道“教廷在悬崖最下方吗?” 广勇子犹豫一番,叹口气道“来都来了,我便告诉你们吧! 我们教廷不是开凿在山崖里面,而是在这棵巨树树身里。” “树身里?这,这也行?” 广勇子点头道“这棵神树活了不知几千几万年,咱们看到的部分是它的树皮,其实树心部位早就腐朽中空了。 我们教廷便建在树心那些石化的平台上,白天还是有阳光透入的,不黑,顶多是昏暗一点。” 花独秀和丁柒柒对视一眼,丁柒柒小心放出一缕真气蛛丝探查,不一会儿收回心神,点头道 “这巨树只有外围两三丈厚部分有生机流转,中间全是镂空的。” “原来如此。广勇子,你们的教廷大概建在什么高度、有多少人,可有什么厉害高手?” 迫于丁柒柒的淫威,广勇子已是破罐子破摔“教廷建在地下五六丈的位置,上下七八层,有人说更深的地方还有一些老祖级的大能在闭关。 我入教才十年,是新人,许多事也不甚清楚。” 花独秀无语道“十年还是新人?我特么三年就混到长老位置了,你也是个人才。” 广勇子一愣一愣的,似乎并没觉得十年还是个新人有什么不对。 “三年升到长老……你们门派总共也没几个人吧?” 丁柒柒捂嘴轻笑,花独秀白了他一眼,懒得多说。 “你还知道什么?教内有什么厉害高手么?” 广勇子翻翻白眼“我们内门以修长生为主,你所谓的高手我不太清楚。” 花独秀皱眉道“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我要你何用?” 反手一拳打在他后脑上,广勇子双眼一瞪又晕了过去。 “呃,对不起啊,手滑了。” 看看后脑那又打大了一圈的大包,花独秀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黑木崖啊黑木崖,木有了,崖也有了,就缺一个‘黑’,我亲爱的小妹,你怎么看?” 丁柒柒鬼机灵的大眼睛一转“下去看看?” “好!” 第六六/四章 悬崖之下,诡异的封锁大阵 这地方说安全也安全,毕竟以花独秀和丁柒柒目前实力,能困住或者打败他俩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长春教的大部分高手又都在长春门那边,就算搞不过想走也不难。 但说危险,其实也挺危险。 花独秀三人潜伏到山崖附近,沿途避开的暗哨就有四层之多。 长春教,绝不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教派! 而这棵巨树内藏着多少高手,他们会什么特别秘法,这些都是未知数。 未知就意味着危险,花独秀和丁柒柒决定一探究竟,但该有的警惕还是要有的。 丁柒柒屏蔽住无极真气,花独秀以内观之法锁住气息外泄,再看看已藏好的昏睡中的广勇子,二人轻轻一跃翻上头顶的树荫里,如泥鳅钻地一样消失不见。 谁知道暗处有没有人盯梢,直接跳过悬崖未免有些不牢靠,不如走上路,沿着枝繁茂盛的树冠潜过去。 两人跳上巨树树干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动作轻盈到连枝叶都没怎么颤动,可谓小心到了极点。 但同一时刻,地下十数丈深的树干中心位置,如玉石般润泽斑驳的一处一丈见方的树洞里,一道沧桑人影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巨树内部某个空间,周遭玉石般的材质正是巨树石化而成。 看这洞府模样应是天然形成,头顶缝隙里有几道昏暗的光线透入,让这里不至完全黑暗。 石洞里摆设异常简洁,只有一个小小烛台、几本枯黄的册子、一个大坛子,再就是老者屁股下面坐着的那张几乎褪了毛色的兽皮毯子。 显然这老道在此修行有些年岁了,身影宛如枯木雕像。 抬起那干枯的手掌,老道轻轻按在身旁玉石上,静静感受着巨树传来的轻微波动。 有人跳到树上?还是两个人…… 这频率,应是有外人侵入。 老道也不说话也不外出,只是抬起食指在石台上敲了两下,随即闭眼继续修行。 这两下敲击宛如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面,立刻激起层层涟漪。 嗖嗖嗖…… 几道淡绿色身影得了讯息从纵横交错的树干洞穴/里钻出,先后自正中央的天井口翻到外面。 四面看看,几人默契的朝花独秀二人所在方向跳去。 花独秀和丁柒柒才走了没几步,丁柒柒忽然眉头一皱,传音道: “小花,咱们被发现了!” 花独秀一脸莫名:“不是吧,这都能被发现?有人过来了么?” “来了五个,打不打?” “打个毛,咱们是来探秘的,不是来打架拆家的,先退回去吧。” 二人只好又跳回地面,在树荫遮挡下隐秘身形。 不一会儿,五道穿着淡绿色宽松道袍的中年人以扇面围过来,仔细搜索一番却没有发现敌踪,小声交谈后快速离开。 丁柒柒皱着小眉头呼出一口大气,道:“看来他们有什么秘法能与这大树交流,咱们只要一上树就会被发现。” “果然有点问题。” “那咱们怎么探查嘛。” 花独秀拍拍丁柒柒小手:“莫急,谋定而后动。” 思索一会儿,花独秀指指峭壁道:“你看,这巨树的外皮并非完整包裹,很多地方有巨大的裂缝。 实在不行咱们贴着悬崖往下走,从下边找找机会。” “我担心只要咱们一碰这巨树里面的人就能发觉,如此就算从悬崖这里下去,不能踏足大树不也是白废么?” 花独秀道:“你忘了咱们来这的目的了?” 丁柒柒眼睛一亮:“没忘,找黑木崖,挖宝贝!” “对了。若此地不是黑木崖,咱们就没必要冒险跟长春派开打。 若是,为了前辈复生机缘,就算强攻也在所不惜。” “有道理!” 为防止毒雾瘴气,二人戴上面罩,找了个位置隐蔽、角度刁钻的方位贴着山崖悄悄爬下。 他二人凝出一丝劲气附着手掌,轻易便能在坚硬的岩壁上抓出空洞,如此倒也无须绳索之类的辅助工具。 随着越下越深,耳边渐渐传来呜咽的风声,气温越来越低,光线也是越来越暗。 花独秀在下,丁柒柒在上,二人不时传音交流两句,小心翼翼探查着周围动静,像是两只大壁虎一样朝悬崖下方爬去。 一刻钟后,二人已经深入地下十几丈深。 这个速度不算快,主要是丁柒柒想看看这般攀爬是否能引到长春教机关。 一刻钟都没有任何动静,再对比之前刚上树就被人发觉,这峭壁似乎并不在对方探查范围之内。 巨树树干深处,那间光线斑驳的小小石洞里,老者的枯手仍旧按在石台上,默默感受着石台传来的微弱震感。 逃走了? 反应倒是够快…… 不对,不是反应快,而是探查距离够远。 五个弟子才刚从天井里出来这两人就果断退走,显然是有什么探查神通。 老者又缓缓闭上眼睛,手指没在敲动石台,他那枯槁的身子宛如石化的树干,和石洞融为一体。 “柒柒,我记得广勇子说他们的洞府建在地下五六丈的区域,咱们这都下来多深了?会不会走过了。” 丁柒柒摇摇头:“五六丈深的地方气息最多,但大都较弱,应该是那些年轻弟子修行的地方。 再往下直到咱们下边更深的地方,一直有活人气息的。” 花独秀一愣:“还真跟老鼠一样,穴居啊?莫非越往下藏着的老妖精就越厉害?” “不好说,越往下我感觉到的气息就越少,而且这些气息若隐若现的,有些缥缈虚无的感觉。 我不敢太过放手探查,或许他们有反探查的手段。” 花独秀想了想,道:“意思就是还没有到底呗?” “还早着呢。” 十几丈了,还早着呢。 我的天,长春教的人还真是不怕长毛发霉啊? 二人又往下爬了一阵,丁柒柒忽然手一抖,扣掉了几颗石子打在下方花独秀脑袋上。 花独秀赶紧接住,把石子随手塞进衣兜里。 他们爬的异常小心,这一路连一颗石子都不曾踢落,唯恐惊扰到下方什么特别的存在。 “怎么了?为何心乱了一下?” 丁柒柒沉默一会儿,道:“莫要乱动,你已经沉在某种阵法里了!” “呃……” 丁柒柒略有些歉意道:“我也是刚一只脚踩进去才发现,对不起……” “不用道歉。这是什么阵法,你有什么感觉?” 二人伏在峭壁上静了一阵,丁柒柒散发无极真气稍加探查,传音道: “似乎是某种压制气息外泄的阵法,对咱们倒是没有损害。” “压制气息外泄?这里得是地下二十多丈了吧?哼,果然有问题。” 这阵法花独秀完全没有感觉,显然非是道法精湛的五行术师是探查不到的。 “走,下去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 二人贴着峭壁继续下爬,这里深入地下几乎是漆黑一片,丁柒柒靠真气蛛丝,花独秀靠特殊目力,黑暗倒是没造成太大麻烦。 就在花独秀撞进阵法的瞬间,除了先前那修行老道之外,或大或小、奇形怪状的一个个石洞里,至少有三个同样形貌枯槁的老道睁开了眼睛。 他们不约而同的把手掌按在身旁石壁上。 有人闯进封锁大阵? 数道震动从不同深度的石化树干上传出,除先前跳出天井那五人外,另有四个气息更加深沉的高手跃出天井,快速转到花独秀二人下爬的方位。 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物沉声道:“几位长老发出警示,有人正顺着悬崖朝崖底渗透,大家尽量捉活的!” “是!” 九道身影各自散开朝悬崖里跳下,寂静的黑暗中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脚踏震动声。 不用丁柒柒提醒,花独秀也听到头顶传来的声响。 “我去,又被发现了?” “小花,咱们跑不跑?上面来了九个人!” 花独秀一咬牙,道:“既然是压制大阵,那他们到底在压制什么?来都来了,走咱们动作快点!” “好!” 既然被发现那就无须再那般小心,二人抽出兵刃贴着峭壁几乎如垂直落体一样快速朝下方坠去。 只坠了不到四五丈深,丁柒柒忽然低呼道:“好浓郁的木之气息!” 花独秀却是毫无感觉,赶紧问道:“是不是宝贝在这里?!” 丁柒柒微微皱眉:“就这种浓郁程度,怕是……” “巨树里面呢?” “暂时还不像……” 花独秀忽然燃起强烈斗志,暗道前辈保佑,若是你复生的机缘在这,我花独秀必定全力以赴! “小心,他们来了!” 头顶的黑影下降速度极快,丁柒柒话音未落道道凶狠至极的掌风已经拍了过来。 “把他们打下去!” 一道红光闪耀,花独秀仗剑飞起,与当头冲来的几人激烈拼斗起来。 这些人境界有高有底,但大都比花独秀弱了许多。 此处地形特殊,一边是垂直峭壁,一边是干枯坚硬的古树树皮,中间则是三丈多宽的黑暗悬崖,在这种地方打架一个不小心就要跌落下去。 照花独秀判断,这悬崖怕是有数百丈深,如此诡异的地形当真是让人心底发毛。 同样,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哪怕是神仙也得摔成肉饼。 丁柒柒一手抓着峭壁一手提着龙纹剑,犹豫一番决定还是不要给小花添乱。 她所擅长的五行道法,说白了就是放火烧人,这鬼地方脚下空空,万一手滑掉下去还得喊小花救命,还是老实点吧。 小心探查着上方激斗的气息,丁柒柒悄咪/咪朝一边躲了躲,防止被跌落的岩石碎片砸中。 以花独秀实力,跟这些人打架应该毫无压力才对,可交上手他才发觉这些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强。 本以为这种要命的地形对自己有利,很快他发现这九人似乎更适应这里。 第六六五章 悄摸摸的就是干 靠着诡异的身法和极限跳跃,花独秀引着这些人在悬崖和巨树之间快速挪移飞跳,打的不可开交。 不一会儿,一个实力稍弱的武者被花独秀一脚踹飞,四肢无处着力惨叫着跌下深渊。 “师弟!可恶的狗贼!” 小队首领大怒,双掌翻飞掌气如暴雨般砸向花独秀。 这些怪人! 花独秀眼睛一眯把周围所有人动作看慢,同时他的双眼闪耀出紫红色光芒,于黑暗中把周围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给我下去吧!” 眨眼功夫花独秀使出“瞬踪·风残”境界,陡然加速,一剑化十剑,剑锋无比灵动的刺向周围几人。 剑势动、狂风起,花独秀卷起诡异的狂风杀向敌人。 鬼叫一样的风啸声激荡着人的心神,下一瞬竟有五个对手被花独秀击伤,惨叫着跌下悬崖。 丁柒柒悄悄传来一丝密语:“小花!这下面果然好深,先前跌下去那人还没到底!” 花独秀也在分心听着下面声音,凄厉的惨叫声仍未断绝,可见最先坠崖的那人还没摔到底。 可真深呐。 “啊……嗝!” 下方的惨呼声忽然停住,但却没有剧烈撞击声传来。 “嗯?怎么不叫了?” 花独秀眉头一皱,仗着目力优势以缤繁剑招又打飞一人,回身狠狠一跃从巨树跳回悬崖,快速飞到丁柒柒身边。 此时仍挂在巨树上还没掉下去的只剩两人,这两人自知不是花独秀对手,一阵低骂后贴着巨树朝侧面飞快爬去,竟是离开了此地。 “柒柒,那几人的呼喊声也没了!” “下边还有情况,他们应是被什么接住了,不然这么高摔下去不可能没有声音。” “走,再往下看看。” 敌人第二波袭击随时会来,两人不敢耽误贴着山崖快速下落,几息之后又下去几十丈深。 如此,他俩已经深入地下近乎百丈。 而弥漫在空气中的木之气息仍旧如最初发现时那般浓郁,并没有什么特别变化。 丁柒柒也在思索,二十多丈深度那道规模庞大的锁气大阵显然是防止这里浓郁的灵气被外界探知,但仅仅是这种浓郁程度……似乎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这巨树直径近十丈,再加上悬崖宽度,封锁这么大一片区域耗费的人力物力可不小。 “嗯?小花,咱们又坠入一座锁气阵法!” 花独秀似是有所决断,冷笑道:“长春教这是在玩套娃手法?怕是真正散发灵气的所在还在更下面,他们这是用一层层封锁大阵来减弱气息外泄。” “有道理吔,你还看得见吗?要不要我点团火给你照亮?” “不用,漆黑一片对咱们有利。” 这第二道锁气大阵比先前那一道更为强悍,二人足足下坠了三四丈深才完全从阵法中脱出。 离开阵法,纵然花独秀对灵气不甚敏感,他也察觉到周围那无比浓郁的氤氲宝气了。 丁柒柒更是大喜过望:“有可能那宝贝真的在这里!” “小心,下边有动静。” 远处,几道模糊身影从巨树干裂的树皮缝隙里钻出,快速朝花独秀二人所在位置飞来。 这几人身上气息远非之前九人可比,全都是第二大境界巅峰境的高手。 考虑到这些人身法速度完全不能以常规境界衡量,花独秀稳了一手,立刻遮掩气息贴墙减速,同时传音让丁柒柒隐藏起来。 一串刺耳的尖锐摩擦声响后,花独秀和丁柒柒的气息同时消失不见。 此地深入地下一百多丈,已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人之目力几乎完全失效。 “小心,贼人藏起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喊了一声,当先贴墙站稳,身后几人撞上悬崖后反手抓住岩石稳住身子。 场面,忽然陷入诡异的沉静之中。 巨树内部,分布在几十丈落差的几间石室里的枯坐老道们彼此轻轻敲击石壁传递着消息,也在沟通着什么。 显然这种情况极少出现,但并非全无预料,长春教也是有厉害仇敌的,对这种情况做了充分准备。 几个老道你敲一下他敲一下,微微的震动沿着石壁在几十丈的高度上来回传递。 最终,几个老道决定暂不出手,先看第二波攻击能否抓住来犯之敌。 如墨汁一般的黑暗中,花独秀和丁柒柒贴墙站立,一动不动。 三个老道人就在他俩周围不远的地方,因为目不能视物,这三个老道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花,拖下去对咱们不利啊?万一有人送个火把来咱们优势可就没了。” 花独秀传音道:“只是我稍微一动,但凡有一丁点动静,他们立刻就知道我的位置。 这些人身法颇为诡异,掌力又如此精悍,被他们打上一掌怕是有些吃不消。” “实在不行咱们继续往下跳,反正我能感知到下面情况,有异常提前告诉你!” 花独秀略微摇摇头:“我这双眼睛多少也能看清一点,不解决他们,只是一味往下跳不是一个好选择。 万一下面真有宝贝呢,顶着这三个高手咱们怎么挖?” 丁柒柒噘噘嘴,赌气不说话了。 花独秀道:“柒柒,一会儿我说放火你就在他们面前狠狠放把火!柒柒,柒柒?” “哼,我听着呢。” “……” 姐姐,这就生气啦? 咳,我的错我的错。 花独秀抓着峭壁的手突然发力,狠狠抓下一大块山石。 他发力的瞬间气息泄露,三名老道冷笑一声立刻扑了上来。 花独秀用力一捏,手里的石块碎成几大块,花独秀凭感觉狠狠扔了出去,随即他再次收敛气息,悄无声息的朝下方滑行一丈稳住身子。 “贼子还不受死!” 一个老道狠狠一掌打来,把漫天飞石拍成齑粉,另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出掌,把花独秀头顶的峭壁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碎石和灰土呼啦啦砸落下来,花独秀眉头一皱迅速向上滑动,挥剑猛砍! 两个老道双掌打空,抓住石壁后一人大喊:“贼子又藏起来了,大伙小……啊!” 一声惨呼,那人的大腿被花独秀砍成重伤,血流如注。 “他在这!” 另两人察觉到花独秀气息立刻扑了过来。 花独秀一击得手却不急着逃走,反手抓住那老道小腿,手心放出电流真气封锁他腿部经脉,狠狠朝下方一拉。 老道惨叫一声跌下了无尽黑暗中。 “放火!” 一声大吼,时刻准备着的丁柒柒赶紧点燃真气,两团巨大的火球在老道面前炸开! “这……!” 突然的大火照的两人下意识的闭眼,来不及轰杀花独秀,两老道各自以狂霸掌气轰击面前火球。 强劲的掌风撕碎火球,骤然亮起的光亮又迅速归于黑暗。 在两老道下意识闭眼的同时,已提前闭眼的花独秀却是瞬间睁开双眼,锁定两老道的身影。 “灭踪·雨泣!” 绝招上手,两老道铁掌还未收回,花独秀已闪烁到他俩上方,两脚分别踩在二人头顶,狠狠踏了下去。 两声惨叫传来,老道被踹飞到悬崖虚空中,四肢拼命挥舞却什么都抓不到,哇哇大叫着摔了下去。 “妹妹,快走!” 收拾完三个老道,花独秀眯着眼睛快速下坠,朝山崖底部滑落。 不出所料,被扔下山崖的三个老道没多久就被什么东西拦下,气急败坏的又朝上方飞速爬来。 “哥哥!下面似乎有一道大网,先前掉下去的人都被网住了。” “哼,没完没了。你现在能探查到那网子情况吗?” 丁柒柒赶紧催动真气,点头道:“网子很大,几乎横跨整个悬崖!这好像是某种软藤植物,很厚一层。” “放大火烧!烧透了咱们正好钻下去。” “终于能放火了吗?” 丁柒柒心里一喜,说到放火她就开心,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里的木之灵气异常浓郁,丁柒柒甚至都不用燃烧自己的真气,单单这里的灵气就足够她烧的。 “靠近我些!” 花独秀向上一探抓住丁柒柒的脚踝,往下狠狠一拉环臂抱住。 丁柒柒差点被闪了蛮腰,气呼呼道:“你抱这么紧我还怎么放火!” “嘿嘿,我怕烧到我的秀发……” 丁柒柒翻翻白眼,双手平伸猛的洒出一片晶莹闪亮的真气珠子。 每一颗真气珠子都是一颗火种,里面包裹着丁柒柒那暴烈而躁动的无极真气,被她远远推开洒向四面八方。 “给我炸!” 丁柒柒低呼一声,所有的真气珠子同时爆开,在周遭浓郁木之灵气的加持下,一团团火球越烧越旺,眨眼间就变成一个个巨大的小太阳。 随即,这些超级火球跌落在下方那密密麻麻的软藤上。 软藤同样见火就着,极短的时间里火势蔓延开来,巨树之外整整一圈的软藤啊,这烧起来可就热闹了。 花独秀匆匆瞥了一眼赶紧把脑袋埋进丁柒柒怀里,有丁柒柒操控火焰,下方那汹涌的热流如溪水碰到岩石一样自发分开,穿过二人朝上方涌去。 花独秀看的清楚,下方那密集的软藤是从山崖里面长出来的。 因为这里灵气异常浓郁,这些本只能长到一丈来长的植物却长到十几丈长。 在人为扯线和引导下,众多软藤交缠蔓延,把悬崖到巨树之间的宽阔缝隙完全填充住。 嗯,变相的也算是多了一层防坠网。 “啊……!” 又是几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传来,先前坠落的三个老道被高温炙烤痛苦难当,顾不上追杀花独秀二人赶紧朝巨树那蜿蜒裂开的石缝里钻去。 第六六六章 发现灵气源头! 火光冲天驱散了无尽黑暗,或许是这里久远以来第一次如此明亮。 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巨树从顶端矗立到这里仍旧是无比的笔直,间或有一些树瘤一样的巨大疙瘩,给人感觉仿佛是坚硬的岩石。 巨树表皮上有不少纵向延伸的巨大缝隙,里面黑漆漆的看不真切,想来应是通向干枯中空的树心区域。 如果以非常宏观的眼光来看,这巨树与寻常老树也没太大分别。 同样是顶端枝繁叶茂,树干皱皱巴巴,许多裂开的地方连着里面枯朽的树心。 所不同的是,这巨树实在是太大了,而且石化的更加厉害,它生长的环境也更加诡异。 丁柒柒忽然抱住花独秀的脑袋,低呼一声:“小心!” 嘭……! 一声沉闷炸响,丁柒柒二人砸穿一丈多厚的软藤,漏进下方空间里。 “不好!柒柒,悬崖消失了!” 借着昏暗的光线花独秀想要伸手抓墙,蓦然发觉他面前的峭壁竟然没了! 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周围空落落的什么都抓不到,下方有多深还不知道,这么摔下去岂不是要出人命? 谁知道下边还有没有那诡异的软藤遮挡。 “不是消失,是悬崖凹进去了!” 丁柒柒低呼一声赶紧用两条细长的玉腿盘住花独秀腰身,双手虚空一抬,上方汹涌燃烧的大火突然砸塌软藤,快速朝丁柒柒脑袋上砸落。 “快抱住我的腰!” 丁柒柒低呼一声,双手放出强悍劲气把上方火焰催动的更为炽烈,无数条燃着火光的软藤劈头盖脸垂了下来。 赶上了。 丁柒柒赶紧拉住一根,刚想使劲软藤突然断掉。 咳,烧的太狠上头断掉了。 丁柒柒赶忙把软藤往边上一扔,伸手又去抓第二根。 啪! 胳膊粗细的木藤竟被生生扯断。 花独秀看的真切,无语道:“让你天天吃那么多……” 丁柒柒小脸通红,佯怒道:“怪我咯?还不是你每次不停喂我!” “哼!我那是怕你饿着……” 吵归吵,丁柒柒双手不停,拉一根断一根,断一根拉一根。 这软藤因为不见阳光,单靠此地浓郁灵气生长,虽生的粗大看似结实,实际触手颇为柔软,一使劲儿就能捏成双指粗细,跟海绵一样。 “柒柒,加油!咱们还没生孩子呢,我不想死啊!” 花独秀一声惨呼,丁柒柒脸一黑手一抖差点跌下去。 “不要乱讲话啊!” 虽然一拉就断,好歹借着头顶垂下的众多藤条荡了一阵,丁柒柒二人顺利冲到巨树树皮上,趴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了。 而头顶那片软藤仍在熊熊燃烧,甚至还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咳,咳咳!这样不行,我有些憋得慌,再烧下去氧气要不够了!” 花独秀脸色胀/红,自己掐着自己脖子低吼道。 丁柒柒反手打了他一掌:“你这么掐自己能不憋得慌吗!” 话虽如此,大火这么烧下去万一把这棵古树烧着那可就要命了。 当然这种可能性很低,除了地面之上那些仍能开枝散叶的部分,下面这些已经石化了不知几千几万年的老树皮,烧上十天也未必能烧透。 丁柒柒赶紧收敛真气,又把火焰团团包住压缩成几个火球狠狠撞在老树皮上。 小球闪着明黄色的光亮坠入下方无尽黑暗中,消失不见。 渐渐的,头顶的大火熄灭了,原本壮观的软藤层被烧的七七八八、变成冒黑烟的焦炭,破出一片片大洞,已基本失去防坠网的功能。 古树之内,那几个靠石壁波动感知激战场面的枯瘦老道大为震惊。 非但派出去的三个高手被打的逃回巨树缝隙,就连花费上百年才培养出来的软藤层都被烧毁,损失不可谓不大。 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头! 其中一个老者重重哼了一声,竟扶着岩壁缓缓站起身来。 随着他起身,全身各处骨骼噼啪作响,身上还有不少灰尘飘落,也不知道他在这枯坐了多久。 “咚咚咚。” 老者巧了几下石壁,身影一晃直接消失不见。 “咚咚咚。” “咚咚咚!” 敲击声沿着石化树干上下通达,一个又一个枯瘦老者从闭关石洞里钻出,在不同高度同时跳进中间那道曲折蜿蜒的天井里,朝下方快速坠去。 软藤层之下五丈。 花独秀松开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大口喘息着:“可恶,差点摔死在这里。 果然行走江湖时刻都不能大意,越是阴沟里越是容易翻船!” 丁柒柒有些忧心道:“我,我还是点团火吧?这里阴风阵阵,有点吓人……” 花独秀侧耳一听,可不,下方非但有鬼哭狼嚎般的风声,还有哗哗的水流声,只是声音非常微弱,看来这里距离崖底还有很远的距离。 “点灯吧,反正已经大打出手,也不必藏着掖着。” 丁柒柒赶紧放出一抹无极真气,真气自动燃烧成一个西瓜大小的火球,悬停在丁柒柒二人身侧一丈远的地方,提供着有限的光明。 借着火光朝四面看看,花独秀发觉原本垂直下来的悬崖在软藤之下莫名凹陷进去,而且越往下凹陷幅度越大。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古树距离悬崖已有七八丈远。 这个距离,就是神仙跳出去也没招。 花独秀眯起眼睛往下方看了看,目之所及是无尽的黑暗。 以花独秀目力,借着火光至少能看个几十丈远,却完全看不到深渊尽头,显然下方至少还有上百丈的深度。 丁柒柒却是眉头一皱,抬头朝上方看去。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丁柒柒略一思索,点头道:“刚才那道软藤,不单单是一座防坠网那么简单。 这些软藤里放置着某些特殊器物,共同组成第三道封锁气息的阵法。” “第三道阵法?” 丁柒柒又朝下方看去,一边看一边细细探查。 “前面两套阵法应是镶嵌在岩壁或者古树树皮里,咱们没有碰到,这场大火把第三套阵法烧坏掉,加之火势汹涌,现在这里的灵气非常不稳定,你仔细感知一下就能察觉的。” 花独秀静心感知一二,发现周围的灵气非但比上面更为浓厚,而且上下流动非常猛烈,跟暴雨前撞击卷动的黑云相似。 “灵气似乎是从下边涌上来的?柒柒,你信不信鬼神?我感觉前辈在冥冥中指引着咱们,咱们要找的东西或许就在下面。” 丁柒柒眼睛一亮,狠狠点头道:“好久不抢东西,咱们抢一个大的。” “好!反正这教派八成是个邪教,宝贝留给他们也是祸害。” 用一句不着调的理由稍稍安慰自己,花独秀和丁柒柒同时松手,贴着老树皮朝下方快速滑去。 哧溜溜……这一滑就滑了好一会儿过去。 花独秀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下来多深,从地上林子里算起,三四百丈得有了。 就这样,还没到底。 大哥,你真是一棵树吗? 谁家的树能从地底长了几百丈还没见到阳光,还能一直努力往上长的? 吃了香宗大力丸也没你这么坚挺的啊? 正琢磨到底该怎么破局,丁柒柒忽然说道:“找到了!” “嗯?找到什么了?” “此地灵气的源头!” 花独秀心里一喜,灵气源头,那不就是他们要找的宝贝么! “源头在哪?快,咱们把宝贝搞出来带走!” 丁柒柒咬牙道:“带不走……” “怎么?” “那源头在这棵古树树干里面,在最下方。咱们,咱们进不去啊!” 丁柒柒散开的真气蛛丝铺满整个悬崖巨洞,甚至渗透进古树之内,终于在树干触地底的地方察觉到灵气最为浓郁的位置。 正如她所说,那个点在古树的最下方,也就是类似于树木入土的“根部”位置。 而在他们滑下的这上百丈深度里,花独秀左看右看,却已看不到那种巨大狰狞的裂口。 没有裂口,直径近十丈的巨树,坚硬如铁的树皮,怎么挖宝贝? 难道真要硬生生打个洞进去? 花独秀赶紧拉住丁柒柒:“你确定那源头在古树入土的根部?” “那里灵气最为浓郁,如果不在那,除非黑木崖不在这里!” 花独秀点点头:“走,找裂缝钻进去!” 呼…… 一阵莫名的风啸声忽然从头顶传来,花独秀心头一震抬头朝上方看去。 哪怕他看不到什么,但那几道快速逼进、明显是第三大境界高手的气息却绝不会错。 “我去,这么多?” 花独秀老脸一黑,拉着丁柒柒贴着疙疙瘩瘩的老树皮绕圈朝远方狂奔。 丁柒柒也察觉到头顶那几道极为凌厉的气息,话都不敢说,小声传音道: “小花,你不说长春教都是些修长生的百岁老头吗?这分明是第三大境界的顶级高手啊!” “瞎说,那是广勇子说的,我何时说过?” “你没说过,你信他了不就等于你说了吗?” 花独秀:“……” 刚才那三个老道只是七八级战力就打的他俩有些手忙脚乱,还是靠玩诡计才把他们打落下去,长春教的人身法厉害的吓人,若是被这几个第三大境界的高手追上…… 就这破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还真是难办。 花独秀一咬牙,抓着丁柒柒的手腕忽然发力一提,径直把丁柒柒拽到了背上。 “你做什么?” “搂住我脖子,我背你走!” 丁柒柒知道她的速度远不如花独秀快,也不多说,反手把龙纹剑插回后腰,双手紧紧搂住花独秀脖子,双腿盘住他老腰,低呼道: “你尽管跑,我给你引路!” “妥。” 丁柒柒屈指又弹出几个真气珠球,于几丈外炸成熊熊火球给花独秀照亮。 借着火球指引,花独秀手脚并用如灵猴一样贴着古树横向飞奔,看古树另一侧有没有能钻进里面的缝隙。 都到这时候了,跑不跑路的反而是次要,能不能找到宝贝才是第一要务。 不然,哪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第六六七章 诡异四老道 察觉到花独秀的异动,身后那几道强者气息同步转向加速朝花独秀追来。 “可恶,比速度?当年我背着四皇子连大洪水都追不上我,你们几个算个毛?” 花独秀牙一咬真气上涌,全身毛孔喷出一道道白雾,“灭踪·雨泣”全力发动! 古树虽粗,但在花独秀快到令人发指的速度下,转一圈也用不了多久。 花独秀悲催的发现,这里还真就没有裂缝。 丁柒柒也发现了,赶紧传音道:“往上跑!下面也没有!” 往上跑…… 你妹啊,刚才的时间不白耽误了么? 没办法,爬吧! 花独秀昂头向上,速度立刻降了一截,身后几个老道趁机散开从几个方向扑向花独秀。 全力攀爬的同时,花独秀脑袋飞速运转,绞尽脑汁思考一些问题。 似长春教这般实力,已够得上天下间顶级门派行列。 哪怕是纪宗、魔流府这些门派,第三大境界的高手也没几个。 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长春教,单单藏在树里打洞的大高手就有这许多,所谓“高手都在外门”,那炰弟所在的长春门又有多少高手? 这种大门派为何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声? 他们所谓追求的“长生”,又是什么鬼东西? 蛇谷小愤青雷鸣炰又是怎么跨着界域拜入这门派的? 明明它藏在黑森林深处,连条进山的路都没有……疑点实在是有点多。 “哥哥,他们来了!” 丁柒柒的惊呼唤醒了越想越懵的花独秀,而在他们头顶两丈多远的地方恰好有一条蜿蜒下来的巨大裂缝。 裂缝里面黑漆漆的看不真切,不好说这就是一条浅浅的裂缝还是跟巨树中空的内里相连。 顾不上打探,花独秀一躬身把丁柒柒颠到头顶,双手顺势托住了她的屁股墩。 丁柒柒小脸一红:“你,你干嘛呀。” 花独秀急道:“你先进去等我!” 说罢不等她答应,花独秀双臂发力狠狠把丁柒柒朝上方扔去。 借着反震之力,花独秀快速前冲的身子猛的一顿,坠入四老道包围圈中。 这四个老道似乎不太喜欢说话,看到花独秀二话不说抬掌就打。 古树之外的空间飘着几朵火球把周遭照亮,花独秀扫了一眼看清这四人面容,不由得心里一惊。 这四个老头已经不能用苍老来形容了,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窝深陷、白眉飘飘,腮帮那里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再看他们挥掌的小臂,完全是骨头上裹着一层皮,非但看不到肌肉,皮肤也是毫无脂肪。 这才叫真的皮包骨头。 