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唐武神》 第一章 天凰飞舞 终南山，翠薇峰，说经台 周围千峰耸翠，犹如层层楼台，山间绿树成荫，竹海如浪，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群落掩映在翠竹古木中间，展现了楼观道非凡的地位。 说经台东南处一峰傲然挺立，云雾缭绕，中有小道环峰扶摇盘旋而上，道路艰险，人迹罕至，唯有僧道樵采之人出没其中。峰上有一池，约有两亩大小，水深六尺，碧波荡漾，云影倒映，相传是老子炼丹蘸火之池。池旁一亭，八面重檐，名为栖真。 一名老道头戴元始宝冠，身着紫衣玉带，坐在亭中圆石上，悠然自得地看着云间雾起，听着林间鸟鸣。 山下一名白衣武士长啸一声，身形如电，沿着小道回旋转折，瞬息之间就登上了顶峰，啸声响彻在群峰间，如凤鸣九天，嘹亮清脆。 十数息的功夫白衣武士就从山底直达峰顶。 白衣武士倏然停住脚步，身影由极快变为静止，立于亭前。 “道兄的修为精进如斯，老道甘拜下风！”紫衣老道对着白衣武士说道。 白衣武士目光如箭般看着紫衣老道，神情中充满了战意。 “来自西域的三勒浆，老道珍藏已久，特意请道兄品评一番，如果能用道兄的极变玄阴真气加持就更好了！”紫衣老道微笑道。 “自当从命，法圣大人！”白衣武士说道，身形一动，进入亭中，坐在老道对面的圆石上，信手一挥两道白色气芒涌入石桌上的两壶酒中。 紫衣老道伸手轻拂其中一壶酒，把酒壶拿在手中。 “景好，酒好，人更好，”紫衣老道举起酒壶仰饮道，“普通寒冰镇怎能比得上道兄的玄阴真气好？” “法圣大人的氤氲紫气也不差。”白衣武士说道，一股白色雾气从他身上升起，亭内的温度迅下降，仿佛突然从盛夏直接进入寒冬一样，青石铺就的地面结起一层细细的白霜。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动了一次手，白衣武士用玄阴真气将酒冻为冰块，紫衣老道用氤氲紫气把冰震化为酒，不损酒中冰寒之气，算是打了个平手。 “武先生还是太执著了，”紫衣老道叹道，“从这里看去，南俯巴蜀，北望塞外，东观关中，西望甘陇，四极八荒尽在眼底，何要纠结于一时一世得失？” “家国恩怨并不放在攸绪心上，唯有通神虚空才是武某的愿望，相反法圣大人却是执著了。”武攸绪傲然回道。 面前的两人，紫衣老道正是楼观道当代宗主，朝廷宗圣观主，江湖第一高手尹文操。楼观道是老子道统，道家三大圣地之一，在道门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宗圣观是本朝高祖所建，为皇家祖庙，所以尹文操有着“护国法圣”的称号。白衣武士是当今则天太后的侄子“天凰”武攸绪，武家最强的高手，江湖天榜排名仅次于法圣尹文操。 “老道孟浪了，”尹文操笑道。 “法圣大人老了，话太多了。”武攸绪冷声说道，一步跨出，已站在亭外十米处，静静地等待着尹文操。 尹文操无奈地摇摇头，一步一步走到亭外，站在武攸绪对面，紫色的气芒在其体表不断流动，透出无比的尊贵与荣耀，方圆三丈内，空气如同泥沼一样，武攸绪身处其中，似乎如坠入水中，无法呼吸。 “阴阳极变，天地逆转，”武攸绪冷喝道，身体泛起红白双色气芒，不断地变幻，将周围的氤氲紫气生生逼开，红白气芒所过之处，地上的石头如遇寒冰烈火，忽而冻如冰石，忽而如遇烈火，迸裂开来。 武攸绪蹂身而上，红白色的真气交织成一股巨浪向尹文操扑去。 “哈哈，老道我能领教一下源自四大奇书《太元阴阳经》的极变阴阳道，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尹文操双掌或拍或击，一一接下了武攸绪的攻击。 武攸绪感觉自己的真气好像是击在一层层轻纱上，看似能将其轻松击破，却又软软不着力，让自己的一番攻击徒劳无功。 “好，”武攸绪兴奋地说道。 “那里，道兄差点就攻破了老道的元罡真气，极变阴阳道果然名不虚传，”尹文操说道。 “再来，”武攸绪说道，极变阴阳道施展至极致，幻出无数身影，三丈以内几乎全部是武攸绪的身影，这些并不是幻影，而是他的身法快到极致产生的幻象。 极变阴阳道能名列四大奇书之列，并不光是真气千变万化而已，极身法是其它功法无可比拟的。 “紫浪奔腾，”尹文操毫无惧色，紫色的真气尤如天河倒流，紫气东来，向着武攸绪涌去。 紫浪翻腾，武攸绪的道道身影如同水中泡影一一破灭。 武攸绪体表的红白气芒全部变为冰寒的白色真气，双手虚按，冰寒的真气一**冲向紫浪。尹文操的紫色气浪慢慢地运转晦涩，不由地落于下风。 尹文操神色依然保持着悠然的模样，似是知道这点手段难不倒武攸绪，因此并不放在心上。极变阴阳道的传人如果连这一招都接不下，就配不上四大奇书的威名了。 “紫气东来，”尹文操轻声道，双手挥舞，一缕缕紫色的真气如同云絮，轻飘飘地绕向武攸绪，真气如有灵性，化为一条条紫带在空中纵横缠绕，限制武攸绪的移动。武攸绪移动之间，突然觉得空气变得重了几分，紫色的真气如有重量一样，让他的度不由自主地变慢。 “爆，”武攸绪冷哼一声，双掌一圈，一道道红白色的阴阳真气交缠破空而至，极致的阴气与阳气相生相克，出爆炸性的气团，撞在缕缕紫气上。 “轰”的声音不断，一团团红白相间的气团炸开紫气，顺势撞在尹文操的护身真气上，激起阵阵波纹。 双方的这一次交手，尹文操落了后手，吃了一点小小的亏。 “法圣”尹文操与“天凰”武攸绪两人的战斗持续了两刻钟之久，一场比武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三分之一刻钟就能分出胜负，能打上一刻钟的十分罕见，交手两刻钟以上的都是绝顶高手。 尹文操的紫极元罡运行到了极致，足下有若踏云而行，紫衣飘动，紫气蒸腾和云气相混，映射在霞光下，真若神仙御风飞腾，身法迅捷不逊色于武攸绪的幻影身法。 “道兄不如罢手，互相印证武学而已。”尹文操朗声说道。他遍施配合氤氲紫气的“紫极七式”堪堪与武攸绪的极变阴阳道打了个平手。 当然，尹文操对自己有着必胜的信心，到不是真的怕了武攸绪。每一位宗师级的人物都对自己信心十足，换句话说是道心坚固，不然是走不到这一地步的。 只是尹文操不喜与人争斗，固然是地位使然牵绊到朝廷内部斗争中，但仍尽量不干预朝政。可有时这些事并不尽如人意，就像今天武攸绪打上门来一样。 “真痛快！”武攸绪身形一动，退后到三丈开外。 “道兄准备收手了？”尹文操说道。 “怎么会？战斗才刚到兴头上，如果法圣大人一意退让，那今天就是您的死期了。”武攸绪沉声说道，“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看来老道是低估了道兄的战意，不过你可不一定会赢了老道。”尹文操微微笑道。 “那就请了！”武攸绪说道，神色平静晋入无生无灭的至境，仿佛是一尊泥塑的雕像，体表的红白双色真气互相融合化为无形真气淡然浮现。 “龙虎合真体，阴阳结太元，”尹文操终于吃惊地说道，“没想到道兄已经到了冰即是火，火即是冰的极变境界。” 极变阴阳道的至高境界就是冰火两种极端真气的互相交融，达到两仪无相的境界，而下一步就是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空天人合一，可以见神的通神境。 武者的境界分为力境，气境，神境等三境九品，力境三品炼筋，炼骨，炼皮，气境三品凝气，御气，炼气，神境三品，先天，入微，通神。 武者晋阶先天境就可称为宗师了，尹文操和武攸绪都已经是晋入神境二重入微境的宗师级高手。至于通神境那是传说中的境界，几乎无人能够达到。 尹文操已到入微境的巅峰，从某种程度上言修为在武攸绪之上，但是极变阴阳道的两仪无相之境却不普通，不次于尹文操。这就是《太元阴阳经》能够列于四大奇书的原因，里面有可以突破入微，达至通神的法门，可让武者突破通神境的机率提高几成。 尹文操是老牌宗师，内力深厚还在武攸绪之上。武攸绪内力虽不及尹文操，但极变阴阳真气质性特殊变化莫测，威力在氤氲紫气之上，两人在这方面可以持平论。 真正决定两人胜负是年龄和战意，尹文操年过六旬，武攸绪则正当壮年，加上尹文操平常少与人动手，武攸绪一路走来是在战斗中渡过，其杀意战意之强不是尹文操能比的。 武攸绪身形一动，从静止到疾，好像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伴随着无相无形的真气向着尹文操动了扑天盖地的进攻。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武攸绪转身离去。 “天凰”武攸绪击杀“法圣”尹文操于终南山仰天池的消息传遍武林，登上了天榜第一高手的 第二章 基础刀法 西京，长安,宣阳坊十字街西北角 一座气势恢弘的宅院，丈余高的大门漆成朱红色，门上红漆斑驳，颜色微显暗淡，述说着此家往日的辉煌和历经世事后的平淡。 大门前边立着两根一丈二尺黑色的柱子，柱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柱间宽约一丈，其中左柱曰“阀”，右柱曰“阅”，说明此户人家是“阀阅”之家，上面刻着的小字记载了家主人的资历和功绩，只有出过三品以上高官的家族才能享有的荣耀。 两侧左右各站着八位持戟卫士，一身戎装，精神抖擞，警觉地扫视着过往的人群。 院内的建筑古朴大方，跨入大门后，就是一个规模庞大的院子，里面院落重重，拥有天井厢堂，院子左右两边是各有三间房，是仆人卫士居住的地方，院子中央是一间大堂，后面还有一个院子，应该就是内宅了。 整个宅院里的建筑基本采用坚固耐用的楠木，杉木，造型端丽，结构简洁，雕饰精美，梁枋穿插，斗拱出檐，而地上铺着青石，光滑明亮。 后院是一个宽大的练武场，场边摆着一个兵器架，放着刀枪剑戟等十多种兵器。每件兵器都寒光闪闪，是将作监制作的精品。 李荣身穿白色的武士服，沉腰坐胯，抽出长刀，凌空一斩，面前的木桩断为两截。 练武场中央竖立着数十根粗细不同，一人多高的木桩，木桩表面划着一道道白色的印记。 李荣身形一动，闪身进入木桩林中，刀光破空，闪电般斩在一根根木桩上，刀锋沿着木桩上的白色印记将其斩为两段。 “大郎的刀法又有精进，”场边一名白老者微笑道。 “是啊，少爷的刀法比我总是强那么一点。”旁边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人说道。 “是强多了，你如今不过才是三品武士而已？”另一名面容普通，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讥笑道。 李荣向着老者微微点头。 场边的白老者是李家的大管家，李荣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姓葛，李荣尊称为葛老。 至于两名年轻人则是李荣的随从，魁梧大汉叫葛福顺，是葛老的孙子，另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叫李实。 “入木一寸”，李荣心道，展开身形，绕着一根木桩飞的移动。 这根木桩上横七竖八刻着数十道白色的印迹。 刀光闪动，长刀飞舞，以劈，斩，抹，带的基础刀法，顺着白色痕迹斩在木桩上。 “大郞的武功比老爷年轻时都强多了。”葛老称赞地说道。 李荣在瞬间斩出了数十刀，刀刀都命中划好的痕迹，闪电般的身法，出刀度，惊人的准确度都显示出他绝好的刀法。 “可惜，我还未能完美控制刀法的力度！”李荣停下身形查看刀气入木的深度，有些入木一寸深，仍有个别深度过一寸，显然是自己对刀气的控制不够的缘故。 “葛老，又在夸我了。”李荣练习过刀法后，缓缓吐出胸中浊气，“父亲大人常说武道艰深，天份才情固然重要，艰苦的修行更重要。” “哈哈，那是老爷妒忌你了，他小时候可没有你聪明。”葛老笑道。 葛老名葛宝，是河间王李孝恭的亲卫统领。 李孝恭是唐室宗亲，在夺取天下的过程中，西取巴蜀，攻占三十余州，俘获朱粲；南征萧梁，灭萧铣；又招抚岭南诸州，几乎以一己之力平定南方，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第二位，仅次于太宗李世民的小舅子长孙无忌，可谓是功勋着著。 李荣的父亲李晦是李孝恭的二子，也是葛老看着长大的。 “少爷，你天天都练基础刀法，有多大作用？”葛福顺大大咧咧地问道。 葛福顺一向就是如此，心直口快，不过李荣到是喜欢他这性格，并没有真的把他当做仆人对待，而是当成朋友一样。 “再高明的武技都是由这些基础的招式组成的，如果你连基础的招式都做不好，那能把武技修炼到精深的地步？”李荣反问道，收刀回鞘，缓步走出练武场。 “你看看我学的龙蛇枪法到了什么地步，我总觉得没有李实的疾电刀法厉害？”葛福顺一副献宝的样子，从旁边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杆长枪就要演练。 “龙蛇枪法是源自战阵沙场的枪法，招式自然是以简单为主，战场上你想耍花枪，那是取死之道？”李荣笑道，“你不是一直想做大将军吗？学学战场枪术不更好？至于你打不过李实是因为下的功夫没他多，你比他懒多了。” 葛福顺性格粗犷，大方，有些不拘小节，这种人适合在军队中混。相反李实天生谨小慎微，沉默寡言，简直是两种极端的性格。 李实的武道天份不如葛福顺，但比葛福顺勤奋，下的功夫也深，因此葛福顺打不过李实。 两人说着，葛福顺走下场去，手持长枪，一招一式地挥舞起来，卷起阵阵风声，一枪点在木桩上，强大的力量把木桩击为粉碎。 “笨蛋！”葛老怒骂了一声道。 老实说葛福顺的枪法不错，只是并未修出真气，只是三品武士，离四品不远了，以他的年龄而论算是资质可佳了，当然比起李荣就差远了。 “我觉得自己练得不错！”葛福顺收起长枪一脸无辜的表情道。 “你把我教你的大枪桩站上一个月再练枪法！”李荣肃声说道。 葛福顺看似枪法威力甚大，实际上散而无力，根本没有那种灵动自如的意味，明显是基础不牢造成的。 “还不快去站！”葛老说道。 葛老身为一代高手，眼光自是不凡，一眼看出葛福顺的问题所在。 李荣又与葛老聊了几句，才回房换衣，准备吃饭。 坐在榻上，李荣若有所思。“来到唐朝已有七年了！” 目前这身体里的灵魂已不是以前的李荣，而是来自未来的八卦掌大宗师，世界地下拳王大赛三连冠拳王，综合格斗大赛第一名霍宁。由于冲击内家拳至高境界化劲未果，脑部血管爆裂不幸身亡。死亡之后，灵魂居然穿越到了唐朝，附在了不小心练功走火入魔的李荣身上。到了这里后，霍宁才现这里真的是高武世界，跟黄大师里的大唐有相似之处，真气是真的存在。李荣久练不得其意的《水书》居然还是所谓四大奇书之一，霍宁惊喜之下修炼《水书》，出乎他的意料，修炼成功了。 当然，霍宁还继承了李荣的记忆。后来，霍宁根据修炼《水书》的体验得出结论，是自己和李荣灵魂融合，精神力强大，才能修炼成功的。 精美的饭食，荤素搭配，既营养又好看。 李荣并未过多去品尝食物的好坏，抓起手边的胡饼三口两口吃进肚中。 “一起吃吧！”李荣对着葛老三人说道。 宥于时代的习惯，葛叔仍然恪守礼仪，从来不与李荣同桌吃饭，也不允许葛福顺，李实上桌，弄得李荣颇感无奈。 “刚刚吃过了，大郞吃慢点，细嚼慢咽对身体好。”葛老说道。 “葛老，细嚼慢咽是对普通人来讲的。做为一名武者，需要补充的能量大，按世家子弟的吃法得吃到什么时候？”李荣说道。对葛老所说的世家礼仪，他一向不屑一顾。什么门阀贵族，都是狗屁。 “大郞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对了，老爷来信说让您进京入仕。国子监的学业已经结束，还是早日进入正途为好。”葛老说道。 “嗯，知道了。”李荣若无其事地说道。 李荣早晨练过刀后，还要去国子监。 第三章 国子监事 走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李荣骑马缓行，身边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每次经过这里，他都会感慨万分，千年前的长安盛世，雄伟的城墙，整齐的里坊，各色的人群，展现出了大唐的繁华，包容和自信。 朱雀大街宽达一百五十米，比起以后什么双向八车道要宽太多了，什么长安大街都没法比。黄土夯实的地面，两边成行的古槐，道路两侧一丈宽的明沟，还有大街中间石子铺成的御道，都彰显着长安城的壮丽与繁华。 国子监，位于外郭的务本坊，占了本坊半坊之地，面积广大，里面建筑宏伟庄严，树木成荫，是学习的好地方。 整个国子监有学舍一千二百余间，生员三千多人，大都是国朝八品，五品，三品等各级官员的子弟，还有来自吐蕃，新罗的贵族子弟在此求学。 李荣骑马慢行，约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国子监前。 国子监门前停满了各色装饰华丽的骏马，熙熙攘攘挤满了人。能进入国子监读书的绝大部分不是一般人物，都是各级官员的子弟，那一个不是家财万贯，僮仆成群。 这两天是国子监散监之日，许多学生到了离开的时候，自然要把东西带走，免不了要劳动家奴，仆僮，因此人更多了。 李荣不喜欢那种随从成群，耀武扬威的感觉，连葛福顺和李实也没有跟来。 修行的道路是孤独的，容不得半点懈怠，更容不上那些廉价的虚荣心。 李荣眼里如电的神光微微收敛，本来强大而慑人的气魄像回鞘的利刃慢慢收入体内，滋润着筋骨经脉，这是一种无法言传的感觉，却是真实的存在。 “元明，几日不见，变化很大，似乎气势与以前不一样了，想必在武道上又有了进境，真是可喜可贺啊！”远处一名黄袍青裳，腰系长剑，脚着黑靴的男子牵着马走了过来道。 “原来是韦兄，只是小有领悟，谈不上精进。”李荣回望去。 过来的是自己的同学韦捷，京兆韦家人，中宗皇帝李显的妻子韦皇后的侄子。 京兆韦家是关中大族，世居长安自汉代就有人出仕，是根深蒂固的门阀士族。近千年来，无论是汉族王朝更替，还是几乎毁灭汉统的五胡乱华都没有令韦家传承断绝，相反自大魏，大隋到本朝，韦家人才辈出，代代都有人挤身朝廷高层，可谓是权势灼人，长安就一直流传着“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说法，意思是城南的韦家和杜家的权势离皇族也不过是咫尺之近。 杜家是与韦家齐名的另一大家族。 韦捷是韦家新一代杰出的子弟之一，在剑术上有着非凡的造诣，看他剑气逼人的气势，李荣可以肯定韦捷在剑道上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 当然，李荣相信真正动起手来韦捷不是自己的对手，一个未经风雨洗礼，没经受过生死搏斗的世家子弟，怎么会是李荣这样身经百战的地下拳王的对手。 李荣和韦捷边说边穿过国子监大门，走了进去。 大道两旁遍植成行的松柏，浓荫蔽日，地上是块块青砖铺就，倒映着树影斑驳，显得清幽沉静。可是今天的人额外的多，没有常日的安静肃穆。 忽然，路侧的空地上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相互冲突，周围的学生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 太平盛世供娱乐的东西实在是不多，至少比起后世娱乐至死，花样繁多的项目要少得可怜。加上国人爱看热闹的天性渗入到骨头里，拥挤的人群一下子引起了人们的围观。 “区区塞外蛮夷，还敢跟我抢道，冲撞车马，殴打仆从？”一个穿着精美华服，粉面红唇，俊若妇人的年轻人怒气冲冲地说道。 站在年轻人对面的是一个身材健硕，高眉深目，浓眉短须，身着常服的大汉。大汉身边是一个面目普通，身材瘦弱的书生，手拉着大汉，试图劝服大汉息事宁人。 “武家的小子，你不过是仗着家族权势盛气凌人，路上不顾行人就横冲直撞，伤了人还阵阵有词？”大汉声音如洪钟样说道。事情的起因是武载德坐的马车撞了书生，然后又趾高气扬地骂人，惹起了书生的朋友李楷固的不满。然后，双方就约定在这里解决冲突。 “咦，武载德那小子惹上李楷固了。”韦捷听到两人的声音幸灾乐祸地道。 高宗死后，武后把持着朝政。以长孙、柳、窦、韦、杜等为的关陇贵族暗中反对武后当权。为了稳固权力，武则天对关陇贵族势力进行了严厉打击，可是这些贵族扎根关中数百年，那是那么容易就范的，连强势的武后也只能常驻洛阳，避开关陇贵族的势力根据地。 当然，武后也不是吃素的。四年前中宗刚继位，武后就以中宗违规提拔皇后韦氏的父亲韦玄贞一事，废中宗为庐陵王，立豫王李旦为帝。韦氏做为后族更是受到疯狂打压，太府卿、同中书门下三品韦弘敏被贬为汾州刺史，后父豫州刺史韦玄贞流放钦州而死。 直到现在韦氏在朝中都没有恢复元气。不过，韦氏是自汉以来传承千年的高门望族，在关中根深叶茂，门人弟子遍布朝廷各个部门，以武后的强势也无法根除他们的势力。韦捷身为韦氏一族，对武家子弟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李荣脸色一沉，武载德一向在国子监就是横行霸道，气焰嚣张，监里的博士官员对其巴结不已，让他更是目中无人。当然他没惹到自己身上，可是今天却惹上了李楷固。 李楷固是李荣的朋友，契丹大酋李万荣之子，被派往大唐学习。李万荣与李荣的父亲李晦是至交，李晦任营州都督时与李万荣交好，维持了大唐与契丹两族的良好关系。李楷固来到长安求学，自然要拜见父辈的好友李晦，正好李荣也进入了国子监上学，两人又都是爱武之人，就成为了好朋友。 第四章 下注赌斗 看到韦捷和李荣过来，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了一条小路。一个是关中豪族子弟，另一个父亲是当朝三品大员，有谁敢去挡道。 “盛气凌人？只有有实力的人才有盛气的资格，你的口气不小，想必是自以为实力很强吧！”武载德不屑地说道。 “你们天朝不是自诩以德服人，武载德，你身上有德吗？”李楷固冷笑道。 周围的人群中议论纷纷，听到李楷固的话哄然大笑。 围观的学生里有不少是异国的留学生或是塞外民族酋长，贵种子弟，武载德一棍子打翻所有人，惹起众人的强烈不满，自是对李楷固表示支持。 “看你人高马大，没想到牙尖嘴利。哼，口说无用，还是手底下见真张吧！”武载德气愤地道。 “是呀，小子不要只逞口舌之能，露两手看看。要是害怕的话，趁早磕头认输，滚回塞外，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一向跟在武载德后面拍马屁的几个少年公子附和道。 “是啊，区区蛮夷茹毛饮血之辈，妄想学习礼仪，简直是沐猴而冠，虚有其表。”另一名锦衣男子轻蔑地说道。 “你说谁是蛮夷之辈？”人群中传来一声冷喝，震得刚才说话的锦衣男子如同听到了惊雷，整个脑袋变成了浆糊嗡嗡作响。 “大作荣，是靺鞨族的大作荣。”旁边的人群私下里窃窃私语道。大作荣是靺鞨族大酋乞乞仲象之子，自小仰慕大唐的繁荣和文化，来到长安求学。他为人豪爽大方，出手阔绰，而且精明能干，在学生中特别是外族学生中有着崇高的威望。 “找死！”早就忍不住心中怒气的李楷固一声暴喝，一拳击出，带起重重风声，向着那名出言不逊的锦衣男子击去。 “啪”，武载德单掌横托。驾住了李楷固的拳锋，“蛮夷就是蛮夷，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吗？” “哼，大唐人一向是重诺守信，不如我们赌斗一场，如果你输了，就当面道歉，承认你不如我这蛮夷，如果你赢了，我也一样向你道歉。”李楷固说道。 “道歉，你不觉得这个赌注太轻了？你若输了，就当着大家的面喊三声我是蛮夷如何？”武载德说道。 “好，这些野蛮人尝尝我大唐人物的厉害，才能让这些骚扰国境的害虫害怕。”周围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不错，快滚回去吧！”周围情绪激动的国子监生们叫道。中土王朝与塞外各族的争斗从未停止过，历经千年的厮杀，鲜血染红了草原上的青草，长城上的砖瓦，从匈奴到鲜卑，从柔然到突厥，一波又一波的草原民族前仆后继地踏足中原大地，而汉族则不断展开反击，李牧大败匈奴，始皇修筑长城，武帝北伐大漠到本朝卫国公李靖踏平突厥，生擒突厥可汗颉利，历史上第一次活捉了游牧民族大可汗的，震惊中外，太宗也因此被塞外各族尊称为“天可汗”。 当然令大家群情激动的可不是以前的丰功伟绩，而是前一阵子右监门卫中郎将爨宝璧与突厥骨咄禄、元珍作战,全军覆没,爨宝璧轻骑遁归后被天后诛杀，唐军一万三千余人死在漠北。消息传来，整个国子监的学生们都被震惊了，对塞外诸族自然意见很大。 “既然如此，我也加上一个条件。你的马不错，如果输了马就归我了。”李楷固丝毫不为周围人的情绪所动冷静地说道。 武载德的坐骑是从叔父武承嗣那里讨来的。武承嗣是则天太后的侄子，当朝三品的礼部尚书，权势炙手可热，是无数人巴结的对象。骏马，美人，珍宝无一不缺，都是一等一的东西，武载德能说会道，身手在武氏一族的年轻人也是不凡，深得武承嗣的喜爱，就得来了几匹来自西域的骏马。 “如你所愿。”武载德犹豫了一下说道。李楷固的实力并不如自己，这一点武载德是有相当自信的，武家真传的观气术对观察对手的境界有独到的功效，“这个契丹人尚未达到气盈丹田的五品圆满境界？” “元明你认为那个会赢？”韦捷和李荣并身而立，望着场中相对而立的李楷固和武载德。 听了两人之言，围观的群众自动为两人让开一个宽阔的场地，供比武用。大唐武风甚盛，武者间的比武是很常见的事情，也是众人喜闻乐见的盛事。 人群泾渭分明，一边是支持李楷固的同样来自塞外的突厥，高昌，吐蕃等族的子弟，一边是支持武载德的贵族子弟，还有一部分保持中立，这些人要么是与大唐友好的新罗，日本留学生，要么是看不惯武家嚣张气焰的唐人。 “不过是赌斗而已，论输赢有何意义？”李荣淡淡地道。对于这种众人围观，近似娱乐的性质的决斗，李荣没有多大兴趣。前世的他经历了多少万人观看的比赛，那又如何？缺少生死磨炼的战斗又有多大的意义？ “没有赌注自然就没多大的意义？不如我们也凑个热闹赌些小东西？”韦捷说道。 不得不说，唐朝人是非常喜欢赌博的。远的不说，高宗时候长安城流行斗鸡，连高宗的两位皇子都以斗鸡为乐，被誉为初唐四大才子的王勃就是因为替沛王李贤写了一篇《檄英王鸡》赋，赋写得太好了，全城人都知道了。不幸的是高宗也知道了，大为生气叫你去王府是辅导我儿子学习的，你不好好教也就罢了，还故意教孩子玩，什么玩意？一气之下把这位大诗人贬到南方去了，结果王勃路过南昌写了《腾王阁序》。 这不一会儿功夫，场外就有人对两人的决斗开赌了。 “赌些什么？”李荣背负双手说道。 “先不论赌什么，李兄先选如何？”韦捷微笑道。 “李楷固。”李荣沉声说道。 “李兄不想听听赌注是什么就要赌吗？”韦捷饶有兴趣地道。 “胜负已分，赌注有何意义？”李荣说道。 “好吧，既然李兄照顾朋友义气选择李楷固，我就选武载德吧。”韦捷说道。在他看来，武载德明显的气息比李楷固强，那么真气的量上要胜李楷固一筹，至于真气的质，武家的玄阳真气肯定不会比李楷固的虎煞气差。 “三年前，令尊一剑横空独战三位宗师级高手，一举诛杀两人，重伤一人，震惊了武林。”韦捷接着说道，“剑侯之名传遍江湖，荣登天榜第三名。” “你想赌玄音妙剑？”李荣快反应道。不过李荣心里不由起了一阵疑惑，父亲李晦修炼的正是玄音妙剑，他自己也阅过这门不世的武典，其中的绝妙确是令人叹为观止，可称得上不逊于四大奇书的武技，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玄音妙剑是南朝谢家家传绝学，与琅琊王家的天机武剑并列为南朝武学双奇葩，代表了南人武学的最高成就。 隋末天下大乱，本就衰败的谢家连最后的荣耀也失去了，秋水琴音剑和玄音妙剑剑谱失传。至于李家怎样得到神剑和剑谱的，自然是镇守南方十数年的河间元王李孝恭的杰作。 “无论输赢韦家都以流云剑诀相交换如何？”韦捷说道。流云剑诀是韦家祖传的五大剑诀之一。 “你觉得家父会同意吗？”李荣嘴角带着一丝讽刺的笑道。 “李兄误会了，在下只想见识一下玄音妙剑里玄音入神之术，别无他意。”韦捷说道。他自然不会认为李荣会同意用玄音妙剑剑诀交换，流云剑诀是韦家祖传的五大剑诀不假，可并不是五大剑诀里最精妙的一种，与玄音妙剑有差距。 “玄音入神之术？”李荣问道。 玄音入神是玄音妙剑里一种运气法门，借助真气震动的玄妙音律使心神晋入一种神妙境界，对突破瓶颈相当有效。此术是玄音妙剑独有的法门，由此可见玄音妙剑的强大。 “是的，”韦捷说道。 韦捷的父亲韦明成在七品先天宗师巅峰盘桓很久，一直不能突破入微境界，自从知道李晦得到玄音妙剑后，一直希望能学到玄音入神之术，可惜不能如愿。 功法这种东西就像后世的知识产权一样，被别人知晓了不但传承会出现问题，甚至有可能被对手利用丧失生命，那能轻易让人知道的。何况李晦身为当朝三品秋官尚书，怎会给韦明成面子？韦明成也不过是韦家九大公房之一驸马房出色的人物，与李晦地位有着天差地别的。 “流云剑诀与我无用，不如钱来得实在，你出一千贯如何？”李荣笑道。 “成交！”韦捷犹豫了一下道。 武力意味着地位，韦明成如若能够晋阶入微境，那么在韦家的地位必定大增，成为家族大长老都有希望。 第五章 虎王呈威 李楷固是塞外八大宗师之一的“虎王”孙万荣的弟子，更是孙万荣的妻兄松漠都督府都督李尽忠的爱子，深得两人的宠爱，去年李尽忠把李楷固送到京师长安国子监就学。 武载德长身而立，神情倨傲，不屑地看着对面的李楷固。 “听说你师傅是塞外宗师，虎王孙万荣，你在塞外也是年轻一辈中的高手？”武载德说道，“我大唐人物繁盛，比起大唐来你们所谓的宗师高手不过是鸡鸣狗盗之辈，躲在小地方称雄也就罢了，不该来帝都丢人现眼。” “哼，这句话换你堂哥来说还有点份量，至于你，”李楷固毫不留情地回道，“还是回家玩女人吧！” 李楷固知道武载德是试图想要激怒自己，占些便宜，当然要反击回去了。 李楷固所说的武载德的表哥是武攸绪，武家的天之骄子。 “天凰”武攸绪说起来与武载德是平辈，算是武载德的堂哥。只是两者的武功相差十万八千里，武载德就是拍马也追不上武攸绪的。 武攸绪是武道狂人，一天有八个时辰都在练武，武载德则是花八个时辰喝酒，玩女人。 武载德听了神色一变怒气勃，他本想激怒李楷固，可这种小伎俩没起到作用，反到是李楷固的反击深深刺激了自己。 武攸绪这位天才的武者是武家三代子弟的骄傲，他的光辉也笼罩着所有的三代子弟，武载德就是其中之一。他也曾刻苦修行，想赶上武攸绪，可天份才情是真的不如，随着武家权势猛涨，他转而放弃努力，沉迷于酒色，离武攸绪距离更远了。 李楷固说话之间，声音越来越大，如同虎啸山林，衣衫鼓涨，气势不断攀升。 瞬间李楷固的气势涨到顶点，飞身扑来，掠过三丈的距离，出现在武载德面前，双掌横推，如同猛虎扑食气势如山，带着一股霸道至极的，百兽之王的意境，虎王孙万荣自创的烈虎八式第一式“虎扑”。 武载德听了李楷固的话后心神微动，就现对方的双掌携着浑厚真气冲了过来，一时气馁，闷哼一声，脚尖轻点，身形倏地斜退丈余，轻松躲过了李楷固一击。 “好奇妙的身法！”李荣看了心道，“鱼龙十八变的身法吗？” “天凰”武攸绪以极变阴阳道闻名江湖，说明了四大奇书之一《太元阴阳经》落入了武家手里。鱼龙十八变正是一套配合极变阴阳道的武技，融合了身法，招式和真气的运用，绝对是一门最上乘的武学。 李楷固神色不变，似乎料到对手的变化，瞬间做出反应，脚尖轻点，身形在空中转折，双掌一合，手臂如鞭，朝着武载德击去，第二式“虎尾鞭”。 一道道真气在空中飞舞，天罗地网一样笼罩在武载德周围，逼得他不得不勉力硬接。 气劲迸，爆出声声雷音一样。李楷固凭借刚猛的招法，雄壮的气势一开始就占了上风。 韦捷神情一紧，“武载德也太逊了，怎么刚开始就落了下风，虽然修炼的玄阳真气不如极变阴阳道，但总比那塞外蛮夷的虎煞气强吧！” 决定一种内功心法的高低好坏，标准很简单，就看修炼出来的真气的质和量。玄阳真气在这方面是绝对要比虎煞气胜上一筹。中土武林能够长期压住塞外各族的高手，内功心法众多且高明异常是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中土毕竟人口众多，修炼天才出现的机率就多了许多。比如李楷固这样在塞外就是年轻高手里面的佼佼者，但在中土大唐他只能算是一般，比不上那些名门大派世家大族重点培养的年轻种子高手。 “韦兄，李兄，下注吗？”大作荣走到李荣旁边说道，“李楷固的赔率是一赔二，武载德是一赔三。” “祚荣兄到是看好塞外同族的人？”韦捷笑道，“压一百贯武载德胜。” “虎王一向是我塞外诸族尊敬的高手，李楷固是他的得意弟子，在下自然是看重的。”大作荣朗声说道。 “一百贯压李楷固胜，”李荣说道。 “谢谢李兄了。”大作荣听了李荣的话说道。 “元明似乎是与那契丹族小子说话，”旁边一名身着儒士文服的书生沉声说道。 “无关民族，只关胜负，”李荣不客气地说道。 国子监里确实有一群迂腐自大的士族子弟，表面上叫嚷着儒家传承，实质上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这名向自己挑畔的家伙就是其中之一，赵郡李氏的子弟，名叫李仁敬。 “哼，压一百贯武兄胜，”李仁敬生气地说道。 李荣一向不把外强中干的李仁敬放在心上，眼睛盯着场里正在激烈战斗的两人。李楷固的烈虎八式他早就领教过了，武载德的玄阳真气和鱼龙十八变却是没有见过，固然武载德学到的不会是真正的极变阴阳道和鱼龙十八变，但他的武学是脱胎自上述功法，总能从中了解一些极变阴阳道和鱼龙十八变的精妙之处。 几人说话之间，场上两个交手数十击，尚未分出胜负。李楷固招式刚猛霸道，一开始就占了上风。武载德身法高明，进退腾挪之间，渐渐地把局势搬平。 “十日齐飞”，武载德口中一声暴喝，双掌舞动，拍出一道道炙热的气浪罩向李楷固，真气隐隐带有火焰的形态附在肉掌上 拳掌交击，雷鸣般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李楷固顺势退后数步，觉得拳头像是被火烧一样疼痛难忍，一股炙热的气劲透过手臂经脉直攻向内腑。 “哼”，李楷固运转虎煞气将侵入体内的炙热气劲排出体外。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上乘武学，免得你们躲在塞外坐井观天。”武载德傲气地说道。 武载德体表真气蒸腾起来，烧得空气都像要扭曲一样，身形一动朝着李楷固攻去。 “相当有趣的招式，”李荣心里道。 武载德运用至阳至热真气造成空气扭曲的原理，配合着极快的度使攻击变幻莫测。对手眼中看到的攻击会产生极小的误差，而在生死战斗中，再小的误差也会要去一个人的生命。 李楷固毫不理会武载德诡异莫测的真气变化，两脚一蹬，身子如泰山压顶一样，朝着武载德撞了过来，带起风声呼啸。云从龙虎从风，李楷固扑过来真的犹如老虎扑食一样。 “找死，”武载德心头一怒，双掌重重地拍向李楷固，。 李楷固一步不退，毫不顾及攻来的双掌，左腿腾空提膝直撞，右肘向前整个身子侧起来撞向武载德。 “砰”，武载德双掌先后拍在李楷固右肘，右肩，火热的真气侵入李楷固体内，使经脉几乎要被焚毁一样。 “砰”的声音同时响起，李楷固左膝重重撞在武载德身上，然后左脚顺势将他一脚踢飞数丈距离。 李楷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左手扶肩，深深地看了倒在地上的武载德一眼。 “武家之人不过如此！”李楷固说道，转身离去。 武载德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面色铁青。李楷固一腿正中他的小腹，使体内真气紊乱，疼痛莫名。 看到李楷固转身离去，武载德怒火中烧，从身边的跟班那里抽出一柄长剑，一跃数步朝着他刺去。 “无耻，”李荣心道，左手一托，右手拔刀出鞘，身体微曲，左足一点，五趾抓地，如在冰面滑行，瞬息间就到了武载德面前，一刀斩在其剑上。 武载德如受电击，刀气从剑上传入他的体内，把他击飞丈余开外，本就不轻的伤势更加严重了。 李荣哼了一声，看了看武载德身边的跟班，“还不带他滚！” 武载德的随从看了李荣一眼，忙带着武载德快离去。 李荣插刀回鞘，转身离去。 “李兄，好眼力。”韦捷苦笑一声道。 旁边大作荣微笑着收起一张张字据，除了李荣等少数几人压李楷固胜外，其它都站在了武载德一边，意味着大作荣小小地了一笔财。 “李兄赢得的钱，明天在下会送到贵府上。”大作荣对着李荣说道。 “到时恭候大驾。”李荣回道，他对大作荣印象颇佳，这是一个心胸大，有气量，有城府的人，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三天后，一千贯钱一定送到府上。”韦捷说道。 “多谢韦兄了。”李荣笑道。 “明天蓬仙阁由林大家表演的霸王别姬到了最后一幕，到时是一席难求，听闻李兄与林大家交情甚好，不知可否预订一个位置。”韦捷接着说道。 “阁下的消息很灵通，正好我已经订了二楼的碧山厅，到时一起欣赏林大家的精彩演出吧!”李荣大度地说道，免费看了人家的剑诀，稍微付出一些是难免的。 同时，李荣也在感叹韦家不愧是长安的地头蛇，触角伸到长安城各处，连李荣与蓬仙阁台柱之一林碧菡交好的事都知道。 第六章 仙阁乐事 学宫事毕，一干纨绔子弟们纷纷离开监舍或是回家，或是三五成群地结伙玩乐去了。 按国子监的规定，学生的假期是法定的，每旬有一天假期，平时是禁止随意出监门的。可是随着天后掌权，常驻东都洛阳，留在长安的各机构松懈许多，国子监也不例外，纪律涣散是常有的事。朝廷的大佬们都忙着你死我活地争斗，谁顾得上国子监这样的冷门衙门。 国子监的祭酒祝钦明一向是对贪慕权势之辈，早就将办公地搬到洛阳国子监忙着巴结当朝的权贵们，长安的国子监更是没人管了。 李荣带着李楷固，罗正海一起去平康坊的蓬仙阁去欣赏轰动长安的舞艺表演。 平康坊位于长安朱雀大街东自北向南第三街第五坊，东邻东市，北与崇仁坊隔春明大道相邻，南邻宣阳坊，都是热闹的地方。尚书省官署位于皇城东，附近诸坊就成为举子、选人和外省驻京官吏和各地进京人员的聚集地。 有需求就有市场，平康坊的热闹为它带来了额外的产业娼妓业的繁荣。从平康坊北门而入，东回三曲就是诸妓云集的地方，蓬仙阁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蓬仙阁是长安最有名的青楼，以美女，歌舞和美食号称长安三绝，寻常人根本无法进去，里面的包厢要提前预订才有位置，而且一般人还没有资格订，也就只有李荣这样的高门世家，权贵子弟才有这样的能力。 尤其是最近蓬仙阁推出了极具特色的歌舞表演霸王别姬，以其细致的情节，炫丽的舞蹈，美妙的音乐，绝美的扮相迅吸引了长安城内的高官显贵，才子佳人，蓬仙阁本就抢手的位置变得更是炙手可热，低于四品的官员都拿不到位置，更不用说包厢了。 今天是霸王别姬最后一幕，前面的情节引得万人空巷，蓬仙阁里几天都是坐无虚席，挤满了人。长安城内的大户人家到小街小户都在谈论着霸王别姬的情节，恨不得冲破宵禁的命令，全部等在蓬仙阁门前看看最后的结局。 看到从外边走进来的几人，蓬仙阁的鸨母心里一惊。李荣虽不是这里的常客，但鸨母却是知道他的身份，跟在他身边的两人，一个魁梧有力的胡汉，一个是儒雅照人的公子，都是异于常人之辈。 “李公子大驾光临，贵客临门，快快到里间坐！”蓬仙阁的鸨母花月影看见李荣带着两人走过来，赶忙迎上去说道。 花月影年只三旬，仍风韵犹存，成熟中带着媚态，她手腕灵活，善于处理各个方面的关系，在长安小有名气。 顿时有两名美貌的侍女走上前来，俏笑着在前面引路。 蓬仙阁的歌舞以云思语的琵琶，安雨茜的龟兹舞，林碧菡的歌乐闻名于世，在整个大唐都是大大有名的。 蓬仙阁的主楼是三层木质结构天井式的，中间是一个阔有十米，高一米的舞台，供客人观赏歌舞。一到三楼隔有大小不等的雅间，可以让客人边观赏，边玩乐。李荣订的房间在二楼属于最好的位置之一。 房间里陈设优雅，奢华，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香炉，里面正袅袅燃着幽香。 罗正海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布置，看起来有点拘束。 “罗兄放松点，这又不是监堂。”李荣说道。他对罗正海很有好感，面对着权势如日中天的武家子弟，能顾着兄弟情义挡在李楷固面前实属不易。要知道国子祭酒祝钦明是武家的走狗，国子司业也是武家的人，他们掌握着分配学生做官的权力，得罪了武家相当于断绝了为官的路，代价可谓巨大。 罗正海是从地方来的寒家子弟，靠着才学进入国子监，父母不是高官豪族，不能得到分配工作的资格，就不可能再当上官。至于考进士，那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跟撞大运一样，同样不是豪门大阀，考不上的。 “在为前程担忧？”旁边的李楷固笑道，“天下何处不留人，正海干脆随我去契丹，荣华富贵不在话下，比你在大唐混要强多了。”对因自己而受到牵连的罗正海，李楷固心里有些惭愧。当然，他也是看中了罗正海的品行和才华，如果能为自己所用，能为契丹所用，是一件不错的事。 “楷固，你的好意心领了。”罗正海叹口气道，“家父家母在堂，无法远离，不然到是想见识一下塞外风光，看看风吹草低现牛羊的美景。”他不是单身一人，家里还有父母亲族，万一跟李楷固走了，保不准那天大唐与塞外各族交战，自己留在家乡的亲人可就要倒霉了。 “放心，罗兄结业以后你的职事，为兄是可以安排的。”李荣说道。 几人落坐后，数名花枝招展，训练有素的少女过来，奉上各色的甜点，冷食，美酒。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韦捷依约来到了蓬仙阁，脸上丝毫看不出打赌失败，输掉一千贯的痛心事，不仅让李荣心里大为赞叹。这些世家豪门的修养确实不同凡响，一般人早就要赖账了。当然李荣的身份和地位都不允许韦捷赖账的。 蓬仙阁二楼的另一处雅间里，武载德和一位面目冷峻的男子对坐而谈。 “二郎，你的面色青黑，内伤甚重，至少要几个月才能恢复，李楷固是何许人，怎么会伤得到你？”面目冷峻的男子对着武载德说道。这个男人是武载德的哥哥武重规，是武家青年一代的出色高手，当然那个变态的天凰武攸绪另当别论。 “李楷固是契丹人，塞外八大高手之一虎王孙万荣的弟子。他也就罢了，更可恶的是李晦的儿子李荣偷袭我，才受了重伤。”武载德恨恨地说道。李楷固让他在众多学子面前吃了大亏，李荣更是击伤了他让他颜面扫地。 武重规从太原来，经过长安办些私事，顺便看望一下弟弟，却现武载德被打了。武载德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给武重规说了一遍，惹得武重规大怒，决定给武载德出口气，才会出现在蓬仙阁，准备找回场子。 李荣和韦捷约定在蓬仙阁观看霸王别姬的消息并没多保密，况且霸王别姬的甚是好看，早已在士人中间传扬开来，武重规来到长安不会错过这个盛宴。 “李荣已经来了，就在二楼碧山厅。”武载德说道，“不过他是剑侯李晦的独子，如果打伤了他会不会惹怒李晦？” 武载德来时通过蓬仙阁的管事打听到了李荣订的房间名字。 “李晦已是风间残烛，命不久矣。三年前，他独战三名宗师级高手，受了不可恢复的内伤，活不长了，不用怕他。”武重规阴险地说道，“只要不把李荣打死就行，毕竟要给李晦这只好狗一点面子。” “霸王别姬是三大美女的力作，无论是配乐，还是舞蹈，歌声都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表达出来，称得上美轮美奂。”韦捷说道。 李荣微笑不语，霸王别姬是他与林碧菡一起创作的，模仿了现代戏剧的风格，提供给她思路，创作出这一作品。 他与林碧菡的丈夫白依云无意之中认识了，两人志趣相投，关系甚好，林碧菡的才识相貌俱佳，不在两人之下，于是就成了至交好友。 整个楼里喧笑声音不绝于耳，各个包厢早有人了，正在品尝蓬仙阁特有的美食，等待演出开始。 “李荣兄在吗？在下武重规，前几天你打伤我弟弟，今天碰巧大家都在，不如咱们两个在林大家演出之前比武为大家助兴？意下如何？”武重规说道，声音不大，但悠远玄妙，传遍楼中每个人的耳里。 “武重规是武家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他是要挑战谁？”楼中有一个道，“李荣是谁？” “笨蛋，李荣是当朝三品秋官尚书李晦大人的独子，赵郡王李孝恭的孙子。”旁边的人说道。 “派人至包厢中去，李荣一赔二，武重规一赔三，”楼上一名神态轩昂，面貌英俊男子吩咐着。 “是,”身边的仆人回道，各自朝着包厢中走去。 “元明怎么惹了武家的人？”一名的身穿紫色纱衣，内着素白锦袍，妩媚迷人的女子在旁边说道。 “放心，武重规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武家的人最近眼睛都长到鼻子上了，受些教训没什么不好。”男子说道。 “武兄有请，再下怎敢不从？正要领教武兄的奇功绝技。”李荣朗声说道。 第七章 流水无限 武重规从二楼栏杆处跃起在空中，轻轻落在舞台中央。 李荣说话间从雅间里走了出来，翻身落在舞台另一侧。 武重规一袭白衣飘飘，拔剑出鞘，冷冷地看着李荣。 李荣看了看武重规，微微一笑，拔刀出鞘，“让我见识一下武兄的鱼龙十八变的绝技吧！” 武重规长剑直指李荣，一股森然的寒意逼近李荣，长剑晶莹剔透，自身就散着惊人的寒气，在武重规的催动下，寒气更盛，周围的空气无端升起一阵白色的雾气，寒冷异常。 “武家的冰魄寒光剑！”韦捷等人早就出厅围在二楼的栏杆处，其中一人惊讶地道。 只见武重规手中的长剑，晶莹剔透，剑光闪闪，寒气四溢，绝不类普通的刀剑。 他的剑是武家先辈为了配合玄阴真气冰寒的特性，历经数代的努力，用吐蕃千丈雪山上寻到的万年寒玉炼制而成。寒光剑既坚韧锋利，又充满寒气，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器。 此时李荣的刀也展现在大家面前，长刀与平常横刀绝然不同，刀长四尺二寸，刀弧形，刀背雕刻着金龙，金龙蜿蜒起伏间留着七个小孔，刀尖从龙口吐出，刀身宽阔刻着双血槽贯通通体，直汇刀尖，尽显凶悍。一看之下，长刀不逊于武重规的冰魄寒光剑。 李荣持刀在手，一股滔天战意油然而起，气势磅礴，混不把些许寒气放在心上。 武重规见不能在气势上占据上风，心里不紧一动。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李晦的这个儿子在武学上有何天赋，刚才心里有些轻视李荣，如今看到李荣的气势不弱于己，收起了轻视之心，认真对待对手。 武重规长剑一指，寒气迸，长剑划过虚空，转瞬间出现在李荣面前，荡起无数剑花，宛如大雪纷飞，笼罩着舞台上方圆丈许的空间。 李荣除了修炼《水书》外，更拜在少林寺一代宗师普惠大师坐下，修习少林寺秘传刚猛霸道的金刚伏魔神通，真气的防御能力可称诸功法之最，武重规的森寒剑气还影响不了李荣的金刚伏魔神通。 “元明的刀绝对是把好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造型奇特的，值得大浮一杯白。”白依云举起一杯酒饮了一口道，“这小子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 “打打杀杀就有那么好吗？”旁边林碧菡说道。 “武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但所有问题的解决缺不了它。”白依云笑道。 “疾电连环，”李荣左脚一踏，五趾抓地，身如流光一样，持刀朝着武重规剑光最盛之处撞了进去，度之快在人们的视线中留下数个幻影。 刀光化为疾电，围着武重规一瞬间就出了数十刀，生生地压制住了武重规的重重剑影。 刀气以疾快的度破空，带起一道道白色的痕迹，犹如电光一样。 武重规脸色沉重，心神晋入“冰心忘情”的境界，手中的冰魄寒光剑舞动，剑光飞洒，闪出点点繁星，如山体雪崩，化为一道剑光组成的流雪，迎着李荣的刀气撞去。 李荣的这式“疾电连环”融合了八卦掌的精华，步法诡秘快，施展开来身形如幻影在冰上滑行，同时他还参照了现代物理的原理。他体内的金刚伏魔真气，得自《水书》的柔水真气分别为刚猛之最和柔和之极，两种真气互相作用为正反之力，相互转化，使度更是增添一成，论出刀之在目前已知的武学中是无与伦比。 “他的刀怎么会这么快？”武重规心里暗道。 两人的刀气，剑气相碰，空中响起雷鸣般的空爆声，煞是夺目。 不过武重规知道自己落了下风，如果这样下去，落败是必然的。无它，李荣的刀快，刀气更是锋利无比，往往比他出剑的度快上一点，而这一点可是致命的。剑气没有催到极致，力量同样没有挥到最大就碰到了对方充满力量和真气的一刀，自然是吃亏一些，积少成多，本身两人真气相若的情况下武重规的消耗大于对手，那肯定是要败的，何况他的玄阴真气比不上李荣呢。 “李荣的刀法不错，实力真强。”韦捷看着李荣疾的刀气心里叹道，就是他自己对上李荣，也占不了多少便宜。至少光凭流云剑法不会是李荣的对手。 旁边的李楷固早就见识过李荣华丽的刀法，到是不太惊奇。 “砰”，李荣一刀劈在武重规剑上，强大的力量将他逼退数步有余。 “不过如此”，李荣说道，却没有乘胜追击。 “日出雪融，”武重规怒道，剑光闪烁，涌出数十百朵闪闪光的剑花，朝着李荣涌去。 冰魄寒光剑在楼里四处点燃的巨烛映照下，泛动着耀眼的光芒。 武重规的这式剑技关键是利用剑体透明反射光线的原理，迷惑敌人的视觉，避免与李荣快到极致的刀比拼。要知道李荣的刀快固然是因为身法快人一筹，但武重规的鱼龙十八变身法并不逊色，只是他的出剑度要慢了一些，再在这方面与李荣争雄，无疑是自寻死路。 “武重规到是不笨。”白依云看着台上两人的战斗说道。 武重规舞出一团剑光组成的光球，身影几乎消失在一片剑海当中，就是剑体本身也因为反射光线变得虚幻飘渺，使人无从抵挡。 “流水无限”，李荣心道，他身形转动，像陀螺一样带起一个旋转的气圈，长刀顺势一挑，绕着弧线划出一个完美的圆，一股无形的吸引力自圆中产生。 武重规射出的无数剑气如乳鸟归巢一样纷纷落入其中，带得他的身形无法保持，剑海为之一偏。 武重规稳住身形，借着环状刀气破碎的微力，身体如游鱼遇水，脚尖一点，就出现在李荣身侧，剑光绽放，把李荣淹没在一片剑海当中。 李荣心神晋入道家“虚静空明”的境界，身法轻灵，脚步稳健，动中寓静，本是疾快如风偏偏每一个动作都让人能看得一清二楚，长刀划出一个又一个圆环，将武重规攻来的剑气或挡或引，无一能攻到实处，更不用说迷惑他的六感了。 “这是什么刀法？”武重规心里道。 “李家小子的刀法深得道家圆融清静之理，”韦明成叹道，“他有宗师之风!” 韦明成听说了儿子韦捷与李荣下注赌斗的事，他对输的一千贯钱没有多大兴趣，对没有获得玄音入神秘术也有心理准备，只是微微不适而已，正好知道霸王别姬这出戏剧，来这里散散心。 韦明成虽出身名门，却不是纨绔子弟，相反自小志向远大，严于律己，在武道上颇有天赋，能够刻苦用功，深得韦氏老一代长老们的厚爱，称赞其将来会是一代宗师。他也不负众望，三十岁时就突破了七品宗师之境界，被誉为韦家中兴之望，可自那以后修为一直停滞，没有寸进，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晋阶八品入微，以致有些心灰意懒，才想出借助玄音入神突破境界。 “明成，你的执著已形成心魔，迷惑了本心。”坐在旁边的韦弘机说道，“宗师之境不能假于外物，修行我韦家五大剑诀的先辈们达到入微境界的不在少数，功法不是问题，而是你的心乱了。” “我一向自负天赋不逊于李晦，可一直不能突破入微，”韦明成低声说道。 “明成，你负责家族暗部事务，耽误了武道的进境，情有可原。”韦弘机说道，“暗部的成绩斐然，长老们都很满意，是家族亏欠了你。” 韦明成摇摇头，没有说话。分心于家族事务不是借口，或许他失去了信心才是真的。 “鱼跃龙门”，武重规心道，身体突然跃起一丈，长剑在空中射出无数道剑光，使略显幽暗的楼里如同白日在天，无远弗及，都笼罩在剑光之下。 “砰砰”声音不绝于耳。 李荣手中的长刀挥舞，一道接一道弧形刀气接下武重规射出的无数剑光。 “武重规输了！”白依云喝口酒道。 “武家小子要败了！”韦明成说道。 武重规一口气尽，身形不由自主地弹飞到舞台上，恼羞成怒地他身剑合一，剑光如电朝着李荣斩了过来。 李荣身形一稳，长刀一转，刀尖一挑，一个圆形的气环凭空而生，引得武重规斩来的剑气如百川归海泻入其中，带得他身形一偏。 李荣长刀一挥，带着一个圆形的真气球，真气球极旋转，流星一般撞向武重规。 这一式是李荣借助了柔水真气包容万物的气性，参考了太极四两拨千斤等数种借力卸劲的法门，以太极阴阳之道，盈虚实象之理，屈伸往来之义，研究出来的武技，其理视己身真气为阳，敌之真气为阴，以阳带阴，引导敌之真气与己之真气形成阴阳循环的旋转，从而攻击敌人，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普通的功法颇多有吸取对方真气的法门，大都是以己身真气将对手真气重重包裹，然后制敌的。这种方式需要消耗己身的部分真气，效果并不明显，而且有些真气具有特别的质性，或阳刚，或阴柔或是刚猛或是锋利，盲目吸收反而有害。比如今天武重规的玄阴真气，质性冰寒，强行吸收危害很大，更不用说反攻敌手了。 旋转的真气球带着阵阵啸声闪电般冲到武重规面前，真气球所过之处，带出一道白色的气痕，是高掠过空气所留下的痕迹。 武重规心里大惊，自己的玄阴剑气居然为敌所用，实施的反击更是沛然不可御，他的麻烦大了。 真气球飞撞到了武重规剑上，一股沛然不可御的巨大力量扑面而来，撞得他手中的冰魄寒光剑脱手而出，阴寒的真气顺着手臂急攻到体内，使武重规口喷鲜血，身体飞出舞台外，躺在地上气息全无。 旁边一直看着武重规的武载德忙跃下二楼，急忙跑到武重规身前，探察他的死活。 “你敢伤我哥哥？”武载德边走边说道。 “哼，脑子有问题，”李荣冷哼一声说道，转身离开舞台，收刀回鞘，回到厅中。 武载德顾不得去谴责李荣，赶忙从身上掏出伤药，让武重规服下，好在他气息复苏，醒了过来，两人满脸怨毒地携手而去，当然没有忘了取走掉在地上的冰魄寒光剑。 楼内众人欢呼一片，武家人的嚣张跋扈可不招人喜欢。 第八章 霸王别姬 “虎父无犬子，古人诚不我欺！李尚书后继有人，可喜可叹。”一名身着紫袍，腰佩玉带的老者站在窗前对着李荣说道。 “裴相过奖了！”李荣认出对方，西京留守、内史裴居道，当朝宰相之一，深得则天太后的信任。 李荣向着裴居道深深施礼，施然走回碧山厅中。 “恭喜李兄得胜归来！”白依云居然来到厅中，等着李荣。 “如果你把赢到的钱分我一半，我会更高兴。毕竟在下面打生打死的是我，”李荣回道。 两人相交已久，李荣深知白依云的个性。他一定会抓住机会赚上一笔。 “可惜，你没压注。”白依云笑道，“武家的小子比不上剑侯之子的威名，是以赚得并不多。” “福顺，有没有下注？”李荣转头对着葛福顺道。 “托白公子的福，下了一百贯，小小的赚了一点。”葛福顺笑道。他知道自家少爷与白依云是好朋友，自然要下重注。 “武家人才辈出，武媚娘能牢牢掌握大权，未尝不是背后武家支持的缘故。”韦明成说道。 “凤舞九天啼日月，舞凤的实力自是不用多讲的。”韦弘机说道，“夺天下非武力不可，争朝堂就不一定了，明成要牢记这一点，让我们安心欣赏这一出霸王别姬。说起来蓬仙阁的这出戏别出生面，令人叹为观止。” “大兄总能镇静如神，为弟比不了。”韦明成说道。 “想开些就行，八品宗师本就不多见。我韦家如果单靠武力，怎会流传千年而不衰？”韦弘机说道，“好好想想其中的道理。” “知易行难！”韦明成回道。 韦捷知道父亲也来了这里，就和李楷固等人说了一声来见父亲。 厅里韦捷，韦璇,韦元珪默不作声，静静听着父亲，伯父的谈话。 众人谈话间，忽然一阵琴声悠然响起。 琴声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飘荡在阁楼上空，又如幽泉小溪，静静流淌，将人们的心神拉回到一片静寂当中，进入前所未有的安定祥和中。 “此是何种乐器，老夫从未听闻？”站在窗前的裴居道惊喜道，“琴声妙不可言。” “裴相，琴声听来是塞外奚族特有的乐器奚琴，中土应该无人会拉，更不曾听闻此曲啊！”厅中另一中年官员回道。 韦明成双目微闭，听任琴声悠悠入耳，脑中浮现出童年的一幕幕情形，脑海中闪过许多记忆中隐藏的片断，气息生了微妙的变化。 “咦”，韦弘机一面为精彩的音乐惊叹不已，一面察觉到韦明成身上生的细微变化。 “照然自视，本相明见，大弟居然借此机缘突破八品入微了！”韦弘机叹道。 “机缘巧合而已！”良久，韦明成餐开双眼，神色中透出一丝喜意。 他来蓬仙阁本是想看一下老对手李晦的儿子是何模样，却得到了突破八品入微的机缘，世事难料，没有得到李晦的玄音入神之术，但从他儿子身上撞到了突破的机缘，总算是得尝所愿。 “恭喜，父亲大人晋阶八品宗师。”韦捷，韦璇面带笑容地说道。 八品宗师是武道途中的一个大坎，多数七品先天宗师都倒在前头，或是功法不行，或是修为不够，或是机缘不到，总之难于登天。 只有晋阶八品入微，才有资格入围天榜的行列，目前接替“法圣”尹文操雄据天榜第一位的“天凰”武攸绪就是八品入微的境界。 韦元珪兴奋的神情从眼中一闪而过，神色不变地向叔叔表示恭贺。 “元珪的心态平和中不乏进取之心，捷儿和璇儿都不如他。”韦明成心道，虽是刚刚突破入微，他的感知力精进不少，从以前感觉气息到察知情绪，生了极大的变化。 “静心赏乐！”韦明成笑着说道，挥手示意几人坐下听曲。 “奚琴，她拉的是奚琴，怎么我从来没听过如此动人的奚琴声？”李楷固立刻分辨出了琴声，居然是他老家那流传甚广的奚琴，就是曲子没有听过。 这琴曲是李荣交与云思语的，照搬了前世李荣最喜欢的二胡曲《睡莲》，除了喜好传统武学外，他甚为爱好音乐，二胡是其最爱。到唐朝后，李荣制出一把来，闲暇时供自己赏玩。话说过来，二胡本就是起源于唐代的“奚琴”。 “监中事已毕，我想回家看望一下父母了。”旁边的罗正海也被琴声引动了思乡之情。 “好好听，”李荣说道。每听一次此曲，他总是忍不住唤起前世的记忆，慈祥的父亲，离去的恋人，还有相隔时空的故乡。 一曲《睡莲》，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忽然间，琴声嘎然而止，可众人感到离别的情绪似乎依然回荡在梁间廊下。 这时，林碧菡举起手中的陶埙，轻轻吹奏。 “呜”，一股幽深中微带呜咽的乐声响起，将深沉至极的思念表现得如此凄凉。 奚琴声也适时响起，声音交织在一起，婉转回旋，曲中透着战士在战场后的疲惫，战后对家乡亲人的思念，催人泪下。 云思语拉着琴弦，情意渗入到曲中，从没有这样一曲子让她动情，泪珠顺着睫毛轻轻落在琴上。 林碧菡吹动着陶埙，一边为乐曲所感动，一面感叹李荣在音乐上的天纵其才。 陶埙是南方，古代楚地流传甚广的乐器，配上如此动人而多变的旋律，没人会想到陶埙会奏出如此美妙的音乐。 “四面楚歌，悲声入耳，汉已得楚乎，吾大事去矣！”扮做霸王项羽的优伶迈步走上舞台，仰天叹道。 “大王，群雄并起，逐鹿中原，偶遭失利亦属常情，”虞姬外着月白色的宫装，内穿粉红色的纱衣，向前对着项羽道。 “想孤出兵以来，大小七十余战，每战必胜，每攻必克，今被围垓下，兵困马乏，纵能突出重围，我江东子弟会剩几人，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项羽说道。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项羽歌道。 听完后，虞姬神色凄楚，怆然拔剑起舞，身姿轻盈，神态凄美，挥剑劲舞，歌道：“敌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歌罢挥剑自刎。 “霸王匹夫之雄耳，败而不知其败，”韦弘机说道。 韦明成笑而不言。 曲终人散，众人皆为蓬仙阁奇绝的舞剧，美妙的音乐而倾倒，蓬莱三仙的美名更是一夕间传遍长安。 “大兄所谋甚大，原本实力不到家，刻意压制自己的野心，如今自觉突破入微，还会克制自己吗？”韦弘机叹道。 他和儿子韦元珪骑在马上返回家中，路上韦弘机感叹道。 “明成叔所谋何事?”韦元珪疑问道。 韦家的权势即使受到则天太后的打压，仍然是如日中天，单是当朝三品大员就有韦方质，韦承庆，韦待价，韦巨源等数人，其他宰相以下的官员不可胜数，盘据在朝中各个要害部门，远远过五姓七家，可称为当朝第一门阀。 “算了，一切都在未知之间，以后的事有谁能预料到，希望我韦家千年的基业不会毁在他手里。”韦弘机说道。 “大伯似是另有所指，对父亲大人突破不是特别欣喜。”韦捷说道。 韦明成三人回到家中，进入书房。 “关中韦杜，去天尺五”韦明成说道，“好大的权势，可惜再大也大不过天。” “父亲大人？”韦捷似有所感。 “那些老家伙当我是一把刀，可我更想做拿刀的人，”韦明成转而说道，“你们回去吧，我要闭关领悟入微至境，在武道上实现新的突破。” 韦捷和韦璇躬身施礼后转而离去。 “元明，此曲真是天上仙曲，人间那得闻，”白依云沉浸在曲中，看着准备离开的李荣道。 “回去，好好跟令妻品味一下吧！”李荣笑道。 “元明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林碧菡笑道，“思语对你可是倾慕已久，要不你就留下陪陪她，安慰一下她脆弱的心灵？” 这回轮到李荣脸红了，笑笑向白依云两人告别。 “正海说的没错，我也想回乡了，此去可就是难得再相见了。”李楷固感慨地说道。 他在国子监学习四年，已是尽得精要，加之前些阵子父亲来信催促，确是准备回家了。 “过两天，我也要到洛阳去了，同行如何？”李荣说道。 两人忙点头同意。三人约下日期后，各自离去。 第九章 天宫隐相 洛阳，武承嗣府第 东厢书房里，武承嗣与武三思在榻上相对而坐，谈论着朝政得失。 武承嗣面带喜色，怡然自得，他近来深得则天太后宠爱，担任了天官尚书一职，主管官员升迁，绝对是美职好差。 “大弟前来又有何事？”武承嗣问道。 两人说了一些日常事务，不过武承嗣知道武三思深夜来府第不是为了聊天谈这些东西。 “前日朝廷有人推荐了宁州刺史狄仁杰，姑母已下书征拜其回京？”武三思问道。 “确有此事，是右台监察御史郭翰所荐。”武承嗣回道，“怎么，有问题吗？” “狄仁杰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对我们是一种威胁。”武三思说道。 “何以见得，此事经过姑母御批，听说姑母对狄仁杰颇为欣赏，见有人举荐就批了。”武承嗣说道。 “我想还是杀了他最好，”武三思阴沉地说道。 “大弟，你说什么呢？”武承嗣惊异道。 狄仁杰与武家无怨无仇，一中层的官员而已，如果将他无端暗杀，实在是没有道理。武承嗣一向对暗杀不感冒，朝堂上的斗争有它自身的运行方式，你可以用诬陷，排挤等办法，但不能沦为赤果果，不讲任何政治理由的武力争斗。不然，你会受到来自体系内部的反击。 比如说那些世家大阀都暗自隐藏着秘密武装，如若他们中有人在官场上受了些委屈，就派高手直接干掉竞争对手，甚至皇帝本人，那一切都会乱套的。 “狄仁杰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五品刺史，杀了他损人不利己，于我们有何好处？”武承嗣接着说道，“况且姑母调狄仁杰入京，显是另有任用，惹得她老人家可不好。” “狄仁杰是个祸害，一定要除去。”武三思又一次说道，“他是高宗的心腹，恐不会与我等同心。” “与我等同心？”武承嗣自嘲道，“天下官员十之七八都是如此，何只他一个。” “姑母想当女皇帝，这种想法前无古人，面对的阻力之大可想而之，”武三思说道，“所以才要搬掉挡路的石头。” “狄仁杰未表现出对我等明显的敌意，”武承嗣说道，“为何对他动手，杀人的手段很多，暗杀官员可是官场大忌。” “狄仁杰看似忠厚，实质上对我们敌意甚深，如若为此，我倒不放在心上，”武三思说道，“关键是他的另一重身份，真要站在我们的反对面，破坏力极大。” “另一重身份？”武承嗣疑问道。 “天宫隐相，我怀疑狄仁杰是天宫这一代的隐相。”武三思说道。 “天宫翩翩客的静轮天宫？”武承嗣说道。 “天宫翩翩客，天观为帝罗，天师伏妖魔，”说的是道门三大圣地，神秘莫测的静轮天宫，以执于天道闻名，楼观道则被视为李唐皇室的宗庙，茅山天师道以深入民间，降妖除魔为己任。 “我偶然从一份秘档中现了静轮天宫的上一代隐相是谁，才得出此论。”武三思说道。 “上一代隐相是谁？”武承嗣问道。 静轮天宫以修天道著称，少有干预人间之事，但事也有例外。北魏时佛道争雄，都倚人间皇权为靠山，互相攻击，静轮天宫为了维护生存不得不介入世俗皇权，推出天宫在世俗中的代言人，这个人代表了静轮天宫来维持世俗的秩序，称之为“隐相”。 “高宗时宰相阎立本，”武三思说道。 “阎立本很可能是静轮天宫上代隐相，他是狄仁杰的老师，”武三思接着说道，“正是他的举荐，狄仁杰才当上并州都督府法曹参军，后来更是担任了大理卿。” “一卿三军，威震武林，这个我也听说过。”，武承嗣说道。 江湖武林中的力量历来不容小视。遥想当年隋唐易代之际，群雄并起，李唐能够扫平群雄，登临帝位，得到当时武林各种势力的支持是重要原因之一。 势力遍及关中的长安青衣社，威镇河南的洛阳帮，这些武林帮派纷纷投入到李唐麾下，他们的龙头老大像史万宝，丘行恭后来都成为唐室重臣，主持方面的大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雄才大略的太宗皇帝深有体会，他能平定天下，杀死李建成，李元吉，来自于帮派的武林高手出了大力。太宗一方面利用帮派的力量，另一方面对其产生深深的忌惮，于是采取了既打压，又渗透的手法，通过“一卿三军，”大理卿，京兆，河南，并州三大都督府法曹参军管理帮派中事，并建立了“玄武”组织渗透到武林中去。 “玄武”即是当今江湖四灵之一“蛇灵”的前身。 目前武林中的势力甚多，有歌诀云：“天宫翩翩客，天观为帝罗，天师伏妖魔，观音慈悲法，白莲处处开，少林禅武来”代表了佛道六大圣地，此外还有四灵混世，“龙翔九域通宇内，蛇盘九地游四方，凤舞九天临日月,鹤鸣九皋闻天下，”西方隐龙，北方蛇灵，占据中央的舞凤，偏于东南的鹤鸣，四个组织。 “狄仁杰担任大理卿以来，心机深沉，手段高，驱使大理寺下的六扇门高手压制了武林中各个帮派，被尊为地藏王。”武三思道。 “舞凤”也是武林帮派之一，虽然目的是为了搜刮金钱，打探消息，配合武家夺取政治权力，但在此过程中免不了使用武力，杀人之事不在少数，试问那家帮派不涉及人命的，自然引了六扇门的打压，尽管势力雄厚，仍吃了不少亏。 “姑母之前把他从大理卿的位置上弄走想是因为他影响力过大的缘故。”武承嗣点头道，“不过，姑母如今要重新任用他，一定是别有用意，你却想杀了他，破坏了姑母的计划反而不美。” “大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武三思说道。 “说吧，”武承嗣道。 “姑母的目标是权力，是皇帝的宝座，或许她为了登上帝位，会重用我们武家人，但并不一定全心全意为了武家。”武三思说道。 武三思凑到武承嗣面前低声地说出了自己考虑已经久的计划。 “一别长安经年，不知何时才能还？”一位白微胖的老者，绯袍玉带，腰间佩着银色鱼袋，掀起车帘望着远处雄伟的长安城叹口气道。 “狄公之念必可不次成真，等陛下亲政后，返回长安是理所应当的。”马车前边赶车的武士朗声说道。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七八，何况是家国天下之事。世事难料啊！”狄仁杰说道，“狄福，此次天后召我回京，你怎么看？” “天后所思，我猜不透。”狄福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不过是跟在狄仁杰身边的仆人，那懂得许多朝廷大事。 “天后所思，”狄仁杰低声吟道。 “无论天后所想如何，我辈只需怀着一颗为民为天下之心即可。”狄福说道。 “有道理，狄福你此话大解我之所惑。”狄仁杰听了笑道。 “狄公，前面不远处是滋水驿，我们今晚就要住在那里。”狄福接着说道。 “好！”狄仁杰说道。 此人正是奉诏还京的宁州刺史狄仁杰，虽手无缚鸡之力，却深受天下高手畏敬，有着“地藏王”之称，控制武林近十年的高人。 “武载德的马到是真的不错！”李荣看着李楷固所骑的骏马说道。 只见这匹骏马通体纯黑，四蹄雪白，与传说中太宗皇帝的“白蹄乌”简直一模一样。 “元明，这句话一路上你都说了十几遍了，不过我不会把马让给你的。”李楷固高兴地摸了一下跨下的骏马说道。 大草原上最宝贵的财富就是骏马，尤其是像“白蹄乌”这种极品的骏马，可谓是千金不换。李楷固尽管出身大族，也没有得到过如此好的马。 李荣也是爱马之人，早就样中了武载德的这匹马，在武载德比武输了以后，亲自跑去把马给牵了回来，不然以李楷固的势力还没法奈何一意耍赖的武载德。 “前面是滋水驿，我们就要在分别了。”罗正海在旁边低声说道。 “不要作妇人之态，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李楷固说道。 “希望是吧！”罗正海回道。 几人以后各在千里外，相遇的机会渺茫得很。 第十章 驿站豪言 李荣等人顺着官道前行，黄昏时分来到了灞陵县，住入了滋水驿，朝廷特设的驿站，出示过路引官凭后，驿卒毕恭毕敬接过马匹送入马厩喂养，几人来到前厅吃饭，李荣的两个仆人葛福顺，李实则在厢房用饭。 “正海回乡之后若有不便，可至京师，为你求得一官半职还是可以的。”李荣笑道。 罗正海精通财计之术，这是自小师从当小吏的父亲学得的，进入国子监后又能静心钻研算学，律学，加之为人心思细密，谨慎少言，看似平庸实是难得的治政人才。 “前得家父来信，他身体似是不豫，我要先回乡看望他老人家后再说。”罗正海叹道。 如果他能够得到做官就好了，国子监的学生毕业后可以直接做官，只是罗正海不是出身豪门世家，得不到这样的机会，他又不想劳动李荣出面。 “那我就在洛阳等候正海佳音了。”李荣说道。 “可惜，正海要是随我**中就好了。”李楷固说道。 罗正海的才识深得两人的认可，绝对是第一流的人才，可以比拟萧何的人物，这种人能够得而用之，契丹族的兴盛不是梦想。 “我大唐正值盛世，太宗皇帝为我朝打下根基之深厚，前古未有，百年以内塞外诸族没有机会像隋末突厥那样兴起。”李荣说道。 “元明，大唐固然兴旺达，塞外诸族一样豪杰辈出。远的不说，光塞外三大宗师之一的狼神阿史那默啜，雄才伟略，英勇善战，武功绝伦，足以与先代伊利可汗相提并论，突厥上下都视之为未来的霸主，如今的大汗骨咄禄都对其忌惮非常，但也对他无可奈何。我师傅可是对他推崇备至。”李楷固说道。 “时运不至，他再英勇也难有回天之力，只能是生不逢时，逆转不了大唐兴突厥衰的大势，话说过来，突厥强盛对契丹可不是好事。”李荣笑道。 “正因为他是契丹的大敌，我们对他的了解才深刻，他确实是一个极为可怕的人物，无论对我族还是大唐来说。”李楷固说道。 “塞外三大宗师突厥“狼神”阿史那默啜，新罗“智神”金庾信，吐蕃“战神”论钦陵，那一个都是名震天下的人物，也应是我辈挑战的对象，有生之年一定要与此三人论武谈兵才是人生一大乐事。”李荣豪声说道。 这大三宗师是塞外诸族中的顶尖高手，与天榜中人相比，毫不逊色，甚至更为可怕，他们本身还是一方霸主，手下高手如云，普通人连见一面都难，更不用说战胜他们了。 “智神”金庾信才智非凡，富有远见，正是他的合纵连横让新罗在半岛上脱颖而出，借助大唐的力量战胜了强大的高丽，百济还有扶桑军，一统半岛。论钦陵就更不用说了，面对唐军他百战百胜，大唐诸多名将薛仁贵，刘仁轨，王孝杰，娄师德，黑齿常之一一败北，仅能守住西陲，无法寸进，可谓当朝最大的梦魇。 “你到是雄心壮志，只是目前还差得远呢。”李楷固笑道，“连七品校尉都不是。” “万丈高楼平地起，谁都不是一出生就是高手。”李荣哈哈笑道。 “我怎么看都没有赶上他们的希望。”李楷固叹口气道。他可有些自知之明，三大宗师不论是自身的武学修为站在了武者的巅峰，还是掌控的势力都有着一国之力，李楷固自身不过是中等民族的众多继承人中的一个，修为不到六品的小武者而已。 “楷固过谦了，三大宗师一样不是完人，些许弱点都没有。”李荣说道。 “什么弱点？”李楷固问道。 “论钦陵是臣强主弱，难免功高震主，下场难料。默啜是生不逢时，突厥人心已散，难以再现昔日荣光，他就是再努力也不过是夕阳落晖，早晚会遭到反噬，身死族灭。至于金庾信困于半岛一隅之地，无足可虑。”李荣说道。 真实的历史中，三人的结局到真是如此。论钦陵功高震主被吐蕃赞普诛杀，默啜穷兵黩武数十载，最后穷途末路身亡，金庾信老死新罗。 旁边罗正海默默无言，静静听着两人说话。 “小兄弟识见非凡，真可谓见解独到，人深思。”厅里坐在三人旁边桌上的一位老者站起身来对着李荣说道，“在下狄仁杰，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你是狄仁杰？”李荣忙站起身道。 狄仁杰的名字他并不陌生，前世狄阁老的大名如雷灌耳，凡是研究唐史的人都不会忘记，今世狄仁杰的名字李荣也是听过的。 “在下李荣，这是我的同窗李楷固，罗正海，”李荣接着说道，“这位是狄仁杰狄公，曾任大理卿一职。” 李楷固，罗正海赶忙站起身来见礼。他们和李荣是好朋友了，知道李荣一向高傲，对朝中大多数官员都不屑一顾，能让他尊敬的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 能住进驿站的都是朝廷官员或世家贵族，得有朝廷颁的印信文碟才行。李荣的父亲是当朝三品大员，六部尚书之一，曾任金吾卫大将军，是朝中最有权力的数人之一，自然有着荫妻封子的权力，李荣早就有着七品的荫封，拥有使用驿站的权限。当然他也不是故意占朝廷的便宜，实是附近没有比驿站更好的客店了。 “李荣？你是李晦李尚书的独子。”狄仁杰脱口说道。 “家父正是李晦。”李荣说道。他的父亲李晦对狄仁杰评价甚高，曾向李荣提起过他的名字。 “原来是故人之子，真是虎父无犬子，李尚书得子如此，夫复何求？”狄仁杰说道。 “狄公，请上坐。”李荣恭敬地把狄仁杰让到主位上来。狄仁杰施然落坐，神色自如。 有了狄仁杰的加入，气氛一时活跃起来。狄仁杰颇为健谈，又喜欢提拔后进，更是对外族没有歧视心理，这让李楷固非常自在。一般的朝廷高官对塞外诸族一向是看不起的，以蛮夷视之，心里没有多少尊重，狄仁杰不是这样的人。 “狄公！”前厅进来一人，朝着狄仁杰走过来，朗声说道。 李荣和李楷固同时神色一震，目光注视着来人。 只见此人一袭玄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柄长刀，原来是狄仁杰的忠仆狄春。 “这是狄春，一直跟着我。”狄仁杰对着众人介绍道。 李荣和李楷固忙拱手施礼。 “李晦尚书的独子李荣，契丹族大酋李尽忠之子李楷固，国子监生罗玉海。”狄仁杰说道。 在刚才的交谈中，狄仁杰知道了李楷固和罗正海的身份。 狄福微笑着向众人回礼。 众人坐在一起谈起来，李荣的眼光，李楷固对塞外诸族的了解，罗正海的财计能力都给狄仁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然狄仁杰的谈吐，见识仍让李荣三人敬叹不已，知道眼前的老者不是普通的官员。狄福到是话语不多，但每句话直指要害，绝不是只埋武学之辈。 “狄公，三子都是才识俱佳之辈，在这一代年轻人中也是少见。”狄福说道。吃完饭后，众人各自回到住处，狄福跟着狄仁杰来到所在的厢房。 “李楷固，李荣都是我们无法左右的，到是罗正海看似貌不惊人，却精通财计，可惜门第浅薄，无人提携，不能由监生直接任官。”狄仁杰叹道，“朝廷取士重诗赋，轻经义、律算，此点不可取。” “既然他才识俱佳，狄公可对他提携一二，为朝廷取一佳士，”狄福笑道。 狄仁杰微笑着点点头。 “不过此次入京，不知天后召狄公何事？”狄福问道。一路上他都想问，狄仁杰没说他也就没有开口，“如今大理寺被索元礼，周兴，来俊臣等人占据，乌烟瘴气，简直成了人间地狱。” “天后不会让我重返旧位，想是另有任用，”狄仁杰说道。心情转喜为忧，“如今天后任用这些人是要铲除异己，为将来铺路，难免有一场腥风血雨。” “那大人此时进京，踏入是非的漩涡，后果恐难预料。”狄福说道。 狄福不是政治上的小白，跟着狄仁杰在官场上混了十数年的他早对官场上的勾当相当熟悉了。 “不论是先皇的信任，还是万民的福祉，都不允许我站在一边看热闹，”狄仁杰肃声说道，“此次进京，我要尽力而为劝天后少增杀戮，多为百姓考虑。” 第十一章 半途遇劫 初春时分，寒意已去，灞水两岸的垂柳在春风下枝条变得嫩绿。 “今晨别离，见尔何秋，此灞桥柳赠与玉海，望正海一路顺风，尊翁身体康健，寿比南山。”李荣折下一枝柳条递给罗正海沉声说道。 折柳赠别是唐人的传统，李荣来到这个时代自然入乡随谷了。 “正海，如果有机会到塞外，我带你去看看辽阔的大草原，一睹塞外风情。”李楷固朗声说道。 此去一别，两人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李楷固回来契丹后，身份生变化，不再是青春年少，而是契丹大酋贵胄，终其一生估计难以踏上大唐的土地了。 “元明，回头在洛阳见。”罗正海说道，朝着楷固摇摇头致意，向着南边的官道驰去。 清晨一早，李荣和李楷固为罗正海送行。 滋水驿是南北官道的重要节点，向东入关是西京洛阳，向南出蓝田，武关进入南阳，荆州。罗玉海家在荆州江陵府，离此还有千里之遥，他从此向南出了武关后，经南阳下汉水，才能到江陵。 看到逐渐远去的罗正海，李荣和李楷固回转马向东驶去。葛福顺和李实轻挥马鞭，驱动健马紧跟上去。 “狄仁杰一行二人，他和一名车夫。听驿卒说狄仁杰身边又增加了四名年轻人，似是准备去洛阳的官家子弟。”一名身材瘦削的蒙面武士对着武重规躬身说道，身形却不由得微微颤抖。 蒙面武士颤抖的来源来自于站在武重规旁边的血衣大汉，身材魁梧，背着丈许长的铁棍，浑身散着莫名的血腥气，时刻提醒人们他的存在。 “四名年轻人？”武重规问道。 “两名官人子弟，其中一个是官宦子弟，另一个似是胡族，另两人是前者的仆人。”蒙面武士说道，“两人似是少爷之前交待过要关注的人，一个叫李荣，胡族人叫李楷固。” “哈哈，真是大幸。”武重规说道，“两人撞到我头上来了，到时要有劳常兄了。” “我的目标是狄仁杰，可不是你说的两个人。”常姓男子冷声说道。 “放心，我会和常兄一起击杀狄仁杰，顺便宰掉两个麻烦人物而已。”武重规讨好地说道，“事了后，我会亲自向尤老及常兄奉上一份大礼。” 武重规所说之尤老，常兄，一个叫尤山，一个叫常建，是**中恶名远扬的“六煞”之二。尤山外号“血手人屠”，是地榜八大高手之一。 江湖高手榜分为天榜，地榜，记录了十六名宗师级的高手。其中能入天榜的是八品宗师，地榜是七品宗师，到不是江湖中只有这十六名宗师高手，而是能够入榜的高手都是在江湖中打拼，战绩得到大家认可的，就像日本围棋里的九段一样，有靠大手合拼资历升为九段，空有九段的名义，实战能力不强，号称弱九段，有活跃在棋坛上经常能进本因坊，名人，棋圣循环赛的九段为强九段，还有经常夺冠的九段。 武林只专注于修行的宗师相当于弱九，他们的目的是修行，堪破人体奥秘，不擅长实战，经常在江湖上打拼的宗师为强九，他们多是以武求道，实战经验丰富，可以入围天榜或地榜，至于天赋卓绝，有着晋阶九品大宗师潜力的为九，多是位列天榜前三四位，像尹文操，武攸绪这样的人物。 “血手人屠”尤山排名地榜第六，也是一名难得的高手。他为人残忍嗜杀，以其为的“六煞”造下无数血案，惹起了狄仁杰的注意，派高手追杀尤山，血战之下重伤尤山，斩杀了“六煞”中的三煞，逼得尤山，常建仓惶逃窜。 “大哥，叔父不是让我们不要动手，只杀狄仁杰吗？”旁边武载德说道。 常建听了眉头微微一皱，这些官宦子弟其实和他们一样杀人不眨眼，更无耻的是一面杀人，一面还不愿赃了自己的手，典型的既想当**又想立牌坊。 “这次行动由我作主，李荣三番五次侮辱我等，又是李家宗室，得此机会怎能放过。”武重规说道。 武三思命令他联系“血煞”尤山杀掉狄仁杰，结果尤山正在闭关修炼，到了关键时刻，无法动身，才派了常建前来。 当然武三思曾严格命令武重规只能派手下死士加入暗杀行列，不能亲自动手。 武重规听到李荣也在，就转而决定顺手杀掉李荣，不过李荣本身是高手，加上李楷固两名五品高手，武重规害怕常建一人无法得手，才决定自己兄弟两人也上，争取把狄仁杰，李荣等人统统杀掉，既完成叔叔交待的任务，又能趁机干掉李荣这个对手。 狄仁杰一行几人行走在官道上，路上有人相伴，多了许多乐趣可言。 官道上，来往的商旅络绎不绝，虽谈不上车水马龙，但相隔不到百步就有行人三五成群赶着大车行进。两京官道沟通了关西关东，是一条主要干道，商品人物往来确实频繁。 黄昏时分，众人来到了会昌县。一路上，大家半骑半行，走的不快才走了三十余里路，主要是照顾狄仁杰，他年老乘坐马车走的慢一些。 “前面不远就是会昌县，县内有会昌驿，我们可以在那下榻。”李荣指着远处隐隐的城墙说道。 前面不远处有一树林，寂静无声，林边未见有行人来往。 李荣说完后挥手止住众人，神色一沉，眼里透出一丝怒意。 “怎么停下了？”狄仁杰从马车里探出身道。 “有埋伏！”李荣说道，“此处距会昌县仅有数里之遥，又是两京官道，东来西往的行商必经之路，一路上行人不断，不到数十步就可见人，如今时近黄昏，行人应更多赶着进城才对，那像现在寂静无声，且没有行人。” 李荣感到前方林中传来丝丝杀意，伸手握住龙吟刀，示意众人注意警戒。 狄仁杰的亲卫狄福是身经百战之辈，自然也瞧出了不妥的地方，向狄仁杰点头示意，让他赶快躲进车里，不过却遭到狄仁杰的拒绝。 狄仁杰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会被小小的埋伏吓倒。 “大家下马，狄福、福顺、李实护住狄公马车，楷固跟我来。”李荣说道。 李荣见到这种情况那还不明白，自己等人是受狄仁杰所累，碰到了狄仁杰的政治对手了。 先肯定不会是有人在针对自己，他尚未出仕，一直在家里练武，还没有得罪过人，除了前几天武家兄弟外，不过和武家兄弟的仇又不是生死大恨，那就只能是有人在针对狄仁杰了。 “狄仁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常建狂笑着从林中走了出来跨了两步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三丈左右的位置。 “灵猿八步？”李荣看到血衣大汉的步法，心里暗自道。常建的步法明显是少林寺真传轻身功法之一灵猿八步，形似灵猿，状如蜻蜓，看似厚重，实则轻灵。 跟在血衣大汉身后十几名黑巾蒙面的武士，或持长剑，或拿横刀，紧紧盯着李荣一众人等，杀气毕露。 “狄仁杰，拜你所赐，我兄弟六人如今只剩两个。”常建说道。 “原来是“石煞”常建，你等六煞凶残暴虐，肆意滥杀人命，死不足惜。”狄仁杰扬扬眉道。 “六煞”是“血手人屠”尤山为的血煞等六名**高手结拜兄弟，自十年前起渐渐成名。 六煞出手狠毒，往往对高门富户下手，劫财劫色，犯下累累大案。其中尤山武功群，无人能制，后来是狄仁杰请动了地榜八大高手之一的“白云子”司马承祯出手，配合六扇门的一众高手才重伤尤山，杀死了四煞。可尤山仍凭着强横的实力杀出重围。 “成王败寇而已，用不着拿迂腐的道理压人，我兄弟的血仇只能拿你姓狄的命来还。”常建说道。 说完，常建倒拖铁棍向着狄仁杰杀了过来。 剩下的十几名黑衣蒙面武士纷纷举起手中的刀剑疾步跑了过来。 第十二章 伏魔棍法 “我挡着那血衣大汉，楷固、狄福你们带着李实，福顺截住蒙面武士护住狄公。”李荣沉声吩咐道。 “让开，”常建脚下一震，铁棍向下一捣，真气喷涌而出，地面有如地震一样，泥土泛起一阵波浪一样，棍影如山向着李荣落下。 “果然是伏魔棍法！”李荣心里道。 从常建露出的“灵猿八步”，李荣就现这血衣大汉很有可能修炼了少林绝技，加上魁梧的身形，粗大的铁棍，几乎可以确定他的身份。 当然血衣大汉不像是真正的少林和尚，那是少林弃徒的可能性极高，而且是得到了真传的那种。 “流水无限”，李荣长刀破空，刀尖翻转，划出弧线，凭空产生一道道气圈迎向攻来的漫天棍影。 常建的棍影撞中气圈，像是击中了败革一般，真气不由滑向一边，带得身形不由得前倾，差点跌倒。 伴随着气圈破碎的是常建刚猛霸道的伏魔真气不断消减，而李荣则一圈即碎，又划出一道气圈迎向铁棍。 “哼”，常建闷哼一声，收起了轻视对手的心思。 常建一生身经百战，不知遇见过多少高手，眼力自然是不凡的，他刚才看到李荣，就可以感觉出对手只是五品修为，还达不到六品那种气随窍生，真气流转自如的境地，因此心里产生了轻视的想法，就算李荣身负绝学，如果修为不高，再加上年少实战经验不足，是难以挡住自己学自少林寺的最高绝学金刚伏魔神通，那知李荣会施出这样一套借力打力，避实就虚的武技。 “给我开，”常建张口喝道，收回铁棍，平端握在手中，笔直地朝着李荣的胸口捣去，度惊人至极，几乎是他刚把棍子指向李荣，棍头已抵李荣的胸口。 铁棍破空却不闻任何真气音爆，可是强烈的气劲却随棍似巨浪狂波般袭向李荣，令李荣避无可避，连施展卸气移劲的功夫都来不及。 “狮子吼！”李荣心道，常建喝声出口，声波传入耳中，体内真气不由一滞，度不由缓了一下。 “玄音入神”，李荣喉咙微微震动，体内五脏六腑微微震动，出一股难以名状的韵律，消除了那种真气停滞的感觉。他自幼修行金刚伏魔神通，对“狮子吼”“伏魔棍法”也是相当精擅，这是“伏魔棍法”中的一式绝杀技，他怎会不知道。刚好李荣学自“玄音妙剑”里的“玄音入神”之术可是能够克制“狮子吼”的，使他几乎未受多少影响。 李荣手握刀柄，身体在铁棍临身之前，如有预知一样，突然疾旋转，偏偏铁棍却擦身而过，捣在空处。 龙吟刀扬空一劈，以一个奇妙的角度劈在铁棍的近端处。 “砰”地一声闷响在空中回荡。 “不好”，常建心道。当铁棍没有击中实体时，他心里就有了不妙的感觉，而长刀劈中自己的铁棍时，一股无形的真气散为数道波浪一般，竟然瞬间穿过棍身，如潮水般冲向手臂，所过之处筋骨像受到金丝的切割般疼痛难忍，几乎有断裂的感觉。真气在刹那间都停滞了一样，铁棍不由得被震得一端垂地，身体退后数步。 “怎么可能？”跟在常建后面正准备先与弟弟武载德联合起来杀掉李楷固的武重规见了心里喊道。 李荣一刀震得常建铁棍垂地，空门大露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论力量和真气李荣与常建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毕竟常建是六品高手，真气流转全身，使身体力量，真气数量在五品高手之上。 当然这并不是意味着两者就天差地别。打个比方，五品与六品的真气在数量上相差一倍，但是输出效率的差距没有那么大，就像小型火电厂与葛洲坝水电站，两者的电量相差极大，但输入到电网时电压都是一样，或许因为电线质量不同，电压有高低，这个差别是有限的。 常建精修的金刚伏魔神通是一套融合了真气，炼体，武技等为一体的旷世绝学，不在当世任何武学之下，筋骨强壮越普通武者，换句话说就是电线质量好，一次性能够输出的真气多，但是李荣一样修炼了金刚伏魔神通，而且他兼修了柔水真气，筋骨内腑之强大不逊色于常建，只是因为境界低常建一筹，体内真气的量比不上常建。 李荣二话不说，真气在体内一转化解了铁棍传来的巨力，脚尖轻点，借助这股力量，度更是加快几分，龙吟刀划破空气朝着常建斩去，一切动作如行云流水，自然而然，仿佛是沿着天地间玄奥的轨迹。 常建怒吼一声，又施展出“狮子吼”，对着李荣吼去。虽然他不知道李荣是怎样化解了自己的这一绝技，但是为了挡住李荣的步伐，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同时借机化解体内肆虐的刀气。 常建不愧是久经杀阵的高手，经验丰富，在一瞬间采取了最合理的应对方式，双手横握铁棍，丝毫不理攻向自己的长刀，聚力横空扫向李荣，借助铁棍长度的优势施展出两败俱伤的招式试图迫使李荣后退。 不得不说这种方式展现出一个老江湖的本色，有时候一味贪生怕死反而死得更快。常建在处于下风时就想出了应对的法门，与李荣相比他的优势是境界高，真气深厚，劣势是不了解李荣，又在开战时轻视对方，他现在就是想逼退对方，缓过一口气，再运用自己深厚的真气，实战经验丰富的优势压倒对方。 当然这方式也确实凑效了，李荣叹了口气，长刀一转，刀气迸，斩在铁棍上。 “当”地一声，响彻全场。 两人各自被对方真气所逼后退数步。 常建还是凭借自己经验丰富，成功改变了先前不利的局面。 “常兄，我来助你。”武重规命令武载德和一众属下缠住李楷固等人，自己抽身前来助战。 武重规不愧是武家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一眼看出此事的关键。常建是场中唯一的六品高手，实力压倒所有人，可是却被李荣拖住。只有把李荣干掉，把常建解放出来，才能顺利地消灭其它人，进而杀掉狄仁杰。 战场的另一边李楷固从马上取出长矛，对着面前的蒙面武士咧嘴一笑，“武家小子没有脸见人吗？上次你被爷踢了一脚，这次可不会再便宜你了。” 武者的六识都相当敏锐，武载德先前曾与李楷固战过一场，蒙上面也是骗不过李楷固的。 李楷固长矛一挥，虎煞气透矛而出，直指武载德。 “哼”武载德没有言语，也没有否认，事到如今又有何话可说，手中的长剑一振，炙热的剑气向着李楷固洒去。 “果然是你，”李楷固说道。 武载德施出的玄阳真气确实无疑的显示出他的身份。 李楷固双手挥动长矛，矛影纷飞，分毫不让地击向武载德的剑光，以强敌强，以坚攻坚。 武载德身后的武士纷纷扑了上来，挥舞着雪亮的横刀朝着李实，葛福顺还有狄仁杰所在的马车杀了过来。 站在马车前戒备已久的狄福早就取武器在手，牢牢将马车护住，迎向杀手们。 狄仁杰掀开车帘，神色沉静地注视着场中的动静，丝毫没露出害怕的神情。 “武重规，你怎么蒙起了面，没脸见人吗？”李荣说道，看到武重规冲了过来，还开口讲话，显然是存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不害怕身份外露。 为了掩饰身份武重规手中拿的是普通的青钢长剑，没有拿趁手的冰魄寒光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挥，武重规毫不作声，长剑舞动，洒出点点寒星，如山体雪崩，化为一道剑光组成的流雪，朝着李荣罩去。 常建重新组织攻势，铁棍舞出无数棍花，毫不理会李荣可以卸力消气的无形气圈，以坚破柔，拼着自己真气消耗大也要把李荣拿下。当然旁边有着武重规的协助是主要原因，两人加强来绝对可以挡住李荣。 李荣稳定心神，晋入“虚静空明”的境界，身形微动，脚步轻灵，龙吟刀画出一个个源源不断的气圈，消磨着攻来的棍影，剑气。 “小巧之技，不登大雅之堂！”常建说道同“看我以力伏魔。” 常建铁棍如山般横扫竖砸，伏魔真气有如实质，呈现出金黄的佛光样附在棍上，不再与李荣较量技巧，而是单纯地比拼力量，真气。 李荣仍然闷不作声，一个个气圈套向铁棍，卸下那沛然巨力。 “不对，”常建心里道，感觉出一丝异样。李荣长刀挥出的气圈固然有卸力消气的效果，但是他觉得并不只是如此。李荣似乎深悉自己伏魔棍法的精妙，出刀的角度时机往往选择在自己力量使到尽处，长刀也总是击在自己铁棍最不著力的地方，使气圈卸力的效果更胜三分。 第十三章 少林弃徒 可是任李荣熟悉精通常建的武技，占了一些便宜，但同时应对两名高手的攻击，真气消耗程度之大仍是他无法承受的。 常建的伏魔真气，武重规的玄阴真气都有独到之处，相当不易应付。 “战决，”李荣心思一定，龙吟刀弧线划出，一道气圈应刀而生，迎向武重规攻来的玄阴剑气。 武重规一直配合着常建，承担着辅助攻击的任务，固是常建伏魔棍法刚猛霸道本身就适合正面强攻之故，也是因武重规上次轻易被李荣击败，让他心有余悸，交战中谨慎小心，怕再被李荣所乘，不过见到李荣慢慢处于下风，手中不由加大攻击力度，剑气暴涨，玄阴真气如江河巨浪般洒向李荣。 武重规的玄阴剑气涌入气圈当中，气圈并未如先前一样被自己的剑气摧毁，相反气圈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将剑气完全吸纳其中，甚至带得武重规身体前倾，似要跌倒。 “又上当了，”武重规心道，竭尽全力稳住身形，真气运转向后疾退。 李荣的龙吟刀吸纳了武重规的玄阴剑气，倏然出现在常建面前，一反刚才以守代攻，避实就虚的做法，雪亮的刀光狠狠斩在常建挥来的铁棍上。 刀棍相交，三股真气如滔滔大浪，瞬间涌入棍中。 一道冰寒森白的刀气先撞上了常建的铁棍，冰冷的刀气奇寒彻骨，冻得常建的真气都要停止流动一样。接着是一股令常建熟悉异常的真气，龙吟刀上金光一闪，刚猛霸道的伏魔真气接踵而至，令常建体内的筋脉疼痛欲断，霸道的真气直攻向心脉中去。第三股真气阴柔飘渺如雾般躲过常建真气的阻截，散入他体内。 “噗”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常建施展全力抵挡李荣的三股真气连环冲击，仍免不了受了不轻的内伤，体内的真气被冲得七零八乱，不过还是借一口鲜血将异种的真气排出体内一部分，勉强镇压住伤势。 “你也是少林弟子？”常建脱口而出道，如果第一种，第三种真气无法让他动容，那修炼得比他还要精纯的金刚伏魔真气，足以使他心生惧意。 “你是少林弃徒吧，就让我来替少林清理门户，渡你这恶徒，”李荣说道，潜用真气，用上了“玄音入神”之术，声音直透入常建的脑中，如黄钟大吕，又如暮鼓晨钟般响彻在常建脑中。 “不好，”常建心道，他觉得对方的言语非常动听，自己似乎变成了邪魔外道，忍不住要放下武器，拜服悔罪。 常建一咬舌尖，又喷出一口精血，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只是动作不由得慢了一拍。 李荣一挥长刀，龙吟刀刀背上的金龙起伏间留下的小孔出阵阵啸声，有若龙吟虎啸，把常建和刚刚立定身形的武重规笼罩在其中。 “早知道带上冰魄寒光剑就好了，”武重规挥动着青钢长剑洒出层层剑影迎向攻来的疾如流星般的刀气。 “秋风叶舞”，李荣的龙吟刀化作漫天的白光，伴随着阵阵波浪般重重叠叠的啸声，如同布下一座迷宫刀阵一样把两人圈在里面。 “哼”，武重规青钢剑拼命地横扫攻到眼前一股气势十足的刀气，没想到这股刀气不过是虚有其表，看似真气十足，实则是气势十足，却虚有其表。 武重规不由得用力过猛，身形不由得一滞。 那边，李荣挥舞着龙吟刀趁着常建身形停滞，武重规被骗上当无法围攻的机会，刀气纵横朝着常建斩去。 看似漫天纵横的刀气，或是气势十足，或是无形无声，实则虚实相间，令人把握不住那道是真那道是假。 常建拼命挥舞着铁棍，舞出团团金色的棍花，试图抵挡那漫天的刀气。 “砰”，常建铁棍对着一道锋利无匹的刀气砸去，却不想刀气是虚有其表，身形一歪，不由得露出一丝不应有的破绽。 这时，一道无形刀气从他颈间掠过，一道血线油然而生，血液喷涌而出，常建铁棍掉在地下，魁梧的身体瘫倒在地上。 李荣的龙吟刀破开了常建的棍影，从常建的脖子上划过，夺走了常建的命。 武重规刚刚挥剑击散一道刀气，怀着满心的怒火准备加入围攻李荣的行列，却不想一息的功夫不到，常建已经死于李荣刀下，横尸当场，让他身形不由一停，立在那里。 “你现在的真气已经耗尽了吧？”武重规忽然对着李荣说道。 “你试试？”李荣笑道。 李荣一直面对两人的攻击，武重规与他一样是五品高手，可常建是六品高手，尽管李荣真气深厚，刀法神妙，但另两人也不是弱者，真气确实是消耗到了极限。 武重规的精钢长剑剑尖气芒吞吐不定，显示出他内心的犹豫不决。 “万一他是在欺骗自己，还有余力，我可不是他的对手，那不是自投死路吗？”武重规心道。 李荣体内的柔水真气缓缓流动，将近枯竭的真气慢慢从涓涓细流逐渐壮大。《水书》能够成为四大奇书之一，出自《水书》的柔水真气又怎么会简单，单单生生不息的恢复性就居于所有真气之冠，他能够面对常建，武重规的合击，源源不断的真气是重要的凭借之一。 这次能够在两个不次于自己的高手合击下，击杀其中一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所杀的那人还是比自己境界更高深的。 之所以选择常建做为猎杀的对象，李荣心里也是盘算已久的。 先他熟悉并且深谙常建的伏魔真气，棍法，更易找到其中的破绽。其次，武重规在围攻时一直谨慎异常，处于辅助攻击的位置，身法还非常迅捷，总躲在常建身旁，不露出丝毫破绽，所以先杀常建成了必然的选择。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常建实战经验丰富，如果先杀武重规真气大量消耗，常建可不一定会被吓住，相反可能趁机击杀李荣呢，他可不是好糊弄的。 战场的另一处，李楷固与武载德的战斗打得难解难分，武载德的剑法确在李楷固之上，只是不及李楷固悍勇而已。没有了常建，武重规，武载德等人带头，那些蒙面黑衣武士被葛福顺，李实，狄福杀得落花流水。 “撤！”看到本就不多的手下惨死在对手的刀下，本来还要再试试的武重规终于下了撤退的命令。 实际上常建的死就决定了这次任务的彻底失败，再坚持下去不过是自找苦吃，损失更大。 “走好，不送，”李荣对着武重规道，并没有再去追赶。 听到李荣的话，武重规都想返身与李荣大战一场趁着李荣真气耗尽，击杀了事。 随着武重规的命令，一众蒙面黑衣武士纷纷转身离开。 “不用追了，”李荣说道。 葛福顺和李实杀得正在兴头上，第一次参加实战，尽管还受了不大不小的伤，但浴血杀戮的感觉还相当不错。 李荣收刀回鞘，静静地站在官道中央，身体摆出三体式，深深地吐气含息。 与常建，武重规的一战深深地刺激了李荣，使他在武道上更进一步，本就五品圆满的境界，积累得更深了，或许一个偶然的契机就可以让他顺利突破。 “李荣的天赋不逊色于其父，”狄仁杰从车中下来，看着站在那里运气调息的李荣心里道，“此姿势看起来有些妙处。” 李荣从记忆中得到许多练武的片段，有些拳学理论，有些是调息法门，招式套路等，这些有别于当代武学的拳经给他的武道之路打开了另一扇大门。虽然这些武技拳学看似威力不强，甚至根本没有修炼真气的方法，但是理论之精深，招式之精巧不逊色于当世武学，简直是一套完整的武学体系。 之所以他能别出心裁创立“轮回刀法”就是从这些武学中吸取了足够的营养所致。当然，这其中他的父亲一代宗师“剑侯”李晦起了相当大的作用，不过任是李晦也是对李荣所说的武学理论相当佩服。 “武载德，你这个儒夫怎么转身逃了？”李楷固对着挡开他的长矛，顺势逃跑的武载德大声喝道。 “要不是大哥退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远处武载德的声音传来道。 武载德身法轻灵奥妙不是李楷固可以比的，他就是想追也追不上，况且之前的战斗也消耗了相当的精力。 官道中一片狼藉，尸体遍地，鲜血汇成了小潭一样，散着难闻的血腥气。 蒙面黑衣武士受到了一番重创，杀过来的十几个武士只有不到数人逃出生天，其余的都留在了这里，成为一具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第十四章 国之根本 “这次要多谢元明、楷固，要不是遇上你们两个，老夫就有性命之忧了，”狄仁杰走下马车向李荣，李楷固道谢。 “狄公过誉了，本是举手之劳，理应出手相助，”李荣拱手说道，“不过，狄公如何得罪了武家人，刚才与我交手的那人是武家第三代弟子武重规。” “武家？”狄仁杰皱眉抚须道。 “石煞”常建是因为结拜兄弟被杀与自己结仇，但武家人可与自己无仇。现在想来是“舞凤”庇护了石煞等人，怪不得一直没有抓到他们呢。不过武家人可不会平白无故帮助石煞等人报仇血恨，相反武家人才是幕后的主使，指挥常建行动。 武三思到底是想干什么？狄仁杰曾身为大唐地下秩序的掌控者之一，对武三思并不陌生，他自忖没有直接得罪过他，更没有触怒过天后，那武三思定是别有用意了。 狄仁杰摇摇头，一时之间是理不清头绪，只能先放下。 蒙面武士随着武重规仓皇撤退，留下了近十具尸体，死掉了半数还多。 武重规行动前显然派人拦截了官道两头的行人，以致没人能接近现场。 过了一会儿，一众行旅急匆匆走了过来，想趁在夜幕降临，县城关门前进城去。 “啊”见到官道上鲜血遍地，残肢到处都是，不由得惊吓不已，撒腿就跑。 狄仁杰谢过李荣后，走到那些蒙面黑衣武士的尸体前，神色肃穆地验看一干尸体。 “这尸体有什么好看的？”李荣心里道，“反正都已经确定是武家人了。” 可狄仁杰检查得相当仔细，将武士面上的黑巾揭起，观察着死者的面容，然后从头到脚一一验看尸体的每一细节。 过了一会儿，从会昌县的方向跑过来十余全副武装的衙役，想必是收到了逃走的行商的报告，这些平时慢腾腾的衙吏们才会过来那么快。 如今是太平盛世，百姓还能称得上富裕，虽谈不上道不拾遗，也没有多少剪径之事，平常百姓就是打个架闹个酒，那有杀人越货的事情生，还生在官道之上，京畿附近。 死人是件大事，关系着县令的考绩，如果同时死上数人，更是一等一的大案，绝对会影响到县令的升迁。跟在衙役后面的是会昌县令和县丞。 “汝等贼人，还不束手就缚，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劫杀行商？”会昌县丞拿着横刀，指着正在验尸的狄仁杰等人厉声说道。 “住嘴，此是宁州刺史狄仁杰狄大人，狄大人奉诏还京，路遇贼人劫杀，这些尸就是贼人留下的。”狄福大声说道。 “不知狄大人可有官凭路引？”会昌县令排众而出道。 会昌县地近长安，算是京畿之地，能在此任职的官员，自有几分眼力，认出身着官袍的狄仁杰是官员出身，而且旁边的几人也不是普通百姓。当然如果真是这些人无故杀人，不会留在这里等衙役过来的。 狄仁杰此时已勉强验完尸体，天色已黑，无法看得过于仔细，转过身看着会昌县令。 “狄福，去把官凭路引拿给这位官人看看，”狄仁杰开口道。 狄福从车中取出官凭路引交给县令验看。 县令接过来翻开仔细察看，然后还给狄福。 “卑职会昌县令杜玉见过狄使君，不知狄使君到此，还遭遇贼人劫杀，都是本县之罪，望狄大人见谅。”杜玉拱手施礼道，心里一阵苦笑。 杜玉是京兆杜氏子孙，年纪不大就中了进士，得到会昌县令的美差，本想能平安几年，再凭家族之力获得举荐进入部内任职，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狄仁杰是谁他自然是知道的，那是得到朝中众多大佬认可，将来肯定要入阁拜相的人物，居然在自己辖境内被人劫杀，虽然没有受伤，但万一心情不顺，迁怒于己，就算自己家族势力再强，都要受牵连，升迁更是无望。 “不知者不罪，”狄仁杰说道，“先把这些尸体运进县衙，由忤作验尸后打个地方掩埋。” “这些人是何许人士，竟然在光天化日下袭杀朝廷官员？”杜玉心里想道。 在他的治下，有人袭杀朝廷五品大员，说起来他的罪过不小，让人拿出来说事就麻烦大了。 “此事我会修书一封给西京留守苏良嗣苏大人说明，不会牵连到你。”狄仁杰是何许人，一眼就瞧出杜玉的顾虑，开口说道。 “谢谢狄使君，谢谢狄使君！”杜玉忙说道，“狄使君，请先入城中一叙。” “你带路吧！”狄仁杰说道，“顺便让衙役安抚一下过往的行商，不要引起恐慌。” “是，狄使君。”杜玉回道，忙吩咐衙役们收拾尸体，安抚行人。 十几名衙役忍着血腥，从行商那里征来几辆大车，七手八脚地把尸体装在车上，跟着县令大人一起回城了事。 会昌城里，谢绝了杜玉等会昌县的一干人等的拜谒，狄仁杰带着众人住进了会昌驿。 “元明的武功甚高，武技精妙之至，老夫前所未见。”狄仁杰问道。 进了驿馆，狄仁杰就叫李荣随他去房间说话。 “我虽不会武功，但眼力还在，你所使的武技非同寻常，不似李尚书的玄音妙剑，却不比它差，也不在当世任何一种武学之下啊。”狄仁杰说道，“其中一种真气是少林寺的金刚伏魔真气，另一种似是道门气功，不在天师道的上清真气之下。” “狄大人眼力高明，”李荣说道，“在下自幼随少林普惠大师修行，至于道门真气则来自家父所传。” 狄仁杰是少有得到李晦称赞的人，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相当不俗，李荣对父亲尊崇备至，自然相信他的眼光。 “说实话，你小小年纪能够融合两种不同的真气绝学确实不易，天赋之高不在天师道的“白云子”司马承祯之下。”狄仁杰说道。 “白云子”司马承祯是地榜八大高手之，最有机会冲击天榜的七品宗师，也是天师道下一任继承人，白道翘楚。司马承祯一向与狄仁杰交好，当初“血煞”尤山等人就是被司马承祯击败，狼狈逃窜的。 “我与你父相交莫逆，”狄仁杰说道，“到洛阳后，正好也要到府中拜望令尊。” “狄公过虑了，我听父亲大人说过的。”李荣回道。 两人说了一会儿，李荣才拜别回屋。 没想到狄仁杰不仅智慧过人，在武道上也知道许多东西，其见解不逊色于那些宗师级高手，李荣受益甚深。原来狄仁杰精通医术，似是见识过不少武学经典，对武学理论有一番特殊的见解。 “你们说的够久的，”李楷固说道。 驿站里房间不多，两人一屋，李荣和李楷固分到一个房间。 “狄公不是凡俗之辈，”李荣说道，“今天你又狠狠揍了武载德一顿？” 武载德的玄阳真气特征明显，即使李荣没与他交手，远远的也看的出来。 “武载德只是缺乏一点勇气而已，论真正实力在我之上。”李楷固沉声说道。 与武载德的两次战斗，李楷固获益良多，虽然都获胜了，但都是勉强而已，相反武载德展现出的真气，剑法都出了李楷固。 “知道为什么塞外诸族不能压服中土吗？”李荣说道 “不知，”李楷固说道。 “就以武学为例，武家传承的武学是中土最顶尖的绝学，历经千年无数高手的打磨，论精妙程度不是你可比的。”李荣说道，“这就是一种积淀，中土的武学历经千年的积累形成了一套完备的体系，各种奇功异术不断涌现，这一点是塞外诸族比不上的。” 说起来李楷固的天赋才情应在武载德之上，但驾不住武家积累深厚，精妙的武学，配以精心炮制的丹药，严密的训练方法，使武载德的武功越李楷固。 李楷固无奈的点点头，塞外诸族少有文字，也就无传承可言，纵偶有天才留下绝学，往往流传不久就灭失了。从匈奴到鲜卑，从柔然到突厥，一族兴起往往代表着另一族的灭亡，而这种民族的消失伴随的是该族文明的灭亡，没有持之以恒的文字，文明不断更替，使许多武学都中断了传承，况且塞外资源贫乏，各部落争战不息，那有功夫去研究武学。 “武功只是小道，百人敌而已，万人敌才是我辈正道，”李楷固说道。 “死鸭子嘴硬！”李荣摇摇头笑道，“武功也罢，兵法也罢，都不能也不是国之根本，武功是百人敌，兵法是万人敌，那一国一族数以十万计百万计甚至千万计，靠武功兵法是不行的，得看治政，这才是真正的万人敌。” 第十五章 风起云涌 第二天一早，狄仁杰谢绝了杜玉的挽留，毅然上路。在此之前，他已修书一封给西京留守内史苏良嗣说明事情的经过，免得拖累杜玉，当然信中没有提起武载德等人，只是说通缉要犯“石煞”常建袭击了自己一干人等。 “常建身亡，任务失败。”武三思怒道，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武重规，武载德兄弟，“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叔父，”武重规胆怯地说道，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武三思。 “是谁让你那么大胆去袭杀李荣的？”武三思咆哮地道。如果武重规没有违背自己的命令，全力对付狄仁杰，未尝不能得手。 武三思执掌“舞凤”十几年之久，为武家立下赫赫功劳，受到武家长辈的一致认可，在一众小辈面前威望甚高，是武氏二代弟子中的翘楚，尤为众多小辈所敬畏。 武重规吓得面色苍白，不敢言语。 “你与李荣刚结下怨仇就动手杀人，是不是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是你武大少动的手？“武三思气得都快要疯了。 “剑侯”李晦可是名列“天榜”的八品宗师，尽管受了伤，也不是武重规这样的小辈可以轻易羞辱的，万一真的杀了李荣，估计李晦绝对不会放过武重规等人。 “因为你的个人私怨害得任务失败，”武三思说道，“必须接受家族的惩罚。” “叔父恕罪！”武重规忙祈求道。 “算了，重规年少不更事，你就饶了他一次吧！”武攸宁在旁边劝道。 武攸宁是武重规的伯父，在武家担任智囊的角色。 “他不但没有完成任务，还惹下李晦这种大敌，仅仅托罪于年轻是说不过去的。”武三思道。 “李晦虽是八品宗师，但命不久矣，惹了就惹了，反正他儿子又没死，以我们武家现在的实力，还奈何不了我们。”武攸宁说道。 “哼”，武三思道，“此事不能这样算了，你们两个明天就到嵩山逍遥谷跟着攸绪修行三个月。” 自从高宗亡后，则天太后的势力威望不断增长，连自己儿子的皇位都废除了，可谓是权势达到了顶峰，武家人的势力自然是水涨船高，纷纷占据高位，已经无复当初的谨慎小心。 武重规和武载德脸色更白了，露出一丝恐惧的神情，但在武三思的威慑下，只能无奈的点头。 武家子弟对这位名列“天榜”第一的高手是既羡慕又害怕，羡慕天下第一高手的威风，害怕是另有原因。 “天凰”武攸绪练功刻苦得非人类，武家长辈为了锻炼下一代子弟，就让武攸绪来训练他们。武攸绪对这些人毫不客气，一个个整得他们鬼哭狼嚎，当然效果显著。不然武重规，武载德那种性子怎会年纪轻轻就成为五品高手，武攸绪的训练起到了重要作用。 “权位越高越应谨慎，不然汉时吕家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武三思看着武重规两人行礼离开后说道。 “即使没有此事，我们也不会得到李晦的认同，双方的立场是对立的，得罪就得罪了，况且又没真的杀了他儿子。”武攸宁说道。 “可惜没有杀掉狄仁杰，还暴露了常建等人的身份。”武三思说道。 “没关系，狄仁杰就算是天宫隐相也不可怕，杀了他固然会搅混局面，但不一定是上好选择。”武攸宁说道，“天宫代表了北方道门和山东士族的利益，基础是那些盘根错节绵延千年的势家豪族，这些人世代为官根本不是杀了一两个人可以压制得住的。” “狄仁杰不是普通人，这次大难不死以后肯定会成为我武家的大患。”武三思说道。 “你多虑了，”武攸宁说道，“目前时局的关键是团结可以团结的势力保证姑母登基，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武三思脸色微变，手指关节紧紧扣着，露出一丝恨意。 “当年姑母与你父各有不对之处，如今我武家得到千年不遇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放下以前的恩怨团结一致才能成功。至于你说的削弱山东士族的势力也不难，不如我们派人去大理寺帮帮索元礼，周兴？”武攸宁说道。 “对，姑母上台必然要清洗那些不能附己的势力，不能把这个主动权完全放在魔门索元礼他们手里，想必姑母也不会放心的。”武三思兴奋地道，“不过，派谁去呢？” “让懿宗去吧！”武攸宁道。 “懿宗？行，就让他去。”武三思说道，“我会给大兄说的。” 武懿宗是武则天的侄子，年已四旬，属于武家中生代的高手，为人身材短小，相貌丑陋，却残暴异常，满手血腥，如果不是武家的庇护，早就身死人亡了。 神都东南六百二十里，豫州，汝阳县。 汝阳县是豫州州治所在，目前担任豫州刺史的是太宗第八子越王李贞。 县西南汝水边，柳阴阵阵，一名紫衣中年人站在树下，望着缓缓流过的河水，神色忧郁，旁边站着一名锦衣年轻人，正是位高权重的越王李贞和他的幼子李规。 两人面前站着一名散着逼人气势的青衣老者。 “王爷，您宅心仁厚并不意味着那妖女就会放过你，再三迁延不过是坐以待毙。”这名青衣老者说道。 “马先生，你们的计划过于残忍，如果成功了必然引起朝廷动荡，况且与突厥合作纯粹是引狼入室，于国与民都不利。”李贞说道。 马姓老者全名马嘉运，曾是越王府东阁祭酒，如今年龄已大，成为了越王李贞府上的供奉。 “据武家内传出的消息，那妖女已经准备借洛水出现祥瑞之机，夺取李唐江山，越王殿下难道还要坐等她登上帝位那一天吗？”马嘉运说道。 “什么，这消息确实吗？”越王李贞问道。 “武妖女已正式下令建设明堂，那武承嗣前几天献上一块据说出自洛水的白石，上刻着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个字。武妖女大喜之下，命于七月参拜洛水神祇。”马嘉运带着怒意地道，“并说明堂建成就会命诸州都督、刺史及宗室、外戚在拜洛前十日集于神都。” “什么？”李贞本来平静的脸几乎扭曲起来，充满了怒气，“这妖女真的想夺取我李唐江山？她一介女流怎会有如此大逆不道之举？” “武妖女的狼子野心已经路人皆知，王爷还能犹豫，还敢犹豫吗？”马嘉运说道。 “她是想借此机会尽收宗室，就算一时不全部诛除，也会把我等软禁在京吧？”李贞自嘲地说道。 这位嫂子无论是能力，还是手段都是极为出众的，当然心更是硬的如同石头一样，连亲生儿子都豪不犹豫地杀了，何况是自己这些便宜的亲戚。 “王爷，此次计划由蛇亲自出马联系了突厥杀神默啜，加上王爷的鼎力相助，成功的希望非常大，到时王爷从豫州起兵直逼洛阳，大事可期。”马嘉运说道。 “我会派高手同你去洛阳，希望能阻止那妖女。”李贞说道。 马嘉运高兴地拜别而去。 “父亲大人，马老说的都是真的吗？”旁边一直没有言语的李规说道。 “武妖女准备已久，我等宗室子弟若是再不加理会，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李贞叹道，“你带着我的书信通知你姑祖，让他做好准备。” “是，”李规说道，“我马上就启程。” “风起了，何时能得休？”李贞看着天空说道。 李贞虽是太宗的儿子，但不是嫡子，他自幼没有奢望能登上帝位，或许只能是在梦中想象一下而已，可是面对武则天的威胁，众多皇族隐隐的支持，心里产生了一丝渴望。这天下并不是注定要落在李治的子孙手里，更不能落到一个女人手里，他是在为自己也是在为李氏一族努力。 过了一会儿，几名侍卫过来把河边的桌椅收拾干净，留下河水静静地流淌，不时有风吹动水面，荡起阵阵波纹。 第十六章 杀神默啜 初春时节，美丽的大草原从沉寂中苏醒过来，漫山遍野的青草散着淡淡的嫩香，野花争先展现着五颜六色的躯体，天空是蔚蓝的，云朵是雪白的，如同一副浓妆淡抹的画卷横亘在天地间。 大草原北面，乌德健山，突厥牙帐所在地。 春天的气息尚未波及到这遥远的北方草原，小草只是刚刚吐露出嫩芽而已。 草原上帐篷林立，车马喧鸣，人声鼎沸，不时有炊烟升起，远处牧人赶着羊群向着南方走去。 浅绿草原上朵朵灰色的帐篷像蘑菇一样散落在那里，有大有小，其中一个帐篷宽大无比，都赶得上内地普通人家的院子大小。 “蛇灵麾下蝮蛇求见默啜殿下！”一青衣文士站在那大帐篷前边轻声地说道，声音似微不可闻，随风传入帐中，却在帐中四处的回荡。 “哼，进来吧！”帐篷内传来声音道，厚厚的毡门无风自起，露出一扇门户。 青衣人身体猛然一震，帐中人的一声冷哼如同在他耳边打了个响雷一样，体内气血翻涌，不由自主地退后数步才停。 青衣人目中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脸色却未有变化，面色自若地走入帐中。 帐中一名金袍大汉挺身而立，眼中精光闪动，盯着走进来的青衣人。 “蝮蛇见过默啜殿下，”青衣人躬身说道。 “你来见我有何事？”默啜问道。 “在下乃为突厥的未来而来，为我们共同的敌人而来。”青衣人说道。 “不用卖弄玄虚，有话直说。”默啜冷声说道，身上散出难以名状的阴冷气息，帐中的温度急下降，如同遇到倒春寒一样，一下子由初春万物萌进入了隆冬腊月。 寒冷的气息直扑向青衣人，冻得他差点打了个哆嗦，忍不住运功抵挡，护体真气一闪而过，勉强挡住寒意，没有当场出丑。 “默啜不愧是杀神，根本就不给人论辩的机会。”青衣人心里暗道。 默啜是个聪明人，更是个极度崇尚实力的人，不喜欢那些政治人物弯弯绕似的讲话，而是直接以实力压人，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青衣人本想借此机会以纵横术好好说动默啜来着，看起来真的无用，被默啜强横的实力压制，没有那个机会。 “武则天包藏祸心，意欲夺我李唐江山，更想攻伐突厥，不正是我们双方共同的敌人吗？”青衣人说道，“因此我家主上邀请贵族一起对付武则天。” “我说过不要用虚言游说我，李唐是突厥的敌人，生死的大敌，至于武则天你以为急于登基为帝的她会顾得上攻伐突厥？”默啜不屑地说道。 “如殿下所说李唐或者说中原任何一个朝廷都是塞外强族的大敌，武则天也不例外。殿下不会以为武则天不攻伐突厥，突厥就会偃旗息鼓不侵入中原？”青衣人说道，“不得不说武则天虽是女子，但是精于国政，更得到魔门的支持，统治稳固。贵族若是想此时侵入中原，得手的希望真的微乎其微，那么除掉武则天，让唐廷陷入混乱，才有一丝机会。” “你是想我们做你手中的刀吧，所谓机会也不过是虚幻的承诺，最后还得我们用人马去取，”默啜说道，“如果你只是想空口承诺，就不用再说了。” 默啜不是傻子，虽然他平时不喜欢像政治家一样骗人。所谓杀了武则天，让唐廷陷入混乱，只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杀了武则天还有她儿子登基，死了她儿子一样还有许多李唐宗室子弟可以选择，那会天下大乱？不天下大乱，突厥侵入内地就是一句空话。经过六十年的展，大唐的威望，实力绝对是之前王朝无法比拟的，何况突厥目前的实力也不是隋末时一统塞外大草原的强大。 “不见兔子不撒鹰，“青衣人心里暗道，”看来默啜也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而已。“ 实质上每一个能够修炼到八品宗师的高手都不会是笨蛋，相反绝对是才智出众的人物，只是性格不同罢了。 “蛇灵自然不会空口承诺，让贵族免费出力，”青衣人说道，“在下有着河北道，并州道的军事布防图，及各处关隘的详细情形，如果殿下率军进入内地，还会提供进一步的情报，人物支持。” “你难道不担心我们如鲜卑族一样入主中原，还是蛇灵想就此投于突厥？”默啜问道。 据他所知蛇灵是李唐宗室成立的一个专门反对武则天的组织，人员组成上是以李氏等失势的关陇贵族为主，怎么会为突厥侵入中原提供帮助？ “蛇灵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为了李唐的复兴，不会投降于其它势力，至于能不能入主中原，要看贵族的实力了？蛇灵与突厥的合作仅限于河北而已。”青衣人说道。 默啜沉吟良久道，“你下去吧，我会派人与你商量条件，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成功。” 默啜年轻时专注于武道修行，从不干涉族中的事物，只想达到武道的至高境界。可是现实却不容他如此，去年他的哥哥突厥大汗骨咄禄在河东道朔州附近黄花堆遇到了大唐名将黑齿常之，结果骨咄禄大败而归，并且身受重伤，回到牙帐后便请默啜前来医治。那知受伤过重，即使以默啜高达八品宗师的实力也无法挽救骨咄禄，可侄子阿史那默棘尚年幼，威望和实力均不足，现在的突厥转而由默啜掌权，等骨咄禄病死，默啜就会接掌突厥大汗的位子。 蝮蛇施然离开大帐，由帐外的侍卫领着下去休息了。 片刻后，默啜的帐中聚集了突厥的达官们。 突厥大汗骨咄禄的儿子阿史那默棘，重臣阿波达干，阿史德元珍，莫贺达干等齐聚默啜的大帐，商量与蛇灵合作的事情。 “默棘，你父亲身体如何？”默啜说道。 “父亲大人身体虚弱，大国师也束手无策，现正用秘药吊着，希望能有转机。”默棘悲声说道。 骨咄禄虽出身是突厥皇族阿史那一族，但不过是疏族旁支，他却能在困境中奋起，重新建立起突厥帝国的辉煌，几乎恢复了隋末唐初名震塞外大草原突厥大汗颉利统治的疆域，就是默啜也是因为骨咄禄的缘故才能获得机缘学到至高武学。 “长生天在上会庇护大兄的，”默啜说道。 骨咄禄和默啜自幼感情深厚，默啜可以说是骨咄禄抚养长大的，也是骨咄禄把他带上了武道之途。 “元珍，中原秘密组织之一蛇灵派人来联系我族，想我族派人暗杀武则天，以大唐河北，并州的军事情报，地图为报。”默啜对着一名身材高大，气质轩昂的大汉说道。 阿史德元珍也是突厥的望族出身，元珍是在中原内地长大的，原是属于都护府的降户部落，因此熟知大唐边疆虚实，在他的指引下，突厥铁骑屡次侵入大唐境内，杀获甚众，更是多次击败了唐军，要不是武则天调动威震西陲，屡败吐蕃的名将黑齿常之镇守并州，抵御突厥，胜负未常可知。 “大唐朝廷内部权力斗争现在颇为激烈，这正是我突厥的机会，蛇灵既然能给我们情报，那帮他们一下也不为过，如果真的杀了武则天，对我们也是一件好事。”元珍说道。 接着莫贺达干等人相继表自己的意见，大部分同意与蛇灵结盟，为将来侵入内地做准备。 第十七章 千骑校尉 李荣与李楷固一起回到了李府。狄仁杰也随其而来，特意来拜见了李晦，感谢李荣的救命之情。李晦与狄仁杰是老相识了，交情深厚，自是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不见父亲有三年了！”李荣看着眼前一袭白衣，双鬓斑白的父亲说道。 晚上李晦招待过李楷固，狄仁杰后，叫李荣一起走进了书房。 “荣儿这些年没有荒费，修为精进了不少，不枉我一番苦心。”李晦说道。 “父亲，你身上的伤势如何？是否又严重了？”李荣看着父亲忽然皱眉道。 李荣身怀柔水真气论生机活性，治病疗伤天下第一，自是感觉到了李晦身上的生机不足，不是一名宗师级高手应有的气息。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修短随化，终期于尽，我这一生虽谈不上精彩，但自觉经历了许多，做了些事，也有些许遗憾。”李晦没有多说伤情，只是感叹道，“况且有你送来的瑜伽秘术，为父已经延命数年，没什么可以抱怨的。” “父亲？”李荣说道。 “有些事情是天意，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李晦接着说道，“过几天宫里会有旨意下来，你先到禁卫里打磨几年，避避风头。现在风潮渐起，朝廷里动乱来临，找不到多少安静的地方了。” “是，父亲大人。”李荣肃声说道。 李楷固只是在李府住了两天就离开了，准备回到契丹去，李荣没有阻拦。 “此次离别，不知道会不会有再次见面的机会？”李楷固说道。 “放心吧，就算你不来大唐，我也会去塞外找你的，踏遍中土与八荒是我的梦想。”李荣说道，“一路走好！” 李楷固挥手致意，消失在远处的官道中。 第二天清晨，李府迎来了一位年轻宦官，那名宦官手持诏旨走进院门。 “杂家奉太后意旨，特命李荣为千骑校尉，统领右千骑，即日起赴西苑营中上任。”杨思勖坐在凳上，恭敬地向坐在主位上的李晦说明来意，旁边早有侍女奉上一杯甘甜的酪浆，其白如雪，清香扑鼻。 “早就听说李尚书府的酪浆是都中一绝，果然如此。”杨思勖心里暗道。酪浆尚未入口，一股冷冽的香气就浸入心神。 “多谢公公帮忙！”李晦温声说道。 杨思勖是内侍之杨景臣的义子，天绝宗未来的掌门人，武功在年轻一代里面绝对属于最前列的几人之一，自然是知道李晦的强大，以他平时桀骜不驯的性子却不敢在李晦面前表现分毫傲气，毕竟李晦是八品宗师，站在武道顶峰的存在，与他的师傅相提并论的角色，另外太后对李晦的宠遇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宦官可以相比的。 “那里，杂家只是跑跑腿罢了，”杨思勖谦恭地说道。 “元明，还不过来谢谢这位杨公公。”李晦对着坐在旁边的李荣说道。 李荣端起杯子过来向杨思勖举杯敬礼。 “郎君仪表非凡，怪不得太后慧眼有加呢？”杨思勖笑道，心里却不由起了一丝战意。 杨思勖能被杨景臣看中，出色的资质固然是重要原因，过人的感知力却是连杨景臣都惊叹的，当然杨思勖对武道的热诚也是原因之一。杨思勖天生感知力惊人，表现在武道修行上，总能快人一步，效率不凡，在观看他人时，可以轻松看出他人的虚实。 李荣举杯而行的动作看似简单，在杨思勖的眼里却是完美无缺的，每一步的距离都如尺子量过一样，身形如同巍峨的青松一样挺直，动与静的完美统一。 “杨公公过誉了。”李荣轻声说道，饮尽杯中的茶水。 李荣不喜欢唐人所谓的“酪浆”，更不喜欢在茶中添加糖，盐，花等佐料，只爱清茶一杯。 “可惜没有上好的茶具，什么时候到无锡去，把紫砂壶弄出来。”李荣心里叹道。 自他记忆慢慢复苏后，整个精力都投入到武道修行中去，那有时间去造紫砂壶。 “请郎君明天随杂家一同赴任，到时杂家在府外恭候郎君。”杨思勖说道。 “怎能劳公公大驾呢？”李荣说道。 接着杨思勖向李晦提出辞行，李晦让人奉上礼物，杨思勖也欣然纳下，转身回宫。虽然杨思勖并不爱财，但也不会拒绝约定俗成的规矩，宦官出来传旨时总是能得到受封官员的一些谢礼。 “入宫后，记着和这宦官搞好关系，他可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武功不在你之下。”李晦突然说道。 “他的武功确实不错，”李荣说道。 衡量武功高低的因素很多，境界、力量、招式等，这些不容易看出来，但一个人的气质却是无法瞒过人的。杨思勖表现出的气势不在李荣之下，那是一种阴柔中暗藏锋利的独特气质。 “他是天绝宗的传人，宗主的亲传弟子。”李晦说道。 天绝宗是魔门八大宗派之一，除了天绝宗外还有天魔宗，天巫宗，天鬼宗，天尸宗，天血宗，逍遥派，姹女派。天绝宗是极为独特的一个门派，直白说它的门人都是宦官，宗中的功法也只有阉割过的男子才能修行，不然就会走火入魔，可以说相当诡异，当然功法的威力也是异乎寻常，不在当世绝学之下。 “天绝宗的暗影绝剑，早就想领教一下这绝世的武技了。”李荣眼中战意高昂，“这位杨公公也是如此想的，刚才看到我时，他身上露出了一丝战意，看来也是武痴一个。” “不要把武功看得太重了，如果武功能解决一切问题就好了，可惜不是。”李晦说道。 “省得了。”李荣说道。 这可不是跟父亲大人争辩的时候，武力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所有问题的解决肯定离不开武力。 “千骑新近成军，大部都从飞骑中调入，里面关系盘根错节，你要注意，不能让人抓住痛脚。”李晦说道。 “父亲大人放心吧，我会处理妥当，压服所有人，更不会让人非议。”李荣回道。 大唐武道修行不但有着严密的理论体系，在武道等级的划分上也是非常精确合理的。武道九品，一到三品练力，四到六品练气，七到九品练神，七品以上为宗师可称得上一流的高手，六品为一流高手，大部分宗门世家的掌门人也不过六品高手，宗师可谓是凤毛麟角，而任何一个大势力的领是不会去禁卫里做统领千把人的校尉的。李荣连六品高手“石煞”常建都杀了，还怕其它人。 “书房里有飞骑，百骑的详细资料，你去看一下，”李晦摇摇头道，年轻人总是喜欢用武力去解决遇到的问题，却不知使用智慧。 李晦自营州都督入朝后，在高宗朝一直负责宫中宿卫，任金吾大将军，掌控禁军数十年之久，自然对飞骑，百骑深为了解。 “千骑是由百骑扩充而来，至于百骑则是太宗皇帝从侍从亲军飞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成军的，成军后一直担任皇帝身边的贴身禁卫，”李晦讲解着千骑的由来，“这次千骑校尉的人选本不是你，而是尉迟修寂，吴国公尉迟恭的孙子，不知太后为何决定让你去，想是你在长安力挫武重规引起了她的注意。” 李荣接过李晦递过来的一卷书，展开一看，里面记载了千骑的各级长官的履历，出身，爱好甚至一些至为**的秘密。 “看完就毁去，”李晦无视着李荣疑惑的眼神说道。 “看来这位父亲大人身上的秘密不小，怎么会有如果详细的情报？”李荣心道，“这些东西泄露出去，就算父亲职位再高，武则天对他再信任，也免不了去职一途，甚至可能赔上性命。” “你从小就不是安于平凡的性子，”李晦说道，“看似安静，实则你的桀骜不驯出了这个世界允许的规则，是种比魔门还要偏激的信念，但你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你在我走后能平安无事，所以还是想让你融入到规则中去。” 李荣身躯不由一震，自从记忆复苏后，他并未表示出什么异常之处，除了展现所谓武学的天赋，创出自己独有的刀法。自己的这位便宜父亲的眼光真是独到，看出自己那种出自内心的气质，一种不同于世上其它人的气质。 第十八章 神都禁苑 第二天，杨思勖早早就来到了李府，等候李荣一起去军营。 “杨兄，还劳你为小弟指引了。”李荣拱手笑道，上马与杨思勖并行向神都苑走去。 通过交谈，李荣得知杨思勖刚好比自己在一岁，因而呼之为兄，杨思勖到是高兴地接受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对自己称兄道弟的，至少杨思勖是这么认为的。 千骑的驻地在神都苑内，离温柔坊有一段距离，骑马至少得半个时辰才会到，两人只能选择骑马前去，不然得走一上午。 “荣弟，什么时候能领教一下你绝妙的刀法，那肯定是我人生的一大乐事。”杨思勖扭头对着李荣说道，一股阴寒锋利的气息油然而生向着李荣压去。 “我对杨兄的暗影绝剑也是倾慕已久啊！”李荣说道，身上迸出缕缕柔和的气机，隐隐护住跨下马匹，挡住杨思勖的威压。 “好精妙的道家气功，没想到荣弟竟然是佛道双修？”杨思勖说道。 李荣跟随少林寺普惠大师修行的事在这些宫廷高层眼中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偶有所得而已，”李荣说道。 接下来两人聊起武学来，杨思勖对武道的热诚与李荣有得一比，两人对武学都有相当独到的见解，谈起来非常热络。 前世李荣宥于时代使然，环境恶化，人们根本不可能修炼出真气，加上火器文化取代了冷兵器，连所谓的暗劲，化劲都快成为绝响了，他运气较好，得到名师指点，历经磨练，练出暗劲，但始终无法暗劲遍体，成就化劲，更不用说玄幻般的丹劲了。不过经历两世武学的熏陶，李荣到是可以感觉出两世武学的共通之处，大唐武学对九品大宗师的描述与丹劲的境界很像。 两人互相交流着自己对武道的见解，李荣觉得收获颇丰，杨思勖也是如此。李荣对武学的许多见解是他闻所未闻的，细细想来却很有道理。要知道天绝宗收藏的武学可是最为丰富的，它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无它，天绝宗的人都是阉人，而阉人则是皇宫才有，简言之他们都是帝王的奴才，皇家收藏的武学典籍自然变成了天绝宗自己的收藏了。历代王朝有兴废，但服侍皇家的阉人却从未中断过。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都是意犹未尽，就来到了神都苑前。 “有机会一定要领教一下你的暗影绝剑，”李荣说道。 暗影绝剑是天绝宗的镇教武学，自然受到其它势力的重点关注。少林寺，李晦那里都有暗影绝剑的残篇，但枯燥的文字还是讲不出暗影绝剑的精妙之处，通过杨思勖透露的一二功法，李荣感觉到暗影绝剑的强大，绝对是无庸质疑的。 杨思勖对着守卫出示了自己的腰牌，顺利地进入苑中。 李荣对神都苑闻名已久了，只是从来没进来过。 神都苑俗称西苑，又叫上林苑，位于洛阳西边，东抵宫城，西至孝水，北背邙阜，南拒非山，谷、洛二水会于期间，周一百二十里，亭台楼阁掩映其间，炀帝时曾在苑中开凿一湖，湖中建有方丈、蓬莱、瀛州诸山，穷极华丽，武则天定居神都后也非常喜欢到苑中游玩，多次在苑中宫殿接待外国使者，内外大臣。 “咦，义父怎么在这里？”杨思勖望着水旁的杨景臣低声说道，无意在提示李荣着什么。 杨景臣戴着黑色纱帽，站在水边，看着水中结着花骨朵的荷花，悠然自得。 听到杨思勖，李荣两人的脚步声，杨景臣转身看着李荣，凌厉的目光射在李荣身上。 李荣感觉杨景臣的目光有如实质，如剑气般锋利，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攻击。 “哼，七情御气，”李荣怒哼一声，情绪高涨，体内真气运转，牢牢控制气血运行，但突然受袭还是不由自主地退后数步才止。 “你的七情御气比令尊不差，”杨景臣略尖锐的声音说道。 “晚辈李荣见过杨公，”李荣躬身施礼道。 如果杨思勖透出的气息是一条大河，那杨景臣就是一片大海，阴柔而不可测，令人感觉不出丝毫危险，除非他真的对你出手。 “返朴归真，气锁自身，”李荣心里叹道。 返朴归真是八品宗师的标志之一，单从外表看不出八品宗师有何异相，因为他们可以精确地控制自己的气息，所以八品境界又称入微之境。七到九品从境界上说可以归类为先天，入微和通神三境，至于通神境界是九品大宗师才具有的，沟通神灵，御天地之力于己身。 “好俊的郎君，李尚书得子如此，夫复何求？”杨景臣说道。 “家父对杨公一向敬重有加，临来时特意嘱咐在下要拜谢杨公。”李荣说道。 “劳李尚书挂念了，”杨景臣笑道，“思勖，带着小郎君去营中吧！” “是，义父。”杨思勖恭敬地说道。 在杨思勖的引导下，李荣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千骑的驻地，向正在集结的士兵宣布了任命才离开。 “义父，”杨思勖对着尚留在原地的杨景臣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在等你，”杨景臣说道，“我是奉太后之命看看李尚书的儿子。你觉得他怎么样？” 杨思勖心里一愣，太后为什么要义父来看李荣，怎么说李荣的地位，实力还轮不上吸引太后的目光。 “单论武功，我觉得和我在伯仲之间，至于其它的还了解不多。”杨思勖说道，“不过他对武道的追求至诚程度不下于我。” “他的武功在你之上，”杨景臣郑重地说道。 “弟子不会输给他的，”杨思勖回道。 “有志气就好，”杨景臣说道，“至诚于武道？怪不得会创出令人惊艳的刀法。” 李荣在长安城平康坊大败武重规的经过落入有心人的眼中，身为内侍省的老大，杨景臣是不会错过这个情报的。 “李荣所创的轮回刀法非常大气，或许还不完善，但是一套精妙程度不逊色于我宗暗影绝剑的刀法。”杨思勖说道。 李荣从杨思勖那里了解到更多关于暗影绝剑的信息，同样他也把自己的轮回刀法说与杨思勖，虽然只是一些构思，但遍览武学典籍的杨思勖还是可以品出轮回刀法的不凡。 “有才气不可怕，只要心思不用在歪地方就行。太后的眼光还是比我们要准，希望李荣不要辜负太后的恩典。”杨景臣说道。 “难道太后在怀疑李荣吗？”杨思勖问道。 “身为一个帝王要怀疑任何一个人，只有经历了重重地检验才能去信任一个人，提拔一个人，不然就当不成一个好皇帝。”杨景臣说道，“我们是内臣，在那些外朝大臣眼中更是刑余之人，只能跟皇帝站在一起，当然现在是跟太后站在一起。” “是，义父。”杨思勖说道。 “太后下令建立飞龙卫，这是我天绝宗梦寐以求的机会，很可能决定我宗的百年气运，”杨景臣说道，“我想让你去筹建飞龙卫，给我好好地干。” “是，义父。”杨思勖回道。 第十九章 尉迟修寂 千骑大营居于神都苑北边，走近大营很远处就能听见里面阵阵马嘶声，人语声，鼎沸异常。 大营门前两侧各自站着一排士卒，个个身高六尺，头戴兜鍪，身着明光铠，手持长枪，气宇轩昂，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什么人，赶快下马，递上手令！”为的一名士卒看到远处过来的杨思勖，李荣两人，赶快带着几名士卒迎了过来，长枪平举对着两人。 “才过了几天，你们几个小崽子就不认识杂家了。”杨思勖骑马走到近前，下马说道。 杨思勖经常到百骑的营地找尉迟修寂比武，营中的许多将士都认识这武功高强的年轻宦官，更是尊敬有加，谁让杨思勖的义父是太后武则天身边的红人呢？ “给，手令！”杨思勖怒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杂家今天可是奉命引新晋押千骑使上任，你们这些小崽子快让开吧！”他对受到士卒的阻拦，在面子上有些过意不去。 “请公公进营，”看过手令后那名士卒回道，挥手让身边的士卒让开路。 “千骑的军纪很严格！”李荣说道。 “统领飞骑、千骑的是右羽林大将军李多祚，他治军一向以严格著称，话说回来如果不严厉些，这些小崽子们早就翻了天。”杨思勖说道。 飞骑、千骑的军官都是那些久历军中的将门世家子弟出身，个个飞扬跋扈，一般人还真镇不住他们。 两人边说边走进大营。由于百骑新近扩为千骑，营中增加了数倍的人员，所需的帐篷、器械、马匹都要重新安置，营地还要扩建，因此营中显得略微有些混乱，人来人往各自忙着搭帐，收拾东西。 “荣兄弟，你那营中的其他人不用操心，尉迟修寂需要注意了，如果压服不住他，你就惨了。不过相信以你的实力，应该不在他之下。”杨思勖说道，“尉迟家的霸枪可不好惹，估计你不久就会领教到，修寂可是个好战份子。” “尉迟修寂，霸枪，”李荣低声说道，言中充满了战意。 霸枪是尉迟家族世代相传的枪技，号称战场杀伐之枪，尤其是到了尉迟敬德的时候，他勇武善战，一生征战南北，驰骋疆场，立下赫赫战功，或许他不是一个完美的统帅，但论起武勇绝对是唐初第一猛将。尉迟敬德在战场上是猛将，武道上也达到了八品宗师的境界，就是他把霸枪完善成武道中名列第一的枪法。 两人刚进大营没几步，就见一名白衣文士迎上前来。 “杨公公，这位想必是李荣公子，在下羽林军长史元行冲，前来迎接两位，大将军已等候多时了。”元行冲说道，声音清越，让人听了如沐春风一般。 “高手，”李荣心道。元行冲面容清秀，温文尔雅，肌肤如玉，看起来三十余岁的样子，充满了成熟的魅力，周身气机活跃，走近身边就能感到他的生机与活力。 “魔门冰玉诀！”李荣心里道。 元行冲的武功修为，表露的气息无疑在李荣之上，到是看不出来什么异样，但他的皮肤洁白如玉，很像修炼了魔门中流传的一门功法冰玉诀才有的现象。 冰玉诀是天魔宗的数种镇教绝学之一，要求修炼者的资质极高才能成就真玉之体，**之强不逊色于少林寺的金刚伏魔神通而成的金刚不坏体。这也是因为李荣自然修炼过金刚伏魔神通，听到老师介绍过同类的魔门功法的缘故，留下的印象比较深。 “请这边来，”元行冲说道，领着两人向大营中间的帐篷走去。 千骑新建一切都需多方筹措，大将军李多祚亲自坐镇营中，布置营寨，调配武官，训练士卒。 李多祚祖先世代为靺鞨酋长，后来归顺大唐，屡立军功，受到高宗皇帝的信任，执掌北门禁军十余年。他一向忠于皇室，然为人谨慎，勤于职守，太后也对他颇为认可，一直没有换掉他羽林大将军的位置。 百骑的人员本是从飞骑中选择精擅骑射的士卒成军，如今扩充为以前的数倍，不可能再全部从飞骑中选择，除了抽出部分飞骑任骨干武官外，普通士卒大部从官户蕃口中选出一些素质强健的户奴充任，这些人的军事水平自然不如飞骑，需要严加训练才能胜任。 看到李荣进来，李多祚心里的一点不满消散不少。他接到武则天的命令颇为不满，把李荣升为千骑校尉，任押右千骑使不是他的意思。这个职位李多祚本是属意尉迟修寂的，只是太后不知怎么驳了他的建议。 尉迟修寂加入百骑已有三年，他性格豪爽，武艺群，深受士卒的爱戴，目前是正六品下的昭武副尉，这次正好百骑扩充为千骑，借此机会升为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没想到被李荣顶了去。 