再配上此地昏暗的光线、呜呜作响的怪风、四个老道那诡异身法、毫无表情的面容…… 这架打的还真是有些惊悚。 四老道同时出手,四道狂暴掌力袭来,花独秀立刻以千斤坠的手法加速下落,凌空一个筋斗扑向下方深渊。 轰……! 一声炸响,古树震动,坚如金铁的老树皮被四道掌气炸出一个大洞,飞溅的碎石打在花独秀身上立刻便是几道小血花。 四老道却是看也不看下方花独秀一眼,默契的同时朝上方丁柒柒追去。花独秀一惊,赶紧大喊:“妹妹小心,他们找你去了!” 麻蛋!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啊! 花独秀凌空一翻双腿狠狠一蹬古树狰狞的瘤疙瘩,化作一道闪光飞向四老道。 这四人动作却比花独秀还要快,几乎是眨眼功夫就到了裂缝之前,抬手就打。 熊……! 树缝里一道剑光划过,汹涌的大火宛如不要钱一样猛烈喷出,被几道掌力轰中瞬间炸成漫天火光。 “哼!” 某个老道脸色一变,枯手一挥卷起一道劲风把面前火焰吹散,待还要再打,树缝里又如倒豆子一样洒出来几十个缓缓旋转的小莲花。 这些莲花约莫有拳头大小,每一个都是赤红之色,旋转或快或慢,宛如精雕细琢的上等工艺品。 但就是这些小小的飞莲,让四老道和急速飞来的花独秀都察觉到巨大的危险。 树缝里,一个略显稚嫩又脾气暴躁的女声传出: “敢欺负我,烧死你们! 给我炸!” 火莲次第炸开,如同一个个小太阳升起,拳头那么大的火莲实际蕴含极为强悍的无极真气。 此时的丁柒柒已是名副其实的十级境界实力,虽然在花样和操控手法上与灵溪、塔里木那种老牌尊者比还差了一线,但单论术法威力,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她可是完整吸收了一位天尊大能的全部生机。 轰隆隆…… 此起彼伏的爆炸撼天动地,哪怕古树树皮坚如金石,古树屹立千万年不倒,在这波爆炸面前也是剧烈震动。 爆炸点附近乱石崩飞,许多飞石还被高温烤化,带着炽热的温度、如铁水一样朝四面八方飞溅。 “好狠毒的丫头!” 一个老道终于开口骂了一句,双臂交叉以外放劲气抵抗这猛烈爆炸。 花独秀刚冲上来立刻被汹涌而来的热流卷飞,他只觉得此刻宛如身在火炉之中,剧烈的高温几乎把头发眉毛都要烤焦了。 柒柒,你就不能悠着点吗? 至于把我跟他们一起烧了? 嗯? 再睁眼时,花独秀有一丝奇妙的感觉,就是浑身上下毫无阻碍那种。 我去,被炸飞了! 掉下去了? 柒柒,你个大坑啊! 花独秀此时已被火焰巨浪卷到古树外三四丈的地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更靠近爆炸核心的四老道,除一人运气较好被炸飞到古树上没掉下去,另三人全被猛烈地劲气冲击到悬崖虚空之中。 这三人明显比花独秀冷静许多,察觉到身处虚空,其中一个老道翻身对着周围飞溅的碎石连踢几脚,借力倒飞回古树。 而另两人却一扭头,竟冲着更下方坠落的花独秀冲去。 似乎是要干掉花独秀。 花独秀老脸一黑,老爷爷们,我何德何能啊? 掉下去摔死还不行,非得让你们冒着一起摔死的危险,非得亲手打死我才满意? 至于吗!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如大号蝙蝠一样的枯瘦身影一晃而至,从左右同时对花独秀拍出强横掌力! 躲是没得躲了,脚不沾地往哪躲? 花独秀一口老气沉丹田,算准角度对着左侧那人砍出一道多重猛击。 剑气和掌气相击,巨大的轰鸣声在悬崖深处激荡,花独秀顾左顾不了右,背后猛的透出一股护体真气硬扛老道掌劲。 嘭! 花独秀被打的喷出一口老血,加速朝下方跌去。 “哥哥,哥哥……!” 后方传来丁柒柒焦急的呼喊声,花独秀顾不上细看赶紧大吼一声: “不必管我,快藏好!” 当此关头,他是有心无力,真的顾不上丁柒柒。 身后两老道发觉一掌没打死花独秀,竟尾随坠落,贴着花独秀连番猛劈。 花独秀忍着后肩的剧痛凌空转身,以天云剑法的超凡剑意与两道拼斗。 天云剑法讲究遇强则强,只要一股勇往直前的气势,以料敌先机、先手压制的方式出招,完全不顾防御。 此时三人同时下坠,正是抢夺时间的关键时刻,花独秀挥剑如电瞬间把两老道拢住,眨眼间就砍的他们衣角破碎血丝飞溅。 同时,花独秀也中了不少掌气,打的他内息都有些紊乱。 如此下坠中激斗,双方那诡异的身法、超凡的速度一大半都使不出来,彼此之间越打震的距离越远,小心到极点又咬牙换伤,一时谁也杀不掉谁。 随着三人快速下坠,周围的光线继续暗淡下去。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眼睛一眯把目力提到最强。 这么下去不行,就算不被他俩打死也得活活摔死! “魔流残痕独凭风!” 绝技上手,配合昏暗的光线,花独秀突然闪开拍来的两掌,如虚影一样翻到两老道头顶。 “好快!” 一老道低喝一声伸手朝斜上抓去,他手指堪堪碰到花独秀裤脚花独秀已经迅速收腿,又对着老道胸口狠狠踢去。 “这!” 老道赶紧手臂护胸。 他明明已经快到极致,眼前那看不真切的腿影还是如水波一样层层递进,狠狠踢在胸肩相交的位置。 嘭! 花独秀踢飞一人,转身就是一递,小红剑恰好刺在另一老道手心上。 那老道一声冷笑,突然五指并拢抓住小红剑,发力就要捏碎它。 “呃!” 花独秀还没来得及催出更多劲气护剑,老道的手掌猛的飚射出几道血线,赶紧松开。 “好兵刃!” 老道阴冷着脸一声赞叹,被花独秀剑气震开。 “好眼光!” 花独秀丢下一句赶紧四肢并用拼命划动,想要游向古树那边。 可惜,完全无用! 听过在水里游泳的,哪有在空气里游的? 花独秀挣扎一阵,一丢丢都没能靠近古树,反倒是两个打飞的老道分别从后腰摸出飞虎抓,各自朝两侧丢去。 麻蛋,怪不得你们敢陪我跳崖,敢情是有后招啊! 花独秀心中大慌,强烈的恐惧感直袭脑袋,让他手脚瞬间冰凉。 完了,完了,我真的要摔死在这里? 就算柒柒有绳子,可下坠这么久,这里连柒柒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指望她还不如指望那两个老道发善心! 这种时候,能救命的就只剩一个办法。 那就是——自己飞起来…… 第六六八章 紫光雷翼救命啊! 飞! 花独秀一咬牙,一气双化催到最强,体内所有内力自肩胛骨后透出,猛的窜起两道紫色电流! 这两道电流射出立刻纠缠凝结,延伸出去两丈多长,宛如两只巨大的翅膀。 小蝶保佑,让我飞起来吧! 扑闪扑闪扑闪…… 愿望是好的,可现实太残酷。 别说飞起来,他连下坠速度都没有减少多少…… 不行,还得加把力! 花独秀急了眼,疯狂催动内力,操控外放的电流努力实质化凝结,背后两道巨大雷翼越来越大,但仍旧没用! 两老道已各自从古树和悬崖上挂住身体朝下方看去。 漆黑一片的深渊中,两道紫光快速抖动,宛如雏鹰在努力振翅。 呀,这是什么妖法? 人的身上怎还能长出翅膀? “给点力啊……!” 花独秀一声大吼,双翼再次猛烈一振,雷翼掀起一道强横气流,却…… 仍旧没有阻止下坠。 但! 受气流影响,花独秀下坠的方向却是偏了不少。 有用,有用了! 他真的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操控背后双翼狠狠扑闪。 这次他改变了思路,不再想依靠这玩意飞起来,而是以扇起的气流让身子朝古树一侧砸去。 扑闪扑闪扑闪…… 嘭! 几乎耗尽全部力气后花独秀终于靠近古树,双手持剑朝前狠狠一插,小红剑的剑锋刺入古树老树皮里。 随即他剑锋一偏,以截面来增大阻力,硬是在坚硬如铁的老树皮上滑出一道一丈多长的槽洞,最终停止了下落。 花独秀抓着小红剑吊在半空,手脚都在颤抖,苍白的俊脸上满是冷汗。 小蝶保佑,可算是保住小命了。 这招紫光雷翼还真得好好练练,关键时刻能救命啊! 双腿一荡花独秀抱住古树大口喘气,气双流功法全速运转,快速回复他那近乎耗光的内力。 刺激,真是太刺激了。 花独秀后怕不已,低头看看,下方的轰隆水声无比刺耳,但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 听这声音,想必离崖底也不甚远了。 借着一闪而逝的紫光,花独秀看了看小红剑的剑锋。 那里有一道一寸多长的细小裂缝。 还好,那老道掌劲虽强却伤不了小红剑,看来非是接近神王级别破坏力的冲击,小红剑都能接下。 而在花独秀头顶几十丈远的两老道并没有听到盼望中的撞击声,显然那青年没有摔死在深渊底部。 随着花独秀抱住古树,他背后雷电双翼消散不见,下方重回绝对黑暗,两老道也失去了视野。 他俩心中仍旧震惊不已,花独秀那扑闪的双翼、那强烈的雷电属性给他俩带来巨大的冲击。 一个看似不足二十岁的小年轻,非但剑法超群、内力源源不绝,还能在关键时刻放出这种特殊雷翼,实在是刷新了他俩上百年的认知。 活了一百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今天这场面还真是第一次见。 “杀了他!” 伏在古树上的老道低吼一声,远远挂在悬崖峭壁上的另一老道一声重哼,远远扔来飞虎爪。 古树上的老道侧耳听着破空声响同时扔出他手里的飞虎爪,两只小孩手掌大小的精钢飞爪在空中碰撞、扣接、连在一起。 老道抓着绳索一头朝虚空中跳出,借着绳索吊劲朝前一荡,稳稳抓住古树那坚硬冰冷的老树皮。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两老道却是知道下方那青年必定安然无恙,同时朝下方快速坠去。 听到头顶破空声响,花独秀知道那两老道又来追杀自己,不由苦笑一声。 这么打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四个老道两个追杀自己两个跟柒柒打,也不知道柒柒有没有事? 看着上方极远处那一闪一闪的暗红色光点,显然柒柒还在不停放火,她那磅礴的气息毫无衰弱迹象,应是对手一时也拿她没办法。 感觉头顶之人越来越近,花独秀快速恢复内力,双脚双手抱稳老树皮,选了一个方向猛的窜了出去。 咱不跟你们打了! 爱咋咋地! 全力施展下花独秀的速度能有多快? 快到肉眼看不到踪迹,只能凭气息去追踪的程度。 察觉花独秀绕着巨树兜圈往上爬,两个老道控制住下坠身形赶紧追了上去。 这几个老道应是花独秀近几年来碰上的速度最快的对手之一,若是在外面原始山林里跑,花独秀哪怕能领先也领先不了太多。 但在这里,花独秀占了“目力”上的便宜。 昏暗无比的地下深渊,花独秀两眼透着淡紫色光芒,于漆黑一片中隐约看出古树的轮廓。 哪里有凸起、哪里好下手、哪里适合发力加速,他总能最大化的利用好。 反观那两个老道,虽然身法灵巧、动作飞快,却只能靠机敏反应和对古树的微弱探知来下手下脚,极限攀爬下自然比花独秀慢了许多。 此子莫非能于黑暗中视物? 若非如此,他如何能每一次探手、每一脚踏出都是那么精准,而那些突兀虬扎的树瘤也是悉数躲开。 若非能于黑暗中看清一切,他绝不会爬的如此顺利! 两老道又是一阵心惊。 嗯?此子! 追在前头的老道忽然一侧身堪堪避开面前一个突兀的大树瘤。 若是躲闪不及一头撞上去,以他现在的速度怕是要现场开瓢。 “当心,贼子故意引你我撞树!” “狡诈的小贼!” 两老道略一交流,决定不再死追着花独秀攀爬。 花独秀仗着目力故意在崎岖斑驳的树皮上前进,明显是要恶心他俩。 反正是往上爬,各爬各的! 直到这时,花独秀才意识到刚才下落了多大一段距离。 他几乎是拼尽全力在爬,爬了这么久仍旧离丁柒柒所在位置有二三十丈远,真是一失足差点成千古恨。 不过距离大了也有好处,至少他跟下面那老道在不断拉远。 哼哼,没有人比我更懂爬树,尤其是在黑漆漆的地方爬! 随着花独秀靠近的气息越来越明显,被丁柒柒的大火逼得无法靠近的两老道只好又分出一人下去阻拦花独秀。 察觉到头顶来人,花独秀默默掏出小红剑准备来一计狠的。 两人都是飞快无比的速度,几息之后于黑暗中碰上。 “雷来……!” 花独秀一声低喝,全身绽放出汹涌剑气,这些剑气以“雷电”属性蔓延而出,骤然把周围照亮。 也把他自己照亮。 “一剑西来……!” 无限震荡毫无保留的使出,立刻把擅长近身缠斗的老道晃的僵在那里。 老道本来于黑暗中看不到东西,只能靠气息锁定,花独秀突然紫光大放让他下意识的就去盯着花独秀看。 结果,一浪浪直袭灵识的剑意充满他的脑海,让他失了对身体的控制。 有戏! 触不及防之下,他“无限震荡”加“多重猛击”连招真的是罕有人能接住。 嗤……嘭! 手起剑落,老道发出一声闷哼朝深渊里摔去。 对不住了老爷爷,咱们虽然无仇无怨,可,谁让你们这有我必须要拿到的宝贝呢? 听到老道下坠的声音,下方追逐花独秀的两人赶紧取出飞虎爪朝深渊甩出,飞虎爪恰好栓在老道腰上把他拉回古树树皮。 这么一耽误,下面三个老道距离花独秀更远了。 急速,冲刺! 花独秀再次把小红剑插回后腰,手脚并用朝丁柒柒所在位置急奔。 “妹妹,我来了!” 花独秀一声大喝,只听头顶一个欢快的小姑娘大喊道: “哥哥快进来!” “我……我马上!” 就听一道气流急喷声响,树缝里的丁柒柒握着龙纹剑全力一砍,一道赤红色、似剑气似火焰的光柱激射而出。 感受到这一招的强悍威力,仅剩的那老道赶忙朝一旁躲去,让开了树缝进口。 这招乃是虹门看家绝技之一——三千焱焱剑。 丁柒柒一剑砍出,黑暗中宛如划过一道惊鸿,一旁的老道和下面三老道清清楚楚看着花独秀钻入树洞,扑进那少女的怀里。 咳,冲劲儿太大还把那少女给扑倒了…… “我回来了!” 短暂的分离让花独秀患得患失,再次的相拥简直是千金难求。 他忍不住亲了丁柒柒一口,赶紧拉着小姑娘爬起。 “你,你干什么嘛!”丁柒柒有些生气,跺跺脚道:“快到我后面去,我放火封住这里!” “噢噢,好,好!” 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花独秀钻到里面四处打量,想要找到能直通树心的缝隙,而丁柒柒放开手脚全力放火,似乎是想把这巨大裂缝烧融掉,把裂口彻底封死。 借着身后火光照亮,花独秀很快发现这树缝里到处都是巨大的裂痕,就好像原本丰腴的胴/体风干后各自纠缠黏在一块,同时也崩出来许多或宽或窄、或大或小的狭长空洞。 侧耳一听,里面传来呜呜风声,显然这处树洞不是孤立的,和更深处那所谓中空的树心相连接。 “妹妹,咱们走了!” “找到路了吗?” “大体找到了,跟我走。” 丁柒柒又凝出几十个小型火莲,感觉着外面四个老道的位置一股脑扔了出去,转身追着花独秀跑掉。 这古树异常耐烧,一时半会儿烧不融只好放弃。 深渊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轰鸣声,震的巨树颤抖不止,连周围的山崖也是一阵阵晃动,土石崩飞哗啦啦往下砸落。 在山崖最顶上,连片绿荫下已是围了几十道身穿淡绿袍服的武者。 他们身后还有更多武者正快速赶来。 第六六九章 哥哥,快进来! 其中一个体态稍胖的年轻人站在悬崖边上,皱着眉头感受下方的轰鸣,看着那些闪亮的火光,不禁脸色有些难看。 他转身瞪了广勇子一眼,沉声道“是你把敌人引过来的?” 广勇子刚被人发现,解除限制晃醒后被带到了年轻人面前。 看年轻人脸色不善,广勇子吞吞口水,神态狼狈道“大,大师兄,不是我引的,是,是他们自己来的!” 这名年轻的胖武者,正是长春门年青一代首席大弟子——雷鸣炰。 雷鸣炰微微皱眉“神树位置何其隐秘,没有人带路他们怎会找到这里?” 广勇子被雷鸣炰那阴冷的目光盯得虚汗直冒,支支吾吾道“他们……他们……” “我问你,这两人是什么身份?来此地作甚?” 广勇子老脸一黑,表情难看“大师兄,我只知他们兄妹相称,男的是个剑客,女的……似乎是个五行术师,别的……不知道了。” “哼,先带下去,随后交徐长老发落!” “是!” 两个外门弟子押着广勇子离开,雷鸣炰的视线又朝深渊下方看去。 没多久,支援而来的外门弟子越来越多,悬崖附近已达近百人数。 这些人围到悬崖边上却没人敢跳到那古树上去,也没人沿着悬崖爬下去帮忙,应是有什么门规限制。 一个中年武者快步过来,皱眉道“雷鸣,下面什么情况了?” 雷鸣炰回头看了一眼,躬身道“师叔!” “嗯,几位长老出手了?” 雷鸣炰让出最佳观看位置,道“敌人有两个,男的用剑,女的是火系术师,都很难缠! 听说三位在此闭关的师叔都被打落下去受了重伤,目前是四大长老亲自出手。” 中年武者微微惊讶“连四位长老都惊动了?” “是。” 这时旁边一个老道现身,正是先前被花独秀打落摔在软藤大网上的一个。 他简单说了下先前交手的经过,雷鸣炰等人越听越是心惊。 这两个敌人,怕是来头不小啊,实力竟强悍到如此程度。 话虽如此,雷鸣炰眼神里却有一丝异样。 不论是内门长春教,还是外门长春门,门徒中他都是阅历见识相对较多的一个。 长春教派藏于黑森林深处,追求长生大道,本就极少与外界接触,而他因为每年都要回蛇谷探亲,路途较为遥远,加之经常随几位师叔伯外出收徒,对外面世界倒是颇多了解。 下面那两人,男剑者所暴露出的气息让他很有种时曾相识之感,但那充满“雷电”属性的剑气又颇为怪异,简直是闻所未闻。 正常来说外放剑气不可能会有“雷电”这种形态,偏偏下面那人就做到了。 而另一个女术士就更厉害了,这显然是北方高原一流道门才能培养得出的顶尖大能,单“化形”小成境界的实力已足够胜任一派掌门。 听广勇子的意思,这两人是兄妹相称,偏偏年龄还都不到二十的样子? 天,这到底是哪来的对头? 还有,那名厉害剑者……不可能,不可能是那人! 自己认识那人虽然同样剑法超群,但比起下面这人还差的太远。 随着外门弟子大批赶来支援,神树周围的悬崖边上人头攒动,甚至许多在神树内修行的内门弟子也慌忙自天井爬出,跳回悬崖上。 四大长老一齐动手,其余弟子留下也是添乱,而且教内有明确规定,无论何种情况普通弟子也不得越过软藤网那道阵法。 而那两个入侵者早就烧毁了软藤网朝更下方杀去。 等着吧,四大长老一齐出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逃不了! 钻入树洞后,借着火光照亮,花独秀发觉这里面还真是别有洞天。 古树之外那叫石化,古树之内几乎就是玉化了。 他二人所处的位置已是非常深入地底,此刻又钻进树洞里,木之灵气的浓郁程度令人震惊,可以说闭上眼睛就能感觉整个人都在氤氲灵气中浸泡着。 丁柒柒在后面不停放火阻拦老道,花独秀则一路劈砍挖出一条通向树心的通道。 一边砍他一边长吁短叹,这可都是上好的美玉啊,而且是几千几万年受灵气滋养才由石质转化为玉质,就这么叮叮当当一通砸,实在是暴殄天物。 如果时间允许,他是真想从玉石缝隙里小心翼翼钻进去,说不得还很有探险的乐趣。 啧啧啧,砸吧,都打成这样了,长春教这些人怕是不会轻易干休。 花独秀一口气挖进去三丈多深,发觉到一条斜向下方的深坑,这深坑之下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底,但里面散发出的灵气却是比他二人周围还要浓郁的多。 嗯,连不是术师的花公子也能明显辨查到。 “妹妹,妹妹!”花独秀回头大喊道“这里有个洞,要不要一起跳!” 丁柒柒急道“不行呀,我一走这几个老妖怪就追过来了!” “哎,太费劲了。” 花独秀急的来回走了两趟,一跺脚,道“那你还能撑多久嘛,不行我先跳?” 丁柒柒轻哼道“我能撑多久?这里灵气如此浓郁,就算把整个古树、整片悬崖全都炸塌,我真气也不会枯竭!” “行,行,你是姐,那你先顶住了,我下去探一探。” 这地方应是某种禁区,自从那四个老妖怪露面后其他长春教门徒就没再出现过,花独秀判断三层禁制之下的此地不是谁都能来的。 这倒是好事一件,不必担心有其他人从背后偷袭。 也能少做点杀孽。 花独秀只犹豫了几息,一咬牙朝黑漆漆的竖井里跳去。 竖井虽漆黑一片,但有丁柒柒安在他头顶的火球照亮,花独秀对周围环境看的一清二楚。 这里应是树干内自然石化过程中撕裂出的一条上下贯通的大裂缝,左右全是光洁的玉质石壁,间或还有些大大小小的孔洞。 一口气滑到最底端,花独秀静心感受一番,发觉丁柒柒气息无恙,那四个老道上蹿下跳始终破不开火莲封锁便放下心来。 继续找! 花独秀沿狭窄斑驳的树缝一路砸一路找,在不远处又找到一条上下纵贯的大缝隙。 回头看看,以柒柒的智商应该能猜到自己走的路线……吧? 心里不放心他又用小红剑在石壁上划了几个大大的箭头,这才纵身一跳,继续朝下方滑去。 如此走走停停,感觉距离丁柒柒越来越远,花独秀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万一柒柒有什么闪失,以他二人目前的距离他想救援也来不及。 转头再往旁边一个大洞下方看了看,这里的灵气已经浓郁到发出璀璨绿色光辉的程度,哪怕不用头顶火球照亮,花独秀也能清清楚楚视物。 此时并没有人追下来,最好的做法当然是丁柒柒堵门,他抓紧挖宝贝,然后再集合想办法离开。 可不知为何,越是靠近树底他就越是感觉下方那“宝贝”非同小可,不是自己能搞得定的。 “算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岂能放柒柒一个人硬撑?” 花独秀双手捧成喇叭刚要大喊,忽然一道火红的身影如飓风一样从树缝里撞来,把周围温度烧到极高程度,照的通道里亮如白昼。 花独秀赶紧后退几步,大喝道“别烧我!” 丁柒柒有些着急,看到花独秀后立刻脱去满身火焰外衣,扑着花独秀朝一旁深坑里跌去。 “快,那四个老妖怪追来了!” 嘭! 二人狠狠撞在缝隙底部,摔的花独秀吐出一口老血。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的老腰……” 花独秀颤抖着站不起来,屁股那里蹲碎了一地玉渣。 丁柒柒手忙脚乱拉着花独秀起身,小脸满是汗水,急切到“对不起哥哥,有两个老妖怪从别的树缝爬进来,前后夹击……” “没事没事,咱们快走,你看这地方绿的都发光了,应是距离那宝物不远!” 花独秀提着小红剑砍砸开路,丁柒柒跟在后面细细探查,美丽的大眼睛越瞪越大。 在她真气蛛丝反馈回的讯息里,她分明看到下方几十丈的地方有一个无比巨大的绿色光球。 这光球像是实质,又像是虚无光圈,连大小也不好判断。 只能说最下面那个直径两丈多大的洞穴里,这宝光已经完全填满。 如水、如雾一样的绿光,彻底把玉洞填满。 而他们周围这些绿光,还只是最下方玉洞里的光芒通过个别缝隙透出来的余光而已。 二人又跳了一段,身后传来几道轻盈而迅捷的脚步声。 花独秀一皱眉,回头道“你来开路,我拦着他们。” “你拦得住吗?要不我继续放火?” “不行,这地方已经完全玉化,很单薄很脆弱,万一你把这里烧化了就麻烦了。” 感受着下方那诡异的光球,丁柒柒咬着殷红的小嘴唇,重重点头“就在下边了,再坚持一下!” “放心,没人比我更懂坚持。” 丁柒柒抽出龙纹剑直接砍碎面前的碧玉屏障,找到下一个通道跳了进去。 身后,一个黑影如蝙蝠成精一样飞至,被花独秀一剑架住。 花独秀冷哼道“老头,你听说过什么叫‘剑意’么?” 当先那老道面带凶狠神色,双眼冒着愤怒的光芒,咬牙道“你们,罪该万死!” “沉迷于剑意之中吧!” 花独秀剑锋一抖,已经许久不曾发动过的超凡剑意强势绽放,狭窄的玉石洞窟里完全没有躲避空间,而且绿光加之周围石壁反射,让他的剑光更加纷杂。 老道只觉得周围的石壁忽然消失不见,目之所及宛如身处漫天星河,远方是大大小小、美轮美奂的球形星座,周围是绝对的黑暗,四肢似乎没什么着力点却能控制身形。 是幻觉? 老道刚要以内力震撼灵识击碎这幻境,前方虚空中突然出现万千道拖着长尾的流星,直冲他轰击而来。 “可笑的计俩!” 老道一边用内力冲击灵识一边疯狂出掌,强暴掌劲竟把飞来的流星雨悉数击碎。 眼前的漫天星海忽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停破碎的玉洞、是化身红光的花独秀。 “可恶的小贼!” 第六七零章 最后的石洞 老道一边招架一边步步后退,再出掌却不敢像之前那般不管不顾。 花独秀的剑锋充斥整个玉洞,却完全不去损毁石壁,反倒是老道掌气横扫把上下左右震塌许多。 “小心,莫要毁了神树!”身后一个老道急切喊道。 “吾晓得!” 老道略一收掌,脑海一晃眼前一花,再次陷入那虚无缥缈的无尽虚空中。 远方的星海缓缓旋转,数不清的流星雨拖着尾巴袭来。 “没完没了!” 老道干脆闭上眼睛凭感觉出掌,硬扛花独秀剑势。 他这双肉掌除了皮和骨头也没几钱肉,内力外放之下却是坚硬无比,和小红剑对打一阵叮叮当当密集炸响,连皮都不伤一点。 有无穷剑意袭击,有绵密无尽剑招阻挡,老道一时被堵在玉洞外无法前进。 这玉洞说宽不宽,后面几个老道显然颇为顾虑,这里已十分靠近神树底部,他们不愿多加破坏,人多反而发挥不出优势。 四老道年岁过百,长春教存在年月更久,神树最深处有什么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虽然很是担心神树遭到破坏,但要说这两个年轻人会从神树里盗走什么,那绝无可能。 因为神树最深处只是一个空洞,里面空空如也,没什么宝贝。 根本就不怕被盗。 丁柒柒此刻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局面。 顺着树洞滑到最深处,踩在轻薄而坚硬的玉石上,丁柒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在她的脚下隔着一层几寸厚的玉璧,里面就是介于树干和树根之间最后的“洞穴”。 根据她的探查,这是一个直径两丈左右的球形空间,里面除了浓郁到近乎实质的木之灵气外可谓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洞穴再往下,就是如万千道巨大触须一样深入地下不知几何的庞大根系。 ——连洞穴都没有了。 下方那异常浓郁的灵气便是众多根系自地下吸收地脉之力转化而成,这灵气集聚了不知多少个年月,透过厚厚的石化玉璧缓缓朝外散发,维持着整棵巨树的生机。 没错,巨树的存活,已不单单是靠养分、水分维持,更主要的是靠此地淤积的充沛灵气。 看着脚下被莹莹绿光照的透亮的玉璧,丁柒柒犹豫再三决定下去看看。 纵然下方空空如也,可来都来了,难道就这么走掉? 那长春前辈的生机又要到那里去寻? 上方玉石通道里花独秀仍在靠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剑意阻拦四老道,丁柒柒一咬牙,寻了个厚度较薄的地方轻轻一踏踩碎玉璧,飞身跳了进去。 咕噜噜……唔! 跳进洞穴的瞬间,丁柒柒突然有种掉进水潭的错觉,甚至她一张嘴还吐出几个气泡! 但下一刻吸气时,她又正正经经吸进了一口空气。 嗯,滋润肺叶、清凉柔和、富含灵气的浓绿“空气”。 丁柒柒判断这洞穴/里的灵气是介乎“水质”与“空气”之间的状态,除呼吸吐纳极为异常外,就连她下落的身姿都慢了很多,宛如沉入水中。 好奇妙的感觉…… 丁柒柒抬手看看,又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忽闪着大眼睛生出一些奇怪的念头。 如果皮肤长痘痘、或者衰老起皱了,在这里扑腾一阵是不是就能变得润泽又有弹性呀? 嘿嘿……咳,办正事,办正事。 丁柒柒抬头看看,她踏碎的孔洞那里灵气氤氲上冒,但冒出去的是宝光一样的灵气,此地那种如水雾、如流质的灵气并没有快速消散。 经过细细探查,丁柒柒发觉这里应是一个类似“核心仓库”的存在,下方万千条深入地脉的根须把灵气堆积到这里,这里的灵气又缓缓朝上方和四周散发,保持着一棵“正常”树应有的健康状态。 嗯,就是这样。 那[]么问题来了,前辈的复生机缘在哪? 照舒大墙老贼的意思,前辈复生首先是要有一个存载他残魂的“身体”。 而这身体,绝不可能是如现在看到的这些灵气流质。 这个级别的流质,浓郁是足够浓郁了,却还不够坚实。 思索半天没什么结果,丁柒柒一跺脚又飞身跳上玉璧,朝上方爬去。 刚跑到花独秀身后,她瞬间眩晕,跌入一片广阔无垠的星河之中。 在她视野里,周围什么玉璧、石洞、小花等等,全都消失不见。 她看不到任何边界,整个人宛如沉浸在大海的怀抱里,四下全都不能着力。 同时,漆黑的虚空中有万道流星划过,这些流星或者单颗拖着长长的尾巴砸向前方,或者一阵流星雨密集铺射,彻底把一片虚空覆盖。 “我这是……这是在小花剑意之中?对对,闭上眼睛!” 丁柒柒赶紧闭眼,同时散发无极真气挣脱出剑意世界的笼罩。 “哥哥,哥哥!” 一声呼喊,前方传来花独秀低沉的喘息声:“怎么?找到宝贝了么?” “找是找到了,但是……” 丁柒柒小嘴叭叭叭简单把下方情况说了一遍,花独秀眉头轻皱: “什么都没有?只有如水池一样一个空洞?这……” 花独秀突然一改精准刁钻出剑方式,以极具破坏力几剑砍塌前方石洞,拉着丁柒柒就往后面树缝里跳。 “走,过去看看!” 一老道暴怒的震飞砸来的剑气碎石,眼睛充血、脸色狰狞,神树核心部位被破坏到如此程度,他们当真是恨到了极点。 对花独秀,他们真是有生撕再砸成粉碎最后彻底烧成渣的心! 察觉花独秀二人跳进最核心的“神穴”里,四老道发疯般的跟着往下跳,才跳下去一半下方忽然有熊熊烈火窜出,几乎是瞬间就把石壁烧成深红色,用不了多久怕是就要烧化。 “可恶!” 四老道赶紧用掌气硬拍火焰,可这天井已经化作铁厂的高炉一样,活人根本没法待。 虽愤愤不舍,四人却也只好赶紧攀爬上去暂避火流。 落入“神穴”后花独秀眼睛一瞪下意识的就要捂住口鼻,看丁柒柒笑嘻嘻吐出几个泡泡又大吃一口,老脸写满问号。 “嗯?这里能呼吸?” 丁柒柒一边维持着上方汹涌大火一边点头:“可以的!是不是很玄奇?” 轻飘飘落入洞穴底部,花独秀左右看看,不由陷入沉思。 这地方,简单说就是一个洞穴,平平无奇的一个洞穴,和他们来时路过的那些数量众多的石洞并没有什么本质不同。 非要说不同,就是这里淤积着浓郁到近乎流质的木之灵气,而且这灵气异常稳定,哪怕他们在洞穴上面砸破一个大洞,哪怕丁柒柒放肆的燃烧无极真气,这里的灵气也没有太大变化,仍旧在两丈多大的洞穴/里缓缓流动着。 “小花,我感觉这里不是黑木崖,咱们来错地方了。” “喔?我妹何出此言?” 丁柒柒小声道:“参考天海水月,如果此地有一些类似于那种载沉载浮的特殊珠子一般的存在,才算对得起‘五行宝地’的称呼。 这里灵气浓则浓矣,但比起天海水月怕是差的还有点多。” 花独秀点点头:“确实,天海水月那深渊上浮现的珠子,随便最小一颗都是不得了的存在,但这里……” 花独秀伸手抓了抓,绿色流质从指缝里划过,温凉柔滑很是舒服。 “难道这里真不是黑木崖?还是说黑木崖还在更下边?” 说着他指了指脚下,对丁柒柒投去疑问的目光。 丁柒柒却是摇摇头,道:“再往下就是吸收地脉之力的根须了,整棵巨树,这里便是灵气最为浓郁的核心。” “这样啊……” 花独秀沉思一番,忽然想起当初灵溪老贼为了盗珠子,不就是用秘法隔着老远偷偷吸取灵气,最后硬生生凝成一个珠子的吗? “柒柒,你会不会那种秘法,就是把这里的灵气凝聚成一个人形,弄成固态的那种。 如果可以的话,这东西或许能当前辈的‘身体’!” 丁柒柒噘噘嘴,有些低落:“我,我不会那种秘法……”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花独秀在石洞里走来走去,随着他走动洞穴/里的流质灵气卷起道道旋涡,看起来和真实的海中旋涡一样。 “嗯?”花独秀灵光一闪,问:“一心二用,你会吗?” “啊,什么一心二用?” “就是一边维持头顶的大火,一边在这里做点别的事。” “应该……可以的吧?” 花独秀把自己刚闪现的设想解释给丁柒柒听,他的意思是首先自己用超快速度把洞穴/里的灵气旋转、堆聚在一起,然后再由丁柒柒以五行控术努力压缩,甚至可以尝试用真火煅烧,看能不能把这里的灵气搞成类似于“珠子”一类的固态物体。 丁柒柒想了想,小声道:“我也不知道行不信,要不试试?” “试试吧!咱们既然能到这里,说不定真就是前辈保佑,冥冥中给咱们以指引。” “嗯!我知道了!” 