李荣刚刚入仕能得到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主要是有一个好的老爹，未成年前就荫补了官职，这次武则天又加意垂怜，遇到百骑扩充千骑的机会，顺理成章顶了尉迟修寂的位置。 当然李多祚到不会因此而对李荣为难，他和李晦相交多年，交情深厚，看到李荣仪表堂堂心里为李晦高兴。 “多谢大将军，”李荣拜别李多祚后，出帐随着李多祚的亲卫到右千骑营上任。 杨思勖完成任务后，也离开了大营，回宫向太后复命。 李荣在亲卫的引导下，顺利地接掌了右千骑营，只是目前的右千骑营还是一个空壳，只有士卒，武官待定。 千骑是皇帝直属的亲军，其军额和粮食都自己掌握，设有兵曹参军使负责军粮，由内库支给，不像飞骑和十二卫一样由兵部统一开支。从这些就可以看出千骑的重要程度，确实是宠冠诸军，因此千骑的每一职位都成了香饽饽，受到许多势力的关注。 李荣刚刚上任，手下的士卒尚未补满，特别是旅帅，队正，火长这些基层武官需要亲自挑选。这次百骑扩为千骑，下设两营，分为左千骑，右千骑，骨干从原来的百骑和飞骑中挑选，能不能挑到合适的人选，是形成战力的关键。右千骑现在只确定了主官李荣自己和副使尉迟修寂，其它人选待定，需同左千骑协调解决。 “你就是李荣，李元明！”一人从帐外大步走进来，站到李荣面前说道。 “尉迟修寂！”李荣看着眼前的大个子笑道。 尉迟修寂身高六尺有余，比李荣还要高一点，面如黑炭，跟传说中的尉迟敬德非常像，身材雄伟，虎背熊腰，浑身如铁样显现出迫人的气势。 “传说尉迟敬德年轻时打过铁，练出一身神力，不会这尉迟修寂也练过吧！”李荣心里暗道。 “来吧，让我试试你凭何居于此位，”尉迟修寂说道，声如洪钟，声音在帐中回荡。 “我对尉迟家的霸枪也是钦慕已久了，”李荣气势暴涨，透出滔天的战意。 武道修行中没有对手的砥砺是很难登上更高境界的，只有在不断的战斗中提升，才能使精神得到磨炼，修行得到精进。 “我等你，”尉迟修寂说道，转身离开大帐。 右千骑营中的校武场，沿用自原来的百骑营地，设施完备，中间都可以跑马，地面上黄土压得结结实实，骑营的演练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听说骑营的两位老大要进行比武，天性好武的大唐士卒们很快放下手中的活计，来校武场观看比武。 第二十章 霸枪威势 校武场中，李荣和尉迟修寂相向而立，周围的士卒站在十丈开外，围成一个大圈，兴奋地看着两人。 “行冲，你觉得谁会赢？”杨执一转看着元行冲问道。 杨执一是武则天的母亲杨氏的亲族，自幼展现出武学上的天赋，受到杨氏一族的重点培养，也得到武则天的喜爱，将他安置在飞骑任职，这次就是他夺走了押千骑使的位置。当然他的武功，资历比尉迟修寂要强，刚好三十岁左右，是一位六品高手。 “尉迟是在我们身边成长起来的，至于李荣谁也没见过他出手，只是听说他曾击败了武家的三代子弟武重规，两人的胜负未可知，毕竟他的父亲可是名列天榜的存在。”元行冲说道，“有一点可以肯定，李荣修炼的是少林寺金刚伏魔神通，造诣还不浅。” 李荣见到元行冲时，认出了元行冲修炼的冰玉诀，元行冲自然也看出李荣修炼的金刚伏魔神通。 佛门与魔门的斗争持续了数百年，双方虽不能尽数知道对手的武功心法，但大体上的认识还是有的。金刚伏魔神通对元行冲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 “嗯，金刚伏魔神通，这场战斗有看头，希望比得上杨思勖那小子。”杨执一说道。 “李荣师从少林寺普惠，十三棍僧之一，实力不次于天榜中人，他教出来的弟子不会差到那里去。”元行冲继续说道。 元行冲的情报到是很详细，想必李晦家的所有人都是元行冲重点关注的对象。 “李荣，若你败在我的枪下，就赶紧滚蛋，”尉迟修寂大声说道，声震校场。 “尉迟，胜负尚未见分晓，何必心急？”李荣笑道，龙吟刀仍在鞘中，神态悠闲地看着尉迟修寂。 尉迟修寂单手抖动长枪，空气中嗡嗡作响，如撞洪钟。 李荣注意到尉迟手中的枪，可不是普通士卒所用的木杆枪，通体漆黑，散着一丝铁腥气，应是用精铁所制，枪有鹅蛋粗细，普通人难以一握，长有一丈左右，枪垂着数缕红缨，一件既华丽又实用的杀人利器。 尉迟家不愧是祖上出过铁匠，这杆长枪的工艺是军中没有出现过的，应是尉迟家的秘传。要知道刚则易折，兵器长而刚没有弹性会限制招式的变化，威力降低不少，尉迟修寂的长枪显然不会是这样。 “你怎么还不出刀？”尉迟修寂说道，双手横握长枪，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劲气四溢，荡起地上的灰尘化为灰雾。 “到时自然会出刀的，”李荣说道。 “哼，装腔作势！”尉迟修寂哼了一声，双眼盯着枪尖，暴涨的气息收了回去，看也不看李荣一眼，似乎是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无我无相，尉迟家的小子武功又精进了不少，”元行冲说道。 李荣的面色沉重了一分，不过并未放在心上，对手强一些更能磨炼自己，让自己攀上更高峰。 嗡嗡的声音不断响起，尉迟修寂长枪过处，如蛇行草中，弯曲变化，空气中出声声音爆，强大的力量，迅捷的度使长枪的威力挥到极致。 说话间，尉迟修寂长枪一抖，朝着李荣扎去。 李荣左足一踏，五趾抓地，身形如电，鬼魅般出现在尉迟修寂面前，借着刀与刀鞘微小的摩擦力挥刀出鞘，刀光一闪，斩在尉迟修寂的枪尖上，震得后者蛇样弯曲的长枪直起来，无法再继续进击。 “他竟然用单薄的横刀挡住了我的大枪，”尉迟修寂心里一惊。 尉迟修寂的长枪是用精铁所制，重达七十余斤，加上尉迟自身的神力，少有人可用短兵器与他正面抗衡。原先杨思勖与他比武，也是避开尉迟修寂的正面攻击，以暗影绝剑的度，灵活性取胜。 李荣的“疾电式”本就源自八卦刀，以步法和度取胜，基本上和杨思勖走的是同一路线，可是李荣兼习佛门金刚伏魔神通力量比尉迟修寂还要强，因此正面对捍尉迟的长枪。 些许惊讶并不能让尉迟修寂失神，刚刚的一枪既是全力的攻击，也是试探，看看李荣到底怎么应对，决定自己下一步的战术。 尉迟修寂看起来五大三粗，实际上心细慎密，不然不会修炼到这种地步，他不过二十岁就已是五品高手，绝不是埋头死练可以成就的。 “金蛇狂舞，”尉迟修寂一声低喝，手中的长枪幻起满天枪影，每一道都如同一条黑色巨蟒，带着漫天的红缨，朝着李荣攻去。 李荣刀光化为疾电，围着尉迟修寂一瞬间就劈出数十刀，每刀都精准地劈在尉迟修寂的枪尖上，生生地压制住了尉迟修寂的重重枪影。刀光以疾快的度破空，带起一道道白色的痕迹，犹如电光一样。 “好诡异的刀法，跟杨思勖的暗影绝剑一样难缠，”尉迟修寂心里叹道。 在尉迟修寂的感觉中，李荣的刀与杨思勖的剑度一样快，不过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理念，李荣的刀法快更多的是因为身法快，人如穿花绕树，围着自己不停地跑，长刀可以从身体的任何部位斩向自己，让人防不胜防。杨思勖的剑法快则是剑快，剑气快，质性特殊的剑气锋利的惊人，度自然也是惊人。相当两者对付起来都很麻烦。 “比变化真比不过这些家伙们，”尉迟修寂心道，“那就拼真气强度，拼力量吧！” “李荣的刀真是快，不比杨思勖的剑慢，”元行冲说道，“金刚伏魔刀可不是这样子。” 金刚伏魔刀以刚猛著称，招式简单平实，以刀中蕴含的强横力量，雄厚的真气称雄。 “说是他的刀法快，不如说是身法快，”杨执一说道，“江湖中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刀法，这可不是少林寺所传，到像是道门的踏罡步斗演变出来的。” 杨执一所在的杨氏一族就是隋朝杨坚一脉，同样是当初魏时八大柱国之一，并且后来建立了大隋王朝，做为皇室自然收集了很多武功典籍，这其中杨广的功劳很大，他镇守南方十数年，收集南朝典籍，当上皇帝后又非常重视文教，皇室藏书之丰富历代少有。大隋灭后，杨氏一族虽然衰微，但根基还在，一些武功典籍并未遗失，杨执一做为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曾遍览了家族藏书，见识广博，不逊于元行冲，到是看出了点李荣的刀法。 “你说的还真有些道理，”元行冲看了一会儿说道。 道门与魔门打交道的时间更长，可谓是千年宿敌，不说知根知底也差不多。道门中著名的踏罡步斗步法元行冲怎么会不了解。 尉迟修寂的枪法一改先前巧、准、灵的特点，转而以大开大合的刚猛取胜。 “龙卷残云，”尉迟修寂心里道，长枪急旋转，卷起阵阵狂风，朝着李荣攻去。 第二十一章 骑射课试 卷起的狂风自尉迟修寂处向四方吹去，地上的烟尘被吹得飘起空中，凝结成土黄色的雾气。 土黄色的雾气呈波浪状，人若进入其间就像潜入水中一样行动缓慢，度大降。 尉迟修寂就是想借此控制李荣身法的度，逼他与自己的霸枪正面对捍，充分挥大枪正面强攻的优势。 “流水无限”，李荣心中暗道，身形转动如陀螺一样带起一个旋转的气圈，龙吟刀顺势一挑，绕着弧线划出一个完美的圆，一股无形的吸引力自圆中产生。 尉迟修寂狂风暴雨般的霸枪枪尖形成的龙卷风撞在气圈上，不由自主地为之一偏，虽然将气圈击爆，但是也失去了威力，龙卷风为之消弭，枪身出现偏斜。 “哼”，尉迟修寂闷哼一声，狂吸一口气，将霸枪的威力挥到极限，枪尖上的龙卷风再次展开，无视前边的重重刀气，直冲过来。 李荣微微一笑，龙吟刀划出一个又一个圆环，将尉迟修寂攻来的枪芒或挡或引，一一挡了下来。 数十息的功夫，尉迟修寂刺出了上百枪之多，可惜都被李荣轻易地接了下来，真气损耗极大，不由得枪势为之一缓。 “流水无限之千潮击，”李荣立时双手握刀，全身锦袍猛然涨起，乳白色的真气如沸腾般在其周身冒起青烟，全力劈出。 本已放出丈许刀芒的龙吟刀立即如斯响应，刀身倏然带起密如千浪拍岸的声响，轰轰隆隆地带着震天的狂响，朝尉迟修寂冲去！ 重重叠叠的刀芒击在尉迟修寂的霸枪上，一波又一波真气传来，击得尉迟修寂虎口一震，手中的霸枪不同一松，差点掉落在地，真气直透入体，震得他倒退数十步，不由得滚落在地。 众人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尉迟修寂的武功在飞骑，百骑中也是数得上的，没想到被李荣这么容易就击败了。 “大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不简单啊！”杨执一叹道。 “哈哈，”元行冲微微笑道。 李荣在校场轻松击败尉迟修寂，使他在千骑中间初步树立起一些威信。 当然李晦的光环也是李荣能站住脚的重要原因之一，李晦执掌宫禁数十年树立起的威望是每一位禁卫武官都要思量一二的，没有人会故意刁难李荣。 接下来的几日，李荣在尉迟修寂的配合下，开始挑选并任命了右千骑营的基层武官，共十名旅帅，以及部分队正，火长，自然还少不了与千骑长，兵曹参军，骑曹参军等人为器械、马匹的事扯皮。 “杨待封，董玄景，李景从....”，十名旅帅身材笔挺地站在李荣，尉迟修寂面前。 “参见校尉大人，”旅帅们手捧兜鍪，单腿跪地向两人行礼道。 这些旅帅都是来自飞骑、原百骑和部分诸卫系统的精锐士卒，身高过六尺，年龄在二三十间，体力精神都处在一个士兵的黄金时期， “起来吧，营中不用行此大礼。”李荣说道。记忆复苏后他极为讨厌的一点就是繁杂的礼节，令人受不了。 “单单压服尉迟修寂还不够，还得收服这群家伙，”看着部分旅帅目光中微微露出的不屑神色，李荣心里道。 大部分旅帅没有见到李荣与尉迟修寂比武的场面，心中对年纪轻的过分的李荣还是有些不服气。至于他们无意间忽略了尉迟修寂，可能是尉迟修寂人高马大，看起来成熟的缘故，也是尉迟修寂这三年来在禁卫系统中打出了名声的原因。 “我叫李荣，有幸来千骑任校尉。千骑的前身百骑是皇上亲卫，是从飞骑中选出的精锐，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能与诸君一起在千骑效力是在下的缘份，希望在千骑的日子大家能建立起像兄弟一样的袍泽之情，”李荣说道，“做为一名千骑，忠于太后，忠于皇上，忠于大唐是我们的本份，希望大家不负千骑的荣誉。” 李荣乘机表了一番自己的上任演说，不求能借此就说服这些旅帅，至少给他们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尉迟修寂一脸惊讶地看着李荣，他还没见过谁表这种演说的，什么时候遇到这种新情况。 “尉迟，你安排一下课试，全营所有人都参加，让我看看大家的水平如何，借此机会选择队正和火长。”李荣不管尉迟修寂怎么想，开口吩咐道。 经过数天的努力，右千骑营初步搭起了架子，将人员、器械、马匹都准备到位。 李荣也是想借机使葛福顺拿到一个队正的位置，为其在千骑中站稳脚跟创造机会。葛福顺虽然武功不错，比起一般的千骑都要强得多，但一进来就担任旅帅是很难的，他没有荫封，现在又不是打仗的时候，按常规进来只能从小卒做起。 千骑的课试制度同样源自飞骑，历经数十年的补充，形成一套完善的训练方式，包含长垛、马射、马枪，兼有步射穿札，翘关负重、身材言语，这六种课试方法其实兼具了训练骑兵和步兵的功能，能通过六项测试的士卒拿到军中干个校尉都不成问题。 大唐自建朝以来，绝大部分战事都能以少胜多。李靖率三千精骑夜袭定襄，生擒颉利，是中土历史上朝廷第一次活捉统治大草原的霸主。侯君集灭高昌，李绩平高丽，苏定方夷百济出动的士卒都不如对手多，但能够战胜对手，除了武器装备的原因外，士卒精锐，训练有素才是根本。 在一众旅帅们的命令下，右千骑营一千士卒各自牵着马匹很快整齐地排列在校杨上。 右千骑营第一次阅兵就这样开始了，李荣望着台下如同前世秦始皇兵马俑样的大唐精骑，心潮澎湃。 人类的武道其实都来自战斗，原始社会时与野兽搏斗，近世时相互之间的战争，这些都摧动了武学的展，近代武学衰落的根本原因就是火器的兴起，一把手枪就可以轻易解决一个训练有素手持冷兵器的士兵，那么练武就成了成本高回报低的项目，又有几人会再下功夫去学，学的人少了出现高手的机率自然就少了。 这次李荣依然在众士卒面前做了一番精心准备的演说，要说这时代武官与士卒之间等级森严，平时以严格的军纪，残酷的刑罚约束军队，就是奖赏也是赤果果的金钱，官位，少有李荣这样以家国荣誉，袍泽友情做动员的。 虽然李荣的年轻，身份使众人觉得些许不满，但是这些讲话到是赢得到了普通士卒的好感。大部分士卒户奴出身，不认识字，更不用说得到尊重了。 “这家伙真会说好听的话，”尉迟修寂虽然不懂作秀，但是可以感觉出李荣的用意，“一会儿得借机扳回一局，在课试上击败他。” 尉迟修寂久在军中，武将世家，骑射之精湛，自负不是任何人之下，就是杨思勖虽然武功相当，骑射上也是不如他的。 “李兄，不如我们两个为大家先开个头，展示一下。”尉迟修寂说道。 “好，”李荣说道。 “看来尉迟这家伙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啊！这次就彻底让他服气。”李荣心里道。 李荣可不是整天光顾着练武，军中的骑射之术在老管家葛宝的指导下也是一流的。 “这次千骑中新士卒较多，以前没见过千骑课试，此次我和李校尉就给大家演示一下我们千骑日常的课试内容。”尉迟修寂在台上说道。 “好，”底下的士卒们纷纷叫好，喊声震天。 军中角抵骑射都是非常受士卒欢迎的项目。这时又没有电视网络可以看，绝大部分人连字都不认识更不用说读书了，少有的娱乐项目自然会受到大家的着力关注了。 两人走下台去，跟在身边的亲卫连忙牵住备好的马匹，弓箭，马枪等物随着两位校尉向课试的场地走去。 “长垛，十支箭，入中院为上，入次院为次上，入外院为次，”旁边的侍卫高声说着长垛的内容和评判标准。 “尉迟，课试共有六项，除后三项不论外，还余长垛、骑射、马枪，我们不如一次比完，看谁完成的时间快，完成的好，算谁赢。以那个地方为终点，派人守着，看谁先冲过去。”李荣指着远处说道。 “好，”尉迟修寂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论起骑射之术，他有信心战胜千骑，飞骑的任何人。 这时，千余士卒在旅帅们的带领下各自有序地站在校场两侧，准备观看两位校尉的表演。 亲卫们早就准备好了角弓，马枪等物，放在马上，步弓递给两位校尉。 这些弓箭，马枪都是千骑的制式装备，步弓是一石弓，箭重六钱，马枪长一丈八尺，木杆枪身，铁制枪头。 “砰”，李荣随手拉开弓弦，试试一石弓的强度如何，能不能适应自己的力量。 “好弓，”李荣说道。 千骑的武器装备是诸卫里面最好的，军费来自皇帝的内库，兵器也是由皇帝亲自下旨特制的。 以这张弓为例，同样是桑柘木弓身，千骑所用的桑柘木就是精挑细选得来的，纹理平滑，苍劲有力，弓弦，羽箭等也都是一流的东西，绝对没有偷工减料。 尉迟修寂经常使用这些东西，到不用和李荣一样试弓试箭。 “既是这样，那就开始如何？”尉迟修寂说道。 “行，你去令，擂鼓三下，到第三下时，我和尉迟校尉就开始。”李荣吩咐自己的亲卫道。 “是，”这名亲卫赶忙去取来一面战鼓。 第二十二章 全面超越 “咚咚咚，”那名亲卫挥舞着鼓槌狠狠地敲在战鼓上，苍劲的鼓声传遍全场。 李荣左脚一蹬，身形如电向着前方跑去。他手持长弓，在跑动中就拉开弓弦，张弓就射，白色的羽箭如同流星一样朝着前方的箭靶飞去。 长垛其制是画帛为五规，置之于垛，射手在距垛一百零五步的时候张弓射箭。所谓的垛其实就是低矮的土墙，五规就像今天的五环一样，内规广六尺，余四规各广三尺，悬在空中以三十尺为限，看起来面积不小，稍微训练过的射手射中应该不难，其实不然。 帛这种东西是古代的丝织品，质地柔软，是不易射穿的。射手没有一定的力量，度是无法做到的，当然这些是难不倒李荣，尉迟修寂这样的高手。 “嗖嗖，”在跑到正常的射击位置前，李荣已经射出了两箭， “娘的，还可以这么干！”尉迟修寂心里暗骂道。他着急向前冲，但还是注意到了李荣的动作，以前那有人这么干，没跑到位置就出手。可李荣的做法又没有破坏规矩，毕竟他射箭的位置比一百步还要远，应该更难射中才对。 “嗖，”尉迟修寂也张弓射出了一箭。 “嗖嗖，”箭羽划破空气的声音不绝于耳，李荣和尉迟修寂在数息的时间里连射十箭，每一箭都射中了内规的中心。 虽然李荣抢先出手，但平时练习的机会确实不如尉迟修寂多，出箭的度稍微慢了一些。尉迟修寂凭借熟练的射术拉平了两人的微小差距。 “呜”地一声，李荣口里出一声长啸，他的战马突然起步，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李荣和尉迟修寂的战马提前就站在身边，本来是准备两人射完箭后，就开始完成骑射的项目。 这时，李荣扔下长弓，脚尖点地，飞身而起，直扑马鞍。 骑兵使用的弓箭与步兵用的步弓不一样，骑兵用的是角弓，弓力比步弓略小一些，一般是八斗弓。 “娘的，”尉迟修寂低声骂道，他都快被李荣气疯了。按他的设想，两人射完箭后再翻身上马，进行骑射的比赛。李荣先让战马先冲刺，自己再跃上战马，起步的时间会早上一两息，这在度比赛中自然占据优势的。一般人是无法做到的，飞身跃上跑起来的战马，普通的士卒根本无法做到，但是像李荣这样的高手跑起来比马还快，又当别论了。 “尉迟副使要输了，”底下的几名旅帅摇摇头小声议论道。这些人都是在禁卫中干了数年的老兵了，眼光还是有的。尉迟修寂表现的不差，但是论心思的灵活程度却比不上李荣。 骑射的靶子与步射不一样，靶子是用鹿皮做的，名为鹿子，长五寸，高三寸，放在与垛类似的土埒上，要求射出四箭。土埒就是长垛中间破开一个口，容骑士通过，鹿子有四个摆放在两侧。 骑射的难度比步射要高，单单是靶子就比步射就要小多了，何况战马在奔驰中，射手很难稳定地射出箭去。真正的骑兵战斗中用的都是盲射，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人群射就行了，只要大方向不错，反正一堆人冲上来，射中的机率是相当高的。高明的射手要求在马上坐稳时射箭能够十中七八，再厉害的是于马高奔驰中随着身形一起一伏射出箭，同样命中率达到七八成，至于最高境界当然是任何状态，任何姿势下都能百百中。 尉迟修寂的骑射之术达到了最高境界，可以在战马上随时射出箭，并命中目标，李荣也是如此。 “嗖嗖”的声音响起，两人各自射出四箭，击中了远处的鹿子。 射完四箭后，李荣将角弓扔在路边，取出马枪，平端枪身，朝着前方的土埒冲去。 土埒上放置着四个偶人，互列于两侧，每一偶人上方置有正方形方板，长寸五分。骑士穿过豁口时，左右挥枪触击方板，须板落而偶人不倒方是成功。 战马奔驰，数息的功夫就冲到了土埒前，李荣挥枪疾刺，闪电般将四个方板击飞，冲过了土埒。 尉迟修寂也毫不意外地击飞方板，完成了马枪测试。 两马飞地向前奔跑，争先冲过了终点。 李荣因为战马先行一步的关系，还是占了便宜，骑着战马抢在尉迟修寂前面冲过终点。 “李校尉先过终点，”站在终点处的一名亲卫高声喊道。 “哼”，尉迟修寂不满地哼了一声道，在比赛中李荣小动作太多，不按常理出牌，占了便宜，不然尉迟修寂觉得自己一定可以赶在李荣前面过线的。 “比度是我先了，不如咱们再看看准度？先看你完成的怎么样？”李荣笑道，掉转马头往回走。 “好，”尉迟修寂说道。 这一点尉迟修寂耍了滑头，在比赛中他毫不掩饰地在弓箭，马枪中注入真气，那些中箭的画帛，鹿子，白板都被强大的真气摧成粉碎，尽管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他有信心凭借这个占据上风，虽然度没有李荣快，但完成的要比李荣好，怎么也要扳回一局。 “尉迟的真气果然是霸道，”李荣笑道，看着碎成不规则小片的靶子说道。 “那是自然，”尉迟修寂高兴地道。 “去看看荣兄弟的靶子吧！”尉迟修寂接着说道。 “还是不看为好，算是我们两个平手如何？”李荣说道。 “不要说你没有动用真气，让我看看你的杰作吧！”尉迟修寂说道。 “那好，”李荣说道。 望着碎成一片片形状一致的白板，鹿子，画帛，尉迟修寂的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虽然他的面色黝黑，常人根本看不出来。 跑过来凑热闹，围上来的士卒们恍然大悟，李校尉表现出的对真气的细微操控完胜尉迟校尉。那么李校尉的骑射之术比尉迟校尉要强。 “娘的，这家伙简直是一个小狐狸！”尉迟修寂心里暗道。 李荣或许在真气操控上确实比尉迟修寂强上一点，但差距绝对不会这么大，只是尉迟修寂在比赛中没有想到操控真气把靶子碎成一样形状的碎片。 “恐怕是尉迟校尉的头脑真的不如李校尉，”那些旅帅们心里都这样想道。 两人比赛的另一好处是李荣彻底在士卒中间树起了威信，上到旅帅下到小兵，看待李荣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这些箭，枪要是射在人身上，刺中人身，估计得把人也爆成形状差不多的碎片，想想都令人害怕。 当然这些普通的士卒就算再精锐也不是李荣这样踏入武道五品之人的对手。事实也是如此，在这一千余名士卒中，除了葛福顺等聊聊几个勉强进入了下三品，没有人是入品的高手了。 尉迟修寂的心气被李荣彻底地打压了下去，硬拼不是李荣的对手，骑射之术也被李荣压过一头，确实令这个军中骄子有些难受。 第二十三章 名将种子 看过两位主官非人般的表演，一众士卒震撼异常。凡是能够完成六项课试的士卒都可称得上军中精锐，至于像李荣、尉迟修寂这样的简直是闻所未闻。 在士卒的欢呼声中，李荣微笑着策马回到军前。旅帅们已经开始招呼士卒排成队列，按顺序准备课试。 “左千骑刚刚进行过课试，能得中上考的士卒有百余人，”尉迟修寂说道。 “左千骑里挑选的百骑，飞骑老卒多，平时训练的多，取得这样的成绩也不为过。”李荣不以为然地说道。 “说老实话，你太谦让了。当初在挑选士卒时，应该据理相争，多要些老卒，现在这群人能有三十人通过就不错了。”尉迟修寂说道。 在左右千骑挑选士卒的时候，李荣并未一力争取那些老卒。杨执一久在禁军，资历人脉不是李荣这样的新人可以比的，李荣没必要因这些小事与其交恶，再说老卒太多也不适合李荣建立起威望。所以右千骑里新卒较多，新卒目前的素质是比不上老卒的。 “没关系，这批新卒还不错，只是没有经过训练，等过上一段时间就会赶上左千骑的。左千骑老卒多，成军易，可提高的余地却是有限。”李荣说道。 “咚咚咚，”士卒们敲起战鼓，声嘶力竭地为自己的战友加油助威。 右千骑的考课训练正式开始了。 “一支军队的强弱不光是靠单一士卒的骁勇，严格的纪律，娴熟的配合才是决定因素。”李荣说道。 课试的结果并不意外，能够在课试中取得中上考的不过二十余人，远远比不上左千骑。 葛福顺在课试中表现优异，长垛全中，马射、马枪表现出极高的水准，步射、翘关负重也高人一筹。除了几位旅帅成绩优异外，那些新卒中也有数名考出了不错的成绩，尤以董仁运，窦明甫为最。 右千骑进行课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禁军内部，特别是李荣和尉迟修寂的比试更是有心人关注的焦点。有人赞赏，有人叹息，不过李荣的实力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做为一名军人，胜利是最终的评判结果，不论你用了什么手段，当然所用的手段也应在规则以内。 “李荣心思精巧远在尉迟修寂之上，如果不走错路的话，可是前途无量。”元行冲对着杨执一说道。 “同样他也不循常规，这样的人物很难驾御，”杨执一说道。 “对付骏马有皮鞭，锤子和匕，如果是驽马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元行冲说道。 “希望你不要弄巧成拙。”杨执一叹道。 “害怕强者是成为不了强者的，”元行冲笑道。 “兹命葛福顺，董仁运，窦明甫....为队正，”李荣站在台上高声地说道。 按照之前的约定，李荣和尉迟修寂根据课试的结果任命了右千骑的队正，火长等基层武官，初步建立起一套从上至下的指挥系统。 “站直身子，抬头挺胸！”李荣高声喊道。 校场上一千士卒排得整整齐齐，顶着初春的阳光，全身武装站在那里。明光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光，映着士卒脸上不断渗出的汗珠，散着五颜六色的光华。 一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李校尉，你让大家一直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干有什么用？”杨待封大声说道。 “我命令你说话了吗？”李荣沉声说道，“不经允许讲话，五十军棍，拉下去打！” 两名亲卫迅跑到杨待封面前，抓住他的双臂就要拉下去打。 杨待封气得额头青筋暴露，几欲出手对抗，感觉到李荣眼里射来的锋利目光，无奈地松开拳头，任亲卫把他拉走。 “啪啪”虎狼一样的亲卫狠狠地打了杨待封五十军棍。 当然这些亲卫也都是来自原来的百骑系统，跟杨待封相当熟悉，那能真的下狠手，看起来声势很壮，实际上下手不重，只是造成一些皮外伤而已，休息个一两天就过来了。 “你们两个与杨待封的袍泽之情很深啊，打得他血肉横飞，好不凄惨！”李荣看了讽刺道，“下去各自领十军棍。” “校尉大人恕罪！”两名亲卫喊道。 李荣示意两名士卒跑过来抓住那两名徇私的亲卫实实地打了十记军棍。 二个时辰后，终于有士卒顶不住晕倒过去。李荣马上派人把士卒抬走治疗。 一个上午过去，有近二十名士卒晕倒，剩余的也都累得直不起身，一听到解散的命令，直接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你让士卒傻傻地站着有什么用？”尉迟修寂看了一上午不解地问道。 “锻炼他们的纪律性，”李荣说道。 “你这种练法铁人也受不了。”尉迟修寂说道。 “习惯就好，”李荣说道。 剩下的几天在李荣的高压下，右千骑的士卒们过着幸福而凄惨的生活。 每天肉都吃到饱，饭也管足，但是训练量之大却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训练的方式却是枯燥近似无味的队列练习，这种练法几乎都要激起兵变了。幸好李荣也一样坚持和大家一起练，一起吃饭，一起住帐篷，才能使训练坚持下去的。当然李荣人一等的实力也是重要的因素，是镇压全场的大杀器。 “一队全体绕着大营跑十圈！”李荣大声喊道。 “是李昌本一个人犯错，为什么要一队的人跟着他受罚？”一队的队正葛福顺不满地说道。 “李昌本是一队的人，你的人受罚，你好意思看着！”李荣说道。 葛福顺无奈地领着自己的五十名士卒开始围着大营跑。 一人犯错，全队受罚成了李荣立下的规矩，自然受到了无数士卒背地里的咒骂。 “这李荣的练兵本事不同一般人，有些意思。”一直关注着李荣的元行冲听了下人的汇报自言自语地说道。 李荣没有刚开始就本着课试的内容让士卒们去练习步射，马射，马枪等，而是培育士卒的纪律性，团体荣誉感，技能的训练却是次要的。 元行冲熟读兵书战策，能被武则天放在羽林军长史的位置，替她打理禁卫，他的能力是得到武则天认可的。 要成为一个名将智信仁勇严缺一不可，按元行冲的看法，李荣深得治军的要义，有成为名将的潜力。李荣能与士卒同吃同住显出他的仁，严格的军纪显示他的严，练兵方法直抓要害更呈现他的智，赏罚严明是信，至于勇，李荣能成为五品高手是绝对不会缺乏的。 “就像我们学武技一样，再高深的武技都是由基础的刀法，拳法，枪法，剑法组合而成的。箭术，马射，马枪也是如此，你们要学会扎马步，学会端大枪桩，离通过课试就只有一步之遥，”李荣指导着士卒练习扎马步，端大枪桩。 马步，大枪桩来自于李荣脑中的记忆，都是前世修炼武术的基本桩法。马步锻炼腰力，大枪桩则是锻炼全身，看似简单，要能练好却是很难，当然练好了好处就大了，可以说是拳法和枪法的入门。 “大枪桩!这有用吗？”尉迟修寂说道。 “你要是练到平端长枪，感觉到枪有几斤几两，上面落只蚊子都能感觉出来，枪法才算是练成了。”李荣说道，“你要是想突破到八品入微境，最好能把这大枪桩站好了。” 尉迟修寂半信半疑地试起所谓的大枪桩，结果效果颇佳，久而没有进展的枪法居然有了一丝进步，令尉迟修寂对李荣越来越不了解了。 第二十四章 明堂女子 “你的武道天赋之高还在我之上，能比上你的我尚未见到过，可惜如今只能止步八品入微境，我都有些后悔当初让你入宫了。”一名身着紫衣的中年贵妇对着武则天说道。 “师尊，那是弟子自己选择的结果，不怪师傅。”武则天对着中年贵妇毕恭毕敬地说道。 武则天看起来年龄不大，不过四十许人，实际上已经六十出头，却对中年贵妇尊敬无比。 “舍得舍得，有所舍才能有所得，你舍弃武道选择权力必然会失落一些，”中年贵妇说道，“明堂建成我会离开洛阳，看到你君临天下我心甚慰，女子那点不如男人？我的弟子一生更不输人。” “师尊，你要离开弟子？”武则天稍带焦虑地道。 中年贵妇坐镇宫中，是武则天内心深处最强的依靠，也是她能一一扫平敌人的信心所在，如果离开后果不难预料。 “你选择成为前无古人的女皇就要有皇者的担当，师尊我不可能一辈子守在你身边。”中年贵妇说道。 “师尊，弟子有信心掌控好天下，有信心成为一个好皇帝。”武则天说道。 “嗯，好！”中年贵妇笑道，“你回去吧！从今天开始要学会独立的做出决定，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 武则天施礼拜别中年贵妇后，望着偏僻的庵堂，带着决绝的神情离开了。从今天开始，她就真的要靠自己去搏杀了。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右千骑营的一干士卒实力提高的很快。这些千骑士卒本就是精挑细选，身材要求六尺余，娴于骑射的官奴子弟，先天的素质就比较好，只是后天缺乏正规的训练和指导，如今有了李荣这样来自后世的武学大师加以训练，他们的实力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不说现在就能赶上左千骑，也相差不远了。 “没想到荣兄弟还是深通兵法，精于练兵之人，”数十日不见足迹的杨思勖携太后意旨前来找李荣，看着校场内立如青松，喊声震天的士卒说道。 原来武则天下令拆毁乾元殿，就其地造明堂，以僧人怀义为监使，聚集了众多能工巧匠，役使数万工徒。 明堂可谓是武则天相当看重的政治工程，代表了她改朝换代的愿望，除了在资源上不加限制地供给外，还准备调动千骑来守护明堂，防止贼人故意破坏。 杨思勖熟识兵书战策，对领兵打仗颇感兴趣，见到李荣的练兵之法大为赞赏。 自送李荣上任后，杨思勖就奉令建立飞龙厩，任内飞龙使，统飞龙卫五百骑。 从新建立一支有战力的骑兵是不容易的，纵使马匹器械不缺，人员的匮乏让他举步为艰。 武则天给了内侍杨景臣权限，但却不能给他配备人员，毕竟让宦官掌握一支军队，尽管规模很小也是朝廷的一大忌讳，武则天并不想因此而得罪百官。 “此许笨法，不值一提。”李荣说道。 “荣兄弟谦虚了，”杨思勖说道，“难道是看不起兄弟，不愿传授这练兵之法？” “杨兄说笑了，这满场的士卒都知道怎样训练的，还用得着我隐瞒？”李荣说道。 “这些士卒都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那有你这主官清楚，啥时候得帮帮兄弟我。”杨思勖说道。 “没问题，”李荣回道。 “这是太后的御旨，命右千骑营千骑守护明堂，不让宵小破坏。”杨思勖指着诏书说道。 李荣恭身接过诏书，摊开仔细查看。 “臣李荣必当一力守护明堂，不会让宵小得逞的。”李荣说道。 “好了，谈完公事，咱们兄弟就好好聊聊。”杨思勖说道，“听说兄弟前几天轻松击败了尉迟修寂那小子，干得不错。” “尉迟的枪法不错，霸道异常，真有几分当年尉迟大将军的本色，只是这种大开大合的枪法更适合于战场而已。”李荣说道。 “是男儿不能上战场真是白活一回，尉迟如果不能在战场上突破，这辈子枪法就这样了，无由寸进。”杨思勖说道。 说起来确是如此，尉迟家的霸枪本就是战场上的杀伐之术，不经历战场血战，领会不到那种有我无敌的意境，枪法就很难进步。 李荣的轮回刀法以自然天象为道，同样也要有这个体悟的过程，单单靠战斗不足以使他真正的领悟刀道。 李荣深有同感。 “可惜现在不是与你较量的时候，什么时候有机会领会一下你的轮回刀法，”杨思勖叹道，“我得马上回去交旨了。” “会有机会的，”李荣笑道。 明堂源自古制，但武则天岂是被礼制所束缚的人，在明堂的选址，规制上独辟蹊径，整个明堂设计为三层：下层方形，有四面，“法四时”，四门八窗，每面各饰以赤、青、白、黑方色；中层法十二辰，圆盖，盖上盘九龙捧之；上层法二十四气，也是圆盖，顶上置高大的涂金铁凤凰，形象生动，凌空欲飞。堂中以十围巨木，贯通上下，明堂之下环绕圆形铁渠，作为“辟雍之象”。 由于工期要求甚短，数万工徒同时在乾元殿旧址上施工建设，以大唐此时处于鼎盛时期的国力，匠人们高的技术水准，短短数月的功夫就建成了一层，方三百尺的台基，一看就知道规模宏大。 李荣按照旨意率领着右千骑营轮番巡查着明堂工地，他与尉迟修寂分成数班，日夜值守着明堂。 一天夜里，时近中旬，月色清明，淡淡的月华照在台基上，犹如铺上一层白霜。夜晚工作的匠人们都回到专门的住处，由禁卫士卒们统一看管，不会让他们在宫中乱转，只有二十名千骑士卒守在这里。 今天晚上轮到李荣值守明堂，他按时来到这里，站在台基下，看着已初步建成的明堂。 忽然间台基上出现一名白衣女子，素白的锦衣，紫色腰带，背手而立，仰望月，月光如水照在她的身上，似乎她就是一泓汪洋，月光化为水融入到其中。 “吞吐月华，九品大宗师！”李荣惊异地道。 九品通神意思是说踏入武道修行达到九品境界就算是脱离了人身的桎梏，触摸到神灵的境界，饮朝露而吞月华，身不坏而望长生。 李荣知道世上自不会有长生不死之人，但是踏入九品后很可能会大幅增长寿命。 自李荣记事以来，还尚未听到过有九品大宗师在世，以前也只听说过药王孙思邈是九品大宗师，可惜在他出生前就逝世了。没想到在皇宫里会见到一位九品大宗师。 “前辈，何来雅兴来宫中赏月？”李荣抱拳说道。 九品大宗师的实力是不容质疑的，就算是集合所有的千骑飞骑禁军十二卫的士卒也是挡不住的，不过李荣职责所在，也不能说装看不见。 白衣女子听了回向台下的李荣望去。 天地一瞬间变了颜色，空气忽然变得凝重得如同海水一样，散出深重的压力，挤压着李荣。 “诸法无常，唯心所向，心之所在，无处不住，果然是九品高手，”李荣心里暗道，体内的柔水真气疯狂地在经脉间流转，试图抵抗白衣女子的威压。 “《水书》？”白衣女子有点惊异地道，“没想到还真有人能练成《水书》里的武功？” 可惜周围的气势变得更加沉重，空气似乎变成泰山一样压在李荣身上，使李荣都无法顺畅呼吸了。 “七情御气，八脉震弦，”李荣心道，怒气迸，额头青筋暴露，一股奇异的力量从肝部暴，体内的真气流动度瞬间加快了几分。 “哼，”李荣一声怒哼，真气流转到腿部，一时间整个腿部金光闪闪，真气顺着经脉旋转向下，右脚轻轻抬起，重重地跺在地上，震得附近的地面微微波动起来，荡起一层尘土。 瞬时间体内的真气流遍了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等形成了一个完善的循环，真气布满了全身，从穴道中喷涌而出，形成一个气罩。 空气中束缚李荣的压力像罩子一样破碎开来，使李荣恢复了自由。 李荣竟在这压力下突破了自身境界，从五品突破到了六品初境，打通了十二正经中的四条经脉。 “七情御气，少林洗髓经，小家伙懂得还真不少。”白衣女子小声说道，状若微不可闻，但却清晰地传入李荣的耳中。 “阁下究竟何人？”李荣朗声说道。 “你是李晦的儿子，居然能修成《水书》里的武功，似乎还练了少林寺的金刚伏魔神通，洗髓经，玄音妙剑里的七情御气，能把这么多繁杂的武学糅合在一起，你到是不简单，真的不简单！”白衣女子说道。 “在下只是侥幸而已，”李荣说道，“阁下以九品大宗师的身份进入宫中不知何事？” “我本就在宫中居住，无事间走走看看！”白衣女子说道，“今天心情不错！” 白衣女子的身影瞬间消失，如同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怪不得老爹一直站在武则天一边，估计这位大宗师就是武则天的靠山，”李荣心里想道。 第二十五章 南市女尸 洛阳城，第一缕阳光从东方射来，洒在巍峨的城墙上，照得这矗立在平原上的大都市无比辉煌。 洛阳北有太行之险，南有宛、叶之饶，东压江、淮，西接崤、函，食有湖海之利，都中的洛口仓积粟数十万石，尤其是大运河开通后，洛阳成为全国的水6交通中心，人口近百万，是可以与长安媲美的大城市。 五更三点，咚咚的鼓声连绵不断地响起，河南县的衙门敲响了“开门鼓”，连续四百下。里坊中憋了一晚上的人们离开家门，四处活动，开始新一天的生活，洛阳迎来的新的一天。 嘉善坊位于洛河南岸，属于洛阳府河南县，地近南市，坊中好多百姓都在南市有着买卖。 早晨“开门鼓”敲过后，坊丁打着呵欠，慢腾腾地推开坊门，早已等在坊门后等待出坊的人们，一窝蜂地涌出坊门，朝着南市走去。 数辆马车从坊门出来，沿着大街朝着东边驶去。南市在嘉善坊东北方向，许多商人不喜南市的喧闹，在嘉善坊置有住所。每天等坊门开后，就赶着马车到南市去照顾生意。 “砰”一辆马车不小心压着地上一个软软的东西，差点翻了过去。 “怎么回事？”车中人不耐烦地说道。 “主人，我下去看看。”赶车的马夫小心地说道。 此时天刚蒙蒙亮，光线有些暗，马夫只注意着前方，没有看到地上的东西。 马夫骂骂咧咧地下了车去查看马车撞住了什么东西，弄得车猛地停下来，惹起了主人的不满，恶狠狠地骂了他两声。 “鬼啊！”马夫看着马车压过的东西一下子惊叫起来。 马车碰到的可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具女尸，确切地说是半具尸体，四肢俱无，头颅也不知道跑那里去了，鲜血流遍全身，因为过了很长时间，血液干涸，如在身上涂了一层红色的漆一样，赤果果地躺在地上。 马夫吓得转身就跑，来到车边，扶着车厢就吐了起来，两腿软，几乎瘫倒在地上。 “光天化日下，那有什么鬼？”车中人听了皱皱眉道，说着把车帘拉开，跳了下来，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以致自己的车夫如此无用。 “我们撞着死人了！”车夫指着后面哭泣着恐慌地说道。 “区区死人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没有见过。”车主大声喊道。 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不高，死人是常有的事情，他见过的死人也不少了，不至于真的害怕一具死尸。 “哇，”车主走到近前看到那半截尸体，瞬间腹中酸水上涌，张口呕吐起来，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脸色苍白得快变成透明状了。 越来越多的行人经过这里，看到这副惨象，变得惊慌异常。洛阳做为现在大唐的都城，是朝廷脸面所在，一向警卫森严，那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附近各坊的坊丁畏畏缩缩地跑了过来。 “哇哇”，数名坊丁看到地上的尸体纷纷吐了出来，这些人平时仗着一点权力过着平凡有滋味的生活，那见过这样凄惨的场面。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尸体残块被找到，连同这上半具送到了河南县县治修德坊那里，摆到了仵作面前。 南市出现女尸的消息风一样传遍了全城，许多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女尸的惨状，慢慢地越夸张，什么女尸貌美如花，被分成十八片等等传得沸沸扬扬。 魏元忠坐在官厅里，愤怒地看着眼前的中年人。 本就焦头烂额地魏元忠听到现女尸的消息，差点气疯了。自则天太后下令修造明堂以来，他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要知道修造明堂役使的丁夫达数万人，这数万人的吃喝拉撒都要他去管，那僧人怀义只是挂个名而已，万事不理，也指望不上，有什么问题板子得打到魏元忠身上，怎么让他心火上升。 “一月之内须将凶徒缉拿归案，不然本官的职位不保，你也要革职查办，多余的话我不说了，派人去办！”魏元忠没有好气地看着眼前的河南县县令崔玄同说道。 崔玄同是博陵崔家的子弟，年不过三十多就占据了河南县县令这个重要的职位。 如今的洛阳可是相当于都城，能在这里当上仅有的两县的县令，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洛阳下辖两县，以洛河为界，洛河以北是洛城县，洛河以南是河南县。南市在洛河以南，属于河南县的管辖范围。 洛阳城里生了如此重大，且影响极坏的凶杀事件，如果没有抓到凶徒的话，肯定会成为政敌攻击的借口。虽然魏元忠并不是那种贪恋权位的人，但是他并不想放过这个制造惨案的凶徒。 “卑职一定命令县属所有衙役一起出动，缉拿凶手！”崔玄同满头大汗地说道。 如魏元忠一样，此事不能尽快抓到凶手，他一样会成为承担责任的第一对象，下场比魏元忠还要惨。魏元忠已是五品大员，换换地方，也能去它州担任刺史或在京中任侍郎级别的高官。崔玄同就不会有这运气了，被免职不说，能升任方面大员的时间就要大大拖长，要知道单只博陵崔家和他一样地位，能力甚至比他强的人大有人在，更不用说关东那么多士族了。 崔玄同惶恐地拜别了魏元忠，回县衙去了。 “崔玄同虽是崔家子弟，能力一般，能够抓到凶手吗？”魏元忠身边的一名幕僚担心地说道。 “难！”魏元忠说道。 魏元忠听人描述了尸体的惨状，就知道这是一起重案，凶手绝对不会是一般人，很可能是江湖中人。像这样的重案一般是由大理寺派出高手追捕凶手的，不过现在的大理寺掌握在索元礼，周兴等人手中，这些人整天忙着修理那些不附己的文武百官，那顾得上平民百姓的死活。 “使君，原大理丞狄仁杰狄大人不是正在都中吗，他刚刚卸任宁州刺史，受御史举荐另有任用，职位还没有确定，不如请他出山缉拿凶手？”这名幕僚说道。 “说的有道理，不过狄兄没有名份，怎么查案？”魏元忠说道。 狄仁杰尚未任职，没有职权，动用不了人手的话，也是没法抓凶手的。 “魏公可请太后亲自下令命狄大人去办理此案，”幕僚建议道。 “虽然此案死者死状极惨，但还没给崔玄同时间，不能仓促就告知太后，还是等等再说吗，”魏元忠想了想道。 事情刚生，河南县及洛阳府都没动手去查，真没理由现在就上请太后派人调查，不然要他们这些臣子干什么。 “魏公所言及是，”幕僚说道。 “修造明堂的巨木何时运到？”魏元忠接着说道。 “巨木运输困难，目前只到了四根，剩下的尚在途中，至少得两个月才能到京。”这回轮到幕僚头疼了。、 修造明堂所需的木材都可以在附近的熊耳山，太行山中采到，但支撑用的大梁等都得十围以上的巨木才行，山中也很难找到，需从各地寻找调运。如今已运到四棵，其余的还没运到，工匠们也就无法动手继续开工。 “必须想法子让他们快一些，等不了两个月，一个月内必须运到京中，你亲自去办此事，不惜代价也要按时运到。”魏元忠吩咐道。 “是，大人。”幕僚沉声说道。 这不是一个好活，但做为一名幕僚却是不能推辞的。 第二十六章 变态杀手 七天后的一个清晨，南市大街又出现了一具残破女尸，惹得众人更加惊慌，一时之间百姓骚动，众议喧嚣。 “废物，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抓到，”崔玄同对着主掌捕贼的县尉破口大骂，也顾不上平时所谓的士族风范，君子威仪了。 河南县为东都洛阳府下属两县之一，县衙坐落在南城毓德坊，崔玄同正在县衙正厅和县尉，捕贼候谈话。 崔玄同迟迟不能破案，一点线索都没有，受害者却接连出现，惹得京城沸沸扬扬，这使得他压力倍增，已有消息传来催促他尽快解决此事，不然就要吃挂落了。 县尉丘忠和，捕贼候刘志两人满脸愧色，汗流浃背，无奈地看着崔玄同。 他们两个都是老于吏道，深识县情的人物，算是洛阳的地头蛇了，一看女尸的惨状就知道这案子不是县里那些只知欺负一下老百姓的衙役，不良人可以处理的，只是这些理由无从上达，只能硬着头皮上，结果还是无用功，连凶手是谁都没查到。 “县尊大人，据仵作所言，凶手不是普通人，很可能是江湖中人，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的衙役能够抓得到的，要不报洛州府？”丘忠和说道。 “凶手抓不到，甚至查不到是谁不怨你们，那死者是谁都弄不清楚，要你们何用，我拿什么报告府尊大人？”崔玄同怒道。 开玩笑，这么重大的案子七天过去了，什么也没有查到，就算是江湖中人干的找不到凶手，总要弄清楚死者是谁吧！ “县尊大人，两名死者似是身份贵重…”丘忠和有点吞吞吐吐地说道。 对死者的真实身份，丘忠和到是做了一番调查，隐隐有些眉目，只是现在不敢贸然报出来。 两名女人似是大家闺秀，如果传出去受到此等悲惨的遭遇，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估计可以轻松的把丘忠和从**上消灭。 “前几天，卑职听说北城的礼部员外郞吴挺家的二小姐不见了，还有太仆寺卿严元浩家的大小姐也不见了，”丘忠和说道。 “哦，”崔玄同眉头一皱，伸手捻须微微沉吟道。 这可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如果两名死者真是失踪的两位贵女，那事情就大了。不但死者的家族要名誉倍毁，他自己也要面临大难了。 这两位能登上朝中高位，家族势力就是不如崔家，也不是简单的人家，免不了把怒火在自己这个父母官身上，朝廷为了平息他们的愤怒，也为了应付那些恐慌的百姓，最终很可能让自己承担事件的后果，尽管跟自己真的没有多大关系。 “你们再详细查看，我去报知魏府尊，这些事情瞒不了多久，如果再有案子生，那罪过就大了。”崔玄同苦笑道。 就在年初，崔玄同力挫多名候选者，夺得这个京都县令的五品职位时是多么心满意足，这可是将来能踏上高层的一块登山石，自己好好干上几年，肯定能获得一个美职，最差也能到地方获得刺史的职位，说不定还可以荣登那部的侍郞职位呢？没想到会遇上如此糟糕的事。 北城思恭坊礼部员外郞吴挺府。 “二小姐那里去了，你们这些下人都是怎么照顾的？”严挺怒气冲冲地对着吴二小姐身边的奴婢道。 “老爷，奴婢一直睡在小姐房外，早晨起来才现小姐不见了，”奴婢低声地说道。 吴二小姐在夜里突然消失，第二天她的贴身奴婢进屋服侍她起床，觉二小姐不见踪影，吓得赶忙告诉老爷。 “老爷，要不要报洛城县，让官家去找找？”严夫人担心地道。 每一个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吴二小姐尚未出阁，严夫人对她宠爱万分。 “不行，报到官府，不说能不能找到婉儿，就算是找到了这名声也毁了，将来怎么嫁人？”严挺说道。 官府的效率一向是差的很，严挺可不相信那些只会欺负百姓的衙役会去尽心寻找，相反消息传出去后，不管找不找到，自己女儿的名声就毁了，怎么嫁出去都是问题。 “那可怎么办，我可怜的婉儿！”严夫人哭着道。 “那仆人私下里去找找看，我也私底下托人寻找，”严挺无奈地说道。 只能让人私底下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了。 洛城县，归义坊 北城诸坊靠近皇城，许多高官巨宦往往居住于此。 阿思力身着紧身的戎装,脚穿皮靴，手持弯刀，挥出阵阵刀影，无处不在的刀光把他的身影笼罩在其中，像一个光球。 “阿思力，你的武功似乎比来时有了提高，看来有些将来突破的迹象，”一名身着突厥服装的中年汉子说道。 “移力贪汗，我也觉得自己快要突破桎梏，感觉到长生天的存在，”阿思力说道。 “很好，那样你就成为族里有数的高手，将来纵横大草原也不是问题。”移力贪汗高兴地说道。 突厥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想当年隋末唐初时，突厥横扫大草原，诸族统统臣服在突厥的铁蹄下，连中土的政权也都倚仗突厥才能保持强大，大唐初起时高祖李渊一样向突厥称臣纳贡。可随着唐朝的逐渐强盛，又有一代天骄唐太宗李世民那样百年一遇的统治者，突厥遇到有史以来最沉重的打击，大汗都被活捉送往唐廷，称得上百年不遇的耻辱了。 突厥实力的衰弱不但体现在领土的缩减，人口资源的不足外，高手也不如以往众多，能够名列七品以上的高手甚少，只有聊聊几个，如果不是有默啜这个“杀神”坐镇族中，突厥就更不行了。 阿思力是突厥一族少有的天才少年，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是六品圆满，快要突破七品先天的境界了，这次行动默啜特意派他来中土执行此任务，看看有没有突破的契机，没想到真的遇到了。 “阿思力，南市出现的几具女尸是不是你做的？”突厥此次前来唐廷的特使莫贺达干走进院里，看到阿思力，沉声问道。 “不错，中土的女子确实不一样，皮肤细嫩，不是我们突厥可比的，玩着真舒服，”阿思力英俊得近乎邪意的脸上露出童稚般的笑容。 “阿思力，我们此次的任务是配合蛇灵行动，从而得到大唐北地的军事布置等情报，不是让你来肆意杀人的，”莫贺达干不满地说道。 阿思力所做的事已经引起了洛阳城的骚动，相信很快会落入有心人的眼里，如果真的找上门来会对行动大大不利的。 “莫贺达干，此次来中土是配合族中行动不假，对我来说更是一场修行，我不觉得杀了几个汉人女子就会破坏我们的行动。”阿思力说道。 “你杀多少汉人，我都不在意，问题是杀人后将尸体遗弃在大街上，是想干什么，四处宣扬是你的杰作吗？”莫贺达干皱眉道。 弱肉强食是大草原的行事规则，强者杀死弱者，占有他们的妻儿也是常事，但是这里不是大草原，阿思力也远远算不上真正的强者，单这洛阳城就不知有多少不逊色于阿思力的高手存在呢，阿思力的行为近似向大唐朝廷的挑战。 “将她们玩弄分尸后，我觉得心里畅快万分，长生天都在赞赏我的杰作，自然要让大家一同分享，”阿思力说道。 “你，”莫贺达干气得快要说不出话了。 “莫贺达干，阿思力正要借机突破武道上的新境界，触摸到长生天的境界，这也不能怪他。”移力贪汗在旁边说道。 移力贪汗按中土的武道划分法，也是一名七品高手，对阿思力的方法深有同感。 武道修行到了六品化境，想到突破先天桎梏，已经不是功法的问题，往往要看个人的领悟，这种领悟可能是一场个人搏杀，也可能是战场上千军万马的生死较量，也可能是领悟到自然之道，也可能是心性上的一种突破，阿思力的领悟就是心性上的锻炼，尽管这是一种淫邪到了极点的方法。 “默啜大人临来时仔细叮嘱，这次前来一定要拿到那些情报，我不想因为一些小事，就使我们的努力功亏一篑，个人的修行再重要也不能与我突厥一族的未来相提并论，”莫贺达干怒道。 莫贺达干经常充当使节来往于突厥和大唐之间，他万分明白突厥与大唐实力上的差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所以要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尽量缩小两者的差距，增强突厥的实力。这次通过蛇灵能够拿到大唐北地的军事布置情报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为将来突厥入侵中土提供不小的便利，所以莫贺达干对此是势在必得，不想任何人破坏。 “放心，我以后会注意一些的，不会再满大街扔尸体，”阿思力不以为意地说道。 第二十七章 新的任务 大明宫，延英殿 “魏元忠，南市接连生两起命案弄得人心惶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洛州府为何迟迟不能把凶手缉拿归案？”武则天端坐在御座上面若冷霜，不满地问道。 “臣知罪！”魏元忠拜伏于地惶恐地说道。 魏元忠不是那种惯于揽功诿过的人，也不喜欢找理由为自己的错误开脱。相反他是官员当中少有的以忠于职守著称，不会因为个人对事物看法有别，就故意在工作上懈怠，甚至拖后腿。比如修造明堂，魏元忠认为大灾后不宜过于耗费民力，兴建宫殿等，因此反对修造明堂，但是接到征役夫的任务后，仍然努力干事，尽心尽力做好后勤工作，可以说没有魏元忠的努力明堂的修造不会那么顺利。 “先起来吧！这两起命案可有线索，死者为谁，凶手为谁？”武则天问道。 两起命案的死者都是女子，而且死状极惨让听到此事的武则天心里非常不痛快，忍不住叫魏元忠来当面询问。 “一名死者是礼部员外郞吴挺之女，另一死者是太仆寺卿严元浩之女，”魏元忠站起身来回道。 河南县令崔玄同在万般无奈的情形下向上司洛阳令魏元忠求助，把案子移交给洛州府侦办，从某种程度上是承认自己的无能。当然他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万一再生几起同样的案子，崔玄同还抓不到凶手，估计他免官罢职都是轻的，流放儋州都有可能。崔玄同命令县尉丘忠和核实了死者的身份，将结果报给了魏元忠，算是稍稍掩饰了他的无所作为。 “凶手似是江湖中人，洛州府的人手能力均不足，无力追查凶手。”魏元忠诚恳地说道。 凡是案件牵扯到江湖中人就意味着得特别对待，所谓的江湖中人实际上指那些修炼武道有成的高手，普通的一品高手就可以对付数名训练有素的士卒，更不用说那些官府的衙役了。 “该死的家伙，那你认为如何处置此事？”武则天问道。 这案件生在洛州府，理论上归其侦办，不过洛州府正忙于修造明堂一事，武则天对魏元忠的努力还是比较满意的，修建明堂的进度过了她的预想。 “国朝以来，涉及江湖中人的大案要案统由大理寺侦办，府县协助，此次案子按例可移交大理寺。”魏元忠建议道。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自古以来，拥有越常人能力的江湖中人都不会那么遵守朝廷法令。乱世时雄起为一方霸主争夺天下，如隋末与大唐争雄的窦建德，杜伏威，翟让等人都是江湖豪杰，还有长安大侠史万宝，眉县贼帅丘师利，丘行恭最后成为大唐的功臣。治世时，这些人则成为朝廷的麻烦，杀人越货是常事，一些大案要案往往是他们所做，能力越大，作恶越大，像李荣杀死的“石煞”常建就是满手鲜血之辈。 朝廷对待这些人采取多种方法，一方面扶持佛道圣地压制那些不遵守法纪的江湖中人，一方面成立了六扇门对违背朝廷法令的江湖人严厉打击。 “大理寺？”武则天微微皱眉道。 大理寺正忙着遵从武则天的旨意，一心想在官场上力，诬陷株连那些支持李唐宗室的大臣勋贵，那顾得上去缉拿犯法的江湖人。当然来俊臣，周兴等人本身就出自魔门，属于杀人不眨眼之辈，更不会把平民的死活放在心上，去无端追捕凶徒。 “近来大理寺案件颇多，无暇顾及查案。”武则天接着说道。 “臣举荐一人可以担此重任，前宁州刺史狄仁杰正待职京中，他曾任职大理寺，审案万起，无一失手，用他来破此大案正为适当。”魏元忠说道。 “狄仁杰，嗯，此人深得先皇信重，能力尚可。杨公你立刻下旨命狄仁杰进宫。”武则天对着侍立在旁的杨公公说道。 “是，太后。”杨公公恭敬地说道，命人马上去叫狄仁杰觐见。 “明堂修造得如此迅，魏卿有心了，”武则天对着魏元忠说道。 “臣之职责所在，”魏元忠回道。 “朕会见见狄仁杰听他如何说，你先下去吧，记得明堂的修造要尽快。”武则天说道。 “臣遵旨！”魏元忠施礼拜别武则天转身出宫去了。 “怀英啊，这次能够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魏元忠心里说道。 魏元忠和狄仁杰是好友，关系甚好。两人的出身相似，都不是高门豪族子弟，长辈不过是小吏而已，关键是两人的见解相近，不尚虚言，在对待太后武则天的问题上都坚持以国事为重，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这些使两人日益亲密。 午后，武则天就在延英殿面见了狄仁杰。 一开始，武则天直接提出了南市惨案的事，问狄仁杰有何方法可以抓住凶手。 “此案不难破，只是抓捕起来困难而已，望圣母太后能派遣高手配合缉拿凶手。”狄仁杰说道。 “嗯，予你一个月的时间，必须把凶手缉拿归案，”武则天说道，“朕派右千骑营的李荣配合于你吧！” “李荣？”狄仁杰微微一愣。 “你和李荣不是同来京城的吗？”武则天微笑道。 “臣偶于途中碰到李荣，他的武功确实不错。”狄仁杰说道。 “朕赐你一枚金牌，可以凭借此令调动洛阳府县，”武则天继续说道，“朕望你尽快抓到凶手，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臣遵旨，”狄仁杰回道。 杨公公亲自把狄仁杰送出宫门，并把一枚金灿灿的令牌交给了狄仁杰。 “派我配合狄公侦破南市分尸案？”李荣接到命令后有点诧异。 千骑的主要职能是护卫皇帝，属于皇帝的私人武装，其调动不用经过兵部，由皇帝直接下令即可。当然现在是太后当权，千骑遵守的是太后的命令。 李荣有些莫名其妙，命令里并未说需调动多少人马，也未说明怎样去做，南市分尸案的案情如何。 “看来，得去亲自见到狄公才知怎么回事。”李荣心道。 尚贤坊位于洛阳城南,东临伊水,西临定鼎门，狄仁杰的府第就在这里。 李荣自是知道狄仁杰的住处，自当天接天命令就赶快骑马赶到了尚贤坊狄仁杰的府上。 通报过门前的家仆后，李荣顺利地进了门，来到正厅，见到了狄仁杰。 “贤侄，没想到太后会派你来帮我查案！”狄仁杰说道。 “能为狄公效力是晚辈的荣幸，”李荣拱手说道。 狄仁杰的学识，言语给李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愧是能够名留青史的人物，无论是接人待物还是能力见识都是一流的，过他的人不多。 “南市接连生两起命案，两名死者死状极惨，被分尸数段，遗弃于街中，可谓惨不人道。”狄仁杰沉声说道，“贤侄，我们要快些动作，早日抓到凶手，不然他还会犯下罪行，更多的人会受害。” “晚辈晓得的，不过捕拿凶手需调动多多人手为好？”李荣问道。 “我真笨！”李荣心里忽然道，凶手尚未可知，调动什么人手？ “暂时不用多余人手，贤侄陪着我先到河南县衙，看看死者情况再说，”狄仁杰说道。 说着，狄仁杰起身就命仆役准备出去的行装。 “凶手不知是何许人，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大案？”李荣跟着狄仁杰走出门道。 “凶手好找，只是需要早些抓住他，”狄仁杰说道。 “好找？”李荣问道。 虽然李荣不知道案件的详情如何，但是总是听说过这件传得沸沸扬扬的案子，凶手没有抓到，连一点线索都没有那有那么容易好找的。洛阳人口之多，总有百万之数，在这百万人口中抓住一个人是何其难。 “凶手是江湖中人，而且有一手不错的武功，这种人并不多，”狄仁杰说道，“虽然我尚未见过尸体，但听人说过一些情形。这种凶手特征明显的案子并不难破，难得是怎样抓住凶手，一般的衙役可是没用。” “有道理！”李荣心里叹道。 会武功的人毕竟是少数，说是万分之一也不为过，如果能确定凶手会武功，确实是把凶手圈定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这样查出凶手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第二十八章 刀剑谁伤 狄仁杰带着李荣先去拜访了洛阳令魏元忠。 这次狄仁杰能得到破案的机会，都是魏元忠举荐的结果，狄仁杰自是要来谢谢他的。 狄仁杰此时呆在京中是受了御史的推荐回到京中重新安排职位。好职位从来都是僧多粥少，越往上越难。虽然狄仁杰并不在意职位的好坏，但是能够担任更高的职位，所能为百姓为朝廷做的贡献也更大，能够入阁为相是一个官员毕生的梦想，对他也不例外。 如果能借着此次机会侦破命案，必定得到太后武则天的垂青，那职位自然就可以信手可得了。 两名洛州的衙役跟在身后，这两名衙役在府中当差近二十年，熟识洛阳的街巷小道，因此被狄仁杰拉来做向导。 狄仁杰虽居洛阳数年，但人情地理可不如这些走家串巷的衙役熟悉。 过了半个时辰，狄仁杰和李荣等人从洛阳府衙来到了河南县衙。 “卑职河南县令崔玄同见过狄公狄大人！”崔玄同见到前来查案的狄仁杰说道。 狄仁杰的大名显然给崔玄同留下过深刻的印象，崔玄同对狄仁杰一直是毕恭毕敬，有求必应。毕竟这个眼前显得胖态可掬，面容和蔼的老家伙，私底下可有着“心如地藏，手如阎王”的美称，不知下令杀了多少江洋大盗，包括那些世家大族手里的私军。 “崔县尊，你把负责前时侦办此案的人叫过来，我亲自询问他们案件的情况。”狄仁杰说道。 “此案一直由县尉丘忠和，捕贼候刘志负责，卑职这就去把他们叫来。”崔玄同说道。 这时，一名衙役急匆匆地跑过来请示崔玄同关于征役工徒的事。 修造明堂需役使数万人丁，只能就近征神都附近的百姓，这些工徒的吃喝拉撒都要洛州府负责，身为洛阳下属的县令，崔玄同的压力也不小，事情更是繁杂。 “崔县尊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会直接问县尉等人，你不用为我操心。”狄仁杰看了说道。 “让狄公见笑了，河南县要负责数千工徒的后勤，事务有些繁杂。我已令县中所有衙役等听候狄公吩咐，那卑职先下去了。”崔玄同拱手施礼后就转身离去了。 过了一会儿，县尉丘忠和，捕贼候刘志跑了过来，恭敬地给狄仁杰施礼。 “卑职河南县尉丘忠和，捕贼候刘志见过狄大人！”丘忠和与刘志齐声说道。 “你是洛阳丘家人？”狄仁杰忽然对着丘忠和问道。 “卑职是丘家远枝而已，”丘忠和面带喜色说道，虽然是远枝，但是丘忠和仍以丘家为荣，不是丘家在背后出力，他可得不到河南县尉的美职。 丘家自魏以来迁居洛阳已近二百年，丘家世代有人为官出仕，可谓是将门世家。自魏镇东将军丘寿始，其子丘和受封谭国公，官至左武侯大将军，子八人咸至三品，其中丘行恭被封天水郡公，右武侯大将军，祖孙三代为历朝朝廷大将，相当罕见。 丘家深耕洛阳近二百年，在洛阳的势力根深蒂固，受到各方的重视，连太后武则天都对丘家高看一眼，任命丘行恭之子丘神绩为左金吾卫大将军，掌管神都洛阳的治安，这未尝不是对丘家的让步。 “看来你是洛阳的地头蛇了，”狄仁杰微笑着说道。 河南县是神都洛阳所辖两县之一，按例为畿县，其县令，县尉的职位是相当抢手，丘忠和能担任县尉说明他在丘家也是相当受重视的人物。 “那里，卑职不过是对洛阳熟悉而已。”丘忠和说道，心中对狄仁杰多了一丝敬畏。 “好了，说说你掌握的案子详情。”狄仁杰说道。 “是，大人。”丘忠和毕恭毕敬地将自己掌握到了关于案子的信息，包括两名死者的家庭情况都一一告知了狄仁杰。 狄仁杰询问的相当详细，从尸体现的时间，地点，到死者的家庭情况等等。 丘忠和回答的很吃力，有时需要和刘志一起回忆才行，一会儿急得满头大汗。 不过，丘忠和不愧是能坐在河南县尉的位子上，说话条理清楚，熟悉洛阳风土人情，思考缜密，确然是一把好手。 “带我去看看死者的尸体，另外让仵作也去。”狄仁杰问完两人后说道。 “是，大人。”丘忠和，刘志回道。 河南县的义庄离县衙有一段距离，一些无名尸体没人收葬的，都会先放在义庄。 虽是春天，但温度慢慢上升，尸体腐烂的程度很深，老远就能闻见一股特别的臭味。 县衙的仵作一路小跑来到狄仁杰等人的面前，躬身行礼。 “这是县里的宋仵作，”丘忠和介绍道。 “嗯，宋仵作，让我们看看尸体！”狄仁杰说道。 几人在宋仵作的带领下走进义庄，存放尸体的大厅。 “是，大人。第一具尸体已过了十天了，腐烂的很厉害，都看不出形状，第二具尸体也开始腐烂了。”姓宋的仵作说道。 说着，仵作走到众多尸体当中，伸手拉下覆盖在上面的麻布，露出一具腐烂的女尸。 纵是见惯尸体的狄仁杰也是眉头一皱。尸体已经经过仵作的缝合，残缺的尸块成为一具完整的尸体，只是腐烂的特别厉害，散着刺鼻的臭味，曾经娇嫩的皮肤变得乌黑，容貌不复从前。 李荣跟在后面，看着这具尸体，同样是眉头微皱。他并不是没有见过血腥的人，但每次看见尸体仍是不喜。生命总是珍贵的，无端地死亡是一种悲哀。 尸体的腐烂程度太高以致于都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死者身上的伤痕也都已经腐化了。 狄仁杰稍微看了一下，摇摇头，“看第二具尸体！” 仵作乖巧地带着人来到第二具尸体面前，把裹尸布揭了开来。 死者死亡的时间尚短，尸身尚未腐烂，可以清楚地看到死者的皮肤。 看来仵作的水平不错，尸体缝合的很好，几乎看不出曾经残缺的样子。 死者生前姿色甚佳，面目清秀，身材丰腴，可惜现在已是一具死尸。 令人惊异的是死者胸前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一道道痕迹细若丝线。伤口上的鲜血已经流尽，结起了道道疤痕。 “死者年方不过二八，大户人家出身，尸身被断为六段，头身四肢各被分别掷在不同的地方，其生前应遭受过凶手侮辱，另外身上有多处伤痕，怀疑是凶手造成的。”仵作低声介绍道。 “宋仵作，死者身上的伤痕是什么造成的？”狄仁杰细细地看着尸体，一寸一寸的验看，脸上露出庄重的神情。 “属下看不出来，似是刀剑所致，”仵作喃喃地说道。 死者身上的伤痕细小，很难看出是何种利器所致。 “你还看出什么？”狄仁杰问道。 “凶手似乎是江湖中人，而且身手颇高。”仵作接着说道。 “什么理由？”狄仁杰问道。 “伤痕，这些伤痕的间距极短，而且排列整齐如匠人尺子量出的，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这样。”仵作勇敢地说道。 “元明，你来看看！”狄仁杰转头对着李荣说道。 “是，狄公。”李荣回道，走到尸体前边，仔细地看着尸身。 “假如这些伤痕是利器所致，你觉得凶手真的是江湖高手吗？”狄仁杰继续说道。 “很有可能，而且修为不低。”李荣看了一会儿说道。 死者身上的伤痕确是利器所致，也如仵作所说伤痕间距如同尺量，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李荣自忖勉强可以做到，但他可已是六品高手了，对身体、真气的控制达到了相当的程度才能如此。 “宋仵作，死者的伤口到底是何种利器所致？刀还是剑？”狄仁杰问道。 “恕小人无能，看不出伤口是何种兵器所致。”仵作诚惶诚恐地回道，似是早就料到狄仁杰要问起此话。 “算了，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狄仁杰挥手说道，“两名死者的身份已经查实，是否通知她们的家人了？”他接着问旁边的丘忠和，刘志。 “卑职已经通知她们家人。”丘忠和回道。 “你现在就去派人带两名死者的亲近侍女，奴婢到堂，我要询问她们。”狄仁杰吩咐道，“你们两个也去。” “是，大人。”丘忠和与刘志，还有两个洛阳府的衙役接令离去。 “宋仵作，你也回去吧！”狄仁杰说道。 仵作施礼后转身离去。 “刀剑造成的伤痕差不多，几乎分不出来啊！”李荣说道。 “刀是刀，剑是剑，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应该知道刀斩与剑斩是不同的，所造成的伤口也不一样，只是一般人看不出来而已。”狄仁杰说道。 “难道有人可以分辨出来？”李荣问道。 “有人确实可以！”狄仁杰说道，“说不得，我们得去见见他了。” 第二十九章 屠夫刀客 “那人住在南市，曾是我的部下，”狄仁杰接着说道。 门外，狄春早就准备好马车，狄仁杰拉开车帘，登上马车，吩咐狄春朝道术坊走去。 道术坊位于洛水南岸，紧挨着中桥。隋炀帝时，将五行、占候、卜筮、医药者都集于东都，置此坊，并遣使检察，不许出入。后来道术坊渐渐成为洛阳技艺之士集中的地方。 “他叫李元芳，以前在我麾下效力。老夫外放宁州后，元芳就归隐洛阳，”狄仁杰说道，“说起来，我有四五年没有见他了。” 李荣策马跟在狄仁杰的马车旁边，两人边走边聊。 “李元芳一定是狄老的得力属下，必有过人之处了。”李荣说道。 “元芳是大理卿下属六扇门的不良帅。”狄仁杰说道。 不良人是朝廷主管侦缉逮捕的小吏，不良帅是他们的头目。 至于六扇门就是朝廷用于控制对付江湖势力的组织，隶属于大理卿，看似职级不高，但位置相当重要，权力非常大。从某种程度上，六扇门操纵着江湖门派的兴衰。 狄仁杰之所以能够受到众多世家豪门的重视，甚至敬畏是与他掌控着六扇门分不开的。 武则天掌握朝政后，自不会把六扇门继续交给狄仁杰。于是，狄仁杰被朝廷外放为宁州刺史。六扇门则落入魔门手中，目前六扇门的主管是魔门中人,曾任大理评事的周兴，一颗魔门早就埋在大理寺的棋子。 说着说着，车马就走到了道术坊。 道术坊不大，比寻常的坊市要小上一半，里面所居的人到是不少。这里有着洛阳最好的医馆，最好的相士。 “这里的奇人异士不少，前隋炀帝搜拢了不少人才，咸集于此。”狄仁杰在坊门口下车步行道。 坊内人来人往，热热闹闹，虽是黄昏时分，人流仍然不断。中有穿着道袍，缁衣的人夹杂其中。 “确实不简单！”李荣说道。 李荣从路过的数名行人身上，感觉到很强的气息，显然这些人也都是修炼过武功的高人。 狄仁杰没说的是，这里不但是那些高人异士的聚集地，也是各大帮派，世家等地下势力的集中地。 狄仁杰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李荣牵着马紧跟着。 过了一会儿，狄仁杰走到一个肉店面前，停了下来。 一名屠夫站在店中，正熟练地用尖刀剔肉。一柄犀利的牛耳尖刀在屠夫手中上下翻飞，片刻间就将一头羊剔得干干净净。 只见躺在案上的羊骨肉分离，一副完整的骨架搁在一旁，上面肉末丝毫不存。 “好刀法！”李荣眼睛一亮，鞘中的龙吟刀不由自主地出一声清越的鸣叫。 李荣心情激动下，真气透过刀鞘震动了刀身，摩擦之下出响亮的声响。 屠夫听到刀鸣，抬起头望着店前的两人，目光扫过，露出会心的微笑。 一张普通至极的面孔出现在两人面前，除了身材修长略微比常人高些，这张面孔是如此普通，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了。 李荣心里一惊，两道犀利的目光扫过他的身体，觉得好像身上所有的秘密都被现一样。 这时，李荣察觉到屠夫眼睛的异样，一双灵动而充满灵性的眼睛，透出凌厉的光芒。 “狄公回来了！”屠夫张嘴笑道，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元芳，这些年辛苦你了。”狄仁杰上前说道。 “没有狄公，就没有元芳的今天。再说这些年，我也过得好好的。”李元芳放下尖刀，招呼两人进店，叫店里的小厮看着店，领着两人进了后院。 “狄公何里从宁州回来？”李元芳边走边问道。 “月前才归，”狄仁杰说道，“神都变化之大远从前啊！” 狄仁杰返回洛阳后，并没有立即得到朝廷的任命，只能暂时在家里等候消息。他并未大肆走动，寻亲拜友，而是闭门深思，间或到坊市中走走转转。 “朝廷中变化巨大，江湖上也是风起云涌，”李元芳叹道，“连法圣尹文操都败于天凰武攸绪之手，身死归天。” 天榜第一易位，代表着李唐皇室的尹文操败给则天太后的侄子武攸绪未尝不是双方力量对比的体现，这种力量消涨的变化引动了利益范围的重新划分，无论在朝堂上还是在江湖中都遵循着同样的道理。李唐败了，武家胜了，以武家为代表的“舞凤”昂扩张着自己的势力，把李唐宗室的许多买卖都夺走了，当然这也意味着是又一场血腥的斗争。 狄仁杰眉头一皱，这个消息他也知道，可是他又阻止得了什么？ “多事之秋，”狄仁杰慢道。 “这位是？”李元芳对着李荣问道。 “右千骑使李荣，朝廷特意命其配合我查案的。”狄仁杰回道。 “李兄弟的刀法一定不差，找机会得好好领教一下。”李元芳对着李荣笑道。 “彼此彼此，”李荣回道，“李兄的刀法才是一绝，为弟可做不到那样举重若轻。” “无它，手熟而已。”李元芳说道。 说话间，李元芳已经把两人领到正厅，分别落座。 “元芳，此次来是有一个案子要麻烦你。”狄仁杰说道。 “狄公是为了南市的分尸案吧！”李元芳说道，“那帮洛州府的废物衙役一点用都没有。” 洛阳南市出现女尸的事传遍全城，弄得人心惶惶，李元芳自是知道的。 李元芳没有提及到六扇门，按说这样的事情是要六扇门出面的，可现在的六扇门已经不是以前了。 “嗯，太后亲自下令由我来侦破此案，派了右千骑众人全力协助。”狄仁杰说道，“午时，我们已到河南县衙看过尸体，尸体留下的伤痕甚多，无法辨认，你去看看如何？” “行，”李元芳干净利落地说道。 当年李元芳跟着狄仁杰在六扇门做事，破获了不知多少大案要案，抓了不知多少江洋大盗。 “不过时已近黄昏，不久坊市就要关门了，不如先在这里住上一晚再走，明天一早我们再去河南县衙。”李元芳接着道。 “也好！”狄仁杰回道。 每天黄昏时分，洛阳城中的各个坊市都要关闭坊门，街道上禁止通行，金吾卫们会在各个街道巡行，抓住不守坊规的行人，都要处以杖刑的。 “那凶手是在什么地方行凶杀人的呢？”狄仁杰忽然想道。 洛阳城夜里实行宵禁制度，不许行人通行。凶手可能是在夜里劫走受害人，那他自然要躲避巡街的金吾卫，如此来说杀人施暴的地点不会离受害人家里太远才是。 那为何凶手要把尸体扔在南市呢？会不会是凶手杀人的地方离南市不远？ 数个问题缠绕在狄仁杰心头，使他不由得心里一阵烦乱。 第三十章 无间刀法 夕阳还在挥洒着余晖，坊丁已经吆喝着行人赶快回坊，然后吃力地推上坊门，洛阳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我虽未看过死者的尸身，但据狄公所说，略可猜测一二，”李元芳说道，“此类案子破之不难，难在如何迅抓到凶手，以免更多人遇害。” 李元芳跟着狄仁杰破获无数大案，经验丰富，眼光老到，一下子就看出了案件的关键所在。 死者的惨状令李荣深为愤慨。杀人对一名武者来说不算什么，但任意对老弱妇女下手就有些残忍了。 “此案影响太大，且性质恶劣，上达天听，太后亲自下旨严查，恐怕给不了我们太多时间。”狄仁杰说道。 李元芳眉头一皱，如果凶手没有分尸抛尸，普通民众不知还好，官府可以隐瞒一二，现在公然在都城大街碎尸，挑战了朝廷的威信，自是要尽快抓住凶手。 一时间，三人无言以对。 “横竖此时无事，不如我们切磋一下，让我试试元明的刀法？”李元芳对着李荣说道，眼中战意升腾。 李元芳也是一名武痴，听说李荣的身份，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狄仁杰坐在阶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思想却沉浸在案情中去。 李荣同样是跃跃欲试，他刚刚晋阶六品，一直在巩固修为，尚未与人正式动手试招。 李元芳精湛的刀法给李荣留下深刻的印象，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对象。 “正有此愿！”李荣答道，语意中一样充满了战意。 “好，”李元芳从屋中取出一柄长刀，率先跳入院中，抽刀直指李荣。 一股犀利的刀气直冲着李荣逼了过去，令刚刚站在李元芳对面的他不由得被为之一滞。 李荣感觉到漫天的空气化作实质一般，凝结成片片细碎如柳叶样的刀气不断袭来。 “元芳兄离先天至境只是一步之差了！”李荣微微动容道。 先天至境是一个分水岭，挡住了世上绝大部分的武者。简单的说先天境界对武者来说就像是入阁为相对官员一样意义重大，那意味着精气神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晋入一个完全不同的层次。 “我三年前就打通了任督二脉，可怎都无法沟通天地之桥，达到先天至境，一步之差，咫尺天涯。”李元芳叹口气道。 从六品境界晋升七品即是一个不断积累的过程，又需勇猛精进。 武者想晋阶先天，要条件是真气贯通十二正经，然后是奇经八脉，进而沟通天地之桥，达到炼神还虚，引天地精气从全身气孔贯入体内，胎息永生的目标。 李元芳目前已达六品巅峰，差一点沟通天地之桥，所以说才是距先天境界一步之差。李荣不过是刚刚晋阶六品，尚未贯通十二正经，两者的差距不小。 真气贯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不只是让真气顺畅无阻的通过那么简单。《难经·二十八难》把十二经脉比作“沟渠”，把奇经八脉喻作“湖泽”，真气贯通是第一步，第二步还要蕴养真气，在经脉中储存真气，这样武者的内力才能深厚。 之前李荣在路上杀的“石煞”常建只处在六品第一境，真气贯通十二正经的境界，如若常建能达到第二境，真气的储存量大大增加，李荣就不可能那么容易击杀他，相反轮到李荣倒霉了。当然常建也是不得已，他叛出少林寺时没有得到更为精深的功法，也是修为迟滞不前的原因。 “先天至境对元芳兄不是问题，一年半载就能突破。”李荣说道。 李元芳身上散的气势充分说明，他已悟透了先天之秘，只是差一个偶然的契机而已，就是闭关苦修也能在短期内晋升先天。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李元芳张口笑道，“言归正传，我不拿境界欺负你，你先出手吧！” 以李元芳的眼力自是能看出李荣的修为境界，刚刚晋阶六品。 “元芳兄眼力不错，似是修炼了什么目击之法？”李荣忽然说道。 李元芳面容普通，属于扔在人群中就找不出来的那种，只是一双眼睛灵动异常，闪耀着智慧，睿智的光辉。 “元明老弟也不错，为兄确实修炼过一门道家的观微法眼。”李元芳沉声说道。 李荣盯着李元芳手中的长刀，微微皱眉。 “刀名碎梦，不类横刀，为我自炼，无间刀法，为我自创，请李兄品鉴。”李元芳朗声说道，神情中充满了肃穆。 刀身弧形，细窄，长不过四尺，形似柳叶，与直刃横刀确然不同。 “得罪了！”李荣说道，左脚一踏，五趾抓地，身如流光一样，龙吟刀借着与刀鞘摩擦的微小力量，瞬间出鞘，划过虚空，留下一声尖啸。 李荣身形如电，冲到李元芳面前，正要一刀斩下，忽然脚下一滑，身形一转，绕着弧线，左转到李元芳右侧，龙吟刀顺势斩下，刀气破空，划过一道洁白的气浪。 “好身法，”李元芳临危不乱，眼中神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手腕一翻，碎梦刀幻起青色的刀芒，迎上李荣闪电般的一刀。 李荣身法诡异，明明是以极直行，中途转折如意，度不减分毫，刀势更是没有因此而迟缓，反而借着那出鞘的瞬间，度要比常人快一些。 如果是一般高手面临此招，十有**要中刀，就是没有中招，仓促接刀，也会被随之而来的凌厉刀气重创，而后势不敌落败身亡。 “铿”地一声响，一股犀利的刀气透体而入，此异种刀气与自己的刀气，刀身相接时急颤动，交错而生出一股奇异的劲气，居然无视自己的护体真气，直钻入身体内部。李元芳觉得手臂为之一麻，体内的真气运行都为之一滞，不由得被逼退数步，缓解真气运行的不畅。 这边李荣也不好受。从李元芳的碎梦刀上传过一阵阵尖锐的刀气，刀气不是寻常那种以一贯之，而是一片片如细小的柳叶样的刀气，竟然使他体内绵绵若江河的柔水真气都抵挡不住，生生地被震退数步。 李荣脚跟一点，借着李元芳攻来的刀气，身形连动，绕到李元芳，龙吟刀洒出无数刀影，像天罗地网一样罩向李元芳。 李元芳摧动真气，瞬间从那种身体麻痹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青若柳叶的碎雪刀涌出青芒阵阵，化作流光纵横迎向刀网。 “趣果无间，孤独无解，”李元芳心里暗道，身形巍然不动，碎梦刀上下翻飞，青色的刀芒如春风扑面一样浑然天成，出刀的角度刁钻异常，截在龙吟刀之前，斩在刀势尽处。 两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数息的时间就交手数十刀，刀气纵横，在晚霞的映照下，瑰丽而多彩，散碎的刀气在地面上留下了数十道深浅不一的地沟，可见战斗的激烈程度。 “痛快！”李元芳一刀劈退了李荣，站住身形说道。 “你痛快，我可郁闷了。”李荣苦笑道。 刚才李荣围着李元芳攻出无数刀，以他闪电般的身法，刀法，奇异的刀气，自信总能占据些许上风。实质上不然，李荣觉得李元芳的碎梦刀总是拦在自己刀势必经路上，度或许与自己相当，但是让自己非常难受。另外李元芳犀利而碎小的刀气似是无所不在，不断消耗着李荣的真气，更降低了他的度，使他的动作出现微小的偏差。 “李荣不愧是剑侯的儿子，武学上的天赋不逊色于其父，我李唐皇室又多了一名柱石。”狄仁杰看着两人的战斗，心里默默说道。 李氏自魏以来垂二百年，子弟中人才辈出，等到了李渊时势力达到巅峰，才能一统天下，混一宇内，建立大唐。如今武后擅权，排斥李唐宗室，但这些宗室当中不乏良臣宿将，正是有了他们的存在，武后才不敢正式篡夺李唐江山。 李荣身为李唐宗支近属，如能脱颖而出成为一代宗师，必能让武后有所忌惮。 “元芳兄似是能预知我的出手，”李荣接着说道。 “我的刀法又名为无间地狱，”李元芳笑道，“无间之义有五，一为趣果无间，二为受苦无间，三为时无间，四为命无间，五为身形无间，刀法的精义就在其中。不过元明兄弟的刀法也不错，无论是身法，刀法，尤其是刀气，别出心裁，我从未见过像此种奇异的刀法。” “此一式刀法名为疾电，身法取自道家的禹步，刀气源于敌我气劲交接，让元芳兄见笑了。”李荣回道，龙吟刀一举道。 “元明兄弟的刀法果然不同凡响，立意能冲破前人的藩篱，这才是将来成为一名刀法大家的所在。”李元芳说道。 “下一式名为柔水，望元芳兄品鉴。”李荣说道，龙吟刀斜指李元芳。 第三十一章 道魔源流 李荣挥动龙吟刀，向着李元芳洒出重重刀影，斩出数十百道刀气，刀气彼此螺旋纠结，如车轮般，形成一重重刀气组成的巨浪，每一道刀浪的角度，力量都有着细微的变化，前仆后继，从正面向着李元芳扑去。 李元芳的“观微法眼”运行至极限，眼中神光闪动。此时已近傍晚，天色渐暗，李元芳的眼睛如同一盏明灯，直射向攻来的刀浪，似乎在寻找着其中的破绽。 “砰砰”刀气交击的声音密如后世过年时的鞭炮声不绝于耳。 李元芳面对横冲直撞的刀浪，手中的碎梦刀疾挥，青色刀芒毫不退让，一刀刀斩向对方的刀浪中去。 诚然李元芳的“观微法眼”可看破对手虚实，甚至真气变化，无间刀法更惯于寻隙破空，使李荣身若游龙，疾如闪电的刀法无能为力，但这并不是万能的。 李荣选择了以力破法的方法，用“柔水式”那绵绵不断的重叠攻击，掩盖自身的破绽，挥柔水真气一浪强过一浪的特性，让李元芳无懈可击。 不得不说李荣的战斗直觉极为灵敏，第一时间就现了李元芳的弱点，并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 李荣现李元芳的刀法，身法极为高明，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不比自己的刀法逊色，其犀利的刀法如庖丁解牛般瓦解了自己的攻势，这一点是李荣前所未见的。他自忖就是那些七品宗师也不会如此轻易就破解自己的刀法的，但在两人的刀气冲击中，李荣现李元芳的刀气虽利，但质性稍微松散，不如自身的柔水真气，伏魔真气凝实，想是功法品阶不高的缘故。 “好狡猾的小子，这么快就找到我的弱点，”李元芳心里暗道。 事实上李元芳对自身的弱点心知肚明。他本不是名门正派出身，父祖辈累世为洛州府仵作，按照往例他也会继承家学，成为又一名仵作，机缘巧合下遇到狄仁杰。狄仁杰现了他深具武学天赋，引导他走上了武道修行的道路。可惜李元芳修行武道时已年过十五，错过了练武的黄金时期，又没有得到什么高深的武学，只从狄仁杰那里学会了一些奠基的功法，加上自己搜集来的浅近武学，自创出一套功法和刀法。 刀法，身法固然可凭借天赋才智创造，修行真气的功法却是短时间内无法完善的。李元芳也是因为真气凝练程度不够，无法晋阶先天，生生卡在六品巅峰的境界。 “身形无间，随处圆满”李元芳心道，“我可不会轻易输给你的，小子。” 李元芳自知真气不够浑厚，所创的功法在真气修行上并不高明，在面对那些名门大派的传人时会有些吃亏，毕竟这些大派往往立派数百年，功法武技经过历代传人的完善，武技不次于自己刀法的不在少数。李元芳担心这些人会使用真气深厚的优势欺负自己，就自创出一些招法应付。 李元芳身形幻动，本来固如山岳的身形，化做漫天幻影，度丝毫不比李荣慢，体内真气疾地在经脉内流动，摧动着身影更加快了，快的身形带动了真气的流动，两者相辅相成，使李元芳的度达到常人莫测的地步。 碎梦刀从上向下疾劈，招式简单，但是伴随着李元芳高的身影，出难以想象的威力，一道粗大的青色刀芒将重重刀浪斩开一条康庄大道。 李元芳揉身而上，左肩侧身斜撞向李荣，碎梦刀忽然从空中消失，转而从李元芳的肋间刺出，刀芒转折不定，毒蛇一样直噬向李荣。 “身形无间，随处圆满”正是此招的精义所在，意思是身形所到之地就是对方圆满归天的时刻。 李元芳面对李荣以气压人的“柔水”刀式采取近身搏斗的方法，于方寸之间决出胜负。 近身搏斗危险至极，护体真气面对近在咫尺的全力攻击，不可能有那么强的防御能力，中上一刀或一拳就意味着死亡，每一个武者都是近身搏击的高手，不然根本无法在江湖中长久的生存。 李元芳的此式将度融入其中，刀法更是诡异多变，能够抵挡的人确然不多。 “哼，”李荣闷哼一声，龙吟刀架住碎梦刀，借着些许力量身形瞬间如巨蛇昂一样，向右一偏，腰如弹杆，尾如弹簧，脚下一滑，带着身体一摇，旋转了半个圈，人已空闪出去十步之远。 “好身法！”李元芳停住攻击，叫声好道。 这一式“五星连珠”是形意身法里的精华，被李荣融合进“鹰蛇”的刀法里面。 “罢手！”狄仁杰大声喝道。 看到两人激烈至极的战斗，狄仁杰担心不已，唯恐两人那个不慎受伤，那可是无法弥补的损失。 李荣感觉自己体内真气前所未有的活泼，沿着经脉流动着。此次切磋，在李元芳的压力下，李荣觉得自己的精神跃升至平时难以企及的地步，真气也顺而增加了不少，效率比平时强多了。 “元芳兄的此式不同寻常，我不是对手。”李荣说道。 从那曲折如蛇的刀芒，快若闪电的身法，李荣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碰上绝对是非死即伤，这绝对是近身搏击刀法中的上品。 当然李荣自忖他的“龙腾虎跃”，“鹰飞蛇行”两式不比李元芳的近身刀法差，只是这样凶险的战斗两败俱伤的机率有些高。 “算了，我有些动手了。”李元芳自嘲地道。 每次遇到那些大派出来的嫡系传人，总会出现这种情况。大派出来的高手见识不凡，察觉李元芳刀法的弱点不足为怪，攻击其弱点也是常见，这使他不由得怒火添了几分。 “那里，此次切磋让我受益非浅，还要感谢元芳。”李荣说道，收刀回鞘。 “回屋里说！”狄仁杰站起身来说道，招呼两人进屋。 “你们两人都不错，今天的切磋到此为止，”狄仁杰接着说道，挥手让两人落座，“现在谈谈案子，这才是正事，事关紧急，明天我们就得行动，不然凶手会害更多的人。” 狄仁杰与李元芳的关系相当好，过了一般的上级与下属，有些类似于父子了，所以狄仁杰到了这里了不客气。 “狄公，我听人说起过分尸案，只是详细情形不太清楚。”李元芳坐在榻上说道。 狄仁杰一反常态，将事情的经过，所掌握的案情讲了一遍。 这是狄仁杰第一次汇总了案情，讲述案件的始末。 “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呢？”狄仁杰讲完后，自言自语地说道。 为财杀人，为仇杀人都不像，那么凶手更像是为了泄**而动手杀人。 做为老于刑名，破案无数的老手，狄仁杰一一排除它因，寻找案件真实的起因所在。 分尸案案情其实简单，起因并不难猜，看看死者的尸身就可初步判断凶手是为了泄**而杀人。不过，狄仁杰显然不是为了听到如此简单的结论。 “凶手会否是魔门中人？”李元芳忽然说道。 “魔门？”李荣有些诧异地道。 不看证据，单凭死者被分尸就判断是魔门中人所为，有些过于儿戏了。 “元明是不是有些疑惑？光凭猜测就说是魔门所为？”李元芳自是看到了李荣的怀疑。 “没有任何根据，连凶手的身份都没确认，就以为是魔门中人所为有些仓促吧？”李荣说道。 “元明可知何为魔门？”李元芳接着问道。 “魔门六宗，邪门二派，到是知晓一些。”李荣回道。 魔门五宗，天魔宗、天巫宗、天绝宗、天血宗、天毒宗、天尸宗，邪门二派，姹女派、逍遥派。这些宗派实力非凡，可与佛道两门圣地媲美，高手如云，不在当世任何势力之下。 “魔门源自先秦时的墨子创立的墨者，本是与儒家、道家、阴阳家并列，西汉武帝时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将信奉墨家学说的墨者组织连根拔起，残余的墨者们融合了诸子百家中的一些流派渐渐成立了魔门。”狄仁杰在旁边说道。 “原先的墨者信奉兼爱，非攻，以战止战，毕竟是为上层统治“这跟魔门中人是凶手有何关系？”李荣问道。 者忌讳的事，所以受到空前的打压。受到打压的墨者改变了自身的学说，转变为藐视权威，视死为生，偏激异常。”狄仁杰说道，“在儒道与魔门的不断争斗中，中间又有魏晋十六国这样混乱异常的年代，魔门的偏激思想更为强化，随着思想转变的是所修习的功法也生了变化。古人修习武道，大部分是为了强身健体，益寿延年，道家所谓的长生久视就是如此。魔门觉得修行武道就是为了杀戮，是实现自身目的的工具，因此魔门的功法大都诡异非常，修行者在练武的过程中，往往受到难以想象的痛苦，这样他们的思想就更极端了，动辄杀人是常事，虐杀普通人也不在少数。” 第三十二章 瑜伽秘术 “魔门中人没几个好东西，干出比这残忍的事还有，只是官府封锁，寻常百姓不知而已。”李元芳说道。 魔门的一些功法血腥残忍，有些居然需要活人血祭，甚至孕妇的紫河车等才能有所成就。 朝廷成立六扇门固然是平衡江湖地下势力的需要，打击魔门的残忍行径也是重要原因。 “明日，元芳随我们一道勘验尸体，争取早日侦破此案。”狄仁杰沉声说道。 “听从狄公吩咐。”李元芳恭声说道。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降临，整个洛阳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狄公，现在已是饭时，不如命仆人上饭。”李元芳说道。 狄仁杰点头应允，他们跑了整整一天，午时在河南县衙无心用餐，到是有些饿了。 李元芳叫来一名小厮，命他去将备好的晚饭取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厮端着一个大大的瓷盘走了过来，盘中盛了数块羊肉，散着诱人的香气，盘边放着三把竹刀，一碟紫红色的杏酱。 “狄公，尝尝我炮制的羊肉，”李元芳说道，“羊肉提前用胡椒蒸煮过，味道绝佳。” “元芳有心了，”狄仁杰颔道，拿起竹刀，将羊肉切成片片，抹上杏酱，放入口中。 “味道不错。”狄仁杰赞赏道。 “元明，不要客气，多吃一些，我蒸了一只整羊，吃完再让他们上。”李元芳继续劝道。 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李荣体力消耗极大，急需补充。李元芳也是如此，片刻的功夫，两人就将一只整羊消灭了大半。 狄仁杰精通养生之道，平时以素食为主，食肉不多，尝过几口后就停了下来。 喝过金黄的粟粥，李荣才觉得肚子稍饱。 武者修炼，打熬力气，饭量之大远在常人之上。 狄仁杰毕竟年龄有些大了，和两人说了一会，就到旁屋睡去了。 “佛经云：趣果无间，终此身直坠于彼无间隔。我趣果无间一式的精义就是间隔，明敌我之间隔，阻敌于未起，破敌之有间。”李元芳说道。 晚饭过后，李荣和李元芳盘坐在榻上，谈论起武学。刚才的切磋自然是谈论的中心。李元芳融汇百家，自创刀法，不是迂腐守旧，敝帚自珍之辈，向李荣讲解起自己的刀法。碰巧李荣也是如此，两人相谈甚欢。 “元芳兄的刀法我甚是佩服，只是真气有些不够凝实，比刀法有些差距。”李荣实话实说地道。 “不是有些差距，是相差极大吧！”李元芳苦笑道，“我十五岁开始修炼武学，错过了学武的黄金时期，就是有高深的功法也无法修行，又不甘心，于是自创功法，期望能倚之晋升更高境界，只是体质所限，真气终究有所不足。” 踏足武道的至高境界是每一位武者的梦想，特别是那些天赋才情人一等之辈，那一个不心高气傲，视困难如等闲。可惜人力有尽时，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体质所限？”李荣皱眉道。 上乘武功对武者资质的要求极高，不但资质要好，而且要从小就开始培养，不然等到十五六岁时人的经脉僵化，阻塞，再修炼武学就事倍功半，往往难以晋升至更高的境界。 李元芳资质绝佳，不在当世任何人之下，只是开始修炼的时间实在太晚，能晋入六品已是一个奇迹。 “武学上不是有后天补先天，改善体质的法门，以元芳兄今日的成就应该不难寻到相应的功法。”李荣说道。 武者修炼的过程就是**不断进化的过程，那一派都有修炼肉身的法门，比如少林寺的金刚不坏体，天魔宗的冰玉诀，这些功法都能增强武者的体质。 “增强体质的功法不少，但能够彻底改变体质的功法却不多。据我所知能够弥补先天体质不足的极少，少林寺的易筋经，洗髓经，静轮天宫的万流归宗，天魔宗的道心种魔**都可以做到，不过你觉得我能得到这种等级的秘典吗？”李元芳苦笑着说道。 事实上，李元芳有机会获得静轮天宫的《天元玉册》，学会其中的万流归宗秘法，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拒绝了。 “很难！”李荣苦笑道。 这几样武学都是各自门派的至高经典，就是本门子弟都不一定得到传承，更不用说李元芳这样外人了。李荣身为少林长老普惠大师的弟子，更有着李氏皇族的身份，才能得传易筋，洗髓二经。 “功法都是人创造的，今人不一定不如古人，前人能创造出这些功法，我也一定能做到。”李元芳傲然说道。 他距晋阶先天不过一步之遥，一年半载就能晋升七品先天，到时无论是真气，体质都会生极大的变化，寿命也会得到延长，有足够的时间去完善自创的功法。 晋入先天后，武者的寿命会大幅延长，活上百岁不是问题。但是却少人能真的活过百岁。无它，武者进行激烈的战斗，身体会受到大量损耗，寿命自然要下降。反过来像佛道高人那样出世静修，却是令许多人无法接受的。 “在下到是有一门功法，可以解决元芳兄的难题。”李荣肃声说道。 “你是少林弟子吧？”李元芳皱眉反问道。 李元芳眼力无双，从他的刀法真气上看出李荣修炼的金刚伏魔神通的痕迹。 “家师少林长老普惠大师，我确实学过易筋，洗髓二经，不过限于师门规矩，不能将其传予元芳兄。”李荣说道。 “那你不会有静轮天宫的万法归宗，或是天魔宗的道心种魔**？”李元芳疑问道。 改善体质的功法，他收集了不少，甚至个别名门大派的秘传功法都有，但能够对他有用的没有，他有些不相信李荣能拿出更好的功法。 “不知元芳兄听说过天竺没有？”李荣油然说道。 李荣说着轻轻地拨动了放在小几上的油灯，吹了吹灯芯。 “自然是听过，”李元芳回道。 “那你该知道少林寺的易筋、洗髓二经其实是源自天竺的瑜伽术，”李荣说道。 “你说的功法不会就是瑜伽术吧？”李元芳吃惊地道。 如果能够有一门功法弥补他体质的缺陷，他相信可以轻易地晋阶八品入微境，甚至九品通神境也不是问题。 “我偶然得到了天竺瑜伽术，只是理解不深，因所习功法缘故没有过多研究，可告予元芳兄。”李荣说道。 李荣不是那种视功法如性命的人，以他来看，功法是跟人修的。不是你修炼的功法高明，你的武功就高，还得看自身的悟性，刻苦的程度，犯不着把功法当金子一样藏得深深的。当然，瑜伽术可不是少林所传，也就没有门规所限。 “说句实话，这个人情可够大的。”李元芳想了一下道。 能够与少林寺易筋、洗髓二经媲美的功法，这是多大的人情，需要拿什么去换，他不会以为自己与李荣切磋了一回，意气相投就受之无愧。 “我与元芳兄意气相投，同在狄公麾下效力，互相帮忙是应当的。”李荣微笑道。 “元明的大礼我无以为报，就拿功法和刀法抵吧！”李元芳说道。 李元芳可不敢说自己的功法，刀法价值在瑜伽术之上，相信很多人是愿意拿自身的功法去换的。 “元芳兄，客气了。”李荣说道，言语里却没有推辞。 瑜伽术的价值他自然是知道的，将它送给李元芳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获取李元芳的无间刀法，那实是一门极为高明的刀法，不在自己的轮回刀法之下。如果能得到无间刀法，相互借鉴，肯定能使自身刀法晋入一个新的境界。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李荣把三十六式瑜伽术一一教给了李元芳，精妙之处令他叹为观止，欢喜异常。 “时间短暂，在下只能把捡要紧的给你，回头我会将其绘之成册，交给你。”李荣说道。 李元芳细细品味了一下，觉得瑜伽秘术修炼成功，真的可以弥补自身体质的不足，顺利晋升到七品先天境界。 李荣自然也得到了李元芳的无间刀法，一样令他高兴。 无间刀法无论从精义，还是真气的运用上都有独到之处，有些还在轮回刀法之上，值得借鉴的地方不少。尤其是李元芳的功法竟然相当高明，常人练武讲究静坐吐纳，蓄积真气，李元芳竟别出心裁，创出一套可以在运动中积蓄真气的法门，并且以真气带动身体挥出越寻常的度，再以度带动真气形成更强大的攻击，构思之巧妙说是夺天地之造化也不为过。 两人互相交换功法，并述说着自身对武道，刀法的理解，使每人都获益良多。 第三十三章 审讯婢女 天色刚明，李荣和李元芳意犹未尽，恨不得能多延长时日，能让两人尽情地讨论武学。 李荣在武道上的博学，不同于当世的武学理念给李元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元芳出众的武道天赋，充满想象力的武技功法，坚毅自信的武道信念同样深深地折服了李荣。 “你们两人是否一夜未睡，以后相处的时日还长呢？”狄仁杰起来看着两人说道，“快去洗漱吧，今天我们还要去县里问案。” 狄仁杰起得一向很早，从房里出来就要去洗漱，看到两人一脸兴奋地表情。 李荣和李元芳恭声向狄仁杰打招呼，由李元芳带着到水井边洗漱完毕。 清凉的井水洒过脸庞，李荣感觉精神为之一震，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急甚，吃过早饭再走不迟。”李元芳一面说着，一面叫来小厮去准备早餐。 早餐很简单，热气腾腾的馎饦，油光闪闪的胡饼，还有一碟新鲜可口的酱菜，既简单又爽口。 用罢早餐后，狄春手脚麻利地去准备好马车，停在院外。李荣和李元芳从小厮手中接过缰绳，牵过喂好的马，来到院外。 狄春长鞭一挥，啪地一声，赶着马车向着河南县衙方向走去，李荣和李元芳紧紧跟在两边。 狄春素来记性颇佳，只要走过的路都清楚地记在心里，老马识途般来到河南县所属的义庄。 看守义庄的老人昨日见过狄仁杰一行，知道是比县尊更大的官，恭敬而麻利地当前带路，引着众人来到存放尸体的偏厅。 此时初春已过，温度升高，尸体腐烂的度变快了许多，偏厅里放着数具尚未埋葬的尸体，浓重的尸臭遍布整个房间，散着难闻的异味。 “大人，就是这两具尸体。”义庄老人站在两具薄棺中间说道。 这些横死的尸体因为案子没结，死者家属不能取走安葬，官府不可能给他们用上名贵的棺木，说是薄棺，其实就是几片木板拼接而成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狄仁杰挥手说道。 狄春在外面看着马车，马匹，只有李荣和李元芳跟着过来了。 李元芳信手揭开盖在尸体上的麻布，打量着尸体。 铁青的皮肤，圆睁的双目，痛苦的神情，一切定格在她死亡的那一刻。 “据河南县的宋仵作说，死者约死于五天前，死前曾被人强暴，并备受折磨。”狄仁杰沉声说道，表情严肃。 狄仁杰经历过许多大案，见过比这更悲惨的场面，但每一次见到无辜的人死去，心里总是感到不安，难以名状的悲悯。 “凶手是个高手。从伤痕来看，道道伤痕之间距离相等，显然他的刀法或是剑法相当高明。由于伤口已经结疤，看不出凶手真气质性，但至少是三品以上的高手。”李元芳毫不避忌尸臭，用手翻转着尸体说道。 “嗯，还有其它？”狄仁杰接着问道。 李元芳可是这方面的权威，既继承了家学，又因为自身是武学高手缘故，对尸体的认识，伤口的了解，无出其右。如果是新鲜的伤口，他可以辩认出对手的武器，身手高低，甚至真气的质性。 李元芳没有说话，转到一边翻看另外一具尸体。这具尸体腐烂的程度更高，几乎看不出人形了。 “凶手身手高明，年龄不过三十岁，用的是短剑或是短刀，喜欢体格修长的女子，暂时只能看出这些东西。”李元芳看完尸体后对着狄仁杰说道。 “你怎么看出凶手用的是短剑或是短刀？”李荣有点怀疑地道。 “看伤口。”李元芳回道，“你看伤口的部位，从胸部向下到腹部，伤口短小，呈之字形整齐地排列，转折自如，既说明凶手剑法或刀法高明，又像是短兵所为。” “像这样的伤口，以我们的身手应该也可办到。”李荣说道。 尸体身上的伤口显示出的东西，像李荣这样的六品高手自是能够做到。 “如果我们刻意而为，确实可以做到，但是不够自然。你可以想象凶手与受害者的位置，当时凶手应该正在强暴受害者，在受害者身上切割有可能是为了获得快感。”李元芳冷声说道。 “变态杀手！”李荣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 “算是吧！”李元芳说道。 “算算时间，洛州府的两名衙役应以将死者的婢女传唤到厅，我们去审审，看有什么新现？”狄仁杰说道。 凶手的变态程度并未出乎他的预料，这种人必须要早日缉拿归案。 义庄外，县尉丘忠和早早地等在那里，准备随时听候狄仁杰的吩咐。 “你来的挺早！”狄仁杰从里面出来，看到丘忠和说道。 “回狄大人，小人也是听从县尊大人的吩咐，也是想跟着狄大人早日破案。”丘忠和恭敬地说道。 “两名死者的婢女已经传唤到堂了吗？”狄仁杰问道。 “回狄大人，洛州府的上差正看管着呢，随时等狄大人审讯。”丘忠和说道。 “那好，咱们就去县衙。”狄仁杰说道。 丘忠和在头前带路，狄春把马车赶过来，扶着狄仁杰上车，向县衙驶去。 一行人飞快地赶到了河南县衙。路上，李元芳到是和丘忠和是熟人，关系不错的样子，聊得颇为热闹。 “狄大人，总共四名婢女，都押在后堂。”丘忠志恭声说道。 这时，县令崔玄同也迎了过来，向着狄仁杰行礼问好。 “狄大人要否在大堂上审问这几名婢女？”崔玄同问道。 “不用，带到后堂，崔大人和我一同审理如何？”狄仁杰说道。 “听从狄大人之命，”崔玄同心中一喜道。 狄仁杰把审问的机会与自己一同分享，自是有把破案的功劳让给自己一份的意思，他又怎能错过。 到了后堂，两名洛州府衙役正看着四名面带恐惧，神情萎靡的年轻女子。 “狄大人，”两名衙役见狄仁杰过来，忙躬身施礼道。 “辛苦了，”狄仁杰说道。 “那里，那里，”衙役们忙谦虚地说道，站到门口，守着后堂。 洛州是朝廷都城，能在洛州府当差的衙役都是人精，各种官场上的规矩一清二楚，乖觉地守在门口，等候狄仁杰审案。 “先把严小姐的婢女带下去，”狄仁杰吩咐衙役道。 两名衙役跑过来，带着其中的婢女走出堂外。 “你们是吴小姐身边的婢女？”狄仁杰问道。 狄仁杰和崔玄同按照官职的高低落座不提，李荣和李元芳则站在两旁。他们属于狄仁杰的护卫，怎都不会跟狄仁杰平起平坐，尤其李元芳目前还不算是官府中人。 “婢女春桃是吴小姐的侍女，”一名身着青衣，面目清秀，略是中人以上姿色的婢女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害怕。 “婢女夏荷也是吴吴小姐的侍女，”另一名女子有些恐慌地说道。 “不用害怕，本大人只是问你们一些日常生的问题，”狄仁杰说道。 “是，大人。”两名婢女跪在地上道。 “先站起身来，”狄仁杰说道。 “是，大人。”两名婢女慢慢地站起身来，脸色都有些苍白。她们服侍的小姐惨死，自是受到了吴老爷的不满，要不是衙役前来提审，肯定要被卖出去。 “你们小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狄仁杰问道。 “半月前，大概是本月初五的晚上，”名叫春桃的婢女说道，“那天晚上我服侍完小姐上床就去睡了，第二天早上准备叫小姐起床时现小姐不见了。” “当夜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狄仁杰接着问道。 “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大人。”春桃回道。 “那第二天早有没有现屋里有什么异常？”狄仁杰问道。 “现窗户大开，吴小姐已经不见了。”春桃说道。 “这名叫春桃的婢女胆量不小，沉着冷静，说话有些条理，看似是可造之才。”李元芳看碰上春桃心里暗道。 离开六扇门的几年来，李元芳遵照狄仁杰的意思留在洛阳，一方面是为了自身的修行，大隐隐于市，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收集情报，为将来做些准备。这些东西都是无法摆在台面上说的东西，可是每一个组织包括朝廷都要去做。 在洛阳的几年里，李元芳收伏了一些地下势力，建立起一套严密的关系网。其中就包括利用这些看似地位低下的婢女，仆人等来收集情报。 第三十四章 佛寺凶人 “半月前曾到天宫寺礼佛？”狄仁杰挥退了死者的婢女，现两名受害者的一个共同之处，都曾在受害前到天宫寺礼佛上香。 天宫寺是洛阳名刹，原为高祖当皇帝前在洛阳的旧第，太宗贞观六年立为天宫寺，高宗也曾巡幸该寺，并为之度僧二十，扩建殿宇。 狄仁杰吩咐洛州府的衙役将几名婢女带了下去，就在后堂和崔玄同，李荣等人探讨起案情来。 “想来是凶手在天宫寺看到两名受害者，尾随其后，侦查到受害者的住处，然后在晚上将其劫走的。”狄仁杰说道 “狄大人，那是否要派人守住天宫寺，并搜查凶手？”崔玄同建议道。 两宗命案迟迟不破，何况死者的家属是朝中大员，他的压力相当大，并不因为狄仁杰的到来而减少多少。 “天宫寺人群众多，又是先皇巡幸过的寺院，怎能随意搜检？”狄仁杰摇摇头道。 这崔玄同有些着急上火了吧，天宫寺是可以随意封锁的？此案本身都闹得沸沸扬扬，再大张旗鼓搜查天宫寺，不是让更多的人去传播案情，人心更加动摇，有违太后意愿。 另外清查天宫寺所能起的效果会如何，值得怀疑。凶手不一定是宫中僧人，可能也是香客，总不能把现在在寺中的人都拘回县衙询问。 “是下官鲁莽了。”崔玄同能在京城当官，政治敏感性都是高人一等的，可能最近事情太多，脑子有些混乱了。 “天宫寺总是现场之一，确实需要查看，到是不宜兴师动众，我们微服前往即可，”狄仁杰不紧不慢地说道，“崔县尊坐镇县衙，老夫带人先去两名受害者家里看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痕迹。另外派人通知死者的亲属，让他们把死者的尸取走安葬。” 时已近夏，尸体腐烂的度越来越快，况且已经验过尸体，再放在义庄没有用处，不如让家属带走安葬。 一个时辰后，狄仁杰在衙役的带领下来到了礼部员外郎严挺的府第。 狄仁杰与严挺往来不多，相互间打过几个照面，出示了太后的令牌后，带着李荣等人还有那两名婢女走进严府。 “严兄节哀，此次前来就是想查明案件真相，尽快抓住凶手，使严小娘子在天之灵安息。”狄仁杰在正厅落坐后对着严挺说道。 “狄大人，老夫不幸遇到此事，请狄大人一定要抓住凶手为小女雪耻！”严挺怒道。 严小娘子是严挺的心头肉，虽是幼女，但深得严挺的宠爱，正准备许配于人，没想到遭此恶运。 “严兄放心，老夫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给严小娘子一个交待。”狄仁杰肃声说道。 狄仁杰暗暗下定决心，早日抓到凶手，使他得到应有的处罚。 “我此次前来，是想堪查一下严小娘子的房间，看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痕迹？”狄仁杰接着说道。 “春桃，你带着狄大人去吧！”严挺对着跟狄仁杰回来的婢女春桃说道。 “是，老爷！”春桃回道。 接着，狄仁杰随着春桃来到后院严小娘子的闺阁。小楼是两层木质小楼，雕梁画栋，甚是华丽，二楼是严小娘子的闺阁，下面是婢女住的地方，方便婢女随时上楼侍候。 闺阁正面放着一扇屏风，上面绣着仕女图，仕女身材丰腴，神情悠闲，拿着团扇轻轻地摇着，一派天真与富态。 绕过屏风，众人走进房间。里面弥漫着微微香气，床榻前放的香炉满是灰烬，榻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窗户敞开着，映着外面翠绿的柳叶。 “春桃，此处的陈设自你家娘子失踪后可有变化？”狄仁杰问道。 “回大人，只床榻绵被收拾过，其它的没有变动。”春桃说道。 “那晚睡觉时，此窗是关着的吗？”狄仁杰指着窗户问道。 “关着的，每晚睡前小婢都会亲自把窗户关上。”春桃回道。 “哦，”狄仁杰没有说话，来到窗边。 “元芳，元明，你们过来看看。”狄仁杰说道。 李荣和李元芳跟着来到窗边。 “你们都是会武的，能不能从外面跃上楼，毫无损地打开窗户，带走严小娘子？”狄仁杰指着窗户说道。 “跃上小楼不是问题，每一个入品的高手都可以办到。”李元芳说道。 “能毫无损地震断门闩的可不是普通的入品高手，”李荣指着断为两截的门闩说道。 窗户上的门闩从中断为两截，可能是严家人没有意识到，尚未进行修理。 “至少要五品以上的高手，真气离体才能办到。”李元芳看着门闩说道。 “五品高手，刀法或剑法高明，曾在天宫寺出没，不过三十岁，”狄仁杰低声地喃喃道。 “轻功应该也不错，凶手跃上楼到带人离去，楼下的侍女，府中的仆人都未察觉，”李元芳说道。 “嗯！”狄仁杰点头道。 在小楼里呆了一会儿，狄仁杰等人仔细查看了厅里的东西，除了门闩外，凶手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 一个上午，狄仁杰到两名死者的家里堪查了她们的房间，所获不多，但基本上可以推测出凶手的行迹。 凶手在天宫寺见过死者后，跟踪到死者家里，于夜晚潜入死者闺阁，运气震断门闩，轻松制服死者，带人离去。 “我们去天宫寺瞧瞧！”狄仁杰对着两人说道。 堪查过死者的闺阁后，狄仁杰决定下午就到天宫寺去瞧瞧。 “凶手已经两次在天宫寺寻找施暴对象，现在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他还会不会继续到那里，毕竟洛阳城里的寺院很多。”李荣问道。 “谁也无法预测，只是天宫寺我们总要去看看。”狄仁杰说道。 一行人又马不停蹄，从北城越过洛水，来到尚善坊的天宫寺。 天宫寺在洛阳尚善坊，天津桥北，贞观十二年时大德高僧法护担任主持，其后名僧大德来住者渐多，遂成为洛阳名刹。 由于天宫寺名声甚著，香客信徒众多，这些人向寺里馈赠香火钱，使天宫寺规模更为弘大，可与白马寺媲美了。 狄仁杰本身就身着便装，李荣也换下了千骑的戎装，换上一身锦袍，如同一个贵公子。李元芳自是一素白衣，一抹青巾，腰间一刀。 照例是狄春在外看护着马车，马匹，三人顺着人流走进寺中。 今天正好是本月初八，佛门的六斋日，寺里人流甚多，还有许多富家子女到寺里进香许愿，一时间莺莺燕燕热闹非凡。 狄仁杰安步当车，漫步在人群中，身边跟着李荣和李元芳。 “佛门开始兴盛就意味着朝廷的衰弱，僧人们既不种地又不劳动，只有消耗没有产出，徒耗衣食，实是历朝之大害。”狄仁杰为儒门出身，又是道门护法，天生对佛门感到不满。 “僧人们耗费些衣食跟官员士绅们广纳货赂，田厦万间其实没有多少分别，五十步笑百步而已，狄公有些着象了。”李荣笑道。 无论僧人，道士，官吏都是食利阶层，不产出只消耗的群体，说起来都阿大笑阿二，秃子跟光头比多。 “我不是因为自己是官吏就对僧人另眼看待，实是这些年来朝廷一意对僧人姑息，放宽度牒制度，使一些人为了免役逃避税赋剃度为僧，造成佛门表面的繁盛，违背了佛法的本意。”狄仁杰摇摇头道。 其实狄仁杰心里跟明镜一样。佛门的兴盛未尝不是当今太后对其妥协的结果，为了换取佛门对她权力地位的支持，则天太后在宫内开设道场，大建寺庙，剃度僧人，联合佛门压制关陇贵族和道门，儒士，期能登基为帝，完成自古以来未有人成就的伟业。 “狄公，何者为好，好我好好，恶我者恶。有些时候计较太多有何用，但以黎民平安就行，家族的盛衰，道统的传承不过是锦上添花，有之则可，无之可免。”李荣说道。 李唐衰败，武氏将兴是不可阻挡的潮流，至少二三年内是如此。李荣对身为李唐宗亲的荣耀感并不强，他只是想在武道上能有更高的成就，踏入仕途只是为了修行的方便而已。 旁边李元芳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时候李荣和狄仁杰谈起这些如此抽象的东西，什么家国传承。 “有道理，这个朝廷谁当政都一样，李家比武家强到那里去，中宗皇帝又比则天太后强到那里，不过是命好站在那个位置上罢了，只要则天太后统御有术，黎民安康，一样能坐好那个位置。”李元芳能自创功法，自不是迂腐守旧之人，相反不服权威，亲近底层百姓。 第三十五章 凶手再犯 “你们两个都是不服权威，不为世俗所拘之辈，怪不得能在武道之路上人一等。”狄仁杰笑道。 武道修行要求天赋，刻苦，悟性和机运，有天赋，又能刻苦修炼可以成为高手，机运好的话得到高深的武学传承，晋阶七品八品也有可能，但缺乏悟性的话是很难达到九品大宗师的境界。试问那一位九品大宗师都是创出一套适合自己的武学，从而晋阶九品的。 论天赋才情李元芳还在李荣之上，只是年轻时时运不佳，如今得到李荣所传的瑜伽秘术，弥补了体质的最后一块短板，必将在武道之途上一飞冲天。 李荣，李元芳腰挂长刀，左右护着狄仁杰，随着人群往寺里走去。 唐人尚武，加冠后的男子往往携刀带剑，到是没有引起人们的惊异和围观。 来天宫寺礼佛上香的达官贵人不少，众人见识过护卫成群的贵人，对狄仁杰一行并没有过于注意。 “站在此处，居高临下，可看清进出大殿的人们，”狄仁杰站在大殿前方的平台上，低声说道。 这地方位于大殿前方平台的西南角，人们都忙着进入大殿进香许愿，少有人会停在这里。 李荣扶着石雕栏杆，看着台阶上上上下下的人流，点头表示认可。站在这里让人有极佳的视野，足以清晰的观察到进出大殿的人们，却胜在偏处一隅，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狄仁杰在平台上看了一会儿，进入旁边的偏殿，拜访天宫寺的僧人，凭借手中的谕令顺利地见到了天宫寺都维那，主管寺院杂事的僧官法明，询问有否僧人见到殿前平台处有异常的人物，结果一无所获，在寺中耽搁了一个下午。 狄仁杰虽无所获，脸上却没有不耐烦的神色，一直如常，带着李荣，李元芳离开天宫寺，回到河南县衙安歇不提。 夜色已尽，延福坊外的大街上。 “当当”，巡夜的金吾卫五人一队，手持长枪，身着甲衣，在月光下整齐地走着。 五人十目圆睁，四处观望着，看看街上有没有行人。 洛阳城总有一些人因为时间不及回坊，在街上游荡，或是因醉倒在地上，抓着这些人就能以违背宵禁罪投入狱中暂时关押，抓人的金吾卫总能落些银钱不是。 “听说城里有杀人狂魔出没，专门奸杀那些大户人家的娘子，手段凶残，大将军已下了严令，让我们晚上巡街特别注意。”带着的火长小声说道。 “火长，我还听人说这杀人狂魔武艺高强，我们那是他的对手。”一名士卒说道。 “总之，睁大眼睛看，打不过我们总能逃跑，出警报吧！如果能抓到凶手肯定官升好几级。”火长哼了一声道。 这时一道黑影肩上扛着一人，飞快地跑着，避过金吾卫，躲至坊墙下的阴影处。 等这队金吾卫过去后，黑影左手一抓，扣住坊墙，借力攀缘而上，身轻如燕，脚尖一点就越过坊墙，进入坊内。 黑影娴熟地穿行在坊间小巷，躲过吠叫的家狗，绕过坊内尚未入睡的人群，进入一处宅院。 此处宅院平时无人居住，院主人离开洛阳回老家数月，家人，仆人都跟着回去了，无人留守。 黑影轻车熟路进入院中，来到东厢房，左手推开房门，走到榻前放下肩上的人，顺手点着了榻前的油灯，昏黄的灯光充满了整个房间。 房间里陈设简单，只是散着浓烈的血腥味，地上一片片暗红的痕迹，似是人血。 黑影伸手摘下脸上的黑巾，原来是突厥人阿思力，他就是制造凶案的变态杀手。 阿思力兴奋地看着榻上的女子，身材苗条，肌肤细嫩，远不是草原上那些皮肤粗糙，面目黑红的女人可比。 阿思力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更快，血液流得更快，真气更是前所未有的活跃，有一种透过全身，跃然而出与长生天合一的感觉，这正是要突破七品先天的征兆。 “再有二次，我觉得自己就能突破桎梏，达到与长生天合一的武道至高境界，成为真正的高手了。”阿思力心里想道。 阿思力伸手在女子身上一拍，一股真气传入她体内，解开了她被禁制的穴道，女子醒了过来。 “啊！”女子刚要开口叫道，阿思力嘴角一动，露出邪意的微笑，随手点在女子的哑穴，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虽然我很愿意你叫得大些，但是条件有些不允许，默默享受吧！”阿思力用突厥语轻声说道，伸手三下五去二扒下了女子的衣服。 “好白嫩的皮肤，比草原上的女人强多了！”阿思力说道。 听到阿思力那陌生的语言，淫邪的眼睛，女子眼中露出恐慌的神情。 “不要怕，我会让你慢慢享受的。”阿思力边脱下身上的衣服，边说道，取下腰间的弯刀随手放在榻上。 三个时辰过后，阿思力志得意满地走出房间，手中拿着弯刀，身形一动落在院子当中。弯刀上一滴血珠慢慢顺着光洁如镜的刀身落在地上。 房内那名女子双目圆睁，带着无尽的痛苦，直直地看着屋顶，身上一片血污，成了一个血人样。 “落雁刀法，裂风狂舞，”阿思力轻声说道，弯刀挥舞，无数道刀光映在月光下，刀气若月华一样照射着整个院落。 犀利的刀气斩在院中的大石上，将大石切成了一块块形状相同的碎块。 阿思力满意地收回弯刀，冷冷地看着周围的院落。 “中土的子女财富无数倍于塞外草原，占领中土是突厥一族的梦想，骨咄禄大汗已经不能再统领突厥狼族了，只有默啜殿下才能带领突厥狼族实现踏足中土的梦想。”阿思力心里想道，“至于这具尸体，还是分成几块，让那些柔弱的汉人害怕去吧！” 阿思力返回房内，扛着尸体走出了延福坊。 “死者的家一在进德坊，一在承福坊，尸体却在南市出现，显然凶手夜间从北城渡过洛水来到南城这边。那凶手到底在住在那里呢？”狄仁杰躺在床上心里默默地想着，洛阳的地图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虽然狄仁杰表面上保持着镇定的神情，但私下里也很着急，他对抓住凶手有着万分的信心，可早些抓到就能挽回数条人命，像这样残忍至极的凶手，如果没有外力阻止是不会放弃犯罪的。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丘忠和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狄大人，南市又出现了一具女尸。”丘忠和神情严肃地报道。 连着出现三起分尸案，做为负有追捕责任的县尉丘忠和并未有足够的定力。万一迟迟不能破案，崔县尊固然会无奈罢官，但走前把他当替罪羊扔出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连丘家都没有借口说事。河南县尉一职在丘家都是惹人眼红的位置，难保没人落井下石。 “尸体呢？”狄仁杰脸色一变，平静了下来，接着问道。 案子已经生了，再去感慨没有意义，不如尽快找出凶手，将其付之正法才能慰藉死者在天之灵。 这时，李荣和李元芳听到消息过来了。 “凶手真是嚣张，简直是在挑战朝廷的威严！”李荣说道。 有人杀人是常事，但这么嚣张把尸体分成数段直接扔在帝都洛阳的大街上，真是没有人这么做过。这可是要挑起整个朝廷的怒火，真要朝廷动所有力量，连佛道的圣地都是没法与其抗衡的。 “尸体现在在那里？”李元芳问道。 “刚刚送往义庄，已经叫了宋仵作去。”丘忠和说道。 “走，去义庄！”狄仁杰吩咐道。 一行人赶忙向着义庄行去。 “你又杀人了？”莫贺达干看着刚刚进门的阿思力大声说道，脸色难看至极。 “不过杀了一个汉人女子，有什么惊讶的？”阿思力不以为然地说道。 “大唐朝廷已经派了前任大理卿狄仁杰调查南市女尸案，这回你不会又把尸体扔在大街上呢？”莫贺达干问道。 “汉人柔弱无能，你到底害怕他们什么？”阿思力说道。 “你这个自大狂，这次任务早晚会坏在你的手上！”莫贺达干怒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很强，就算你突破境界，达到汉人所谓的七品先天，也不足以让你在洛阳横行无忌。” “算了，阿思力正需要靠这刺激破关，就这一回了。”移力贪汗出来做和事佬。 “我们早晚会毁在他身上！”莫贺达干一甩袖子，出门而去。 “哼，”阿思力怒哼了一声。 第三十六章 峨眉柳叶 第二天上午，狄仁杰洗漱完毕后，正坐在县衙后堂旁边的厢房休息，县尉丘忠和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神色慌张，两步并做一步推门而入。 “何事如此慌张？”狄仁杰皱皱眉道。 丘忠和平常不是那种鲁莽之辈，相反是八面玲珑，深谙官场礼节的家伙，怎么今天连门都没敲就跑进来了。 “狄大人不好了，南市又出现一具女尸。”丘忠和脸色难看地说道。 不到一月就生了三起命案，受害者惨遭分尸，尸块还被扔在大街上，真是耸人听闻，传遍了整个洛阳城，自己身为承担第一责任的河南县尉怎么也逃脱不了干系了，就算是现在能破案，自己也没啥好果子吃，得想想怎样保住目前的位置为好。 “又出现一具女尸？”狄仁杰站起身来说道，“尸体还是被分为数块吗？” “是的，大人。尸体被分为六块，已派人收集完毕，送往义庄，刚派人去告诉崔县尊，还通知了宋仵作前去验尸了。”丘忠和说道。 虽然事出意外，丘忠和的头脑还算清醒，知道第一时间通知责任人崔县尊，安排仵作前去验尸。 “事不宜迟，我们不等崔县尊了，跟我一起去义庄！”狄仁杰命令道。 李荣和李元芳也听说了，跟着狄仁杰一起前往义庄。 尸体一样分成六块，头颅、躯干、四肢。宋仵作已经赶了过来，看着放在地上的六块尸体，心里忍着呕吐感，试图把尸体简单拼凑成一起。 尸体身上血迹俨然，尚未清洗。宋仵作到是没敢擅自作主，等在那里。他知道狄仁杰正在县衙，听到女尸的消息后会前来，一切得等狄仁杰来了再说。这么重大的案子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仵作可以作主的。 看到狄仁杰过来，宋仵作忙上前躬身施礼。 “死者死亡时间约在丑时，尸身没有僵硬，血障甚少，想是因死者伤口过多，血液流尽造成的。”宋仵作把验尸的结果简单对着狄仁杰说了一下。 “宋叔，”李元芳进来看见宋仵作说道。 宋仵作名叫宋成，要说仵作这个职业跟侩子手差不多，多是代代相传。李元芳的父亲，祖父都曾是洛州府的仵作，与宋成家算是世交，都是干这个出身的，因此两家关系不错，按辈份李元芳称宋成为世叔。 “原来是元芳，”宋仵作看见李元芳向自己打招呼才现，“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李元芳不但继承了父祖关于仵作验尸的经验，手艺，更因为本身武功出众，刀法高明，验尸水平远过普通的仵作，可以说整个河南道府内的仵作都知道李元芳的大名。 “姚衙役，去取些水来清洗一下尸体！”狄仁杰对着刚跑过来的那两名洛州府的衙役说道。 这两名衙役随后才得到消息，赶快跟了过来，等候狄仁杰的差遣。不然，狄仁杰到魏元忠那里告上一状，足以让两个家伙滚蛋回家。 两名衙役赶快跑到外面，寻得一处水井，打了两桶水过来。 宋成和李元芳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放在地上，尸体下面铺着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竹席。 过了一刻钟左右，两人才把尸体清理干净。 宋成自觉地站在一旁，让李元芳上手处理尸体。 李元芳蹲在地上，俯身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死者身上的伤口，就像抚摸情人的肌肤一样温柔。 “除了元明，元芳留在这里，其余人都出去吧！”狄仁杰挥手吩咐道。 凶手肯定不是普通人，说不定还是名门大派出身，总之背后站着某个大势力的可能性非常大，这些都不是普通的衙役，官吏所宜知晓的。 丘忠和、宋成等人知趣地退到了厅外。 “为什么不让我们守在旁边？”一名河南县的衙役说道。 “你们懂什么，这些事是我们能参与的，管好你这张嘴。”丘忠和狠狠地瞪了这名衙役一眼道。 这些事真不是他们能够掺和其中的，无论是受害方还是凶手。普通人那敢杀人，还是在洛阳城杀人，把尸体丢在大街上，绝对是一个疯子，还是一个武功高明的疯子。 大厅里只剩下狄仁杰等三人，还有地上的尸体。 “元芳，你怎么看？”狄仁杰对着李元芳问道。 “狄公，凶手用的是短刀，可能是弯刀或是柳叶刀，以前者可能性大些，”李元芳指着伤口道，“你看这些伤口转折如意，圆润自然，只有弯刀柳叶刀这样刀身弧形才能造成这种伤害结果。短剑之类的剑痕过于笔直，转折之间以斜线为主，不似这种形状。” 李元芳自创“无间刀法”，参研了诸多刀法秘技，对弯刀，柳叶刀并不陌生，甚至他还曾练过柳叶刀，因不喜柳叶刀刀身短小，不合他的胃口，才换成了现在的碎梦刀，而他的碎梦刀其实就是柳叶刀的加长版。 “嗯，你的碎梦刀，无间刀法确实与峨眉派的柳叶刀，回风舞柳刀法很像，至少是有些渊源。”李荣说道。 李荣能自创“轮回刀法”，见识自是不浅。他的父亲李晦又是武学高手，搜集了许多门派的刀法秘籍，回风舞柳刀法就是其中一种。 “我的一位老师是峨眉中人，无间刀法也确实借鉴了不少回风舞柳刀法。”李元芳说道。 李元芳曾在机缘巧合下帮过峨眉派长老巴天明一个大忙，因此得到了峨眉秘传的回风舞柳刀法。 “能看出凶手的修为境界如何？”李荣接着问道。 李元芳的刀法来历毕竟是其个人**，李荣自不会究根问底。 “凶手真气凝而坚实，伤口深浅如一，如若不错，凶手应是六品高手。从伤口可以看出他的刀法圆润如意，毫无晦涩之处，想来传承不凡，修炼的刀法应是经过诸多高手精心打磨过的，并且凶手修炼有成。换而言之，他应出自某个大门派或是势力。”李元芳解释道。 “凶手会否是峨眉中人？”狄仁杰突然问道。 狄仁杰知道李元芳与峨眉渊源甚深，不希望真的是峨眉派人所为。 “可能性不大，这也是我说凶手更可能使用弯刀的原因，”李元芳摇摇头道，“柳叶刀难学难练，除了峨眉没有其它门派擅长，而凶手刀法的纯熟显示出在上面浸渍已久不是仓促学会的。至于峨眉中人符合凶手特征的人几乎没有，修为最深的长老巴天明是七品宗师，然后就是掌门顾天养，六品境界，其余人等不足为虑。” “嗯，我也这样认为。”李荣点点头道。 一门出色的武技必须与功法，心法配合才能圆融无二，修炼者三者合一才能熟练运用，达到更高的境界。李荣看过回风舞柳刀法，多少了解一些峨眉派的心法，近似于道家的清静无为，凶手如果是峨眉派的，这种变态的心境与峨眉心法不合，出刀时心境不对，是使不出那种圆润如意的刀法的。 “那凶手使用的是弯刀？”狄仁杰问道。 “几乎可以肯定！”李荣回道。 “没有拿到绝对的证据前，什么都有可能。”狄仁杰严肃地说道。 “晓得的，狄公。”李元芳站起身来说道。 “你对峨眉派比较熟悉，就去调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峨眉派的人在洛阳出没，”狄仁杰吩咐李元芳道。 “至于李荣，你去查查有没有使用弯刀的高手出现在洛阳？”狄仁杰接着对李荣道。 李元芳用怀疑的眼光看着狄仁杰。 李荣年不过十八，又是刚到洛阳，多半时间还是在宫里训练千骑，怎么去调查使用弯刀高手，没有渠道，也没有经验呀！ “不用看，弯刀在塞外比较流行，中土使用弯刀的很少，这些以我武道外行的人都知道的。元明虽然刚到洛阳城，人生地不熟，但是李尚书以前可担任过金吾卫大将军，之前更是在塞外驻守多年，对塞外诸族的熟悉比我要强多了。我的意思是让元明回去多向李尚书请教。”狄仁杰说道。 狄仁杰与李晦是好友，两人同得到高宗皇帝的重用和宠爱，因此狄仁杰对李晦的经历了解得很是清楚。 李晦曾任过营州都督，雍州长史，金吾卫大将军，在任的时候都与塞外诸族打过交道，甚至与一些人关系不错，比如契丹族的虎王孙万荣。 “好，”李荣说道。 到不是狄仁杰故意把困难的任务交给自己，追查外族高手的任务确实自己更容易。那些外族能称得上高手的人要不是高官大将，要不就是来唐使节，以李元芳的关系查起来不太容易。 太宗统一中土后，使用了许多外族将领，像契必何力，阿史那忠，后来的泉献诚，沙吒忠义，黑齿常之都是外族贵种，投靠大唐朝廷。这些人很多被朝廷尊为三品以上的大将军，地位尊崇，不是李元芳这样的一介平民可以接触到的。 第三十七章 栗发美女 李荣没有多说什么，向狄仁杰告辞后，策马回到家中，准备向父亲询问。 守在门前的持戟卫士见到少爷回来，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行礼，顺手接过缰绳，牵着马准备送往马厩。 “不用费事，我一会还要出去，给它喂些草料就行。”李荣吩咐道。 李荣快步走过堂前，直奔后院。 李晦虽挂着刑部尚书的头衔，却一直在家休养，少有到部堂坐班。朝中的大臣对此事忌讳甚深，到是没人敢多言。 四年前，隶属李唐宗室的秘密组织玄武召集高手刺杀太后武则天，却因李晦异军突起，挡在武则天前面，更阵斩二位宗师高手，以致玄武功败垂成，李晦也因此荣登天榜，但受到重伤。武则天特意改其官为刑部尚书，令李晦在家休养。 李晦本人性喜清静，自己一人住在后院，宅中的事务都交给了李荣和管家葛威德负责。 刚到后院，李荣忽然听到一曲箫声传来。 箫声若有若无，若近若远，仿佛带着浓烈的忧伤，深沉的思念，又似乎在倾诉着什么？ 李荣静静地站在门外，听着这优美飘渺的箫声，心里不紧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 他真的了解父亲，关注父亲吗？或许前世记忆渐渐苏醒，李荣刻意地疏远父亲，把心思，精力投入到武道修行上，获得了空前的成功，但总觉得无意间失去了什么。 李晦是个有故事的人，从箫声里李荣尽情地阅读着这个充满悲情，充满力量的男人，从未在意的男人。 箫声忽然变得清越，似是生机昂然，满怀着对生命的向往与赞叹，或许带着一丝对尘世的留恋。 李荣的母亲生下他时就因难产去世了，从此以后李晦就孤身一人，没有再娶，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荣儿来了，进来吧！”箫声戛然而止，李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李荣推开院门，轻步走进院中。 院中满是春意，通往池中小亭廊道口旁边的杏花绽放着红色的花朵，池边的绿柳枝条迎风飘荡，池中的碧荷露着青青的花骨朵，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可惜园中人却到了秋天落叶飘黄的时节。 “父亲大人的箫声微有散乱，您的身体？”李荣快步走到李晦面前焦急地问道。 李晦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轻轻放下手中的玉箫，摆在石案上。 李荣本就精擅音乐，尤其是拉得一手好奚琴，令李晦都赞叹不已，可见他在音乐上的天赋，这也是李荣能够学会玄音妙剑，并把它融入到自己的轮回刀法中原因所在。 李荣从刚才的箫声听到一丝散乱，显然是李晦控制不住气息所至，这对一个八品入微境的宗师来说，几乎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你也听出来了？看来我真的老了。”李晦自嘲着说道，脸上露出一丝苦色。 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恶化了，再也压制不住伤势，不然不会控制不住自身气息的。 “父亲？”李荣皱眉道。父亲是在避重就轻，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 “为父还能迁延数月，再长可能就不行了。”李晦洒然说道。 经历过世事的沧桑，人世的浮沉，李晦对许多事情都看开了，有些东西努力即可，其它的就要凭着天意裁决了。 “父亲，连涅槃瑜伽也救不了你吗？”李荣惊道。 涅槃瑜伽是瑜伽术的最高法门，号称可以断脉重续，脱胎换骨，连少林寺的易筋、洗髓二经都比不上。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我的本源受创。修炼涅槃瑜伽使我延寿三年，已经夺天地造化，复有何求？”李晦悠然说道，“这三年使我做了许多事情，更看到了你长大成人，深慰我意。” “父亲，要不你试着修炼一下《水书》，我觉得可能会治好你的伤。”李荣说道。 李晦站起身来，转着望着亭外池中浮在水面的荷叶，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悲伤，许久没有言语。 “《水书》是上天赐与你的机缘，好好珍惜，不要辜负了它。”李晦若有所意地说道，“对了，你回来找我有什么事？” 《水书》名列四大奇书之一，一般人是无法修炼成功的，想必李晦以前也曾经尝试过，只是不成功罢了。 “狄公派我调查使用弯刀的高手，弯刀多是塞外诸族喜欢的兵器，因此让我来问问父亲大人。”李荣对着李晦说道。 “是寻找南市分尸案的凶手？”李晦说道，“狄怀英确是出色的人才。” 李晦虽身在静养，消息却非常灵通，知道洛阳传得纷纷扬扬的凶杀案。 “弯刀多是骑兵在马战中所用，适合在马上劈砍，因此塞外诸族使用的多，其中以突厥为冠，然后是波斯人、西域人也喜欢使用弯刀，出了不少使用弯刀的好手，以塞外八大宗师之一突厥狼王阿波达干为最。”李晦接着说道，“你调查时可重点关注一下。” “父亲，那我找谁去问？”李荣问道。 “一会儿，我给你一封拜帖，你拿着去拜会右屯卫将军阿罗憾，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李晦说道，“至于突厥人的信息，回头你向葛管家要即可。” 李晦起身带着李荣回到书房，就迅给他写了一封拜帖，交给了李荣。 李晦对南市生的凶案颇为关注，生这么重大的案件，可谓是朝廷之耻，自是希望早些抓到凶手。 李荣拿着拜帖，骑上备好的马匹，前往立德坊，拜访阿罗憾。 立德坊在北城，过了洛河不远，李荣马不停蹄，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了立德坊。 阿罗憾曾是波斯国大酋长，声名远播，在西域有着巨大的声望，高宗皇帝特意召之来京，授予他屯卫将军一职，招抚诸蕃，立下不小的功劳，在诸蕃酋长中威望甚高。 会德坊有胡寺，周围聚集了不少诸蕃部落的子弟在此居住，阿罗憾也住在这里。 李荣询问了路旁的行人，获知了阿罗憾家的位置，来到门前，翻身下马。 阿罗憾家门前站着数名身着异族服装的精干士卒，手持长戟护卫着大门。 按唐律，三品以上的高官可赐戟列门，阿罗憾也有资格门前列戟。 “你是谁，前来阿罗憾大人家有何意？”一名士卒走上前来对着李荣问道。 “在下李荣，特意前来拜会阿罗憾大人，这是在下的拜帖，请转交给阿罗憾大人。”李荣递上了准备好的拜帖。 那名士卒看了一眼一身锦袍的李荣，知道来人身份恐怕不一般，手上的拜帖也不是一般货色，赶快接到手中，快步走进侧门向家主回报。 过了一会儿，大门轰然中开，一名锦衣华服，雪白胡须的老者带着数名随从走了出来。 “贤侄，请进，府上的护卫有些怠慢了！”老者和蔼地对着李荣笑道。 “这是什么意思？”李荣心里有点纳闷，大门中开就为了迎接自己一个小辈，自己恐怕没那么大的面子，如果父亲来了到有可能。 不过，李荣还是微笑着向老者问好。眼前的老者确是阿罗憾。 在阿罗憾的热情劝说下，李荣随着他一起走进院中，然后大门又轰然关上。 “看了拜帖才知道贤侄前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望贤侄见谅。”阿罗憾坐在椅上对着旁边的李荣说道。 李荣到是喜欢类似的陈设，坐椅子确实比床榻方便许多。胡族里多是此种高脚的桌椅。 “阿罗憾大人太客气了，小侄仓促上门有些惊动大人。”李荣谦然说道。 按平常礼节拜会尊长，总要带些礼物的，李荣平时就不太注意，今天事情紧急就直接空手上门了。 “不用，贤侄能上门不就是为叔的荣光吗？”阿罗憾轻抚胡须笑道，一脸高兴地看着李荣。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客气话，阿罗憾不愧是老于世故的家伙，说起来滔滔不绝，李荣都没法还口了。 “世伯，小侄来此确有一件事要麻烦伯伯的，”李荣直接说出来意道。 “贤侄请说，只要伯伯能够办到的，一定让贤侄满意而归。”阿罗憾说道。 “小侄想请世伯查查目前洛阳城中有没有使用弯刀的外族高手，”李荣说道。 “使用弯刀的高手？”阿罗憾略有惊异地道。 “是的。”李荣说道。 “伯伯久已不理事务，目前是小女在负责，我让她来吧！”阿罗憾朗声说道，说着吩咐旁边的仆人去厅外叫人。 然后，阿罗憾就继续拉着李荣闲扯。 半刻钟后，一名女子走进厅来。 这名女子立时令人眼前一亮，栗蓝眼，身材高挺，瞬间让李荣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前世李荣可是阅尽美女，对诸色美女有着充分的抵抗能力，可是来人却跟他的前任女友非常像，一样的栗色头，一样的蓝色眼睛，一样洋溢着充满活力的笑容。 第三十八章 胡族高手 “阿黛妮，快来见过李晦李尚书的公子李荣贤侄，”阿罗憾满脸笑意地招呼刚进来的金美女道。 李荣定睛看着阿黛妮，眼中闪过一缕悲伤。前世时他的女友也是这般青春靓丽，栗雪肤，有一颗晶莹逷透的心，可惜彼此无缘，一段异国恋情无疾而终。 阿黛妮看清了眼前陪坐在父亲身边的男子，面容清秀，温文尔雅，尤其是看向自己的目光清澈透明，不像他人眼中总是充斥着难以抑制的**，因此对李荣的感觉不由好了一些。听到阿罗憾急急忙忙地叫自己过来，她就猜测又是遇到那家子弟，想让自己相亲来着。 “荣贤侄，这就是小女阿黛妮。我老了，家里的事务都交由阿黛妮负责，”阿罗憾开口笑道，“你们可以好好谈谈。” 阿罗憾年过花甲，可看起来不过四十许，保养有术，那称得上老得不理俗事。 李荣的眼力虽不能跟李元芳比，也是相当不错，自是看得出这位胡族大佬，功夫深厚，气息悠长，满满的七品宗师。 阿罗憾到是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修为境界，身上总是散着温热的气息，如同火炉一样，气息一起一伏，遍布全身，这是七品先天宗师的典型征兆。 “阿黛妮快带着李荣到水兰园好好聊聊！”阿罗憾不容分说地道。 李荣再迟钝也明白阿罗憾的意思，何况他是个聪明人。阿罗憾明显有为女儿选夫君，相亲的打算。不过他虽没有对阿黛妮一见钟情，为了达到目的，完成任务，总是要面对的。 “父亲，”阿黛妮略难为情地喊道，“李兄跟我来吧！” 李荣跟在阿黛妮后面，朝着阿罗憾府的后面走去。 阿黛妮一身胡服，红黄相间的长袍，镶满珠翠的冠冕，行动之间一股异香扑鼻而来，香气浓烈而不刺激，跟阿黛妮身上的炙热气息相辅相成，混合而成一种特殊的香气。 “这香气还真是不同凡响！”李荣心里叹道。 阿黛妮全身充满了异国风情，在这个汉人的国度，显得颇为异类，但是依然有着惊人的吸引力。 阿罗憾本是波斯大酋，数得着的蕃商，香料本是其经营的主要生意之一，阿黛妮身上的异香就好解释了。 穿过弧顶的廊道，李荣跟着阿黛妮来到一处建筑前。 阿罗憾家占地很广，会德坊有四分之一都属于阿罗憾的私产。此处花园位于宅院西侧，紧挨着新潭，与漕渠相通。 眼前是一栋华丽的穹顶大门，穿过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长方形的水池，水池四周种着颜色各异的奇花异草，两边各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路两旁则是排列整齐的参天古树。 水池对面是一座通体白色的宏伟建筑，屋顶是起伏若沙丘的三个椭圆形顶部，建筑有三层，中间用粗大的石柱撑起，露出空旷的大门。 “令尊真是有心了，这些建筑充满了波斯风情，在大唐是难得一见。”李荣站在水池前感叹道。 “这里的所有建筑，所用的材料都是父亲自遥远的波斯运来的，据说与他老人家家族的建筑一模一样。”阿黛妮略带伤感地道。 她是在中土长大，没有见过故乡波斯的模样，一切都来自于父亲诉说。 “身在异土，心怀故国，大酋长是性情中人，”李荣叹道。 前世的记忆偶然间涌上心头，有时李荣觉得自己像是来唐朝作客，总有着淡淡的疏离。 园中的这些建筑华丽奢侈，就算在中土建造也要花费数以万贯计的金钱，更不用说材料完全来自万里外的波斯，所费不可估量。 “这些石子是波斯特产的五色石，颜色各异甚是好看，池边的花种也是波斯独有，花香浓烈可以用来制作香粉，”阿黛妮一五一十地介绍着园中的奇花，美景。 “小娘子，听说过南市凶杀案吗？”李荣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来这里可是为了询问凶器弯刀的事情，不是单纯来看风景的，如果有换个时间，他是很乐意欣赏一下异国的风光。 “南市凶杀案？”阿黛妮惊道，“整个洛阳城传得沸沸扬扬，怎么会没有听过，凶手真的非常可恶，得尽快将他绳之以法，不然会有更多的女子遇害。” “经过对尸体的堪验，现凶手所使用的凶器很可能是弯刀，因此我来这里是奉狄仁杰狄公之命请阿罗憾大人调查一下，最近有否擅长弯刀的高手来洛阳？”李荣说道。 “你是说凶手是使用弯刀的外族人所为？”阿黛妮皱眉道。 “不确定，只能说凶器是弯刀的可能性大。”李荣谨慎地回答道。 没有确切的证据，李荣也不便于在阿黛妮面前说是胡族人所为，毕竟阿黛妮也是胡族。 “塞外诸族使用弯刀的人甚多，不只西域人爱用，塞北草原人也是使用弯刀的好手，几乎外族的武者都能耍两手弯刀，怎么查？”阿黛妮说道。 弯刀是塞外诸族极为喜欢的兵器，差不多每个修炼有成的高手都练过弯刀，那不是说外族都有成为凶手的可能性，这个打击面就太大了。 “凶手可不是普通的高手，按中土的武道境界划分方法，凶手很可能是六品高手，并且刀法非常精湛，可不是耍耍而已，可以说弯刀是他的主要兵器。”李荣说道。 道无经不传，经无师不通。大凡能晋阶六品的高手，背后没有名师提点，单凭自悟，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 “石煞”常建就是很好的例子，他算得上天赋不错，得传少林寺的金刚伏魔神通，可一旦叛出少林寺，没有了后续功法，就一直耽于六品初境，毫无寸进，他身边可是有着“血煞”尤山这样的宗师，一样没法创出适合常建的功法，可见了功法传承的重要性。 事实上每一部功法都是前人不断累积经验和智慧的成果，连李元芳天赋群的武道天才，成长的过程中也不乏宗师的指点，尽管他的功法，刀法都是自创。 “六品高手？”阿黛妮倒吸一口冷气道。她目前不过是五品高手，就这样已经深受父亲阿罗憾的赞赏，视其为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 阿黛妮长于中土，熟悉中土的武道划分方法，明白六品高手的可贵。 六品高手可以说意义重大，一是传承上，六品以前的功法除非是要求特殊条件的功法，一般大同小异，一旦进入六品，功法就变得复杂多了，真气运行的经脉，时间，使用武技时真气的运行都有着特别的要求，不是门派的嫡传弟子得不到传授，二是自身的地位上，能够成为六品高手的人，在各自的门派势力当中地位相当重要，其能力还有影响力都不可小视。 这样的人敢在大唐都城洛阳犯下如此严重的罪行，实在是胆大包天，将来很可能会引不测的后果。 “不错，凶手起码是六品高手，甚至境界比我更加精深。”李荣继续说道。 两人站在水池旁边，树荫下方，一个英俊潇洒，一个性感美貌，有如一对壁人，却是说着如此血腥残忍的话题，甚是滑稽。 “六品高手，擅长使用弯刀，胡族当中这样的人也不多。”阿黛妮脑海中闪过一些人的名字。 “这也是我来请教酋长大人的原因。”李荣说道。 “给我一点时间，查一下最近有那些胡族擅长弯刀的高手来了洛阳。”阿黛妮说道。 阿罗憾是波斯大酋，国破后流落到西域，并在那里建立起自己的事业，赢得了西域诸族的信任，才得到今天的地位和财富。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宗教，西域许多胡族信仰琐罗亚斯德教，也就是拜火教或叫袄教，阿罗憾精通拜火教经典，是教中数得上的高手，担任着袄主的职位。 “一切都麻烦阿黛妮小娘子了，”李荣拱手说道。 “这也是为抓捕凶手贡献一份力量，是阿黛妮份内的事情。”阿黛妮说道。 淫贼，特别是手段残忍的淫贼是女人们最恨的东西之一，阿黛妮也不例外。 “过几天，我会把一些资料送往贵府。”阿黛妮接着说道。 “多谢了！”李荣谢道。 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有了阿黛妮的帮忙想必应能查到凶手。 接着，阿黛妮带着李荣游览了一下水兰园，里面的每一扇窗户，每一根石柱都有着故事，阿黛妮的博学，见识给李荣留下了深刻印象。 第三十九章 七圣刀法 “听说令尊大人精擅一种传奇武学玄音妙剑，此剑法以音入神，神奇莫测，不知李荣公子有否学到，能不能领教一番？”阿黛妮忽然说道。 “久闻袄教七圣刀之名，却未能一见，此次能见识一下阿黛妮姑娘的刀法，实是人生之幸事。”李荣微微一愣道。 李荣那还不明白阿黛妮的用意，她是想借机给自己试试弯刀刀法，让自己适应一下，以备遇到凶手时不会措手不及。只是李荣心里疑惑地是，父亲李晦与阿罗憾一家到底是何关系，以致对方如此相信自己，给予帮助。 “荣公子，跟我来，那边有校场。”阿黛妮说道，领着李荣来到阿府的校场。 大唐武风甚盛，大点的官宦世家都设有专门的校场供子弟们练功习武，学习弓马。阿罗憾家族本身就是袄教的高层，怎么没有这种设施。 校场位于阿府东侧，占地数亩，面积之大可以练习骑射了，与官方的校场一个规格。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实的黄土，还有数处不知用处的木桩，架子，大体上是为了练功所用，只是式样与中土有些差别。 阿黛妮身边的侍女递给她一柄弯刀。 弯刀尚未出鞘就吸引了李荣的目光。华丽的刀鞘上错落有致地镶嵌着红，绿宝石，还有数十颗细小透明的宝石，宝石是用金线缠绕而成，光是刀鞘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值上万贯钱了，刀把呈现银白色，用极品的象牙雕刻而成。 “钻石？”李荣心道，弯刀刀鞘上的透明宝石分明就是钻石，原来现在就有人现了这种金刚石，并用做装饰所用。当然根据历史记载印度早就现了金刚石，做为佛家至宝之一。 阿黛妮轻轻抽出弯刀，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刀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刀身呈弧形，银白色布满花纹，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七彩光芒。 “这是我袄教七圣刀之一的光明刃，”阿黛妮说道，“七圣刀不仅是指刀法，还是指袄教的七把名刀，俱是我波斯数得着的名工巧匠打造而成，可惜随着波斯灭亡，七把名刀只剩下三把传承下来。” “这不就是**吗？”李荣心道。 **最早是由波斯制造，后来才随着阿拉伯帝国的崛起，扬名世界。 阿黛妮真气一摧，光明刃上的花纹亮起来，更加炫丽夺目，隐隐透出火焰的形状，飘摇不定。阿黛妮不过五品境界，远不到真气化形的地步，想是光明刃上的花纹造成的效果。 “袄教的光明圣火？”李荣脱口而出道。 光明圣火是袄教至高无上的绝学，只有袄主和大祭司，圣女等少数人才能修习，看来阿黛妮应该是袄教的圣女。 “咣”地一声，李荣抽出了龙吟刀，直视阿黛妮。 虽然只是一场切磋，但是对李荣来说是第一次接触到来自异域的绝顶武学，可不能大意失手。 “弯刀刀法与诸种刀法不同之处在强调快、灵、险，”阿黛妮说道，“因为弯刀刀身短，利于劈砍，平常人出二刀，使用弯刀则可能出三刀，物性使然。请品鉴七圣刀法之快字诀！” 两人相隔三丈有余，白袍红衣，俊男美女，显得非常怪异。 阿黛妮说着，蹂身而上，说话间挥出数十道银白色呈火焰形态巴掌大小的刀芒，扑天盖地般向着李荣斩去。 数十道刀芒错落有致，似乎无意间形成了一种神秘的轨迹，封死了李荣进退的空间。 这种刀法纯粹是比拼出刀度，真气消耗。别人挥出四刀，你可斩出五刀，相差虽微小，但积累下来优势就大了。敌人往往在快的刀法下左支右拙，不免落败身亡。 李荣并未使出“疾电连环”一式与阿黛妮比拼度。“疾电连环”一式刀法度确实惊人，但本质上是以身法带动刀法，以攻击为主，此次为了领教弯刀刀法的精义，不宜比拼度。 刀芒快要临身，李荣微微一笑，脚尖一点，身体借着刀芒破空带来的微微劲风，如柳叶随风般回旋飘动，龙吟刀幻出数十百片叶状刀芒，在虚空中闪烁不定，迎向阿黛妮挥出的火焰刀芒。 龙吟刀所过之处，刀身上的九个小孔出奇异的啸声，穿过空气，直逼阿黛妮。 阿黛妮被啸声一震，脑中嗡嗡作响，神智不由得微混，动作不由得慢了半拍，体内真气也不由得一滞，这在生死决杀的战场上简直是致命的失误。 李荣的龙吟刀挥出刀芒阵阵，啸声连连，不断地打乱了阿黛妮的节奏，甚至真气运行，使她再也无法挥出那么疾的刀法，轻易地破解了她的刀法。 “玄音妙剑？荣公子居然把剑法改为刀法，刀法神妙，小女子甘拜下风。”阿黛妮挥动光明刃挡住龙吟刀一击，飘退一丈开外，停住身形说道。 每种武学都是前人历经悠长岁月不断完善，特别是玄音妙剑这种顶级武学，可以说完美到了极点，后人可以框架内将它挥得尽善尽美，都算是少有的武道天才，更不用说别出窠臼，将武学做出极大改变，这些是那些宗师级的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李荣却轻易的做到了，并且刀法熟练如意，威力不减于剑法。 “阿黛妮姑娘过奖了，七圣刀法也不错，不在中土任何刀法之下。”李荣赞赏道。 阿黛妮的刀法相当不错，刀不比自己的“疾电连环”差，甚至要更胜一筹，李荣觉得阿黛妮的刀法另有奥妙之处，不过两人只是切磋而已，阿黛妮没有施展出来。当然李荣也未施展出“秋风叶舞”的所有技法，有所保留。 校场地面坚实的黄土露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地沟，小坑，这些都是两人的残余刀气划过地面所致。阿黛妮的侍女脸色苍白地看着两人，不由自主地躲得远远的。 “荣公子，请再品鉴一下七圣刀的灵字诀，”阿黛妮说道，“灵字诀讲究以曲为直，以旋为舞。” 阿黛妮素手一转，光明刃像轮盘一样在她手中盘旋，一道道环状的银白色火焰刀芒脱刀而出，如群蜂归巢一样向着李荣割去。 伴随着火焰刀环，阿黛妮的身形舞动，踏着奇异的步法，犹如舞步一样，似是胡族的“胡旋舞”，弯刀围绕在她周身，就像随身带着一道道白色彩带。红色的衣袍，银色的刀芒，雪白的肌肤，精致的容颜，一副绝美的画面展现在李荣面前。 “光明之环，”阿黛妮心里暗道。 她的刀法，身法融为一体，施展出七圣刀法，不但招法飘逸动人，杀伤力更是十足，稍有不慎就是身死人亡的结局。 李荣神色一紧，眼内神光一闪，露出一丝赞赏的神情。七圣刀法不愧是一教的镇教绝学，不逊色于自己的轮回刀法。 “秋风叶舞，”李荣仍是使出刚才的一式刀法，龙吟刀呼啸而起，化为一条咆哮的白龙，刮出阵阵狂风，身形随着狂风飘来退去，让阿黛妮的火焰刀环无法准确地抓住他的身法轨迹。 一道道火焰刀环与李荣的刀芒相遇，被斩成两段，散于空中。 “不打了，”阿黛妮忽然说道，身形飘退到三丈开外，脸色有些微红地道。 挥出实体的刀气是非常消耗真气的做法，阿黛妮为了展示弯刀刀法的特性，连续施展出两式以刀气变幻为主的刀法，真气消耗的太大，支持不住了。毕竟她目前还只是五品高手，真气的浑厚程度不如李荣。 李荣看着阿黛妮微红的脸，额头渗出的汗珠，微道着点点头。 “弯刀不如横刀长，长距离的攻击以度和灵活性取胜，但本质上讲究一寸短一寸险，弯刀刀法最厉害的还是近身刀法，我们的波斯人的近身刀法主要精义是藏，将弯刀当成身体的一部分，配合着腿，肘，膝等进行攻击。”阿黛妮鉴于近身刀法凶险之处到是没有到李荣再做比试，只是两人交流而已。 侍女们一会儿的功夫就在校场旁边的树荫下摆好了小桌，奉上两杯茶和一些点心，安静地站在两人身边侍候着。 李荣和阿黛妮坐在桌旁，互相交流着刀法。 “弯刀以近身时威力最大，到是有点类似李元芳无间刀法中身法无间一式，回去后得再问问他。”李荣听罢阿黛妮对弯刀近身刀法的讲解心里想道。 “弯刀刀法一向分为西域和突厥两大系统，除了我们外，突厥人中也有不少刀法精湛之辈，”阿黛妮说道，“其中以狼王阿波达干为最，他的落雁刀法凌厉异常，威力不在我七圣刀之下，而且度比七圣刀还要快。” “我听父亲说过此人，不但雄才大略，精于兵法，而且是一流的刀法大师。不过此人一直是突厥大汗骨咄禄的心腹大将。”李荣说道。 这样的突厥大将来中土搅风搅雨的可能性不大，实际上能干出杀人抛尸这种事的绝对是疯子，阿波达干明显不是。 “阿波达干有数名弟子，深得他的真传，在塞外声名颇响。”阿黛妮说道。 旁边两名侍女走上前来，各自端着一盆清水，递给李荣和阿黛妮以备洗漱之用。 阿黛妮将弯刀收好，顺手拿过湿毛巾擦拭脸颊。 第四十章 各方同力 时间已近中午，阿黛妮热情地邀请李荣一起共进午餐，李荣没有推辞，愉快地答应了，面对一个美女的邀请总是不易拒绝。 阿罗憾并未出席，由着阿黛妮安排。 阿罗憾家不愧为豪富之家，又是长期在西域生活，阿黛妮奉上了一顿中西结合的大餐。 “驼蹄羹，沙漠明驼的驼蹄炖制而成。明驼能负重千斤，日行三百里，全身负重最后都在四蹄上，驼蹄由此阳气最烈。驼峰富含水分，阴气最重，将驼峰、驼蹄放在一起炖制，汁浓如乳，入口清香，回味不尽，实是难得的美食。”阿黛妮指着一只硕大银盆中的羹说道。 李荣平时并不讲求华服美食，一向是吃饱就行，对食物并不挑剔，像驼蹄羹这样的美食听是听说过，却是没有吃过。 “唇齿留香，比传说中更盛三分。”李荣喝了一口，细细品味道。 “那是当然，我们家的驼蹄羹的调制方法是小姐亲自所创，味道之鲜美不是外面可比的。”阿黛妮身边的侍女骄傲地说道。 “多嘴！”阿黛妮瞪了一眼说道。 “没关系，能尝到如此美食，还得多谢阿黛妮姑娘的款待。”李荣笑笑道。 “荣公子客气了。”阿黛妮说道。 除了驼蹄羹外，桌案上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无不经过精心加工。 李荣和阿黛妮两人都是练武之士，胃口之大不是普通可比，加上刚才一场战斗，真气体力消耗不小，一会儿就把这些美食吃得差不多了，侍候在旁的婢女们见怪不怪了，想必以前见过阿黛妮的吃相。 吃过饭后，侍女们将碗筷收拾干净，李荣和阿黛妮两人坐在案边，一边喝着茶，一边交谈。 “西域人在中土高手不多，使用弯刀的也有，但达到六品的微乎其微，我波斯袄教虽以弯刀出名，但是教内的几个高手最近都不在洛阳，月前就往西域护送一批货物未回，目前在京的诸人中没有荣公子所说之人。”阿黛妮说道。 “昭武九姓中是否有这样的高手？”李荣问道。 流落在中土的西域胡人以昭武九姓为主，波斯人其实只占很少部分，但高手却是不少。 “据我所知昭武九姓中以弯刀闻名的高手也有，符合你所说条件的没几个，其中已故安国大领安菩之子安金藏年三十余，为五品高手，擅使弯刀，其它人我所知不多，不过我与他关系颇好，到是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来。”阿黛妮接着说道。 “安金藏，三十余岁，擅使弯刀，五品高手，”李荣低声重复道。 “用不用我通知他前去见过狄公，我想安大哥一定会配合查案的。”阿黛妮说道。 阿黛妮一家与安家是世交，两人自小就认识，安金藏视阿黛妮为妹，甚是疼爱。阿罗憾也对安金藏非常关照，两家往来频繁。 “我会将此事回报狄公，请他老人家参决。”李荣说道。 任何一个值得怀疑的对象都不能放过，必须要查证一番，狄仁杰曾这样给李荣说过。 “你们早晚会找上金藏的，还不如让他去一趟比较好。”阿黛妮说道。 按李荣所说的凶手特征，安金藏到是在许多方面符合，尤其是武器和武功上，这些特征太明显了，以大唐官方的势力肯定会查到的。 “我要亲自前去见见安金藏。”李荣说道。 “不如我陪荣公子一同前去吧！”阿黛妮皱眉道。 安金藏性格刚烈，阿黛妮对他知之甚深，她怕安金藏万一听到此事与李荣起冲突。 “也行，”李荣说道。 李府外，葛威胜得到家主李晦的命令就开始行动，调查突厥族在洛阳的动静。 “李实，你跟着我一起。”葛威胜对着李实道。 葛家从葛宝开始两代人都担任着李家总管一职，深得家主李晦的信任。按葛威胜的打算，本意是要葛福顺继续走这条路，不过葛福顺对此不感兴趣，反而热衷于求取功名，建立武勋。李荣对待葛福顺，李实甚好，加上李晦出自一些其它原因，决定送葛福顺进入禁军千骑，于是李实就留下来负责李府的日常杂务，准备培养成为府中的管家。葛威胜对此心知肚明，办事时常带着李实，让他慢慢熟悉府中的事务。 葛威胜换上一身素服，短衣，青巾，一副低等仆役的打扮带着李实从侧门出去了。 绕过几条小巷，葛威胜重新从一家小院出来，又换过一身平民装束，李实也换过衣服，两人施施然朝着坊外走去。 穿过横跨洛水的天津桥，沿着大街走到了北市。 北市里商铺林立，以安国、康国、史国等昭武九姓为的西域胡商在这里谋生，他们建立了众多的丝行，香行，马行。当然这里的商人不限于胡商，塞外突厥族，契丹族，甚至新罗人都在这里有着自己的商铺，出售本国的特产，换回需要的东西。 “突厥最新的情报，特别是突厥人在中土活动的消息。”葛威胜对着一个马行老板胡德说道。 “那用劳烦葛总管亲自来取，吩咐一声我马上就送到府上去。”胡德咧口笑道。 李晦曾任金吾卫大将军负责整个洛阳城的守卫，巡逻工作，私底下还有着监视在京的外族人，特别是以突厥为的塞外草原民族的任务，防止他们窃取大唐的情报，或是在京作乱。 “不用了，这次为了协助我家小郎君办案，你把整理过的报给我就行。”葛威胜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是，那是。”胡德从伙计手中拿过一叠黄纸递给了葛威胜。 葛威胜接过情报后，转身带着李实离开了。 走了一会儿后，一个面色阴冷的汉子从屋中走出来，看着胡德道，“李晦让人取情报有什么意图？” “吴大人，据葛威胜说是为了帮助他家小郎君破案，”胡德恭敬地对着这汉子说道。 “他要就给他，李晦已是日薄西山，蹦跶不了多久，以后跟着丘神绩丘大人混就行了。”姓吴的汉子冷笑道。 吴姓汉子名为吴希彩，现任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麾下校尉，是丘神绩的一名心腹，专门处理一些私人事务。 “一定，一定，吴大人思恭坊里的柳丝居来了不少西域胡姬，着实诱人，不如今晚前去品鉴一二。”胡德向吴希彩讨好地说道，一张枯脸都要笑出花来。 吴希彩眼睛一亮，就要准备答应，然后眉头一皱，“丘将军正要等我回报，还是下次吧！” “吴大人平常真是辛苦，”胡德见吴希彩没有答应，连忙知趣地递上一个微沉地布袋。 吴希彩随手接下布袋，轻轻掂量了一下，满意地离开了。 “贪婪的家伙！”胡德脸色一沉地说道。吴希彩走后，胡德面色沉重，心头有些不顺。 李晦任金吾卫大将军时，本身能廉洁自律，手下人也都相对正直，一般不会公然收受贿赂，只是收集一些情报，自从丘神绩接任后，孝敬增加了一倍有余，底下办事的人也是贪婪得很，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胡德真不愿意与丘神绩走到一起，当然他也没那种资格。 “李实，以后不要再跟刚才那人来往，他已投靠其它人。”葛威胜在走远之后对着李实说道，“看来有些人真是墙头草，侯爷身体有恙使这些人转变了立场，多事之秋。” 葛威胜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虽不是七品先天宗师，但也是稳稳的六品高手，他察觉到胡德房内还有其它人，而且是一个不错的高手，如果胡德忠心于侯爷是不会隐瞒于他的，可惜胡德只字不提。 “是谁会使他们转变态度，难道是针对我们侯府的？”李实一惊问道。 “故意针对我们到不至于，只是侯爷不再掌管金吾卫，这些商人开始改换门庭，估计是投入到丘神绩那里。”葛威胜摇摇头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是商人们，如果不能为他们提供庇护，自然不会再得到他们的协助。当然以李晦秋官尚书这样的高官，这些人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得罪于他。 “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李实说道。 “对，洛阳丘家的丘神绩。天后把金吾卫大将军的职位交给丘神绩不知是不是好的安排？”葛威胜叹口气道。 丘家在洛阳的势力盘根错节，几乎是洛阳地下势力的掌控者，再占据金吾卫大将军的职位，更巩固了丘家在洛阳的权势，以后无论那一派想在朝廷占据上风，都得考虑丘家的态度了。 “算了，这些不是我们能够干涉得了的，还是回去向小郎君汇报。”葛威胜说道。 话说李元芳勘验过尸体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南市的一处宅院前，推门而入，似是与此家中人甚是熟悉。 “李师兄，你来了！”院中一名紫衣女子高兴地迎了上来。 “秋思，秋原在不在？”李元芳对着名为秋思的女子说道。 “哥哥正在厅中，”秋思笑着说道，显然对李元芳的到来甚是高兴。 “元芳，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可能是听到外面的动静，一名身着锦袍的男子从厅中走了出来看着李元芳道。 “风声可不好，不然我可不会来。”李元芳苦笑了一声道。 “怎么回事，还有你办不到搞不定的事情？”秋原说道。 秋原，秋思全名顾秋原，顾秋思，峨眉派掌门顾天养的一子一女。顾家不只掌控着峨眉派，而且经营着锦帛生意，是蜀中一等一的豪商。 蜀锦名闻天下，号为天下第一，花色多样，精巧华丽，受到上层贵族的推崇，在全国各地深受欢迎，自然为蜀商带来了滚滚利润。 峨眉派虽然是以武学传承为宗，但是那一个名门大派背后没有财力支撑，峨眉派就是以丝绸锦缎生意支持着门派的展。 第四十一章 凶手暴露 “师兄无事不登三宝殿，”顾秋原笑着将李元芳迎进正堂坐下，命侍女奉上清茶。顾秋思也高兴地陪在一旁。 李元芳看着眼前的顾秋原，顾秋思兄妹，心头微微意动。他能在几年间武功进展迅，得自顾家的助力不少。顾秋思更是对他情有独钟，只是出于一些缘故，李元芳没法回应，事情就拖了下来。 “为兄正奉狄仁杰狄大人之命，侦察一起命案，顺便过来看看你，”李元芳端起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好茶！” 峨嵋蒙顶石茶由僧人所传，崇尚清茶，与它地不同，不添加任何其它作料。 这时代的人们饮茶时经常要添加盐，葱，姜，大枣甚至酥酪等，李元芳可不喜欢。 “侦察南市的凶杀案？”顾秋原喝了一口茶笑道。 “你的消息很灵通。”李元芳说道。 “如果不是南市的凶杀案会劳动狄仁杰大驾，并请你出马。”顾秋原说道。 南市接连生数起命案，早就传得全城风风雨雨，顾秋原知道也不奇怪。 “我确实是为了南市凶杀案而来，就是为了找你。”李元芳放下茶杯说道。 “你不会以为我是凶手吧？”顾秋原笑道。 “有可能，所以才来找你。”李元芳说道。 “元芳，我哥怎么会是凶手，你说笑的吧？”旁边顾秋思不以为意地道。 “南市凶杀案中凶手所用的凶器为弯刀或柳叶刀，刀法极为高明，不是寻常人所为。从凶手留下的伤痕看，峨嵋派的柳叶刀秘传刀法应该能达到那种效果，所以我过来查一下。”李元芳说道。 “怎么可能，峨嵋派中目前只有我兄妹两人在京，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顾秋原脸色为之一变怒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 顾秋原身为峨嵋掌门之子，顾家又是蜀中大族，世代传承的门阀巨族，身家豪富，怎么会受到此种怀疑。至少顾秋原是这样认为的，李元芳虽是与顾家关系甚好，也不能做出此种莫名其妙的怀疑。 “看你的修为已有五品境界，回风舞柳刀也有一定的造诣，学会三绝式了吗？”李元芳略使出观微法眼，两道锐利的目光直视顾秋原。 顾秋原感觉李元芳的两道目光像是能透视一样扫过自己，自己体内真气运行所有秘密全部暴露在李元芳的眼中。 “你？”顾秋原是真的怒了，霍然而立。 “跟我一起见过狄公，相信为还你清白，如果不是你干的。”李元芳说道。 “废话，本来就不是我干的。”顾秋原气得双目都要喷出火来了。 “元芳哥，我哥真的不可能是凶手，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事？”顾秋思见到两人真的吵出火来，在一旁劝解道。 顾秋思怎么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或许会风流一些，但绝对不会做出**妇女的事。顾家那么有钱，什么样的女人买不到，顾秋原也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大部分女人都愿意倒贴的。 “秋思，你不用管了。我也相信秋原不会是凶手，只是事关重大，还是见过狄公为好。”李元芳说道。 “想抓我走，没门。我敬你是师兄不想与你多计较，想得寸进尺却是不行。”顾秋原冷冷地道。 “人长大了，毛长齐了没有?来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刀法有你父亲几成火候？”李元芳笑道。 “好！”顾秋原说道，离身走出大堂向院中走去，一边命下人去取自己的兵器。 李元芳也跟着走了出去。 “元芳哥，我哥真的不是凶手，你误会了！”顾秋思恳求地道。 “没关系，只是试试你哥的刀法，顺便见一下狄公而已，要不你可以跟着一起去。”李元芳说道。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李元芳一手持刀，一手抓着瘫软在地的顾秋原，吩咐顾秋思备好马车，准备去见狄仁杰。 顾秋原刀法确实不错，回风舞柳刀的三绝式也确实厉害，不过这些在李元芳面前真不够看，李元芳用了十数招就击飞了顾秋原手中的柳叶刀，分毫不伤地将他擒了下来。 这时李荣已带着阿黛妮，安金藏前来拜见狄仁杰，并顺便从李实手中拿到了关于突厥人的情报。 安金藏实是精明无比的人，听李荣说明来意，就二话不说，随着李荣一起拜会狄仁杰。 安金藏年轻时父亲早死，使他失去了极为重要的人脉资源，年长后幸亏有阿罗憾的帮忙，安金藏才在朝廷太常寺谋得一职，不过只是一名寻常小官，离进入权力核心相去甚远，这次如果能搭上狄仁杰这条线，他的前途就会生重大变化，不能说平步青云，但至少有这种可能性。 “狄公，这是左屯卫将军阿罗憾之女阿黛妮，前威远将军安菩之子安金藏。”李荣向着狄仁杰介绍道。 “见过狄公！”两人躬身施礼道。 阿黛妮已接手了阿家的部分事务，对大唐政治相当了解，对狄仁杰的地位和能力是相当清楚的。安金藏早已在宫中任职，听说过狄仁杰的大名，因此才心甘情愿来见狄仁杰。 “两位请起，”狄仁杰笑着说道，“阿罗憾大人身体还好？本官可是许久未见他了。” “家父身体还算康健，听说狄公见召，特命小女前来拜见狄公的。”阿黛妮说道。 几人说话间，李元芳带着顾秋原兄妹走了进来。 面对鼎鼎大名的狄仁杰，顾秋原脸色虽不好，也不敢造次，恭敬地向着狄仁杰施礼问好。 “我命元明，元芳请诸位前来是想让诸位帮忙一起侦破南市凶杀案，有不到的地方请见谅。”狄仁杰说道。 “狄公多虑了。”诸人说道。 “诸位先跟我来看看尸体，才会知道我请诸位来的用意。”狄仁杰向着众人说道。 狄仁杰带着众人来到了义庄，再次堪验尸体。 “哇哇”，闻着尸体传来的恶臭，看着已经变得怪异的尸身，顾秋思这从未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先忍不住跑到厅外吐了出来。阿黛妮，安金藏，顾秋原等人手上见过血，相对还是好一些，忍住呕吐的**，坚持了下来。 “凶手惯使类似弯刀的短兵，从尸体身上的伤痕可以看出来，他的刀法相当高明，修为境界也不低，对真气力量的控制非常人所能及，至少得有六品境界。”李元芳一面摆弄着尸体，一面说道。 “六品境界？”顾秋原，安金藏，阿黛妮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三个都有了五品修为，离六品只有一步之差，可也是迟迟数年不能突破，自然是知道六品高手的厉害。 “去取一头羊来！”李元芳吩咐厅外的衙役道。 不一会，衙役们就提了一只剥光剔骨的羊走了过来。 这些东西都是狄仁杰命人提前备好的，见众人过来就早早地等在那里了。 “你们下去吧！”李元芳说道。 两名衙役忙将整羊放下，离开了大厅。 “尸体有些腐烂，上面的伤痕有些已经不是太清晰，你们可以看看这刀法认不认识？”李元芳说道。 说着，李元芳抽出了碎梦刀，朝着地上的整羊，挥手连动，刀光飞舞，瞬间就划下了数刀。 “凶手只是用刀尖划过皮肤，刚刚划破，使之能出血，所以尸体身上伤痕多如牛毛，却长时间不死，直到血流尽才亡。”李元芳继续解释道，“你们看看，这是我模仿凶手的刀痕。” 李元芳让开到一边，把位置留给顾秋原等三人。 “好刀法，”三人心里不由得赞叹道。 三人不是在赞美凶手的刀法，而是暗赞李元芳的刀法不凡。 “输给他也不算意外！”顾秋原心里道。 “咦，这刀法我好像见过，”安金藏眉头一皱说道。 “你见过？”阿黛妮说道。 “你看这刀痕，急转而折，分为九道，如同一气呵成，”安金藏说道。 “嗯，就是如此，这种刀法我也未曾听说过。”李元芳说道，“确实是不错的刀法。” “还记得前年我护送一批货物到西域，途中货物被突厥人所劫，只有我一人逃得性命，为的突厥人年龄与我相当，刀法精湛，我就是败在他的此式刀法下，转折之间劲力变化莫测，度如电闪极快。”安金藏苦笑道。 “突厥人？”狄仁杰说道。 “后来我才打探道，来人是突厥狼王阿波达干的得意弟子阿思力。”安金藏说道。 第四十二章 落雁刀法 “劲分九重，刀转九折，一刀一折，是谓落雁刀法。”安金藏面色中微带着痛苦的神情说道。 三年前他二十**岁，尚未入仕，刚刚晋阶五品境界，被誉为安家未来的骄傲，将来会越前威远将军安菩。 意气风的安金藏以为豪侠志士应纵马天涯，一览中外繁华，决定到西域去看看，于是借着护送一批货物去安西的机会，带领着家族的商队出了，谁知刚出玉门关，踏足大漠就遇到了装扮成马贼的突厥人，结果货物被抢，族人被杀，要不是一位至亲叔叔拼死护卫，挡住追兵，安金藏也交待在那里。 这一战让安金藏记住了那个俊美邪异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用精湛的刀法轻而易举地击败了自己，那人就是阿思力，突厥宗师狼王阿波达干的关门弟子。当然这些都是安金藏回到洛阳后调查出来的。 “阿思力，二十八岁，突厥狼王阿波达干的弟子，也是最有天赋，得其真传的弟子，传说他十五岁起就开始做马贼纵横四海，不到二十岁武功就越其它弟子，成为突厥新一代第一高手，为人残忍嗜杀。”阿黛妮进一步解释道。 阿罗憾身为波斯流亡贵族，族人不多，在目前中土的胡族中属于少数派，却能领袖群胡，除了其崇高的威望，过人的实力外，阿罗憾还拥有着灵通的情报，凡是有关胡族的信息没有他不知道的，因此深得大唐朝廷内部重臣们的看重，连李晦、狄仁杰这样的高层精英都曾是他的座上客，不得不说阿罗憾深远的眼光。阿黛妮做为阿罗憾的继承人自是知道一些常人不知的情报。 “阿思力？”狄仁杰皱起眉头道，“突厥来华使团名单里似乎有他的名字，元明你还记得否？” “确有此人，排在使节莫贺达干，移力贪汗之后。”李荣清晰地记得突厥使团的名单，自然是前几位。 那份由李实送来的情报内容不多，大部分是以前旧有的突厥在中土谍者情况，新近才变化的只有突厥使团来华比较重要，突厥使团的名单是通过其它一些途径搞到的。 “阿思力，落雁刀法，年龄不到三十，看来此人的嫌疑很大。”狄仁杰抚须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沉重的神色。 阿思力是突厥使团的成员，住处由禁卫把守。使团人员的地位相当高，没有确切地证据是无法动手拿人的，单凭验尸的结论是不行，狄仁杰才有些为难。 “阿思力在做马贼时就以爱虐杀妇孺出名，这次干出这种事也不意外。”安金藏说道。 自从落败回京后，安金藏除了勤练武功，搜集关于阿思力的情报也是重要的工作。 “狼王阿波达干有几名弟子？”李荣突然问道。 落雁刀法不一定是只有阿思力会，狼王阿波达干也不会只有这一个弟子，当然阿波达干应该不会来中土作案。 “阿波达干的弟子不少，但有成就的不多。落雁刀法是阿波达干的独门秘技，门下弟子中得其真传的寥寥数人而已。突厥黑狼骑大统领屈利悉，大酋匐具罗，还有阿思力此三人是阿波达干最出色的三名弟子，得传落雁刀法。”阿黛妮说道。 “屈利悉，匐具罗？”李荣说道。 “屈利悉统帅黑狼骑守卫突厥大汗牙帐，来中土搅风搅雨的可能性不大，匐具罗是镇守防御西突厥的一名酋长，也不大可能来中土，还是阿思力嫌疑最大。”阿黛妮进一步解释道。 “有些道理。”狄仁杰点头道。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光线黯淡，放满尸体的大堂中更显得阴森。顾秋思一边忍着呕吐的**，一边坚持听着众人在那里谈论案情。 “天色已晚，今天就先到这里。谢谢诸位相助，不然这么短的时间是找不出凶手。”狄仁杰接着说道。 “那里，此等都是晚辈应该做的事。”诸人拱手回道。 “我们先出去，商量一下对策，看看怎样调查这个阿思力。”狄仁杰带着众人离开了大堂。 这时，河南县令崔玄同跑了过来。听说狄仁杰带了很多人到义庄查案，崔玄同忍不住带着衙役过来了。 “狄大人，这些人是？”崔玄同看着顾秋原等人说道。 阿黛妮一头栗色的长，修长的身形，第一时间就晃倒了崔玄同的双眼。当然崔玄同是世家子弟，修养不错，到是没有出什么丑态。 “这些都是来帮助查案的晚辈，正好你来了一起回县衙吃饭。”狄仁杰说道。 “行，”崔玄同爽利地道。 他看到狄仁杰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知道破案有了些眉目，心中也是一阵轻松。 顾秋原等人没有拒绝，听从狄仁杰的吩咐一起来到了县衙，简单地吃了些饭。 “你是说凶手是突厥使节？”崔玄同听到狄仁杰的推论惊讶地道，“也对，只有这些塞外蛮夷才会如此的狼心狗肺。” 崔玄同咬牙切齿地骂着阿思力，这次他真的是很受伤，据一些小道的消息，他不会再呆在河南县令的位置上，很可能被配到偏远州府担任长史。虽然是小道消息，但可信度是相当高的。 厅外的阿黛妮、安金藏脸色一变，他们两个都是胡族人，听到崔玄同骂着塞外蛮夷心里着实有些不舒服。 狄仁杰和崔玄同单独在一间小厅内吃饭，众人就在外面的大厅将就了一下。 “崔县尊，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我们只是怀疑这个突厥人阿思力是凶手，一时难以将其抓捕归案，他毕竟是突厥的使节团成员，没有足够的证据是无法动手的。”狄仁杰说道。 “是，是狄大人。”崔玄同连声说道。 “记得令兄崔宣礼任司礼卿，负责接待突厥使团？”狄仁杰突然说道。 “嗯，大兄他确实负有此责。”崔玄同说道，一脸疑问地看着狄仁杰。 “突厥使团由禁卫把守，没有朝廷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入内，只有负责接待的司礼卿中人才能进去，我想派人进去查查阿思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狄仁杰说道。 “这个？”崔玄同一时间摸不住狄仁杰到底为何意。 使团的门说起来难进，但对狄仁杰这样的人物来说想进去应该能办到，用不着刻意转托自己。 “老夫想进去则可，但没有司礼卿中人的配合很难让那些突厥人乖乖地听从我们调查。”狄仁杰说道，“话说回来，如果顺利侦破此案，我会在陛下面前提起崔县尊的功绩。” “真的吗？”崔玄同惊喜地道。 “老夫岂会说谎不成？”狄仁杰反问道。 “侦破命案是在下的职责所在，在下回去一定让大哥配合狄大人查案。”崔玄同满口保证道。 “具体方法我到时会通知你，”狄仁杰说道。 “在下回去等候狄公的消息。”崔玄同志满意得地转身离开了小厅，回到往处不提。 狄仁杰的名声品行一向都是不错的，而且与朝中许多大佬关系深厚，如果有了他的说项，崔玄同觉得不会再贬授远方。 “春花已逝，何复再来？”李晦坐在亭中的青石凳上，突然叹道。 “李尚书怎么不上朝在这里悲春伤秋？”李府后院的亭外突然出现了一名紫衣宫装美妇，冷若冰雪，向着李晦说道。 “若雪！好久不见！”李晦微微苦笑了一声道。 “有三年零五个月二十一天没有见面了，”李若雪冷声说道。 “若雪，四季更替，风物常新是自然之道，春花已逝，来年会重生。”李晦轻声说道，语音清越，引人深思，似是另有含意，有着强大的感染力。 “我看你是被她迷昏头了。春花再生，把它连根拔起，还怎么重生？”李若雪蛾眉一动说道。 “或许老枝会死，可新芽会生，万物如人，只有吐故纳新，才能焕生机。”李晦说道。 “吐故纳新？斩除我李唐宗室，扶起武氏外族，”李若雪怒道，“你这样维护武则天，对得起对你信任有加的高宗皇帝吗？对得起李氏诸祖，对得起你身上流淌的李氏血脉吗？” “太后大势已成，不是某个人可以撼动的，我等只有维系高宗血脉不灭，静待其时。”李晦说道。 “静待其时？武则天的心思已昭然若揭，你还要等待。孝逸叔叔死了，上个月病死在儋州。” “孝逸叔叔死了？”李晦身躯一震，站起身来，脸色一变道。 “他就是一面镜子，为武则天立下滔天大功，却被流死远方，你也是三年前为她挡刀挡剑，如今被一脚踢开，徒自守着尚书的空名，难道就不后悔自己当初有眼无珠吗？”李若雪连声说道。 “时也命也，我不后悔。人是无法逆势而为的，你的来意我已知了，收手罢，你们是斗不过太后的。”李晦说道，听到李孝逸的死讯，内心震动的李晦恢复了平静。 李孝逸是淮安王李神通之子，少年好学，文武全才，曾任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左卫将军。武后当国后，徐敬业谋反，武则天派李孝逸为帅平定叛乱，可以说为武则天巩固统治立下了汗马功劳，却因武承嗣嫉恨，屡进谗言，被武则天流放儋州。 “晦哥，你清醒一下吧，或许武则天真的大势已成，也不会诛杀她儿子，可她会因为这放过我等李唐宗室，如果你不是身受重伤，命无余日，她会放过你？你现在送儿子当禁卫服侍武则天，将来武则天就会放过他不杀吗？”李若雪说道。 李若雪一直试图劝服李晦站在自己一边，抛出种种理由。 “李荣的事不用你去操心，”李晦说道，“生在富贵人家是他的造化，也是他的枷锁，能不能一飞冲天也会由他自己。” “武则天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药，让你连亲朋，儿女都不顾了？”李若雪悲愤地道。 “三年前元晓来找我，我就是这样回答他的。收手吧，你所做的那些动作根本瞒不过太后，也不会是她的对手。像在南市滥杀无辜的突厥人，你以为这样的盟友会起多大作用，他们只会给我大唐百姓带来灾难。”李晦说道。 “你怎么知道南市凶杀案是突厥人干的？”李若雪问道。 南市凶杀案对李晦，李若雪这样的大人物不算大事，但也不会说不知道。 “我听李荣给我描述过尸体身上的伤痕，凶手应该是突厥狼王阿波达干的弟子，一听就是那人的落雁刀法留下的痕迹。”李晦说道，“突厥人巴不得中土内乱，他们趁虚而入，你勾结他们只会害人害己。 “哼，”李若雪峨眉倒竖，“我到要看看你下场如何，你儿子结局会是怎样？”身形一动，恍如灵蛇拨草，转瞬间消失在院中。 第四十三章 突厥使团 金吾卫驻地，洛阳宫城内。 “启禀大将军，末将吴希彩见过大将军。”吴希彩来到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面前朗声说道。 吴希彩正是躲在暗处听取李府管家葛威胜向马行老板要情报的瘦高汉子，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的心腹。 “李晦有何动静？”丘神绩轻声说道，随手把玩着一只通体白色的小猫，浑身散着淡淡地冷漠气息，一双长长的剑眉，下面的一双眼睛不时精光射出，锐利而深遂，给人以难以靠近的感觉。 丘神绩是前右武候大将军丘行恭之子，接替李晦担任左金吾卫大将军，天后武则天的心腹。 吴希彩战战兢兢地站在丘神绩面前，面色严肃，俯身低头，大气也不敢出。 “李晦府上的管家葛威胜到北市马行取走关于突厥的情报，末将正在那里与马行老板交涉，现了此事。”吴希彩恭敬地躬身说道。 没有丘神绩的命令，吴希彩一直站在那里，不敢有所异动。丘神绩并不是什么善待下属的人。 “马行老板？”丘神绩剑眉微耸道。 “他一直负责收集关于突厥人的情报，原先归李晦直接管辖，卑职这些日子正清理此类人，将他们纳入我们麾下。”吴希彩说道。 丘神绩在升任左金吾卫大将军前就是金吾将军了，指挥部分金吾卫，只是有些秘事无法参与其中。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人留他何用？”丘神绩轻轻说道，“搜集情报另派人去做就行了。” “谨听大人所令！”吴希彩身躯微微一震，背上冷汗直流。 丘神绩也太狠毒了些，仅仅是之前为李晦做过事就不留人命。 “谁叫你背后的人失势了呢？”吴希彩心里暗道，自然他不会再把收到的马行那些银子退回去。 “出去吧！”丘神绩说道。 吴希彩躬身施礼后，转身离开，准备回去就下手了结马行。 “李晦？”丘神绩想起这个名子，英俊的脸庞不由得微微扭曲了一下，比起李晦在武则天面前受宠的程度，丘神绩总觉得自己总是不如。当然他从不会像李晦那样不顾生死挡在武则天面前，也不会意识到这些。 丘神绩与李晦年龄相当，当年李晦，丘神绩，韦明成并列为世家子弟“三青鸟”，天赋绝佳，远同辈。三人无论家世，武功都差不多，无奈各人造化不同，李晦因情所伤远走塞外，武功突飞猛进，先两人一步晋阶七品宗师，回京后更得高宗宠任，仕途得意。韦明成和丘神绩两人慢了一步，虽然晋阶七品宗师，但之后再无寸进，仕途也远不如李晦，故一直对李晦深怀怨念。 送走了崔玄同后，狄仁杰招集一众人等准备讨论一下怎样搜捕阿思力的事情。 因为顾秋思的缘故，顾秋原没有继续呆在县衙，而是亲自送她回家去了。 顾秋思坚持不走，可是顾秋原一力坚持，加上李元芳的劝阻，只能无奈地随着顾秋原走了。 “元芳兄，顾姑娘看来对你情意颇深？”李荣对着李元芳打趣道。 “不要乱说，”李元芳难得动容道。 “哈哈哈哈！”李荣大笑道。 顾秋思对李元芳的情意，众人自然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两人中间有何缘故，不能成其好事。 狄仁杰微笑看着大家，不着痕迹地摇摇头。他一向把李元芳当做子侄看待，期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一直不能劝服他。 “刚才我已经说服崔县尊配合我们进入突厥使节团住处，探查阿思力此人到底是何模样。”狄仁杰说道。 “崔县尊能进入突厥使节团？”李荣疑问道。 这些人中李荣是真正奉旨协助狄仁杰办案，李元芳、阿黛妮和安金藏就只能算得上群众了。 “崔县尊的哥哥叫崔宣礼，任司礼卿，管着接待外国使节的事务，有他的帮助我们可以派几人进去。”狄仁杰说道。 众人点点头，等待狄仁杰的下一步命令。 “让谁去？”李元芳问道。 进入使节团探查阿思力，这个差使阿黛妮干不了，她的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金美女一眼就会被人识破。 “安贤侄和元明去一趟，”狄仁杰想了想道。 安金藏和李荣都算是真正的朝廷官员，进去看看突厥使节就是被现了也不算什么大错，李元芳则是白丁而已，混入其中万一有事不好说清。 “元芳，你去盯着天宫寺，如果阿思力真是凶手，在被抓到前是不会放弃犯罪的。”狄仁杰接着吩咐道，“元明，你从千骑里抽出几个眼力好些，机灵些的守在突厥使团附近，时刻盯着阿思力，一等阿思力出来就通报于我。” “是，狄公。”李荣和李元芳齐声说道。 “狄公，在下能干些什么？”阿黛妮说道。 “阿黛妮姑娘到时就跟在老夫身边准备随时策应。”狄仁杰说道。 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才离开各自回到县衙安排好的住处。 三天后，狄仁杰接到崔玄同传来的消息，朝廷将赐物予来访的突厥使团，司礼卿崔宣礼同意让狄仁杰派人参加其中。 “崔县尊行动好快，居然真的说服了崔宣礼？”李荣有点诧异地道。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官员们的效率足以让人诟病，说个事没有十天半月下不来，今天这事三天就出结果，真是前所未有的高效。 “朝廷本就有赏赐外族使团的惯例，崔宣礼不过是提前了几天，顺水推舟换个人情，又能帮他弟一把，怎会不配合？”狄仁杰笑着说道。 崔宣礼的想法自是瞒不过狄仁杰，但不论怎样狄仁杰都要欠他一个人情，要在此事上为他弟弟崔玄同美言一二，保住崔玄同的官位。 “元明，金藏你们跟着崔县尊一起去见过崔大人，到突厥使团探探那个阿思力的底细。”狄仁杰接着说道。 “是，狄公。”两人同声说道。 两人就跟着崔玄同派来的仆人转身离开县衙，向宫城方向行去。 “元芳，你这两天守着天宫寺有何所得？”狄仁杰问道。 李元芳这两天听从狄仁杰的命令，一直守在天宫寺，看能不能现阿思力的动静。 “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李元芳回道。 “继续坚守，”狄仁杰说道。 “是，狄公。”李元芳回道。 有了司礼卿崔宣礼的许可，李荣和安金藏顺利地混入了司礼卿负责搬运赐物的队伍，朝着突厥使团驻地行去。 李荣走在队伍后面，一路上认真打量着周围的形势。 早在两天前，李荣就调动麾下千骑士卒守住使团四周，密切监视使团人员的进出。 “移力，最近两天使团四周似是有唐人在监视着我等，情况有些不妙，莫非唐廷得到了什么消息？”莫贺达干对着移力贪汗说道。 莫贺达干是久经杀场的老将，又是一流高手，不然不会担任来唐使节。他出入街中时，总感觉有人在监视着自己，监视者气息强健，一看就知道是精锐士卒，而且对方似乎并未刻意隐瞒。 “唐廷监视我们是常事，不用放在心上。”移力贪汗不以为意地说道。 像突厥这样的使团，唐廷肯定要派人时刻守着，以防万一，换做突厥人也会一样对待外族的使团。 “往年你没来过洛阳，唐廷确会派人监视我等，但人手不多，这次监视的人有十数人，且都是精锐士卒，不逊色于大汗帐下的黑狼骑，以前从未有此事。”莫贺达干忧心仲仲地说道。 “莫贺，你有些过于紧张了。我等此次来中土固然要协助蛇灵搅乱唐廷不假，但更重要的是拿到蛇灵手中的军事情报，只要我们象征性的出手，不论行动成败如何，蛇灵都会献上情报的。”移力贪汗挥挥手说道。 移动贪汗不愧为一方大酋，看事相当准确。蛇灵有求于突厥，更指望着突厥扰乱中土，好趁机恢复李唐宗室的地位，形势越乱对蛇灵越有利，所以蛇灵无论如何都会奉上情报的。 “获取情报在情理之中，我关心的是怎样能成功地伏杀唐廷官员使行动成功，我们一行人能不能安然离去？”莫贺达干皱眉道。 大唐的势力不是现在的突厥可以力敌的，如果大唐不出现内敌，突厥侵入大唐的机会可以说微乎其微，甚至大败而归都可能。此次，默啜之所以同意配合蛇灵行动也是基于此。 “指望对方内乱，不如指望我突厥狼骑的弯刀强弓。”移力贪汗不屑地说道。 “如果我族的弯刀强弓足以踏平中土，默啜殿下还派我等来中土做甚？”莫贺达干有些生气地道。 “不用生气，能消弱敌人一分实力自然为好，我的意思是说不用出死力，我们一行人的安全是第一，老实说我对蛇灵的计划并不怎么看好。大唐的太后武则天能压制李唐宗室掌控朝政，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怎会出现如此愚蠢的破绽，给蛇灵机会伏杀自己的群臣？”移力贪汗说道。 身为一方大酋移力贪汗对权力的理解无疑是深刻的，每一位经过血腥厮杀站在胜利者宝座上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指望着一场类似政变样的战斗去解决对手并不容易。 第四十四章 初次交手 突厥使团住在礼部特意安排的馆驿，位于归义坊，一众馆驿中最大最豪华的一座院落。 突厥、吐蕃、新罗是大唐周边诸国中最强的三个大国，受到一等待遇，非寻常小国弱族可比。 李荣、安金藏扮成礼部下属的青袍小吏，跟着礼部主客员外郎李尚贞走进迎宾驿。 莫贺达干早已接到唐廷传来的消息，来到院中迎接礼部众人一行。 “李员外郎，有劳了！”莫贺达干迎上前来，面带笑容地说道，一口流利的汉语带点口音。 “莫贺大使，此是太后和陛下恩典，在下不过是跑腿而已。”李尚贞面带微笑地说道。 门外礼部的吏员们指挥着数辆装着绢匹的大车走进院中。 接着李尚贞向莫贺达干正式宣读了太后武则天的颁赐突厥使团的旨意。 莫贺达干听完后起身接过诏书，欢喜地请李尚贞到正堂落座不提。 这时李荣、安金藏和另一名礼部吏员捧着三个精致的盒子走了进来。 “这是？”莫贺达干看着三人有些疑问地道。 “此是太后特意赐予莫贺大使，移力贪汗大酋长，阿思力将军的礼物，不如请那两位出来。”李尚贞指着木盒说道。 莫贺达干听了一愣，往年可没有单独赐予使节礼物的惯例。当然唐廷有时会赐予一些礼物给突厥大汗及重要人物礼物，由使节团转交。 令莫贺达干迟疑的是，唐廷直接挑明了移力贪汗和阿思力的身份，尽管使节团并未特意隐瞒，但也没有说明，没想到唐廷还是知道他们的身份，并赏赐礼物。 “去请移力大酋长和阿思力将军来！”莫贺达干挥手吩咐待立在旁的突厥武士道。 莫贺达干眼光一扫，注视着捧着木盒的李荣三人，眉头微微一皱，不知想些什么。 “这两位仪表非凡，神姿英，是何许人？”莫贺达干指着李荣，安金藏说道。 莫贺达干眼光不错，看出李荣，安金藏的不凡之处，第一时间指了出来，想看看李尚贞到底耍什么把戏。 “哈哈，哪里，哪里？不过是我礼部的两名普通吏员而已，没想到竟入了莫贺大使法眼。”李尚贞毫不在意地说道。 “脸皮真厚！”莫贺达干心里暗骂道。 李尚贞明显在睁着眼说瞎话。 说话间移力贪汗、阿思力从后院走了进来。 李荣的注意力马上被进来的邪异青年吸引住了。那名青年一身淡黄色的锦袍，缠着黑巾，垂着两条黑辫，高鼻深目，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显示出异样的英俊，散着奇异的魅力。 李荣运转刚刚学会的观微法眼，目光直视邪异青年。他有一种直觉，眼前的青年就是要找的凶手阿思力。 尽管旁边的移力贪汗身上煞气逼人，显然手上沾满血腥，但是气质却不如阿思力那样诡异。 阿思力感觉到了李荣的目光，经过时转头对着李荣微微一笑，上前与莫贺达干行礼问好。 安金藏死死地盯着阿思力，脑海中闪过族人死去的情形，自己的亲近侍卫，族人一一死在以阿思力为的突厥人手里，不由得真气勃，手背上青筋直露，几欲现在就向阿思力动手。 一股柔和至极的真气突然从旁边传了过来，压制住安金藏的举动。 安金藏扭头一看，李荣肩膀撞在自己身上，示意他冷静。 莫贺达干正用突厥语向移力贪汗、阿思力说着李尚贞的来意，并挑明了对李荣、安金藏的怀疑。 李尚贞微笑不语，端起杯子将乳酪一饮而尽。他会突厥语，只是假装不知。 突厥人所做的乳酷比较正宗，李尚贞偶尔会饮上几杯。 李尚贞出自赵郡李氏，山东五姓七家之一，地近突厥，到是有些喜欢突厥的饮食。他来之前受到上司崔宣礼的授意，允许李荣等人随意行动。 莫贺达干说完后，移力贪汗、阿思力转身对着李荣、安金藏准备接受礼物。 李荣正好面对阿思力，把手中的木盒递给阿思力。 阿思力邪笑一下，露出白牙伸手接过木盒，一股凌厉的真气透过木盒向着李荣攻了过去。 “哼”李荣心里闷哼一声，体内伏魔真气迸然运至手上，金光一闪，毫不客气地与阿思力隔着木盒拼了一下。 “啪”木盒碎裂掉在地上，露出一条玉带。 再精致结实的木盒也是经不起两名六品高手的真气冲击的。 “咦”阿思力身体微微一震，对面攻来的真气刚猛霸道，丝毫不比自己逊色多少。 阿思力微带诧异地看了李荣一眼，眼中露出一丝战意，没想到李荣竟是一名高手。 移力贪汗到没有搞什么鬼，平静地接过了木盒，收在手中。他已是身经百战，统领一方的高手，不会像阿思力一样争强斗狠。 “这位小哥是谁？身手不错，想是大唐的年轻才俊，我对大唐武道一向钦佩有加，不知可否赐教一二。”阿思力突然说道。 站在李尚贞旁边的突厥通译听了忙将其翻译成汉语说了出来。 温柔坊尚书李晦府上。 “大人，北市马行社胡德死了。”葛威德急匆匆地跑到李晦面前行礼说道。 “突厥人干的？”李晦坐在榻上问道。 “不知何人，我估计是丘神绩下的手，不但北市马行，凡是与我们关系紧密的会社都遇到金吾卫的清查，许多人被关进了金吾卫牢中。”葛威德沉声说道。 “丘神绩？”李晦微微沉吟道。 “据金吾卫中的线报,丘神绩正在清除大人的痕迹，与我们友善的将领，校尉等或被调往其它闲职，或驱逐出京，大家想问一下大人该怎样做？”葛威德说道。 李晦执掌金吾卫十数年，根基深厚，众多金吾卫高级，中层军官都是出自李晦门下，丘神绩一心想要树立自己的权威，自然要清理一番。 “一朝天子一朝臣，清理金吾卫我不怪他，只是丘神绩却对那些为我们提供情报消息的普通人下手，有些过了。”李晦叹道。 丘神绩自来就心胸狭窄，自己应该早就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他毫不在意对着普通人下手。 “与我们有关的人都撤离洛阳，保护好他们。我会修书一封给丘家家主。”李晦说道，“另外杀害胡德的那人，我想下去陪陪胡德比较好。” “是，大人。”葛威德应道，转身离去。 “不过是礼部一名小吏，姓名不足入耳，那敢与突厥勇士交锋。”李荣听了说道。 通译官把李荣的话翻译成突厥语，对着阿思力说道。 “此人不过是礼部下属的一名小吏而已，安能与突厥勇士争雄，改日我方派出御前禁卫来与这位勇士切磋一二吧！”李尚贞轻声说道。 李荣从阿思力攻来的真气中察觉出他的底细，凌厉而细密的真气，这样的真气与弯刀配合才会留下那种密如蛛网的伤痕，甚至可以断定阿思力就是南市分尸案的凶手。 “没想到看似器宇轩昂，不过是懦夫而已，难道汉人都是百无一用的农夫？”阿思力用轻蔑的语气说道。 刚走进正堂时，阿思力就从李荣身上体会出浓浓的敌意，才借机试探，事实证明李荣对他有着极强的警戒心，阿思力才试图约李荣较量一番，准备在比武时将李荣击杀，比武切磋时偶然失手是不可避免的。 “他在说什么？”李荣目视着安金藏传音道。 “他骂你是懦夫，”安金藏说道。 “哼，回头再收拾他。”李荣轻哼一声道。 这里是驿馆，招待外族使节的地方。若是外族使节在这里受伤或被杀，无论原因如何都会引起两国纠纷，影响到朝廷脸面。况且对方身旁还站着移力贪汗这样的七品宗师，总之不会占到什么便宜。李荣固然喜欢与高手过招切磋，但更想将阿思力这种**直接斩杀。 莫贺达干带有深意地望了李荣一眼，开口阻止了阿思力的挑战要求，李尚贞也借坡下驴，聊了几句无聊的套话后，带着众人离去。 第四十五章 锁定目标 “元明有些孟浪了，突厥人残忍暴虐，极度崇尚武力，如非必要尽量不要招惹他们。”李尚贞在路上突然对着李荣说道。 李荣并未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李尚贞身为陇西李氏的头面人物，消息灵通，自有途径获得李荣的身份，况且他本身也是一流的好手，看出李荣与阿思力暗中较量了一下。 “世叔过虑了，小侄并不想招惹谁，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李荣说道。 “能不惹尽量不惹，惹了就不要留手。”李尚贞说道。 李荣为之一愣，“放心，阿思力不会生离中原。” 李尚贞点点头继续拨马前行。 “跟你交手的年轻人绝不是礼部中人，身上到是带有一些军中武士气息。”莫贺达干皱眉说道。 “身手不错，真气浑厚，不过应该不是我的对手。”阿思力笑笑道，端起奶酒一饮而尽。 “那年轻人应是少林弟子，使的是少林寺秘传金刚伏魔真气，”移力贪汗说道，“五十八年前，唐廷派李靖征伐我族，一战获胜，俘获了颉利可汗，使我突厥族蒙受百年以降最大的耻辱，突厥的大汗居然被敌人生擒活捉。当时，我的师傅在颉利可汗帐下效力，担任亲卫统领，他遇到了跟随唐军而来的高手，少林昙宗，结果败于其棍下，于是一直耿耿于怀，年不过五旬就离世。他曾给我详细讲过那一战，昙宗使的也是金刚伏魔真气。” “像这种高手怎么会屈身礼部当一名小吏，一定是别有用心，我看他与身边的胡人进来后，注意力放在阿思力身上，莫不是为了阿思力而来？”莫贺达干沉声说道。 阿思力脸色一变，“我记起来了，那胡人以前好像见过。三年前我于碛北打劫一支胡人商队，与他交过手，身手还算不错，让他逃得一命。” “阿思力，你还是注意一些，最近不要外出露面，免得落入汉人的陷阱。”移力贪汗说道。 如若不被唐廷盯上，以阿思力等人的身手自是高枕无忧，反过来说被唐廷盯上，就麻烦大了。这里毕竟是大唐的地盘，阿思力等百十人放在洛阳城根本不起眼。 “我会小心些！”阿思力说道。 昨天刚现一名极品美女，俏丽动人，身材丰腴，阿思力跟在美女身后，打探到了美女的住处，这几天就准备前去将人掳来**一番，满足自己的**，想必心意会有突破，达到武学上的新境界，怎能轻易放弃？ “汉人官府想必已现那些案件是你所为，将目标锁定在你身上，今天前来的人未尝不是试探，只是囿于你的身份，不敢下手，换了旁人早就派人围捕了。”莫贺达干说道。 莫贺达干并不想带阿思力前来中原执行此任务，只是耐不住狼王阿波达干的请求勉强同意。 阿思力性格过于暴虐，在塞外嚣张一些也就罢了，中原又不是突厥的地盘，闹下去会吃大亏的。当然阿思力身份高贵，骄横不听指挥也是原因之一。 没想到阿思力来到洛阳后，果然惹下麻烦，引起朝廷官府的注意，再这样下去很可能影响到将要进行的行动。 莫贺达干想继续说些什么，阿思力却怒哼一声，放下杯子转身离去。 杯子啪的一声化为一堆细末，洒满整个桌子。 “阿思力的武道修行到了关键时刻，眼看就要更进一步，达到宗师之境。”移力贪汗为难地说道。 “个人的武力与全族的兴衰那个更重要，即使是再微小的优势我们都不能错过，在洛阳呆了近一个月，想必你也能看出大唐的些许实力，我们没有犯错的机会。”莫贺达干愤怒地挥袖而去道。 移力贪汗苦笑一声摇摇头。 移力贪汗并不把莫贺达干的恐惧过于放在心上，中土有中土的优势，突厥有突厥的长处。目前大唐的实力确实很强，但内部纷争不一，统治者们的眼光放在对权力的争夺上，暂时顾不上开疆辟土，当然突厥想拣个小便宜行，指望能重新占领中土，建立往时鲜卑族的伟业是不可能的。 街上人群熙攘，坊内沿街的许多店铺都敞开大门，迎接着过往的宾客，叫卖声不绝于耳。 等李尚贞一行礼部中人离去后，李荣和安金藏骑马并行，准备返回河南县衙向狄仁杰回报。 “阿思力就是分尸案的凶手，”李荣肯定地说道，表情严肃。 刚才李荣与阿思力的暗中一番交手，阿思力那凌厉的真气冲击他的经脉，使他有种经脉寸裂欲断的感觉，可以想见阿思力挥刀时的情形。这种凌厉细密的真气才会造成淡若无痕的伤口。 “嗯，他就是当年的突厥马贼，”安金藏叹口气道，“气势更盛！” 阿思力似乎没有认出他来，或许在阿思力眼中，安金藏还称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对手，安金藏心里想道，他被敌人华丽地无视了。 “阿思力犯下如此罪行，怎么说都不会让他逃离中原的，正好报了你的深仇大恨。”李荣对安金藏说道。 “嗯，我们回去看狄公如何安排，”安金藏说道，“阿思力一看就是桀骜不驯的角色，我看他不会一直躲在驿馆不出来，我们会有机会抓住他。” “一名七品宗师，两名六品高手，一群堪称精锐的武士，突厥人为何派出这样的使团。”李荣若有所思地说道。 街边千骑士卒身着便装盯着李荣，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千骑士卒奉李荣的命令，已在这里盯了三四天了。他们平时觉得李荣训练得过于严酷，受不了，但来这里后反而更难受了，身体有一种束缚的感觉。 “校尉大人，”一名扮成平民的士卒跑过来向着李荣行礼道。 “窦明甫，我叫你了吗？”李荣一看原来是千骑的队正窦明甫打断了自己的沉思，有点怒意地道。 “大人，你看我这几天一直守在这里，啥事也不干，有些受不了，要不把我换个地方。”窦明甫说道。 “继续监视突厥人的动静，明天把突厥人出入的情况报给我。”李荣说道，两腿轻夹马匹，没理会窦明甫向前行去。 窦明甫微微尴尬地退到街旁，只能继续执行监视的任务了。 外族使节拜会朝廷往往为了得到赏赐，顺便贩卖一部分马匹，即使是突厥这样的大族也没少这样做，自不会派出这么多的精锐部族战士。 李荣继续想着突厥使团的事情。 “你说他们有诈，想袭杀我们。不过他们人数不多，百余人而已，再精锐能派上什么用场。”安金藏说道。 朝廷对突厥使团的到来做了万全的准备，不论接待，驿馆安排，甚至警卫都做了缜密的安排，驿馆周围甚至部防了一支六百人的军队，严密地监视着突厥使团。 “说不上来，我想突厥人不会那么蠢，真以百十人就敢攻打袭杀我们，只是派这些人来又不会是单纯地朝觐。”李荣摇摇头道。 李荣此前都在西苑训练千骑士卒，从这些突厥人身上感到了与千骑士卒相似的精气神。二十至三十岁之间，骄傲，彪悍，有着越普通士卒的战斗力，甚至突厥人身上大部分都带着一丝杀气比千骑士卒更胜，想必这些人应是久经战阵，不是千骑士卒那样的战场初哥可比。 “百十人在一场正面大战中确实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在某些特殊时刻，场合也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李荣继续说道。 怀着疑惑的想法，李荣显得有些心事，不过一会儿就抛到一边，这些事不是他操心的事，况且有所预备的情形下，突厥人翻不起什么大浪。 “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自有那些大人物关注解决它们。”安金藏笑笑道，到是看出李荣的一些心事。 “话有道理！”李荣回道。 两人驰马前行，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河南县衙，下了马就走到狄仁杰的屋里。 屋中人数不少，安顿好妹妹的顾秋原，仍是一身红衣的阿黛妮，风尘仆仆的李元芳都端坐在两旁，狄仁杰坐在当中，说着话。 “狄公，我们见到了阿思力，有十分的把握他就是凶手。”李荣和安金藏向狄仁杰报告了此行的见闻。 李荣把所看到的事向狄仁杰述说了一番，并把突厥人的异样和自己的担心讲了出来。 安金藏也指认了阿思力的身份，闻名塞外的“黑狼盗”领之一。 狄仁杰静静地坐在那里，仔细地听着李荣，安金藏的述说，脸色不变，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第四十六章 程府小女 “突厥人的事不是我等现在所处理得了的，元明可告知千骑长史元行冲大人，他会处理的。”狄仁杰说道，“元芳，你把这两天所得的消息给大家说一下。” 李元芳端坐在案前，神色严肃地看着大家。 “昨天下午，我在天宫寺无意间现一名男子形迹可疑，他跟踪前去礼佛的官宦小姐，我偷偷跟了上去，没想到这名男子身手相当高明，连我都把他跟丢了，今天根据元明，金藏对阿思力的描述，似乎昨天那人就是阿思力。”李元芳说道。 “这名官宦小姐是那家人？”狄仁杰紧声问道。 凶手自恃身手高明，混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将尸体碎片扔在大街上，可见阿思力的嚣张程度，自不会因有人跟踪就放弃自己的目标。 “我调查了一下，此女是右金吾卫将军，广平郡开国公程处弼大人之女，阿思力正是跟到思恭坊程府才离去的。”李元芳接着道，“他似乎察觉到我的存在了。” “程处弼？”李荣心里默念道，“阿思力盯上的是程静怡吧？” 程处弼所在的程家与李晦一家可是世交，程处弼担任右金吾卫将军数年，一直在李晦手下任职，是李晦的嫡系下属。程处弼的儿子程伯献可是李荣的小，几乎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程静怡是程伯献的妹妹，印象中的黄毛丫头。 “以驿馆的监视还在不在？”狄仁杰看着李荣道。 “嗯，我命人日夜盯着，只是千骑士卒不娴于追踪之术，怕是没盯住阿思力，估计已经暴露了。”李荣皱眉道。 千骑士卒不过是精锐点而已，面对普通的百姓，军士还行，对付江湖高手就差多了，何况没有经过这方面的训练。 阿思力是六品高手，境界比李荣自己还高，真气时刻遍布全身，“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警觉之至，连带有敌意的目光都可以觉察出来，千骑那群人实在不像是能监视阿思力的角色。 “监视不能放松，尤其是夜间，让士卒们躲在道路要害处，远些没关系只要盯住他出来就行。”狄仁杰沉声说道，“能把他逼回去，也能使他不能再害人。” “阿思力想必现我们盯上他了，今天我和他暗地里交手，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意。”李荣说道。 “要是他不出来，难道我们就这样白白放过他？”坐在一旁的默不作声的顾秋原突然说道。 顾秋原把妹妹送回住处，安置好以后，就回到李元芳身边，准备跟着李元芳一起抓凶手。年轻人的正义感和好奇心都不低。这样做的还有阿黛妮，她也跟了过来。 阿黛妮眉头紧皱，她对这样残害女人的**更为痛恨。 “放过他肯定不成，只是驿馆为朝廷脸面，我们又无充分的证据，无法动手拿人，若是他以后一直呆在驿馆，那么等他随使团离开洛阳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狄仁杰说道。 击杀外族使节可是灭族之罪，如果引起两族的纠纷甚至战争都有可能，万不得已狄仁杰是不会出此下策，但若是放过阿思力却是万万不可能的。有些人不得不杀，那怕引起战争，一味忍让对国家，朝廷不是什么好事，大唐不是怕战之朝。 “阿思力是不会收手的。”