花独秀抬头看了一眼,确定汹涌大火完全封住上方通道,他撸了撸袖子,低声道:“我开始了。” 瞬间,花独秀身影消失不见! 身影消失的同时洞穴/里狂风大作,丁柒柒站立不稳差点被风刮倒,赶紧半蹲控制住平衡。 “小花……你,你还是人嘛?” 丁柒柒小声嘀咕一声,再看周围,充满整个洞穴的浓郁灵气被急速狂奔的鬼魅身影带动,顺时针快速旋转起来。 随着气流越转越快,石洞里的灵气缓缓朝中心聚集,几乎是转眼间就压缩成波光嶙峋的液体形态。 果然管用呢! 丁柒柒心里一喜赶紧分心二用,一边维持头顶大火一边开始绽放无极真气,准备用五行控术强行压缩面前那团宛如一池春水的浓郁灵气。 第六七一章 阴阳双灵叶 洞穴中央有一块钟乳石凸起。 这凸起约莫半人高,应是上方渗水,经年累月下汇聚而成的钙质乳石。 此刻钟乳石仿佛跌入水底,它的周围完全被液态灵气包裹,随着这些水质快速飞转,钟乳石瞬间被打磨的精光闪亮。 丁柒柒努力以无极真气压缩这一潭碧波,可到达某种临界点后,液态始终是液态,无法再前进一步。 丁柒柒有些着急,忽听耳边传来花独秀声音“实在不行就用火烧!” 丁柒柒一惊,这怎么行? 首先这么充沛的灵气,即便是烧也不知道要烧多久才能烧干净,其次,烧了不就废了么? 灵气已经聚拢在中间钟乳石附近,花独秀速度一慢,异常沉重的灵气宝液立刻有溃散而开的趋势,不得已他只好继续飞奔,用外放的剑气维系绿池形态。 看丁柒柒舍不得下手,花独秀急道“哎呀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你烧就是了! 我总感觉这玩意纯度不够,或许烧一烧能提纯呢。” 丁柒柒瞪着大眼睛,红扑扑着小脸辩道“谁说的,这已经是相当精纯的灵气了! 哪里还有多少杂质,不是术师你不要乱讲话啊。” “咳咳,呕,嗯……你看,我呼吸这半天嗓子里好不舒服,鼻孔里还痒痒的,这灵气里肯定有什么杂质。” 丁柒柒一脸无语“笨蛋,那是你身体对浓郁灵气的自然反应……” 话虽如此,丁柒柒忍不住放出一缕小火,尝试着去烧那水潭。 灵气与真气不同,修道者感悟天地五行之力、炼化无极真气,靠的便是天地间无处不在的自然灵气。 一草一木、一石一水皆有灵气,越是山川大河汇聚处便越是灵气浓郁。 天地灵气是一种较为虚无缥缈的存在,能浓郁到肉眼可见的程度可谓极其罕见。 之前丁柒柒已经尝试过,灵气是不可燃的,但却是能被炽热的火焰燃烧掉。 尽管不认可花独秀的提议,本着反正也没办法试试就试试的态度,丁柒柒放出的火焰越来越烈。 很快,那潭急速旋转的绿波随着烈焰舔噬渐渐泛起气泡,宛如开锅了一样。 “嗯?” 丁柒柒眼睛一亮,发觉随着火烧和花独秀剑意旋绕,碧波里不停有滋滋水汽漫出,还有不少类似于白灰的细小粉尘飞散出来。 还真有杂质? 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丁柒柒深吸一口气,放出的火焰由黄转为赤红,烈度却是成倍提高。 真·三千焱焱火! 虹门不传真火! 别看她烧的起劲,实际她对碧潭的探查丝毫没有放松。 汹涌火焰虽然把水潭快速吞噬,但水潭里淤积的特殊灵气却并没有降低多少,反而随着外围水汽和杂质的排出石洞周围空出大片空间,脚下还不停有新的淡绿色灵气溢出。 应是庞大根部不停把地脉之地转化为木之灵气,补充这里的损耗。 而头顶那些阻挡老道的火焰已经熄灭,它们烧不烧的已经无所谓,因为石洞里大火烧起,丁柒柒操控热流上走,上方直至十几丈的高度全是恐怖热流。 这炎流无色无形温度却极高,两侧的石壁正不停融化成岩浆朝下方滑落,又被汹涌喷出的热流击散朝四面飞溅。 就这威力,四老道别说杀进来,连靠近都做不到,只能远远避开。 如此狭小空间里,面对无极真气异常充沛的火系术师,寻常人还真是没什么办法。 感觉到地下不断有阵阵绿烟渗出,花独秀继续顺时针飞转,把新涌出的灵气逼进火焰之中。 三千焱焱火的威力远非寻常火焰可比,锻造灵气的速度也是极快。 不到一刻钟,比碾盘还大的碧绿水潭就已经缩小到砂锅大小,而且这砂锅的核心位置已经近乎固化,只有边缘部分还在赤红火焰中缓缓旋转,往外排着水汽和丝丝白灰。 花独秀两眼冒光,低声道“加油!就要成功了!” 丁柒柒也不知道啥叫成功,只是狠狠点头“我会的!” 如此又是一刻钟过去,钟乳石附近的灵气已经浓郁到近乎石化,随着丁柒柒真火焚烧,这石化的物体还有不断演变的趋势。 哪怕花独秀已不再用剑气带动,这块通体翠绿、近乎透明,泛着顶级宝石光泽的物体还在缓缓转动,只是转速越来越慢。 全神贯注盯着那片翠绿的丁柒柒站那一动不动,两眼一眨不眨,她感觉冥冥中受到什么指引,只觉得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 呲……最后一道水汽冒出,盘旋在钟乳石顶端的翠绿物质最终变成了两条约莫收尾相接的游鱼形态。 丁柒柒缓缓撤回真火,刚想继续在头顶放火却被花独秀拦住,道“不必了。” 丁柒柒一愣“你不怕那几个老道杀进来?” 花独秀面带认真神色,盯着面前的两朵翠绿游鱼轻声道 “你感觉到没有,这两个小东西很不简单,应该……应该就是咱们要找的东西。” “那咱们不是更应该拦住那几个老道吗?他们能让咱们取走这两条鱼?” 花独秀摇摇头,眼神一变再变“这是两片树叶,不是鱼。” “树叶?” 丁柒柒认真看了下,随着高温渐渐散去,两条游鱼身上渐渐出现细密纹路,果然如两片细长的叶片,又像是同色环绕的阴阳太极图,非常奇妙。 “你们做的好事!” 随着一声充满压抑愤怒的低喝声,头顶的大洞接连跳下四道枯瘦黑影,这四人一个个面露狰狞,身上气息鼓荡,显然是动了真怒。 落地后这四人的目光默契的盯住那两片绿叶,脸上难掩震惊神色。 丁柒柒有点慌,花独秀轻轻握住她小手把她拉到身后。 “四位前辈,还请稍安勿躁。” 不知何时,他手中小红剑已指向钟乳石上的两片翠绿树叶。 真火煅烧后钟乳石介乎融化与未融化之间,这会儿温度降低,钟乳石的高度也低了不少。 随着灵气炼化完成,两片脆叶如同萤石一样闪耀着翠绿光芒,把整间石室照亮,而众人脚下仍旧有淡淡的绿雾渗出,伴着珠玉光芒宛如仙境一般。 一个老道眼皮颤抖,咬牙道“怎么,威胁吾等?” 花独秀笑道“不错。几位前辈定然见识不凡,知道这两片灵叶非同小可。 若是我这一剑砸下去,如此美好的东西怕是要当场破碎。” 四老道忍无可忍却也只能咬牙再忍,为首一人控制住想要暴起杀人的冲动,沉声问 “你放吾等进来,是有什么话要说?” 花独秀轻轻一笑“这里可是黑木崖?” 四老道一惊,彼此对视一眼,为首那人面露阴沉道“既然都到了这里,还问这个作甚?” “最后确认一下罢了。” 老道犹豫一番,最后说道“黑木崖是此地数百年前的名号,自从我们长春教守下这里,就再也没用过‘黑木崖’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四位可知这两片灵叶是什么宝贝?” 四老道交换一个眼神,为首那人道“神树之精华。” 花独秀道“不瞒几位,我二人来这里是要借这宝物救人。” 老道怒道“此地乃吾长春教圣地,此物便是吾教至宝,岂是你说借就借的?” “呵呵,不借,我可就一剑把它砸碎了?” 四老道大怒,可又不敢擅动。 花独秀剑法之精妙、动作之快可说是他们平生仅见,此地集聚成千上万年的木之灵气竟然被这两个年轻人炼化成两片灵叶,说起来当真是诡异又玄妙。 这里面有什么隐秘,完全值得长春教付出重大代价去探寻。 万一真被他一剑砸碎,那才是真的暴殄天物。 “……小兄弟怎么称呼?” 看老道有些服软的意思,花独秀轻笑道“明人不做暗事,在下花独秀,一枝独秀的独,一枝独秀的秀。 这位是我媳妇儿,丁柒柒。” 丁柒柒小脸微红,却是努力挺了挺不甚骄傲的小胸脯。 “原来是花少侠。丁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尊者实力,当真是令人惊叹。 丁姑娘大可探查一下,如果这两片灵叶被毁,会导致这棵神树什么后果?” “后果?” 丁柒柒一愣,不知道老道是什么意思。 老道脸色沉重道“此地乃是神树根基所在,这棵树从上到下都已经石化,支撑它以特殊状态活下去的不是土壤养分,不是雨水阳光,而是……而是由地脉之力转化成的特殊灵气。” 老道看了那翠绿树叶一眼,轻声道“也就是此物。” 丁柒柒偷偷问道“那你什么意思嘛。” 老道轻笑一声,脸上面皮抖动令人不敢直视 “如果花少侠执意敲碎这两片灵叶,此地能量必定失衡,再加上先前丁姑娘大火烧融了大片岩石,这棵神树…… 怕是有倾倒坍塌的可能。” 此话一出,花独秀等人脸带惊悚神色。 老道继续说道“这里深入地下六七百丈,一旦神树坍塌,咱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花独秀微微皱眉“怎么,现在轮到你威胁我了么?” 老道神色一松,干瘪的嘴角微动,宛如魔鬼在冷笑“老朽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第六七二章 呼叫前辈!机缘来了速到! 神树会倒塌? 这倒是一个难题了,当然不排除这老道故意唬人的可能性。 花独秀道“前辈开诚布公,我所说的也是事实。 我俩来这里不是为搞破坏,也不是来找你们麻烦,我俩是真要靠此物救人。” “此物如何能救人?以丁姑娘境界什么人救不了,还非要这东西不可?” “呵,还真是非此物不可。我拦着柒柒放你们下来,便是要开诚布公向几位前辈坦白此事。 我要救那人已死了一年有余,只剩一抹残魂。 有大能曾说过,想要救人就需要类似于此物的至宝作为灵魂载体,而柒柒又掌握起灵之术,有了它,我们便有信心救活那位朋友。” 四老道一脸莫名,互相对视传音,应是不甚相信花独秀所说。 但看他不像开玩笑样子,他二人又把灵气炼化成这般形态,显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讨论一番,为首老道说道“除非你们能当着吾等的面证明此法可行,咱们再商议要不要做。 不然请恕吾等四人不能轻信你们所言。” 花独秀道“自然可以。可……” 问题来了。 若要救人,就要取下这绿叶。 可要取下,神树就有崩毁可能(假如老道不是故意吓唬他们)。 不取的话,难道要让前辈直接在钟乳石上复生? 怎么跟树上结的果子一样…… 还有,就算是直接在钟乳石上降生,复活成功他还是要落地的,等于还是要带走这宝贝。 这可难办了。 丁柒柒忽然说道“要不就取一片绿叶?只取一片的话……大家都有些余地。” 对喔! 我怎么就没想出来? 花独秀心里一喜,仍旧一脸严肃道“这倒是个办法,也算给神树保住大半根本。 此地地脉之力不断转化,纵然取走一叶,经年累月后这石洞里未必就不能再积攒出第二片灵叶。” 当然,这是屁话。 就算此地灵气重新集聚,没有真火煅烧也断然不可能再形成新的树叶形态。 看四老道犹豫不决,花独秀赶紧道“如果复生失败我们再把灵叶接回去就是,是吧柒柒?” 丁柒柒脸黑黑“是……吧?” 四老道又是一通传音商量,过了一会儿为首老道皱眉道 “吾等且相信你们一次,不过如何丝毫不加损毁的取下灵叶,你们可有办法?” 花独秀转头看向丁柒柒,丁柒柒呆萌道“你看我作甚……” 花独秀无语道“它是你凝练出来的,当然是……你来切割啦。” “我,我……” 丁柒柒心里小鹿乱跳,有心拒绝又怕几个老头趁机否了他们的要求,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伸出白兮兮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探向一只脆叶。 她忽然回头,问“小花,我总觉得这两片叶子暗合阴阳之道,咱们要取哪一片,你……你来选吧!” “啊?还有这么多讲究?就你手里那一片吧。” “行!” 丁柒柒手指一捏,轻轻握住一片灵叶。 这东西,看似如翡翠晶润,触手又温婉如一片真实树叶,小心掰了掰却粉丝不动,宛如焊在钟乳石上一样。 甚至因为真火煅烧的缘故,两片灵叶的根部已经凝在一起,还渗进钟乳石,已成了无法轻易分割的整体。 若是强行破坏,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当真难以预料。 丁柒柒可怜巴巴的回头,小声道“我,我不敢硬掰……” “哎呀这当然不能硬掰,你拿三千焱焱火砍啊!龙纹剑呢?一刀砍下来不就好了?” 四老道快要吓疯了“绝对不行!” 丁柒柒道“要不你试试,我真不敢硬来。” “唉,好吧,关键时刻果然还是要我花某人亲自动手才行。” 丁柒柒后退几步,一直提着小红剑的花独秀把雅卓交到左手,右手轻轻握住那片灵叶。 喔……手感真不错的说。 花独秀默默感受一番,迎着四老道的目光装模作样掰了掰。 嗯,自然是纹丝不动。 嘿,还挺结实,我就不信了…… 算了还是小心点,看它翠绿翠绿的跟翡翠宝石一样,可别搞碎了。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眼,一边轻轻敲击绿叶一边细细体会,同时心里一阵呐喊。 “前辈,前辈!你能不能听到啊,复生机缘到了,快出来啊! 别说有好事我不叫你,再不来你可就错过良机了!” 毫无回声。 不过这一通体会花独秀心里也有了些计较。 这树叶看起来宛如碧玉,实际仍是灵气聚合的产物。 用寻常手段来强行分割或许会产生不可预料的破坏性后果,但如果用那法子……或许管用! 木之灵气是木系术师无极真气的源头,想完美切割这东西,那自然是……嘿! 于不着痕迹间花独秀食指中指分开,两只指肚的黑点各自冒出一道黑线,黑线上凝出细密的微小齿痕,仔细看活脱脱就是一根小锯条嘛。 魔气小锯条刚一凝出,花独秀感受着精准位置,双指一动黑线快速划过,一片翠绿灵叶齐根割断掉进花独秀手心。 “嗯?” 四老道和丁柒柒同时敏锐的察觉到一丝特殊气息波动,丁柒柒自然知道那是花独秀手指肚里的“改进版”魔气,四老道却只觉得某种极为阴寒的气息一闪而逝,完全没抓住什么念头。 “好了。” 花独秀把那片一指长的灵叶交到左手,平摊开展示给众人观看 “祖传花匠,童叟无欺。” 轰隆隆…… 话音一落,古树像是受到某种猛烈冲击,剧烈摇晃起来! 想到老道的话丁柒柒二人自是脸色微变,拥在一起缓步后退。 四老道更是大惊失色,赶紧四面散开同时用双掌拍住石壁,竭尽全力绽放真气维护巨树稳定。 丁柒柒看四老道拼命护持,小声道“原来取了这两片灵叶古树真的会倒……” 花独秀微微点头,脸上也没了玩笑神色 “我以为他们是故意吓咱俩呢……莫要怕,这四人内力充沛、境界极高,应该能护持得住局面。” “嗯!” 古树之上,悬崖顶端,这里已密密麻麻围了上百号人,绝大部分都是外门赶来保护教廷重地的武道高手。 雷鸣炰脸色阴沉的看着古树,心底不断冒出各种念头,又被他一一掐灭。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 四位长老不会是败在那两人手里了吧? 若是连四长老都败了,那这两人……当真是有够可怕的。 “地震了,地震了!” 忽然有人大喊一声,非但是那棵十丈直径的古树剧烈晃动,连周围悬崖也随着大幅晃动,宛如地震。 “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会地震?” “快看,神树的枝叶在枯萎!” “老天,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神树怎会突然枯萎?!” 古树树顶延伸出的树枝远超树干要庞大的多,覆盖面近乎百丈,如此大的一片繁茂枝叶在地震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 原本晶莹翠绿的树叶像是被火烤一样打着卷变黄变干,随着古树剧烈震动哗啦啦大片飘落,许多末端的树枝还直接晃断砸落下来,树丛里搭窝的鸟雀惊飞一片,场面惊悚。 悬崖边上的长春门徒赶紧后退,目瞪口呆一脸惊惧的看着这可怕景象,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神树树林并没有一次彻底枯完,外围五六十丈的树叶枯落后,靠近主干部分却保持住那抹淡绿,顽强的残留在树枝之上。 神树晃了约莫一盏茶功夫,许多原本就有的巨大树缝在晃动中迸发出更大的裂痕,石化的树皮大面积脱落,树心的石洞石室大范围坍塌,古树受到不小的毁坏。 但好歹,震动之后古树并没有彻底坍塌,仍旧矗立于天地之间。 守在外面的弟子们面面相觑,任他们想破头皮也猜不到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位长老一番商议,察觉到四位长老的气息虽距离地面极为遥远,但仍未断绝,决定再等一会儿。 古树最底部,随着古树震动消散,上方噼里啪啦砸落下来不少玉石碎片,悉数被花独秀击飞砸碎。 开玩笑,钟乳石就在破洞正下方,这要是被上方落石把翡翠绿叶砸碎,当真是冤枉死了。 震动之后,四老道满头是汗大大松了口气。 花独秀轻咳一声,尴尬道“原来……原来这里真可能会坍塌啊?我以为四位跟我开玩笑呢,哈,哈哈。” 为首老道面带不喜道“你才多大小孩,老朽会跟你开玩笑?” 花独秀只是讪笑,连连称是。 得得得,你老你有理。 老道拍拍身上灰土,冷冰冰道“你已经取下一片灵叶,还请立刻证明之前所说。 如不能证明还请阁下以刚才特殊手法,把灵叶重新接回去。” 花独秀暗道,呦,看到我的特殊手法了? 眼神不错啊。 “咳,我要开动可就直接拿它来用了,如果真能救活我那朋友,你们可不能硬再抢它回去。” 丁柒柒小心打量,趁着维护古树后回身的功夫,四老道已经完全拦在钟乳石和他俩之间。 当然以小花的剑法和自己不要命般放火,想要毁坏这里仍能做到。 只是到了现在这一步,众人已经形成一定默契,都知道彼此不会乱来,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花独秀收起不正经神态,双目炯炯有神。 他摊开左手,仔细打量手心里的灵叶,小心取下脖子上的吊坠,拿着两者缓缓靠近。 第六七三章 种子不发芽,是缺点什么? 呜……微风吹过,什么都没发生。 丁柒柒微微有些尴尬,凑在他身后小声道:“傻站着干嘛,弄啊?” 花独秀一头黑线,强装镇定站在那里,小声传音:“怎么弄啊!” “晕!舒大墙不是教你了么?” “我特么哪懂啊?当时我问你听懂没有,你不说你懂了吗?” “我以为你就随口一问,灵魂附体这么高大上的事我哪里懂嘛!” “……” 二人你来我往传音不断,对面四老道却是脸皮一会儿白一会儿黑,虽然听不到这两个小年轻在偷偷交流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一帆风顺的好事。 互相埋怨几句,花独秀叹口气,目光又盯在手心灵叶上。 得,硬着头皮来吧! 花独秀放出微弱魔气袭扰大脑,一阵头晕目弦他强自镇定站稳身子,同时借着脑袋里魔气侵袭大声呼唤。 没多久石洞内气息微变,他右手里的金链子莫名亮起一抹淡淡绿光,脑海里出现一棵荆棘藤的身影。 这荆棘藤宛如一条巨蟒,自双腿蜿蜒而上,无比亲热的盘住花独秀的身子,亲密的在他身上蹭啊蹭的。 这里并不是完整的灵异世界,只是借着魔气投影在脑海里硬生生塑造出的一方小天地。 “前辈,前辈!快,把你的残魂释放出来,钻到我手心的树叶里去!” 那荆棘藤似乎很是疑惑,不知道花独秀在说些什么。 花独秀那个急啊,可着急也没用,有四老道在这他不可能真正进入灵异世界,始终要保持一份心神戒备的。 咳,当然这种情况就算进了灵异世界也未必管用。 对了,精神引导之法! 想起舒大墙当日所讲,花独秀一边不停劝导荆棘藤,一边以舒大墙提供的手法拉扯脑袋里那抹意识。 脑海里的意识实际是魔气的部分投影,而长春的残魂已借着魔气的力量以荆棘藤的形态恢复壮大不少。 “嗯?管用了,管用了!小花加油!” 察觉他手中的金链子泛起越来越明亮的绿光,丁柒柒几乎要欢呼起来。 而四老道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他们分明从那金链上感受到异常强大又难以理解的特殊气息。 这种气息给人的感觉和所有的生灵气息全然不同,它像是某种形而上的存在,宛如空灵飘渺的赞歌,不似现实世界应该有的东西。 如果非要给这气息一个称呼,对了,灵魂! 或许只有“灵魂”二字才贴切这诡异气息给他们的感觉。 当然,这气息的的确确就是人之残魂,是长春天尊临死前以秘法留下的一抹残魂。 在众人震惊不已的目光下,花独秀咬紧牙关全力操作,终于把那抹残魂送入翠绿树叶之中。 随即他左手一握,彻底断绝灵叶与外界气息交流。 丁柒柒激动的小声问道:“成功了吗小花?是不是成功了!” 花独秀脸色略有些苍白,说实话此时他也是心里没底,是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嗯……大概还需要稳定一会儿。” 把金吊坠戴回脖子塞进衣领,花独秀默默感受着左手手心的变化。 残魂引入灵叶后,花独秀感到了一丝亲切味道,又体会到那气息绽放出的“瑟瑟发抖、惊恐不安”的情绪。 嗯……大概是换了新家,残魂比较认生吧? 不过他把灵叶牢牢握在手心,金链子又戴回脖子上,那残魂想走也走不了,只能一边感受着花独秀手心的亲近气息一边继续“瑟瑟发抖”。 如此过了一会儿,枯瘦老道皱眉道:“花少侠,请恕老朽眼拙,这便是你所说的灵魂转生秘术?” 花独秀轻咳一声,一脸二五八万道:“嗯……算是吧!” “那,”老道指了指花独秀紧握的左手:“成功了吗?能否让吾等开开眼界?” 花独秀和身侧丁柒柒对视一眼,心里微微叹口气,缓缓摊开了手掌。 灵叶仍完好无损的躺在他手心里,只是近乎透明的叶肉内明显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在小心盘旋,甚至还……微微发抖,就像是一只淋了雨的小狐狸。 丁柒柒忍不住赞叹道:“好可爱啊……不过小花,前辈这算是……复活了么?” 花独秀略有些尴尬道:“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那差了点什么?” “唔……容我想想。” 准备载体,引导残魂入体,这两步都做完了啊? 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前辈的残魂就只是从金链子里转移到灵叶里,其余完全没什么变化? 不应该啊,按说前辈得到了合适的载体,这残魂就该占据灵叶,以灵叶所蕴含的木之灵气为血肉,重新生成一具正常人身出来。 这才是正经节奏。 可现在……唔,到底是哪里不对? 花独秀和丁柒柒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但也不好承认秘法失败,场面一时有些冷。 四老道观察一阵,又听花独秀之前介绍,却是心里颇有计较。 四人你来我往不断传声,分析花独秀这秘法蕴含的非同小可的生灵道法。 过了一会儿,为首老道轻咳一声打破尴尬局面,道: “花少侠,老朽有句话送与你,或许对你这位朋友的复生有所帮助。” 花独秀眼睛一亮,赶紧道:“四位前辈活久见多,肯定有什么了不得的见解,还望不吝指点!” 老道点点头,道:“有首诗是这么写的: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这片灵叶相当于是土壤,那抹……魂魄,相当于是种子,种子不能于土壤中发芽生长,缺的是什么?” 丁柒柒眼睛一亮:“缺阳光!” 老道脸一黑,显然这个回答不对。 花独秀真想捂住老脸,姐姐,缺什么阳光,明明是缺水啊! “不不,是缺水。”花独秀赶紧纠正道。 当然,此水非彼水,能浇灌灵叶之土、催生灵魂之芽的水,那能是普通水嘛? 花独秀忽然说道:“对了,那颗珠子!” 丁柒柒也想到了,泄气道:“还珠子个毛,你不是送给你爹当礼物了嘛…… 唉,前辈,你这复生可真是一波三折,命途多攒啊……” “嗨,我又要回来了!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花独秀赶紧脱下后背背包一通翻找,把藏在包包最深处的布袋取了出来。 丁柒柒一把接过小心打开,把那颗鸭蛋大小的氤氲宝珠放在手心里。 此物一出,四老道再次脸色大变。 以他们眼界之高和感官之敏锐,自然能猜到这颗乳白色珠子又是一件不得了的宝物。 丁柒柒喜道:“这个交给我来!” “嗯!” 丁柒柒肥肥的小手握住宝珠,放出一抹无极真气,以逆转吸收灵气之法催动手心里的珠子,珠子如融化的坚冰一样开始冒出丝丝白烟,随即一颗晶莹的水珠在珠子底部凝出。 花独秀赶紧把掌心灵叶放在水珠正下方,准备承接“雨露”。 此雨露又非彼雨露,这水滴可是蕴含无比浓郁天海水月清正宝气的“雨露”啊! 是精华中的精华! 一滴,清亮的小水珠滴在灵叶上,瞬间被吸收进去。 灵叶之内那抹残魂像是得到某种滋润,狠狠舒展了一下。 果然管用! 一滴,一滴,又一滴。 在丁柒柒努力抓握下,灵气宝珠渐渐消融,总计化作九滴水珠滴在花独秀手心灵叶上。 九滴过后,灵叶更显璀璨润泽,碧绿中带着一丝柔和灵动的宝气,内部那抹残魂似乎是受到极大滋养,迅速填充满整块灵叶。 “嗯?好重,有变化了!” 花独秀一惊,赶紧把小红剑插回后腰双手捧住手中灵叶。 丁柒柒和四老道也察觉到灵叶气息的飞快变化,一脸惊愕死死盯着那灵叶。 残魂迅速充满整片灵叶,原本晶莹透亮的小小叶片像是受到某种感染,内部的浓绿越来越重,直至整块灵叶都变成墨绿之色,完全失了透性。 “又有变化了!” 花独秀一声低呼,手里黑亮黑亮的灵叶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它先是缓缓凝成个人形,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四肢脑袋无比明显,就连五官都渐渐清晰起来。 “我去,这,这是个孩子啊!” 几息功夫,灵叶竟生长到三岁孩童大小! 那细胳膊细腿,那柔顺的长发,那紧闭的双眼、翘翘的小鼻子,那肉嘟嘟微微撅起的小嘴儿…… 可不就是个孩子嘛! 好在这娃娃长到三岁大小的身材就停止生长,它宛如睡着了一样蜷缩在花独秀怀里,粉雕玉琢,可爱中带着一股神圣之感。 娃娃降生,石洞里忽然霞光阵阵,平地升起祥云丛丛,头顶甚至还飘起了粉色花瓣。 当然,这些都是特殊灵气凝出的异象,实际并没有什么花瓣、祥云。 花独秀则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抱着它,脸色怪异。 嗯,一看就没正经抱过孩子,姿势不及格! 丁柒柒和四老道的脸上表情简直能用“精彩”形容,目瞪口呆那是基本素养,下巴掉在地上才是真实反映。 花独秀感受着怀中孩子那温润的气息,那暖融融的温度,那如瓷娃娃一样柔滑的手感,忍不住朝孩童某敏感部位看了一眼。 脸,立刻就绿了。 “怎么是个女孩!” 第六七四章 喜当爹娘 丁柒柒也发现了,惊的小嘴大张愣在那里。 毕竟那孩童身上什么都没穿,花独秀又是四仰八叉的抱着,某些部位就这么暴露在众人面前。 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凌乱。 四老道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人道:“她……她的前世,莫非是个男子?” 花独秀感觉自己说话都有哭腔了:“是啊!他当然是男子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丁柒柒小声道:“我就说这两片灵叶暗合阴阳之道,咱们怕是拿错了,另一片才应该是……” 花独秀看看怀中女童,又看看被四老道挡在身后的钟乳石和灵叶,苦笑道: “几位前辈,你们看这……还能换一下不?” 换! 这特么还能换吗! 都变成人了! 四老道默契的一同摇头,无情的拒绝了花独秀的请求。 或许是感受到花独秀内心悲痛、情绪波动,怀中的女童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就宛如宝匣打开,露出了里面天下间最漂亮的珠玉,瞬间整个石洞霞光万道,人人倍感舒爽宽心。 嚯,好特别的一双眼睛! 随我!(咳咳,开玩笑,开玩笑。) 花独秀只顾着被女童双目吸引,忽见得女童小嘴微微一动,竟是喊出了她诞生以来的第一个词: “爸爸……” 爸! 花独秀瞬间石化。 丁柒柒捂着小嘴一脸震惊,孩童又转头看向丁柒柒,一脸疑惑神色,随即尝试着喊出她诞生以来的第二个词汇: “妈妈……?” 妈! 丁柒柒也石化了…… 石化中的花独秀手腕一抖,本就比寻常孩童重了数倍的“灵叶娃娃”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静。 这一刻,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落针可闻,众人甚至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女童忽然一瘪嘴,眼睛一闭小鼻头一红,扯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哭,非但是石洞,整棵神树都大受震动! 原本已停止的晃动再次袭来,而且这次神树震动的幅度比先前更甚! 四老道、花独秀、丁柒柒同时感受到一股惊天动地的庞大气息波动,这几人几乎是踉跄着撞到身后石壁上,心慌气短、脸色苍白,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女童竟跟看怪物一样。 为首老道忽然大喊道:“快,快抱起她,莫要让她再哭了!” 花独秀头皮一麻赶紧冲上手忙脚乱抱起女童,用尴尬到令人无语的方式哄起来。 “喔宝贝乖乖宝贝不哭……噢噢宝贝最听话,宝贝快想点开心的事不哭了奥……” 其余几人默默叹气,都有种扶额转身的冲动。 实在是看不下去。 “是不是摔疼屁股了?来来爸爸……爸爸给你揉揉。” 花独秀豁出去了,一手怀抱着女童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嚯,别说,又软又有弹性,手感比影牙姐姐…… 嗯? 这时候想她作甚? 或许是花独秀的安抚起了效果,女童哭了几声之后就停止哭泣,又似乎是累了、困了,竟双臂环绕搂住花独秀的脖子,靠在他肩头缓缓睡去…… 石室里的气息震动缓缓散去,神树也停止颤动。 短短几息功夫,女童绽放出的可怕气息已经超越在场所有人,达到一个令人恐怖的程度。 四老道对视一眼,简单传音交流,为首那人小心问道: “花……花公子,你那朋友生前莫非是……神王大能?” 刚才女童绽放出的境界,只要不是脑子有坑都能认出。 就是神王级强者才能有的境界。 若说是因为灵叶和那几滴水珠导致女童境界飞速提升,这绝无可能,境界和气息厚度是两个概念。 花独秀轻轻拍着怀中女童,轻声道:“唉,不瞒前辈,我那朋友生前确实是神王大佬,没想到他才刚刚复生就有如此气势,实在是出乎意料。” 在他之前的预想中,长春前辈就算能顺利复生必然也是无比虚弱,需要很长时间的休养或者是修炼才能渐渐恢复实力境界。 谁曾想,长春前辈先是变成了女娃娃,随即失去应有记忆竟主动喊他爸爸,摔了屁股墩后又哇哇大哭,还释放出完整“神王”级境界气息,实在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老道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话要说,他轻轻解下身上黑袍,小心翼翼前走两步,看花独秀没有拒绝他双手微颤把黑袍盖在女童身上。 犹豫一番,老道轻咳道:“花公子,老朽道号枯海,这三位是吾的师弟,分别是枯林、枯佑、枯云。” 花独秀和丁柒柒一怔,赶紧躬身问好。 矮油,主动报上名号,还一脸不好意思的神态,这是要非奸即盗啊? 