李元芳突然说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人杀戮成性，确不会自此后吃斋念佛，但要是一直拖着不出来，我们不能跟着他耗时间，一日抓不到凶手，就脱不了责任。”李荣跟着说道。 李荣统领右千骑职责是护卫皇帝，这次接太后旨意临时差遣来抓捕凶手，肯定不能长久的拖下去。 对狄仁杰也是如此，南市分尸案惹得整个洛阳满城风雨，朝廷不能快抓到凶手，难免会有人借机作难，引起一番政治动荡，到时太后把板子打在狄仁杰身上就不好了。 “我与阿思力打了个照面，气机交错，微微地较量了一下，到有些新的想法。”李元芳说道。 众人屏住气息，认真地听着李元芳的话。 窗外春末的阳光已有些炙热了，透过木窗，射出点点金色的光影在地上，鸟雀在树间叽叽喳喳地叫着，混不管人间的种种烦事，专注于自己的快乐。 狄仁杰端着杯子，小口啜着杯中的茶水。他从李荣那里了解了一些泡茶的方法，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却喜欢上了喝这不加任何佐料的清茶，淡而微苦，喝完后却有一缕余香萦绕舌尖，让人心神为之一静，有时思路会更开阔。 “阿思力的修为与我相当，到了将要突破七品先天的地步，而且他气息澎湃，似乎找到了突破的契机。我认为这契机与他所犯的罪案有关，他所习的功法出自塞外蛮族，以恣情纵欲，获得心神的满足，从而用极端的情绪推动境界的提升。”李元芳解释道，“很明显，阿思力残杀女人的原因也在此。” 和阿思力相同，李元芳得到李荣传给他的瑜伽秘术后，一样得到了突破的契机。虽然只是数天而已，但他本身就到了突破的边缘，若无意外静心修一个月就可以达成他的愿望，成为一名真正的七品宗师。 “你是说最近阿思力还会前来作案？”狄仁杰顿了一下说道。 “可能性很大，”李元芳说道，“他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达成所愿，借机突破七品先天境界。魔门功法讲究勇猛精进，以死还生，塞外胡族的高深功法也是类似，所以阿思力肯定会来，就不知道是几天或是半月。” “我们先等三天再说，到时再看太后有否旨意。毕竟查案一半凭人力，一半也要看天意，那能事事如意，如若到时太后责难，我会面见太后禀明实情，请太后定夺。破案的事还要抓紧进行，”狄仁杰自然是知道李元芳犹豫的原因。 身边有李荣，李元芳，顾秋原，安金藏等一干高手，这些人可都不是无能之辈，背后拥有着庞大的势力，因此狄仁杰对抓到凶手信心百倍。 “狄公，我去盯住阿思力，”李元芳说道，“只要他出来，就不会让他活着回去。” 李元芳查了无数大案，抓捕过多少凶徒，其中不乏阿思力这样的高手，他的追踪水平在朝廷中屈一指。 “我们先到程将军府上，告诉他，然后做好万全的准备。”狄仁杰当即说道。 众人商量完毕，狄仁杰就带着李荣等人于黄昏时分还到了右金吾卫将军，广平郡开国公程处弼的府上。 程府位于思恭坊，刚好离突厥人驿馆所在的归义坊不远，朱门绿墙，门前站着六名着衣持戟的武士，盯着街边的行人。 狄春上前向武士递上狄仁杰的拜帖，过了不一会儿从府中出来一名管家把众人引了进去。 程处弼和狄仁杰早前就认识，程处弼任金吾卫将军负责京城治安，狄仁杰掌管司法，两人打交道的机会相当多。程处弼是相当佩服狄仁杰的能力的，一直称他为兄长。 “什么？南市分尸**把注意打到老夫小女身上？”程处弼在书房里与狄仁杰交谈，听到狄仁杰的警告怒火上冒。 虽然程处弼属于大男子汉主义者，不是特别宠爱女儿，但身为朝廷大员，军中宿将，父亲更是太宗皇帝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卢国公程知节，程家的脸面威严怎能受到淫贼的侵犯。 “令女昨天是否曾到天宫寺敬香礼佛？此贼人在天宫寺盘桓已久，专门盯着那些官宦小姐，世家贵女，先后有两名贵女遇害，死状极惨。”狄仁杰说道。 “此贼人是谁？怀英兄可曾查明，为何不出动手下拿人，若是人手不足，我可调动金吾卫除此贼人。”程处弼说道。 “贼人狡猾万端，加上身手高明，我曾派李元芳追踪于他，都被他逃脱，确认不了他的身份，出动再多的军队也没用，相反引起恐慌就不好了。”狄仁杰说道。 狄仁杰没有把阿思力的真正身份告诉程处弼，毕竟有些事情不能拿到证据，再惹得风风雨雨，反而不好。 “那怀英兄来此何为？”程处弼皱眉问道。 “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此贼胆大包天，虽然我们现他的目的，但他不会放弃，很可能会到府上掳人，因此我想借贵府设下陷阱，等此贼自投罗网。”狄仁杰说道。 “就按怀英兄所说，我会全力配合的。”程处弼说道，“需不需要我调动一团金吾卫前来？” “不用直接调动金吾卫抓人，太后派了一营千骑士卒前来配合我查案，到时以千骑为主力抓人，金吾卫配合封锁即可，我会安排的。”狄仁杰说道。 程处弼对狄仁杰的为人是认可的，狄仁杰可不是危言耸听之辈，两人也曾配合抓捕一些江湖贼人，程处弼相信狄仁杰的能力。 “元明，你怎么来我府上了？”一名青袍男子走进正堂看见李荣高兴地说道。 第四十七章 设下埋伏 “程伯献？”李荣看着青袍男子微微吃惊道。 程伯献是程处弼的独子，可以说两人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玩伴，直到后来李荣随师到少林寺学艺，并留在长安两人才分开。 李荣自是知道程处弼与李家的关系，只是这次是公事，何况正主是狄仁杰，李荣拜见了一下程处弼，还没说明来意，狄仁杰就叫着程处弼到书房谈话去了。 “果然是你，回来了也不吭一声。听说你把尉迟修寂那黑铁头狠狠地蹂躏了一顿，真是大快人心，免得他总在我面前嚣张了。”程伯献走过来高兴地说道。 “咦，阿黛妮也在！”程伯献才现旁边案桌后坐着好几个青年才俊，其中以栗雪肤的阿黛妮最引主注目。 阿黛妮栗雪肤，身材高挑，家世豪富，加上武功高明，在京城洛阳的一众纨绔子弟中名声远扬，许多纨绔子弟视其为梦中情人，程伯献就是其中一个。 “这几位是？”程伯献走到近前问道。 总算程伯献虽然纨绔，家教不错，没有看到李荣，阿黛妮就旁若无人。 在场除了李荣，阿黛妮外，旁人程伯献都不认识，不过李元芳，顾秋原，安金藏个个气宇非凡，气息强大，一看就不是常人。 “在下李元芳，狄仁杰狄大人的护卫。”李元芳拱手说道。 “蜀中顾秋原，”“安国安金藏，”顾秋原和安金藏齐声说道。 “在下程伯献见过大家。”程伯献向着众人施了一礼道。 “他是程将军的儿子，为人不错，大家不用拘束。”李荣笑道。 “李荣，你们来程家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程伯献走到李荣身旁坐下说道。 程伯献刚从外面回来，路过大堂，看到里面来了不少人，就顺便过来看看，没想到李荣在这里。 “我等随狄仁杰狄大人到你府上办事，刚才狄大人与程叔进书房商谈去了。”李荣说道。 几人年纪相差不大，都是年轻才俊，相互之间话题很多，谈得甚为融洽。 不过李荣等人始终没有告诉程伯献来意，程伯献问了一下没有得到回应，也就不再提起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程处弼和狄仁杰从东厢书房出来，来到后院，派下人召呼众人一起过去。 “制造南市分尸案的凶徒很可能将注意打到了程家小姐身上，此次我等须借此机会，将凶徒缉拿归案，以示惩戒。”狄仁杰对着众人说道。 程处弼早已派人屏退了女儿及后院中的家眷，仆人，并命护卫守住后院大门，不许闲杂人等进入。 “什么这贼人居然打妹妹的注意？”程伯献听了一样怒火攻心道。 程伯献身为家主之子，自是不受限制，也跟了过来。当然南市分尸案，他也听过，平时做为趣闻在同僚中谈笑而已，没想到真的会与自己有什么牵连。 “闭嘴，安心听狄公说。”程处弼开口骂道。 “现贼人的细节不再详谈了，贼人前来的机率相当大，这也是我们来此的缘故，回头就让元明安排一下抓捕的事宜。”狄仁杰看着李荣说道。 李荣身为千骑校尉，奉太后旨意配合狄仁杰查案，就是担负着动手抓捕凶徒的任务，狄仁杰到不好越俎代庖把权力交到李元芳身里，尽管两人以前配合的更多。 虽然李元芳跟随狄仁杰更久，且经验丰富，但毕竟不是朝廷经制官员，也不是以前六扇门的不良帅，没有权力指挥千骑士卒的。 李荣来时跟在狄仁杰马车旁，听狄仁杰谈过此事，心里想了一些应对举措。 “是，狄公。在下马上安排千骑营到这里，布置好一切。”李荣拱手说道。 “程兄，你带着我们看看后院，好对症下药，布置好包围圈。”狄仁杰对着程处弼请求道。 “那是自然，这几天我会遣离一干人等，专门配合怀英兄的。”程处弼说道。 程处弼带着众人在后院仔细地看了一遍，还打开后门，在街上转了一圈。 紧接着李元芳向狄仁杰告辞，准备到驿馆亲自监视阿思力去，李荣则因为要出去调动千骑人员，随着李元芳一起出去了。 “元芳兄，那贼人能感知的距离大概有多远？”李荣对着李元芳道。 “他在五丈外就现我了。”李元芳顿了一下道。 李元芳心里暗暗点头，他自身就是追踪高手，知道李荣的意思，通过阿思力的感知距离布置人手，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要是普通人呢？”李荣接着问道。 “十丈以内要是有人逃不过他的耳目，夜晚万籁俱寂还要多出五六丈。”李元芳解释道。 李荣心里暗自盘算着距离，自身也是六品高手，感知距离基本也是这样，可能不如阿思力，但也相差不大。 两人骑在马上慢慢走着，他们手里都有金吾卫特制的令牌，不会受到金吾卫禁夜的影响，没有刻意加快度往那边赶。 两人骑着马用了一刻多钟的时间就来到了归义坊的迎宾驿，突厥人所住的驿馆。 李荣命令围在驿馆周围监视的千骑士卒离开驿馆到思恭坊程府集合等候他的命令，并派人到西苑千骑驻地调动千骑里火长，队正以上军官，两队士卒全副武装前来听候命令。 “从程府到突厥驿馆路程约有十里，以我们的度用不了一刻钟就到。”李荣说道，“这个还要加上躲避金吾卫巡街的时间。” “这点时间根本来不及预防，”李元芳接着道，“不过目标所居的地点不是阿思力选择的，以他的身手想必不会在意那些防卫，如果不是事先有备的话，我想阿思力照样会在程家得手。” “嗯，有必要可以让金吾卫配合我们行动，事先与程将军沟通好就行，以防万一阿思力逃跑。”李荣说道。 “他逃不掉的。”李元芳说道，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会盯住他的。” “我们一定会抓住他的！”李荣说道。 夜晚到来，北市的坊门已经关闭，店铺都已关门，人们都忙着做饭，街中飘着浓浓的饭菜香气，走上路上都能闻到，惹得人由胃口为之一动。 吴希彩满面春风地迈着轻快地步伐向着一处院落走去。 吴希彩前天晚上把马行会胡德成功干掉，并接收了胡德的马行，顺带着将胡德的家财，妻小收入怀中。其中胡德的一名姬妾姿色出众，风韵迷人令吴希彩垂涎三尺，今天办完琐事后就来胡德的院落，准备趁此良机将其淫辱一番。 “什么人？”吴希彩走入坊内一条通往院落的小巷，突然现前面站着一名黑衣人。 “杀你的人。”黑衣人脚尖一点，瞬间出现在吴希彩面前，一道雪白的刀光如暗夜里闪电般朝着吴希彩划去。 吴希彩甚至来不及反应，仓促抽出腰间的横刀，挡在面前，险之又险挡住了对方的刀光，胸中的满腔欲火化做冷汗从脸上渗了出来。 “当”地一声，一股刀气从对方的横刀中攻了过来，使吴希彩如受电击，体内经脉寸寸欲裂，真气都停止运行，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尊驾是何人，我是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丘大人属下，望阁下看在丘大人的情面上放在下一马。”吴希彩借着对方横刀传来的力量加退离到一丈外。从刚才的一刀，吴希彩就觉得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想借用言语拖延时间，起码争取真气回复，如果能打消对方的杀意是最好，尽管他知道希望非常渺茫。对方既然找上他二话不说就动手，而且身手相当高明，那么事情就严重了。 刀光如电，闪烁在吴希彩面前，凌厉的刀气组成一张扑天大网向着吴希彩罩去。 黑衣人混然没有把吴希彩的请求放在眼里，挥刀动手，短短的数息时间里围着吴希彩劈出数十刀，杀得吴希彩左支右拙，身上溅起道道血痕。 吴希彩使尽力气，仍然被黑衣人神出鬼没的身法刀法在身上留下数道伤口，只是勉强避过要害而已。 “你是李晦的手下？”吴希彩突然眼睛一亮说道。 吴希彩自是知道所杀的胡德是秋官尚书，前任金吾卫大将军李晦手下的探子，只是以为有丘神绩撑腰，李晦会退让一二。 黑衣人还是不说话，蹂身扑了过来，刀随人走，刀光飞舞把吴希彩淹没其中。 “啊!”吴希彩张口欲呼，一道刀光闪过他的颈间，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黑衣人转身离去，吴希彩无头的尸体缓缓倒在地上 第四十八章 双枪之争 住进程府的第二天。 前天晚上，李荣趁着夜晚无人之机，将麾下千骑士卒分派到程府附近各处要点埋伏起来，静等阿思力的到来。 狄仁杰坐阵程府，陪同程处弼在书房饮茶，显得悠闲平静。 “李尚书后继有人，元明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程处弼说道。 “元明武勇过人，弱冠之年就达到六品境界，武道天赋世所罕见，不比那些道魔名门的嫡传弟子逊色，观其此次布置，周到缜密，看其士卒可以想见他御众有方，不次于李尚书当年。”狄仁杰捻须笑道。 “比我家伯献强多了！”程处弼叹口气道。 “伯献看起来气宇轩昂，将来定能继承程家勋业，处弼兄有何可忧？”狄仁杰说道。 书案上放着一杯清茶，这是狄仁杰特别要求的。 狄仁杰盘腿坐在坐垫上，轻轻吹了一口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淡然地啜着。 程伯献看似有些纨绔，但神气间无那种耽于酒色的样子，想是程家家教严格的缘故，这样出身于名将世家，父辈身处高位，又有不错的能力，只要安稳的走下去，高官厚勋唾手可得。 “他能不坠家风就好，别无所求。”程处弼回道，“况且仕途艰险，谁能预料？” “自太宗定鼎天下，大唐进入自秦以来最为强盛，最为富足的时期，其根基之深，历代所无，即使因个别人一时失势，终究会卷土重来。”狄仁杰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程处弼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后院中，李荣、阿黛妮等人站在墙边兴奋地看着当中尉迟修寂与程伯献的比斗。 程伯献和尉迟修寂都是名将之后，年纪相当，武功相近，从小时就在一起玩耍，长大后又一同进入军中打拼，是以经常在一起切磋比武。 这次尉迟修寂来到程府后，自觉前期枪法有了不小的提升，顺理成章对程伯献提出挑战，因此两人约定第二天切磋一下。 尉迟修寂手持霸枪，长身而立，浑身散着无言的霸气，一股霸道的真气顺着霸枪直指程伯献。 程伯献毫不示弱，舞动长枪，抖出一朵斗大的枪花，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尉迟修寂哈哈一笑，狂霸的真气从丹田升起，整个身体似乎瞬间涨高了几分，挺得笔直，向前一俯，霸枪直直地扎向程伯献，没有一丝变化，直来直去，以力量和度取胜，毫不掩饰自己的目标。 程伯献看了眉头微微一皱，不使用任何招式，就这么一扎，你是在小看我，还是几天不见自大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程伯献脚尖一点，手中的长枪幻出万千枪影，暴雨一般迎向尉迟修寂。 “铛铛”，气劲交击，枪身相撞，溅起点点火星，院中响起了阵阵闪雷般的声响。 双枪交击后，程伯献感到尉迟修寂的霸枪传来的霸道真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步，地上留下三个半寸深的脚印，显然是吃了一点小亏。 “怎么可能？”程伯献心里暗道。 两人修为在伯仲之间，尉迟修寂在力量上占些优势，程伯献灵活性更胜一筹。论枪法，尉迟家的霸枪大开大合，程家的幻雨枪法以灵巧迅捷称雄，平时两人基本上打个平手，可今天却略处下风。 程伯献眼睛一紧，真气一动，舞动长枪，枪身宛若灵蛇，幻出数朵斗大的枪花，朝着尉迟修寂罩去。 “哈哈！”尉迟修寂咧嘴一笑，霸枪卷起重重劲风，形成一道龙卷风一样的气流刮向程伯献。 “尉迟家的霸枪枪法，程家的幻雨枪法都出自战场枪法，霸道有余，精妙不足，不过也称得上当世一流枪法了。”顾秋原看着阿黛妮卖弄道。 阿黛妮微微一笑，没有作声。她久处洛阳，消息灵通，怎么会不清楚尉迟家，程家两门军中大佬的情况。 顾秋原一见阿黛妮就有种惊艳之感，虽然知道两人不可能走到一起，顾家可是蜀中大族，顾秋原更是嫡子嫡孙，婚配不由自己，不可能娶异族女子为妻，不过并不影响他对阿黛妮的好感。 “听说峨眉派秘传一种分花拂柳枪，精妙绝伦，不知顾兄可否修炼过？”李荣问道。 李荣曾遍阅家中所藏武术秘典，并在少林寺时尽读藏经阁数百年珍藏，见闻广博，知道峨眉派除了回风舞柳刀外，还以分花拂柳枪称绝一时。 “敝派的分花拂柳枪绝对不逊色于尉迟家和程家的枪法，”顾秋原信心满满地说道。 虽然顾秋原并不主修枪法，不妨碍他对枪法的认识。 两人说话间，尉迟修寂和程伯献的比斗落下帷幕。最终程伯献技差一筹落败。 “尉迟，月前我们还比试过，你不过与我相当，怎么短短一个月枪法有了如此提高？”程伯献疑惑地说道。 两人在月前刚刚比试过，打了个平手，谁也没占什么便宜，怎么一个月后尉迟修寂的枪法有了这么大的进步，实在想不透。 “尉迟跟着我练了一个月的大枪桩！”李荣开口说道。 “大枪桩？元明你还瞒着我什么，竟然偷偷教大黑柱，不教我？”程伯献听了不满地道。 “啪！”尉迟修寂将手中的霸枪扔了过来，李荣随手一抓接在手中。 “咣咣”，李荣轻轻地抖动霸枪，空气中传来数声气爆。 “枪法无论好坏，关键看一个人的控制力，能否精微地控制力量，真气，大枪决定枪法高低。端大枪桩就是为了锻炼控制力，看似简单，实质上很有用。”李荣说道，“尉迟修寂的境界，力量进步不大，但对力量真气和大枪的控制力增强了一些，枪法自然就好了。武道说起来复杂，实则也简单。” “长枪端平，骨随枪动，气随骨行，”李荣朗声讲解着大枪桩的修炼方法。 李荣对武技并无敝帚自珍的想法，限于少林寺规传自少林的功法自不能随意传授他人，但对自己所得的一些功法他有时也会有选择地传予朋友。 教过程伯献大枪桩后，李荣谢绝了众人的邀请，回到程府安排好的住处准备好好想想前几天从李元芳那里得到的功法秘诀。 这几天一直忙着追捕阿思力的事，来不及静下来细细研究那些功法，今天好不容易闲下来，自然不能再耽误了。 “气行于身，以身导气，以气带身。。。。”李荣细细品味着李元芳的功法刀诀，不仅再次感叹李元芳的绝世才华和武道天赋。说起来李元芳的天赋比自己还要强，要不是自己谙熟前世的拳**夫，起点又比李元芳高，有名师指点，根本创不出轮回刀法。 “将他的运气法门融入到刀法当中，必可使疾电刀达到大成境界，能够快慢如意，转折随心，”李荣心里暗暗说道，开始慢慢体悟融合两种心法刀法。 李元芳的心法特殊之处就在于运动之中加快体内真气的流动，甚至吸取天地元气转化为体内真气，这可是达到先天境界才拥有的能力，没想到李元芳居然能创造出这样的心法，其可贵之处不下于那些名门大派的秘传功法，甚至更胜一筹。当然心法不是十全十美，至少真气的质性和凝炼程度不如高阶功法。 过了数个时辰后，天色昏暗，李荣双目睁开从静坐中醒了过来，脸上亮着异样的神采，似乎有了一些收获。 李荣站起身来，来到屋中央，抽出龙吟刀，微微一震刀身，刀身上的气孔响起清越的声响。 “疾电式”，李荣脚步转动，绕着屋中的案几，家具展开快地移动。 刀光闪耀，刀气纵横，李荣就在屋中方寸之地，施展出疾的刀法。 瞬间刀光收敛，满屋的白光为之一散，李荣面带微笑收刀还鞘。 纵横的刀气没有触及屋中的任何器物，足见李荣对真气的控制力。 李荣初步融合李元芳的心法，感觉自己可以自由地控制刀法的度，斩出一刀时，长刀能够突然加，使对手把握不到，这样李荣再遇到李元芳，李元芳就无法凭借观微法眼看破李荣的刀法，也就不会轻易控制住局势。 李元芳武功心法的微妙之处不只于此，短短几天时间李荣自不可能将其完全融入到自己的刀法中去，不过怎么说都让自己停滞的刀法有了一些进步。 一夜无语，这一夜阿思力并没有到来，众人静静地守在程府渡过了安静的一夜。 第四十九章 蛇灵秘党 莫贺达干换成汉人装束，趁隙翻过墙头，落入驿馆旁边偏僻的小巷里，看看小巷里四周无人，莫贺达干拉了拉戴在头上的斗笠，转身朝着大街行去。 突厥使团所在驿馆外有着朝廷派来的禁卫把守，使节外出则有鸿胪卿下属吏员陪同，莫贺达干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动向。 莫贺达干沿着大街过了会德坊，来到端门前，穿过天津桥，顺着定鼎门大街向着积善坊走去。 定鼎门大街宽百米，道上人流如织，道路两旁种植着樱桃，石榴，榆柳槐树等，绿荫遍地。临街的建筑重檐斗拱，饰以丹粉，华丽异常，积善坊是达官权贵们的聚集地，甚是繁华。 为了不引人注意，莫贺达干没有施展轻功，只是以稍快点的度行进，约花了半个时辰，来到积善坊。 洛水横穿洛阳城，积善坊就坐落在洛水南侧，地势低洼，如遇暴雨来临，洛水暴涨之际泛溢两岸，临近洛水的房屋就会被冲毁，贞观十一年洛水就曾冲毁堤岸，两岸近千家人户房屋被毁。 不过积善坊靠近洛水，风景秀丽，加上近些年来洛水从未泛滥，很多人就又在这里置业建房，积善坊又成为繁华之地。 莫贺达干望着大街两旁热闹的店铺，喧闹的人群，百姓脸上洋溢的笑容，心里不仅产生一丝沮丧的心情，中土繁盛往往意味着塞外的衰落，以中土的人力物力而论，塞外相差太远，一但中土归为一个统一的王朝，就算塞外一统也不是对手。大唐的兴盛却是以前历代王朝所前所未有的，这也是莫贺达干心寒的原因。 绕过几条街道，莫贺达干从一条小巷转入一处不起眼的院落里。 院门紧闭着，莫贺达干轻轻地敲了敲门，两短一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侧缝，莫贺达干闪身进入其中。 开门的仆人将门重重地关上，跟着莫贺达干向院中走去。 莫贺达干穿过院子，走进正堂，正堂当中站着一位风姿绰约，穿着素白锦袍的女子。 “莫贺达干见过蛇灵大人，”莫贺达干走到近前躬身施礼道。 莫贺达干是典型的突厥人，女人和牛马一样不过是财富的代名词，但他对有实力的女人还是尊敬的，或者说他尊敬的是实力本身，与性别无关。 “你们突厥人是否以为洛阳是塞外草原，还是时间回到隋末突厥强盛时，肆意横行的年代，居然像马贼一样肆无忌惮？”李若雪转身面对莫贺达干质问道。 一股冷冽的真气扑面而来，屋中温度瞬间下降几度，空气中充满了寒意。 “不知蛇灵大人所说何事？”莫贺达干眉头一皱，不满地回道。 虽然蛇灵武功高明，实力远在他之上，但是目前是对方有求于突厥，而不是相反。 “你不会以为大唐官府中人都是笨蛋，看不出狼王的落雁刀法吧？”李若雪厌恶地说道，“如果再有虐杀妇女的事情生，我不介意让突厥使团的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狼王弟子去地下见他祖先。” 李若雪身为女子，天生对那些虐待妇女的人不喜欢，更不用说虐杀了，况且这种事还会影响到所图谋的大事。 “请蛇灵大人放心同，在下回去后一定约束他，同样的事不会再生。”莫贺达干脸色一紧说道。 “希望如此！”李若雪轻声说道。 “敝主人来时曾叮嘱在下，到洛阳后一切听蛇灵大人吩咐，配合大人行事。”莫贺达干说道。 “此是关于灵州道的地理，军事布防图及相关情报，你走吧，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李若雪挥挥手道。 旁边侍立的蒙面青衣人递上一袋装满卷轴的布袋。 莫贺达干眼中露出惊喜的神情，双手接过布袋，向李若雪深深施礼后，方转身离去。 “雪姐，突厥人狼子野心不可信，与他们联合必将不利于中土，默啜更是野心极大，加之武功盖世，他会满足于掳掠一番就离去？”青衣人朗声说道。 “汉末王莽篡位，刘秀奋起，恢复汉室，为什么能成功？”李若雪没有回答，反声问道。 “王莽败政，人心动摇，刘秀方能恢复祖宗江山。”青衣人回道。 “民间动乱，人心思汉才是刘秀成功的原因。虽然武媚娘得位不正，但手腕高明，朝政还算清明，百姓生活安定，谁会记起这来自于我李唐数世奋斗，因此突厥入侵，打乱常态，才会让他们记起李唐的恩德，转而起身推翻武媚娘。至于将来突厥能不能借此入主中土，还要看实力而定。”李若雪说道。 青衣人就是前去面见突厥“杀神”默啜的代号为“蝮蛇”的蛇灵中人。 回到驿馆，莫贺达干将情报收好后，召来阿思力将其狠狠地骂了一顿，严禁其最近外出，气得阿思力铁青着脸愤怒地离去。 阿思力盘腿坐在榻上，闭目静修，过了片刻，睁开双眼，面带烦躁，站起身来。 “莫贺达干不过是被汉人吓破胆的懦夫，靠耍阴谋胜过大唐，做梦去吧！我突厥族要君临中土，靠的是弓马刀枪，只有手中的刀才是真理。”阿思力心里想道，对莫贺达干一味训斥自己感到非常不满。 临近驿馆后院的一处院落，院中立着两层高的小楼，站在楼顶可以清晰地看见驿馆内的动静。 李元芳拿着一只烧得焦黄的羊腿一口一口啃着，面前一名二十出头，白衣麻鞋的年轻人正一脸严肃地顺着阁楼的木窗观望着驿馆的动静。 “大哥，那个头戴斗笠的家伙又回来了。”年轻人说道。 “小良，好好看着，再有人出去，给我说。”李元芳撕下一口肉说道。 小良名叫宋余良，是河南县宋仵作的儿子，从小就跟着李元芳玩耍，长大后就放弃了仵作一行，随李元芳干了，李元芳也不藏私，将宋余良视做弟弟看待，把自身的武功传授给他。宋余良也成为李元芳的得力助手，洛阳青衣社的三当家。 这次，李元芳特意带了宋余良过来，两人一起轮流监视突厥人的动向。 阿思力心情烦躁，抽出弯刀，往空中一挥，一道犀利的刀气划破空气将屋中的案几断为两截。 前几天见到的程府小姐，雪白细腻的肌肤，浑身衣人的香气，健美异常的身姿一时间涌上心头，惹得他心火上升，真气蠢蠢欲动。 “一定要得到她！”阿思力心里道。 随后的两天里，程府、突厥驿馆，甚或洛阳城保持着难得的平静，善忘的人们似乎不记得曾经生过的血案，南市依然人流不息，叫卖声不绝于耳。 李荣推脱了一切邀请，没有与程伯献等人在一起厮混，只是把自己锁在房中，静心参悟从李元芳那里得到的心法，将其与自身刀法融合。 一但有所领悟，就在房中施展刀法，验证刀法的进展，短短的三两天，自然不可能全部领悟，但也有了一丝进步，可于出刀时突然加，离快慢如意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程伯献也没有闲着，每天早早起来站起大枪桩，虽然一两天效果不明显，但许久没有进步的枪法有了一些松动，说明这大枪桩还是有效果的。 阿黛妮，顾秋原，安金藏也各自躲在房中，精心地锤炼着自身的武功，刀法，毕竟将要面对的不是一般人物，凶手的武功刀法肯定在己之上，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很可能会遭遇不测。 “吴希彩死了？”丘神绩盯着眼前的手下恶狠狠地道，“谁干的？” “属下不知，”骑都尉吉怀恽颤声说道，“吴希彩死于前日被杀的马行社胡德家门前，出事后胡德的家人也消失不见了。” “李晦！”丘神绩眼中透出阴狠地光芒。 这一定是李晦在报复自己，不过是一个快要死的过气人物，居然还敢与自己作对。 “查出胡德的家人，赶尽杀绝。凡是先前清理名单所列之人，联系会社中人把他们通通斩杀。”丘神绩冷声说道。 虽然下了命令，但他知道胡德早就被李晦派人接走，找到的机率不大。 吉怀恽深深地行礼后，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他也是金吾卫中的都尉，身手不错，但每一次站在丘神绩前边，总能感觉到空气中都透着的血腥气息，令他无法忍受。 “听说韦明成已经晋阶八品入微境界，为何我迟迟不能突破呢？”丘神绩站在房中，心中暗道，“血，我需要鲜血才能跨过那一关吧！” 第五十章 游戏开始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大地，一轮明月冉冉升起，照耀着熟睡中的洛阳城。 月华似霜，照得地上一片光明，混似白天一样。 驿馆门前的站立的侍卫，一脸倦相，靠在门侧，不时张嘴打着呵欠，驱赶睡意。 阿思力一身黑色劲装，黑巾蒙面，翻身越过墙头，落在墙边的阴影处。 远处李元芳正透过窗户盯着驿馆，看见有人从驿馆出来，身手矫健，心头一喜，“目标果然来了。” 晚上，李元芳已经将宋余良支走. 宋余良埋伏在中途，等候李元芳的信号。 李元芳轻轻跃下阁楼，遥遥跟着阿思力，不时转过墙角，隐藏自己的身形不让阿思力现。 阿思力身形敏捷，动作灵活，一直将身影隐于墙边的阴影处，疾地行进。 “啪啪”街中不时有巡街的金吾卫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远处还传来街鼓“咚咚”的声音，提醒着人们当前为几更几刻。 阿思力武道初成之际，为了锻炼自己，曾装成马贼于大漠中掳掠商旅，杀戮行人，增加实战经验，因此对辨别道路，追踪人迹甚为擅长，道路只走一遍就能清晰地记得。 程府所在的思恭坊距归义坊不过一街之隔，相距不远，阿思力只用了不到两刻钟就来到坊内程府附近。 李元芳紧紧跟在阿思力身后，远远地盯着阿思力，看到阿思力快要来到思恭坊，于是跃上街旁的小楼，挥手敲响了里面的街鼓，“咚咚咚，”连续几下。 “咚咚咚”早已等候在距程府最近的一处街旁小楼中，宋余良同样按照约定敲响了街鼓。 李元芳心中一动，一种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突然放下鼓槌，回头向身后望去。 远处的屋顶上一名身材高大，蒙面黑衣武士手持一柄长矛，正紧紧盯着自己。 “移力贪汗？”李元芳用流利地突厥语问道。 “大唐人物果然不凡，一个不知名的年轻人都是一等高手，前几日到驿馆试探的两人也是你的同伴吧？想必他们已设下陷阱在前边等着阿思力落网。”移力贪汗说道，真气涌动，矛尖透出冷芒伸缩不定。 李元芳早已从李荣，安金藏那里了解了突厥使团一干人等的情况，这几天又仔细观察众人的动静，对移力贪汗这样的突厥高层并不陌生。 “阿思力犯下滔天大罪，我朝太后已下旨严查，我等必不会放过他。到是你等身为突厥特使，却做出此等恶事，居心何在？”李元芳朗声说道，体内真气流动，时刻警戒移力贪汗的突然袭击。 “弱肉强食，自古至理，道理这东西说说就够了，还是让刀剑去实现吧！”移力贪汗说道。 “他来了！”李荣站起身来，拿起横在膝头的龙吟刀，推开房门来到院中。 李荣与李元芳约好了信号，以街鼓为号，连敲七下表明阿思力已到来，并安排人手守候在街旁小楼的街鼓旁边，随时待令。 阿思力听到鼓声连续响起，却并未特别在意，每天晚上他都能听见附近街鼓响起，知道这是汉人用来记时所用，提醒人们时间而已。 阿思力轻车熟路来到程府后院，里面就是程府小姐居住的阁楼，他梦寐以求的女子此刻正在其中，想到这里阿思力感觉心血澎湃，真气蠢蠢欲动，体内欲火上升，嘴边露出邪异的微笑，提气纵身，跃上墙头。 这时两团斗大的枪花，一左一右带着劲风扑面而来。 尉迟修寂和程伯献各持长枪守在院中，等待阿思力的到来，看到墙头忽然出现一人，明白贼人果然来，各自腾身而起使出威力强大的一式，朝着阿思力杀去。 老实说，按阿思力的实力，本可以察觉到隐藏在院中的尉迟修寂等人，只是欲火烧身，警觉性大大下降导致感知不足。 “铛铛”两声，阿思力转瞬间抽刀在手，收拢心神，挥刀斩在击来的长枪枪尖上。 长枪各自传来一道霸道的真气，一道刁钻的真气，使得他身形一滞，不由得闷哼一声。 墙外埋伏好的千骑士卒纷纷全副武装从隐藏的院中跑了出来，列成整齐有序的战斗队形，拿着持满的长弓，弩箭，长枪，盾牌，向着程府逼近。 阿思力腾身又落在墙头，并未借势后退化解攻入体内的两道真气，而是将真气强行纳入体内，传入足下的墙上，使得墙体瞬间裂开几道缝隙，当然付出的代价不小，嘴角边溢出一丝血迹。 尉迟修寂，程伯献两人也不好受，对方连续斩在枪上，犀利的真气如风般撕破护体真气，冲击着手臂经脉，犹如刀割，被迫退落到地上。 阿思力借着真气冲击墙头的反作用力，顺势向院中飞落而下，弯刀洒出漫天刀影，映着明亮的月光，显得流光飞舞，朝着尉迟修寂，程伯献两人杀去。 恢复心神的阿思力自是察觉到了从外面逼近的一众千骑士卒，明白这是一个针对自己布置好的陷阱，面对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卒，就算自己能将其全部诛杀，也将耗尽真气，对方再出动高手，自己也将毫无反抗之力，因此不顾受点伤从强处突破，只要突破眼前的两名高手，说不定能杀出府去。 刀枪交击声音不绝于耳，短短的数息间，三人交手数十次。 阿思力充分展示了“落雁刀法”的凌厉，诡异，劲力忽重忽轻，真气犀利如刀，度快如闪电，一道道连环刀气组成的刀芒杀得尉迟修寂，程伯献两人左支右拙，身上平添了数个伤口。 “这到底是谁，怎么刀法如此厉害？都赶得上李荣那家伙了！”尉迟修寂心里默念，手中的霸枪挥舞，幻起满天枪影，每一道都如同一条黑色巨蟒，带着漫天的红缨，朝着阿思力攻去，展开大面积的攻击，力求限制阿思力灵活的身法和诡异的刀法，同时也为程伯献创造机会。 程伯献也拿出吃奶的力气，尽展幻雨枪法的精髓，枪芒如雨点般向着阿思力落去。 “落雁斩，九绝式！”阿思力听到墙外士卒们正喧喝着准备从后门进入院中，有的甚至已经奔上墙头，施展出落雁刀法的秘技，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弯刀划出三道刀气，呈之字形先斩在尉迟修寂的霸枪上，每一击都精确地斩在枪尖的位置，真气居然沿着枪身如蛇样转折顺滑，将枪芒吞没，逼得尉迟修寂的余下的真气反冲回体内，枪势变得溃不成军，不由得连退十数步方立定身形。 接着又是三道刀光斩在程伯献的长枪上，一样迫使程伯献后退不已，最后三道刀光划出的刀气如疾的闪电边斩向两人，吓得尉迟修寂和程伯献忙伏地连滚带爬方逃出刀势笼罩的范围。 阿思力嘴角露出轻蔑的冷笑，从两人中间冲向阁楼。 “一群酒囊饭袋，汉人所谓的高手不过如此！”阿思力心里道，脚步不停，风一般向着阁楼冲去，脚尖轻点，跃上阁楼的第二层，他准备借着阁楼的高度观察一下对方布下的包围，看看弱处在那，然后在借机离开。对方明显是早已有了准备，他再在这里缠战，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突厥狼王阿波达干的弟子，曾做过马贼，按中土的武道划分，阿思力你已经是六品第三境的高手，距七品先天境界只有一步之遥。”李荣用突厥语对着刚刚跃入窗内的阿思力轻声说道 李荣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精通数种语言，包括突厥语和少有人知的梵语。他的父亲李晦曾镇守营州是以精通突厥语，自然也教给了儿子。 “是你？”阿思力眼睛微微一缩，看着眼前身着武士装，手持长刀的青年，不就是前几日在驿馆里送礼品的所谓礼部官员，还和自己暗中交手的那人吗。 “李荣，右千骑校尉，奉太后旨意，查处南市分尸案。”李荣说道。 “找死！”阿思力不再言语，脚尖轻点，弯刀一闪，凌空向着李荣劈去。 这时候，阿思力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与李荣交谈，后面还有不知多少敌人准备追捕自己呢，还是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再说。 街中，李元芳跃出小楼，挡在移力贪汗面前，试图阻止移力贪汗去救援阿思力。 “哼”，移力贪汗不再多言，长矛旋舞，伴着他疾快的步伐，由慢而快，化为一股旋风，现破空的呼啸，朝着李元芳卷去。 李元芳眼中神光大作，将观微法眼挥至极致，感知着移力贪汗的每一分动作，手中的碎梦刀随着真气刀芒直直地指向移力贪汗。 第五十一章 蚀月阴功 “锵”一声清脆的刀鸣，李荣抽刀出鞘，灌注真气于刀身，龙吟刀轻轻颤动，刀背上金龙起伏之间留下的九个小孔出清越的声音，李荣目光注视于龙吟刀，体内真气随着刀身颤动，心脏伴着刀鸣呼吸一般，心气神与龙吟刀化为一体，晋入一种难以名状的至境。 弯刀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透过李荣的护体真气，吹得他头微微向后飘动。 李荣面对寒光闪闪的刀锋，神态镇静，龙吟刀化为一条银色游龙，蜿蜒曲折，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形，一道气圈凭空而现，如漩涡般迎向阿思力的凌厉刀芒。 “大唐武学不过如此，”阿思力冷声说道，弯刀在空中划动，挥洒出数十百道银光，化为一团绕体的光球，随着身形直撞向李荣。不知是以弯刀带动身体，还是以身体挥动弯刀。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光球上，更显得璀璨华丽，晶莹透亮，从光球中透出的光雨，密密麻麻向着李荣斩去。 阿思力选择危险万分的近身攻击，试图尽快解决李荣，然后顺利跑路。这里毕竟还是大唐的地盘，外面更围了一群精锐的士卒，硬拼绝对是一个愚蠢的选择。 “鹰飞蛇行”，李荣心中暗道，“近身攻击，我也不会输于你的。” 龙吟刀凌空飞斩，如鹰飞九天，朝着地下的动物扑击不已，刀光挥动间如蛇一样伏地而行，翻转之间围着阿思力刀光组成的光球，吐出长信一样，持续不断地动致命的攻击。 一时间，刀刃，刀背，刀把，掌，指，肘，肩统统化为武器，分毫不让地与阿思力展开凶猛的对攻。 两人在狭小的房间内各自施展着毕生的绝技，舍生忘死地朝着对方出拼命的攻击。 不得不说，阿思力所学的“落雁刀法”为一等一的刀法绝学，况且此人天赋群，实战经验更是丰富，比起李荣来更胜一筹，加上弯刀短小，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在近身博斗中更易挥，再说阿思力在境界上比李荣高一点，慢慢地占据了一些优势。 “落雁刀法，落雁斩，”阿思力心里暗道，弯刀以极划破空气，连续两次斩在龙吟刀上，借着那微弱的弹力，刀身突然旋转，劈出之字形的刀光，从诡异的角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划出一道弧形刀气朝着李荣的咽喉割去。 犀利的刀气尚未临体，那凌厉的刀意就在李荣脖间留下一道微不可见的红痕。 “不妙，王八听雷，蛇行退步”李荣镇定心神，身形微微一矮，头部竟然突然塌了下去，像乌龟的头缩入壳中一样，同时手臂翻转，宛若无骨的蛇一样，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反转开来，刀身竖起挡住阿思力弯刀的必杀一击，同时借着那微许力量身形瞬间如巨蛇昂一样，向右一偏，腰如弹杆，尾如弹簧，脚下一滑，带着身体一摇，旋转了半个圈，人已空闪出去十步之远，退到了屋门外。 李荣将形意拳融入到自身的刀法中去，化为“龙腾虎跃”“鹰飞蛇行”两式，以身法带动刀法，使近身攻击显得诡异莫测，毫不逊色险到极处的“落雁刀法”。 几缕头伴着弯刀刀光闪过，飘落在空中。 看到李荣竟然躲过自己的致命攻击，阿思力感叹李荣身法玄妙的时候，也暗暗下定决定要把眼前这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人干掉。李荣刀法的精妙，身法的玄妙都让阿思力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心。 李荣疾滑行退出房间后，右腿顺势一扫，“啪”地一声，将木门关上了，接着一个旋身，脚尖点地，双手紧握龙吟刀自上至下狠狠地劈在门上。 “流水式之千潮击，”李荣心里暗道。 龙吟刀出震天的呼啸，犹如千万重大浪一叠又一叠朝着岸上冲来，白色的刀芒化为重重刀浪撞在木门上，将脆弱的木门撞得粉碎。 阿思力正纵身向前追击，势要乘胜致李荣于死地，突然感觉眼前一暗，木门竟然关上了，然后一股久已未见的危险感觉涌上心头。 接着木门化为碎片，木屑带着浓郁的真气扑天盖地朝着自己洒过来。 阿思力收刀护身，勉强挥舞着弯刀化成一圈青光刀气形成的气罩，将自己全身护住。 “当当”刀光交击声音连绵不断，阿思力感觉对方长刀传来阵阵刀气，刀气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一浪刚去，一浪又来，层层叠叠，无有休止。 从刀身九孔中出的声音，化为漫天的啸声，如龙吟如虎啸，如涛声如浪潮，啸声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在狭小空间内婉转盘旋，直冲入阿思力的脑海，令其心神为之一震，根本无法镇定心神，真气竟然也受到影响变得缓慢难行。 一重又一重的柔水真气借着刀身冲入阿思力体内，冲得他的本就不稳的护体真气溃不成军，不由自主地连退十数步。 “哼”，阿思力闷哼一声，右足向后蹬在床榻上，庞大的真气透体而入将床榻催成粉碎。 一口鲜血从阿思力口中喷出，脸色更变得苍白，阿思力用衣袖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露出怨恨至极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李荣。 李荣并未追过来，静静地站在门外，好整以暇地看着阿思力，脸上露出轻松的微笑，气机却牢牢地锁定阿思力。 “狼王弟子也不过如此，居然敢在我大唐撒野？”李荣轻轻说道，刀尖直指阿思力。 “你真的激怒我了！”阿思力鼻翼微动，将全身真气提升到极限，准备以全力扑杀对手，方才自己确有些心急，无复平时的冷静，才会败得这么惨。 刚才的战斗中，阿思力实际上有些轻敌了，在方寸之间的狭小房间内，他充分挥了弯刀变幻莫测，疾灵活的优点，不出意外地占据了上风，可是并未把优势化为胜势，而是粗心大意没有将“落雁斩”挥至九绝式的至高境界，只斩出三刀就收手了，如果那时毕其功于一役，连续斩出九刀，结果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阿思力眼内神光大盛，出绿油油的光芒，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诡异异常，犹如月夜的青狼一样。 李荣目光一紧，手中的刀握紧了几分，冷冷地看着对手。 “嗷”，阿思力突然张开大嘴，仰天长嚎，洁白的月光似乎随着嚎叫涌入他的口中，身上青光大盛，脸色也生变化，变成铁青色一样。 “蚀月阴功？没想到你竟然还修炼了这门功法。”李荣心中一动说道。 “蚀月阴功”是一种极为邪异的功法，它一向流传在塞外突厥族中，由主掌祭祀的巫师传习，功法源自突厥青狼拜月的传说，传说是由突厥第一任大汗阿史那土门得自天赐，创立了此功法，以后就做为镇族神功在突厥族内流传，但由于它诡异莫测，修炼难度极大，少有人能够修炼成功。 这些东西李荣是从父亲那里得知的，当时还对它产生了不小的兴趣，可惜能得到的资料只是断简残篇，远远不完善。 “飞雁斩，”阿思力身形一动，疾如闪电，带起一股劲风，直朝着李荣冲去。 阿思力是在一个极偶然的机会下才学到了突厥秘传的“蚀月阴功”，并将它融入到自身所学中，使得“落雁刀法”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从而稳稳预定了一个七品先天的席位，更因此得到了突厥高层的青睐，尤其是突厥大宗师“杀神”默啜的认可，这也是莫贺达干对他无可奈何的原因所在。 “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的声响，李荣和阿思力两人的长刀瞬间交击了十五次。 阿思力弯刀虽短小，但从中爆的力量居然过李荣预期，使得他不断退后，一击一步，退出了十五步之多。 “当”，李荣的龙吟刀狠狠劈在阿思的弯刀上，真气交击下两人各自退后数步。 经过一番战斗，阿思力冲破了李荣的阻挡，来到了更为宽阔的二楼厅间。 两人各自站在房间中，相隔一丈有余，不算长也不算短。 宽阔的大厅中，刀气涌动，刚才的战斗中散溢的刀气把大厅中的器物催成碎片，落得满地都是，随着两人的刀气散落到更远处。 李荣眼中战意昂然，能够遇到闻名已久的“蚀月阴功”令得他食指大动，如遇上难得的美食一样。 不得不说阿思力在武道上的天赋实在不凡，他将“蚀月阴功”里的身法与“落雁刀法”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既有狼的矫捷，又有雁的轻灵，使得威力更强了一筹。 第五十二章 阁楼之战 阁楼外，千骑士卒们在尉迟修寂的带领下，将阁楼团团围住，封锁每一处凶手可能逃走的方向。 “李荣会是那贼人的对手吗？要不我们进去帮帮他？”程伯献对着尉迟修寂道。 阿思力凌厉的刀法给程伯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和尉迟修寂两个人都不是对方的对手，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放心，李荣那小子鬼得很，他说能拖住贼人就没有问题。小子们快散开，绝不能放贼人跑掉，不然回去统统重罚。”尉迟修寂一边应着程伯献，一边吩咐周围的士卒道。 右千骑训练方法一手都由李荣亲自制定，引进了后世现代部队的体能训练方法，锻炼士卒的体能，意志，纪律，整得一干士卒每天都疲惫欲死，这两天呆在院中，反而轻松了许多。 听到尉迟修寂的话，士卒们脸色一变，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武器，打起精神，注视着阁楼的动静。 程府内，程怀弼和狄仁杰起身站在远处，观察着后院的一举一动，身边的护卫满副武装，精神紧张地盯着周围动静。 在狄仁杰的坚持下，程怀弼并未动用金吾卫士卒，把围捕贼人的指挥权交给了李荣。 府内的一众老幼妇孺早已疏散完毕，只留下个别护卫，仆人伺候起居，免得受到战斗波及。 远处，李元芳挡在移力贪汗前头，尽展“无间刀法”精奥，以攻对攻，死死地缠住移力贪汗，使其无法寸进。 移力贪汗尽管是七品先天高手，但是面对李元芳这样充满灵性的刀法，仍然不能在武技的比拼上占据上风，只能依靠境界高的优势，一点一点地与李元芳打消耗战，尽量消耗李元芳的真气，来取得最后的胜利。 可惜，天不从人愿。两人战斗的场面引起的声响太大，不一会就惹得听到动静的大队金吾卫士卒们跑了过来。 移力贪汗悲叹一声，一矛狂扫，强猛的真气将李元芳扫出一丈开外，然后转身离去。 李元芳大汗淋漓，身体虚脱，跪在地上，碎梦刀咣地一声掉了下来，仰天长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阁楼的大厅当中，李荣与阿思力身影乍分乍合，刀光闪动间溅出无数火星，细碎的刀气碰在附近的墙壁，窗户，立柱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刀痕。 “疾电连环，”李荣身似游龙，刀如闪电，绕着阿思力动迅猛的攻击，龙吟刀划破空气，刀芒在虚空中闪过，变成一条青白色的电龙，散落的游丝样的刀气如扭曲的电光一样，朝着阿思力击去，电龙破空更出阵阵音爆，真如雷电降临人间。 双刀交击，阿思力顿觉手臂为之一麻，似乎被雷电所击一样，动作不由得慢了半拍，自己的蚀月阴气居然也抵挡不住对方的刀气。 “失算了，没想到这人的刀法，身法如此厉害！”阿思力心里想道，马上转变招式，心神晋入“蚀月阴功”里“月照夜空”的境界，取自“明月当空，纤毫悉见”之意，身形旋转，弯刀随着旋身连续劈出数刀，之字形的绿色刀光向着李荣斩去。 之字形的刀光与龙吟刀出的青白电龙相交，真气相击，消散于空中。 紧接着弯刀与龙吟刀撞在一起，一道犀利的刀气透过弯刀刀体攻入龙吟刀内，刀气若有灵性，遇到李荣的真气，像利刃一样直插过去，遇到阻挡，横向折开，一顿之下，继续前冲，这种真气运用的方式简直可称得上奇技。不过李荣的“疾电连环”刀法也不错，刀中真气与阿思力的真气交击之下，产生一股电流一样，将阿思力真气击得飞散。 两人各自被对方的刀气劈退数步，谁也没有占得上风。 “继续，落雁斩，九绝式”，阿思力鼓动真气，将“落雁斩”挥到极致，之字形的刀光三组呈品字形，扑天盖地朝着李荣罩去。 老实说阿思力的“落雁斩”有些克制李荣的“疾电连环”刀法。“落雁斩”以之字形刀法为基，辗转曲折，刀气的攻击范围极广，而李荣的刀法其实是以身法带动刀法，注重的就是空间的转换，先天上被阿思力克制。 如果说李元芳是凭眼力，感觉直接截住李荣的进攻路线，阿思力就是大范围的封堵李荣身形移动的空间，这样就限制了李荣身形移动，从而克制住了李荣。 “想凭此限制住我，未免大意了吧！”李荣嘴角微撇心里想道，心念一动，脚尖轻点，身如在冰上滑行一样，进退之间范围更大，最妙的是李荣开始有意绕着厅中立柱，来回转动。 倏地一下，李荣接过阿思力的一刀，借势旋身退到一根立柱后面，龙吟刀从柱旁探出，朝着阿思力刺去。 “锵”，阿思力面容冷酷，弯刀扫在攻来的龙吟刀上。 李荣身形一动，旋身一转，从另一侧突了出来，龙吟刀横扫阿思力，青白色的电龙张牙舞爪向着阿思力噬去。 阿思力手中的弯刀带着绿色的刀芒，在空中呈之字开，分毫不差地挡住了电龙。 李荣的身影如幻如影，在厅间快移动，龙吟刀也如从天而降的真龙一样，度快得似隐似现，竟然慢慢压制住了拼尽全力，连压箱底的蚀月阴功都使出来的阿思力。 说起来长，李荣与阿思力两人的战斗实质上连一刻钟的时候都没有。 阿思力看似轻松击败了尉迟修寂，程伯献两名五品高手，真气是有一些消耗的，接着与李荣一场惊天大战，以他六品巅峰的实力，居然感觉有些真气不济了。 “必须要退走了！”撤退的念头在阿思力心间闪过，再与李荣纠缠下去，胜负难料不说，外面包围自己的一干高手，士卒会把自己撕成碎片的。 “啪啪”，阿思力挥手弯刀挡住龙吟刀，弯刀顺势一切，斩在厅间的立柱上，一脚横扫立柱，立柱带着风声向着李荣飞去。 “飞雁斩，”阿思力心里道，一道道绿色的刀芒化为一个个环状刀气，漫天飞舞朝着游鱼一样在厅中乱转的李荣飞去。环状刀气在空中飘忽不定，擦着李荣的身形划过立柱，数息间就将厅间的立柱摧毁了七七八八。 “阿思力想逃！”李荣心里道。 阿思力分明是想把阁楼毁掉，然后借着混乱的机会逃走。 阁楼外面，守候在那里的尉迟修寂看着摇摇欲坠的小楼，心里提高警惕。 “小子们，打起精神，贼人快要出来了，黑衣蒙面，可不要弄错了。”尉迟修寂紧握着手中霸枪，目光盯着小楼，吩咐身边的士卒们道。 “想逃可不容易，”李荣心道，双足用力一踏，真气透过木板，将脚下的木板踏得粉碎，露出一个大洞，身形自然疾下沉，消失在下层。 “你？”阿思力看着李荣突然进入一楼，心里一沉，正要借势向着疾冲，离开小楼。 一道粗大的横梁从天而降，朝着阿思力砸去。 地下，李荣精神牢牢锁定阿思力，龙吟刀朝着阿思力挥出重重一刀，刀气如浪一样汹涌而去。 “小小伎俩就想留下我，根本不可能！”阿思力怒吼一声，身形一动，躲过砸下来的横梁，跃起跳到楼外。 看到从小楼中跃出一位黑衣人，尉迟修寂心中一惊，这不正是贼人吗！李荣身穿着青衣的武士装，自不会是他。 “射！”尉迟修寂一声令下。 早就围在四周的众多士卒们早就将弓拉满，强弩上箭，标枪举在手中，听到尉迟修寂的命令，对着空中的黑衣人雨点般地射去。 “妈的，你在阴我！”阿思力心里狠狠地骂道。 李荣原来借机下楼，从下面攻击就是为了把自己逼出来，成为外面士卒们的靶子。 生气已经来不及了，面对射来的漫天箭雨，阿思力将真气提升至极限，绿色的蚀月阴气在全身弥漫，形成一道护体气墙， 同时，阿思力身如飞雁一样，在空中回旋转折，施展出一套玄妙的身法，弯刀在空中飞舞，一道道刀光迎向飞来的箭雨。 “啪啪”，刀箭相击，阿思力借着那微微的力量，身形更显灵动，躲过了绝大部分箭只，身体却不免下降。 正在暗自庆幸的时候，十数支短矛带着嗖嗖风声飞了过来，交错有致地封锁了他全身的各个要害部位。 “苍狼拜月！”阿思力脸上青气涌腾，张开嘴仰天长嚎，凄厉的嚎声响彻整个坊市，身体表面的护体气墙纹理更加显著，像是一套绿色的气甲浮现出来。 弯刀在周身飞舞，形成一个绿色光球把身体掩盖起来，击飞了射来的短矛。 阿思力施展出了蚀月阴功里拼命的绝技，透支潜力，激真气，准备冲出包围。 “啪”，阿思力落在地上，身形如一道绿色流光向着西边冲去。 第五十三章 斩杀贼人 “嗖嗖”长箭接连不断地向着阿思力射来。 可惜面对将潜能挥至极限的阿思力，千骑士卒的些许箭只并不管用。 只见阿思力化成的绿色流光直直地冲进士卒们布置好的战阵中，“啪啪”挡在阿思力前边的战阵轰然崩溃，数名士卒身体被抛飞到丈外，士卒身上的明光甲裂纹密布，口鼻中溢出鲜血如泉一样涌出来，落在地上了无声息，眼看是活不了了。 阿思力可是六品巅峰高手，普通的千骑士卒纵然号称精锐也是抵挡不住的，何况此时阿思力还激了潜能，功法更加霸道，也幸亏他急着逃跑，不然挡在前面的这十几名士卒绝难保住性命。 李荣身形一闪，瞬间好似消失一样，紧紧跟在阿思力后面。他的“疾电连环”刀法不但是一套刀法，更是脱胎自八卦掌的步法，论身法的度他可以自豪地称不逊色于任何人。当然，跟激潜能的阿思力是没法比的。 “尉迟，快去请狄仁杰大人前来救治受伤的士卒，我去追击贼人即可。”李荣的声音从丈外传到尉迟修寂的耳中。 尉迟修寂脚下一顿，停了下来。他本想前去助战，不过李荣下了命令，再加上士卒们受伤也要救治，就只能停下来招呼人手救治伤员，派剩余的士卒继续追击。 名门大派几乎都有一套激潜力逃跑的法门，其中以天魔宗的天魔解体**最为有名。这种法门使出来对身体危害甚大，但效果却相当明显。阿思力所修习的蚀月阴功也有，使出来后度提升了三成不止，正常情况下对手一定追不上。 数息间阿思力就来到围墙跟前，如野狼一般双手一抓，顺势翻了过去。外面街道纵横，逃跑甚为方便，想要抓住一名执意逃跑的六品宗师确实不容易。 “此次虽然失手，但我通过此战触及到长生天境界的门槛，回去以后静坐数月就可顺利晋阶，等我晋阶后，一定要把这几个汉人切碎喂狼。”阿思力心里狠狠地道，“不好，前面有人！” 三名高手从南，北，西方向跑了过来。 其中一名阿思力很熟悉，在驿馆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后来记起曾交过手的胡人，身着紧身武士服，手持弯刀杀了过来。 另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潇洒，穿着银色的锦衫，手拿着一柄奇异的短刀，女的一身红衣，手持一柄银白色的弯刀。 这些人正是安金藏，顾秋原，阿黛妮三人，早就埋伏在这里，等候阿思力。 “冲过去！”阿思力心里怒道，毫不停留对着正前方的安金藏冲去。 “七圣刀之光明之环”，阿黛妮素手轻挥，光明刃像轮盘一样在她手中盘旋，一道道环状的银白色火焰刀芒脱刀而出，如群蜂归巢一样向着阿思力割去。 “风吹柳叶满楼台，”顾秋原喝道，手中的流风刀幻起满天光芒，一片片蓝色的刀芒犹如春天洒落的柳叶，漫天飞舞。 顾秋原的流风刀是峨眉派的祖传名刃，刀体薄如蝉翼，亮若繁星，真气透过刀身会出蓝色的刀芒，为一等一的神兵利器。 “找死！”阿思力心里暗骂道，手中一翻，弯刀在手。 “裂风斩”，阿思力旋身而飞，弯刀同样斩出一道道绿芒刀气，千百道刀芒向着四周飞去。 与此同时，阿思力身形依然向前飞奔，甚至借着那气劲交击的微微反击力，度更快了。 气劲交击之下，阿黛妮，顾秋原都被劈退数步。 这时，安金藏也跃到近前，火焰刃带着红色的焰状刀芒对着阿思力狠狠地斩出十数刀。 安金藏与阿黛妮都是祅教真传弟子，传承了祅教的七圣刀法，手中持的弯刀也是祅教传下来的名刀之一火焰刃。 阿思力对安金藏毫不在意，不过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现在竟然自不量力地冲上来，弯刀连续劈出九道刀气，施展出“落雁斩”的绝学，希望就此斩杀安金藏，起码也要逼退他。 “铛铛”，双刀交击的声音不断，安金藏对此早有准备，自几年前落败后就深研阿思力的刀法，试图想出应对的措施，虽然限于实力不能完全破解，但正常应对还是没有问题的。 安金藏弯刀连击，身形随着弯刀左右摇摆，卸去“落雁斩”的奇异力量，连退九步，不过分毫不伤地挡下了阿思力的步伐。 “咦！”阿思力微微皱眉，对方竟然用身法带动刀法挡住了自己的秘技，真是令人意外。 正当阿思力施出浑身解数，挡下安金藏等人的攻击时，落后几步的李荣终于赶了过来。 “阿思力，束手投降吧，你是逃不掉的。”李荣冷声说道，龙吟刀直指阿思力，刀气将其牢牢锁定。 “突厥勇士怎么会低下高傲的头，投降于你等这些懦弱的汉人？”阿思力回道，体内真气涌动，澎湃高涨。 刚刚使用过激潜能的秘技，阿思力体内的真气处于前所未有的高峰，效力虽经过一番战斗略有下降，但仍有着充足的战斗力。 李荣冷眼看着阿思力，如同看待一具死尸差不多，这种人渣活在世上没有任何益处，地狱才是归宿。虽然阿思力武功高明，对李荣来说是不错的对手，但是人品过于卑劣，李荣可没有切磋的意思。 阿思力狂嚎一声，蹂身扑了过来，趁着真气尚未耗尽，总要放手一搏，就算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何况面前的年轻人如此可恶，诡计百出把自己生生地逼到如今走投无路的地步。 周围安金藏等人指挥着赶来的千骑士卒将这里团团围住，务必不让阿思力逃走。 一道道绿色的刀芒在空中纵横交错，阿思力像一头草原上矫健的孤狼，挥舞着锋利的狼爪，张开噬人的牙齿不断地向着李荣攻去。 李荣面容冷静，身影如电，寸步不让挡住阿思力的狂猛攻击，而且显得游刃有余。 激潜能的秘术往往后患很大，不只是对身体的损害。战斗中突然暴增的力量，真气并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对付弱小的对手自然可以碾杀，面对同级的高手就麻烦了，无法完美的控制自己的身体真气，就意味着会留下破绽，换句话说技术动作变形了，而这足以致命。当然此类秘术一般都是用于逃跑时用，像阿思力这样被截住，真是运气不好。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阿思力狂攻了十数息后，觉得体内真气潮水一样衰退，手臂沉重了不少，脚步不再迅捷，“苍狼拜月”秘术带来的力量开始衰减。 “疾电斩，”李荣心中一动，脚下一蹬，身形一动，龙吟刀挥出一道青白电龙直击阿思力而去。 “又是这一套，”阿思力心道，弯刀挥出之字形的绿色刀芒，试图挡下这一式。 令人意外的是，李荣的身形居然于不可能间突然加，电龙刀芒快了一分撕破阿思力的刀芒击在他的弯刀上，使阿思力措手不及，连着后退数步。 “不好！”阿思力心里道。 “铛铛”，李荣趁势围着阿思力展开连续不断的攻击。 一招失势的阿思力疲于应付，狼狈地辗转腾挪，试着挽回败局。 倏地，李荣从阿思力身边闪过，刀光过处，阿思力突然停了下来，慢慢弯下腰来，手中的弯刀掉落在地上，鲜血从身上喷涌而出，眼中露出怨恨的神色，瘫倒在地上。 这时，程处弼，尉迟修寂等人也都过来了。程府的一干护卫，各处布防的千骑士卒们都围了过来。 狄仁杰则留下救治受伤的士卒，他宅心仁厚，医术高明，还没有门阀贵族那种视平民如无物的优越感，自是以救治伤员为先。 “将他的尸体抬回后院，交由狄大人验看！”李荣收刀回鞘，吩咐身边的士卒道。 “是，大人。”葛福顺兴奋地道。 这次围捕阿思力，李荣特意调动了葛福顺前来助战，也算是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世侄做的不错，顺利将这贼人击杀，不坠尚书大人名望。”程处弼看着李荣笑道。 李荣表现出来的出色的指挥能力，精湛的武技刀法，比自己儿子强多了，将来一定能成大器。 “全赖叔叔，狄大人还有士卒们的共同努力，小侄才捡了个机会击杀此贼，要是单凭小侄一人是很难做到的。”李荣谦虚地道。 阿思力武功高明，论境界，经验还在李荣之上，真要是生死相搏，李荣取胜的机会不一定大，但经过一众人等的努力，阿思力实力几度消耗，自不是李荣的对手。 众人收拾好阿思力的尸体，将其抬到后院安置。 “你们过来看看这贼人是否是阿思力？”狄仁杰拉下阿思力面上的黑巾说道。 “正是此贼！”安金藏在旁边说道。 几人正说着，李元芳带着大队金吾卫士卒跑了过来。 李元芳身上带着程处弼给他的金吾卫令牌，看到围上来的金吾卫，出示了令牌，命令金吾卫前来程府追捕贼人。 “突厥大酋移力贪汗前来营救阿思力，后来看到金吾卫来了就退走了。”李元芳对着狄仁杰回报道。 “突厥使团不用去管它，”狄仁杰说道，“我们先把阿思力的尸体弄回县衙，明天向太后禀报。” 接着，狄仁杰请求程处弼派金吾卫护送，拉着阿思力的尸体和李荣等人一起回到河南县衙。 第五十四章 “移力，你是怎么回事？”莫贺达干看着身穿黑衣，推门而入的移力贪汗吃惊地问道。 半夜三更，移力贪汗跑到自己房间来，还穿着一身夜行衣，不知是为何。 移力贪汗躲过巡逻的金吾卫，从外面回来后直奔莫贺达干的房间，找他商量后续事宜。毕竟阿思力可不是普通人物，这次落入汉人的陷阱几乎可以说九死一生，活命的机会太小了。 “阿思力跑出去了，我怕他出事，跟了过去，没想到却被高手拦住，惊动了巡街的金吾卫士卒不得不退了回来。”移力贪汗肃声说道。 当然他被境界比他低的李元芳阻拦的事情不会详细地告诉莫贺达干，总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阿思力可是“狼王”阿波达干的关门弟子，并深受“杀神”默啜的宠爱，一旦陨落在中土，肯定会引起两人的不满。到时移力贪汗，莫贺达干回突厥后一定会有麻烦的。 莫贺达干这时请移力贪汗坐在榻上，两人相对而坐。 “你过于骄纵阿思力了，在汉人的都城惹事生非，不知收敛，完全是咎由自取。”莫贺达干冷声说道。 “怎么说阿思力都是阿波达干，默啜大人看好的人，我们却让他陷入此境地，大人们不会高兴的。”移力贪汗苦笑道。 “此次南来中土，固然是为了一探唐廷动静，获取关于北地的军事情报才是重中之重。阿思力的事说大不大，就算他能晋阶宗师也只是个人武勇，况且为人暴虐过甚，对我族好坏还说不准，真要是死了影响不大，我们已经拿到情报，回去怎么都可以交差。”莫贺达干向来就对声名狼藉的阿思力不待见。 阿思力花在**妇孺上的精力远比战场杀伐为多，反而惹得许多草原民族对突厥人的反感。 草原民族崇尚武力不假，可并不喜欢虐杀幼小。阿思力在草原上不但对其它民族下手，有时对本族人也是如此，在族中不是多受待见。 “希望如此！”移力贪汗只能应道。 移力贪汗是突厥族中大酋，掌握着军队实权，到是不太过在意会受处分的事。 “放心，我们已获得大唐灵州道的军事地理图，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下一步不管蛇灵行动成败如何，都已占得先机。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把情报送回突厥去，本来让阿思力来的目的就是干这事的，”莫贺达干说道。 移力贪汗身为突厥族中少有的七品宗师高手来到中土就是应蛇灵的要求，准备秘密行动，自是不能走开，但传送情报的事又非常重要，才会派出阿思力这样的年轻高手前来中土。 “让沙罗去吧，他武功不如阿思力，但谨慎小心，又懂得汉人语言，足以完成任务。”移力贪汗想了想道。 “只能如此。”莫贺达干叹口气道。 阿思力的下场可以预料，对方早已盯住他了，设下圈套，连移力贪汗都挡住了，何况武功不如的阿思力，估计只有死路一条。可这势必引起唐廷的注意，不利于下一步的行动，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话说众人回到河南县衙，县令崔玄同听到贼人就范的消息，大喜异常，忙叫醒县衙的厨师为众人做饭。 “此次能抓到凶手，全靠狄大人、李校尉和大家的努力，在下在这里敬大家一杯！”崔玄同心里如同放下一块大石，主动取来珍藏多年的剑南烧春，向众人举杯敬酒道。 “能斩杀贼人，实靠崔县尊，元明，元芳及安壮士，顾公子，阿黛妮姑娘还有众多千骑将士的共同努力，明日进见太后，我一定会为诸位请功。”狄仁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 众人顺利地抓到凶手，完成太后交待的任务，都是非常高兴。尤其是安金藏大仇得报，又靠上狄仁杰这条线，未来前途可期，更加高兴了。 夜晚洛阳宵禁，阿黛妮等人无法回家，就在河南县衙暂住一宿，等明日再走。 吃过夜宵后，县衙里房间不多，要安排阿黛妮等人，还有一干千骑士卒，没有多余的房间，就把李荣和李元芳安排在了一起。 “元芳的功法果然精妙，这次能斩杀阿思力得到助力甚多。”李荣对着李元芳道。 李荣融合了李元芳的功法，能在挥刀途中突然加，出乎阿思力的意料，一举占据上风，将其击杀，确实感谢李元芳。 两人没有多少睡意，就挑亮油灯，坐而论道。 “彼此彼此，我可碰到了移力贪汗，差点斤两就栽在他手里了。”李元芳笑道，“幸好这两天练天竺瑜伽秘术有点进步，才撑了下来。” 和移力贪汗的战斗中，李元芳虽然没有动用瑜伽秘术，主要是修炼的时日尚短，没有熟练，但是修炼了瑜伽秘术后身体打磨有了小小的进步，使他体内真气深厚了几分，才能与移力贪汗缠斗多时。 说着两人兴高采烈地相互交流着功法，刀法，讲到兴处，几乎要站起来比试一番。 “我中华武道固然博大精深，异域的武学也有许多可取之处，像阿思力的蚀月阴功，落雁刀法，袄教的光明圣火，七圣刀法都各具特色，精微之处不下于我们所学。”李荣感慨地道，“此生能见识到诸种武学，虽死无憾。” 李荣无论前世今生都痴迷于武道修行，可惜前世灵气消散，武者连暗劲都难修炼到，今生遇到的环境绝佳，实是奋力精进的时候。 “嗯，登临武道巅峰一样是我平生所愿，”李荣眼中神光一闪道，“我自信天赋不次于人，际遇也算不差，能遇到元明这样的兄弟，共同攀登武道高峰也是平生乐事！” 李荣神色一喜。李元芳确是很合他的胃口，为人豁达，武功高明，关键是不敝帚自珍，这样的人绝对是修行武道上的好伙伴。古人云修行要地财法侣，地是修行的地方，李荣年少时就在少林寺修行，财这辈子也不缺，法是功法，这辈子修炼的是四大奇书级别的功法，侣则是指修行中的伴侣或朋友，今天看来李元芳是极为适合的对象。 第二天一早，李荣新自来送阿黛妮，安金藏。这次多亏两人帮忙才挡住阿思力，不让他逃跑，最终束手败亡。 “阿黛妮，多谢你两人出手相助！”李荣边走边说道。 千骑士卒已在尉迟修寂的带领下先回西苑住地了。 “阿思力祸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我们相助也是应该的。”阿黛妮说道。 “是啊，要不是李兄弟帮忙，我怎么能大仇得报？”安金藏在一旁说道，“我还得感谢李兄呢？本想现在请李兄小小一聚，但还有些公务在身，改天一定请李兄，先走一步了！” 说完安金藏策马长驱而去，他可是聪明人，自小与阿黛妮兄妹相称，有心搓和李荣和阿黛妮，怎会还在这里当电灯泡。 “安师兄自从几年前落败回来，一直闷闷不乐，当年的事给他很大的打击，”阿黛妮说道，“阿思力授算是了结了他的一桩心愿。” “嗯，我看安兄先前气机有些沉郁，是以五阶圆满了还不能更进一步，此次心魔已去，他日晋阶六品大有可能。”李荣说道。 李荣身具柔水真气，生机最盛，查觉到安金藏的气机略显纠结，感觉到他自击杀阿思力后气机活泼了不少，推算出他的问题。 “安师兄沉浸于五品境界很久了，厚积薄，如今确然会水到渠成。”阿黛妮点头说道。 安金藏年逾三十，其在五品境界停留数年，到了晋阶六品的时候，不过按他现在的境界论，他日后想再晋入先天境界就难多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走出好远。 一个身着精美的武士服，英气逼人，一个身材修长，红衣耀眼，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惹得路人不住侧目而视。 天津桥上，车马行人川流不息，赶着早晨来回于南城，北城之间。 桥下清波荡漾，堤边杨柳垂青，莺鸣树间，一切都富有生气。 李荣和阿黛妮缓步牵马走过天津桥，颇有兴致地看着远处的美景和身边的行人。 “阿黛妮，送你至此，我就要回营复命了，不能远送。”李荣拱手说道。 李荣所属的千骑驻地在西苑，阿黛妮家在会德坊，分处北城的东西方向，不能同路了。 “不劳元明相送，你先回吧，我自行回去就行。”阿黛妮回道。 李荣翻身上马，向阿黛妮挥挥手，打马而去，朝着西苑奔去。这次击杀阿思力，完成了太后交待下的命令，自要先去向千骑统领回报。 阿黛妮驻足看着李荣远去的身影，长叹一声，方转身上马离去。 第五十五章 长史元氏 李荣手持千骑令牌，很快就进入西苑，来到千骑驻地，穿过营门，直奔千骑主营而来，准备拜见千骑长史元行冲，向他复命。 元行冲为北魏皇族常山康王拓拔素后裔，世代权贵，近世以来虽然不复往日荣耀，但也称得上荣华不断，富贵满堂。他少年丧父，由外祖韦弘机抚养长大，通音律，谙经文，以博学闻名，成年后举进士，受到太后武则天的提拔，为太后亲信。 太后所下旨意就是通过元行冲转给李荣的，因此李荣回营后第一时间来找元行冲。 元行冲的居所就在营地当中，屋子不大，看起来陈设并不豪华，只是屋中两侧靠着墙边立着数个摆满了卷轴的书架，正中放着一个宽大的书案，后面墙上挂着一副写得龙飞凤舞的壁书。