果然,枯海老道略有些难为情道:“这位……女童,老朽观她似乎是没了前世记忆。 据老朽所知,记忆是存在于脑海里,而不是刻在灵魂中,此时的她应该算是一个完全新生的孩子。 只是她为何生而能开口说话,这倒是令人费解。 看她此刻气息不稳、生长停滞,老朽以为若她能留在鄙教休养,对她将来成长或许较为有利,不知两位……” 咋,抢孩子? 花独秀一脸警惕稳稳抱紧怀中女童,皱眉道: “不说什么前世今世,你也听到了,她可是喊我爸爸、喊我媳妇妈妈的,我岂能把刚降生的孩子拱手送人? 世间岂有这样的爹娘? 我知道前辈喜欢这孩子,而且她……她能降生,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多亏那片灵叶,但要因此让我把孩子送给你,那是绝不可能的!” 开玩笑,不说前辈将来能不能恢复前世记忆,哪怕恢复不了,能养大一个“神王闺女”,那也是牛妈妈给小牛开门,牛到家了! 给什么好处也不能让啊! 枯海老道也猜到不可能把女童要走,可长春教虽香火还算鼎盛,年青一代却是没什么出众人物,他们师兄弟四人已是虚度百年的老骨头,未来撒手西归实在是放心不下。 这孩子若是能留下……哎! 此情此景实在是不好硬来。 枯海老道只好搓搓干枯的老手,换了个他自以为稍显“宽厚”,实际面皮更加“狰狞险恶”的表情,轻声问:“那能否让这孩子在吾长春教小住些时日? 此地灵气充盈,很适合这孩子成长。如有可能……待孩子稍微长大,吾等四人也可教她些本事。” 看花独秀不甚高兴,枯海赶紧解释道:“老朽不是说花公子武学不行,实际本教传承数百年颇有些高深秘法,可惜门中弟子大多愚笨,这孩子与吾长春教有缘,她本身也不算外人……” 怎么,要人不行,又想让她拜你们为师? 哼哼,你们这四个糟老头子坏滴很,说来说去就是觊觎我的……孩子! 哼。 花独秀本想断然拒绝,但看老者眼含热切,他身后三老道同样一脸真诚,嘴里的狠话便有些说不出口。 我这该死的温柔啊,对妹子们心软也就算了,对几个糟老头子心软,这叫什么事? “枯海前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俩还有其他要事要做,耽搁不起。 我媳妇是尊者境界的术师高手,自有照顾这孩子的能力,还请前辈不必担心。” 看枯海双眼中有深深失望神色,花独秀轻咳一声道: “就如前辈所说,她跟长春教有缘,跟四位前辈有缘,善缘既结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等我们解决了其他难题,时机成熟时自会带她再来此地,聆听各位前辈教诲。” 四老道小声传音交谈一番,显然是不太想放花独秀二人离开,或者说是不想放女童离开。 花独秀也明白,这女童能降生大半功劳要归结到那片灵叶上。 此地沉积成千上万年的灵气一朝化作两片灵叶,他拍拍屁股就拿走一片,怎么可能? 更不要说先前硬闯进来,又打伤人家门徒,还把古树之内破坏的不成样子…… 就这么拍拍屁股就走,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咳,咱是讲道理的人,可不是土匪、霸蛮。 拿人手短啊! 花独秀把自己想法小声和丁柒柒说了说,丁柒柒表示同意,花独秀轻咳一声打断四老道,微笑道: “四位前辈,不如这样,咱们便在此地休息一日,待我孩子醒来,让她认四位为……爷爷。 如果她喜欢这里、喜欢四位,将来这里就当做是她的第二个家,寒暑假什么的可以送她来小住些时日,几位无论是想教本领还是陪她玩耍都可以。 几位意下如何?” 枯海等人眼睛一亮,这倒是个还算能接受的妥协方案。 这女童肯定是属于花独秀二人的,这个怕是抢不来、改不了,但若是能让她视此地为“祖父家”一般的存在,倒也不错。 只是算算年龄,他们四个当花独秀爷爷的爷爷都够了,现在却要给这女童……罢了! 四老道彼此看看,眼神里都有赞同神色。 枯海老道又勉强挤出他那略有些吓人的“微笑”,客气道: “便依花公子的意思吧。” 绿光闪烁、略显昏暗的狭小石洞里,一个形如蝙蝠精、面容如骷髅般吓人的老道一脸“狰狞”笑容,再看他眼神,分明满怀期翼紧盯着花独秀怀中闭着眼睛、肉嘟嘟大睡特睡的女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老妖怪要吃小孩呢。 第六七五章 春生,你就叫春生了! 既然商量妥当众人也就放松下来,各自盘腿而坐,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交谈。 枯云老道忽然起身,道:“老朽且上去一趟,免得有门徒按捺不住自行找到此地。” 枯海道:“善。” 花独秀赶紧喊了一声:“前辈!” 枯云一停:“花公子何事?” “那个……我这位朋友前一世身份特殊,我俩仇家也不少,虽然贵派深居黑森林深处不问世事,有些事还望能替我们保密一下。” 枯云“惊悚”一笑:“这是自然。” 许是枯海等人平时极少说话,之前心急下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这会儿却是陷入沉默,没了话题。 经过连番大战众人内力消耗不小,正好各自调息。 一个多时辰后枯云重新返回,竟然还贴心的带了一件孩童的小小道袍。 也是难为他了,八成是命人现做的。 丁柒柒美滋滋的七手八脚给孩子换上,嚯,终于不用光屁股了。 枯海老道忽然“惨然”一笑,盯着花独秀怀中女童道: “不知这位道友前世如何称呼?” 花独秀犹豫一二,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把长春前辈的名号说出来。 长春前辈在北方高原顶级大佬圈子里自然是名声赫赫,但在寻常人耳中却是很少听说。 毕竟当年的白玉京自封大雪山,本就极少与外界交流。 再者所有人都知道前辈已死,再用曾经的名号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看看怀里还在熟睡的女童,她那瓷娃娃一样的小脸红润、干净,就像是上等羊脂美玉,没有丝毫瑕疵。 或许是做梦了,小家伙还抿着嘴在花独秀怀里蹭了蹭,一如当初灵异世界里她还是一只荆棘藤时。 罢了,枯海老道说的没错,她失了记忆、得了新生,就不算是长春前辈,而是……一个崭新的生命了。 “前辈且稍等,我已答应不再叫他之前名号。” 花独秀看了丁柒柒一眼:“柒柒,咱们是不是该给她起个新名字?” 丁柒柒来了兴趣:“行啊,嗯……你叫小花,她叫小小花怎么样?或者叫花小小也行,啊你家有个小小了,得换一个,嗯…… 哎呀我读书少,起名字这种事还是你这个文化人来吧!” 花独秀心中一动,看着怀中孩子竟有了当老父亲的慈爱感。 “她是春天降生的,不如就叫春生?花春生,好听吗?” 众人无不老脸黑黑。 这就是文化人起的好名字? 丁柒柒扶额道:“那要是冬天呢?叫‘花冬生’?” 花独秀展颜一笑:“是啊,‘花冬生’,多好听?还有花秋生,怎么都好听呢。” 丁柒柒真想捂住老脸,无颜正视四位脸色更黑的老前辈:“又是花又是生的,干脆叫‘花生米’得了!” 花独秀不高兴了:“莫要胡说。不过若是夏天就不能叫‘花夏生’了,不好听,叫起来不顺口。” 以为花独秀能说出什么好话弥补一下,丁柒柒赶紧问: “哦?你想到什么好听名字了吗?” 花独秀得意道:“若是夏天嘛,我就叫她‘夏诞’! 诞生的诞,好不好听?” 众人:“……” 确定了女童的名字,气氛比之先前更为活络。 既然四老道不善言谈,花独秀便主动出击问了许多关于长春教的事迹,四老道不想透露太多,只简单说了些不甚重要的方面。 过不多久,已经睡了近两个时辰的“花春生”终于悠悠转醒,用肉乎乎的小手揉揉眼睛,充满好奇的打量周围众人。 她看向花独秀的目光满是亲近,小手仍旧环在花独秀脖子上,宛如“亲生姑娘”。 看向丁柒柒的目光虽不那么亲近,但因为她体内无极真气大都由长春天尊的生机转化而来,花春生对她也没什么防备。 但看向四个眼含热切、面带诡异笑容的老道时,她的小脑袋忽然朝花独秀怀里拱去,明显很是害怕。 枯海老道赶紧伸出干枯手掌:“莫怕,莫怕,呵呵。” “哇……” 花春生直接吓哭了。 众人都有些尴尬,花独秀好一顿哄,丁柒柒在一旁努力扮鬼脸,春生这才破涕为笑。 花独秀轻咳一声,道:“春生啊……嗯那个,你的名字叫‘花春生’,知道么?” 春生怯生生答应一声,又喊了声爸爸。 “呦,能听懂啊?我姑娘真聪明~” 花独秀美滋滋的拍拍春生后背,一指四个老道: “这四位是你的爷爷,你记好了,这位是枯海爷爷,这位是……” 花独秀依次把四老道名字说了一遍,每说一人就让春生喊一声爷爷。 春生虽有些害怕,但蜷缩在花独秀怀里,又有“老父亲”指点,她倒也配合。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枯海爷爷”、“枯林爷爷”等喊过,四老道仿佛枯树逢春、寒冰化水,满脸都是“慈爱”到极点的笑容。 这笑容虽然吓人,但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却是由内而外绽放,连花独秀也是感慨不已。 他忽然觉得,能让刚降生的春生认下几个厉害爷爷,未必是什么坏事。 不说别的,将来道门联盟的人找上门来,春生往古树这里一钻,四老道还不生撕了那些人? 咳,玩笑,玩笑,他花独秀自然能护得住春生周全,岂能把祸水往这种世外之地引? 认了亲,石洞里一时气氛融洽,众人彼此莫名的也亲近许多。 枯海忽然转头道:“云师弟劳烦你再上去一趟,拿几枚那‘果子’过来,算是咱们给孩子的见面礼。” 枯云连连点头:“对,对,吾这就去。” 花独秀嘿嘿一笑:“哎呦养个孩子这么好,还有见面礼拿?” 枯海干笑一声,道:“春生与吾等结下善缘,这里也算是春生的家,提前给她点小礼物应该的。” 许久之后枯云老道返回,把四颗闪耀着特殊光泽、如同莲子一样的墨绿色珠子交给枯海老道。 枯海道:“此乃神树结下的果子,数十年才能凝成一颗。 这果子蕴含特殊灵力,能温润心神、滋养功体,算是吾等给孩子的见面礼吧。” 花独秀微微惊愕,我去,几十年才凝成一颗? 那不就是……小一号的灵珠么? 敢情这神树不是凝不出珠子,只是珠子是结出来的,都被人家摘掉藏起来了呢。 花独秀接过四颗绿珠,这东西触手感觉和灵叶类似,但单论重量却不如一片薄薄的灵叶压手。 花独秀笑嘻嘻道:“如此多谢四位前辈了。 春生啊你看这里有四颗果子,你吃两个,爸爸和妈妈各吃一个,好不好呀?”枯海等四人立刻就有些着急,枯云道:“这,这怕是不妥! 花公子,此物……” 花独秀哈哈一笑,把四颗果子塞进花春生手里:“开玩笑,开玩笑的,前辈莫要激动,我俩岂能抢孩子的吃食?” 丁柒柒捂嘴轻笑,别看他说的轻松,若这老道不介意怕是小花真能分吃了这几颗宝贝珠子。 枯海讪讪一笑,道:“孩子诞生不久身子还有些薄弱,正好服用这几颗果子补一补。” 言外之意你们俩就别惦记了,这就是给春生吃的! 而且看他那殷切之意,就是让花春生立刻吃了,决不能给她那不着调的老父亲事后抢吃的机会。 花春生歪着小脑袋看着手里滴溜溜打转的珠子,满是好奇。 “春生,还不快谢谢四位爷爷?” 花春生展颜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谢谢四位爷爷!” 听着她奶声奶气的声音,四位老道又是抚须畅笑,十分欣慰。 “孩子快吃吧,这东西不能在外面暴露太久,不然灵力要流失的。” “喔。” 花春生眨眨眼,把四颗莲子一样的小果子塞进嘴里,还没咬这珠子就化作四道暖流涌进她腹内。 花春生有些好奇的舔舔嘴唇,抬头看向花独秀:“爸爸,怎么没了?” 枯海老道笑道:“此物本是灵力所化,无质无形,入口即化。 孩子,味道如何?” 花春生嘻嘻一笑:“有点甜。” 四老道又是一阵欣慰的微笑,那干枯的面皮扯动间宛如妖魔呲牙。 吃了四颗果子,花春生打了个哈欠又搂着花独秀的脖子沉沉睡去,而她身体却是缓缓绽放出持久而浑厚的木之灵气,绿雾蒸腾宛如刚从浴室出来一样。 众人又小声聊了几句,枯海打听清楚花独秀身世祖籍,又问了问他未来打算,也算心里有了些底。 纵然彼此已是化敌为友,还结下善缘,但这般就放花独秀等人离开,四老道总觉得吃了大亏。 再一想以花独秀和丁柒柒如此年轻就有这般能耐,将来成就自是非同小可,当然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若他能信守承诺,以后每年送花春生来长春教小住些数日,这孩子也算是半个自家人,不算太亏。 三岁的神王,说出去谁敢信? 而且花独秀既然能做成引残魂复生这种神迹,未来……这就不必多说了。 算算时间已是不早,花春生这番睡去应是缓慢吸收四颗灵果灵力,短时间内也醒不过来,花独秀便起身告辞。 枯海又把黑袍递过来:“外面冷,这袍子给孩子披上吧,别冻着。” 花独秀点点头,道:“四位前辈还请放心,能找到此地其实也是春生的机缘,我俩纯粹是闭着眼在黑森林中瞎走的。 此去我等绝不会把此地位置暴露出去,不会给贵派引来麻烦。” 枯海道:“老朽观花公子相貌堂堂,不似奸诈小人,你的承诺老朽自然是信得过的。 日后再来只需对吾门下弟子报上吾等四人名号,门徒自会以上宾待之,不会再起争执。” 这话说得…… “那是自然。” 客套几句,众人对钟乳石和剩下的一片灵叶做好防护,离开这间被毁的七七八八的石洞,沿蜿蜒密布的巨树缝隙朝上方攀爬而去。 第六七六章 记住,你欠我教一个大因果 到了树顶时已是夜半时分,天空圆月高悬,清风拂面。 枯云道:“老朽已支开正北方守备弟子,两位可以从北面离开。” 花独秀点点头,枯海又说:“吾四人曾发下宏愿,非不得已绝不离开神树半步,就不远送了。” “前辈客气,今日多谢前辈慷慨成全,将来方便时我一定带春生回来探望四位,还请四位前辈保重身体,该吃就吃,瘦成这样也不利于长寿不是?” 四老道脸色怪异,枯海轻咳一声:“多谢花公子挂怀。” 躬身行礼后,花独秀二人带着花春生离开了。 而四老道则如四根干枯的树枝,久久立在巨树顶端眺望花独秀二人背影,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北出几里后,正在林中快速穿行的花独秀和丁柒柒忽然停住身子,眯眼打量拦在面前的一道身影。 这人藏在大树阴影里一动不动,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块顽石。 但花独秀和丁柒柒都知道,这是一个高手。 因为想要隐去自身气息,同时瞒过花独秀和丁柒柒的探查,绝非一般武者能做到。 那人冷眼盯着花独秀,眼光又越过他看向他背上用黑袍裹着的女童,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往前踏出几步沐浴在月光下,让花独秀看清自己的容貌。 “花独秀,果然是你。” 花独秀有些惊愕,瞪着眼睛道:“炰,炰弟,你怎会在这里?” 没错,来人正是花独秀的老相识,亲密大姐姐娄琴的内弟,长春门年青一代首席大弟子——雷鸣炰。 雷鸣炰面无表情,只是紧紧盯着花独秀背上的女童。 “这孩子……” 花独秀得意道:“我姑娘。嗯,没错。” 雷鸣炰笑了一声:“你当我傻么?这孩子身上满是浓郁的木之灵气,和神树下方的气息系出同源,怎么看都不像是你能生的出的。” 花独秀尴尬道:“哎呀,这事嘛……还真不太好解释。 炰弟你是故意在此地等我的么?你怎知我会走这里?” 雷鸣炰冷笑道:“能搞出这么大阵仗,两次震撼神树、惊动四大长老一起现身还能顺利脱走,这等奇人我岂能不来开开眼界?” “你这话里有话啊?” 花独秀有些不高兴了,他们交情归交情,但老是这么个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话,他是真不舒服。 雷鸣炰盯了春生一会儿,忽然问:“之前神树之下忽然涌出神王级强者的气息,难道是这个孩子?” 花独秀不置可否,转而问道:“贵派四位长老都同意我们离开了,你拦在这里到底想怎样? 咱们还算是朋友关系,搞到如此不愉快怕是不太好吧?” 雷鸣炰笑了笑,看似轻松的在林间走了两步: “你不要误会,几位太上长老点过头的事,我一个小小弟子自然不会违逆。” 说着他眼神忽然转冷:“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下面做了什么,可神树短短不到一刻钟间就萎缩大半,听声音下方开裂破碎的地方更多,这些怕都是拜你所赐。 你可知神树对我们长春门的意义?” 这些代价花独秀自然知道,这也是他愿意与枯海等前辈结下善缘的原因——毕竟是自己理亏。 所谓和谐社会和谐你我,长春教一没作恶二不是他的仇家,对人家施行强盗行径和他的理念不符。 “炰弟,有什么话请直说吧,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雷鸣炰点点头,认真道:“你大概也知道,长春教修的是长生道,修行之源便是这棵存在了千万年的神树。 如今你们把神树毁伤到如此程度,又掠夺走半数灵气,等于是坏了我教长生之道。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说服的枯海长老,我也不需要你给我解释,我只是告诉你,你今日所作所为欠了我们长春教一个大因果。” 花独秀:“……那你的意思呢?” “短短两年不见你就强到如此程度,身上的秘密更是令人震惊,想必将来更是不可限量。 我希望你能记住今日之因果,记住——你欠我教的‘长生大道’。” 看雷鸣炰表情异常冷静、严肃,花独秀也不由得认真起来:“行,我记住了。” “那你走吧。” 花独秀一愣:“这就放我走了?” “不然呢?”雷鸣炰没好气的瞪了花独秀一眼,“我现在怕是打不过你了吧? 再加上这位年轻尊者,你们想杀我也不过是几招的事。” 花独秀撇撇嘴:“说的好像当年你能打得过我似的。” 雷鸣炰老脸一红。 不错,两年前他也打不过花独秀,只是差距不如今天这么大而已。 花独秀换上一副笑脸道:“炰弟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能瞒住我俩等在这里,你本事不差的。” “呵呵,又要开始无脑吹捧了么?” “额。” 丁柒柒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闲谈的二人,刚开始时气氛剑拔弩张,简直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打,此时又是老友重逢气氛融洽,花独秀甚至还过去拍了拍雷鸣炰的肩膀,姿态甚是亲密。 男人之间的世界,都这么复杂的么? 还是说,成年人的交流都是以这种勾心斗角开始的? 再想想先前遇到的大恶人巴图、神经病毛茅羽、一肚子坏水的四皇子君若曦,丁柒柒忽然就有种“这社会好可怕”的感觉。 罢了,跟人斗心眼这种事还是通通交给小花去做吧。 嗯,小花也是一肚子坏水,所谓以毒攻毒嘛。 跟雷鸣炰的遭遇很快告一段落,他等在此地似乎就是为了验证一下来人是不是花独秀,看一眼那震动神树、吸光半数灵气的恐怖存在,以及…… 给花独秀套上一个“长生大道”的因果。 分别之后花独秀二人一刻不敢耽误,一口气走到天亮,远远离开长春门控制区域才停步歇息。 除雷鸣炰之外长春门倒是没有派出其他人盯梢跟踪,而黑森林深处又没有任何人际,二人仔细探查后终于放下心来。 花独秀解开黑袍把春生抱在怀里,借着朝阳仔细打量。 丁柒柒在一旁探着脑袋,小声问道: “咱们真要做她的爹娘么?我才十七岁,前辈又是我爷爷辈的人物,好像不太合适呢。” 花独秀瞥了丁柒柒一眼:“你也知道不合适啊?” “那你说怎样嘛。” 花独秀叹口气:“这事确实麻烦。 不过枯海前辈说的也对,失去了记忆、更换了肉身,只剩魂魄还是他自己的,那不就等于是再入轮回重新来过么?” 丁柒柒挠挠圆脑袋:“对哦。” “假如我死了投胎成一只小猪,你会抱着我投胎的小猪过一辈子嘛?” 丁柒柒认真道:“我会的!” “呃……那你会喊这头小猪相公么?” 丁柒柒小脸一红用手捂住:“你神经病呀,什么相公不相公的,讨厌啦!” “哈哈,”花独秀轻轻揽住丁柒柒的香肩,“我的意思是,再来一世后纵然感情还在,但彼此伦理关系却要重新论一论的。” “你是说,咱们真个做她的爹娘?” “春生喊都喊了,难道你我还能反悔?难道要反过头来喊她一个三岁孩子前辈?” “也是呢。” 短暂沉默后,丁柒柒忽然问道:“也不对啊,春生才刚刚降生怎么立刻就会说话,就能听懂咱们的意思? 还越过婴儿阶段,直接长到三岁大小?” 花独秀耸耸肩:“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也无法解释。说起来幸亏她直接长到三岁,若是个小婴儿……” 花独秀不怀好意的撇了撇丁柒柒那含苞待放的小胸脯:“你这个当娘的也没法喂养她啊?” “你讨厌啦!”丁柒柒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扑上来狠狠打了花独秀几粉拳。 二人一通嬉闹,花独秀又说道:“其实自前辈残魂缠绕在我这链子上,在灵异世界我们已经相处了很多时日。 或许,这就是她天然亲近我的原因吧。” 回想在白龙郡四皇子大营闭关之时,每晚灵异世界的修行都是在荆棘藤的陪伴下渡过的。 他跟鲍一豹等人修炼剑法时,荆棘藤在不远处好奇的看着。 他硬扛雷电之力滋养荆棘藤时,荆棘藤对他万千依恋。 当他身心俱疲躺在地上休息时,又是荆棘藤偷偷藏在他身下,听他讲说各种趣事、种种过往。 算起来,春生也算经过了不断的“胎教”,能听懂人言不算奇怪,只是她既然失去前世记忆,那灵异世界里听到、见到的东西还记得吗? 等她醒了这个是要问一问的,咳。 毕竟在灵异世界自己做了许多糗事,也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柒柒,我看咱们得在黑森林里多待些时日。” “嗯?为啥呀?” 花独秀语重心长道:“你看啊,春生这霞光万道的宝体、这根本掩饰不住的浑厚气息,走在街上那不等于是大半夜打灯笼,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宝贝嘛?” “可是我没法替她屏蔽气息啊?” “我知道,所以咱们要等她醒来教她一些屏蔽气息的技巧,不然后面赶路怕是要麻烦不断。” 丁柒柒点点头,轻轻摸着春生的小手,一脸怜爱。 “你看,她的眉眼还真挺像你呢。” “不不,像你更多些,这翘翘的小鼻头、这丰润的小嘴,简直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讨厌,净乱讲……” 春生虽非二人亲生,二人也完全没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但此刻,那种“老父亲老母亲”疼爱孩子的原始感情,却是一阵阵的冲击二人那年轻而柔软的心灵。 第六七七章 天下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视线转到遥远的北方高原,在极西方连绵雪山中有一座通体漆黑的高大山峰。 这山峰巍峨雄伟,很有种王霸之姿。 尤其特殊的是,它周围所有的高山都是通体雪白,终年被积雪覆盖,只有它片雪不沾身,黑漆漆像是一个异类矗立在万千雪峰之中。 这里,便是曾经的“五门”,如今的道门联盟核心成员之一——羽衣门宗门所在。 羽衣门内部不复往日热气蒸腾、人流如织的盛景,虽巨洞最下方的锻造工坊仍在开工,人气却是大为降低。 悬浮于空中的几十座纵横交错的石桥也是异常冷清,好半天才有人影从上面缓缓走过。 巨洞靠内一侧某间石室里,一身紧身黑衣、面色冷峻的影牙,坐在石椅上扭来扭曲、愤恨不已的影千,上首位油头铮亮、穿着考究的塔里木尊者,三人正谈着某些不甚愉快的话题。 影千愤愤道:“师叔,天河老贼摆明了是拿咱们道门几千条人命当投名状,这才换来他一纸册封。 如今又要我等继续给他卖命,这不是拿我们当傻子么!” 塔里木压压手示意影千不要激动:“话不能这么说。 成立道门联盟是五门十六宗所有宗主点头同意的,天河天尊这个盟主也是大家共同推举,如今徐徐展开的众多举措,也都是当初得到投票通过的。” 影千生气道:“那沧海月死掉的人也都是白死的了?” 塔里木耐心道:“你不要激动。 招文师叔牺牲了,其他各派门损失的‘尊者’大能和优秀门徒更多,白日门年青一代最优秀的三个弟子不也死在沧海月么? 远征军损伤同样惨重,一位神王、二十万禁军,这不是损失?” 长叹一口气,塔里木沉声道:“这些都是代价,是道门联盟自立的代价。 如今天河天尊终于等来帝室册封,咱们五行天地道门的命运才算是真正自己掌握。” 影千嘀咕道:“是天河老贼掌握才对吧。” 影牙看了他一眼:“听师叔说话。” “哦哦。” 塔里木道:“道门各派当家主力损失大半,长远来看未必是坏事。 现如今还朱雀谷还只是征召各派太上长老和年幼弟子,联盟对整个北方高原的掌控并不算强。 而如今各派强者削去大半,总部的实力才更加凸显。 除此之外,道门联盟牺牲这么大,实力下降这么多,帝国对咱们的防备和限制也会大为放松。朱雀谷里的那些孩子,十年二十年后可是一股了不得的势力。” 影千又小声嘀咕道:“都是天河老贼的势力……” 影牙微微皱眉,影千吐吐舌头一缩脖子,但眼神却仍旧倔强。 塔里木笑了笑,道:“其实咱们应该看开点,当各位门主同意成立道门联盟之时,咱们便应该以整个北方高原修道者利益的角度去看问题。 再以一门一派的好处多寡来想,就与初心不符了。” 影牙轻声道:“师叔,你说这些我跟影千都懂,但我实在不想去朱雀谷,编入那所谓‘护盟队’里听天河天尊差遣。” 塔里木道:“如今的朱雀谷是道门希望之所在,容不得半点闪失。 术师军团解散后,天河天尊又以保护幼苗为借口重新组建小规模军团,倒也无可厚非。”影牙看了影千一眼,道:“我弟弟可以去,我就不去了。 近来我道心有些不宁,想离开北方高原到外面走走,还请师叔同意。” 影千一愣:“姐,你要出去玩?” 影牙笑了笑:“什么出去玩,我是感觉有机缘降临,道心难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带我一起啊!” 影牙摇摇头:“师叔亲自来谈心,你我都走算什么样子?你留下来随师叔办事吧。” 影千噘噘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塔里木叹口气,道:“罢了,咱们羽衣门合计要出二十名核心弟子,倒也不少影牙你一人,那就这般定下了。 嗯……你打算去哪?贫道在外面还有些资源,用得着的话可以写封书信给你。” 影牙摇头道:“多谢师叔,倒是不用了。 此番我就是漫无目的的随处走走,到哪算哪,突破机缘究竟在哪我也说不清的。” 塔里木笑道:“善。 沧海月之战倒也不是没有好处,连番生死血战,幸存者大都有突破桎梏、进阶境界的迹象,这倒是难得了。” 沧海月之战,羽衣门损失一位尊者大能,几十位“操控”境界高手,加之还有一位尊者境界的太上长老已远赴朱雀谷任教,羽衣门日常事务皆有塔里木掌管。 无他,年富力强嘛。 得到塔尊者的准许,已是心神不宁了数月之久的影牙真人收拾好行装,独自一人离开了羽衣门。 不像往日那般一席紧身黑衣,此番外出的影牙全身拢在过膝黑袍之内,脚踏黑皮靴、头戴连衣黑帽,肩上背一个黑帆布包,整个人都裹在黑色中。 包括她那招牌式的铁臂硬弓。 当一团黑雾般的影牙真人信步从石桥走过,很少有人能猜到这黑色中竟是那个冷艳绝色、身材火爆的影牙真人。 离开大雪山后影牙去了哪里? 她一路南下直接出北方高原来到黑森林,又沿着黑森林西部山脚继续南下,进了困魔谷界域。 神使鬼差般,裹在黑色中的影牙真人一路打听来到了破魔城。 讲真,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来这里。 之前所谓的寻找突破机缘,不过是说服塔尊者的一个借口。 嗯,也是说服自己的借口。 她只想说服自己换一个环境,离开越来越陌生的北方高原,离开氛围大变的羽衣门,却不知道究竟想要找一个怎样的环境来修行。 而导致她一再心神难宁的根源…… 纵然她不想承认,她也无法否认。 那是一个人,是一个比她年轻好多岁,容貌俊朗、剑法通神,行事让人恨得牙痒的“冤家”。 没错,正是花独秀花少侠。 这天影牙真人在客栈里小憩,窗外是热闹的街道,谈话声、喊卖声此起彼伏,已是初春的季节,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感觉。 这若是在北方高原,怕是冰河还没开封吧? 影牙侧躺在床头,青葱一样的玉指轻轻抚摸着她的铁弓。 那个人……他在破魔城里吗? 我会碰到他吗? 若是碰见,我该怎么说? 还是干脆藏起来,不让他有机会碰见自己? 可,不见他,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影牙想着想着臀部忽然微微一麻,就好像有人轻轻一巴掌拍在里那里似的。 “嗯……” 影牙真人一声轻哼,不禁双颊飘红。 “可恶,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影牙贝齿轻咬,皱着眉头飞身从床上跳起,反手狠狠打了自己屁股一掌。 一阵汹涌晃动,惊人的弹性上下绽放,却是无人欣赏。 “哼,姓花的,你害我道心不稳,几乎成我心魔,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打定主意,影千真人重新披上大号黑袍,推门下楼而去。 花家在破魔城可谓势力庞大,不用刻意打听影牙便找到花氏镖局门口。 一个年轻镖师快步迎上来,客气道:“这位朋友,您是有货物要押运还是找人?” 影牙低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面容,淡淡道: “找人。” “哦?找谁呢?” “找……” 影千忽然心跳加速,那扰乱她心神数月之久的名字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年轻镖师奇怪道:“听您口音不像本地人?” 影千真想再给自己一掌,来都来了有什么好怕的? 只消把姓花的叫出来,我三箭齐发定让他惨死在我面前! 想到这影牙勇气满满,大声问:“花独秀是不是在这里?” 镖师一愣,挠头道:“您是少爷的朋友?” 影牙只是问:“他在不在?” 她这一抬头,那绝色的容貌,那令人心颤的双眸深深震撼住年轻镖师。 镖师吞吞口水,暗道少爷真是好福气,嘴上轻笑道: “实在抱歉,刚过完年少爷就出远门了,不在局子里。” 影牙微微皱眉:“他去哪了?” 我去,这一颦一动间,真是秀色可餐啊! 如此冷艳佳人,真不知少爷是如何撩骚来的。 咳,不能背后如此说少爷,罪过罪过。 年轻镖师耐心道:“这位姑娘,我们少爷已走了三个多月,除总镖头外没人知道他去哪了,但肯定是离开困魔谷出了远门。” “总镖头是谁?叫他出来,我问问他。” 镖师老脸一黑,尴尬道:“总镖头是花少爷的父亲,前几天他亲自押解一趟重标出门,也不在局子里。” 父! 影牙心底一乱,那份勇气立刻消了大半。 他父亲么……罢了,还是算了吧。 影牙不理那年轻镖师转头就走,镖师喊了几声她也不应,搞得镖师一脸莫名其妙。 重新隐入客栈,影牙的心更乱了。 姓花的已离开困魔谷三个多月,去向不明,想杀他还真是难。 但让她去找姓花的父亲,质问姓花的去处……她还真不敢。 莫名的怂。 这可如何是好,不亲手杀了姓花的,她这道心怕是要永远燥乱下去,还怎么修行? 思索半天影牙忽然眼睛一亮,又想到一人。 对了,姓花的有个万年小跟班——沈利嘉! 这小子和他是总角之交,从困魔谷跟他跟到了北方高原,又跟到沧海月打仗。 若说花独秀去哪了,他肯定知道! 就找他! 打定主意,原本失落沮丧的影牙小姐姐再次斗志满满,快步出了客栈。 第六七八章 小姐姐,你是专程来找我的么? 论沈公子的名号,这破魔城中花公子数第一,他沈公子绝对能数第二。 没别的,实在是他们沈家做的买卖名声太差了! 青楼、赌场、烟馆,什么来钱快沈家做什么,什么有伤天和沈家做什么。 当然,自从沈公子决定投身军旅,沈家为名声着想已是低调很多,做生意的手段也大为温和。 但饶是如此,单一家“天上人间一条龙保健养生娱乐会所”的名气,就足以让沈家坐在风口浪尖。 没费多大力气影牙就查到了沈利嘉的位置。 自节后返回,沈利嘉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军营里带兵训练,此时正准备率领一营官兵前往黑森林边界轮值驻守,这把总当的可谓顺风顺水。 影牙毕竟是要问一些情报,而不是为了暴起伤人,等了数日后正好尾随这一营官兵出了破魔城,朝野外行去。 沈公子出门那自然是高头大马骑着、四马板车拉着、好酒好肉吃着。 当然酒不敢明目张胆的喝,但各种熟肉好菜那是拉了几大车,足够他们这几百号人一路享用。 官兵人人乘车,一路欢声笑语,影牙真人躲在官道之外的树林里不远不近跟着,越跟眉头皱的越深。 就这些官兵,行止毫无纪律可言,又贪图享乐惧怕吃苦受累,拉出去能打什么仗? 姓沈的小子果然跟姓花的一丘之貉,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作为这营官兵的首领,沈把总与两个副官纵马走在最前面,正哈哈大笑着说着什么,丝毫没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此时部队已经远离破魔城,官道上行人不是很多,就算有行人看到沈把总那耀武扬威的模样和身后几十辆马车,也吓得赶紧退到官道之外让他们先走。 沈利嘉得意大笑道:“唉,兄弟们吃着火锅唱着歌,外出轮训一下也是好的嘛,至少在外面不必如大营里那般拘束。” 副官赶紧奉承道:“可不是么,兄弟们都盼着能跟把总大人多出来转转,不打点山匪盗贼什么的怎么拿军功?” 沈利嘉却是忘了他自己就是土匪出身,一脸正气道:“食君之禄为君解忧,维护边界和平就靠咱们兄弟们了!” 话音一落,一个黑漆漆如苍鹰一样的巨大身影自林中扑出,几乎是转瞬间就到了沈利嘉面前! “我去,有刺客!” 沈利嘉反应倒快,大喊的同时抬拳就打,竟是以浑圆铁拳打的影牙攻势一顿。 她本身不善近战,看这些官兵吃喝打闹不像有什么战斗力的样子,便有些托大。 谁知这小胖子拳法竟打的大有行家风范,她想一举把人抓走的打算便落了空。 非但落了空,身形一顿落在马前,沈利嘉左右两个副官同时翻身下马,和沈利嘉成掎角之势把她围住。 难得有机会在沈把总面前表现,这两个副官气势那叫一个凶,三人联手竟把影牙死死压制住。 “有刺客!抓刺客!” “保护把总大人,拿下此刻!” 乌泱泱,几乎是眨眼功夫,原本在马车里嘻嘻哈哈做大爷的士兵们快速冲出,潮水一样围住沈利嘉周围,把影牙牢牢困住。 “……” 影牙忽然有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羞耻感。 看看周围如狼似虎、凶神恶煞一样的官兵,哪里还有一点兵痞子的模样? “莫非他们已提前察觉到我,故意示弱引我出来?” 影牙想了想,既然不打算暴露自己身份,那她惊艳绝伦的神射术就不能随便使出。 沈利嘉得意洋洋道:“何方小贼,就凭你这点本事还敢偷袭本把总? 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自己值几斤几两!” 影牙脸黑黑,这都什么粗人啊?说话真没素质! 跟姓花的一个德行! 看黑衣人不说话,沈利嘉大手一挥:“兄弟们,把这贼人给我拿下!下手轻着点别打死了。” “是!” 数百人齐声大吼,声势甚重,影牙不禁心中微颤有些着急起来。 真要打? 看今天这架势已不是能不能抓走沈利嘉的问题,而是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了。 看凶狠的官兵们挥舞着砍刀要动手,影牙又急又气,一跺秀气小脚,赶紧向大大咧咧站在人后的沈利嘉传音: “我是花独秀的……熟人,我有事找你!” “住手!” 沈把总赶紧大喊一声,喝止住手下众兄弟。 他微微皱眉,推开拦在身前的几个兄弟,饶有兴趣的打量黑衣人: “呦,还是个女人,我姐夫的熟人么?那你抬起头来我看看认不认得。” 官兵们小心翼翼持刀对着黑衣人,唯恐他突然玩什么花样伤到了沈把总。 影牙羞的老脸都红透了,她是真想赶紧离开这里,就当没来过最好! 该死的花独秀,该死的沈利嘉,没一个好东西! 沈利嘉轻哼道:“怎么,诓我啊?连头都不敢抬么?” 影牙玉手握了又握,一想到此事传出去不知道别人要怎么看她,那股子狠劲儿就使不出来。 终于,影牙微微抬了抬头,给沈利嘉半个侧脸看。 只看到黑衣人的半张脸,沈利嘉就石化在了那里。 随即,他双拳紧握,满心愤恨。 姐夫,你,你还是个人吗! 得到我姐还不算,彭小姐也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现在又来了这么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小姐姐! 这! 这还有天理吗! 沈利嘉越想越伤心,一脸悲痛,几乎要仰天悲叹了。 影牙不知道这小胖子发什么神经,猜想是他不认识自己,不得已只好悄悄放出一缕无极真气袭击沈利嘉。 悲痛不能自胜的沈利嘉忽然如触电般快速回跳,皱眉紧盯黑衣人: “你是……五行术师?” 黑衣人默默点头。 “术师,术师……啊,你,你是!” 沈利嘉想起来这是谁了。 这不就是跟在羽衣门塔尊者身后那位又冷又傲、身材好到爆炸、吸引万千男性眼球的影牙小姐姐嘛! 沈利嘉抓耳挠腮搓搓手,小心传音道:“阁下是令人敬仰的羽衣门的道法高强、性品高雅的影牙小姐姐吗?” 影牙以手扶额,强忍想吐的冲动点了点头。 “你是专程来找我的么?” 影牙又无奈点点头。 沈利嘉满心欢喜几乎要跳起来——就挺突然,我魅力这么大了? 据他所知这位影牙小姐姐跟姐夫没什么瓜葛,至少他从没听姐夫提起过,也没见过两人有什么交集。 呦嘿嘿,我沈公子的春天要来了? 他大手一摆,沈把总的威严毫不掩饰:“没事了没事了,是自家人,都给我回车上坐好!散了散了!” 虎狼兄弟们一脸无趣的离开,好像没能大打一场十分可惜似的。 待众人散去,沈利嘉小人得志一样冲到影牙身边,腆着大脸笑嘻嘻道: “影牙姐姐,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我好高兴呢。” 影牙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秀眉微皱: “我是想问你一件事。” 沈利嘉鼻孔喷张,激动道:“我还没结亲!连正式女朋友都没有!” 影牙:“……” 死胖子,你是不是想死啊?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我今天非得砸你一弓不可! “我是想问……” 影牙强行控制自己的躁动,压低声音道:“花独秀去哪了?你可知他此次出门的目的地?” 小胖子,再次原地石化。 我!就!知!道! 有姐夫这个大太阳在,我这颗小星星哪有绽放光辉的机会? 我特么就是凡间草丛里的一只萤火虫! 沈利嘉如霜打的茄子一样,立刻就蔫了。 身后几个武士不知所以,面面相觑也不敢问。 影牙小心组织着语言,尽量让自己的问题听起来不是很突兀。 “我是有……嗯公事找他,听说他出了远门,若你知道他的去处还望不吝告知。” 沈利嘉摆摆手,低头丧气道:“我姐夫去了赤冥界,应是去调查舒大墙的老底了。” “赤冥界?这么远……” 沈利嘉身形完全垮下来,低沉道:“别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姐夫怕晕船肯定不敢走水路,会从蛇谷绕道北上,能不能追上他就看你运气了。” 影牙忽然有种绝望感。 三个多月,这都快四月了,以花独秀的脚力怕是早就横穿整个黑森林,抵达蛇谷,甚至是漠北界了吧? 唉…… 没想到想杀个人都那么难,找都找不见他。 “谢谢你,我走了。” 轻声打个招呼,影牙又看了一眼颓丧泄气的小胖子,一脸莫名其妙的转身飞走…… 备受打击的沈利嘉暂且不提,且说影牙真人得知花独秀去处后快马加鞭沿来时路朝黑森林赶去。 既然下定决心除掉这个心魔,不论他在哪,她这次还真就杀定了。 必须找到他! 影牙“必杀此人”的信念支撑着她一路追到黑森林,几番打听下知道了要到蛇谷还得先走官道一路南下进入奇界,沿奇山山脉脚下一路东进,抵达奇界最北端山谷垭口才能进入蛇谷。 总之很远就是了。 唉,罢了,既然决定要做,有困难也得上啊。 若是心魔轻易就能除掉,那还叫心魔吗? 说服了自己,影牙拿出大半盘缠买了匹黑马,纵马南下朝奇界地域行去。 就在影牙真人南下之时,另有两路人马先后从困魔谷离开,竟是同样沿官道快速南下。 这两队人马,一队是以大光头巴图为首的粘杆司暗杀小队。 这支小队人数众多,有五个用毒高手、六个暗杀专家、七个会使诡异黑火的“妖人”,还有四个善于设置陷阱的技术型人才。 这支队伍实力强大、拼凑不易,根据不久前得到的情报,想要追上花独秀彻底抹杀掉他。 另一路却是只有三个人,分别是一心要报“夺妻之恨”的舒十二、心不在焉的毛茅羽,以及一个宋姓武道高手。 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查到和影牙真人相差不大的情报,想在蛇谷追上花独秀,借助当地铁王庙的势力干掉他。 如此,三路人马谁也不知道谁的存在,就这么默契的前后脚进入了黑森林。 而“众望所归”的花独秀,此时还悠哉悠哉的藏在黑森林深处……带孩子。 第六七九章 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春生足足呼呼大睡了三天才转醒过来。 当她醒来时,明显身材和面部轮廓又长开了些,不似刚诞生时那般奶声奶气。 几乎是醒来的瞬间,花春生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看花独秀、又看看丁柒柒,小脸喜气洋洋,蹦起来就要跑。 “哎哎,你给我过来!” 花独秀把春生拉到怀里,强行把她按住。 丁柒柒也靠了过来,有些事不问清楚些,心里总是怪别扭的。 花独秀轻咳一声,盯着春生那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问道:“那个,我是谁?” 春生脆生生道:“爸爸~” “那她呢?”花独秀指了指一旁满脸期冀的丁柒柒。 “妈妈~” 二人多少松了口气。 这次吸收那四颗果子的灵气,似乎并没有让春生改变太多。 嗯,至少思维记忆之类的没什么改变。 “你多大了?” 春生挠挠头,又摇摇头:“不知道……” 又松口气,这孩子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更好骗、咳,更好培养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花独秀美滋滋问道。 春生脑袋一歪:“我叫……花春生?” “对喽,我叫花独秀,你妈妈叫丁柒柒,一定要记住了。” “喔。” 丁柒柒碰碰花独秀,小声道:“问问那个!” 不着痕迹的点点头,花独秀又问:“春生啊,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嘛?嗯……我是指你出生以前。” 花春生一脸疑惑,似乎有些听不懂花独秀的话。想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 “好像爸爸一直在保护我,有什么东西好凶呢。” 那应该是灵异世界里替小家伙挡雷的事了。 “别的呢?” 花春生忽然扑进花独秀怀里,抬着小脑袋笑嘻嘻道:“我就知道爸爸疼我!” “别的都忘啦?” 花春生听也不听,挣开花独秀的双手在周围撒欢跑起来,这里揪棵草哪里捡块石子,似乎不太喜欢思考。 也可能是真的想不出什么来吧? 花独秀和丁柒柒对视一眼,小声道:“应该是没留下什么记忆。” “嗯,她连灵异世界的场面都记不清,只是不知道将来长大了会不会记起?” 花独秀叹口气,从地上爬起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反正现在她是咱们的孩子,哈哈! 来啊春生,咱们一起抓虫子哦~” 因为春生前世是“天尊”强者,这一世又是灵气宝材铸体,她的气息遮掩之法便由丁柒柒来教。 藏身在一处植被茂密的小型山谷中,一家三口过了一个多月的幸福生活。 清晨,花独秀会领着春生在营地附近狩猎,借着和各种猛兽的“玩耍”,仅有三尺多高的花春生四肢越发协调,动作灵动、反应敏锐,寻常虎豹猛兽完全不是她对手。 狩猎完成,待春生高举双手努力扛着猎物返回营地,花独秀又手把手教春生如何处理食材,如何烤肉、煮汤。 吃饱喝足后,剩下的大半天时间便由丁柒柒教她五行道法的原理,尤其是如何控制自己气息的绽放,在不同情况下放出什么级别的气息来迷惑对手。 虽然天生神力、筋骨异常强悍,春生对道法的理解却宛如刚入门的小弟子,还需要慢慢教导。 这天傍晚,篝火熊熊燃烧,火堆旁插着一圈一尺长的木签子,签头串着厚厚的肉块,花独秀正端着木质小碗拿着一把叫不上名的树叶给肉块刷油。 篝火旺盛,肉块滋滋冒油,肉香弥漫。 花春生舔着嘴唇,双眼冒光盯着那一排肉块,跟个小馋猫一样。 花独秀瞪了她一眼,故作威严道: “女孩子要矜持,矜持懂不懂?哪怕再饿也要有格调,没点定力将来随便有人给点好处不就把你骗走了?” 春生嘿嘿一笑,赶紧装模作样的并拢双腿双手放在膝部,立刻变成温婉的小淑女。 只是她那鬼机灵的大眼睛分明还盯着香气不断升腾的烤肉上。 一旁侧躺在蒲团上翘着二郎腿的丁柒柒不满道: “哎呀你们大户人家就是规矩多,春生将来是要混江湖的,又不是做大家闺秀,这么拘谨干嘛?” 听丁柒柒如是说,再看看她那高高翘起转来转去的二郎腿,春生双腿蹬开,嘴巴微张脑袋前探,又恢复先前那渴望烤肉的样子。 花独秀轻叹一口气,摇头道:“你呀,春生早晚被你教成个无法无天的小泼猴。” 丁柒柒得意洋洋道:“我家春生就要无法无天,只许她欺负别人,谁都不许欺负她,哼!” 说着她小手一勾,一支烤至金黄的肉块连着木签从地上飞起,篝火里分出一道热流围着肉块快速翻飞,把将熟未熟的兽肉彻底烤熟。 香飘四溢的肉块打着旋落在丁柒柒手中: “春生,瞧,这就是五行控术的妙用,等你练好了也能像妈妈这么厉害!” 说罢她把肉串递给春生,春生嘻嘻一笑,接过肉串大口咬上去,也不嫌烫。 花独秀有些无语:“慢点吃,慢点吃!又没人给你抢,就不怕噎着嘛。” 丁柒柒摇头晃脑道:“咱们江湖中人最讲豪爽,可不就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嘛? 可惜这里没有酒,不然!” 花独秀脸色一沉:“不然怎样?” 看她眼神中冒出的火花,想起昨晚被他暴打的屁股,丁柒柒浑身一抖,赶紧道: “绝对不能酗酒!喝多了遇上坏人怎么办? 听到没春生,等你长大了也不许喝酒!” 正美滋滋啃肉的花春生一脸莫名,小声问: “妈妈,什么是酒呀?” 花独秀轻哼道:“就是一种饮品,喝多了之后会有不好后果的饮品。” 春生一歪脑袋:“为什么会有不好后果?” 花独秀枝梧道:“这个嘛……喝多了酒人的脑子就会不清醒,就容易冲动,肚子也会不舒服,还会头疼,总之不好。” 花春生更加疑惑了:“为什么会不清醒?” 花独秀一边思考一边解释:“因为……嗯酒里面有些成分喝多了会上头,上头之后嘛……就会晕头转向,思考问题也会不理智。” “那为什么要上头呢?” “哎呀你咋这么多为什么,肉肉不吃我可抢你的啦?” 花独秀作势要抢,春生赶紧护住手里的肉串,继续埋头大吃。 不过经过这一通“为什么”,春生对酒这种饮品的好奇心更重了。 看其余肉串烤的差不多了,粉料也都融进肉里,花独秀拔出两根递给丁柒柒,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享受篝火晚餐。 “小花,咱们已经待了一个多月,春生也已基本掌握气息控制技巧,咱们什么时候出去?” 花独秀想了想,道:“咱们现在是在黑森林北部,不走水路的话去赤冥界就得绕道奇界,就得南下。” “啊?那岂不是还要调头回去?” 花独秀略有些尴尬:“好像是这样子。” 丁柒柒不满道:“那就走水路嘛,沧海月那么远都走了,去个漠北才多远?” “呃……我这不是怕……怕春生晕船么。 她还小,万一遗传了我的晕船症那可麻烦了。” 丁柒柒噗嗤笑出声:“你可真会说,春生她……额。” 她本想说春生又不是你亲生的,但想到之前的约定,他们不能过早把真想告诉春生,免得小家伙觉得自己过于特殊会有什么心理障碍。 尤其如果告诉她花独秀和丁柒柒并不是她的亲生爹娘,小家伙会不会害怕? 彼此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出现不可弥补的裂痕? 小家伙会不会思想走上某种极端? 看春生在偷偷看自己,丁柒柒吞吞口水、斩钉截铁道: “你说的没错,春生是你亲生的,万一遗传了你的晕船症就麻烦了。” 春生问道:“妈妈,什么是晕船症呀?” “嗯……就是坐船的时候因为海水的晃动会非常不舒服的病症。” “那为什么会不舒服呀?” “大概是对大海有什么恐惧吧?” “那什么是大海呀……” 完了,又开始了。 丁柒柒认真道:“我觉得咱们还是走水路吧,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大吐特吐的,主要是想让春生看看大海,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海呢。” 也是呢,春生这都“三岁”大小了还没见过海…… 咳,其实春生降生才一个月吧? 没见过海不挺正常的么? “行吧,咱们在黑森林耽搁的时间挺长了,也该抓紧赶路,早点抵达赤冥界。” “那什么时候走?” “就明天吧。” 花独秀看看周围,那铺满茅草的小小木屋,那口他亲手凿出来的黑漆漆的石锅,那些造型各异的木头玩具,还有他精心研制的桶式浴缸…… 短短一个月时间,他们克服重重不便,把这里营造出满满的生活气息,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的忙碌又舒心。 “明天就走吧,正好让春生接触接触外面的人,看看真实的世界。” 次日一早,花独秀一家三口离开了这处小营地,直线朝北方行去。 黑森林地域广袤,纵横几千里,日后回来再想精准找到长春教难度怕不是一般的大,这回离开就得确定一个锚点。 将来再来,顺着锚点一路正南基本就能找到神树周围。 离开原始山林回到镇子上,三人从头至尾换了一遍装束,乘马车朝东部海岸线赶去。 这还是春生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人,有忙碌讨生活的大人也有跟她一样喜欢欢跑玩乐的孩子。 除了林子里的虎豹猛兽外,她见到了高冷又粘人的猫咪、呲牙狂吠丢个骨头却大摇尾巴的狗子、异常温顺低头拉车的大马,当真是眼界大开,喜不自胜。 第六八零章 携夫带子好柒柒! 数日后抵达海港,春生的“第一次”再次扩容。 那一望无际的大海,港区那进进出出的海船,那盘旋飞舞的海鸥,还有被丁柒柒以控术捞出来的鱼虾鳖蚌…… 这个世界,当真是太精彩。 在海边玩闹半天,吃了顿海鲜大餐,花独秀一家三口乘船出海。 出海当天阳光明媚天空万里无云,花独秀老老实实躺在船舱修神养性,丁柒柒依偎在身边帮他温润心神,春生则一手拿着一只螃蟹玩打架游戏,小嘴念念叨叨入戏颇深。 但,当夜风云变色! 海上陡生风暴,渡船在风雨中剧烈摇晃,船老大和几个水手拼命操控,可这船载重太小,在波涛起伏的大海上随时都能倾覆。 最惨的就是躲在船舱里的乘客们,一个个哭爹喊娘吓破了胆,在黑漆漆的舱室里祈求老天爷保佑。 花独秀到底还是吐了,他脸色惨白、目露惊恐,拼命抱着床头。 丁柒柒一手搂着春生一手抱着花独秀的老腰,皱眉道: “哎呀,这船要翻啊?” 花独秀无语道:“别瞎说!” 丁柒柒撇撇嘴道:“我哪有瞎说?风浪这么大,这艘船又太小…… 也是奇怪,昨天出海时天色那么好,怎的一到晚上就变天了?” 花独秀仰天长叹,只觉得天晕地转实在是痛苦难当。 “小花你莫要担心,姐姐我会水遁,船翻了有我护着你俩淹不死的。” 花独秀怒道:“你还说!” 丁柒柒吐吐小舌头不敢继续刺激小花。春生蜷缩在丁柒柒怀里,小声道: “妈妈,船真的会翻嘛?” 丁柒柒瞥了花独秀一眼:“你瞧你爸那怂样,我可不敢说呢。” 春生又看向花独秀,小手给他揉了揉肚子:“爸爸不舒服了。” “娃,你可快点长大吧,等你长大了肯定能治好爸爸的晕船症,指望你妈是没戏了。” 丁柒柒重重哼道:“那你可千万别指望我!” 说着她搂着花独秀的手掌闪光一弱,撤回了帮他温养心神的无极真气。 “唔!” 花独秀眼睛一瞪,哇的又吐了起来…… 船外,风浪越来越大,船帆已经完全卸下,可操作余地已是不多了。 船老大和几个水手聚在船尾,一边努力抓着桅杆一边拼命磕头,大喊着求海神保佑云云。 漆黑的夜空不时有闪雷劈下,密集的雨水如瓢泼一样砸在海面上,海风呼啸浪头滚动,海船孤零零的随海浪起起伏伏,脆弱的像是纸糊一般。 忽然,一个巨大的浪头卷起,自斜上方狠狠拍来! 空中闪雷咋起照亮四野,船老大看到头顶砸来的巨浪,顿时面如死灰。 完了…… 轰隆隆……咔嚓……! 已硬撑许久的海船终于被海浪砸成了粉碎,瞬间变成万千块碎木板,被巨浪裹挟着卷入海底。 海浪砸下的瞬间丁柒柒就已经探查到,二话不说凝出一道真气圆球裹住花独秀和春生,硬扛巨浪袭击。 巨浪砸下力道何止万斤,小船直接被拍碎,丁柒柒三人藏身的真气圆球被巨力压成扁圆,但在丁柒柒咬牙硬撑下好歹没有破碎,只是被深深砸进海底。 海底完全是漆黑一片,真气圆球下坠过程中盘旋滚动,花独秀简直要吓疯了,死死搂着丁柒柒二人,把脑袋埋在她怀里哇啦哇啦不知在喊着什么。 春生也是大为惊恐,但有丁柒柒和花独秀同时紧搂着,她倒也没什么挣扎空间。 海面虽然风急浪高,越是在海底却越是安稳。 往下沉了一阵,察觉并没有被淹死,心神大乱的花独秀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双手在丁柒柒身上摸了摸,心有余悸道: “柒柒,咱们还活着呢吧?” 丁柒柒微微皱眉:“你别乱摸啊,好痒的。” “……我想试试你身上温度还在不在,若是凉了,估计我就是在下面摸的了。” “什么上面下面的,胡说八道。” “下面就是阴曹地府啊,就是人死了之后要去的地方。” 感觉周围水流稍稳定了些,丁柒柒手指一勾引燃一丝无极真气照亮周围。 “呼……果然没淹死,十四岁那年我就不该去魔流府学武,我该去北方高原修习五行道法的。” 丁柒柒笑嘻嘻道:“呦,现在知道我们术师的好啦?” 花独秀在她怀里拱了拱:“一直都知道,哼。 春生,你看我干嘛,没见过爸爸妈妈亲热么?” 花春生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道:“爸爸,外面有鱼!咱们是在大海的肚子里吗?” 花独秀抬头一看,或许是那团诡异真火吸引,他们气泡附近围了好多形态各异的海鱼。 “嗯……你这么说倒也没错,咱们是在大海的肚子里。” 春生立刻就有些惊恐:“那咱们是被大海吃掉了?” “吃掉了。” 春生揉了揉自己小肚子,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自己居然被别的东西给吃掉了? 花独秀揉揉春生小脑袋,抬头道:“我再也不想坐船了,想个法子柒柒,把咱们弄回岸上去,我宁可走断腿也要从地面走去赤冥界。” 丁柒柒叹气道:“这里距离海岸很远呢,罢了你抱住春生,我带你俩往海岸游吧。” 海中游泳和水池中完全不同,花独秀本就手软腿麻,干脆就搂着柒柒的蛮腰、抱着春生,任柒柒带她在海中前行。 丁柒柒那略显稚嫩的肩膀,真的是提前担负起了携夫带子的重担…… 几个时辰以后…… 丁柒柒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把“不中用”的相公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带上了岸。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趴在海滩上,感受着天空那蒙蒙细雨,不禁扶额无语。 就看岸上这微风这小雨,谁能想到数个时辰前大海深处曾卷起能瞬间击碎一座海船的滔天巨浪呢? 花独秀从沙滩上爬起,叹口气道:“罢了,就当是来洗个海澡,带春生见见世面了。” 春生眨眨眼,趴在花独秀腿上翻来翻去道:“爸爸,我饿了~” “你还知道饿,你知道多少人已经葬身鱼腹再也回不来了么? 春生,你得敬畏大自然,敬畏大海啊!” 春生挠挠头:“什么叫敬畏?” “呃,就是没事少坐船出海的意思。” 丁柒柒无力的从沙滩坐起身子:“别吓唬孩子了,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身上的银票都湿透了,咱们找些坏人打打秋风弄点银子,吃饱喝足换身衣服,坐车走蛇谷那条路吧。” “嗯呢!” 白折腾这一圈,花式三口最终还是乘马车一路南下,朝奇界方向行去。 在蛇谷与奇界之间的关隘小城——百草城里,巴图、舒十二、影牙三方势力先后抵达,不约而同的选择在百草城中休整、打听情报。 百草城坐落于两个界域之间,每天都有大批商旅来往,可谓鱼龙混杂,江湖中人最喜欢这种市镇。 巴图这支队伍人多势众,走在街上就给人一种异常危险的感觉。 他们打探消息的方式很简单,直接包下一层酒楼,叫来当地主管商旅进出的官吏和本地粘杆司探子问一问就知道了。 舒十二没什么门路,毛茅羽出工不出力,他们带来那人却是个眼光毒辣的老江湖。 他敏锐的察觉到此时的百草城中有一伙实力超凡的“半官方”队伍,便引着舒十二和毛茅羽潜伏到巴图等人包下的酒楼附近盯梢。 至于影牙,这天却有些无巧不成书。 她只是看到城中某栋酒楼人气特别的好,单纯的以为来这里吃顿饭应该不会被骗——这一路,因为口音和容貌问题,她已经被好几波心怀不轨的店老板“坑”过。 当然,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她打成半死,只是那种被人觊觎的感觉却是如鲠在喉,难受的很。 就这样,巴图带着大批手下在酒楼三层接见当地探子,舒十二三人在二层一边假装吃饭一边静心探听头顶声音,二层某角落一身黑袍黑帽的影牙假装看风景真实是想吃顿安生饭,三方人员就这么稀里糊涂聚在了一起。 如今的巴图那可是粘杆司大名鼎鼎的副提督大人,位高权重的很。 他往那一坐,身后一众高手左右散开,凛凛然的气势让站在面前的两人双腿都在打软,当真是压力山大。 这两人分别是百草城城门守正和本地粘杆司校尉,算是掌握第一手资料的当事人。 巴图轻咳一声,敲敲桌子:“王主事,本督要找那人你可有什么眉目?” 王主事赶紧道:“回大人,自收了粘杆司兄弟送来的画像,小人每日从早到晚守在城门筛选,并没有发现这人进城。” “没发现?”巴图眉头一皱,“你确定仔细辨查了每一个进城之人?” 王主事后背冒汗,身子躬的更低:“这一个月小人天天守在城门口,眼都不敢闭一下,生生瘦了三十多斤。若是画上那人出现小人绝对不会错过。” 巴图看看王主事那臃肿肥胖的身躯,笑道:“怎么,为本督办点事还累着你了?” 王主事老脸一白,赶紧道:“不敢不敢,能有机会为大人办事,那是小人的荣幸!” 巴图摆摆手让王主事站到一边,王主事不由松了口气赶紧擦擦额头冷汗,心里却在暗骂不止。 你粘杆司好大的威风,都指挥到我们城防官员头上,你眼里可有我们城主大人?可有我们郡主大人? 哼!嘚瑟!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敢说的,粘杆司最擅暗杀,谁也不愿得罪他们。 巴图又看向站在面前的黑甲校尉,压着嗓音问:“小宋啊。” 第六八一章 三杀汇聚百草城 宋姓校尉赶紧答应:“哎,哎,小的在。” “王主事眼神不好,没找见花独秀,你负责此地眼线可有见到他的踪迹?” 此话一出,三楼众人还没什么,二楼两拨人几乎同时停住手里的筷子愣在那里。 舒十二一伙的位置正好在三楼巴图的正下方,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偷听楼上,哪怕隔着楼板根本没什么声音传下来,三人强凝耳力多少也能听到些信息。 影牙却是不经意间探查到三楼有多道刻意隐藏的强者气息,本着多一份小心的考量,她悄悄散发真气蛛丝探听三楼那些高手在说些什么。 当听到“花独秀”三个字时,舒十二一伙和影牙同时变色。 “嗯?” 彼此相隔不远的两伙人,忽然就发现了彼此的存在。 舒十二紧紧盯着角落的黑袍人,传音给外姓武者: “齐先生,这女人莫非是在盯梢咱们?” 齐先生双眼绽放寒光,道:“不太像,她似乎也是在偷听楼上说话。” 顿了顿,齐先生又传音道:“似乎是个术师,操控巅峰境术师。” 舒十二不着痕迹的点点头:“操控境界不值一提。看来这女人知道些什么,一会儿找地方抓来问问。” “妥。” 舒十二等人没有动手,影牙也不便有什么动作。 作为一个道法精湛的五行术师,仔细打探下她发觉邻桌正盯着她看的年轻人身上竟有一丝淡淡的熟悉感觉。 “曾交过手么?不对,这人面貌甚是陌生,不过他旁边那两人才是可怕,我竟探不出他俩的真实境界。” 两方彼此警惕,又都对楼上的谈话大感兴趣,便默契的各自坐在那里继续等着。 只听三楼巴图说道:“本官有重要军情要传递给花将军,你们见到他一定要立刻想办法告诉我,但又不能惊动到他,因为花将军正在执行一件秘密任务,不能受到任何打扰,知道么?” 王主事和宋校尉对视一眼,赶紧抱拳称是。 巴图庞大的身躯往后一靠,摸着下巴细细思索起来。 城防的人和粘杆司的兄弟都没发现花独秀? 这小子是走野外绕城而过了? 还是在哪里耽搁住,压根还没来? 还是说……情报有误,他走了海路? 这家伙,找个人宛如大海捞针,难度有点大啊? 二楼,舒十二也在细细思索。 粘杆司的人要给花独秀传递什么特殊军情? 难道他们已知道我等的目的? 姓花的还执行机密任务,不能被打扰,他在执行什么任务? 真的是种种谜团啊…… 唉,真该把九哥叫来,以九哥的才智肯定能分析个八九不离十。 再看看毛茅羽那东张西望、浑不上心的样子,舒十二不免就有些生气。 这个大姐夫,实在是不靠谱! 再说影牙,她是认识巴图的,也知道当年在五行天地,巴图和花独秀曾经是死对头,对巴图后面那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完全不信。 不过连掌握特殊情报路子的巴图都找不到他,看来想找到并亲手杀掉花独秀,难度真不是一般的大。 嗯,主要难度是在“找”上,杀倒是简单,一箭射死拉倒。 巴图摇摇光溜溜的大脑袋,扶着宽背椅扶手站起身来,道: “或许花将军还没到,你们给我继续盯紧城门,但凡发现他的踪迹,不要打草惊蛇,立刻飞鸽传书向我汇报,知道么?” 王主事和宋校尉赶紧点头称是。 巴图一挥手,道:“咱们走。” 呼啦啦一群人随巴图下楼,走到二楼时巴图莫名的眼皮直跳,揉揉眼睛骂道: “什么情况,左跳财右跳灾,左边跳完右边跳,老子到底是要发财还是要倒霉?” 舒十二等人各自低头不语,影牙则继续裹在黑袍黑帽中默默吃着自己的蛋炒饭。 “你奶奶的。” 低骂一句,巴图领着大批人马下到一楼,浩浩荡荡离开。 待巴图等人气息走远,影牙也站起身来,在桌上放了几枚铜板就要离开。 舒十二赶紧起身,低声道:“这位姑娘还请留步。” 影牙微微皱眉,站在那里不动。 