元行冲正坐在案后奋笔疾书，处理公文。 “卑职李荣参见长史大人！”李荣经过侍卫禀告过元行冲，推门而入，进来后看到元行冲，拱手施礼道。 “元明，来到我这里不用客气，比较简陋，那边有椅子，自己坐吧！”元行冲抬起头看了李荣一眼，微笑着说道。 元行冲俯身执笔在铺在案上的麻纸上面度飞快地写着什么，不时用笔蘸一下墨水。 李荣正身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平视，静静地等着元行冲。 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元行冲方收笔搁在砚台上，轻轻地吹了一下写好的麻纸，将其折叠起来收入信封当中，用胶粘好。 将李荣晾在一旁固然是因为在处理一桩公务，也未尝没有考验李荣的心思，当然李荣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元明，所来何事？今天早上尉迟带着士卒回营，想必元明已完成太后交待的旨意，将南市凶杀案的凶手擒拿归案了。”元行冲说道。 “回长史大人，赖太后恩典，狄仁杰大人指挥有素，一干千骑士卒奋勇争先，已将凶手击杀当场，在下特地回营缴令。另外，昨天晚上为围捕凶徒，有两名千骑士卒阵亡，五名士卒受伤，望长史大人给他们授以勋级，追赠官爵。”李荣说道。 “你把名单报上来，我会按例处理的。”元行冲道。 “谢谢长史大人。”李荣说道。 “上茶！”元行冲吩咐门外值守的侍卫道，“我们边喝边聊，听说元明只喜炒过的清茶，不放作料，我试了试，别有一番滋味，只是还觉差了些什么。” 元行冲声音悦耳，充满了诱惑力，令人不由自主地从心里服从他的命令。 “镇魂魔吟，”李荣微微皱眉。 元行冲分明对自己施展了天魔宗秘传的镇魂魔吟，这是要考验自己吗？ 元行冲的声音落入李荣耳中，似有一个大魔头引诱着他向元行冲尽吐心中秘密。 “清泉涤心，茶香洗尘，上了作料的茶味道杂了，反而没有那种出自天然的味道。”李荣轻声说道。 声音似仙乐一样直入人的脑海，又似在人心中回荡不已。 李荣为了抗衡元行冲的镇魂魔吟，使出了来自玄音妙剑的玄音入神之术。 “玄音入神果然不凡，元明贤侄天资聪慧，必可承继尚书大人勋业。”元行冲说道。 李荣有些莫名其妙，元行冲到底想对自己表明什么，炫耀对自己了如指掌，想掌控自己，让自己服从于他，效忠于他吗？ “长史大人过誉了！”李荣淡声说道。 “好久不见狄公，远赴西陲数年，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康健？”元行冲突然转变话题道。 元行冲与狄仁杰认识已久。早时元行冲的外祖韦弘机与狄仁杰是至交好友，元行冲跟着外祖长大，于幼时得到狄仁杰的教导，一向视之为师。 “狄公身体颇好，精神矍铄，老当益壮。”李荣回道。 说话间，侍卫们奉上两杯清茶，放在案上，小心地离开房间。 “想当年拜于狄公门下学习数年，那时狄公身当壮年，在大理寺断案如神，一年中处理案件万起，无一人冤诉，时人称之神断，威名震天下。”元行冲感叹道。 那时的狄仁杰名声威震江湖，手下的六扇门高手打压江湖各派，尤其是魔门中人闻风丧胆，多少江洋大盗落于狄仁杰手中，所谓“霹雳手段，菩萨心肠”的地藏王狄仁杰，大唐地下势力的掌控者就是那时传出来的。 “狄公的睿智无人能比，”李荣说道，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微有变色。 元行冲命人煮的茶略显青涩，想是炒制的方法不到家，不能尽显茶味。 狄仁杰为官多年，威望既高，积累起诸多人脉，麾下能人众多，说是精明睿智并不为错。像李元芳这样的高手，普通的官员怎会驾御得了，偏偏对狄仁杰忠心耿耿，可见其强大的人格魅力。 “长史大人，我等在侦破南市凶杀案时现一事，狄公特意命我向长史大人回禀。”李荣放下杯子道。 “咦，何事能惊动狄公？”元行冲惊异地问道。 “南市凶杀案的凶手为突厥人，名叫阿思力是突厥来中土使团的成员，我们在到突厥使团探查时现突厥使团成员百余人，无一不是装备精良，骁勇善战的武士，精锐程度不次于千骑士卒，”李荣顿了顿道，“甚至战斗力还在千骑之上。” “百余名精锐的突厥武士？”元行冲脸色一变低声说道。 凡是来中土的外国异族使团无一不是族中上层贵族，一方面为了获得唐廷的赏赐，另一方面也为是顺便与中土贸易，身边带有些许护卫是常事，不过像突厥这样的塞外霸主谁也惹不起，根本用不着布置那么多精锐士卒。 “统帅他们的是突厥大酋移力贪汗，一名七品先天宗师，”李荣继续道。 “阿思力是何许人？”元行冲问道。 “突厥宗师狼王阿波达干的关门弟子，年不过三十，六品高手。”李荣说道。 “突厥人也来凑热闹！”元行冲笑了笑道，“此次若是有事，元明贤侄可是立一大功，我会向太后禀明，加赏于你。你这几天一直忙于追捕凶徒，劳累不少，回去休息两天吧！” “多谢长史大人，”李荣拱手谢道，没有客气多少，转身离开了。 “突厥人，吐蕃人都凑到一起了，还有越王的人，蛇灵的人，他们真的勾连在一起了吗？”，李荣走后，元行冲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道。 千骑、飞骑同属禁军，号称皇帝亲军，不归兵部管辖，平时调动无需兵部下令，皇帝可直接指派处理一些事务。当然现在是太后武则天掌权，千骑和飞骑得听太后的。元行冲身为千骑长史，承担着为太后收集情报的任务，暗地里处理一些太后交办的棘手事务。 李荣离开元行冲处，就打马回到右千骑营，吩咐侍卫去请尉迟修寂过来。 右千骑营帐可不是坚固的木质建筑，而是像胡人一样搭着帐篷。士卒们的营房自然是固定建筑，凡是旅帅一级的军官都住在营帐中，这是李荣下的命令。虽然引起了许多人的反对，但有李荣自己身先士卒，别人也无法说什么。 李荣坐在帐中，翻阅着这几天积下的公文，等着尉迟修寂的到来。 片刻之后，尉迟修寂带着一阵风冲入帐中，高大的身形显得帐篷都矮小不少。 “尉迟先坐吧，”李荣说道。 “大郎叫我有什么事？”尉迟修寂大大咧咧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道。 “昨天晚上阵亡的两名士卒，可曾通知其家里？”李荣问道。 昨天晚上为了围捕阿思力，当场有两名千骑士卒阵亡，数名受伤。狄仁杰医术高明为受伤的士卒一一诊治，程处弼也派人取药，因为受伤缘故移动不便，就先留在程府，等伤情好转一些再回营。 “我已派人通知其家属了，”尉迟修寂说道，“那贼人太过厉害，普通士卒根本抵挡不住。” “阿思力这样的高手百中无一，我们只是偶尔碰上了，再说普通的士卒怎会是江湖高手的对手？”李荣说道，“把阵亡士卒的名字报到长史大人，派人将尸送与其家属，我们依例去吊祭。” “我们？”尉迟修寂迟疑了一下问道。 “对，你带人将尸送回家，等下葬之日，我们两个前去吊祭他们。虽然他们只是普通士卒，但仍是我们的手下，我们的袍泽，去吊祭并不丢人。”李荣肃声说道。 第五十六章 越王李贞 处理完事务，李荣向尉迟修寂交待了一下几天的任务，接着去营地中巡查一遍，方离开营地回家。 “父亲，您的气息愈微弱了！”李荣收起双掌，带着悲意地说道。 李荣回到家中，看到父亲李晦气机衰歇，就用自己的柔水真气为父亲疗伤。 “你的真气愈精纯，而且刚柔合一，将来前途还在我之上。”李晦笑了笑道。 “想要刚柔合一得晋阶先天才能真正做到，还是差了一些。”李荣说道，“父亲，估计厨房的参汤快熬好了，我去给你端过来。” 说着李荣站起身来，离榻到前院给父亲端来一碗煮好的参汤。 “这是李楷固派人送来的千年人参，我让葛管家熬成参汤，补益元气。”李荣把参汤放在榻上的小案上。 “嗯，”李晦没有拒绝，端起参汤一饮而尽，转瞬间脸上闪过一丝红润。 “参汤吊命，也只是吊命！”李晦放下碗叹口气道，“这阵子你忙于南市凶杀案，把经过说给我听听。” 李荣脱靴上榻，隔案盘坐在李晦对面。 趁着还活着，李晦尽力了解自己儿子，并把自身经验教训说给李荣听，特别是在为人处世，政治人脉关系上。 对有志于武道修行的李荣来说，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但是朝廷复杂的局势，李家世代皇族的身份都使李荣逃脱不了政治的影响。 “自太后临朝以来，特别是高宗皇帝逝去，太后施展种种手段，打压关陇权贵，扶植前朝元、杨皇族，提拔寒门庶族，争取关东门阀中立，更说服佛道两派使其不干朝政，从而大权独揽，其权术运用之妙令人叹为观止。你日后在朝中厮混，最好的选择还是站在太后一边，也只能站在她这一边。”李晦怀着敬服的神情说道。 “厮混？站在太后一边？”李荣脑门一紧道。 “不是厮混还是什么，难道你还想建功立业，扬名异域？”李晦反问道。 李荣身为李晦之子，李孝恭之孙，上二代都曾是权势滔天的人物，加之身为李唐皇族，身份更为敏感，本就受到太后的猜忌，那会给他掌握军权的机会？太后只会牢牢将其掌控在手中，这也是元行冲对李荣敲打的原因所在。 “父亲，孩儿志不在军旅，跻身禁卫千骑不过是为了武道修行，根本不想掺和朝政，这大好江山自有人去治理。”李荣沉声说道，“太后英才远略，是治国长材。” 武则天代唐之心昭然若揭，已是不可扭转的事实，李荣可不会像愣头青一样为了所谓的李唐皇族尊严去对抗大势已成的武则天。关键是李荣相当认可武则天的治政能力，目前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无端搞事不过是自寻死路。还有一点，李荣志在武道，他进入公门是为了修行，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有此想法就好，”李晦说道，“皇家之事，尤其是牵扯到皇位争夺，不是我们能左右和掺和的。想当初你祖父就是因为位高权重，无奈介入到太宗皇帝和建成太子的皇位争夺战中，落得个投闲散置，郁郁而终。” 玄武门之变前，李荣的祖父赵郡王李孝恭正任扬州大都督，权倾南方，掌控半壁天下。正好碰上突厥入侵，太子李建成借机征调李孝恭入朝，统帅兵马抗击突厥，并趁机抽调秦王李世民的亲信部将，计划不可谓不周密高明。李世民得知后，马上派人密告李孝恭谋反，将其打入大牢，然后动玄武门之变，一举击杀了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登基为帝。后来李世民虽然把李孝恭放了出来，列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二，但终其一生不再加以重用，使李孝恭年不过五十暴病而亡。 “父亲，我可不像祖父那样权倾朝野，估计知道我的人都没几个，目前不过是小小的校尉而已。”李荣苦笑道。 “大有大的好处，小有小的坏处。虽然你官职卑微，也影响不了朝政大局，可坏处是有些人看你不顺眼，一样可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朝中有两人与为父恩怨甚深，你得小心。一个是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此人狠毒无情，身负魔门传承，又自忖丘家世为洛阳权豪，太后也不得不容忍提拔于他，行事更是肆无忌惮，不过此人霸道自大，早晚会身死族灭，不用过于担心。到是另一人可要注意了，武家的武三思，舞凤的掌控者。武家自武士彟起，人才辈出，有太后武则天这样的权术奇才，又有武攸绪这样的武道天才，但太后忙于朝政，顾不上你这小人物。武攸绪沉迷武道，武家的头面人物武承嗣志大才疏，这些人都不足为虑，需要防备的就是武三思。”李晦说道。 “丘神绩，武三思，孩儿记下了。”李荣回道。 这些人忙着争权夺利，目光不一定瞧上李荣。 谈话间，李晦考较了李荣武道上的一些见解，将自己对武道的认识通通讲给李荣，以使他能早日突破先天境界。 洛阳宫，武成殿 太后武则天在殿中接见了狄仁杰。 “托天后陛下洪福，臣等已击杀南市凶杀案的凶手突厥人阿思力，将其尸，案卷送至大理寺验看。”狄仁杰手持象笏朗声说道。 “此次破获凶案，平复人心，功莫大焉。爱卿出力甚多，短短几天内就破获大案，不愧先皇称你断案如神。”武则天坐在御座上说道。 狄仁杰一早就来觐见太后，顺利地得到许可，被宦官引来武成殿接受太后的单独召见。 “多谢先皇和太后恩典，臣才能一展所愿。”狄仁杰躬身说道。 “爱卿回到京中已有一月有余，尚未安排职位，实有一件事要交给爱卿去办，”武则天突然说道。 “请太后明示！”狄仁杰说道，“臣一定尽心去办。 “自今年开春以来，江淮解往神都的布帛钱物漂没加了两成，据扬州府上报说是因运河年久失修，河道淤塞致船只沉没，朕不信。”武则天冷声说道，“卿曾任汴州判佐，当知历年来朝廷不断拨款招募河工，清理河道，往年的漂没不过一成，今年增为三成，难道是扬州府和沿河官员贪没不成？” “臣不知！”狄仁杰回道。 这几年他被配到西疆，那知道汴州的事。不过以他的经验，运河通行尚且顺畅，漂没不可能有三成这么多，中间一定有别的缘故。 “朕命你为江南道巡抚使，巡查江淮运河，彻查征赋漂没一事。”武则天说道，“你先到工部任冬官侍郎，查阅往年漕运资料，准备半月后南下江淮，替朕巡视南方。” “谢谢太后恩典，臣一定会用心办事，查明征赋漂没的真相。”狄仁杰说道。 “下去吧！”武则天说道。 狄仁杰躬身施礼后转身离开了大殿。 “扬州刺史弓彭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武则天轻声说道，“还有这些人意欲何为？杨公，命吏部把淮南道主要官员的资料送过来，朕要看。” “是，天后陛下。”杨公公恭敬地回道。 “难道会是越王？”狄仁杰慢步走出皇城，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之意。 按正常来说，从边州刺史提拔为冬官侍郎，并且代天巡守，绝对是高升，不过狄仁杰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个差事依然是一根难啃的骨头，说不好会陷进去。 淮南道及南方各道一年的赋税是多少，有人居然敢抽取其中两成之多，那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况且如此大的手笔，没有主要官员的配合是根本不可能的，这意味着扬州大都督府的官员都逃脱不了干系，诡异的是这些官员还百般为之辩解，负责纠弹的御史们也没有过多插言。 狄仁杰怀疑是越王从中动了手脚，现任扬州刺史弓彭祖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和实力。可曾任扬州都督多年，在淮南道有着巨大影响力的越王李贞却有着这种实力和威望。 “想必太后也清楚这一点，只是需要我去做这个恶人罢了。”狄仁杰叹口气道。 前一阵子武承嗣进献洛水神石，武则天借机要召李唐诸王进京参加大典，这些都是刺激越王动手的原因吧。 有时政治就是如此，先划好圈子，才去找证据。太后武则天深谙于此，没有大肆宣扬，而是想一举拿到罪证将其连根拔起。越王在豫州的所作所为早已传到洛阳，可是武则天却毫无动静，这可不是她一贯作风。 “朝廷真的要乱了！”狄仁杰再次叹口气道 第五十七章 何为名将 西苑，右千骑营地。 “右千骑校尉李荣，尉迟修寂公忠体国，身先士卒，击毙凶徒，特赐勋一级，为从六品上振威校尉，尉迟修寂为正七品上致果校尉，”元行冲对着李荣、尉迟修寂两人说道，“元明，修寂，你两人差事干得不错，太后特意嘉奖，以后前途无量。” “多谢太后恩典！”李荣和尉迟修寂齐声说道。 “好了，我有事先走一步，”元行冲微带歉意地说道，转身带着侍从离开了。 “聊可饮一杯酒！”李荣收起嘉奖文书，不以为意地说道。 “只升了半级而已，”尉迟修寂说道。 尉迟修寂由正七品下致果副尉升为致果校尉仅是升了半级，职位没有变化。 “天子禁卫，看似荣耀，立功机会不多，晋升不易是自然之理。”李荣说道，“我们能升半级已是相当难得的事。” 协助破获南市凶杀案后，李荣和尉迟修寂都受到了嘉奖，各自提升了半级勋职，下面的将校士卒一样各有封赏，阵亡和受伤的士卒在李荣的催促下，赏赐也迅到位，可谓是皆大欢喜。 七天后，阵亡的两名千骑士卒先后举行了葬礼，李荣带着尉迟修寂、杨待封、葛福顺一起赶去吊祭，目送士卒埋棺下葬，才离开。 杨待封、葛福顺两人是阵亡士卒所在卒伍的旅帅，队正，因此李荣带着两人来了。 告别了感激万分的士卒家人，李荣和尉迟修寂等人骑马回营。 当几人出现在士卒家中时，士卒家人们甚为感动。大唐立国之初，士卒阵亡待遇甚好，等到后来，战事频仍，朝政松弛，许多士卒阵亡后往往得不到应有的待遇，将领们更不会到现场吊祭，李荣和尉迟修寂两名直属上司能来出乎人们的预料。 “大郎，我们来吊祭阵亡士卒有何用处？”尉迟修寂问道。 “就像我给你说的那样，虽然他们是士卒，其实也是袍泽，战争的胜利是靠这些士卒一刀一枪拼出来了，他们有资格得到尊重。”李荣肃声说道。 “听起来有些道理！”尉迟修寂想了一下道。 这个时代将领对下面的士卒不太关心，更不用说已经阵亡的士卒了。只有李荣这个具有前世记忆的家伙才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将者智信仁勇严，仁不就是要求对待士卒要讲仁义吗？什么叫有些道理？”李荣不满地说道。 “以前没人教过，”尉迟修寂说道。 “想成为名将需要去悟，单靠人教想成为名将是不可能的。”李荣说道。 “那到底怎么成为名将？”尉迟修寂疑惑地问道。 旁边的杨待封，葛福顺也紧紧地盯着李荣，一副渴求的样子。 李荣进入千骑后，以高的武技，新颖的训练，严格的纪律，平等的待人得到了将士们的一致爱戴，并被一干羽林禁卫的高层将领视为名将种子，必定要大放光彩的人物。众人进入禁卫，都是有着自己的理想追求的，那一个士兵不想当将军？ “名将要求智信仁勇严五者具备，做好就可成为名将，可名将却不多见，为什么？”李荣反问道。 众人默然无语。 “要知道智信仁勇严不是冷冰冰地写在兵书上的文字，要实实在在地施行于平常的军旅生活，这样你才可以成为名将，国初以来能称为名将第一的称太宗皇帝，当其平宋金刚时，不食二日，不解甲三日，一日八战破之于雀鼠谷可谓勇，于洛阳城下，围王世充，破窦建德，一战而定天下，可谓智，征高丽时，太宗亲为大将军李思摩吮血，可谓仁，其麾下的玄甲军纪律严明，号令齐整，可谓严，将士在太宗旗下有功必赏，有错必罚，可谓信，你自思一下你能做到吗？”李荣长篇大论地道。 四人策马行走在街上，路上行人不少，众人走得不快，边走边说。 “太宗皇帝天资聪颖，怎是我等所及的？”尉迟修寂感慨地道。 尽管李世民在对待他的祖父李孝恭的问题上有些不公，但李荣依然对唐太宗李世民佩服不已。他能登上帝位，确然因其卓越的功勋，崇高的威望所致，没有侥幸可言。 “天上不会掉馅饼，太宗皇帝的功绩是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你家先祖尉迟将军跟随太宗皇帝征战多年，岂会不知？”李荣对着尉迟修寂说道。 “那武道修行呢，你是怎么悟的，年不过二十就已晋升六品，我自问练武够努力，为什么迟迟不能突破？”尉迟修寂问道。 李荣刚来千骑时，尉迟修寂自忖武功虽不如李荣，但还能与李荣较量一番，等没过几天，李荣就晋阶六品，尉迟修寂就彻底不是对手了，往往十数招内就无奈败北，弄得他郁闷不已。 “你的积累未够，”李荣说道，“武道修行没有侥幸之说。意志、身体、悟性三者缺一不可，心体技都要达到功法要求的水准才能水到渠成晋升更高境界。你的意志力看似坚强，其实未经战场打磨，不够坚韧，身体素质和枪法也是一样，所以不能晋升六品。” “你的意思是说我意志不坚，身体不强，悟性不足？”尉迟修寂沮丧地说道。 “霸枪枪法为令祖一代枪王尉迟恭将军所创，他老人家久经沙场，将技法融会贯通，开创出霸枪枪法。可以想见霸枪枪法要想大成，必须经过战场上的磨炼，你连战场都没上过，怎么会真正领悟霸枪的精髓？”李荣说道。 “受教了！”尉迟修寂拱手施礼，庄重地说道。 “至于你们两个，好好把基础打好，将来方有希望晋级为高手！”李荣回对着杨待封，葛福顺说道。 练武和治军不同，更多的需要天赋，尉迟修寂的天赋不凡，年纪不大都已是五品高手，算得上资质绝佳，这些是葛福顺两人没法比的。 说话间，几人骑马回到千骑营中。 “驿馆外驻扎的士卒多了一半，估计有千余人，全都是护卫京师的精锐，看来唐廷确实听闻到了一些风声。”莫贺达干低声叹道。 不久前唐廷礼部主客员外郎李尚贞亲自来到驿馆责问阿思力**妇女一事，莫贺达干百般辩解，推脱此是阿思力个人所为，不关突厥使团的事，不过仍然显得非常狼狈。 在另一国国都做下如此丑事，关键是还被抓了现行，才是真正令人尴尬的事情。当然这也是因为大唐是大国的缘故，不然突厥肯定不会服软。讲道理是需要以实力为后盾的，自古皆然。 李尚贞来过后，唐廷就在驿馆附近增加了驻军人数，美名其曰保护突厥使团，莫贺达干也无法表示抗议。 “莫贺，你过于纠结这次任务了，”移力贪汗摇摇头道，“蛇灵的行动成不成功对我们突厥并无太大影响，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是凭刀枪决出来的，不是一次两次暗杀就能定出结果。” “移力，算上这次我出使大唐已有四次了，每次来到中土都有一种惧怕的感觉，比起突厥来大唐实在是太强了，远远出了我们的想象，”莫贺达干沉声说道，“只要那次不小心，我们就可能落得和前代突厥大汗颉利一样的下场，所以要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尽量削弱大唐的实力。” “你看到了大唐的富强，难道不知道背后武则天的强大吗，一个能将国家治理好的人物，她会轻易落入陷阱，被一帮江湖中人暗杀掉？”移力贪汗说道，“我不看好蛇灵的行动，但也不认为大唐会把我们突厥灭掉，至少在武则天当政期间，她不会把精力用在对外扩张上，能够保住权力地位才是第一位，身为一个女人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并不容易。就算武则天老得故去，后继子孙们还要忙着争权夺势，未来的二三十年是无法威胁到我们突厥的。” “那二三十年后呢？”莫贺达干皱眉道。 大唐内部的权力争夺正趋激烈，这些莫贺达干自然是看在眼里，才会加入进来力求分得一份利益，但他更想借机使唐廷更乱，无力外顾。 “二三十年后，我们还在不在都不知道，自有儿孙们去操这份心。”移力贪汗说道。 “或许如此吧！”莫贺达干无奈地道，“那蛇灵的行动怎么进行？” “蛇灵的行动能不能成功不在于我们，要是计划周全自然可以配合，如果连周围的驻军都解决不了，凭什么让我们流血出力？至于情报，他们早晚会送上门来，你不用担心。”移力贪汗傲然说道。 毕竟蛇灵有求于突厥的更多，突厥有资格有实力占据上风。 第五十八章 阴毒计谋 洛阳，温柔坊，宜春院 温柔坊是洛阳一等一的烟花之地，与长安平康坊并称帝国双花，宜春院则是温柔坊中一处看似不起眼的青楼。 除了门口挂着的两串大红灯笼，宜春院看起来与普通富贵人家的院落没有差别，里面也无青楼常有的喧闹之声，没有丝毫青楼妓馆的气息，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幽雅。 穿过朱红色的大门进入院中，迎面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曲折小路，路旁种着各色花木，散着诱人的清香。 小路两侧是木质的回廊，廊间挂着一串串风铃，微风吹过，风铃轻声作响，令人心里不禁安静几分。 走到尽头，一幢三层高的阁楼巍然耸立，阁楼坐北朝南，斗拱衬托，雕梁画柱，屋脊镂空饰以龙兽，四竖脊殿角飞起，下挂风铃。丝竹声不时从楼中传出，悦耳动听。 兵部员外郎郑连山躺在阁楼内雅间的床榻上，榻上放着一张案几，留着一个空空的瓷杯。 郑连山面色红润，身上脱得只剩下汗衫，眼里充满了迷离的神情，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飘忽，虚幻，他的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如坠仙境一般。 这时房门忽然开了，一名身着粉红色绣花罗衫，大红色的云纹抹胸，锦白的珍珠长裙，带着香风的女子走了进来，后边还跟着一名身着绿色长裙，淡粉色锦缎裹胸，露着大片雪白肌肤的女子。 “郑大官人，可让奴家们好等！”两人俏笑着上了床榻，顺手放下了帷帐。 “美人，快过来！”郑连山一脸怪笑，对着两名女子动手动脚，神色激动，眼睛赤红，扑了上去。 一时间床榻上被翻红浪，喘息声不绝于耳，份外动人。 片刻后，郑连山恍如大梦初醒，看着躺在身旁的**裸的女子，皱着眉头，挥手让两名女子离开。 “郑大官人，可是不满意春娇，秋韵的服侍吗？”门外走进来一名身着青衣的老者，施施然对着郑连山说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郑连山问道，急忙抓过衣服盖住自己的身体。 “大郎，老夫没有恶意。你获得无边的快乐，我拿些卷轴作为回报，并不过分吧！”老者说道。 “你们要兵部的布防图干吗？想造反吗，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欢愉过后的郑连山恢复了些许理智，气急败坏地道。 “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怕什么？”老者不以为意地说道，旁若无人坐到屋中的椅子上。 “我已经把灵州道的军事地理图，韦公西征的情报统统给你，难道还不够吗？”郑连山歇斯底里地喊道。 “大郎稍安勿躁，我此次并未要什么东西，只是送上神药，美女而已，”老者哈哈一笑道，“不过过去约好的东西，我想大郎会给我的。” 说完老者转身离去，留下郑连山一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极度的欢娱后是难以抑制的疲惫和害怕，泄露朝廷军事机密可是灭门的大罪，等同于谋反，郑连山都不知道自己向老者透露了多少东西，那一件都能让自己头颅落地，最后他不知自己怎样穿戴好衣服离开宜春院回到家中。 两天后的下午，郑连山从兵部回到家中，把自己紧紧锁在书房，一个人呆着。 郑连山坐在书案前，烦躁地在铺好的麻纸上写着前线刚传来的军情文书，手臂不时颤抖着，一滴墨水落在纸上污了一片。 郑连山愤怒地将麻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顺势推倒了面前的书案，将毛笔扔到地上，嘴里重重地喘着粗气。 “老爷，有什么事？”外面侍候的仆人听到了急忙高声问道。 “都滚远一点，”郑连山高声叫道。 仆人们正欲推门而入，听到郑连山的声音，吓得停下脚步，不断后退。 这些天郑连山脾气甚坏，碰到小事就可能对仆人任意鞭打，惹得仆人们都变得战战兢兢，害怕不小心得罪郑连山。 泄过后，郑连山突然感觉自己像陷入无尽的黑暗当中，一切亮光从眼前消逝，虽然现在已经进入夏天，但郑连山却觉得浑身上下冷飕飕的，然后是奇痒难挨，接着就是疼痛，一种疼痛是常人无法想像的，噬骨的疼痛，浑身上下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自己的骨头，而骨头像被劈开一样，骨头从里向外一点点地刺穿肌肉和皮肤，郑连山痛得躺倒在地上不住地打滚，依然难耐那无边的痛苦。 过了良久，郑连山方清醒过来，瘫软在地上，两目无神地看着屋顶的横梁，房间里一片死寂。 等到晚饭时分，实在等得不耐烦的郑氏夫人带着仆人在外面大声叫着郑连山，却没有任何反应，郑氏夫人忙叫仆人们破门而入，现郑连山直挺挺地挂在房梁上。郑氏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仆人们手忙脚乱地搀扶郑氏，有人去把郑连山接下来。 郑连山的身体已变得冰凉，铁青色的脸上透着苍白的病态，眼里充满了悔恨与不甘。 郑氏大宅内哭声不断，哀号传得四邻都听到了。 武承嗣的府上，一脸兴奋地武承嗣面对着武三思滔滔不绝地表达着掩饰不住的喜意。 今日的朝堂上，皇帝亲自率领朝臣为太后加尊号为圣母神皇，武承嗣则被太后武则天任命为纳言，为宰相之一，正式步入了朝廷的权力中心，志得意满。 武三思微笑着听武承嗣长篇大论，心里却略有恨意，“武承嗣不过是志大才疏之辈，怎么姑母就看上他了呢？为什么我得不到姑母的认可？” “姑母私下里召见我，特意表扬了唐同泰上献洛水神石一事，叮嘱我做好祭祀洛水的事，”武承嗣得意扬扬地说道。 “恭喜大兄得尝所愿！”武三思拱手贺道，“将来必定光大我武家门楣。” “我武氏当兴，必将更上层楼，”武承嗣踌躇满志地道。 “大兄，对祭祀洛水的事姑母有何吩咐？”武三思问道。 “姑母没有明说，只说要将仪式弄得盛大一些，另外召集诸州都督，刺史及宗室，外戚于拜洛前十日抵达神都。”武承嗣说道。 “召集宗室和外戚？”武三思微微沉吟道，“那些宗室敢来吗？会来吗？” “姑母会通过皇帝陛下传达圣旨，他们能不来吗？”武承嗣哈哈笑道。 “李氏宗室遍布州郡，自姑母临朝以来，密有异志，实是我武氏大患，不如趁机将他们铲除干净。”武三思想了想道。 李唐建立后，有惩于前代隋杨宗室孤弱，以致江山易主，将子孙封王的同时，赋予他们州郡的实权，历经高祖，太宗，高宗朝，宗室诸王可谓遍布天下，担任着许多州郡的刺史，比如越王李贞就任豫州刺史，其子李冲任博州刺史，此外还有青州刺史霍王李元轨，绛州刺史韩王李元嘉，邢州刺史鲁王李灵夔等等，连太后武则天都对他们忌惮不已。 “等他们来京后将其控制起来吗？”武承嗣皱眉道。 这些宗室中有不少以才行著称，其中以越王李贞和霍王李元轨为最，他们可是一等一的人物，怎么会来京乖乖的束手就擒。 “怎么会呢？”武三思说道，“李贞，李元轨都是历经风雨的老怪物，不会这么简单地就范，如果他们来京说不定借助京中残余的保皇势力抛起风雨，反而不好处置，不如将其逼反，然后再明正言顺地将他们赶尽杀绝。” “逼反？”武承嗣问道。 “派人散播谣言，就说神皇欲于拜洛之际，使人告密，尽收宗室，诛之无遗，或者说神皇欲移李氏社稷以授武氏，”武三思说道，“早就听说李贞等人密谋不轨，相信他们听了肯定会有所反应，我们再借机告变，使他们不得不反，然后派大军一举平定叛乱。” “三思不愧为武家卧龙，妙计百出，”武承嗣想了一下高兴地说道。 武三思的计策真够狠毒的，不惜以兵乱为代价逼宗室们反叛，达到将他们一网打尽的目的。当然计策虽然狠毒，可是很管用。舞凤的情报网也是遍布天下，李氏诸王就是重点的防范对象，多少得到了一些他们密谋的消息。 “多谢大兄夸奖，只是前阵子听说越王李贞与蛇灵意图在京中刺杀姑母，破坏祭祀洛水的计划，但一直没有得到详细的情报，”武三思忽然说道。 蛇灵策划的行动不可谓不宏大，但行动越大，露出的破绽就越多，虽然核心内容只有寥寥几人知道，总透出了一些风声，让武三思侦知。 “祭祀洛水的事不容有失，我会加派人手密切注意的。”武承嗣说道 第五十九章 又有案子 “兵部员外郎郑连山自缢身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派千骑去查一下。”武则天看到兵部报上来的奏章说道。 “是，圣母神皇陛下。”侍候在一旁的小宦官回道，赶忙跑去传达旨意。 自从皇帝陛下率领群臣为太后上尊号圣母神皇后，大臣们都改变称呼称太后为圣母神皇。 武则天精于权谋不假，处理政务堪称典范，每天阅览的奏章不可胜计，大小事务亲自处理，甚至连太学生请假还乡都需其批准，可见其细致之处。 武则天放下这份奏章，转而拿起兵部送来的另一份关于韦待价西征吐蕃的军情文书，一目十行地看过后，不禁面色微变，沉吟良久。 韦待价西征吐蕃并不顺利，一是当今吐蕃势力强大，论钦陵兄弟能征善战，二是战场远在安西，后勤补给线拉得太长，以致战事进展不顺。 “韦待价懦弱无能，深负朕望。”武则天凤目圆睁道。 韦待价被任命为安息道行军大总管时，凤阁侍郎韦方质曾提议派遣御史监军，武则天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为由拒绝派员监军，保持对韦待价的信任，没想到韦待价真不中用，居然打不过吐蕃人。 老实说武则天看文臣的眼光非常不错，后世拜相的张九龄，张说，姚崇，宋景都是从她手上提拔起来的，更不用说狄仁杰，张柬之了，但她看武将的眼光不行，先后付以重任的韦待价，武攸宜等人才智平平，远不能对付周边的虎狼之师如吐蕃和突厥等强大的异族。 韦待价出身关中韦氏逍遥公房，历任左千牛备身、卢龙府果毅都尉、兰州刺史、凉州司马、萧州刺史、右武卫将军、凉州都督，垂拱元年拜相，授天官尚书、同凤阁鸾台三品，后出任燕然道行军大总管，抵御突厥。次年又升任文昌右相，论资历和威望都是一时之选，武则天才对他寄以厚望。 不过脾气也没用，韦待价远在几千里外的西域，一时半会联系不上，更不用说临阵换将，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真不让人省心！”武则天推过一叠看过的奏章，手指轻抚太阳穴说道。 “我大唐地大人众，自然事务繁多，圣母神皇心系百姓，也要注意身体，休息一下，要不找按摩博士过来为神皇按摩一下？”旁边侍候的杨公公劝道。 （唐代有按摩博士一职，下设有按摩师四人，按摩工十六人。） “不用了，叫尚食送些餐点水晶龙凤糕过来，朕要将这些奏章看完。”武则天吩咐道。 杨公公欲言又止，只能亲自去到尚食处为武则天准备糕点。 “调查兵部员外郎郑连山自杀一事，”李荣看着元行冲疑问道。 “兵部员外郎郑连山前日在家自缢身亡，圣母神皇得闻后想知道究竟何事令臣子做出这样的举动。”元行冲无奈地说道。 “神皇意欲治罪郑连山吗？”李荣接到这莫名其妙的任务后，自是一头雾水。 “如果神皇想对郑连山下手，早就让大理寺来俊臣出手，那会用到我们，你带人查清他因何自杀就行，其它的不要管。”元行冲说道。 武则天确实只是想查明郑连山因何自杀，没有对郑家下手的意思。不得不说她的控制欲不是一般的强，这样的小事都要追究到底，真是浪费千骑的时间，郑连山自缢或许是想不开，他的家人都未多做声张，关朝廷何事？元行冲心里想道。 “末将这就带人去郑家看看!”李荣拱手施礼道，说完转身离开元行冲的官厅。 “董玄景带两火士卒跟我出去办差！”回到营中，李荣将营务交待给尉迟修寂后，就召集旅帅董玄景准备出去。 在围捕阿思力的过程中，杨待封率领一旅士卒约百余人出战。战后士卒们都受到了嘉奖，惹得其它旅侧目不已，纷纷向李荣请战，李荣当即立下规矩，下次出战得选择平时训练表现最好的参加，上次杨待封的营表现最佳。这次，李荣就叫了表现次好的董玄景那一旅。 当然这次不是去围捕凶徒，李荣只带了董玄景为的两火二十骑。 众人换上五色袍，带上横刀，骑上骏马，呼啸着跑出营地。老是憋在营中训练，大家都烦了，何况总要面临艰辛的训练， 郑连山的家在北市北边的敦厚坊，旁临瀍水，坐北朝南，朱门高墙，墙头垒着绿色的琉璃瓦，在夏日的阳光下映射着七彩的光芒。门前不远处摆放着行马，挡住往来的行人，昭示着府第主人身份的高贵。 大门两侧各有一名仆役，穿着麻衣丧服，面带戚色，毫无平时的傲气。府第的男主人死了，他们这群仆役也不好过，说不定被主家遣散。郑家可是一等一的豪门世阀，能在这里担任仆役所享受的待遇甚厚，不是普通百姓可比，遣散后可不容易找到待遇好的活干。 李荣带着十数骑策马奔来，离郑府丈外时，在行马前齐齐下来，站在那里。 行马是高官府第门前用来阻挡行人的木栅，只有那些高门大阀才允许门前放置行马，郑连山身为荥阳郑氏子弟，又是兵部员外郎自有这种待遇。 “通知你家主人，千骑校尉李荣李大人来郑府查案！”董仁运排众而出，上前对着仆役说道。 董仁运在千骑比武大赛时脱颖而出，从而被直接任命为队正，这次也跟着出来了。 众骑纷纷上前把行马推到一边，直接来到郑府门前。 几名仆役看了，面色一变，看着这些腰带横刀，身穿五色袍，脸带杀气的将卒，那还不知道此是皇帝亲卫千骑的士卒，忙不迭地回院禀告主人。 半柱香的时间，郑府大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名锦衫白衣，俊朗绝美男子，他腰挂长剑，身上散着遮掩不住的富贵之气。 “在下荥阳郑观澜见过李校尉！”锦衣男子施然来到众人面前，拱手说道。 一股绵柔的气势扑面而来，当中却隐含着针一样的尖利，刺激得人皮肤微微一痛。 “我奉神皇旨意查明兵部员外郎郑连山自缢一事，望郑兄海涵！”李荣轻声说道。 随着声音飘出，那股带人的气势烟消云散，周围春风化雨般变得恬淡了许多。 郑观澜微微一笑没有多言，侧身让开一条道，恭请众人入内。 前面一名仆役领着众人，李荣跟着走进了郑府。 郑观澜走在李荣身侧，身体却微退后半步。 “豪门出身的人，礼节都做到了恰到好处，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李荣心里暗道。 门前的交手并不是意外，想是身旁的这个郑观澜有意为之。 “李校尉是李晦李尚书的公子吧？家祖郑元踌曾与令伯祖出使突厥，为至交好友，家父郑愿也曾到府中拜会李尚书。”郑观澜说道。 “你是郑家洞林房一支，怪不得郑家的飘雪剑使得不错。”李荣说道。 “李公子的玄音妙剑更胜一筹，到是见笑大方了。”郑观澜说道。 那名仆役带着众人穿过回廊，来到前院正堂。 郑观澜引着李荣等人进入正堂，挥手屏退仆役，吩咐仆役们上茶，招待好随行的千骑士卒。 李荣带着董玄景进了正堂，让其它士卒们守在外面。 “连山是家叔，听说家叔出事后，我遵从父命，特意从荥阳赶来处理善后事宜，没想到会引起圣母神皇的注意。”郑观澜请李荣两人落座后道。 “神皇陛下想查明郑员外郎的死因，”李荣言简意赅说出来意。 “这里现在只有叔母在，一切问我就行了。”郑观澜说道，“说实话我也想知道家叔自缢的原因，只是至今没查到什么东西。” “那就请郑兄带路，先去自缢现场看一下，不用喝茶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李荣毫不客气地说道。 “好，”郑观澜想了想道。 说着，郑观澜起身带着李荣和董玄景来到书房。其余的士卒都留在前院，郑家的仆役们正准备着食物糕点以备用。 荥阳郑氏为五姓七家之一，势力雄厚，李荣也不想过于得罪他们。 第六十章 荥阳郑氏 郑观澜带着李荣，董玄景一起来到书房。 “家叔就是在书房自缢身亡的，”郑观澜带着一丝沉痛地道。 郑连山久在京中任职，已离家数年。但是从前他未出仕的时候，对待郑观澜相当好，经常带着年幼的郑观澜出去玩耍，叔侄两人感情颇深。 “郑员外郎因何想不开自缢的？”李荣推门而入道。 “在下不知。”郑观澜苦笑一声道。 郑连山年纪不大，身居高位，家有贤妻，背靠豪门。郑家的郑杲官居吏部侍郎，正要运作郑连山外放外州刺史一事，怎么会想到出现这种事情。 事情生后，远在荥阳的郑景大吃一惊，急忙派郑观澜前来洛阳处理此事，查明郑连山的死因。 荥阳郑家自入唐以来并不风光，在五姓七家里面可谓敬陪末座，国初为了在朝中取得一席之地郑观澜的祖父郑元踌曾五次出使异域，才得了左武大将军一职，旋即因病死在家中，之后郑家再无人身居高位。近世以来，郑家将资源放在郑杲和郑连山身上，好不容易有所成就，郑连山却自缢身亡，对郑家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你们都先出去！”李荣进入书房，突然说道。 董玄景听了立刻伸手拦住郑观澜，将其挡在门外。 “你！”郑观澜面色一变，阴沉下来，转瞬间又恢复原样，停下了脚步。 董玄景看在眼里，心里不紧暗思道，这些高门大阀出身的家伙个个都不一般，这脸变得可真快，绝对是阴人一个，惹不起。 李荣自不会在意郑观澜的想法，独自进了书房。 书房里秩序进然，椅子、书桌、书架都在它们应有的位置上，一切都擦拭得一尘不染，想是事后郑家人已将其打扫干净。 李荣心里暗道可惜，如果现场保持原样，查出死因的机会就会大一些。 在跟随狄仁杰查案的过程中，狄仁杰有意教了李荣不少东西。李荣结合前世看过的一些东西，自是一点就透，让狄仁杰大呼李荣在这方面的天才。 李荣从房间的四周看起，一一仔细地查验。窗户旁边是否有人行过的痕迹，书架上的书是否有翻看过的迹象，甚至李荣还抽出书架上摆放的卷轴一卷一卷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 卷轴放在特制的布袋里，上面略有尘灰，想是主人好久没有打开翻阅过的缘故。 良久，李荣才从书架旁走开，来到书桌前。 书桌上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镇纸，笔架等器物。 李荣拿起镇纸放在眼前，这是一枚青玉所制的卧马镇纸，看起来自然逼真，雕工甚佳，想是出色的匠人所做，可惜的是镇纸的左下角缺了一块，估计是不小心掉在地上所致，痕迹甚新。他又拿起砚台，笔架等物，上面均有一些磕碰的痕迹，而且痕迹很新。 将所有的物品看过后，李荣方来到字纸篓前，里面还留有许多破碎的纸片。 “郑公子进来吧，我有事想问一下。”李荣负手站在书桌前说道。 郑观澜缓步走进屋中。 “郑公子，请把郑员外郎自杀当天在场的仆役叫来，我有些问题要问，”李荣不由分说地道。 郑观澜眉头一皱，没有作声，返身出去吩咐外面的仆役去院中叫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名身着麻衣的仆役走了进来，忙向着李荣躬身施礼，面带惶恐的神情。 “这几个当天都在场。”郑观澜说道。 “抬起头来！”李荣目光对着仆役们扫去。 几名仆役顿觉李荣的目光好似利箭一样，不由自主地又将头低了下去。 “嗯”，李荣微微点头，刚才他施展了观微法眼里面的小窍门，看看仆役中间那个心智坚定一些，问话会方便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李荣指着左边一个年轻些的仆役问道。 “回禀大人，小人叫郑朗。”仆役抬头应声说道。 “你家主人身亡当天，你可在场？”李荣问道。 “小人在场，还把主人的尸身从梁上接下来。”郑朗说道。 “你进来时看到书房什么样子？书桌在那？椅子在那？是否倾倒，你家主人又吊在那里？”李荣接连问道。 郑朗把当日看到的情形一一讲来，他的口齿还算流利，而且说话有些条理，将当时的情形说得一清二楚。 “书桌倾倒，东西掉落了一地，椅子也翻倒在地上，郑连山挂在这个位置，”李荣心里默默道，“郑连山自缢前把书桌掀翻，椅子推倒，莫非受了某种刺激。” “郑公子，你可曾检查过令叔尸身，是否有外力所伤的痕迹？”李荣转头对郑观澜道。 “没有，我仔细验看尸身，没有任何现，应该是自缢身亡。”郑观澜声音低沉地道。 “你们都退下吧！”李荣对着仆役们说道。 仆役们如蒙大赦，转身快步离开了书房。 “我能不能见见令叔母，问些问题？”李荣突然说道。 “不行！”郑观澜听了白皙的脸上青筋微露，掩饰不出怒意，斩钉截铁地说道。 荥阳郑氏可是五姓七家之一，大唐最顶尖的豪门世阀，自古以来就以礼仪著称，那会让自家主母像犯人一样受到审问。 “哦，”李荣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 李荣自是知道自己的要求可能得不到满足，不过他也不想因为这个与郑观澜起冲突，他的职责是查明郑连山的死因，可不是与郑家作对。 “平日跟随郑员外郎的贴身仆人是谁？”李荣没有过多纠缠郑氏主母的事，转而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郑观澜面色一沉道。 郑连山的贴身仆人可是世代效忠郑家的仆役出身，长期跟随郑连山，承担着重要的角色，就好像狄春对于狄仁杰一样，肩负着护卫，仆人，甚至跟郑家本家联系的职责，知道郑连山，郑家许多的秘密。 “无他，只是想问一些关于郑员外郎的事，无关其它。”李荣淡然说道。 “他护卫主人不利，已被打回荥阳老家，目前不在府上。”郑观澜脸色变了数变，想了想说道。 “真是好巧！”李荣对着郑观澜笑道，“若是我还想见郑氏主母怎么样？” “你敢威胁我？”郑观澜气得手脚颤抖道。 李荣的话刺痛了郑观澜自视高傲的心，自从进入郑府，郑观澜自问相当配合李荣的差事，没有得罪李荣，怎么对方还一再得寸进尺。 “你拦得住我吗？”李荣说道，身形一动，一掌劈向郑观澜。 “你”，郑观澜话来不及说出口，掌风已经扫到眼前，急忙伸掌击去。 双掌交接，仓促应战的郑观澜吃了大亏，何况他本就不是李荣的对手，不由得被汹涌的掌力所击，后退数步方停下身形。 “嗖”一记鞭腿从空中划过直朝着郑观澜的太阳穴扫去。 郑观澜脸色大变，勉力提聚真气，横臂挡去。 “啪”地一声，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扫着郑观澜横向跌去，撞在书房门上，大门瞬间化为碎片。 郑观澜身体滚落在地上，华丽的锦袍划出数道裂缝，狼狈不堪。 董玄景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李校尉真是彪悍，突然出手将郑家公子打得屁滚尿流，不是一般的强悍，这可是荥阳郑氏的公子，令人佩服。 “李公子无故出手，究竟何意？”房外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声音悠远而富有力量，蕴含着奇异的真气。 郑观澜迅站起身来，一脸怨毒地看着李荣。 “阁下就是郑氏主母？”李荣说道。 自进入郑府后，李荣就感觉有高手在旁，比故做贵族风范的郑观澜要强上许多，只是一直没有现身。郑家传世悠久，家中有高手并不令人意外，不过这名高手一直关注自己就令人有些烦了，是以李荣才悍然出手，逼其现身。 “妾身正是郑氏，”女子的说道，“请到偏厅一见，妾身确有些事想跟李公子说。” 郑观澜闷哼一声，盯了李荣一眼转身向着偏堂走去。 李荣微微一笑，没有回应，跟着走去。 “把书房纸篓里的碎纸全部收起，拿回去我要看，”李荣暗地里吩咐董玄景道。 第六十一章 罪恶元凶 “李公子请坐，”白衣女子坐在主位上，伸手请道。 堂屋两边摆放着四个案几，后面铺着绣金红毯，以便客人们就坐。这时虽然有了椅凳等坐具，但是正式的场合依然是要求跪坐。 李荣和董玄景走入屋中，寻着左侧的两个席位，恭恭敬敬地跪坐在那里。 郑观澜怒气未消，但面对白衣女子，不敢造次，乖乖地坐在右侧正对李荣的方向。 “先天宗师！”李荣看到白衣女子第一面，就感受到了她散的气息，心里不由得惊道，“京中不愧卧虎藏龙，短短两三个月就见到第二个宗师级高手。” 这也是李荣一反常态跟在白衣女子后面，恭敬坐下的原因。每一个宗师的经历都是传奇，代表着武道的全新高度。 白衣女子头梳高髻，身着淡青色窄袖上襦，肩搭白色纱巾，绣花红裙曳地，端坐在案几后，一副高贵典雅的样子。 “妾身静轮天宫卢紫鸾见过李校尉。”白衣女子朱唇微吐道。 郑观澜眼角一动，怒色一闪，迅即恢复平静。 按当今的礼仪，女人出嫁从夫，姓氏也要改为夫姓。比如卢紫鸾嫁入郑家，就应该自称郑卢氏而不名。 郑观澜出身最讲礼仪的荥阳郑家，听了卢紫鸾的话心里稍微有些不满，当然也无可奈何。 李荣目光如电，自是看到了郑观澜的神情，心里不紧想道，怪不得荥阳郑家自入唐后人才凋零，根本看不清形势，闭门孤芳自赏，妄自矜大，五姓七家的名字不能当饭吃，归根结底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连宗师级的高手都因为一些繁缛的礼节将其推到门外，这是何其愚蠢的事情。 话说回来，卢紫鸾身为先天宗师级的高手岂会受此约束，连名字都不提，那是侮辱宗师的尊严。 卢紫鸾是何等人物，觉察到郑观澜的神色，心中不由一黯，郑家已经败落，威名远不如前，郑观澜还在纠结称呼上不合礼仪，浑不知威名，礼仪都是要有实力支持的，五姓七家之所以成为豪门世阀是因为南北朝时与胡族搏杀，维持了汉人的传统所致，而不是所谓的狗屁礼仪。 “少林普惠禅师座下弟子李荣见过夫人！”李荣郑重地拱手抱拳施礼道。 静轮天宫和少林禅寺同为道佛圣地，各执北方道佛两派的牛耳，地位相当，礼节上是不能缺的。对方不但表明自己宗师身份，更亮明了门派传承，摆明是以江湖身份相谈，李荣自不能失礼，再以官家身份压人。 “李公子此来何意？”卢紫鸾问道。 “奉太后旨意查明郑大人自缢原因，没有其它意思。”李荣肃声回道，“夫人当时应在场，不知郑大人到底因何走上不归路。” “先夫确是自缢身亡，我当时在后院静修，得到仆役回报进了书房才现他已身亡。”卢紫鸾苦声道。 卢紫鸾身为郑连山的夫人，又是宗师级高手，自己的夫君没有看好，自杀身亡，可是一种极大的讽刺。她与郑连山的夫妻关系本就有些问题，这次出事后郑家人意见更大了，几乎一面倒的指责卢紫鸾。 宗师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免不了红尘牵绊。 “尊夫死前的日子可有异常行为？”李荣问道。 “连山他这阵子脾气暴躁了不少，我以为是仕途不顺，事务繁多所致，没有多加理会，没想到会出这事。”卢紫鸾说道。 这下李荣心里有些谱了，估计眼前的卢紫鸾为先天宗师，对郑连山来说压力山大，难免会产生一些问题。 “郑大人脾气暴躁一直都是这样吗？”李荣接着问道。 “没有，以前他脾气一直很好，就是从半年前开始他变化很大，经常无故脾气。”卢紫鸾说道。 郑连山与她自小订的娃娃亲，荥阳郑氏与幽州卢氏联姻的事很多，不过卢紫鸾幼时得遇高人，加以天赋颇佳，进入了静轮天宫修行，成年后仍按约嫁给了郑连山，两人还算相敬如宾，关系和谐。 “从半年前脾气生变化，”李荣沉吟道，“所因何事？” “这半年来他的身体虚弱了不少，经常出入青楼妓馆。”卢紫鸾，“妾身每次劝他，他都沉默以对。” 卢紫鸾可是宗师级高手，丈夫的身体出现细微变化瞒不过她的眼睛。 “郑大人的亲随仆人可在？”李荣问道。 “**方，妾身已叫他在院中等候，”卢紫鸾说道，“让义山进来，”吩咐身边的侍女道。 过了十数息，一名身着青衣短衫的中年人迈步走了进来，躬身向着卢紫鸾施礼。 “义方，这是千骑校尉李荣李大人，他要问你些话，”卢紫鸾说道。 “拜见李大人，”**方拱手向着李荣施礼道。 “你就是郑大人的亲随？”李荣问道。 “小人自小就跟着郑大人，有十几年了。”**方回道。 “郑大人这半年来有何异常，除了官署和家外，经常去那些地方？”李荣问道。 “郑大人经常到青楼妓馆，原先为了应酬也去，但没有沉迷其中，”**方回道。 “他可是迷上了那个女子？”李荣问道，“经常去那家青楼？” “应该不是，郑大人去的地方不固定，应该不是迷上某人，”**方回道。 “夫人，在下冒昧的问一句，郑大人平时钱帛可还充足？”李荣问道。 “姓李的，你是在怀疑我郑家没钱？”郑观澜在旁边早就忍不住道。 “妾身府上还算有些积蓄，”卢紫鸾目光扫过郑观澜道。 “平时你跟他一起到青楼里吗？郑大人死前最后去的那家青楼，经常去的是那家？”李荣问道。 “郑大人不让小的跟随，至少这半年是如此。他死前最后去的是温柔坊一家名叫宜春院的妓馆，这家算是经常去。”**方苦笑道。 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仆人，怎会管住郑连山。 “多谢卢夫人帮忙，在下会回去复命，”李荣站起身来说道。 话都问完了，李荣也就不想在这里多呆，准备回去看看董玄景从书房里拿了啥东西，如果没有意外就回营向长史大人回禀。 “妾身就不送大人了。”卢紫鸾说道。 “不劳夫人相送，”李荣转身走出了大堂，招呼人马出了郑府。 “叔母，你为什么听这姓李的话，告诉他这么多干吗，让我们郑家丢人吗？”郑观澜说道。 “郑家很高贵吗？能高过武则天手中的权力，还是当朝刑部尚书手中的秋水琴音剑？”卢紫鸾幽幽地说道。 “我们又没犯什么律法？”郑观澜愣了一下回道。 “你觉得武则天需要律法这种东西才能治人的罪？”卢紫鸾说道，“连山的事另有原因，背后有人使坏，目的为何暂且不知，这时候得罪李荣并不是一件好事。一但他查出来什么东西，对郑家的影响就大了，我会亲自拜访李尚书和狄仁杰大人，一探究竟。你将我的话带给你父亲。” 郑观澜听了目瞪口呆，好久没有言语，卢紫鸾却早已离去。 “郑连山自杀了？”那天在宜春院和郑连山交谈的老者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愣。 “是的，”站在老者身前的黑衣人恭敬地说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老者说道。 黑衣人转身离去。 “蛇灵大人，郑连山自杀了。”老者来到内屋面见蛇灵李若雪道。 “有些可惜了，能接触到兵部绝密军情的人并不多，这枚棋子废了有些浪费。”李若雪说道。 “我也不知道郑连山居然有那勇气自缢？”老者苦笑一声道，“像他这种人确实不多，能为我所用的就更少了。” “马老不用担心，我们的计划进展的还算顺利，越王那里也早有准备，兵马粮草都齐了，只要这边行动成功，数千精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洛阳，大事就可底定。”李若雪说道。 “前阵**中传言武则天准备祭祀洛水，要召集诸州都督，刺史以及宗室，外戚进京，她想必有了秘密的计划，防备也不会松懈，这洛阳坚城之下，几千骑兵根本难以成事。”马嘉运叹口气道。 原来诱惑逼迫郑连山的就是原越王府东阁祭酒马嘉运，蛇灵中人。 第六十二章 泄露军情 “大人，我看郑连山完全就是在家受气无处撒，图个清净去上吊自缢。”董玄景骑在马上说道，“娶个老婆居然是江湖高手，目光一扫就能让人肝胆俱裂的那种，这日子谁受得了？” 出了郑府，董玄景的话才多起来，面对卢紫鸾，他可是面的像只小鸡似的。 “刚才在卢紫鸾面前，你怎么不说，”李荣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像刚进私塾的小学生一样乖巧的不得了，跪姿比谁都认真？” “那女人绝对是高手，连大将军和长史大人的气势都没她强，”董玄景说道，“我那敢造次。” “那是当然，卢紫鸾可是先天宗师级高手，没想到郑连山会娶个这样的老婆，”李荣叹道。 他距离先天境界还有一段颇长的距离，不是短期内就可以达成的。 先天宗师果然不是吹的，那种气息刻意散出来，普通人根本投不住，李荣也是一样。 “下一步怎么办，回营向长史大人复命?”董玄景问道。 “回去复命？怎么说，就说郑连山因为有个宗师级高手的老婆，心理压力大，所以上吊自缢？”李荣说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先回我家住下再说。回去后把你拿的碎纸给我！” 郑连山与卢紫鸾关系如何，肯定不是郑连山自缢的直接原因。两人结婚怎么说都十年以上了，没道理现在受不了去自杀。 李荣策骑走在前面，向着家的方向驶去。 调查郑连山自杀的原因，李荣肯定不能拿这些理由上报，总得回去好好思索一番，况且郑连山经常去的青楼宜春院就在温柔坊，他总要带人去查查。 回到家中，李荣见过父亲，顺便让李忠安排千骑士卒们住下不提，带着董玄景来到书房，看看从郑连山家中取到的碎纸片有何玄机。 “需横刀三千口，明光甲一千副等，从灵州运至安西。”李荣将碎纸片拼到一起，轻声念着上面的字迹。 “边疆的军情文书！”董玄景惊道。 朝廷对军情文书的管理有严格的规程，绝对不允许任何官员私自抄录，流传出去，违者以谋反叛国罪重处。 “不错，这是安息道行军大总管韦待价往兵部的催缴文书。”李荣说道，“郑连山是兵部员外郎，负责收送各地的军情文牒。” “郑连山私自抄录军情文书可是大罪，他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董玄景皱眉道。 “郑连山意图通敌卖国，”李荣说道，“不然怎么解释此事，总不会是他日常爱好，没事拿军情文书练字。” “也是，难道是他想通过出卖军情换钱？”董玄景说道。 “应该不是，你看郑府的装饰和器物，随便拿出去一件都能换得不少钱，逛上几月青楼一点问题没有，再说荥阳郑氏可也不缺钱。”李荣摇摇头道。 “那就是迷上了什么女人，”董玄景说道。 “郑连山的夫人卢紫鸾虽不是绝色，但绝对不差，何况这些高门大阀的子弟自小就受过严格的训练，普通的女色诱惑对郑连山可不管用。”李荣说道。 每一个家族的崛起都不是靠着所谓的运气使然，而是有着家族不断的付出和努力所致，郑家也不例外，他们的子弟往往经过严格甚至苛刻的训练，不然是不可能有所成就的。 “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色，权力郑连山也不缺，那是为何？”董玄景自嘲道，“威胁也不怕，家有宗师老婆坐镇，他怕啥，还用得着自缢？” “此事有些奇怪，先不用下结论，也不要出去多说，毕竟我们只是拿了些碎纸片，证明不了多少事情，”李荣说道，“明天去宜春院看看会有什么收获。” “属下知道了！”董玄景点点头道。 兵部员外郎故意泄露机密，通敌卖国，还因罪自杀，传出去肯定引起朝野震动，何况当事人还是门阀士族。 “你先下去吧！”李荣挥手说道。 董玄景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权，钱，色，暴力威胁都不是，郑连山究竟是因何被带泄露军情的呢？”坐在书房里李荣想了很长时间也想不明白。 估计这就是郑连山自杀的原因，被人逼迫泄露军情，犯下弥天大罪，无奈之下以死明志。 李荣想了一会儿，仍得不出什么有力的结论，“掌握的东西还是太少了，”心中想道。 晚饭时，李荣特意命府中的厨师做了浑羊殁忽，樱桃毕罗，配着荥阳土窟春美酒，大家美美的吃了一顿。 “什么人？”李荣正往后院父亲的住处行去，突然现一道黑影挡在自己身前。 龙吟刀恍然出鞘，带着劲风向着黑衣人斩去，如夜晚亮起的一道闪电。 李荣本能感到对方传来致命的威胁，能欺身到近前三丈才被现，可见对方绝对不是一般的高手，甚至李荣心里怀疑对方是先天宗师级别的高手，这种人对自己确实有着致命的威胁。 黑衣人掌指幻变，怀中如现出一朵盛开的莲花，自下而上迎向空中的闪电刀芒。 “砰”，空中闪过一声闷响。 李荣觉得刀芒如中败革，落入棉花当中一样，毫不着力，郁闷得心中直想吐血，真气反噬之下，后退了数步才止住身形。 黑衣人脚踩奇步，扑了上来，三朵莲花状的气劲呈品字形接连击了过来。 柔和的真气扑面而来，牢牢销住了周围的空间，使得李荣如坠泥泞，寸步难行。 “鹰飞蛇行，”李荣心中暗道，龙吟刀如雄鹰凌空，左挑右拨，身形则如灵蛇一样弯曲扭动，拼命挣脱了对方的气劲封锁。 “砰砰”声音不断，李荣挥动长刀斩破了莲花气劲，使得真气消散于无形，不过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虎口都被震得出血，身形更是连退十数步。 “紫鸾师妹的青莲十三式愈精纯了！”院中传来李晦的声音。 “卢紫鸾，”李荣伸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迹心里暗道，“这分明是报复自己白天欺负郑观澜吗？” “都进来吧！”李晦接着说道。 “李师兄，小妹被逼无奈才来见师兄您的。”黑衣人说道，果然是卢紫鸾的声音。 李荣没有作声，跟着卢紫鸾来到父亲的房间。 李晦一袭白衣，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刚才正在看书。 “坐吧！”李晦对着两人说道。 卢紫鸾摘下面巾，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荣儿的刀法不错，不负师兄威名。”卢紫鸾说道。 “有何威名，人生百年不过一捧黄土，威名又何足道。”李晦说道，“师妹深夜到府有何事？” 李晦曾任营州都督多年，离幽州很近，与幽州卢家交往颇多，因此识得卢紫鸾这位曾经卢家的天才少女。 “连山前日自缢身亡，今天太后派荣儿到郑府调查死因，所以我过来问问。”卢紫鸾说道。 “荣儿荣儿叫得好甜，下手却是一点不留情。”李荣坐在一边心里暗道。 当然卢紫鸾手上肯定留情，不然以她先天宗师的身份，打李荣一个措手不及，将李荣击杀当场都有可能。 李晦知道卢紫鸾与郑连山成婚一事，听到郑连山自杀不由得一愣，他是知道郑连山的身份，身为兵部员外郎居然自杀，确实是一件奇事。 “太后插手此事，荣儿，这是怎么回事？”李晦问道。 “我是接到长史元行冲大人的命令，要调查郑员外郎的死因，看是因何自杀的，其余的没有说。”李荣说道。 “以太后的性子，如若真的插手此事，不会派千骑出面，不过太后是细致之人，估计是想知道其中缘故吧！”李晦说道。 李荣在旁边欲言又止，神情不仅落在两人的眼中。 “荣儿有什么现？”李晦接着问道。 “我在郑大人书房里现了他抄录的军情文书，”李荣说道，“怀疑他在向人泄露军情机密，因怕被现上吊自缢。” “什么？连山不会是这种人。”旁边卢紫鸾惊声说道。 “目前这只是推论，不过可能性很大。”李荣说道。 “不会的，连山怎么会向他人泄露军情？”卢紫鸾喃喃地道，毫无宗师高手的神情了。 第六十三章 宜春院事 “这是令夫抄录的军情文书，”李荣从怀中取出粘好的麻纸，随手丢了出去。 卢紫鸾伸手一招，麻纸就落入她的手中。 墨色俨然，无疑是郑连山的字迹。 “当然些许残篇证明不了多少东西，我目前也只是猜测。”李荣说道。 卢紫鸾冷哼一声，掌中真气一震，麻纸化为粉末掉落在地上。 “连山这半年来变化很大，但我忙于修炼，一直以为他只是心绪不佳，没有多加理会，现在看来有人暗地里逼迫他，这口气我咽不下，一定要把此人找出来。”卢紫鸾厉声说道。 幽州卢家地近塞外，卢家人自小就与胡族打交道，多数性情坚毅，杀伐果断，卢紫鸾也是性情中人，自不会忍下这口气。 “连山身居高位，又有紫鸾这等高手在侧，仍被逼得自缢身亡，那隐藏在背后的人物肯定是非同小可之辈，不可小视。”李晦说道。 “我不会罢休，”卢紫鸾娥眉倒竖说道。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紫鸾师妹先不用着急，”李晦皱眉道，“此时京中暗流涌动，说不定逼迫连山的就是其中一股势力，师妹仓促掺和进去反而事与愿为。” “能这样做的人不多，有意愿和实力的也不多，不用猜我也知道可能是谁。”卢紫鸾冷声说道，“师兄是舍不得她吗？” “师妹误会了，我只是怕你误中副车，”李晦苦笑道。 “紫鸾师姑，我想再问**方一些问题，可否让他过来一下。”李荣忽然说道。 “好，明天我就让**方来见你，”卢紫鸾转身离开了。 “我以为接下一个简单的任务，没想到又遇上件麻烦事。”李荣说道。 “公门之中好修行，修行可不就是遇见问题，解决麻烦吗？”李晦笑道。 “孩儿受教了！”李荣说道。 李荣自忖卢紫鸾与父亲李晦之间一定有些问题，包括卢紫鸾没有透露名字的人，可能真的与郑连山自缢有关，不过父亲不说，李荣也无可奈何。 第二天一早，**方就来到李府，等候李荣。 **方面容普通，神态沉静，遇事不乱，给李荣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你头前带路，我们先到宜春院看看。”李荣说道。 “是，”**方沉声回道。 众人随着**方策马奔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宜春院。同处温柔坊，李府与宜春院的距离并不远。 “大人不喜我跟随入楼，总是打我在附近等着。”**方微带伤感地说道。 郑连山沉稳宽和，对待下人相当不错，只是最近半年来性情变化有些大。 看到身着五色袍的骑士蜂涌而来，站在门口的仆役们大惊失色，吓得面如土色，不敢上前阻拦。 “叫你们店主出来，我家大人右千骑校尉李大人奉命查案。”董仁运来到仆役面前居高临下说道。 众人策马来到门前纷纷下马。 “派人守住门口，不许人进出，其它人跟我进去。”李荣说道，带着众人直闯进去。 董玄景忙指派了二名士卒守着大门，不许人出入。 守在门口的两名仆役身边紧跟着几名士卒，被挟着向院中行去。 李荣一行人沿着回廊来到了阁楼前面。 “哎哟，列位官爷你们来了，快姑娘们都在里面等着呢？”打扮得花枝招展，带着职业化笑容的**迎上前来说道。 “瞎说什么，我等千骑奉命查案，少胡乱攀扯。”董玄景喝道。 “找个厢房，我要问你话。”李荣说道。 **脸色一变，还要说些什么，旁边的董仁运横刀一露，吓得话又缩了回去。 “把守住各个出口，以防有人逃脱，等大人问过话后方可放行。”董玄景吩咐道。 一众士卒分成数队，各自去守住宜春院的后门，侧门等出口。 李荣闯入楼中，随便打了个厢房，把正在其中寻欢作乐的男女赶了出去，叫人带**进来。 李荣站在屋中，审视着房中的陈设，**方恭恭敬敬地站一一旁。 “你是宜春院的**，叫什么名字？”李荣问道。 “妾身花春荣，见过大人。”**镇定自若地说道。 “兵部员外郎郑连山前几日曾到宜春院来玩乐，你可知道？”李荣问道，“何人接待他，侍候他的都有谁？” “妾身那知谁是郑连山，这宜春院人来来往往，那会知道他们的名姓，”花春荣一脸苦笑地说道。 “花春容，你觉得我拆不了宜春院，还是奈何不了白行岳？”李荣哼了一声道。 白行岳就是这家宜春院的幕后老板，华州白家之人，长安平康坊蓬仙阁白依云的叔叔。华州白家经营青楼生意，产业遍及大唐各地。 临来之前，李荣询问过管家葛威胜，了解到宜春院的情况，他可不想打无准备之仗。 花春容听了微微一愣，不敢言语，没想到眼前的年轻军将会知道宜春院的底细。 “我叫李荣，家父李晦，我想你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李荣说道，亮明自己的身份，威慑花春容，他可不想浪费时间。 花春容脸色大变，李晦的名字她可不陌生，曾经的金吾卫大将军，主管着京城洛阳的警卫，说是决定这些青楼妓馆的命运也不假。 “原来是李公子，怎么不早说，妾身一定配合公子查案。”花春容笑着说道。 白家下属的青楼妓馆，其中的人员都久经训练，所以才能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花春容能在洛阳维持这么大一家青楼，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至少变脸的功夫是一等一的。 “郑连山来宜春院，谁负责接待他？”李荣问道。 “郑员外郎前几日确实来过，他以前来都是香琴接待。”花春容说道。 “叫她过来，”李荣说道。 过了片刻，香琴在一名千骑士卒的陪同下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小女香琴见过大人。”香琴进来施礼道。 “陪同郑连山一起玩乐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李荣直接问道，不想多说些废话。 郑连山半年来经常至青楼玩乐，不可能单独一人，这陪同他的人嫌疑非常大。 “郑大人总是一个人过来，”香琴说道，“没有人陪同。” “可曾有人中途来找他？”李荣接着问道。 “哦，确实有名老者来找过郑大人，”香琴说道，“可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接着，李荣又叫来服侍过郑连山的春娇，秋韵等人，详细地询问当时的情形。 问过之后，方带人离开了宜春院。 接下来的几天，李荣一一走访了郑连山曾去过的青楼妓馆，询问与其接触过的女妓，所获不少，但真正有价值的信息反而不多。 回到府上，李荣就召集了董玄景，**方过来，将前期收集到的消息整理一下，试图从中理出头绪来。 “青衣老者！”李荣低声念道。 郑连山身边出现的这个青衣老者应该是此案的关键人物，只是仍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和身份。 还有一点令李荣疑惑不解的是，郑连山每次至青楼玩乐时，据侍候他的女妓说，他都似疯又狂，而且时常连御数女，让人吃不消。 “难道青衣老者给郑连山下了春药？”李荣想道，“他应该不会因为些许春药就出场军情吧，这不太合理啊。” 郑连山是何许人，出身高贵，怎么会没见过春药，更不会为了满足这种**去顺从某人。 “其中一定另有玄机，只是我没有现。”李荣心里想道。 **方在行动中表现极佳，他有着出色的记忆力，办事很有条理，得到了李荣的另眼看待。李荣认为**方出身不好，要是得到更好的武学传承，天资比郑观澜要好，成就要大。 第六十四章 疯女上门 李府的厢房，李荣特意命管家将其腾出来用做众人查案的地方。 墙上挂着布缦，上面画着洛阳城的地理图，标明了洛阳各个坊市的名字和街道的名称，一些著名的寺院，王公贵族住宅也在上面标示得清清楚楚。 “紫云阁，四月三十日，巳时到午时，宜春院，五月初八，申时到酉时，”一张张写着墨字的纸片贴在布缦上相应的位置。 “我们能查证核实的消息，郑连山大约七八天就到青楼一次，每次约二三个时辰，青衣老者出现的次数与此相当，可以确认青衣老者与郑连山之死有着莫大的关联。”李荣说道。 “我曾经跟踪过大人，见过青衣老者的背景，但他非常滑溜，而且武功高明，我不是对手，后来我曾向大人劝说不要再去青楼，大人斥责于我，事情就这样耽搁下来，以致酿成惨祸。”郑连山点点头道，“这青衣老者很可能就是罪魁祸。” “青衣老者，身高五尺六寸左右，黑短须，”李荣说道，“武功高明，擅于藏踪隐迹，怀疑经过化妆。” “这青衣老者屡次出现在青楼妓馆，估计那些青楼中人应该了解他的底细，”董玄景在旁边说道，“可我们每次询问，他们都不说，一定是有些猫腻。” “不好说，青衣老者应该有着高明的易容术，每次出现的面目不同，青楼里的人也不想多管。”