舒十二饶有兴趣的上下看看,当然隔着黑袍他什么都看不到,只知道这是个女子。 嗯,还是个操控境界的术师。 “在下想请姑娘到寒舍一叙,不知方不方便?” “不方便。” 扔下三个字影牙转身就走,直接把舒十二晾在那里。 毛茅羽忽然哈哈大笑几声,看舒十二眼神幽冷,齐先生扶额无语,周围食客都用怪异眼神看着他们仨,毛茅羽淡定的拉了拉斗笠,遮住了他那胡子拉碴的帅脸。 “十二,那娘们走远了,还不赶紧追?” 舒十二脸色微红,重重一哼:“神经病!”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出了酒楼,毛茅羽三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影牙身后,也不好去攀谈,更不敢用强,唯恐惊动了巴图一伙人,徒增麻烦。 舒十二虽然猖狂,但巴图和他那些手下一看就不是善茬,这里又是帝国腹地,他倒也不敢乱来。 忌惮于齐先生和毛茅羽的高深莫测,影牙几次想暴打那年轻人一顿,终于还是忍住了。 这里不是北方高原,道门在此地毫无影响力,作为一个善于埋伏在暗处放箭杀人的“刺客型”术师,她决不能在这等陌生地域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走着走着影牙突然发力狂奔,几乎是眨眼间就消失在莽莽路人之中。 舒十二一惊,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追! “嗯?” 刚要发足狂奔,舒十二又停在了那里。 因为,他那个不着调的大姐夫已在影牙动身的瞬间后来居上,闪电般飞到影牙要跑的方向上。 影牙跑了几步只好硬生生卡在那里。 看着面前这个身穿蓑衣、头戴硕大斗笠、脚踏草鞋的诡异男子,影牙忽然有种后背发冷的感觉。 这人,好强! 毛茅羽嘴角叼着草茎,渐渐弯成一个坏坏的角度:“往哪里跑?” 他俩一个带着低檐黑帽,一个带着大号斗笠,谁也看不到谁的面容,只勉强看到对方一个嘴角下巴。 影牙沉声道:“阁下到底想怎样?” “哈哈哈!” 舒十二大笑三声追上来,颇为玩味的打量着黑袍女道: “有事好说嘛,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不认识你们,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啧啧啧,好冰冷的语气。” 发觉周围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舒十二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 “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借。” 影牙冷冷一说,突然从黑袍里取出一张折叠铁弓,对准毛茅羽的脑袋砸了下去! 这一弓砸的颇为用力,劲风呼啸、势大力沉,毛茅羽不便硬接只好后退。 影牙既然动手自没有留情打算,行云流水般几弓砸下去直震得周围恶风乱窜、土石崩飞。 毛茅羽连连后退却始终拦在影牙去路上,不经意间看到黑帽飘起后影牙那精致的容貌,不禁眉惊叹道: “好标致的女人,是匹好马!” “杀人啦杀人啦!” “土匪进城啦,打起来啦!”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赶紧一哄而散,街上立刻大乱。 “混账!” 听毛茅羽调侃,影牙一怒强势散发无极真气,操控街上各式铁器叮叮当当飞来,一股脑朝毛茅羽头上砸去。 毛茅羽又笑道:“也是匹烈马。” 重重一跺脚,第三大境界的强悍气息震荡周围,轻描淡写的把漫天砸来的铁锅、货架、勺子、车圈等物悉数震散,却看到一物穿破层层杂物,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到了毛茅羽面前。 “我去!” 毛茅羽大惊,猝不及防下赶紧一侧脑袋,只听嗖的一声一道黑线自耳边滑过,穿透他斗笠里消失不见。 胡茬点点的帅气脸庞竟被剧烈的劲气划出几道血线。 毛茅羽大为惊恐,踉跄后退两步,好不容易装出来的高手风范荡然无存。 定睛再看,周围哪里还有那黑袍女人的身影? 舒十二和齐先生推开四散拥挤的百姓追过来,看看那已破了个大洞的斗笠,惊道: “那人竟有伤到大姐夫的实力?!” 毛茅羽吞吞口水,道:“我没看清,似乎是……一支飞箭? 好快、好凌厉的箭,若非我躲得快,脑袋已经被她射穿了。” 齐先生微微皱眉,看向远方:“不好,惊动巴图那些人了,咱们先离开此地!” “好!” 不及追赶影牙,毛茅羽三人赶紧藏在人群里退去,让急速赶来的巴图等人扑了个空…… 站在乱糟糟的街口,看着周围散落一地的各式铁器,巴图脸色阴晴变幻。 身边几个校尉悄声道:“大人,这里残留有第三大境界高手气息!” 巴图微微点头:“妈了巴子的,老子不来他们不来,老子一来,什么牛黄狗宝都出来了。” 校尉微微一愣:“大人,您认得这气息?” “不认得,但是感觉很讨厌。” 校尉:“……” 巴图厌恶的朝地上吐一口唾沫:“走,先回客栈休息,等奇界那边有消息了再说。” “是!” 后面的几天百草城重回热闹繁华又井然有序的状态。 城门口的商旅进进出出,城内酒楼茶馆各行业各业生意红火,当然你永远不知道街上迎面走来的那人究竟是个普通百姓、还是身怀武艺的江湖中人。 毛茅羽等三人就在巴图众人下榻客栈的附近住着。 自那日失了影牙真人踪迹,他们仨暗中几乎把百草城摸了个遍,始终没找到要找之人。 影牙出城了吗? 也没有。 她跟舒十二等人一样的打算,既然没有花独秀的讯息,干脆就跟着巴图这些人,好歹他们掌控着庞大的情报网络,找到花独秀的概率要远大于自己单打独斗。 如此,小小的百草城里蛰伏着众多武道高手,他们都在等一个消息。 第六八二章 你们这简直是班门弄斧! 干等的这些天,花独秀一家三口已经乘马车一路南下,越来越靠近百草城。 这一路三人倒也没闲着,丁柒柒教春生五行道法之原理,花独秀教春生怎么使剑,春生虽然要一直待在车厢里,倒也闲不下来。 毕竟,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她这对爹妈又是身负绝世武学的大高手,那种殷殷期盼之情…… 真是恨不得把春生硬塞成一个啥都会的“无敌小公举”。 如此五天后,巴图终于收到奇界那边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 奇界通往蛇谷的边关,同样没有发现花独秀的踪迹。 巴图看着手中信件,不禁陷入沉思。 照情报分析,花独秀离开困魔谷神泉城已有四个多月,探子没发现他的踪迹,怕是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花独秀没有乘马车慢悠悠赶路,而是一路快马狂奔,在各地探子接到讯息之前就已经穿过边关,进入蛇谷。 再一个就是花独秀走了海路,根本没走蛇谷这个方向。 无论是哪一条,在这里再等下去也没了意义。 罢了! 先追过蛇谷,到漠北界再看吧。 下了决定,巴图召集部下集合,纵马出城朝奇界奔去。 百草城城门口,看着庞大马队呼啸出城,躲在一家地摊喝茶的舒十二等人面露疑惑神色。 舒十二小声问“齐先生,看他们走的如此坚决,莫非是有那人消息了?” 齐先生想了想,摇头道“难讲,也可能正是因为没有消息,他们才走的这般干脆。” “这就麻烦了,咱们跟不跟他们?” 齐先生道“前几天巴图带人追出来,应是察觉到街上打斗残留的气息,不排除他们会在前方设置陷阱,故意引咱们露面。” 舒十二微微皱眉“那怎么办,在这里干等也不是个办法啊?” 毛茅羽端起茶杯一仰而尽,有些不耐烦道 “怕个卵子,一些不入流的废物,就算设置陷阱又能捉得到谁? 想追的话老子打头阵,论玩机关,老子还没怕过哪个!” 齐先生点头道“按原本计划,咱们是要赶到蛇谷与藏身那里的铁王庙高手接头,借他们力量和情报来杀掉那人的。 不论跟不跟巴图咱们也是要去蛇谷,方向倒是没错。” 舒十二下定决心,起身道“行,那咱们就尾随他们赶路吧!” 扔下几枚铜钱,舒十二等人离开茶摊返回客栈,取了坐骑快速出城朝奇界奔去。 如此,仍留在城里的就只剩影牙真人一人。 身为操控巅峰境术师高手,影牙倒是不必事事露面探查,她只需放出真气蛛丝监视周遭动静即可。 反正此地的对头里没有术师高手,无法发觉到她的真气蛛丝。 待毛茅羽等三人尾随巴图离开,影牙收拾好行李、穿好黑袍,也骑着她的黑马出了百草城。 出城十几里后,毛茅羽等三人进入奇界地域,沿官道来到奇山山脉之下。 奇山山脉是一条东西走势的庞大山脉,山势既高且陡,东西纵列排开拔地而起,山巅常年积雪密布,气势雄奇险峻。 它还是分隔蛇谷谷地和奇界大平原的天然地理界线。 毛茅羽一马当先冲在前面,舒十二和齐先生保持十余丈的距离跟在后面。 嗯,没错,让牛批轰轰的大姐夫在前面趟雷。 快马飞奔,看似平平无奇的官道在马蹄踏上的瞬间忽然下陷,几十道闪着诡异蓝光的钢针自坑里飞射而出! 毛茅羽早就听到地面下机扩撞击声响,在骏马折蹄的瞬间翻身而起,踏着密集钢针前扑飞出。 “嗯?连环阵?” 毛茅羽脚尖点地,地面再次塌陷,这次是一道钢丝绳索自坑底飞出,朝他脚踝那里套去。 “有点意思。” 毛茅羽嘴角微微一笑,小腿那里微微一震,一道炎流猛烈喷出,竟托着毛茅羽凌空飞起,避开了迅速收紧的钢丝绳。 钢丝绳落空,周围一丈内忽然又有密集矛枪刺出,自然也是悉数刺空。 身子上飞一小段后,毛茅羽小腿上的火焰喷射装置似乎燃料耗尽,喷了几喷后就冒出一股黑烟熄灭掉。 趁此功夫,毛茅羽飞身落到官道之外一个巨石上,半蹲在上面小心打量着周围。 嘘嘘索索…… 一阵怪音响过,附近山石之后探出四道黑衣身影。 这些人每人手里都提着两只连发短弩,从几个方向围住了毛茅羽。 毛茅羽环视周围,冷笑不已“就这点本事,想困住我?” 一个黑衣人冷哼道“不必废话,干掉他!” 黑衣人从乱石之后跳出,一边飞速靠近一边双弩连发,漫天箭雨射向巨石上的蓑衣男。 毛茅羽本可以跳开逃走,但看这些人手中之弩竟是机扩精巧,可以多箭连发,一时倒舍不得飞走了。 他双手抓住茅草铺盖的蓑衣往前一拉,同时身子下蹲,用蓑衣完全把自己盖住,硬吃四面八方射来的毒箭。 同时,斗笠之下,他一双细长的大眼睛从蓑衣缝隙朝外看去,心中默默计算。 嗖嗖嗖…… 铛铛铛…… 虽只有四个人,从四个方位围上来他们竟保持弩箭不停,打出了几十号人才有的弩箭暴雨,也算厉害了。 可惜,这些弩箭穿透力不够狠,完全射不穿他蓑衣之内的锁子甲。 四个黑衣人借着狂射功夫快步冲到毛茅羽身边,看着那如顶着坚硬龟壳一样纹丝不动的蓑衣男,四人丢掉短弩抽刀猛砍。 “每只连弩可以不经加挂一口气射出十支短箭,每人双持就是二十支短箭连续射击,火力密度倒是可以。” 看四把钢刀同时朝头顶砍来,毛茅羽忽然冲天跃起,双臂弹出钢盘震开砍刀,和四人撕斗起来。 这四人全都穿着黑衣戴着黑巾,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装备专业、配合默契,以毛茅羽的身手一时竟无法取胜。 “嗯?” 他眉头一皱,鼻中闻到一丝淡不可察的特殊臭气。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同行?” 毛茅羽突然大喝一声,以第三大境界的超强内力震得身边四人气息一窒,他借机大手一扬,一片白雾突然升腾开来。 这白雾迎风就涨,一息功夫就弥漫到一丈范围,把厮杀中的五人完全笼罩住。 四个黑衣人赶紧对着白雾中一通劈砍,发觉蓑衣男已经退开,这四人赶紧快步后退,想要远离这看起来有些不正经的白雾。 不远处,毛茅羽又蹲回先前那座巨石,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手里不知何时捡来的短弩。 “设计很是精巧,大小正合适,可惜弓簧锻造的欠些火候,弹力不够,不然箭矢穿透力更强。” 听蓑衣男旁若无人的侃侃而谈,四人大怒,刚要动作忽然一个个眼睛圆睁,拼命掐住自己脖子,倒地挣扎起来。 不多时,这四人全都僵死在地上。 毛茅羽冷笑道“真是班门弄斧,就你们那毒雾剂量连让老子打个喷嚏都不够,还是老子的毒够劲儿。” 啪、啪、啪! 乱石之后,一个身材高大、脑袋又圆又亮的猛男领着众多黑衣人走出,他一边走一边拍手笑道 “精彩,精彩!毛茅羽,没想到数年不见,你比之前毒性更猛了。” 毛茅羽打量着大光头,冷言道“带这么多人,怕死啊?” 巴图赶紧抱住膀子,一脸惊惧道“怕,我好怕啊!你千万不要过来啊! 哈哈,哈哈哈哈!” 巴图身后众多黑衣人都有些扶额无语,这个巴大人发起神经来真挺羞耻的。 毛茅羽不着痕迹的把一把短弩塞进怀里,道 “巴图,当年追杀我有你一份,这个仇我可是记着呢。” 巴图赶紧后退一步,大声道“你,你要做什么?要杀我报仇么?我好怕,我好怕!哈哈,哈哈哈!” 这下不但那些黑衣人无语,连毛茅羽也皱起眉头,对这位巴大统领颇为无话可说。 巴图大手一摸铮亮光头,得意道“怎么着,听说你抱上舒氏的大腿,牛批了?走上人生巅峰了? 那来啊,找我报仇啊?还等什么?” 毛茅羽冷笑几声,道“你们这么多人,好意思吗?” 巴图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跟老子跟这么久,不就是等今天这机会么? 你的同伙呢?都叫出来吧,咱们也不算外人,既然有旧仇那就放开手脚狠狠做一场。” 舒十二和齐先生在哪? 早在毛茅羽的马踩中陷阱时他俩就躲进官道一侧的树林里藏了起来,此时正在几丈外趴着看戏呢。 毛茅羽冷哼道“你们人多势众,老子脑子有病才跟你打。 罢了,今天算你们走运,哪天你身边没这许多人时老子再来取你狗命!” 说罢毛茅羽翻身后跳,闪入乱石中消失不见。 巴图倒也不追,只是脸色不甚好看,忽然身边一人低声道 “大人小心,那贼子偷偷放毒!” 巴图眉头微皱,双掌连拍把上风向吹来的淡淡青烟驱散掉,赶忙后退几步避开。 “老二,你们的毒怎么毒不死他?” 那人脸色未变,赶紧躬身道“这人明显已吸入不少毒气,但看他神态气息,应是体质特殊,不惧毒气入侵。” 巴图重重一哼“罢了,跳梁小丑一只,咱们继续赶路。” 巴图等人纵马离开,毛茅羽鬼魅般出现在舒十二身后,大喊道 “十二!” 舒十二吓了一跳“大、大姐夫,你轻点喊!” 毛茅羽笑道“巴图带来那些人实力不弱,今天且放他一马。” 舒十二问道“那咱们还继续跟吗?” “跟着呗,找到机会再弄他们几人,打不过恶心恶心他们不也挺好?” 舒十二朝身后看了一眼,道“要不咱们也设个陷阱,看能不能抓到那术师?” 毛茅羽轻笑一声,打量着舒十二道“别开玩笑了,那女人聪明的很,又有无极真气探查,岂是那么容易埋伏的?” 齐先生点头道“不错,咱们还是加紧赶路吧,到了蛇谷跟北郭家的人接上头,再想做什么也方便些。” “好。” 第六八三章 抵达龙武将军城! 毛茅羽等人远离此地后许久,裹在黑袍中的影牙真人才小心翼翼从树丛里走出。 她四处看了看地上残留的陷阱痕迹,又招来散落各处的短弩、钢针仔细打量,不禁眉头微皱。 这些人,非常善于用毒。 不但是用毒,他们本身实力不弱,装备也是非常精良,携带的各类机关器具很是充足,一个大意怕是很容易死在他们手里。 毛茅羽敢以身试险,显然是有所依仗,从某些方面说他比巴图那些人还要危险。 琢磨一会儿,影牙决定把跟踪的距离再次拉大,散出去警戒的真气蛛丝足足有二三十丈,这才多少放下一点心来。 果然,外面界域不是那么好混的,危机,无处不在。 当巴图等人沿着奇山山脉一路东进即将抵达蛇谷界域入口时,花独秀三口终于摇摇晃晃到了百草城的城门。 这天,守在百草城门口的正是守正王主事。 衙役拦下花独秀的马车,扯着嗓子喊道 “车厢里面的都下来,接受检查!” 车厢窗帘微动,一只玉手抓着一块令牌缓缓探出 “神机营将官出差办事,行个方便吧老哥。” 衙役一哆嗦,赶紧把王主事喊来。 百草城是连接黑森林和奇界的重要通道,经常会有些了不得的人物从这里进出。 王主事才不会头铁去顶撞这些人,稍稍检查令牌确定无误,立刻喊道 “快放这位大人进城!把门障挪开!” 于是,花独秀的马车就这般轻松进了百草城。 王主事做梦也想不到车厢里那人就是他等了数月的花独秀,花独秀也没想到他拿着令牌大大咧咧进城,反而避开了有心人的寻找。 进了城,马夫直接把花独秀三口送到城里最高档客栈门口。 巧了,这里就是之前巴图等人暂住的地方。 花独秀抱着春生从车厢里跳出,伸个懒腰道 “艾玛这车要坐到何时才是个头啊,太累人了。” 丁柒柒轻哼道“就属你娇气,嫌累那咱们走着去啊,或者骑马也行,干嘛非得坐车?” “呃……我这不是怕春生受不得颠簸嘛。” “切,自有了春生,你倒是多了个甩锅的对象。” “嘿嘿,嘿嘿,乖宝贝,肚肚饿了没?咱们先开房间还是先吃饭呀?” 毫无疲态的春生奶声奶气道“先吃饭!” 休整一天,次日花独秀重新雇了马车上路。 出城时窗帘卷起,花独秀搂着春生指指点点,讲着一些有趣的事。 城门口百无聊赖的宋校尉正捣鼓一个机扩,那是粘杆司最新配发的暗杀小玩意。 马车摇摇晃晃走过,春生恰好看到捣鼓机扩的宋校尉,指着他问道 “爸爸,那是什么玩具呀?” 花独秀看了一眼,道“那不是玩具,那应该是……嗯某种刀具。” 宋校尉听到后眉头一皱,抬头就要骂人。 当他透过小窗口看到里面的花独秀时,不禁脑袋里灵光一闪,愣在那里。 “爸爸,那刀具好玩吗?”“不好玩,你还小不能玩刀子,等你练好了剑法爸爸送你一把天下间最好的宝剑,怎么样?” 春生仰头看着花独秀,眼神里满是期盼“好!” 宋校尉眼睛瞪得老大,嘴角抖了又抖,鼻涕都快流出来了。 “这个人……这,这好像是……花独秀啊?” 看外面那人表情怪异,花独秀还瞪了他一眼,自言自语道 “二傻子。” 花独秀出城了。 宋校尉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看了又看,确定刚才见到那人就是花独秀,赶紧朝衙门跑去。 飞鸽传书、飞鸽传书! 花独秀出现了! 他离了百草城,朝奇界行去了! 就这样,一只信鸽扑棱棱朝东方飞去,而巴图等人已率领大批人马越过边界守备,朝蛇谷进发。 这封信,他是注定一时半会儿收不到了。 花独秀三口的马车出城没多久,丁柒柒看了一眼玩闹的不亦乐乎的孩儿她爹和孩儿本孩,有些扶额无语。 自从有了春生,臭小花似乎也变成孩子一样,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 “喂,小花。” “嗯怎么?柒柒你看春生都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了! 嘿,真聪明,随我。” 春生嘿嘿笑道“妈妈,我会算数了!” 丁柒柒真想下车,这爷俩没谁了。 “后面又有几个尾巴呢,你去还是我去?” 花独秀眼神一动“哦?又有不开眼的家伙?” “嗯,从咱们出城起这几个人就跟着,不知道是不是劫匪。” 花独秀微微皱眉“这都出城好远了,要是劫匪早该动手了吧? 罢了我去看看,有春生在咱们一切小心为上。” “好。” 花独秀跟马夫打了个招呼,让他靠边稍等,自己跳下马车转眼消失不见。 往后走了没多远,花独秀便发现目标。 “咦?这人……这不是城门口捣鼓机扩的那个二傻子么?” 花独秀又仔细打量一番,忽然从“二傻子”腰间的兵刃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记号。 “哦?是粘杆司的探子?粘杆司的人追我做什么?” 发觉周围就“二傻子”三人,没什么暗藏的高手,花独秀懒得废话直接跳出来拦在三人面前。 “啊!” 看到突然现身的花独秀,宋校尉吓了一跳,脸色都有些发白。 花独秀把这三人表情看在眼里,皱眉问 “你们是什么人?追我作甚?” 宋校尉赶紧说道“这位少侠说哪里话,我等……我等是正经赶路的,哪有追你?” “哦,是吗?”花独秀轻笑一声,踏步朝宋校尉走去…… 短短几息之后,宋校尉三人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把一切都招了。 花独秀不禁好奇,巴图有事找自己? 难道是四皇子有什么新的指令传下来? 再想问点什么宋校尉只说不知道,花独秀倒也不好对他使出什么“令人发指”的手段,只好把他仨赶走,自己重回马车上跟柒柒说起这些。 丁柒柒噘噘嘴有些不高兴道“不论是小胖子还是大光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找你八成是想让你干什么脏活,你不许去!” “我才不去呢,有你们娘俩在,老婆孩子热炕头,夫复何求?” “切。” 丁柒柒充满笑意的大眼睛白了花独秀一眼,直看的花独秀心动不已。 “不过咱们得小心点,刚才那傻子说巴图他们数天前已追到蛇谷去了,保不齐还真能遇到他们。” 丁柒柒道“那咱们别走官道,绕道走。 反正我不喜欢那些人,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好,好。” 想了想,花独秀有了主意“上次我跟嘉嘉、炰弟我们三个走山路从蛇谷翻出来的,你若担心碰上大光头,咱们可以准备好行李装备,徒步进山。” 丁柒柒喜道“好啊,那岂不是跟在黑森林一样嘛,我喜欢野外的感觉。” 花独秀神色认真摇摇头“不不,蛇谷跟黑森林可不一样。 黑森林顶多有些虎狼猛兽,而在蛇谷,却是遍地数不尽的毒蛇……” 花独秀简单把蛇谷环境说了说,尤其重要一点是蛇谷的地形比较复杂,山谷环绕着山谷,不认识路的话很难走出去。 为安全计,尤其有春生在,还是挂靠一只商队走官道比较靠谱。 商量一番,二人决定先避开关隘绕道进蛇谷,再择机找商队挂靠。 总之就是走着瞧。 到了下一个市镇,花独秀多给三成银两遣退了车夫,在镇上置办足够物资便带着老婆孩子朝奇山山脉深处走去。 数日后他们找到先前那条小路,费尽千辛万苦翻过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大山,终于进入蛇谷境内。 蛇谷,谷如其名,这里的地形极为复杂,大大小小的环形山彼此环绕,形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山谷地貌。 山谷内林木繁茂,遍地毒蛇,简直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哪怕丁柒柒胆子极大,又号称喜欢野外环境,但面对树上挂着、地上爬着、河里游着,遍地毒蛇的恶劣环境,她也有点瘆得慌。 小心翼翼走了几天,绕过界域关隘附近几座小城,花独秀三人终于找到宽阔且铺满硫磺石的官道。 嗯,没错,还是得挂靠商队,丁柒柒表示再也不想走野外了…… 等了半天后有一只规模颇大的商队路过,老办法,花独秀直接拿银票砸出来一个车厢,一家三口再次乘车赶路…… 商队一路北上,五天后抵达蛇谷界域南方第一大城——龙武将军城。 龙武将军城是蛇谷六大镇守将军之一——龙武将军的居城,按人口规模和繁华程度看,应是仅次于首府安临城的蛇谷第二重镇。 据说龙武将军府的实力为六大将军里最强,而且这里距离南方奇界地界只有三百余里,可说是整个蛇谷所有大城里环境最安全的一个。 话虽如此,花独秀三口抵达龙武将军城后,并没有从这里察觉到什么“安全”的气息。 相反,这里给人的感觉是表面繁荣实际异常混乱,而混乱中又带着某种令人惊恐的“规则”。 第六八四章 不能错过此截杀良机! 将军城城坚墙厚,城外彼此勾连是一座座小型防御工事,延伸到远方还有更多、规模更大的防御工事在修建。 城内除大批隶属于将军府的土著军人外,隶属总督府的武士、打扮各异、形色匆匆的各方势力私军、怀着不同目的的江湖大佬到处都是。 并且大部分人完全不在乎暴露身份,行事异常嚣张,城内到处都有小型纷争乃至械斗发生,但诡异的是百姓们该干嘛干嘛,生意人买卖照做,就连官家的侍卫也对此见怪不怪。 没有人刻意去维护秩序,但看似到处都有混乱却始终翻不了天。 丁柒柒甚至还目睹了几处公然拍卖儿童奴隶的大卖场,吓得她一路紧抱着春生,唯恐孩子被坏人抢去。 如果说白龙郡城节奏淡然、适宜生活,破魔城繁华热闹而次序井然,脚下这座巨城,则是充满了金钱、血腥、躁动和冒险气息的罪恶之都。 走在街上,丁柒柒不安问道:“小花,这里怎这么乱,官府就不管么?” 花独秀微微皱眉,道:“上次我绕城而过,倒是没进来看一眼。 不过我记得蛇谷腹地那些城市远没有这么乱,至少很多不堪的景象还会安排在暗处,不像这里如此明目张胆。” 说着花独秀看向不远方,那里是一个奴隶主公然叫卖一批女性奴隶。 此时算是春夏之交,气温倒不算多冷,但也绝对不热。 那些被束住双手带上高台的女人们大都衣不遮体,只穿着最低限度的破烂衣物,露出大片**。 这些女人眼神麻木,被人拉着走上台子宛如猪狗一样展示着,奴隶主大声吹捧着这些女人的优点,台子下方不时有人放肆喊叫要买哪个哪个。 丁柒柒早就气的脸色铁青,要不是花独秀拉着她早就翻脸放火了。 花独秀耐心道:“柒柒,忍一忍,蛇谷千百年来奉行奴隶制度,咱们改变不了什么的。” 丁柒柒怒道:“可是,这还是拿人当人看吗! 他们就不自己想想,哪天他们也会被人当成牲畜一样锁着链子明码标价在台子上售卖?” 花独秀苦笑一声:“你还真说对了,蛇谷到处都是战争,今天的奴隶主很可能明天就变成了阶下囚,会成为供别人买卖的奴隶。” 轻轻拍拍丫头肩膀,他柔声道:“咱们去货场吧,找个军力强些的商队挂靠上,尽早离开这里。” 丁柒柒愤愤道:“我不喜欢这里!” 怀中的春生也对此地诡异而疯狂的氛围怕怕的,小声道:“妈妈,我也不喜欢。” 花独秀点点头:“在蛇谷,比这更肮脏的地方还多得很。 据说当年彭总督在此地主政时曾想改变蛇谷风貌,可惜大奴隶主们掌控蛇谷经济命脉,又跟各路军阀沆瀣一气,竟联手把彭总督赶走,实在是令人唏嘘。” 丁柒柒一愣:“你是说瑶瑶的父亲?” 花独秀点点头:“瑶瑶便是在蛇谷长大的,彭叔曾经就跟你看到的这些军事狂人一样,凶悍、残忍,不知道打败多少军阀、屠杀了多少强盗才走到总督位置。” 丁柒柒的圆润小脸有些懵,显然她无法把那个深居寡出、沉稳又和善的彭叔叔和花独秀所说的“屠夫”似的人物联系起来。 嗯,在瑶瑶那住的几天,彭天林曾假装不经意和柒柒见了一面,倒也没聊什么特殊话题,似乎就是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咳,大概是担心以后瑶瑶和她相处会不会吃亏之类的。 丁柒柒小声道:“小花,可是我看彭叔叔不像那种凶人啊? 我从他身上没感觉到多少戾气,甚至还不如嘉嘉戾气重。” 花独秀笑着摇摇头:“彭叔大概是……老了吧。” 丁柒柒脑袋一歪:“他很老吗?才五十出头吧?” 花独秀耸耸肩,道:“且不说彭叔的事了,此地到处都是探子、眼线,有些话不宜多说。 走吧,咱们先去货场看看。” 按花独秀性格,要挂靠自然是找实力最强、规模最庞大、同时也是费用最高的商队。 用他的话说,这叫“一步到位”,花钱图个省心、安心。 确定好挂靠商队和出发时间,花独秀一手拉着丁柒柒一手抱着花春生,选了个靠近城中心的区域继续闲逛,顺便采买些路上用得着的物资,也算让老婆孩子见见世面。 蛇谷的世面,可跟外界域那些城市大为不同…… 与此同时,将军城最核心区域那恢弘宫殿式建筑群里,某栋戒备森严的连体大厅中,一个浑身裹在黑袍里的女人正静悄悄伏在悬梁上,小心探听着隔壁大厅里的一场密谋。 此时,在房间里坐着的全都是威名赫赫的人物。 主座上一个满脸胡子、体型庞大如野兽、眼神凶光闪烁的武将,正是这座城的主人——龙武将军本人。 在他右手边坐着的,是之前在沧海月大放异彩的铁王庙法王——北郭求,下手还有北郭兲门、兲胥等铁王庙重要人物。 在龙武将军左手边坐着的,赫然便是远道而来的舒十二、毛茅羽两人。 众人谈笑间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哪怕外面的影牙真人并没有刻意探听,房间里的谈论内容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影牙越听脸色就越是难看。 因为,那位龙武将军已答应北郭求,待城内兵甲、粮草囤积充足,城外的一应防御工事修缮完毕,立刻和他另五位兄弟起事,彻底把蛇谷变成第二个沧海月! 因龙武将军城距离奇界只有三百余里,一旦公然叛变,他的地盘肯定最先受到帝京方向的平叛大军攻击,可谓首当其冲。 无论普通军力还是高端战力,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才敢放手一搏。 这也是北郭求等人出现在此地的原因——铁王庙已决意全力支持六大将军发动叛乱。 非但两位法王、数位护法已到,那位传说中的超级强者——北郭兲鸾教主,也会在合适时机现身。 内厅里一众高手并未刻意收敛起息,外面伏在悬梁上的影牙被压制的有些气息不稳,不禁暗暗思索。 听说铁王庙北郭教主是神王级强者,下面两个法王都是第三大境界巅峰境的人物,在沧海月时已证明两人联手能拖住一个初阶神王。 而坐在主位上那人,这座巨城的主人——龙武将军,单看外溢的气息已不次于北郭求,俨然又是一个实力接近神王境界的顶级强者。 按他们所说,蛇谷总计有六位镇守将军,这六位表面互相牵制、彼此摩擦不断,实际早年间曾是同一位大人物手下将领,算是一起出生入死打拼出来的。 如决定叛出帝国,肯定会一起举事。 影牙越想越是担忧。 蛇谷的实力远比海外孤岛沧海月要强大,铁王庙出于一些考虑还深度介入,这里的地形和环境又是无比恶劣,舒大墙的儿子、女婿如今又现身此地,局面当真是万分紧急。 如果蛇谷发生严重叛乱,帝京方面会不会再次派出大军前来平叛? 他们五行天地的术师……会不会再次被抽调? 就她一路赶到将军城的所见所闻,以蛇谷军队的凶残嗜杀程度,以这里野外的恶劣环境,还有如此多顶尖高手坐镇,无论是二十万主力全军覆灭的禁卫军,还是损失惨重的术师军团,帝国方面短期内肯定无力组织起一支能抗衡蛇谷军力的军队。 内厅里大局势谈了许久,舒十二忽然说道: “各位叔伯,十二本次前来,一是帮父王送上合作善意,二则,是想借助几位的力量,为咱们将来的大业铲除掉一个难缠人物。” 龙武将军饶有兴趣问道:“哦?贤侄想除掉谁?” 舒十二眼中寒光一闪:“花独秀!” 外面影牙心中咯噔一声,赶紧稳住气息,继续静静探听。 内厅龙武将军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 舒十二认真道:“不,他可不是个小家伙。 这人实力强的很,虽只有七级战力却能够轻松击败第三大境界高手,绝不容小觑。” 龙武将军别有用意的看了一旁百无聊赖的毛茅羽一眼,玩味道: “我听军中探子回报,说这位毛老弟曾与鸣鸿王一对一大打出手,之后还全身而退?” 舒十二一愣:“啊?这个……我不知晓。 大姐夫,你跟鸣鸿王打过?” 毛茅羽打个哈欠,耸耸肩道:“看他不顺眼干了他一炮,没干死。” 舒十二:“……” 龙武将军赞叹道:“舒大帅座下果然强将如云,毛老弟年纪轻轻就有与神王强者一战之力,既如此,哪怕花独秀实力再强,遇上毛老弟怕也只有横颈就戮的份吧? 不要误会,老夫不是说不舍得派人帮你们,一个小小的花独秀老夫还看不到眼去。 若是能得舒氏于漠北一线牵制帝国力量,就是让老夫把花氏全家杀光我也没什么话说。” 舒十二看了毛茅羽一眼,道: “多谢伯父美意。据可靠消息,花独秀此时应是带着一位名叫‘丁柒柒’的女子滞留蛇谷境内。 他由南向北打算途径蛇谷、漠北界,最终到赤冥界调查父王当年旧事,如今正是除掉他的好机会。” 北郭兲门轻咳一声,道:“将军阁下,恕老朽多嘴,于沧海月时老朽曾和花独秀交过手,也曾亲眼见过他击败众多顶尖高手,他对君若曦又颇为忠诚,假以时日此子绝对是一心腹大患! 如今此子滞留蛇谷境内,不杀他岂不是错失良机?” 第六八五章 有人打架?咱们快躲远点 杀花独秀? 龙武将军问道“那你们可知道他具体身在何处?” 北郭氏和舒十二对视一眼,默契的摇了摇头。 龙武将军微微有些不满“蛇谷横纵几千里,彼此交通不便、通讯不畅,这让我上哪里找他去?” 舒十二道“侄儿尾随粘杆司巴图一伙到此地,他们似乎也在追赶花独秀,或许知道花独秀的准确下落。” “巴图么?”龙武将军皱眉道,“这人我听过,他曾是漠北粘杆司指挥使,为人狂妄、狡诈。 传言他在北方高原办事妥帖,深得当朝宰辅大人信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此时倒是不便动他。” 舒十二不满道“咱们反都反了,还管他得谁信任?” 龙武将军却是哈哈大笑,语重心长道“十二,一个人的成功固然要靠个人努力,但顺应大势却是更为重要。” 舒十二不解道“还请伯父提点,十二不甚明白。” 龙武将军看了北郭求一眼,北郭求笑道 “十二公子,若非宫里四足鼎立互为掣肘,安能让咱们发展到今日局面?” 四足鼎立……舒十二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龙武将军点点头“不要低估那几个老家伙的实力,若逼得他们联手,一下子丢过来五六个神王强者,就是你舒氏全家都来此地助拳,咱们也赢不了。” 舒十二内心一惊,赶紧躬身称是。 外厅的影牙却是听得更为惊惧,惨白的小脸上透出一层薄汗。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枯瘦老者北郭求忽然轻咳一声,道 “老朽总闻着附近有股淡淡的怪味,你们闻到了么?” 众人一脸莫名,龙武将军问道“北郭先生指什么?” 北郭求皱着眉头道“像是无极真气的味道。” 此话一出,外面影牙真人身子一颤,不受控制的暴露出微弱气息。 “不好!” 她那又长又紧致的**瞬间绷到最紧,像是大号的蚂蚱一样迅速弹了出去。 北郭求等人发觉到外面异样,不禁冷笑道“诈出来了。” 龙武将军大怒道“来人,把奸细给我拿下!” “是!” 暗处立刻有几名高手飞了出去。 舒十二和毛茅羽对视一眼,小声道“观这气息,似乎是咱们先前碰上那女人?” 毛茅羽点点头“应该是她。” 北郭求笑道“两位认得那奸细?” 舒十二道“之前在黑森林百草城时我们和那人曾有短暂冲突,被她逃掉,不想这女人竟如此执着,一路跟到了这里。 这人应是来自北方高原,是一名金属性操控巅峰境术师。” 龙武将军冷哼道“又是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 舒十二道“今天谈的差不多了,我等便先告退。 那术师与花独秀有些关联,我俩去看看,能抓到的话或许能从她嘴里问出点什么。” 北郭求淡然道“咱们谈的事不知被她听去多少,不能留活口。” 龙武将军却是哈哈一笑,道 “世人都说我六人要反,说了多少年了,还怕一个术师多嘴?这女人你们看着处理便可,我没兴趣。” 舒十二起身道“是,伯父!” 退出内厅,舒十二给毛茅羽一个眼神,二人叫上外面等候的齐先生,紧追那几个高手而去。 影牙飞出大殿立刻被外面的侍卫群起围攻,不过她心里反倒是松下一口气。 因为内厅那些人似乎颇不把她当回事,一时竟没有顶尖强者追出来。 而外面这些侍卫,她并不放在眼里。 影牙提气一纵飞上房顶,朝将军府外围奔去。房顶之下是越聚越多的侍卫武士,身后是四个身穿黑甲的冷面高手。 影牙心里冷哼一声,双腿如上紧了发条一般爆发出强劲力量,越跑越快。 “放箭,放箭!把贼人射下来!” 嗖嗖嗖……! 密集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影牙却是不躲不挡,仍旧发腿狂奔。 “我去,这人疯了么?找死?” 屋檐下一路追赶的侍卫们惊愕的看着毫无躲闪意思的黑袍人,下一刻却是宛如神迹发生! 所有射到影牙身边的利箭,箭头全都发生轻微变向,贴着影牙身躯射空! 从远处看,黑袍人完全没有任何特别动作,只是闷头快跑,而密密麻麻的箭矢贴着她的身躯巧妙滑过,就像是有一群神射手在故意表演绝妙射术一样。 当然,这绝无可能。 龙武将军府占地极广,完全是一片宫殿群,影牙跑了一阵仍没到府外,四周又有侍卫高手跳出对她围追堵截。 “可恶!” 影牙贝齿一咬,悄悄从后腰摸出那把铁臂硬弓。 只是,她那招牌似的纯铁长箭却是没有拿出。 对付这些喽啰,用那些箭实在是有些浪费。 嗖嗖嗖……! 周围密集的箭雨仍旧不断射向影牙,影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几支利箭,于飞跃中转身、瞄准、拉弓、放箭,一气呵成。 破空声响起,影牙一箭三矢,三道黑色闪电刺破空气直接洞穿身后追的最紧三人的胸膛。 其余追赶的侍卫高手立刻意识到,这是个神箭手! 既然出手影牙自然不会客气,她一边加速狂奔一边随手捞几支利箭,哪里有追的近的侍卫她就朝哪里猛射。 随着一阵阵破空声响,不时有侍卫惨叫着跌下房顶。 正当影牙微微松口气时,高墙之下某个园子里的水塘莫名波动,一道一丈多粗的水柱突然喷涌而出,如跃起的毒蛇一样撞向飞奔而来的影牙真人。 “有术师?不对,这不是无极真气!” 影牙不想跳下高墙,避无可避下双手抓稳硬弓,咬牙朝那水柱狠狠砸去。 一声巨响影牙把水柱砸爆,双腿踩着精致琉璃瓦狠狠一震,继续狂奔。 “是天地清正之气,是六祸妖法!” 影牙眯着眼朝侧后方看了一眼,果然,舒十二等人已经悄悄追了上来。 影牙对舒十二倒是没什么感觉,她顾忌的是那位名叫毛茅羽的蓑衣男。 这人非但境界极高,而且隐藏之深、手段之杂令人恐惧。 还好,蓑衣男只是陪在舒十二身边,似乎对捉她并没有太大兴趣,也不是很积极。 又是射倒一片阻拦侍卫,影牙终于飞到将军府之外,落地立刻收敛气息朝巷子里钻去。 “闪开闪开!将军府捉拿盗贼,无关人等立刻闪开!” 大批武士冲进箱子,一边驱赶百姓一边大肆搜捕。 嗖…… 影牙真人忽然从一栋二层酒楼破窗而出,落入隔壁小院再次消失不见。 “在那边!追!” 随着越来越多的武士冲进闹市,这些人一路追一路砸摊打人,场面越来越混乱。 恰此时,花独秀三口正在附近逛街采购。 丁柒柒忽然眉头一皱,看向远方。 “那里好像有个术师在跟人打架?” 花独秀好奇道“术师么?出了北方高原,能打架的术师高手倒是罕见的很。” ——军中的术师,大都是当做“外科大夫”来用的。 “柒柒,要过去看看么?说不定是你家乡的人呢。” 丁柒柒脸色一冷,轻哼道“北方高原的术师大都投靠道门联盟,我跟他们可没什么好说的。” 花独秀耸耸肩“那算了,咱们躲远点可别受了池鱼之灾。” 飞身逃窜的影牙压力越来越大,身上黑袍子被扯得破出许多大洞,甚是狼狈。 没办法,将军府里也是有高手的,更不要说舒十二等人一直紧盯着她气息。 若不是城里人群密集、建筑庞杂,让她有腾挪之机,怕是一刻钟之前她就被捉住了。 影牙额头冒汗,心里一片焦虑。 怎么办,这下可真跑不掉了…… 影牙忽然想笑,笑自己简直是异想天开——什么道心不宁,什么非杀花独秀不可,简直是自欺欺人的可笑! 就凭自己这点道行,连起码的自保之力都没有,花独秀还没见着却冒险去触那些可怕人物的霉头。 当真是,不知死活的吗? 除舒十二之外,当时内厅里那几个强者随便一个认真来追杀自己,自己就已经身死道消了。 嗯,至于说“认真”二字,主要是针对毛茅羽。 “罢了,我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些,决不能被这些人捉到,受他们凌辱!” 影牙深吸一口气,摸出铁弓突然朝冲到面前的一个武士脑袋砸去! 既然逃不掉,那就多杀几个! 影牙大打出手,爆发出强悍无匹的气息,直砸的街区上空雷声阵阵,土烟弥漫。 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议论纷纷,都说城里终于冒出来一个能打的,有好戏看了。 花独秀三口此时离着影牙约莫一里地远,看着远方那不断倒塌的房屋,花独秀眉头越皱越深。 “柒柒,这人……咱们好像认识啊?你熟悉不?” 丁柒柒轻哼道“当然熟悉,这不就是当初在白龙郡城时藏在暗处射冷箭的女人么?” 白龙郡城,藏在暗处射冷箭,这不就是……! 影牙小姐姐么! 花独秀大惊,内心疯狂呼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手没事抖啊抖的,滑不溜秋的,肯定有事!” 第六八六章 蹦出来一群老熟人 看丁柒柒完全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花独秀轻咳一声,道: “柒柒啊,你看,所谓不打不相识,蛇谷这些坏人欺负咱们的老熟人,咱们岂能见死不救? 再者,当初袭击白玉京和虹门的坏人里面,似乎没有羽衣门吧?” 丁柒柒瞥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花独秀重重叹口气道:“我这人就是心软,见不得弱者被欺负……” “哼,那个女人可不是弱者,你忘了她几次都差点射死你?”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主要是你想啊,一个羽衣门的女术士,不好好在北方高原待着,孤身一人跑到蛇谷来做什么? 这里面很有隐情啊,我觉得咱们有必要挖一下,万一真有什么大事咱们也能提前准备一下,你说呢?” 丁柒柒想了想,问道:“你是怀疑道门联盟跟蛇谷有什么事?” “那倒不至于,天河老贼就算有什么事,八成也不会派羽衣门的人来做,我觉得这里面有别的问题。” 想了想,羽衣门那女人除了曾经在白龙郡城偷袭过他们,倒是的确没参与白玉京和虹门覆灭之战。 而且当初他俩偷偷摸去羽衣门,大闹之后生擒金卓老道,对羽衣门的人已没了多少反感。 那架打的、那火烧的,反正是挺刺激、挺过瘾。 “行,那我跟春生在这等着,你去把她救出来吧。” 花独秀心里一喜,表面却装作颇为深沉样子:“行吧,咱们就算路见不平了,可不是为了怎样她。” 丁柒柒歪歪脑袋:“不就是救个人么,你还想怎样她?” “没有没有,那我去了昂,你就站在此地不要随意走动。” “我知道。” 花独秀赶紧撒丫子跑开,唯恐被丁柒柒看到他那满面的春风。 不知道为何,得知影牙小姐姐在这里,他竟是满心的欢喜,就好像得了什么大便宜似的,整个人由内而外绽放着一股欢乐的神采。 咳,得低调,可不能让柒柒看出来。 一里距离对花独秀来说也就几息功夫的事,这几息对影牙来说却是宛如在死亡关头转了几个来回。 她本就不擅近战,此刻被大批武士包围,她的神箭术完全没有施展余地,纯粹靠一把铁弓不停挥砸来维持局面。 而她身上那黑袍早就被彻底扯碎,身上也多处受伤,但她眼神依旧凌厉,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高挑紧致又局部丰盈的身躯绽放着令人惊讶的力量。 毛茅羽蹲在不远处一栋三层酒楼楼顶,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困兽之斗的黑衣美人。 “啧啧啧,劲爆啊。”毛茅羽自言自语道。 舒十二皱眉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小心我姐知道了……” “咳!”毛茅羽大声一咳,惊讶道,“如此疯狂围杀场面,真是劲爆,蛇谷的武士果然不凡!” 舒十二,齐先生:“……” 自掌握以内观之法遮掩气息的路子,花独秀算得上是老潜伏了。 他一溜烟跑到影牙真人附近,藏在一栋商铺里细细打量。 嚯,那一袭紧身黑衣的长条女子,那又黑又亮随风甩动的长马尾,那又长又硬的招牌铁弓,不是影牙是谁? 花独秀嘿嘿一笑,敢情又轮到我英雄救美了? 大体看了下,此时围攻影牙的基本都是身穿制式甲衣的府军武士。 这些武士刀法精悍、扑杀间悍不畏死,可算是精锐得很,但单论个体实力却并非多强,也就是二三级的样子。 “就凭这些人……怕是围不住影牙姐姐吧?嗯她似乎在刻意留手,防备着什么。” 稳一手,再看看。 花独秀从窗缝朝四周看去,一点一点的找,很快就发觉到对面高楼楼顶蹲着的三道人影。 花独秀大吃一惊,揉揉眼睛再看,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 “舒十二?毛茅羽?他们怎会在这里?” 舒十二带着轻蔑表情注视着影牙,似乎是在等她力竭落败,而毛茅羽则全身笼罩在挂满茅草的蓑衣中,加之那招牌式的大号斗笠,嘴角那坏坏的笑容,绝对不可能是别人。 花独秀纳闷了。 这两人不在沧海月待着,跨越上万里跑这来做什么? 看影牙被一群虎狼围攻已是渐渐不支,花独秀悄悄翻出商铺,来到对面酒楼二层,透过天窗小心传音。 “毛毛虫,镇定点,不要激动。” 毛茅羽全身一震,僵在了那里。 舒十二和齐先生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毛茅羽眼珠子一转,尴尬笑道:“蹲的久了,腿有点麻。” 两人翻翻白眼,对这位向来不着调的大佬也是见怪不怪了。 毛茅羽察觉到下方藏着的那道身影,小声传音:“你小子果然在这里。” 这下轮到花独秀懵圈了:“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在这?” “老子知道你在蛇谷,但不知道你竟然就在将军城里藏着。” “……你们这是在干嘛,为何要针对影牙?” 毛茅羽坏笑道:“原来她叫影牙,名字倒是怪好听的。” 花独秀老脸一黑:“说正事。” “咳,好,好,莫急嘛。 姓花的,你可知我们找到这里是干什么来了?” “哼,反正没什么好事,有屁快放。” “嘿你这小子……罢了,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我老岳丈听信十二的鬼话,派我们三个来杀你呢。 结果没找到你,却找到这个小娘们,说,你跟她是不是有一腿?” “有你个头啊还有一腿,我心里只有柒柒,你又不是不知道。” 毛茅羽狡黠一笑,玩味道:“那可不一定,这娘们从北方高原跑来,似乎也是来找你的。” “找我?她找我作甚?” “我哪知道?你小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比如偷了她的内衣什么的?若非惹急了她怎可能追你追到这里。” 花独秀真想跳起来给他一脚:“胡说八道!偷内衣这种事是你的独家爱好吧?我花独秀可从不做这种事。” “也是,你又不缺女人,想要什么样的内衣没有,何必用偷?” “……你能不能正经点?再胡说八道我可打人了啊?” 毛茅羽浑然不怕,故意刺激道:“呦,你还不了解情况呢,不但我们几个要杀你,这城里的府军,还有铁王庙那些老王八都要杀你,但凡你敢露面,还不知道是谁揍谁。 不信你试试?” 花独秀:“……” 可恶,局面有些不对劲啊? 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多人要杀我? 还追到蛇谷来了? 难道我跟柒柒的行踪已经暴露? 这可麻烦了,蛇谷这鬼地方,不跟商队的话是很难走的。 “喂,毛毛虫,我跟影牙是朋友,不能见死不救,一会儿你别出手好不好?” “你睁开眼睛看看,十二就在我跟前蹲着,我能放水不出手嘛?” “那你可太不够朋友了,咱们的交情呢?这点面子都不给?” 毛茅羽轻哼道:“当初你把我老婆砍成半死的时候,可也没顾忌咱们的交情。” “你大爷的,你怎么这么记仇?再说了我跟舒妖打架时可不知道她是你媳妇啊?打完了你才告诉我的,可不怪我。” “姓花的,再扯下去这匹烈马可要被人降服了。” “呃……” 花独秀看影牙已有些左右枝梧,显然真气消耗过甚已经顶不了多久。 “就这么说定了,我出手救她,你敢帮忙我就跟你绝交!” 说罢不等楼上人答话,花独秀突然凝出强悍剑气,猛的轰向头顶天花板! 轰隆…… 他毕竟是七级高手,全力一剑直接把房顶炸出一个大洞,连着把房顶三人完全掀了出去。 此时的毛茅羽,心中当真是纠结的。 一方面他确实不想跟花独秀大打出手,倒不是说顾忌到他俩“友谊”怎的,实在是见识到当日姓花的与舒妖一战,他自认没有必胜的把握。 而花独秀最擅长的便是跑路,打不赢他跑的比谁都快,寻常人还追不上他。 这架打下去弄不好就打成烂账了,凭白表演给此地那些大佬看,没啥意思。 万一拼尽全力打赢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可,十二就在跟前,姓花的又决定动手,不打又不行…… 这可难办了。 房顶炸开,舒十二和齐先生大吃一惊,立刻全力飞开。 毛茅羽则保持一个卧槽大鸟的样子,竟选择硬吃这一剑。 “噗……!” 毛茅羽半空吐出一口老血,怒声呼喊: “我受伤了……!何方贼子偷袭老子!” 这一剑炸的漫天茅草纷飞,毛茅羽落地狠狠往角落一摔,表示自己“受伤颇重”,无法起身。 “十二救我!奶奶的蹲的腿麻,没跳起来……” 舒十二,齐先生:“……” 又一个演员诞生了。 花独秀炸穿房顶立刻朝影牙飞去,凌空一剑刺出如万花筒飞转,剑花在阳光下化作琉璃剑网彻底拢住整个街头。 影牙抬头一看,一道身披五彩霞光的身影踏日而来,宛如仙境中人。 定睛再看,这人手持一把二尺来长暗红小剑,脸上泛着坏坏的笑容,另一只大手滑做浑圆弧度直冲她身后而去。 第六八七章 冤家!当真想狠狠咬你一口! 最后关头,那手掌颤抖着硬生生忍住,没有拍在某特殊位置上。 “花独秀!” 影牙一声低呼,一时没控制好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之前说道心不稳或许还有些自欺欺人,但此刻看到那如开屏孔雀一样绽放五彩剑光的男人,她的道心,真的颤动了。 她不远上万里、千辛万苦赶到这鬼地方,为了什么? 如今被人围攻,满身是伤即将受到折辱,又为了什么? 看花独秀以剑意震慑住周围武士,落地还不忘潇洒的一晃秀发摆出个帅帅姿势,影牙又气又喜,甚至萌生出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的念头。 这个冤家! 恨死你了! “哎呀这不是影牙小姐姐嘛?真是缘分,这种地方咱们都能见到,当真令人讶异!” 花独秀还想说两句白痴开场免得影牙尴尬,影牙却是双腿一软就要朝前扑倒。 “小心!地上凉!” 花独秀赶紧一把扶住,微微皱眉:“怎伤成这样?” 影牙只是白了他一眼,什么都说不出口。 想逞强一下吧,全身软绵绵的实在是站不起来,只好靠在花独秀肩上。 看周围武士又围上来,舒十二更是气急败坏的摩拳擦掌,花独秀赶紧换了个姿势把影牙托在背上。 “快,把腿……盘在我腰上。” 影牙:“……” 花独秀轻咳一声,强装镇定:“别误会,我是怕一会儿跑起来不小心把你甩下去。” “你给我等着!” 影牙咬着银牙,细若闻声说了一句,好歹是红着脸双臂勾住花独秀的脖子,两条大长腿真的交叉一盘,整个人挂在他后背上。 花独秀鼻孔大张,感受着腰间那惊人的弹性,狠狠喷出两道热流。 心跳,太快了! 我的妈呀,还真……真…… 花独秀一只手颤抖着想要托住影牙的臀部,看周围所有武士都气的要骂娘,咬牙切齿恨不得要生砍他了,花独秀吞吞口水,到底是不敢再刺激这些人。 嗯,只是轻轻托住了影牙小姐姐的大腿。 嚯,这手感…… 哎呀呀,罪过,真是罪过啊! 花独秀强忍鼻粘膜的火热、太阳穴的突突,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 “准备好了么?” “……好了。” “咱们走!”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灭踪·雨泣”境界上手,瞬间消失不见! 周围这群二三级武士自然看不清花独秀的动作,也就舒十二、齐先生等人勉强能看清,却根本来不及阻拦。 舒十二大怒:“可恶,追,给我追!杀了他们!” 众人乌泱泱朝西城追去…… 花独秀背着影牙一路朝西方急奔,以他的速度,莫说是这些武士,就是舒十二也根本追不上。 一刻钟后花独秀逃出足够距离,立刻以内观之法掩盖气息,又嘱咐影牙屏蔽气息。 影牙被急速狂奔产生的气流晃得头晕眼花,只顾点头,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感受着肩甲那里软绵绵的触感,花独秀不禁仰天长叹: “早知道,就正面‘背着’你了。” “什么意……你!” 影牙俏脸一红,立刻松开双腿双手,一个过肩摔就要把花独秀扔出去。“哎你不能这样,过河拆桥啊姐姐?” 花独秀轻飘飘落地,嘿嘿一笑赶紧告饶。 左右看看,这里是一件衣帽坊,是花独秀故意找的落脚点。 “看看,找件衣服换上,咱们得换一下行头。” 影牙的黑袍早就扯烂丢失,身上的紧身黑衣也破了好多个小洞,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武士故意所为。 影牙选了一个暗青色袍子套上,花独秀则脱去外衣换了个如商贾一般的连襟素袍,又拿了两个毡帽,递给影牙一个自己戴上一个。 “快走吧,他们该寻到这附近了。” 影牙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只好低着头跟花独秀出了衣帽坊。 外面是热闹的街市,熙熙攘攘的甚是繁华,只是许多有钱人牵着奴隶大行其道,让这繁华街道看起来有些违和。 察觉到远方的吵闹声越来越近,花独秀小声道:“切记收敛好气息,我不动手你不许动手。” “知道了。” 二人一前一后绕开追击武士,快步朝南城行去。 出了人流密集区花独秀微微松下一口气,看了影牙一眼: “你怎么跑这地方来了?是天河老贼派你来的么?” 影牙那宛如白玉一样的瓜子脸微微有些翻红,低头道:“我……” “你怎么啦?这不像你啊。我认识的影牙小姐姐心高气傲、脾气火爆,有什么话张嘴就说,不想说谁逼她她也不会多讲一个字,可不像你这般吞吞吐吐。” 影牙心中一凛,脸色一冷,昂然道:“其实,我是来杀你的!” 花独秀一愣:“杀我?为何,我没得罪你吧?” 影牙一咬牙,心道既然话都说出口了,那也没什么不好多说的,便站定沉声道: “我就是要杀你,杀了你我便能安心修行。不杀你,我道心难宁!” 花独秀一脸问号,挠挠头道:“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我一没得罪你,二没……占你什么便宜,你杀我作甚?” 一想起毛毛虫说的什么偷内衣的调侃,花独秀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毛毛虫自然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不过能让他说出这些话来,自然是他花独秀在有些方面驳了影牙小姐姐的面子或者名声。 影牙盯着花独秀看了一阵,直看的花独秀心虚不已。 她忽然重重一哼,拔腿就走。 “哎,哎,你去哪?别乱跑啊,这城里坏人很多的,小心被人抓住打屁股哦!” 影牙蓦地站住:“你!” 花独秀赶紧捂住嘴,尴尬道:“我的意思是……你若没地方去,不如先跟我一起走,咱们想办法出城离开贼窝再做计较。” 影牙忽然感到莫名的委屈,那股强装的倔强就有些拿不住。 是呀,来之前是为了找这个坏蛋,如今找到了,刚被他救下又不好翻脸打杀了他,那自己何去何从? 花独秀轻咳道:“跟我走吧,我家柒柒还等着我呢。” 影牙道心一颤:“丁柒柒?” “是,我俩一直在一起,当初在白龙郡城时你不就见过了么。” “哦。” 影牙小姐姐真就眼圈一红,委屈的更甚了。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生出这般难过的感觉来。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又租了马车赶了半个多时辰的路,终于找到正蹲坐在地摊上带春生吃冷面的丁柒柒,接上她乘马车离开。 车厢里,丁柒柒和影牙大眼瞪小眼,莫名的有些电火花在空气中滋生。 春生看看妈妈,又看看影牙,钻到花独秀怀里小声问: “爸爸,这个阿姨是谁呀?” 爸! 影牙杏眼一瞪,差点被口水噎住。 她本以为这是花独秀的某个侄女,甚至是捡来的孩子,毕竟蛇谷到处都是家破人亡的惨剧,公然拍卖儿童的卖场多不胜数,难免花独秀会解救个小孩。 但,爸爸? 这是什么鬼? 莫非是……领养的义女? 影牙看看春生的模样,那粉雕玉琢的小脸,那瓷器般的肌肤,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啧啧啧,还真是惹人喜欢。 花独秀轻咳一声道:“春生啊,这位是爸爸和妈妈的朋友,是个很厉害的射手,快叫影牙阿姨。” 春生对着影牙展颜一笑,脆生生喊道:“影牙阿姨。” “你,你好。” 影牙那股劲儿就有些端不住,冷冰冰的面容立刻柔和下来。 “姓花的,她是……” 花独秀正色道:“这是我跟柒柒的孩子。 ……嗯,亲生的。” 亲! 影牙再次被口水噎住,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再看看自豪满满的丁柒柒,影牙皱眉道:“她才多大,都生孩子了?” 丁柒柒便有些不高兴:“要你管?春生就是我生的,怎样,不服气你也生一个?” 说着丁柒柒一把搂过花春生,一脸挑衅的瞥了影牙一眼。 “哼!” 影牙:“……” 花独秀赶紧打圆场道:“莫要说那些无用的,柒柒,舒十二和毛茅羽追到蛇谷来了,据说铁王庙也有好多高手在这,他们似乎是要对咱们不利。” 丁柒柒一愣:“啊?这都哪跟哪?” 影牙轻咳一声,简略把之前他跟踪舒十二,不经意间于将军府里探听到的情报说给二人听,并支支吾吾的表示这便是她出现在蛇谷的原因。 花独秀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麻烦了,北郭家那几个老家伙很难缠,如今又有舒十二阴魂不散,怕是真要搞点事情出来。” 影牙皱眉问:“你就不担心蛇谷真的发生暴乱,会对天下大势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么?” 花独秀耸耸肩:“关我屁事? 蛇谷打起来自有帝国派人来平叛,我跟柒柒正好躲到赤冥界去,免得再被四皇子征调。” “你……” 影牙有些凌乱。 这位四皇子的左膀右臂,屡次逆转局面的剑道高手,不应该是一番心系天下、为帝国大势鞠躬尽瘁的觉悟吗? 怎么…… 花独秀道:“我在沧海月时就有所察觉,铁王庙的大本营是在蛇谷,却派出那么多顶尖高手出海帮舒氏打仗,肯定是为了将来蛇谷起事做准备。 数年前我还在漠北习武时就听说铁王庙渗透蛇谷,如今帝国中枢实力大降,他们要造反倒也不算意外。” 丁柒柒小声道:“那咱们怎么办?” “咱们得趁他们还没大索全城前躲到城外,等商队出发远离将军城后再悄悄混进去,离开此地。” 商量一致,花独秀让马夫拉着众人绕到北城,在郊区偏僻的平民窟附近落脚。 第六八八章 五人围杀! 贫民窟延绵数里地,人烟稀少、环境恶劣,但凡有点谋生手段的人都不会来这里。 翻进一栋无人居住的房子里,影牙仔细打量花春生,越看越觉得这孩子颇为不凡。 无论是容貌、体魄,还是她绽放出的那种祥和自然、令人舒畅的清润气息,都显示着这孩子的特别之处。 花春生却是如临大敌,谨记着爹娘的教诲努力控制自己气息,尽量不让影牙阿姨探查出什么问题来。 看影牙起了疑心,花独秀不瞒道:“喂,你这样盯着看是要吓着孩子的。” 影牙微微一笑,不理花独秀,向春生伸出双手: “阿姨抱抱,好吗?” 春生小心翼翼问:“阿姨,你好凶,不会打我屁股吧?” 影牙瞠目结舌,俏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柔声道:“怎么会呢,阿姨喜欢你还来不及。” 花独秀目视远方,扮做沉思模样,仿佛没听到她俩的对话。 看爸爸妈妈都不反对,春生走到影牙跟前,影牙以术法变了些花样吸引春生注意,二人快活的玩耍起来。 丁柒柒小声问:“小花,她不会乱来吧?” “怎么会,她要敢乱来我就……” 说着花独秀瞥了一眼正蹲在地上,那紧紧绷着、展露完美曲线的臀部。 “我就……把她赶走。” 丁柒柒松了口气,道:“我是怕她看出什么问题,乱说话惹春生怀疑人生呢。” 花独秀摇摇头:“不会,咱俩咬定春生是咱们的孩子就行,一会儿我再悄悄给她说声,让她不要跟孩子瞎扯淡就是了。” “那咱们要一直带着她么?” “嗯……她出现在这应该是有任务的吧?现在敌强我弱,先结伴出城再说吧。” “好。” 又看了一眼玩的正开心的一大一小两个美女,花独秀叹口气,道: “我先收拾收拾这里,好歹将就一晚,明天咱们就安全了。” 商队是第二天一早出城,他们只需对付过去这一晚,明日提前到商队前面等着就行。 蛇谷不同于其他界域。 在这里,一旦出了城那就是生死各安天命,将军府的武士也不可能大规模限制商队出城,每支大型商队都是由许多势力合并组成,涉及的利益可不是一星半点。 转眼到了傍晚时分,花独秀买了些吃食回来,众人吃吃喝喝有说有笑,先前那股微妙气氛大为缓解。 而在不远处,舒十二、毛茅羽、齐先生、北郭兲门、北郭兲胥五人已悄悄围了过来。 北郭兲门小声问:“十二少爷,不会弄错吧?以花独秀的性格怎会藏在这种脏乱不堪的地方?” 舒十二冷笑道:“他又不是什么万金之躯,怎么就不会藏在这里? 放心,我姐夫的追踪术那是蝎子拉屎独一份,绝对错不了的。” 北郭兲门又看向毛茅羽,毛茅羽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中午那会儿佯装受伤放跑花独秀,事后被舒十二好一通挖苦讥讽,说他怕花独秀怕得要死,说他压根就不想给大姐报仇,说他狂妄到不听父亲大人命令云云,直说的毛茅羽差点翻脸。 你大爷的,都说我吃软饭吃的香甜,谁能理解上门女婿心里的苦? 他下面有十几个小叔子、小姨子,真正对他尊敬、嘴里留情的就没几个! 被喷的没办法了,毛茅羽只好发誓:“老子在那女人身上留了线索,等找到他们,老子亲手干掉花独秀以证清白!” 就这样,毛茅羽在城里转了大半天,终于在北城城外某贫民窟里找到那丝特殊气息。 这片贫民窟占地极大,住的都是些没什么买卖价值的老年人、残疾人。 但凡能卖钱的,早就被心狠手辣的匪贼们掳走了。 这些人白天就到城里翻捡垃圾为生,晚上在这些用各种废弃物拼装成的简易“房子”里过夜。 这地方弥漫着令人心情沉重的死气,味道更是难以形容的恶劣。 毛茅羽五人一路行来,发觉大多数破烂房子都是空着的,甚至还有些房子里传出刺鼻恶臭,显然是有人死在了里面,却压根无人去收尸掩埋。 舒十二微微皱眉:“蛇谷这地方,当真是有钱人的天堂,穷苦人的地狱。” 北郭兲门沉声道:“我等初来蛇谷时也被很多景象惊住,很难想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可以变成堪比人与牲畜,甚至还不如牲畜的程度。” 舒十二眼睛一转,问道:“听说铁王庙的最终理想是建立一个‘无政府’型的神权国度,还想拿蛇谷做先期实验,不知实验进行的如何了?” 北郭兲门眼中精光一闪,微笑道:“在某偏僻地方,鄙教主已成功建立起一个小型神权势力。 不过蛇谷终究是别人的地盘,鄙教能划一片地做实验,却不好大面积推开。” 言外之意,铁王庙已在蛇谷控制了一方区域,按照他们的设想组建势力。 毛茅羽对这些话题毫无兴趣,懒洋洋道:“此地臭气熏天,你们莫非是想吸饱中毒后再动手?” 该动手了。 舒十二笑道:“大姐夫,一会儿还要仰仗你拦下花独秀,待我们拿下那术师……和柒柒,自能迫得他束手就擒。” 毛茅羽耸耸肩:“我就说一句:女人发起狠来,可比男人可怕的多。” 舒十二莞尔一笑:“懂,我懂。” “你懂个屁。” 没好气的白了舒十二一眼,毛茅羽默默探查,领着众人继续朝贫民窟深处行去。 随着五人越靠越近,正全力布置真气结界的丁柒柒忽然眉头一皱,发现了异常。 花独秀看了她一眼,好奇道:“怎么停下来了?抓紧弄啊,不然到处都臭烘烘的咱们怎么睡觉。” “还吃个毛,有人来了!” “谁?” 丁柒柒闭眼仔细探查,鼻头一哼道:“几个讨厌的家伙!有铁王庙的人,也有沧海月的人。” “哦?他们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花独秀回头看了一眼正帮忙布置的影牙和玩的不亦乐乎的春生,头疼道: “这些人还真是贼心不死,咱们好不容易清理出一片干净地方,奶奶的。” 影牙看了他二人一眼,问道:“怎么了?” 花独秀没好气道:“貌似那些人又找来了。” 影牙一愣:“怎么可能,这地方如此隐蔽,我刚才去高处看了看,根本就没有武士进来搜索,咱们怎会暴露?”怎会暴露? 可能的因素有很多,花独秀此时能想到的,便是当初在蛇谷初次碰到毛茅羽时的经历。 应该是这小子在影牙身上悄悄留了印记。 如果真是这样,哼,毛毛虫,你可不要怪我翻脸无情,跟你来个割袍断义! 丁柒柒摩拳擦掌,撸/着袖子气呼呼道:“他们应该就来了五个人,大不了就打一架,谁怕谁?” “五个人……有什么高手么?” 丁柒柒又细细探查一番,道:“四个跟我差不多,一个跟她差不多。” ——意思是一个第二大境界的弱鸡,四个第三大境界的高手。 影牙俏脸微红,发觉自己拉低了众人的实力水准,不由心里微微内疚。 “我听他们讲,那个叫毛茅羽的怪人有跟神王强者一战实力,他若是在,咱们须得小心一点。” 花独秀越想越气,轻哼道:“我揍的就是这个王八蛋!” “小心,他们来了!” 丁柒柒一声警告,影牙也察觉到已不到十丈的那几道微弱气息。 她脱掉蓬松外袍,取出硬弓弹了一下,镇定道: “我在高处压制他们。” 花独秀点点头,对影牙的射术他是很有信心的。 “春生,你就在屋子里不要乱跑,外面有坏人来了,爸爸妈妈和阿姨去打坏人,你要乖,知道吗?” 春生乖巧的答应一声,花独秀满意的点点头,下令道: “不能让他们靠近这里。” 丁柒柒小贝齿凶狠的咬了咬:“走,揍他们去!” 毛茅羽五人小心前行,还没找到影牙等人的具体藏身点,面前忽然一道红光闪过,花独秀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花独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舒十二大喝一声立刻双掌翻飞冲了上去。 花独秀对这人没什么好感,直接一剑直刺他心口要害。 激斗,一触即发。 既然开打,毛茅羽不好继续放水,按原计划承担起纠缠花独秀的重任。 花独秀怒声道:“果然是你引他们来的!” 毛茅羽无奈道:“没办法,立场使然。” “使你大爷,看剑!” 花独秀身子一纵飞到毛茅羽头顶,剑光如笼罩住毛茅羽,直打的他浑身茅草乱飞,狼狈不堪。 毛茅羽已下了决心。 既然搞,那就认真搞,再想上次那般佯装受伤放水怕是不行了。 再者他确实也想知道,今时今日的花独秀与他相比到底孰强、孰弱? 毛茅羽大吼一声:“小五!” 后背、腋下、大腿根里,数道浓郁又闪亮的银流疯狂涌出,直冲上方花独秀而去。 “我去,什么鬼东西!” 花独秀赶忙一剑劈下,发现这银流看似如水一样柔软,实际却硬如金铁,记起这是当初毛毛虫曾展示过的最新科研成果: “要你命五千”。 银流击退花独秀立刻反身淋下,完全把毛茅羽裹住。 毛茅羽身形膨胀到一丈多高大,脑袋狰狞成凶恶鱼头模样,四肢粗大、强壮,那密布的尖刺、利爪让他看起来宛如传说中的地狱饿鬼。 第六八九章 血战贫民窟 花独秀落地绽放出完全气息,一气化双流功法运转到最强,冷眼看着面前的高大怪物。 这怪物基本就等于他两个身高,站在他面前还真是气势惊人。 “毛毛虫,你认真的,是不是?” “吼哈哈哈哈!姓花的,今天老子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做绝望!” 银流怪物双腿一蹬,一声巨响地上炸出一个大坑,怪物如流星坠地一样张着血盆大口朝花独秀扑去。 “可恶,是你逼我的!” 花独秀深吸一口气,身后五色神光乍现,他双手持剑朝前一步迈出,神光聚合为一随这一剑当头砍向银流怪物。 一剑砍出,剑本体只有二尺,还不如怪物一根利爪长,但满天神光聚合却有万丈瀑布收拢砸下的气象。 轰隆隆…… 刚猛一击,银流怪物的胸口被剑气炸出一个大洞,还没露出本体便立刻被银流重新裹住。 花独秀受劲气冲击倒飞摔出,凌空“灭踪·雨泣”上手,不及落地他一剑凝出一尊百丈金佛,从天而降强势镇压银流怪物。 其实只一招硬刚,花独秀就看出这怪物绝非简单就能打败。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这怪物都强的可怕,尤其他多重猛击一剑竟破不开怪物护体银流,显然就伤不到毛毛虫本体。 这是个大麻烦。 护甲太厚了。 银流怪物化身凶残恶魔,花独秀凝出煌煌天威的超凡剑意,两人激烈拼斗起来,很快把方圆几十丈内的一切完全摧毁。 于花独秀二人激斗开始,丁柒柒直接放出充沛无极真气,以火焰魔王笼罩自身跟舒十二等人厮打起来。 自从彻底掌握长春前辈留下的生机,她还从没全力出手过。今天,面对三个半顶尖高手,她决定好好干一场,权当是给远处躲在房顶的影牙一个下马威。 哼,就小花那贼不溜秋的眼神,老偷偷往哪看真当她不知道? 不就是腿长一点,屁股翘一点嘛? 有什么了不起! 火焰魔王一丈多高恰好是她能灵活掌控的程度,再放出“三千焱焱火”,以火黄魔人驾驭赤红长剑的方式大杀四方,丁柒柒直砍的周围火焰滔天、天崩地裂。 舒十二不敢伤害丁柒柒,但又明白若不能把她制服就不可能带她回家。 心焦如焚的十二少双手一展,浓郁白气透体而出,细细体会下这白气竟跟天海水月之下的清正宝气同根同源。 白气弥漫迅速把众人笼罩住,那火人表面如火烧蜡油,滋滋冒着诡异的灰烟。 “三位,快上!” 齐先生等人齐声答应,各自施展绝技围攻丁柒柒。 “仗着人多就想欺负我丁柒柒?想得美!” 丁柒柒双手握着龙纹剑左右疯狂劈砍,她剑法虽没什么套路,但火焰外衣外刺出一道数丈长的赤红火流,这火流无物能挡,几乎能摧毁一切,她虽一人竟反过来追着齐先生等人砍杀。 有够凶残的。 舒十二双眼冒光,一边是欣赏、欣喜,一边是担忧、心急。 “困!” 低喝一声,漫天白雾拼命压缩,白雾中疯狂输出的丁柒柒宛如被锁链拉扯住,腾挪便有些不甚灵光。 “什么鬼妖法!” 丁柒柒一怒,体内无极真气再次暴涌,对冲诡异白气的束缚。与此同时,齐先生一双肉掌隔着老远轰出道道强悍掌力,打的火焰魔人忽闪明灭,北郭氏二人祭出黑色闪雷,如渔网一样强行吞噬火焰气息。 巧了,无论是舒十二的“六祸升天妖法”,还是北郭氏的“九霄魔雷”,对五行道法都有一定压制作用。 尤其是那黑色电流,缠绕上火焰魔王后宛如烧红的铁丝缠在了冰块上,明显的腐蚀之力让火焰迅速衰弱。 远处房顶上小心等待时机的影牙看着两处大战场面,不禁心有戚戚。 花独秀的本事她早就见识过,那是能于数万大军中杀进杀出、生擒敌军主将的能耐,而名不见经传的怪人毛茅羽竟能化身银流怪物和他打成五五之数,当真是令人震惊。 但就这程度,跟龙武将军所说“与神王有一战之力”的程度,似乎还差了一筹? 至于丁柒柒……嗯,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能力扛四大高手围攻,也算刷新了她的认识。 花独秀暂无落败之危,而丁柒柒在四人压制下却是越来越难挣扎,全仗真气充盈在硬扛,饮恨怕是就在一刻钟之内。 机会来了! 众人打的忘我,影牙已悄悄开工搭箭。 她的双腿宛如精钢打制,稳稳蹬在黄土墙头,上身挺直如山岳一样高耸,左臂握弓、右臂搭箭举高头顶,自上而下划了个半圆,恰好把弓弦拉到最满。 瞄准,放! 弓弦发出猛烈波动,破空声刺耳,一条黑龙急速飞去,目标正是以连番快掌猛劈丁柒柒的齐先生! 她早就借着丁柒柒的疯狂输出埋下一丝真气蛛线,目标从未有过改变,从一开始就锁着齐先生。 ——她判断这人是来人里面最弱的一环。 或许这人境界比舒十二要强得多,但舒十二妖法诡异,又躲在后面控制阵法,比起冲在前面的齐先生他对这一箭的反应时间更加充足。 嗤……! 尖锐声响起,齐先生前一刻还在强拍火焰砍刀,下一瞬眼睛圆睁,疯了一样扭动身子想要躲闪。 一声闷响,影牙的精铁长箭宛如黑色流光击中齐先生的肩头,毫无阻碍的将其射穿! “可恶的女人!” 齐先生一声怒吼,捂着肩头连连后退。 丁柒柒趁机又怼上来一把火,烧的他掉头就跑。 一箭,改变了所有人的心态。 包括远处控场的舒十二,四大高手全都被这一箭的凌厉惊住,不得不分出小半心神在影牙那边。 舒十二大吼道:“齐先生,这里交给我们,你先把那女人做掉!” “好!” 齐先生一翻手封住肩头几处要穴,如一阵风扑向影牙所在的破房子。 影牙毫无逃走的意思,嘴角勾起一丝不带烟火气息的冰冷笑意,右手后掏捏出三支利箭。 搭弓一拉,视线再次盯住齐先生。 “可恶!” 齐先生察觉到莫大危险,立刻改变方向,如一条灵蛇左右迂回,借助周围乱糟糟的建筑遮挡身形,快速靠近。 影牙看似是用视线锁定对手,实际她的真气蛛丝早就把对方盯得死死的。 她全力射出的每一支箭都异常宝贵,消耗的是她体内无极真气,决不能浪费。 不能乱射。 一声轻哼,影牙已保持了几息时间的满弓再次猛烈一振,三箭齐发!右手松开的同时影牙快速回掏,又是两箭接连射出。 先前三箭直接射穿数栋土屋,逼得以此为遮掩的齐先生狼狈逃窜,后面两箭则恰好封在他或前或后的方位上。 “可恶!” 齐先生避无可避,干脆前冲硬吃一箭。 下肋瞬间洞穿一个空洞后他强撞面前土屋,如发狂犀牛一样直线冲到影牙面前。 原本以沉稳多智被舒氏奉为上宾的齐先生,他自己都想不到,短短几箭功夫这女人就把他逼到怒火中烧的程度。 尤其是靠的近了,当他看清房顶那毫无退意稳如奇山的身姿,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冰霜眼神,他发誓,这女人必须死! 几乎是他飞身跃起的瞬间,影牙又一支铁箭抽出,搭在了弓臂上。 “女人,到此为止!” 齐先生低吼一声,九级战力的强悍气息展漏无疑。 他双掌凝出宛如实质光罩的两团浑厚掌力,对着影牙当头拍来。 影牙仍旧如风雪中的寒松一样屹立不动,左臂抓的又平又稳,右臂拉成满月,对着飞来已不足一丈的齐先生冷静射出一箭。 “镇……!” 飞在半空的齐先生避无可避,也没打算避,他双掌猛的合拍,竟是以空手入白刃的方式合掌握住了那道死亡黑线。 齐先生牙呲目裂,这一箭的力量他丝毫没有小瞧,敢在这么短的距离硬接也是拼上了全部内力。 一道血线自掌缝里飚出,手指粗细的铁箭在他掌心滑出一尺来长才堪堪停住,箭头距离他的鼻尖只有几寸距离。 箭,被拿住了。 内心狂意横生,他握着铁箭反手就往影牙胸口捅去。 嗯? 此时的影牙仍旧没有害怕或者躲闪的意思,这么短的距离也完全不能再搭弓射箭。 她下身如千吨炮台一样稳固,双手握紧铁臂长弓的一端,竟是抡圆了狠狠砸下! 齐先生手中之箭,距离影牙胸口不过一尺;影牙手中铁弓,距离齐先生脑袋同样不过一尺。 以他俩下手力道和目标之要害,但凡击中绝无存活的道理。 同归于尽么? 影牙的双眼仍旧冰冷如数九寒冬,齐先生心脏猛烈一缩,却是先怕了。 “女人!” 一声低喝,齐先生变刺为挡,双手托着铁箭硬扛影牙砸来的铁弓。 这女人,疯了! 铛……! 一声巨响,铁弓毫无花哨的砸在那支利箭上,震碎齐先生内力护膜、砸断铁箭后,粗壮的弓臂贴着齐先生的耳朵落在他的肩头。 这一砸,直接把他砸穿楼板,轰进了房子里面。 影牙右手一搭,又一支铁箭上手。 娴熟的拉弓,同步瞄准,手一松黑线消失不见。 被砸穿房顶漏进房间里面的齐先生刚生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抬头正好看到蹲坐在面前的花春生。 此时的齐先生锁骨已碎,左耳蜂鸣阵阵,想要起身却看到一个三岁左右、面容异常精致的女童,不由愣了那么一瞬。 噗……! 下一瞬,一支铁箭从天而降,射透他的心脏深深钉入地底。 齐先生身子抖了又抖,胸口的血红如喷泉一样噗噗乱喷。 终于,他眼中神光不在,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第六九零章 心满意足毛毛虫 春生显然是被吓到了,捂着小嘴睁着大眼睛愣在那里,小手小脚丫蜷缩着瑟瑟发抖。 一道身影从房顶落下,影牙手一扬用她的黑袍子把尸体盖住,快走两步抱住春生,柔声道: “不怕,不怕,宝贝不怕……对不起,是阿姨太心急了,吓到宝贝了……” 春生咬着嘴唇,大概是想哭,但感受到外面爹娘那汹涌疯狂的气息波动,春生又心慌慌的。 她小声问:“阿……阿姨,爸爸妈妈是在跟人打架吗?” 影牙点点头:“宝贝,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春生颤声道:“我感觉……他们气息好乱,好像……发疯一样。” 影牙一愣:“你能察觉到外面气息波动?” 春生小脑袋埋在影牙怀里,小声道:“妈妈有教过我。” ……三岁的孩子,竟能查到过十几丈外气息波动,还能辨查出她爹娘气息的异常? 这叫什么…… 又一个武道天才。 影牙轻轻拍了拍春生后背,安慰道:“放心,我们会打跑敌人的。 现在阿姨需要你藏在屋子里不要乱跑,阿姨得去帮忙,可以吗?” “嗯~” 春生乖乖的答应一声,让影牙心都有些融化。 有个孩子依偎在怀里,这感觉真是奇妙。 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影牙起身,道:“听话哦,阿姨出去了。” “我会乖乖的,阿姨。” 春生强行凝出一个笑脸,但眼神里的怯意却无法隐瞒。 影牙点点头,双腿一纵从破洞那里跳上房顶,回手抽出一支利箭,开始锁定下一个目标。 打至此时,惊天动地的波动已经惊动将军城,大批武道高手从城里各个角落窜出,朝这边奔来。 而隶属龙武将军府的武士,更是成百上千人齐齐赶来。 这么大的动静,已不是平时那些小小纷争可比,必然是有第三大境界以上的顶级强者在搏命血战。 这种热闹岂有不看之理? 花独秀心知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是不利,偏偏毛茅羽已进入某种“癫狂”状态,几乎失去正常理智,完全不顾任何后果与他血战不休。 打到此时,花独秀已是衣衫破碎、浑身血污,胸中那团怒火越烧越旺。 毛毛虫,你如此逼我,莫要怪我下手狠辣! 花独秀眼中凶光大胜,一气化双流转到最强,一股滂湃内力转化为紫色电流形态透体而出。 低吼一声,动了真怒的花独秀提剑朝银流怪物砍去。 他的剑,宛如引动天雷的神器。 一剑斩来,九天神钟齐齐炸响,晃得怪物踉跄两步竟是站立不稳,而百十道紫雷勾连缠绕成一道长刀形态,随花独秀当头砍下! 速度快到极致,神识晃动间的怪物已失了闪避先机。 “吼啊啊啊!” 怪物双腿一震把地面踩出两个三尺多深的大坑,它双臂交叉、膨胀,宛如民工扛麻袋一样硬托这雷霆一斩。 滋啦啦……! 电流横扫,宛如一个雷球在怪物肩头炸开,极亮的光线照的三丈之外暗如黑夜。 嘭……! 怪物肩头、双臂炸开漫天血雾,银流如绷开的尿包一样洒的到处都是,露出了里面毛茅羽的本体。 “死来……!” 下一瞬,在“魔流残痕独凭风”境界急速飞转而来的花独秀,一手持剑,一手凝出一道雷光,以“白虹双化”之剑意狠狠撞在怪物胸膛上。 又一声巨响,怪物被强猛一击打的倒飞而出,仰头吐出一口老血,随即发出令人齿寒的疯狂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察觉到毛茅羽的气息大降,花独秀暗骂一声神经病,转身朝丁柒柒那边狂奔而去。 如断线风筝一样砸落在深坑里的毛茅羽撤去身上银流,就那么四仰八叉、舒舒服服的躺在坑底,嘴角、肩头、胸口一片血污,他的脸上却分明带着满足的笑意。 “姓花的……你狗日的果然够劲儿。 舒坦,舒坦啊……哈哈,哈哈哈哈!” 察觉到花独秀气息远远遁走,毛茅羽干脆眼睛一闭假装晕死过去,实际鼻腔里还哼哼唧唧的唱了起来。 这回,能交差了。 在这之前,失去齐先生的主攻后北郭氏二人火力全开,联手以“九霄魔雷”强势分割丁柒柒身外火焰,很快便伤到了她的本体。 丁柒柒被电流抽的浑身冒烟,圆滚滚的小脸红的发紫,已是怒到极点。 什么狗屁术法,什么狗屁五行控术,通通都是狗屁! 丁柒柒直接提着龙纹剑跟两个老者近身缠斗,这两人反而如术师一样不断拉开距离,依靠魔雷克制、消磨她锐气。 没办法,丁柒柒怒火中烧,哪怕没有刻意施展,她身边的温度也是高的骇人,一丈内空气都是扭曲的。 尤其她那把龙纹剑已烧的血红铮亮,每一剑砍出都有几十上百道赤红炎流炸飞飚射,打到身上就是一个洞。 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实若非她完整吸收了一位天尊大佬的全部生机,以她本来实力,早就该真气枯竭倒地不起了。 舒十二等人也是纳闷不已,她明明才十级战力的境界,怎的体内无极真气如此充沛? 就好像完全用不完似的。 ——难道五行术师也能修炼纪宗“一气双化”绝技? 花独秀持久力强,自然是托“一气双化”功法的福,而丁柒柒……当真是难以理解。 十余丈外,周遭仅剩的一栋还算完好的房子房顶,影牙抓住每一个时机,用她的急速神箭为丁柒柒争取转圜机会。 北郭氏等人虽腾不开手收拾影牙,但以他二人实力自然也不会轻易被影牙的利箭射中。 影牙每一箭射出,巨大的气息波动都会让脚下的土屋猛烈一振,很快那单薄木板钉住的窗子经受不住震动,破开一个个口子。 房子之外,因为大战造成的余波破坏,大部分房屋都被掀飞房顶,震塌房梁,视线异常开阔。 藏在房子里的春生趴在窗子那里小心往外看去,当她看到妈妈被黑色电流一次次抽的浑身炸出恐怖火光,她那肥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愤恨,漆黑如深渊的模子里喷着愤怒的火焰。 “妈妈,妈妈……”春生咬着小贝齿,轻轻呼喊着。 “啊……!” 又是狂暴一掌打在肩头,丁柒柒横着摔出去一丈多远,反手扔出去十几颗火莲炸的北郭兲门连连后退。 舒十二虽心痛不已,可眼下局面,若不能趁大姐夫缠住花独秀的机会拿下她,拖下去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 至于齐先生,八成已是死在那女人手里了。 “可恶,两位还请不要留手,抓住时机!” 舒十二一声大吼,北郭氏二人交换一个眼神,一左一右冲上来强拼丁柒柒。 影牙的箭虽能帮丁柒柒化解危局,但也仅限于此。 没办法,她不擅长近战,冲上去反而死的更快,还不如这般以神箭来阻拦北郭氏二人的杀招。 若非她一次次于关键时刻逼开北郭氏二人,丁柒柒怕是已被生生打碎全身筋骨了。 春生越看越是悲愤,两只小手死死的抓着窗栏,一使劲儿竟生生把窗栏捏碎,撞开土墙冲了出去! 她记着妈妈的嘱咐,没经过允许不能随便放出气息,是以哪怕她已经憋的小脸通红仍在强行控制自己。 “放开我妈妈……!” 春生忽然尖着嗓子大喊一声,挥舞着小拳头就要往前冲! 她这一喊,立刻绽放出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连房顶的影牙都瞬间心脏为之一缩。 好可怕的潜力! “孩子!快回来!” 影牙着恼喊着赶紧冲上去抱住春生。 “妈妈,他们打我妈妈!” “孩子别看,莫要担心,你爸爸来了,爸爸会打他们的!” 春生握着小拳头抖了又抖,想起妈妈的嘱咐,突然转头扑进影牙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也是难为她了。 春生喊声响起的同时,花独秀恰好砍飞毛茅羽。 他回头一看,当真是怒贯瞳仁。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当真要逼我花独秀辣手杀人么! 花独秀如一道旋风掀起几丈高的风暴卷向北郭氏二人,二人心头如盆水浇下,立刻凉了半截。 完了,花独秀脱身出来了。 北郭氏二人只来得及联手轰出一掌就被那狂暴剑气炸的倒飞而出,借力转身就跑。 “十二少,快走!” 舒十二脸色阴沉到极点,嘴角抖动不知骂了句什么。 先前春生那一嗓子“妈妈”,已把他的心喊乱了。 看花独秀飞来,春生又大喊道:“爸爸,打他们!” 爸! 舒十二差点当场喷血。 他大吼一声引回滂湃气流,化作一道鸿蒙白气硬是撞向花独秀。 北郭氏二人明明已经跑远,看舒十二疯了一样非但不走还主动硬刚,鼻子都差点气歪。 十二少,花独秀几斤几两你心里没数嘛! 你看看人家的孩子,这才三四模样就有如此威势,你还逞什么能啊! 只是这人是舒大墙的儿子,他们不能见死不救,没柰何只好又调转回来硬着头皮援手。 影牙抱着春生轻轻拍打安慰着,察觉到远方那成千上万道已近在眼前的强悍气息,影牙跺脚传音道: “花独秀你别打了!快带丁柒柒走!” “不,我要杀光他们!” “将军城那边来了好几千人,一旦被包围,你还能杀光几千人吗!” “我……” 想起春生那一声声“爸爸,妈妈”的激动呼喊,花独秀咬牙收剑跳回丁柒柒身边。 第六九一章 神仙日子大结局(有缘再会!) 北郭兲胥赶紧拉住舒十二的胳膊,不住劝道“控制,控制啊!” 北郭兲门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十二少!” 舒十二脸色通红,朝远处看了一眼,目光闪烁的打量挥舞着小拳头的花春生,心里涌出说不尽的万千滋味。 北郭兲胥劝道“毛兄弟还不知死活,咱们快过去看看,莫要再打了!” 北郭兲门又劝道“没想到丁柒柒如此难缠,咱们已失去先机,再打下去无非是让别人看热闹!” 看热闹! 舒十二气的头顶冒烟,怒吼道“谁敢看我的热闹!” 北郭氏二人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怎么当少爷的脾气都这么暴躁啊? 花独秀已经扶起丁柒柒,被三大高手围攻这么久,丁柒柒已是撑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 她双眼仍旧喷着火苗,樱桃小嘴半咬,恶狠狠盯着北郭氏二人。 “我要烧死他们,我要烧死他们!” 察觉到众多强者气息快速涌来,花独秀倒是清醒了一分。 稍作猜想,这些人大部分应是属于各方势力的隐藏强者,少部分属于龙武将军府。 在他们之后,肯定还有更多军中武士快速赶来。 来者不论是谁,对他可都没什么善意。 “柒柒,以后有的是机会,咱们先走。” “我,我……” 丁柒柒犹不想走,但听到身后春生那一声声呼喊,她的心渐渐软了下来。 “一群老王八,给我等着!” 丁柒柒大骂一声,转身朝春生跑去。 北郭氏二人自然是老脸难看,舒十二眼睁睁看着丁柒柒回身抱起那三岁女童,亲密宛如母女,胸口一闷眼前一黑竟是喷出一口血来。 花独秀当然知道这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大喊道 “十二小王八,我跟柒柒已经有孩子了,你,吃屎去吧!” 噗……! 舒十二又是一口老血喷出,花独秀看在眼里爽在心里,他是真想冲上去补上一剑,彻底干死这个不自量力的小贼。 但看舒十二身边北郭氏二人几无损伤,他冲上去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杀不了人,干脆转身大步离开。 烂摊子,留给你们收拾,小爷不陪了! 花独秀带着一群女士又换了个藏身之处。 这次他长了心眼,干脆先在某服装店集体大换装,把旧衣服全换下来这才放心。 没办法,毛毛虫那小子的追踪之术有些邪乎,虽然看他意思也没打算往死里搞,可架不住小舅子受辱,急眼了逼他他也没办法。 哎,认识这么久,花独秀对他也算了解。 依旧是在城外某偏僻地方,四人找了安静地方重新蛰伏下来。 丁柒柒受伤比较重,正在自我疗伤,影牙看花独秀身上伤口不少,冷着脸问道 “喂,你需不需要疗伤?” 花独秀正搂着春生说着什么悄悄话,不由微微一愣“啊?你说我吗?” “春生又没受伤,不说你说谁?” 花独秀倒是想,可看了看柒柒那能杀人的小眼神,还是明智的摇摇头 “不用了,你快歇着吧,一会儿柒柒帮我疗伤就行。” 影牙不着痕迹的看了丁柒柒一眼,微微点头“是我多此一举了。” 花独秀有些尴尬道“额主要是我屁股上有个伤口,你不嫌弃的话不妨来试试?” “你!哼,也不怕教坏了孩子!” 影牙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懒得理他了。 花独秀双手一摊,一脸正大光明“我屁股真受伤了啊?被毛毛虫打飞时被什么东西刮出一道口子,疼得我眼泪都下来了。” 丁柒柒无语道“你快别说话了,跟个二傻子一样。” 春生笑嘻嘻道“爸爸你快别说话了,跟个二傻子一样。” “瞎说,你才是二傻子!” 闲聊一阵,花独秀表情略微严肃,问道“影牙小姐姐,你这次来蛇谷便是调查沧海月、铁王庙和蛇谷土著势力勾结之事的么?” 影牙心里一紧,暗道我早就说过,我来时杀你的! 可这话当着丁柒柒的面怎么说? 再者有了前面联手据敌的经历,她也没法再提那档事了。 “嗯……这事有一定偶然的成分,我其实是出来散心的。” “散心?散什么心,你在羽衣门生活得不开心么?” 影牙情绪略有些低沉,道“沧海月之战我们道门损伤极重,各派高手十去六七,天河天尊获得帝室加封后又要抽调各派高手成立‘护盟队’,我不想去便主动离开北方高原,到外界域走一走。” 花独秀喜道“哎呀,你叛出羽衣门了?那感情好,弃暗投明,弃暗投明啊,来来来咱们重新认识一下做朋友吧。” 影牙秀眉轻皱“胡说什么,我这怎么能叫叛出?我只是出来游历一番。” 丁柒柒无语道“二傻子,你快别说话了吧,丢不丢人!” 春生笑嘻嘻道“爸爸你快别说话了,丢不丢人!” 花独秀作势打了她屁股一下“胡闹!只是爸爸的幽默感她们接收不到罢了,真无趣。” 丁柒柒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影牙问“你们是要去赤冥界么?” 丁柒柒略有些警惕“怎么,你也要去?” 影牙何尝看不出来她的意思,笑了笑,摇头道“我打算横穿蛇谷先到漠北,再从漠北去祖庙界看看。” 花独秀纳闷道“祖庙界有什么好看的?” “我既然跑出来这么远,总要去追求点什么。 听说祖庙界铁王岭是五行胜地之一,我想去找找机缘。” 花独秀和丁柒柒对视一眼,忽然笑道“不瞒你说,所谓的‘五行胜地’我跟柒柒也去过好几处了,这种地方要么隐藏极深,若非有机缘根本找不到,要么就是已被顶尖势力掌控,你去只能自寻死路。 所以,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莫要想当然的就去犯傻。” 说着他那狭长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在影牙身上扫了一遍。 那意思是,像你这么可人的姑娘若是被坏人捉去,后果怕是不怎么美丽。 影牙已换做宽松长裤长衣,不似之前那般紧身劲爆的模样。 “放心,我心里有数的。事不可为我自会离开,不会拿自己生命去冒险。” 花独秀小声嘟囔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 影牙又说到“听说蛇谷遍地劫匪,野外是数不清的毒蛇,我能跟你们一起北上么? 只消到了漠北界,你们往东我往北,咱们各走各的路。” 花独秀不敢轻易答应,转而看[悠悠读书xtxyz]向丁柒柒。 有了先前大战经历,丁柒柒自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毕竟若非影牙拼尽全力放箭,莫说她顶不住四大高手围攻,连春生也会落在敌人手里。 “那便一起走呗,路上互相还有个照应。”丁柒柒道。 “呼……”花独秀和影牙的心里同时松了口气,随即又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 嗯,就跟有什么奸情一样。 当然,奸情是绝对没有的,只是像而已。 这一夜过得极不安宁,外面不时有大队人马呼啸着路过,自然是将军府的武士们在到处搜查、捉拿他们几个“贼人”。 好在他们藏得比较隐秘,几次马队都搜到距离他们只有几丈远的地方,花独秀等人都做好暴起伤人的准备了,那些武士又骂骂咧咧的远离掉。 也不知道是花独秀等人好运,还是那些武士好运。 再说舒十二,被花独秀无情嘲讽后舒十二对他是恨之入骨,对丁柒柒也是因爱生恨。回去的路上舒十二略有些失魂落魄,简直是被北郭氏二人架着回去的。 “她有孩子了,她有孩子了……”舒十二嘴里小声嘀咕着,双眼无神,直勾勾看着面前一尺的地方。 北郭兲胥叹息道“十二少,振作,振作啊!天下间好女人多得是,你又何必如此痴情于一个已婚已育女人呢?” 已婚已育女人! 柒柒,才刚十七岁的大丫头丁柒柒,怎么就成了已婚已育女人了? 舒十二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北郭兲门道“不错,既然得不到,毁了便是!何必成此执念?” 舒十二喃喃道“不行,不行,我要让她匍匐在我的脚下,祈求我,哀求我,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跟在后面的毛茅羽翻翻白眼,小声说了句“完了,成心魔了。” 舒十二忽然挣开北郭氏二人手臂,转身怒道“你说什么心魔,谁是我心魔!我舒十二哪来的心魔!” “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我说我自己行吧?我打不过姓花的,他是我心魔总行了吧?” 真的是日了狗,毛茅羽暗道我特么嘴欠。 舒十二怒道“就是因为你!若你能再拦下花独秀一刻钟,我们三个就已经拿下丁柒柒了!现在她已经匍匐在我的脚下了!” 毛茅羽有点生气,猛的撕开自己上衣,指了指肩膀和小腹血肉模糊的伤口 “老子差点被花独秀杀掉,已经尽力了,你还想怎么样?” 舒十二咆哮道“我不信!大姐说过你很能打,不可能打不过花独秀! 他才七级战力,你不可能打不过他!你又放水!” 毛茅羽突然狠狠一掌打在舒十二后脑上,把他当场打晕。 “我放你大爷啊放,你姐都打不过他,我打不过不很正常?” 看北郭氏二人一脸尴尬,毛茅羽叹口气道 “让两位见笑了,这小子受刺激有点大,在下不得不先把他打晕,免得他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 北郭兲门赶紧道“毛将军哪里话,你跟舒十二是一家人,自是关心十二少的。” 北郭兲胥看向毛茅羽身上伤口,皱眉道“伤的这么重,毛将军你没事吧?要不要先找地方治疗下?” “无妨,这些伤不致命,回客栈之后再说吧。” 北郭兲胥点点头,问道“那后面咱们作何计较?即便能找到花独秀,想杀他们怕也不容易。” 毛茅羽耸耸肩膀道“还杀花独秀,不被他们反杀就不错了。等十二醒了再说吧,如果他执意要追杀,那就请贵教或者将军府多派些高手来。 只凭咱们,打不赢他们仨。” 北郭兲门和兲胥对视一眼,显然他们不太想在花独秀身上耗费太多精力。 蛇谷起事在即,每一个顶尖高手都有重要任务,可不是浪费在这种争风吃醋事上的。 北郭兲门轻咳一声道“花独秀投靠帝室,和咱们是敌对关系,有机会自然要杀的。 不过这人性格怪癖,咱们不主动招惹他的话,他应该也会跳出来阻挠咱们大计。” 北郭兲胥道“不错,大局为重,十二少醒来咱们还是该劝他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上。” 其实北郭氏这两个老护法也挺无语,沧海月舒氏能主动派人来联络,他们自然欢迎,尤其十二透露舒氏会在漠北界西海岸闹些大动静,给蛇谷起事策应一二,这算是很大的人情了。 可谁知道事情忽然演变成现在的样子…… 次日一早。 花公子抱着乖女儿,一左一右两佳人相伴,踏上了北上旅游的神仙日子。 于是,全剧终。 (存稿发完,要说的话一个月前已经说过。各位读者大大,有缘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