李荣说道，“我会派人暗地里探查青衣老者的身份，宜春院那里还要去一趟，那**很可能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大人，咱们彻查此案，长史大人那里怎么交待，需要向其回报吗？”董玄景突然说道。 原本李荣他们接到任务以为来这里就是为了走个过场，回去把郑连山的死因直接报上去就可以了，那想到会扯出泄露军情的大案，这样到元行冲那里怎么说呢？ “长史大人不会阻挡我们查案的，或许这也是他所愿意看到的，”李荣摇摇头道。 元行冲是太后武则天的心得，肯定乐意看到五姓七家为的关东豪族中人犯下大案，进而逼近他们向武则天就范，因此郑连山真要是泄露军情，而且被查证属实，元行冲估计会笑着给李荣个大大的奖励。 **方在旁边一脸苦笑，他跟随郑连山久历官场，自是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出于揪出幕后真凶的考虑，才会配合李荣查案。 “为什么我总觉得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李荣没有再往下细说，转看着贴满纸片的布缦自言自语地说道。 “大人，我们问过宜春院侍候过郑大人的女妓，还有紫云阁的，这些人都提及郑大人曾饮用过酒，这酒是不是有问题，”**方说道。 “义方说的有道理，我差点忘了。快去宜春院，看看郑大人饮用的到底是什么酒？”李荣决定道。 之前李荣就曾推测郑连山是否吃了春药，才能使其连御数女，现在想想他饮用的酒一定有问题。 李荣带着董玄景，**方还有五名千骑士卒策马直奔宜春院。 门口的仆役见了自是不敢阻拦，李荣等人直接闯入院中，叫来了**花春容和春娇，秋韵再次询问郑连山出事那天的情景。 “贱妾确有印象，郑大人刚刚饮过酒，桌上还有酒杯。不过这几天都过去了，酒杯早就清洗过了。”秋韵说道。 “清洗过的酒杯放在那里，全部收集起来，一备查看。”李荣说道。 “李公子，楼中每个雅间的酒器都是特意订制的，只供雅间使用，其它雅间不能混用，妾身这就带公子到秋雨亭。”花春容急忙说道。 正好今天秋语亭雅间没人，花春容带着众人走了进来。 “郑大人最后一次来宜春院，就是在秋雨亭。”花春容说道。 雅间的陈设布置与李荣曾看过的楼下雅间类似，但器物更加华丽奢华。 推门而入映入眼中的就是那张宽大的床榻，雕刻着精美的纹饰，榻上一侧叠放着一床锦被，金丝银线甚是耀眼，中间放着的案几一样如此，鹅黄色的帐幔束起在两边，床侧的架子上放着镂空的博山香炉，还残留着些许烟气，使整个房间里散着淡淡的香气，一切都显得奢华香艳。 “大人，这就是秋雨亭里的酒具。”春娇，秋韵进来后忙把隔间里放的酒具统统拿过来摆在桌上。 李荣来到桌边，伸手拿起酒杯。 酒杯呈荷花样，晶莹若玉，上面印着“秋雨梧桐，落红满阶”八个隶书。 “宜春院所用的瓷器都是我家主人从邢州订制而成的，这在洛阳青楼里是独一份，无人能比。”花春容骄傲地说道。 白家经营青楼生意多年，对院落建筑的设计，使用的器物，人员的培养都不是普通人物可比，绝对是大唐这一行的翘楚。 李荣举起酒杯放在鼻间，深深地吸了口气，闻闻里面的气息。 酒杯虽然已经清洗过，但仍留有淡淡的酒味。 “雅间供应的可是荥阳土窟春？”李荣问道。 杯中残留的酒味好像是土窟春，李荣家中存放的酒就是珍藏几十年的土窟春，搬给千骑士卒们饮用，都称赞不已，视过喝过的最好的酒，当然对李荣来说真不算什么。 “确是荥阳土窟春，都是存放五年以上的陈酿，”花春容说道。 荥阳名酒土窟春天下闻名，为大唐一等一的美酒，滋味独特，口感柔和，后味绵长，非常受人欢迎，而其中产量最大的几家酒坊都是郑家的产业，豪门也得需要金钱支撑的。 李荣没有言语拿起第二只酒杯，轻轻一闻，眉头一皱。 “就是这杯，气息似乎有些异样。”李荣心里想道。 其它的酒杯，酒壶李荣一一辨识，只现其中一只有些不同。 “估计此杯中之物是青衣老者带来的，与院中所供的酒不同。”李荣心里道。 “把这些酒具都带走，”李荣吩咐道。 几名千骑士卒过来小心翼翼地拿起酒杯，酒壶跟着李荣离开宜春院回到李府。 夜晚的洛阳城，星星挂在倒垂着的黑色幕布上，星光闪烁如一只只眼睛冷漠地看着地上人间人们的爱恨情仇，权力**。 卢紫鸾身影在连绵的房屋顶上闪现着，足下轻点，跃过一座座庭院，墙头，不到一会就来到了积善坊。 站在一处阁楼楼顶，卢紫鸾四处观望，确定了目标所在之处，身形像飞燕一样跃下阁楼朝着积善坊一处不起眼的院落行去。 “啪”，卢紫鸾隔空一掌印在大门上，将厚木所制的大门击成粉碎，木屑乱飞。 “什么人？”院里的人很快反应过来，冲了过来大声喝道。 卢紫鸾如虎入狼群，手掌翻飞，一道道真气伴着掌影利落地击在身着青衣的一众人身上，一道道身影随之口喷鲜血跌出数步开外，转瞬间扑上来的十余人全部倒在院中，了无声息，被卢紫鸾生生震毙。 “卢紫鸾，你竟然闯入我的地盘杀人，找死！”李若雪一身锦衣急忙从后院跑了出来看到一身杀气的卢紫鸾，气得七窍生烟道。 倒下的青衣人都是她一手培训出来的精锐武士，能够入品的江湖好手，比起军中士卒不知强多少，却都毁在卢紫鸾手里。当然这些人号称精锐只是对一般士卒来说，面对卢紫鸾这样的先天宗师可不够看。 “李若雪，李晦师兄怕你，为你隐瞒，我可不惧，为我夫君抵命吧！”卢紫鸾喝道，蹂身而上，扑了过来。 一朵朵莲花状气劲在空中盛开，朝着李若雪扑天盖地笼罩过去，周围丈余的空气仿佛凝结一般，令人只能直面攻击无法闪避。 “疯女人，我什么动你的男人？”李若雪听了气道。 卢紫鸾的名字，她听说过，也见过。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同为十几年前最富武道天赋的女子，甚至相互间隐隐有着竞争敌对的关系，不过到是没有什么真正的仇恨，没想到现在卢紫鸾居然杀上门来。 “金蛇狂舞，”绣着金线的锦袖在空中飞舞，挥出一道道鞭一样的真气，分毫不让地挡下了卢紫鸾的莲花真气。 李若雪可是名列“天榜”的八品宗师，已达入微境界，比卢紫鸾强上一筹。 “我的夫君是郑家郑连山，你敢说不是你们蛇灵出手逼迫得他自杀的？”卢紫鸾怒喝道。 掌指变幻间，一朵朵莲花从中飞出，接二连三地向着李若雪攻个不停。 第六十五章 莲华心胎 李若雪眉头一皱，她还真不知道郑连山是卢紫鸾的丈夫。那时，马嘉运选择郑连山做为控制的对象，先考虑的是郑连山兵部员外郎的身份，可以接触到兵部机密，然后又因为荥阳郑家势弱，没有多少前辈高手，加上郑连山性格柔弱易于控制才做出此决定，那会想到他有个先天宗师的老婆。 “哼”，李若雪哼了一声，“你丈夫死了找我干吗，不过我到是可以给你找上十个八个来着。” 话音没断，李若雪长袖飞舞，“卷”、“甩”、“扫”使得出神入化，宛若灵蛇一样，接下了卢紫鸾的疯狂攻击。 “呸”，卢紫鸾听了脸色都气得涨红，“贱人，谁像你一样四处抛头露面与无数男人东拉西扯，跟面无数的武则天一个德行。” 真气交击，身影相碰，两人瞬间就交手了数十招，弄得院落一片狼籍。大门，围墙，房屋像遭遇台风一样四分五裂，尘土飞扬。 李若雪心头微怒，飞袖轻扫，鞭子一样抽向卢紫鸾，几道真气灵活得像蛇一样绕过重重叠叠的莲花形真气，弧形划过空中，绕到卢紫鸾身后，砰的一下击中卢紫鸾的后背。 “嘭”，真气撞在卢紫鸾的护体真气上，使得她体表的真气荡漾，体内的气血流动不由为之不滞，攻势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先天高手之间的战斗往往得纠缠甚久，就是因为每一位先天高手都可以在战斗中吸纳天地元气补充自身真气，持久力远比普通高手强，另外护体真气也比普通高手坚实许多，不是直接重手命中要害，很难施以致命的打击。 “卢紫鸾，以前你仗着静轮天宫和幽州卢家的势力，总是显得气焰嚣张，这次看你怎么逃？”李若雪说道。 十几年前，两人相互就看对方不顺眼。李若雪觉得对方是仗着背后靠山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卢紫鸾也看不惯李若雪自以为皇族贵女的气派。 李若雪趁着卢紫鸾攻击停顿的一瞬间，加强进攻，翠袖飞舞，玉手从袖中伸出，“灵蛇指”，道道指影变幻，点在一朵朵莲花状真气的中心，她眼光高明，本身已是名列“天榜”的高手，入微宗师，体察到真气的细微之处，自然是现卢紫鸾的莲花真气强弱之势，轻而易举地将其击得粉碎。 卢紫鸾脸上青气一闪，手掌捏成一个心脏形状的拳印，体内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拳印似有所感，伴着心脏跳动的节律咚咚地跳动，声音似乎从手掌中传来一样，令人惊异不已。 “莲华心胎印”，卢紫鸾爆喝一声，丝毫不理前方攻来的漫天指影，正面朝着李若雪击去。 拳印化为莲花骨朵状的真气团，从气网指影间冲出一条道路，直取李若雪。 这式“莲华心胎印”是卢紫鸾融合了佛门印法和道门真气的杰作，以至柔如水的道门真气催动至刚似锤的佛门印法，而且它还通过刺激心脏跳动，推动气血运行，可挥出卢紫鸾十二成的力量，可谓是卢紫鸾武道天赋，出人才情的集中体现，她也是凭此功法晋升先天境界。 “灵蛇掌，”李若雪面对拳印面色一变，玉臂从袖中如蛇一样蜿蜒曲折而出，接连两掌迎向卢紫鸾的“莲华心胎印”。 可惜李若雪的灵蛇掌威力还是不及卢紫鸾的“莲华心胎印”，掌形真气在拳印面前如摧枯拉朽一般被击散于空中，而拳印只是变得小了一些，仍像流星一样冲过来，重重地击在李若雪的护体真气上，撞得她连退数步才止住身形，地上留下数个半寸深的脚印，想是李若雪受不住将对方真气导入地下所致。 “贱人，尝了我的莲华心胎印滋味如何？”卢紫鸾轻笑道，手上却不放松，轰出一个又一个拳印，逼得李若雪倒退不止。 两人的激烈战斗把院落彻底毁掉了，先前藏在这里的蝮蛇等人已经离去，剩下一些虾兵蟹将一看势头不妙，忙趁着两人交战的功夫，收拾好东西急匆匆地离开，以免受池鱼之殃。 “卢紫鸾，你闹够了没有，那就去死吧！”李若雪动了真怒，玉指摇动，洒出一道道气蛇，织面一张绵密的气网，迎向卢紫鸾的“莲华心胎印”，同时身形主动随着劲气游动不停，借机卸掉拳印的巨力。 李若雪采取游斗的战术，充分施展自己灵蛇身法和指法的优势，一道道气蛇在空中四散而动，从四面八方各个方向朝着卢紫鸾噬去，密如雨点地气蛇撞在卢紫鸾的护体真气上，使得护体真气摇摇欲裂，身形活动的空间也被限制住，不断变小，脚步也缓慢下来。 卢紫鸾脸上青气闪动数下，似是再也无力现威力强大的“莲华心胎印”，转而以莲花真气御敌，处于下风。 李若雪双手玉指连点，似乎每根手指都变得一样长短，身影如风一般围着卢紫鸾对着卢紫鸾身上的重要穴位接连点出数十道指影。 打得卢紫鸾眉头紧皱，手指勾点与李若雪的灵蛇指针锋相对，不过还是疲于应付。 “灵蛇掌”，李若雪捡到机会，身形一晃，手臂九曲从袖中如灵蛇出洞，使出自己威力颇大的掌法，向着落入困境的卢紫鸾击去。 卢紫鸾脚踩奇步，借势后退，眼中神光一闪，露出奸计得逞的神情。 “步步生莲”，卢紫鸾心里道，每退出一步，足下都留下一道隐藏的气劲，状如莲花，自地下升腾而起，挡住追过来的李若雪。 同时，卢紫鸾足下一蹬，由退转进，双掌连出“莲华心胎印”，直击李若雪。 自下而上的青莲气劲冲向李若雪的腹下，“莲华心胎印”而当胸击来。 “龟蛇盘，”李若雪心神沉入类似龟蛇冬眠境界，神念似动非动，真气在体变幻成龟形气甲，迎上袭来的莲花真气，双手各施出灵蛇掌交替拍向卢紫鸾的“莲华心胎印”。 莲花真气撞在李若雪的护体真气上，却不能寸进。龟形气甲震荡回旋连续波动十三层真气，将莲花真气挡了下来。 可“莲华心胎印”却不易对付，连续击散了李若雪的灵蛇掌形真气，并未消散而是如莲花盛开一样，绽放出漫天的花瓣，一片片花瓣旋转着度极快向李若雪切去。 “砰砰”气劲相击，李若雪勉强接住卢紫鸾一波又一波的拳印，坚实至极的“龟蛇盘”护体真气却经不起花瓣样的真气切割，数息的功夫消散于无形，李若雪勉强用翠袖挡住飞来的真气碎片，却被真气所伤，衣袖化为碎片，如蝴蝶样漫天飞舞，身形如蛇一样，向右一闪，半旋身而退，身体凭空移出丈外，真的如蛇在草丛中滑行一样。 李若雪后退的身法极为高明，跟李荣所学的“五星连珠”身法有相似之处，都是取自蛇行的滑字诀。可后退毕竟是后退，身法再精妙也是因处于下风所致，何况李若雪还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不轻不重的伤。 卢紫鸾施展着“步步生莲”的步法，瞬间出现在李若雪面前，挥出一朵朵莲花，间杂着“莲华心胎印”，或重或轻，打得李若雪手忙脚乱，一时间中了好几下。 “砰砰”声音不绝于耳，李若雪尽施绝技，将卢紫鸾逼退。她毕竟技高一筹，境界比卢紫鸾要高，入微境界对真气身体的掌握非常强，挥出的力量也更强。 “卢紫鸾，不见十几年，你身为郑家妇，没有白当，将郑家的凝真归元功也学到了手，融入到青莲十三式中，怪不得当年能与我齐名，不过也就到此为止。”李若雪说道，轻轻抽出腰间的金蛇剑。 只见金蛇剑黄金为柄，精钢为身，宽若两指，薄如蝉翼，在黑暗中仍散着白光。 “李若雪，我还以为你真自高自大得连金蛇剑都不舍得用了。”卢紫鸾不屑地道，神情中却变得更加庄重了。 李若雪没有言语，轻弹了一下手中的金蛇剑，“五姓七家已如明日黄花，自矜门第高贵实无可称，必将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让我先送你这卢家女，郑家妇归西吧！” 李若雪振腕刺去，金蛇剑如葵花盛开，散出数十道光芒，将卢紫鸾罩在当中。 卢紫鸾脸色沉重中带着几分兴奋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战斗，有着致命危险的战斗，自己离入微境界只有一步之遥，或许那晋升的契机就来自于今天的一战。 卢紫鸾侧身而进，丝毫不管刺来的剑光，“莲华心胎印”如重锤一样直击李若雪的脑袋，那是任何护体的真气都挡不住的，她以两败俱伤的打法破解李若雪的这一式，尽管她还有更好的选择。 “疯女人！”李若雪心里道，身形飘退数步。 第六十六章 天竺圣药 两人的战斗话说来长，其实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交手数百招，引起的动静之大，半条街都能察觉。毕竟一座宅院都被毁掉，在这寂静而没有多少夜生活的大唐，实在是有些惊人。 积善坊的坊丁，巡街的金吾卫第一时间纷纷赶了过来，一探究竟。积善坊里居住不少朝廷权贵，豪门，附近的金吾卫自是不少。 在市井中厮混了几年的坊丁很聪明，听到动静却慢慢地走过来，远隔十丈就停住脚步，左顾右看没有向前。 巡街的金吾卫终于赶过来了，看到坊丁们躲在那不敢向前，狠狠地骂了几句，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围向宅院。 “一群傻瓜，前面肯定是有高手在交战，我们这些普通人上去就是送死，”坊丁的头目小声骂道。 “老常，你怎么知道？”一名坊丁问道。 “你们没见那些身穿青衣逃跑的人吗，身手多好，还被迫逃走，那留下来的该是什么人？”坊丁头目说道。 “什么人竟然在神都打斗，放下兵器就地投降！”金吾卫的队正大声喊道。 残破的宅院中，两名宫装美妇交手正酣。 察觉到周围官兵围上来，李若雪剑势一缓，抽身后退，向着来人最密的方向冲去，“这次便宜你了，下次不会这么好运了。”声音传来，李若雪所到之处，金蛇剑带出道道剑光，掠过士卒们的身体，瞬间就倒下了一片。 卢紫鸾被剑光逼退，华丽的宫装添了数道剑痕，身上血迹俨然，狠狠盯了一眼远去的李若雪，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直到一切平静下来，坊丁们才赶了过来，看到金吾卫们非死即伤，吓得面如土色。 李荣带着众人出了宜春院，他拿上那只有问题的酒杯，向着董玄景等人交待一声，让他们回府候命，自己则向着会德坊奔去。 先前李荣见阿黛妮时，就曾听说阿黛妮精通制香调香之术，阿罗憾家里更是经营着诸多香社，拥有大唐最大的制香作坊，还近乎垄断着从西域到大唐的香料贸易。 酒杯里的异味散着一种奇异的香气，很可能混合有香料，李荣准备请阿黛妮辨认一下到底是什么香料。 查案很难也很容易，以南市凶杀案为例，起初陷入疑难，但从死者尸体上现了伤痕，推断出凶手所使用的武技，就顺理成张锁定凶手，进而将其击杀当场，当然阿思力特殊的身份造成了抓捕困难。这次郑连山自缢一案也是如此，如果能确认酒杯中的香料成份，进而查出香料的来源，那就可以更容易地查出幕后嫌疑人。 李荣骑马奔驰，浑然顾不得路上行人众多。这时，李荣展示出良好的骑技，身下的战马灵活地避过人众，不多时就来到了会德坊阿罗憾的府上。 门口的仆役记性甚好，认出李荣的身份，马上进府中向阿黛妮回禀。 阿罗憾正好有事外出，家中的事由阿黛妮主持。 在仆役的引导下，李荣再次走进阿府。 “阿黛妮，又来麻烦你了。”李荣面对阿黛妮歉意地说道。 “元明太客气了，是什么事？”阿黛妮问道。 李荣取出酒杯递给阿黛妮，“我接到一个棘手的任务，一名官员自缢身亡，这是他留下的酒杯，里面似有异香，我想请你辨认一下他到底饮用了什么东西？” 阿黛妮伸手接过酒杯，端在掌心，盯着看了一下，“邢州白瓷，还画有诗字，设计之人有心了。” 李荣不以为意，后世他见过太多精美的瓷器了，不是现在的技术能够比的。 阿黛妮将酒杯放在鼻间，轻轻地嗅了一下，眉头微皱，默默闭眼，良久方睁开。 “没想到还能见到天竺圣药岗加？”阿黛妮说道。 “岗加为何物？”李荣皱眉道。 “岗加为梵语，译为汉语生命之源，源自天竺《吠陀经》所载的圣药，意为报之可激人体的生命之源，精神臻至梵我合一的无上境界。”阿黛妮说道。 “生命之源，”李荣说道，“迷药？” 不过大概意思李荣清楚了，说简单点所谓的生命之源就是一种特殊的迷药。 “可不是迷药这么简单，生命之源由天竺圣花火麻为主药，添加了芥子花，天竺人参，玉芝等物，能够刺激气血运行，为辅助武道修行的圣药。不过杯中之物有些细微的差别，大致还算一种药物。”阿黛妮说道。 “火麻，那不就是**吗？”李荣心里暗道，“原来就是用**为原料的一种毒品，怪不得能控制郑连山呢？” 那郑连山自缢案的案情可以理清了，有人找上郑连山，诱惑他饮用类似毒品的致幻药，从而使他上瘾，控制郑连山，进而逼迫郑连山出卖兵部的军情机密，郑连山自知罪责深重，不堪逼迫上吊自缢。 “生命之源是天竺婆罗门教的圣药，普通人那有得闻，自佛门兴起，婆罗门教败落后，这种药更难弄到，有人如此神通广大，将其携至中土，背后的能量一定很大。”阿黛妮说道。 “你见过生命之源？”李荣问道。 阿黛妮嗅了一下，闻闻气味就辨别出生命之源，肯定以前见过或用过这种东西。 “家父曾给我一小瓶生命之源，用以突破境界，还剩下一些，你看看。”阿黛妮说道，转身离开大厅，亲自回房中去取。 等了一会儿，阿黛妮拿着一只精美的小瓶子走了过来，将瓶子递给李荣。 “这就是纯正的生命之源，修炼时抹在肌肤上，可以使感官更敏锐，吸收天地元气的效率更高，也可饮用，效果更佳。”阿黛妮说道。 李荣接过瓶子，打开瓶塞，放到鼻间闻了一下，确实与酒杯中的气息相仿。 一股异香扑鼻而来，钻入鼻孔，使人不由产生一种幻觉，体内气息蠢蠢欲动，李荣运气镇定气血，方平静下来。 “婆罗门教生命之源和佛门醍醐并为天竺两大圣药，少有人闻，但都是辅助武道修行的无上圣品。”阿黛妮说道，“可惜生命之源只剩下一点，就送与元明了。” “佛门醍醐我是知道就是没见过。不过，你这生命之源是令尊从那里得来的？”李荣说道。 “隐龙，隐龙内部的一位长老曾欠我父亲一个人情，因此送了一小瓶生命之源做为回报。”阿黛妮说道。 “隐龙？”李荣说道。 难道是隐龙中人控制了郑连山？隐龙是一个庞大的秘密组织，与舞凤，蛇灵，鹤鸣同列江湖四大组织，势力范围遍及西域，关中，组织内部高手如云，财雄势大，无人敢惹。 阿黛妮点点头，阿罗憾一家曾在西域多年，又经营着去往西域的贸易，自然与隐龙有些交往。 “我知道了，这次又麻烦你了。”李荣说道。 “举手之劳。”阿黛妮说道。 两人接着又谈了一会儿，李荣才告辞离开回家。 洛阳北市，合山香社 衣衫破碎的李若雪早就换上一套华丽宫装，静静地盘坐在榻上入定调息，榻旁的香炉燃着一支指头粗细的香，散着淡淡的清香，香气入鼻，渗入肌肤，心神变得清净不少，真气在体内缓缓运行。 李若雪与卢紫鸾一战，因应敌大意接连中计，受了点轻伤，最后施展全力方压制住卢紫鸾，到底没有击杀对手。当然卢紫鸾受伤更重。 “若雪，伤势恢复得如何？”马嘉运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 “已无大碍，有了这来自吐蕃的藏神香，伤势恢复度快了几分，只是要想完全复原还得几天。”李若雪睁开眼说道。 “我们下手时，也不知道郑连山的夫人竟是昔日的青莲玉女卢紫鸾，”马嘉运叹道，“平白惹下一名宗师级的高手。” “怪我没有想到卢紫鸾武道精进到这种地步，一时大意受了伤。”李若雪说道。 “只是郑连山死得早了些，如果可以再等两个月，我们的计划就更完美了。”马嘉运说道。 “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七八，不用多在意，”李若雪说道，“段怀简那里如何，可不要再出差错。” “放心，我会亲自盯着他，”马嘉运说道，“就是生命之源少了一些，无法配出更多的燕精散，效力下降，段怀简服用之后有些烦躁。” “生命之源我会再向隐龙讨要一些，”李若雪说道，“一定要控制住段怀简，他的用处甚大。” “属下明白，”马嘉运说道。 “最近小心一些，你为了组织的事，出入青楼妓馆次数过多，这些地方人多嘴杂，难免落入有心人眼中，”李若雪说道，“光看卢紫鸾能找上门来，就知道如今的洛阳城各方势力犬牙交错，混乱一片，小心一些为妙。” “属下晓得了。”马嘉运点头称是，转身离去。 第六十七章 地下霸主 李荣离开阿罗憾家后，并未直接回李府，而是专门跑到北市去见李元芳。 从管家葛威胜那里，李荣了解到李元芳竟然是洛阳城地下世界的一霸，他所领导的青衣社罗织了洛阳城坊间的小贩，青楼的**，街上的乞丐，甚至高门权贵家里的下人，人数庞大，消息灵通。 事实上青衣社的成立乃至壮大都离不开前金吾卫大将军李晦的大力支持，李晦负责洛阳警戒时，就有意扶植李元芳，通过他来监控洛阳的各方势力。李元芳不负所托，短短数年就建立起遍布洛阳的势力网。 会德坊距北市不远，李荣沿着大街缓缓行进。 去往北市的行人不少，道路上人流车马熙熙攘攘，喧闹不已。 李元芳经营的肉铺仍正常开门营业，铺里的生意还不错，前来买肉的人络绎不绝，不过李元芳不在铺中。 李荣信步走进铺中，左右打量着铺里的人们。 在铺中主持生意的宋余良见了忙迎了过来。 李荣衣着并不惹眼，但衣料质地优良，普通人自是分辨不出来，宋余良跟着李元芳混了这么几年，眼力还是有的，当然他跟着李元芳围捕阿思力时见过李荣。 “李公子好！”宋余良上前对着李荣说道。 “小宋，元芳师兄呢？怎么不在铺里？”李荣自是知道宋余良的身份。 “元芳大哥闭关修炼，一直呆在后院，我这就领你过去。”宋余良说道。 击杀阿思力，了结南市凶杀案后，李元芳就开始闭关修炼瑜伽秘术，吸收与七品宗师移力贪汗一战的经验，准备一举突破先天境界。 李荣跟着宋余良来到后院去见李元芳。 刚推开院门，就看见满院刀光四射，听到刀啸阵阵，李元芳的身影隐在刀光之中，看去只见到一团透明的光球在四处游动。 感觉到有人进来，李元芳刀光一敛，停住身形，出现在两人面前。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师兄的刀法已入神境。”李荣赞叹道。 李元芳的刀法在短短的日子里突飞猛进，上升到另外一个层次，至少李荣是自叹不如。 “元明过来了。”李元芳笑道。 李元芳身上似乎隐隐蒙着一层透明的气膜，气膜不停地吸气呼气，如烟似雾，令人倍感诧异。 “气化先天，天人交感，”李荣叹道，“恭喜师兄晋升先天境界，武道可期。” 如果说李元芳离先天境界为一步之遥，这里的李元芳已经踏入先天的门槛，晋升指日可待。 “侥幸而已，没有元明的秘术，我还得在门外徘徊不知多久，”李元芳笑道，“进屋坐说。” 宋余良忙向李元芳告诉一声，回前铺招呼生意了。李荣则跟着李元芳走进屋去。 “元明来找我何事？”李元芳问道，亲自端上一杯泡好的清茶。 李荣将自家炒制好的茶叶送给同样爱好此道的狄仁杰，李元芳，两人也都欣喜的接受了。 “想请师兄帮我找个人。”李荣喝了一口茶道。 “何人惹元明动气了？”李元芳坐回榻上道。 “涉及一个案子，此人年有五十余岁，身高五尺六寸左右，黑短须，武功高明，估计是个六品高手。”李荣说道，“四月三十曾出现在紫云阁，这月初八则出现在宜春院，不过老者并没有叫女妓，而是与人见面。” “六品高手，元明放心，三天内我派人把消息送到府上，无论结果如何，我会一直让人盯着的。”李元芳没有过问李荣为什么寻找此人，随口应道。 洛阳城中的任何动静都瞒不过李元芳，包括那些隐藏起来的高手，只是李元芳不想引人注意，一向低调做事。 李荣放下心来，与李元芳一起谈论武学，尤其是瑜伽秘术，李荣只是将前世学到的东西告知李元芳，真正融入到现世的武道中去，还有一段很远的路。 直到黄昏，李荣才离开这里回家。 李元芳马上找来宋余良布置下寻人的任务，然后回到院中继续修炼。 “一队金吾卫士卒全部被杀？”丘神绩站在厅中表情冷漠地听着下属回报。 李若雪离开时顺手将围上来的金吾卫们都干掉了，惹得附近的金吾卫校尉大恐，赶快把消息报给了丘神绩。 “什么人干的？”丘神绩面无表情地问道。 大唐立国以来，少有高手敢在京城惹事，不然会受到朝廷的追捕，更不用说有人公然击杀如此多的金吾卫士卒。 “据说是两个女人在积善坊一处宅院打斗，金吾卫上前察看，其中一个女人逃跑时剑光一闪，就将兄弟们都杀死了。”朱庆说道。 吴希彩死后，朱庆接替了他的位置，专一跟在丘神绩身边。 “两个女人打斗？”丘神绩听了眉头一皱，“什么人目睹此事，拿来仔细问问。对了，打斗的地方究竟在积善坊那个位置？” 幸好朱庆早有准备，提前做好功课，还亲自到现场看了一下，急忙把蛇灵巢穴的位置告诉丘神绩。 “蛇灵李若雪！”丘神绩听了心里道。 剑法高明，又敢动手杀人的女人不多，至少蛇灵李若雪就是其中一个，况且那个地方是蛇灵的巢穴。丘神绩通过丘家的势力查到蛇灵的巢穴，只是一直没有声张。 丘神绩就任左金吾卫大将军后，忙着排挤李晦的亲信势力，没顾得上清理蛇灵组织。另外目前洛阳局势混乱，丘神绩也想静下心来观察一下形势，不想跟着武则天一条路走到死，他不是索元礼，来俊臣等天魔宗的人，背后靠着洛阳丘家的庞大势力，自是想获取更大的利益。 “严密监视北市，抽调金吾卫的精锐，随时候命。”丘神绩吩咐道。 朱庆领命离去，留下丘神绩一人在厅中。 “能与李若雪抗衡的女人，是谁呢？”丘神绩自言自语地道，“还是站在太后一边要好一些，蛇灵和李唐皇族的势力弱了一些。” 武则天把丘神绩提拔到左金吾卫大将军的位置上，固然是看重洛阳丘家的势力，也未尝是对丘神绩紧紧跟随自己的回报。 三年前，丘神绩任金吾卫将军时，武则天派他前往巴州逼迫章怀太子李贤自缢身亡，事后将他贬任叠州刺史，不久就官复原职，直到今年终于接任了左金吾卫大将军一职，执掌神都洛阳的警卫工作，踏入了权力的中心。 金吾卫大将军主掌宫中及京都昼夜巡警一事，能任此职的都是皇帝的心腹之人，当然现在得是太后的心腹之人。 卢紫鸾离开积善坊，没有回郑府，而是来到了狄仁杰的府中。 “狄老，”卢紫鸾跃入院中，来到狄仁杰的书房前轻声喊道。 “紫鸾，”狄仁杰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书说道，“进来吧！” 狄仁杰忙打开门，让卢紫鸾进去。 狄仁杰身为静轮天宫的隐相，是静轮天宫在官场的代言人，无论能力还是见识都是一等一的，深受天宫中人的尊敬，卢紫鸾特地来向狄仁杰述说郑连山自缢之事。 “你受伤了？”狄仁杰惊异地道。 卢紫鸾可是七品宗师，平常难得一见的高手，有谁能够击伤她？ “我找上李若雪，结果没能奈何得了她。”卢紫鸾苦笑道。 “连山的事我听说了，难道是蛇灵干的？”狄仁杰说道。 “**不离十，我问李若雪，她也没有否认，于是我们就打了一架。”卢紫鸾说道。 “李若雪已经晋入八品入微境，名列天榜，你比她还差一品，不敌也是正常，”狄仁杰摇摇头道，“只是冒然找上她，有些莽撞了。” “连山的仇我一定要报，不会放会李若雪她们的。”卢紫鸾说道。 蛇灵即是组织的名字，也是组织头目的代号，李若雪身为蛇灵的脑，旁人也称之为蛇灵。 “蛇灵组织庞大，又和我大唐宗室诸王关系颇深，要真是她们逼迫连山自缢的，一定有什么秘密的计划。”狄仁杰说道。 “狄老猜的正是，武则天派李荣来调查此事，结果现连山可能被迫泄露军情机密，我才一怒之下找李若雪的。”卢紫鸾叹道。 “蛇灵盗取朝廷军情机密？”狄仁杰急道。 “有可能。”卢紫鸾说道。 狄仁杰抚须良久，没有说话，“紫鸾，你先回去吧，此事我知道了。以后不要轻举妄动，蛇灵和一些人动作不小，恐怕不久局势就要大变，你暂时不要再找李若雪了。” “我已觅得突破八品的契机，回去后就闭关修炼，然后再找李若雪算账。”卢紫鸾说道。 第六十八章 合山香社 不好意思，这几天外出学习培训，没有上传，望大家见谅。不过请随手给个推荐吧！三天后，李荣接到了李元芳派人传来的消息。 “合山香社社马文祥。”李荣展开纸条，看了一眼，心中默念道，真气一吐，纸条化为碎片，落在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跟着元芳师兄做事？”李荣对着站在眼前，神情有些拘束的青年问道。 青年约有十**岁，与李荣的年龄相当，不过青年看到李荣展示的碎纸功夫，神情更加紧张了。 “小的辛元，跟着宋哥在骡马社做事。”辛元恭敬地答道。 “宋余良还经营骡马社？”李荣问道。 “宋哥是替元芳大哥做事，经营北市名叫四海的骡马社。”辛元说道，语调慢慢地恢复平静。 初次来到李府，辛元就被里面豪华的陈设震住，尽管他见过不少权贵富豪的宅院，但能够与李府媲美的还是没有遇到过，那不光是因为器物的奢华，更是一种格调上的不同。 “骡马社？”李荣心道，不仅暗自称赞李元芳的精明。 骡马社主营运货，在北市经营骡马社等于与北市所有的商家建立起生意上的往来，便于借机打听消息。能够在北市立足的商家都是有着或大或小的背景，代表着整个大唐的商业核心，那个权贵不经营生意？那个门派势力不沾生意？李元芳控制了骡马社等于暗地里监控了北市的商业运营，所能起的作用之巨大令人难以想象。 “你对北市的店铺可还熟悉？”李荣问道。 “小的在北市跑了好几年，那里的商家店铺，大街小巷都熟悉的不得了。”辛元说道。 辛元刚开始有些紧张，见到李荣面带和气，语间也没那种仗势凌人的富家少爷态度，慢慢心情就平静了下来。 “你带路，我们要到北市转转。”李荣说道。 过了一会儿，李荣带着辛元，**方，董玄景还有二个千骑士卒穿着便装，扮成公子哥出行，向北市行去。 李荣没有冒然行动，此去北市只是想去观察一下合山香社的情况，如果能见到马文祥更好。马文祥毕竟是高手，而且很可能是六品高手，背后更可能有着深厚的背景，不调查清楚是很难抓到人的。 “自圣母神皇陛下从长安搬至洛阳后，北市本就繁华的商业更加昌盛，目前有商户三千多家，货物堆积如山，北到突厥，南至林邑，东有倭国，西到天竺都有人在这里贸易。”辛元兴奋地向着众人介绍道。 “听你讲的不错，这是跟谁学的？”李荣笑道。 不管千骑士卒还是**方等人都在洛阳居住很久，也去过北市，但真不了解北市里面的具体情况。 “是听元芳大哥偶然讲的，”辛元有着羞涩地摸摸头道。 “哈哈，”众人看着辛元大声笑道。 从温柔坊过了洛水，沿着大街行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北市。 “合山香社在那里，你可熟悉其中的情形？”李荣问道，“我想扮成客人进去看看，如果能见一下社就更好了，你可知道香社的规矩，免得我们露出马脚。” 辛元一愣，想起临来前宋余良的交待，他要辛元全力配合李荣，按李荣吩咐的去办，再想想李荣的身份，心思放了下来，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合山香社的情况统统告诉李荣。 “嗯，知道了。”李荣听了不住点头。 辛元是个不错的人才，头脑灵活，反应迅，记性颇佳，虽然不是香社的伙计，但对香料的种类，价格都很熟悉。 “你怎么对香料经营如此熟悉？”**方听着疑惑地道。 辛元对经营香料的了解那像是一名骡马社的伙计，比起那些香社的伙计也不差什么。 “元芳大哥说香料为那些大户人家所用，盯住他们能知道不少消息。”辛元说道。 “元芳，元芳？”**方惊道，他两次听说元芳这个名字，“难道是青衣社的青龙李元芳？” **方跟着郑连山做事，家又是在荥阳，离着洛阳这么近，自然是听过青衣社的名头，短短几年势力飞展，都可与扎根洛阳百年的丘家相较一二了。李元芳更是手段通天，在**上的名声无人可比。 “正是他，他是在下的至交好友。”李荣说道，“这次就是请他帮忙寻找青衣老者的。” **方听了乖乖地闭上嘴巴，没再言语。 “这里就是合山香社。”辛元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家店铺说道。 只见那家店铺白墙黑顶，前去买香的人进进出出，人流不断，显得生意不错的样子。 “走，进去看看。”李荣挥手下马道，吩咐跟着的两名士卒牵好马匹，带着辛元，**方，董玄景三人走进香社。 刚走入店中，就可闻到香风阵阵飘来，店里人不少，许多还是年轻小姐带着婢女前来买香粉胭脂，身上自然洒着香粉。 看到李荣等人进来，店铺里的伙计忙迎上前来，看到辛元微微一愣。 “这是来自汴州的李公子，想看看胭脂水粉，贩些回去。”辛元说道。 辛元经常在北市厮混，替骡马社拉活，不少店里的伙计都认识他，他也会帮店铺拉些生意，因此很得伙计们待见。 “李公子好！”伙计恭敬地躬身说道。 “你们的社可在？”李荣傲然说道，“我想和他谈笔生意。” “你找我们社？”伙计一惊道，不过看到李荣所穿的衣服，心里想，“贵客上门，如果能谈成一笔大生意就好，我还会得些银钱。” 伙计们的眼光毒辣得很，他们经常与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公子打交道，从来人身上的穿着就能大致推算出其经济实力。李荣身上的衣服绝对是大唐最好的那种，料子是蜀中一等一的织锦，没有多少人可以买得起。 “是，我想你一个小小的伙计可担不起这笔生意。”李荣说道。 “我马上叫掌柜过来，”伙计说道，转身去叫店里的掌柜。 李荣在辛元的陪同下，慢慢向前走，看似在仔细地观察着店里所售的胭脂水粉，实际上打量着空间陈设以备所用。 不一会儿，掌柜就快步走了过来，面带笑容地向李荣问好，谈论生意的事情。 李荣也扮成巨商豪富之家公子的模样与其周旋，到是没有现什么异常，这里的伙计，掌柜都像是普通商人，不会武功，于经营上相当精通，不似受过训练。只是李荣再次提出要见社，掌柜到是说社马文祥最近几天出门接货，快要回来，如果要见得等两天。于是李荣就与掌柜约定日期，到时亲自见社马文祥再做决定，掌柜遗憾地将李荣送走，毕竟按李荣所说的生意金额之大，不是他能做决定，对方要见社也在情理之中。 出了门，李荣又在辛元的带领下绕着合山香社走了一圈，把附近大大小小的街道，小巷记在心里，着人简单绘在图上，准备回去用。 “辛元，你去跟宋余良回报，让人紧盯着合山香社和它周围人家店铺的动静，一有异常或周围出现陌生人马上派人通知我。”李荣说道。 “晓得了，”辛元回道。 “我们先回去了，”李荣说道，带着众人上马回李府。 “合山香社，”丘神绩说道，“令同，蛇灵李若雪可在其中？” 丘令同站在榻前面带恭敬地对着丘神绩讲着关于蛇灵的情报。 丘令同是丘神绩的堂哥，丘行本的儿子，没有出仕为官，而是负责丘家在洛阳的地下势力洛水社，顺带着收集情报，打探消息。当然丘神绩不但是目前丘家官位最高的一人，而且武道修为也是最强的一个，更是高傲无比，丘令同在其面前并敢放肆 “合山香社买了周围的不少宅院，其中几座守卫森严，我们的人也查不到里面的详细情形。”丘令同说道，“不过最近到是来了不少陌生人，而且守卫的力量也比以前加强了。” 洛水社是伴随着丘家落户洛阳就成立的，丘家先祖早有远见，于魏时从塞外来到洛阳，就着意经营着这些地下势力，于是从不起眼的鲜卑小姓到今日横霸洛阳的巨族，历代大官辈出，到本朝以来达到极致，三代都有人出任三品以上大员，可谓当朝荣显。 丘令同执掌洛水社，得到丘神绩的支持，势力更是达到极盛，要不是有李晦暗中支持的李元芳横空而出，估计统一洛阳**不是问题。蛇灵的举动显然是落入了洛水社的眼中，这也是丘神绩要求丘令同做的。 第六十九章 龙王千岳 “大弟，蛇灵可不好惹，单凭金吾卫那帮人可抵挡不住，还须咱们丘家出人出力，可万一损伤过大反而不美。”丘令同犹豫一下说道。 “武三思一直在盯着我，想必背后太后也在看我的表现，不出些力怎么能行？况且人心思定，当年徐敬业叛乱很快被平定，蛇灵出来搞风搞雨一样是自寻死路，我们站在太后一边才能获取最大利益，”丘神绩说道，“此次我已说去行方叔出手一起对付李若雪，将动静弄得大一些，让人知道就行，到不用出死力。” 丘行方是与丘神绩的父亲丘行恭一代的高手，也没有出仕为官，曾经执掌洛水社，为丘家的长老，妥妥的七品高手。 “大弟所言极是。”丘令同赞道。 无论是李唐宗室还是武家都不足以令丘家赌上全部本钱，两边下注，坐视观望，于最好的时机入场获得最大的收益才是一个家族要做的事。 “这阵子我忙着清理军中李晦的势力，顾不上其它，洛阳城里青衣社这几年因为有李晦的支持扩展极，已成为一颗毒瘤，影响我丘家的利益，如今李晦还在，不好在官面上动手，那就以江湖手法解决他们，最好将他们赶尽杀绝。”丘神绩说道。 “青衣社的社青龙李元芳不易对付，听说还得到了静轮天宫的支持，我们很难奈何得了他。”丘令同苦笑道。 李元芳可不只武功高明，他的经营手段更强，创办骡马社，扎根北市，甚至拉拢那些仆役，乞丐等社会底层人士，这些举措使青衣社的实力短时间内滚雪球一样展起来，洛水社几经周折都不能把青衣社怎么样，丘令同也曾找上李元芳动手，结果要不是李元芳顾及丘家手下留情，早就把丘令同干掉了。 “小小的不良帅竟敢挡我丘家的路，此次事了后，我会亲自出手，将其斩杀，以儆效尤。”丘神绩不屑地说道。 “只有大弟出手，李元芳一定手到擒来。”丘令同拍马屁道。 两人又就围捕蛇灵的事商量了一番。 “林千岳，最后一份军情文书已经给你，我要的生命之源呢？”李若雪面对着站在丈外的一名中年人说道。 只见林千岳身材高大，肩膀宽广，一身古铜色的皮肤，一双眼睛透亮，充分显示出他的精明与强悍的气魄。他就是“隐龙”组织的老大“龙王”林千岳，和李若雪一样名列天榜。 天榜八大高手，“法圣”尹文操，“天凰”武攸绪，“剑候”李晦，“龙王”林千岳，“蛇灵”李若雪，“剑妖”王旭，“千鹤”6宇泽，“洪元先生”王玄览。其中“法圣”尹文操死于“天凰”武攸绪之手，“白云子”司马承祯递补天榜。 “若雪，按之前的约定，我只需付你三瓶生命之源即可，”林千岳笑道，“天竺遥远，我也所得不多。” “林千岳，我可拿一株高丽参王来换，确有大用。”李若雪皱眉道。 对李若雪这种先天宗师来说，生命之源作用不大，但是蛇灵需要用它配制控制人心的燕精散，那可是日后行动成功的关键，李若雪自不愿放弃。 “成交！”林千岳毫不犹豫地说道。 高丽参王可是有千年参龄的八叶人参，补益元气的效力无物能比，用千年人参配制的药丸对先天宗师也有用，隐龙势力不及东北，很难有渠道获得这种精品，而蛇灵在幽燕的势力庞大，手中总有一些存货。 “林千岳，你来洛阳何事？一笔普通的交易或是为了探察朝廷的动向可不足以令你踏足关东？”李若雪突然问道。 “我是来看看李二的江山是怎么落入一个女人手里的。”林千岳哈哈笑道，震得旁边的柳树枝叶摇摆，落叶阵阵。 “林千岳，论起来你也是我李唐一脉，建成太子的后人，难道坐看李唐江山落在武则天手里很有意思？”李若雪讥讽道。 林千岳乃前代隐太子李建成的子孙，隐龙组织也是太子李建成的亲信千牛李思行，齐王李元吉的护军李师行护着李建成的幼子巨鹿王李承义逃到西域后建立起来的。当时两人将幼小的李承义易以同龄小儿隐藏起来，保存了李建成的血脉。 “我姓林，不姓李。前代的恩怨跟我无关，再说李世民弑兄杀弟，何曾把我这一脉放在心上。权力斗争无非是成王败寇，你还指望身为江湖流寇的我等为李世民的子孙效命不成？”林千岳说道。 “你勾结吐蕃扰乱西域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是为了得到吐蕃的些许钱帛。天下之大论权力论尊显有那一个位置比得过大唐天子之们？武则天杀女缢子不也是为了此位，你我精诚合作推翻武媚娘，大唐才会乱起来，我们才有机会一登大宝。”李若雪说道。 林千岳神色一沉，想了一下说道，“你看中越王李贞，指望我为你做嫁衣裳吗？” “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帝位也是争出来的。武则天不死，一切休提。至于之后谁能夺得帝位就要看谁的拳头大，”李若雪说道，“就算是我说支持你登上帝位，你会相信吗？” 林千岳没有作声，突然笑着看了一眼李若雪说道：“数年不见，若雪的言词愈犀利了。”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掷给李若雪。 李若雪伸手一招，取过瓶子，一样从身上取出一只锦盒交给林千岳完成约好的交易，然后转身离开。 “武则天有那么好杀吗？”林千岳摇摇头道，“不过武则天和她的两个儿子不死，大唐就不会乱，我等又会有何机会可言。” 林千岳在李若雪走后，心里默默盘算着。 流落西域已有四代，林千岳这支由李姓改为林姓，固然是为了避祸，但是木子李改为双木林，未尝不是在铭记当初血恨情仇。林千岳仍时刻牢记着先祖的遗志，期待有一天能够君临大唐，登上帝位，这也是隐龙找上蛇灵合作的原因。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武道修为达到入微境界，已没有多少东西值得林千岳去追求，而皇帝的宝座恰恰是他无法拒绝的东西。 坊门关闭后，夜晚的北市依然比其它坊市繁闹不少。坊内的多数商铺都已关门歇业，还有少数经营饮食，青楼生意的店家大门敞开接待着客人。 李荣身着黑色紧身衣，伏在合山香社附近的高处，紧紧盯着香社里的动静。 北市的店铺往往是前店后家，前面临街的铺面做生意，后面的院子可存货或是住人。 “合山香社跟越王李贞有关系，那里的掌柜伙计都来自豫州，扬州，至于社马文祥则是行中老手，精于制香，在这一行很有名气。”宋余良在一旁说道。 自接到任务后，宋余良就派人着力打听青衣老者的身份，查出他竟然是合山香社的社马文祥，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宋余良紧盯着合山香社，结果现香社最近有些异常，赶快通知李荣前来。 “他们有何动静，从后院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李荣疑惑地道。 “李公子，问题不在合山香社。最近几天香社周围出现不少陌生人，他们住进附近的宅院，我们一查，这些宅院居然都在香社中人的名下，而且这些陌生人活动诡秘，根本不是生意人，也不许常人靠近。”辛元在另一边说道，指着远处的几座宅院。 “陌生人，行迹诡秘，”李荣听了心道，“难道就是隐藏在幕后的黑手，越王李贞真是在背后操纵吗？” 想到这里，李荣也认为事情在情理之中。武则天之心昭然若揭，这些李唐宗室不是蠢蛋，必不会束手就缚，总要拼命一搏。前汉的史书记载吕后临朝时，为了保持权力，大肆清洗汉室诸王，逼得多少王公贵族自杀，那时的情形几乎跟现在相同，李唐宗室总有高人从中学到什么东西。 “对了李公子，我们现洛水社的人也在关注着合山香社。”宋余良郑重地说道。 “洛水社，洛阳丘家也盯着合山香社？”李荣问道。 “嗯，我曾见到洛水社的丘山明在附近徘徊，鬼鬼祟祟的样子。”宋余良说道，他与洛水社中的人打过不少交道，对社中的高层知之甚深，当然所谓的交道可以与战斗划等号。 “丘家，莫非是丘神绩盯上了越王李贞，想拔除越王李贞在洛阳的巢穴。”李荣心里想道，愈对马文祥的身份感兴趣了。 “看那三处宅院与平时不一样，仆役们都换了，也不派人出来买菜，都是有人买了送去，人却不出来。”辛元说道。 “事情愈来愈有趣了，”李荣低声说道，眼中露出一丝兴奋。 李荣之所以深挖郑连山的案子，就是想接触更多的武道高手，在与他们战斗的过程中提升自己，不然整天呆在军营有何用。据说马文祥是六品高手，正好是自己试刀的好对象。 “咦，那边有人来了！”李荣忽有所感，转看着远处说道。 这次李荣出来没有带着**方和千骑士卒，本想侦察一下合山香社的动静而已。 “那是金吾卫！”宋余良顺着李荣指向的方向望去，看到一队队人马静静地开过来。 “你们先藏好，借机离开这里，不可被金吾卫抓着。”李荣吩咐两人道。 “那公子你？”宋余良问道。 “不用担心我，区区的普通士卒奈何不了我，”李荣挥手说道。 宋余良和辛元轻手轻脚地爬下楼，顺着后门跑了出去。他们整天在北市来回运货，对这里的道路无比熟悉，自可以轻而易举地逃脱金吾卫的包围。 第七十章 入微宗师 数队金吾卫士卒从各个方向朝着合山香社所在区域围了过来。 “啪啪”金吾卫们列成整齐的队形，荷枪执刀，全副武装，在火长队正的指挥下，大声呼喊着，按营制划分到不同的区域进行搜索。 “薛，张彦泽，崔汉正带着你们的士卒把守各个街道出入口，务必不能放过一人出去，反抗者格杀勿论。”朱庆站在队列前面，指派着队正们堵住来往的街道出入口。 薛，张彦泽等人忙点齐自己的部下守住附近的大街小巷。 “约有一营人马五百人，丘神绩可是下了大本钱。”躲在高处的李荣看着不断奔来的金吾卫士卒暗自说道，“那就是有着血手之称的丘神绩？” 不远处丘神绩陪着一名黄衣老者在一群锦衣骑士的簇拥下，策马穿过街道，来到合山香社前面。 丘神绩的身份非常好认，一袭绯衣，身材匀称，面容儒雅，令人诡异的是皮肤晶莹有似少女，一双细长的眼睛有些破坏了面部的和谐，令人一看而生敬畏之心，身上不断散着阴柔而危险的气息，周围数步内无人靠近。 似乎感觉到有人的目光，丘神绩眉头微微一皱向着李荣的方向望去。 李荣扫过丘神绩一眼时感觉不妙，忙伏下身去，巧之又巧地避过了丘神绩的目光。 “合山香社应是越王李贞的产业，也是蛇灵在洛阳的巢穴之一，”丘令同策马退后半步跟在丘神绩和黄衣老者身后说道。 “越王的动作越来越大，跟蛇灵勾结在一起意图不轨，我们确实不能掉以轻心。”黄衣老者丘行方说道。 两人忙点头称是。 黄衣老者就是丘神绩的叔父，丘家上一代的七品高手，丘神绩为了对付“蛇灵”李若雪特地请他出山。 丘家深耕洛阳自入唐以来名望不断高涨，但势力局限于关东洛阳一带，原本很少掺和上层的权力斗争，可武则天将帝都由长安迁至洛阳，并常驻洛阳，那么丘家身为洛阳的地头蛇再也无法骑墙观望，只能选择一边下注，丘行方之所以答应丘神绩一起来围剿蛇灵组织也在于此。 “如果蛇灵李若雪出来，我和叔父拖住他，你带一部分绕到后院拿住其它匪以备回去拷问。”丘神绩吩咐丘令同道。 丘令同回头小声地招呼几名锦衣骑士准备动手。 “若雪，来了大队金吾卫，似乎是冲着我们来的，”马嘉运来到李若雪房外焦急地喊道。 房门无风自开，李若雪一脸寒霜地走了出来。 “机密文书，秘药金银全部带走，你亲自处理此事，其它的我来应付。”李若雪冷声说道。 接连两次被人欺上门来，令李若雪这位八品宗师情何以堪，来人明显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丘神绩，丘行方策马立在合山香社前面，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店铺。 “冲进去，”丘神绩挥手说道。 一队士卒齐喝着砸开铺门，冲了进去。 “丘神绩，你丘家想要毁我的店，砸我的门吗？”李若雪一袭白色宫装，长剑在手，站在楼顶冷冷地向下俯视道。 “李若雪，你杀我金吾卫将士时，不是已在打我的脸吗？”丘神绩仰冷笑道，体内血气流动，晶莹的皮肤下泛起红丝，出淡淡的红光。 “血手丘神绩会在乎那些普通士卒的性命？真是可笑至极。”李若雪讥笑道，“看来丘家是下定决定要选边站了，准备去抱武则天的大腿吗？” “蛇灵滥杀无辜，危害朝廷安定，人人得而诛之，杀！”丘神绩眼中冷光一闪，厉声喝道，声音在空中回响，传遍附近数十米方圆。 锦衣骑士纷纷下马，随着金吾卫士卒一起冲向香社周围的宅院。这些都是丘家的精锐子弟，平时就充当洛水社的打手。 丘神绩腾空而起，足尖轻点马鞍，跃上房顶，站在李若雪对面三丈开外的地方。 丘行方也跃上墙头，守在另一边，时刻准备加入战团，夹击李若雪。 “李若雪，早就想领教一下你的金蛇剑法是不是真如传说中厉害？”丘神绩说道。 说着，丘神绩身形一展，带着重重虚影，令人眼花神迷，踏在房顶，如履平地，身体也似乎没有重量向着李若雪扑去，同时周身腾起淡淡的血雾，配着绯红的锦袍如同鲜血地狱的幽灵来到人间。 “哼，血魔宗的厌物，”李若雪厌恶地道，神色中加了几分慎重。 血魔宗是魔门八大宗派之一，以血影神功著称，所修炼出来的血焰真气歹毒异常，遇血即焚，还具备强大的腐蚀性，可轻易撕破对方的真气。当然这不是血魔宗人惹人讨厌的原因，用刀杀人跟血焰焚血其实没有多大差别，他们令人厌恶的是无情得近乎残忍的性格，噬血杀戮才是血魔宗的常态。 贞观末代州都督刘兰以谋反腰斩，时任左骁卫大将军的丘行恭探其心肝而食之，令朝廷大臣震恐，惹得太宗皇帝都亲自召见责问。丘行恭此举为性格使然，也是血魔宗功法噬血的缘故。丘神绩和其父亲一样性格冷酷，小有触怒就动手杀人，才被称为“血手”。 李若雪挥动手中的金蛇剑，如灵蛇展身，挥出层层剑浪，划破空气，出“嗤嗤”的声响。剑气弥漫，使得夜空为之一亮，照向扑过来的丘神绩。 “血焰大手印”，丘神绩一声冷喝，一双手变为赤红颜色，散着炙热的气息，血焰真气透体而出，犹如火焰一样在掌上闪烁不定，双手化为一对平时两倍大小的巨掌缓缓前推。 双方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度极快，常人看到的只是残影而已。 “轰”，掌剑交击。 一股气浪由交击处向四方宣泄开来，房顶的瓦片如被飓风吹过，纷纷飞出数丈外。 丘神绩被强大的反震力震得不住往后飞退，飞退之时丘神绩忽然双臂一振，身如蝙蝠样划过一道弧线，突然向前飞去，闪电般向着李若雪扑去。 李若雪也被震得退后数步，脚下的瓦片被踏得粉碎，显然是把真气排到脚下。不过她感觉体内血液如受火烧一样，似要蒸殆尽，真气也随之消散。 “血焰真气果然诡异，”李若雪心里道，运转真气镇压住体内气血的不适，“不过要想凭此胜我是不可能的。” 只见李若雪素手轻挥，金蛇剑升腾，一条惟妙惟肖的金蛇出现在空中，破开虚空，朝着丘神绩噬去。 李若雪面对丘神绩没有留手，尽展八品宗师的实力，把金蛇剑法挥至极致。 化气成形是入微境界的标志之一，将真气凝结为有形之物，爆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普通高手偶尔可挥出凝聚全部精气神的全力一击，入微境界的八品宗师则可使自己的每一击都是当前状态的最强一击，威力已不能单从招式技法上测度。 先前卢紫鸾与李若雪一战时，使出的“莲华心胎”则是一种取巧的法子，有些类似“天魔解体**”，属于爆潜力出越平常一击的技法，这种方法对身体是有些害处的。 李荣趴在远处的房顶，聚精会神地盯着丘神绩与李若雪两位宗师的战斗，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跑上前去。 宗师级别的高手对战一般人那能看到，何况平时宗师之间也很少生战斗，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轻易出手。 “血焰刀，”丘神绩心里暗道，血玉一般的巨手并指为刀，朝着攻来的金蛇形剑气，狠狠地斩去，方圆丈内血光阵阵，空气都似乎停止流动，金蛇行动的度也好像变缓了一些。 血焰形刀气与金蛇剑气相交，血焰被击得四散，碎成无数火花样的真气，消散于空中，不过金蛇也小了一半，急撞在丘神绩掌缘处。 “砰”，丘神绩闷哼一声，一股奇特的真气绵如飞絮，攻入经脉后却柔韧异常，难以驱除，使得丘神绩不由得飞退数步，化解异体真气。 合山香社内，金吾卫攻入楼中，见人就杀，负责看守店铺的伙计都是普通人，那是手持武器的士卒们的对手，数名伙计血流满身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丘家的武士穿过店铺，直闹进后院，搜寻隐藏其中的蛇灵中人。 第七十一章 围捕行动 房顶上丘神绩与李若雪激战正酣，香社中金吾卫士卒很快将其中的伙计砍杀殆尽，伴着洛水社武士一起向香社附近的几处宅院冲去。 守在宅院中的蛇灵武士纷纷冲了出来，挥舞着横刀与他们战在一起。 刀光阵阵，砍在金吾卫的盔甲上，只能留下道道裂痕，金吾卫则长枪横刀一起出手杀得蛇灵武士甚是狼狈。当然洛水社的人也都是身手不错的好手在旁边起到了很大的牵制作用。 李荣恋恋不舍的收起目光，跃下屋顶，向着辛元曾经提及的香社后面的几处宅院行去。 听到丘神绩和李若雪的对话，李荣明白了郑连山之死背后的真相所在。蛇灵不知使用什么手段控制了郑连山，逼得他不断提供军情机密，郑连山无奈自缢身亡。 李荣到是想继续观看宗师级高手的战斗，但是此次前来的目的是寻找马文祥，证实他的猜测，只能惋惜地放弃，转而去找人了。 马嘉运正在书房中快地把一些机密文书捆好放进包裹内，其余的扔进旁边的火盆中烧掉，刚将包裹背在身上准备离开。 “大人，洛水社的人和金吾卫一起冲过来了，他们人太多，弟兄们抵挡不住。”一名蛇灵武士急急忙忙冲进来说道。 “晚了，”一柄红色的刀刃透体而入，使他的喊声戛然而止。 丘令同抽回血刀，顺手将武士的尸体推倒在地，鲜血从武士胸中不断地流了出来。 “血刀丘令同？”马嘉运看着提着血刀的丘令同问道。 血刀是丘家独有的兵器，比寻常的横刀稍短三分，刀身呈红色，由百炼精钢配合丘家的独门秘方打制而成，坚韧而锋利。丘令同就以刀法闻名洛阳，有着洛阳第二刀的称号，排名第一的自然是“青龙”李元芳。 “你是蛇灵六大蛇的那一位？”丘令同说道，“可惜今天要丧命于此。” 蛇灵组织除了李若雪外有六大蛇，每一位蛇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威名远震。 “丘家的地老鼠，大言不惭！”马嘉运笑道，身形一动，绕过书案，一柄短剑出现在手中，向着丘令同刺去。 丘家出身鲜卑族，丘姓是进入中原后由鲜卑姓丘敦氏改过来的，在鲜卑语里丘敦有着老鼠的意思，所有有人讥讽洛阳丘家人为地老鼠，一是嘲笑于他们，二是说他们是洛阳地下势力的霸主。 短剑在空中于电光火石间不住振荡，洒出密如雨点的剑气，剑啸声弥漫在书房，朝着丘令同攻去。 “找死，”丘令同听了面容一紧，生气地说道。 “地老鼠”的称呼一向是丘家的忌讳，面前的老者居然拿这个讥讽于他。 丘令同身形一动，左足轻轻挑起倒在地上的蛇灵武士尸体迎上剑气，自己的身体却向右一闪，侧身而进，血刀横斩，把马嘉运和武士尸体笼罩其中，血色刀光呼啸着破空而去。 马嘉运突然身形一缩，如猿猴蹲身，滴溜一下闪到尸体的侧面，转身一肘轻轻撞上尸体，尸体加迎向丘令同的血刀一击。 “哧”地一声，丘令同刀光一闪，将尸体一斩两段，尸体的心肝内脏全都洒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如下了漫天血雨一般。 马嘉运则借着些许空隙闪身夺门而去。 双方围绕着尸体的攻防充分展示出两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是多么的狡诈无情。对这些人来说手下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更不用说尸体了，但马嘉运无疑占得上风，成功地逃脱。 丘令同脸色一变，护体真气微涨，震落了飞溅而来的血雨，转身向马嘉运追去。 宅院当中的战斗还在进行，蛇灵组织的武士人数还是太少，加上金吾卫们都穿着盔甲，虽然蛇灵武士借着空间狭小，身手高明的优势杀死不少金吾卫，但洛水社的人一样身手不错，逼得蛇灵武士且战且退。 这时，丘行方也加入到了战团当中，帮助丘神绩一起抵挡李若雪，才稳住局面。 毕竟李若雪为八品宗师，境界要比丘神绩高一些，单对单的情形下丘神绩还真不是李若雪的对手。 丘行方当然不能让自家后辈中唯一的宗师高手陨落掉，自是出手相助。 李荣小心翼翼地避过各处激斗的人们，身影不住极快移动，来到了合山香社后面偏东的一处宅院。 此处宅院喊杀声最响，应该是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想必蛇灵内部的高层居于此地。 两名武士正在门口打斗，其中一人为身穿锦衣的洛水社武士，另一人则青衣劲装应该是蛇灵武士。 李荣一身黑衣，一看就知道不是两方中的任何一方。 “落叶无声，”李荣龙吟刀一闪，两道刀气划过空气，没有惊起一丝声响，刀气掠过两名武士的颈间，留下一道红色的血线。 李荣越过两具倒地的尸体，闪身进入院中。 洛水社和蛇灵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洛水社经营着洛阳最多的妓馆，赌场，还兼贩卖人口，放高利贷，另外欺行霸市，收取保护费，是洛阳最大的毒瘤。至于蛇灵组织，虽然打着匡扶李唐宗室的旗号，行事中却一样残忍霸道，草菅人命，统统该杀。 丘令同返身追上意图逃跑的马嘉运，两人又争斗在一起，一时间刀气剑气四溢，撞在墙壁，廊柱上，巨大的威力把半个院子都快要毁掉。院中争斗的武士，士卒纷纷避开，免得受到波及。 李荣沿着残破的回廊，倒塌的院墙，向着两人交战的地方行去。 丘令同和马嘉运交战的声响很大，瞒不过李荣这样的高手。 李荣足尖轻点，跃上墙头，像灵猫一样踩着瓦片，弯身而行。地面上许多人正在打斗，李荣可不想将其一一杀死，还是房上行走更方便。 马嘉运的身法灵活，浑不似五六十岁的老者，可丘令同的“血影幻身”更是不差，踏在房顶如履平地，度极快。 马嘉运几度想甩掉丘令同都没有得逞，两人缠战在一起，数十息的功夫，交手百击。 那边的战场上，李若雪以一敌二，大神威，压制住丘神绩和丘行方两人，要不是李若雪前几天受伤未愈，两人更难抵挡得住，就这样都狼狈不堪，仅能招架，难得还手之机。 就在几处战场激斗不已的时候，一名戴着黑色面目的青衣男子穿过街道，躲过金吾卫的封锁，踏入这片区域。此人正是蛇灵的六大蛇之一蝮蛇。 蝮蛇站在高处望了一下四处的动静，看了一眼李若雪与丘家两人的战斗，转身朝着马嘉运那边行去。 蝮蛇行动如风，一步数丈，数息的功夫就来到了马嘉运与丘令同战斗的地方。 李荣第一时间伏身躲过蝮蛇，皱了皱眉头，向着相反的方向跃去。 李荣可以感觉出来人的实力不凡，在他之上，应该也是一名七品宗师，不是他可以对付得了的。当然蝮蛇也可能察觉到李荣的存在，只是情急之下无暇对付他而已。 感觉到高手靠近，丘令同爆力量一刀将马嘉运劈退，借势飞退到三丈开外，面色阴冷地盯着戴着面具的蝮蛇。 “青蛇，你先走，我来挡住他。”蝮蛇对着马嘉运说道。 马嘉运没有言语，恶狠狠地盯了丘令同一眼，转身离去。 蝮蛇可是七品宗师，收拾丘令同不是问题，马嘉运一点也不担心。 远处，一直盯着此处的李荣现马嘉运远去，就紧紧地跟了上去。他有一种感觉马嘉运就是要找的青衣老者，背后逼迫郑连山的合山香社社马文祥。 上阳宫内，武则天躺在锦榻上，盖着一层软薄的丝被，神态慵懒地想着什么，旁边的博香炉插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香，香已经点燃着，散着令人心神安静的淡淡香气，这是宫廷密制的龙涏神香。 “丘神绩调动金吾卫对蛇灵下手？”武则天对着站在榻前躬身施礼的杨思勖道。 “回圣母神皇陛下，丘神绩调动了五百金吾卫，还有丘家洛水社的人马一起出动，到北市围剿蛇灵的秘密巢穴。”杨思勖毕恭毕敬地说道。 “丘神绩上任已有半年，现在才想起扫除蛇灵，真是有心啊！”武则天淡淡地说道，“他这是在做给朕看，表明忠心，但也就如此。单凭他们能抓住李若雪？” 丘神绩此次围剿蛇灵本意就是向武则天表忠心，也就仅此而已，并没有彻底将蛇灵剿杀的目的，不然他总可直接向武则天汇报，动高手将蛇灵一举摧毁。 杨思勖和站在一旁的大宦官杨景臣一言不，这些不是他们可以插言的。 第七十二章 蝮蛇现身 李若雪身为天榜高手之一，她对武则天仇深似海，一直与武则天作对，算是武则天忌惮的对象之一，如果有机会武则天绝对要铲除李若雪的，丘神绩明显是将此机会给浪费了，武则天心中有些恼火。 院中蝮蛇抽出长剑，直指丘令同，剑气将其牢牢锁定。 “能连续与两大蛇交手，丘令同真是三生有幸。”丘令同说道，眼中血光大盛，血液在体内流动加，出潮水一般的声响，已将丘家的血影神功摧到极致，血刀刀尖上刀芒伸缩不定，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甚是诡异。 “丘家的人连嘴上都不愿意吃亏，丘神绩和丘行方一起对付我蛇灵大人怎么算呢？”蝮蛇笑道，长剑一挥，剑光化为千百点星芒，带起漫天剑气，朝着丘令同卷去。 丘令同刚才明显是讥讽蛇灵的两大蛇对他实行车轮战，不顾高手的风范。不过丘神绩和丘行方联手对李若雪也谈不上什么公平。 丘令同不再言语，血刀刀芒暴涨，身影连动，卷起一团红光跃起向蝮蛇的剑光迎去。 “当当当”，蝮蛇的长剑闪动，瞬间与丘令同连拼三剑。 刀剑相交，丘令同接连后退九步方止住身形，显然他不是蝮蛇的对手。 “血影幻身，”丘令同再次展开身法，从各个方向朝蝮蛇动全力进攻，可惜的是身为七品先天宗师的蝮蛇长剑闪动，如同拿着画笔的画师，“点，擦，转，折，勾”洒出漫天剑气，形成一副浓淡相宜的水墨画，将丘令同牢牢控制在一定范围。 丘令同拼尽老命，血刀狂舞，身影变幻，可仍觉得如落入蛛网的飞虫，行动全不由自主，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话说马嘉运借着蝮蛇挡住丘令同的机会，转身离开战场，所过之处将金吾卫和洛水社的人一一毙杀，救出不少蛇灵武士，带着他们冲了出去。 马嘉运毕竟是六品高手，普通的士卒就是穿上钢铁盔甲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一击足以透过铁甲将人击毙。 蛇灵的这些武士都是精心培养而来的，死在这里着实有些可惜。合山香社是蛇灵在洛阳的重要据点，隐藏着近百名蛇灵武士，这一战之下只有三十余人得以逃脱，真是损失重大。 马嘉运按照事先制订的应急计划，让剩余的蛇灵武士分成数组，三到五人一组分散逃命，约好聚集的时间和地点，各自散去。 马嘉运没有现的是，李荣远远地吊在他身后。 临来之前，李荣特意让辛元画下北市的地图，标明这里的大街小巷，店铺人家，并亲自走过数回，因此对北市地理的熟悉不比在此居住多年的马嘉运差多少。 看准马嘉运远去的方向，李荣心头一动，绕过几条小巷，纵身跃起，伏身躲在一处宅院的门头藏好。此处宅院正好紧临街角，是马嘉运逃跑的必经之路。 合山香社附近喊杀声震天，早就惊动了整个北市，不少人都试图出来看看究竟生何事，看到街道上遍布的金吾卫士卒，知道不妙，都缩身回屋，紧紧地锁上大门，防止贼人进来。 马嘉运面色沉重，打拼多年建立的香社就这样被放弃，着实让他心痛。不过心里想事，身形依然矫健，身如灵猿在街道，房院间不住纵跃奔跑。他身上背着蛇灵偷录的兵部机密文书，里面记载了朝廷各地驻兵地点，数目，兵械等，如果朝廷大乱，群雄争霸，这些机密可会派上大用场，是以万万不能放弃。 刚刚跃下房头，双足就要落到街中，马嘉运突然感觉心头一紧，一股危险的感觉油然而起，浑身毛几乎要立了起来，警觉地向李荣隐藏的方向看去。 “落叶无声，”李荣的龙吟刀无声出鞘，连续挥出两道刀芒，尾相连，形成一道刀环，毫无声息地向马嘉运斩去。 这式武技来自玄音妙剑的技巧，被应用于刀法上，却更为犀利。李荣划出的刀芒一前一后，先划出一道弧形刀芒，接着反方向再划出一道，一前一后两道弧形刀芒两端连接起来。这样前一道弧形刀芒在空气中瞬间划出来的真空被后一道弧形刀芒封死，使中间的弯月保持真空状态，不出任何破空之声，简直是偷袭阴人的无上利器。 等到马嘉运现刀芒临身时，已来不及抽出短剑格挡，只得默运真气，试图用护体真气抵挡袭来的刀芒。 “砰”地一声，刀芒斩在马嘉运的护体真气之上，轻而易举地将其撕碎，斩在马嘉运身上。 鲜血自马嘉运的肩膀上迸出来，马嘉运勉强侧身倒在地上，避过要害，刀芒直中肩膀。凌厉的刀气趁机侵入经脉，肆无忌惮地破坏着体内的经脉内腑。 马嘉运运转真气，压制住异体刀气，无奈之下喷出一口鲜血，将其排出体外，同时借力在地上翻滚，拉开一点距离，一跃而起，抽出短剑，面对着可能来的继续袭击。 “秋风叶舞，”李荣摧动真气，龙吟刀刀身上的九孔迎风呼啸，现阵阵风声。初起之时，淅沥以萧商贸，忽奔腾而澎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声音笼罩着整条街道的方圆十丈空间。 马嘉运勉力提聚真气，嘴里满是苦涩，还没来得及还手就身受重伤，真够倒霉的。当然这也与他经历了与丘令同一战，真气消耗殆尽，警觉力下降有关，总而言之他现在没有与人争胜的本钱。当然逃跑也不是一个好注意，真气耗尽，怎么跑？不过是把后背交给敌手，自寻死路。 “玄音妙剑？”，啸声渐起，马嘉运感觉体内气血不住翻腾，啸声越激烈，气血越不受控制，不得不使尽全力压制气血流动，能摧动的真气又降了几分，情况糟糕至极。 “剑侯李晦？”，马嘉运心里暗道，“不可能是他。”能出如此音攻的绝学只有闻名天下的“玄音妙剑”，难道是“剑侯”李晦来了，可来人用的是刀，而不是剑，何况要是李晦的话，还用得着偷袭，正面攻击，身为八品宗师的李晦十招内就可解决自己。 马嘉运来不及猜想到底是谁在对自己下手，暗自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激潜力，真气涌动，短剑化作一团青光，从怀中升腾而起，击向迎面斩来的李荣。 说时迟那时快，李荣的龙吟刀化作一道白芒，从天而落，刀体以肉眼难察的度高振荡，真斩向马嘉运。 “砰”地一声，白色刀芒与短剑化成的青光相撞，将青光撕裂，龙吟刀斩在短剑上。 马嘉运顿觉如中雷击，短剑剑身传来细密的真气高振荡瞬间就将自己的真气击散，接着剑身就出现细微的裂纹，对方真气透体而入，所过之处经脉寸寸欲裂。 “啪”马嘉运如受到雷惊的山中老猿，甩掉短剑，借力飞退，什么拼命的心思都逃之夭夭，李荣根本没给他拼命的机会，一击就分出胜负。 李荣落在地上，看到想要逃跑的马嘉运，冷冷一笑，右脚重重地踏在地上，身形却轻盈地像一只飞燕，度飞快，龙吟刀划破空气，刀啸声充斥街道，伴着刀啸，龙吟刀不断地改变位置，紧紧追踪着马嘉运。 李荣使出了少林秘传身法“香象渡河”，以极大的力量挥出更快的度，轻松地追上了试图逃跑的马嘉运。 心慌意乱的马嘉运被啸声迷惑，分不清龙吟刀的实体与虚像，勉强转身格挡，却现挡在空处，李荣刀光一闪，在马嘉运身上再次留下一道伤痕。 接着李荣一掌击在马嘉运身上，封住他的周身大穴，将其生擒活捉。 “你到底是谁？剑侯李晦的人？”马嘉运问道，“为什么偷袭我？” 李荣笑了笑，没有回答，伸手制住马嘉运的哑穴，免得他大声喊叫，引来蛇灵李若雪和带着面具的青衣人。 李若雪与丘神绩，丘行方的战斗接近尾声。丘行方年纪已大，真气不足，丘神绩和李若雪则各有保留，不愿拼个你死我活，战斗焦灼了一阵，终于李若雪不耐烦之下，使尽金蛇剑法的绝技，将两人生生击退，飘身而去。 这时，针对蛇灵的搜捕已是功败垂成。蝮蛇的到来打破了平衡，他牵制住丘令同，使马嘉运得以救出蛇灵的其它人等，出乎了丘神绩的预料。 “嗤”地一声，蝮蛇挥出一道剑气直击向丘令同，早就狼狈不堪的丘令同翻滚着勉力躲过剑气。剑气划在地上，溅起尘土阵阵，丘令同喘着粗气挥舞着血刀挡住攻来的长剑。 “算你走运，”蝮蛇看到李若雪飘身纵跃而去，后面丘神绩和丘行方跟着过来了，转身跃起，消失在街间。 丘令同苦笑着暗自感到幸运，他真的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如若蝮蛇再加把劲，他是非死在剑下不可，没想到蝮蛇是如此厉害。 第七十三章 怒雷破天 “是你逼兵部员外郎郑连山自杀的吧，我奉命调查此案，抓你回去问话。”李荣对着提在手中的马嘉运低声说道。 马嘉运脸色一暗，没想到拿住自己的居然是朝廷派来调查郑连山死因的人。 制住马嘉运后，李荣就准备将其带回府中，好好拷问一番，获得他逼近郑连山的事实真相。 李荣心里还是非常得意的，这次行动可谓是火中取栗，从那么多宗师级高手手中抓得马嘉运，顺利地令他难以相信。马嘉运可也是贷真价实的六品高手，平时就是与他正面激战，都不一定击杀他，更不用说活捉了。 李荣提着马嘉运，窜房越屋，向着城南的方向疾行去，他神情紧绷，警戒提高至极点，小心翼翼地在闪身沿着阴影处向前进。 蛇灵李若雪和戴面目的青衣人都在附近，以李荣看，两人很快就会甩开对手，结束战斗，离开这里，他可不想与两人中任何一人相遇。 北市距皇城不远，抓捕蛇灵的动静闹得这么大，惹动守卫皇城的羽林军出动，李若雪等人再厉害也要落荒而逃，及时收手，隐藏起来才是上策。 “马老呢？”李若雪与蝮蛇汇合到一处，疾向北市外行去，边走边问道。 “马老带着机密文书，领着剩下的武士先走了，估计会到约定的地点汇合。”蝮蛇说道。 “马老身上还带着一瓶生命之源，用来配药的，我去找他。”李若雪说道。 马嘉运身上的机密文书固然重要，用来配药的生命之源，乃至马嘉运本人更为重要。没有他配制燕精散，就控制不了那些官员，会对计划的实施造成极大妨碍，是以万万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让马嘉运落在敌人手上。 “他朝那个方向去了，”蝮蛇指着西南方向道。 “你回去召集剩下的人，安顿好他们，随时候命。”李若雪微一点头，向西南方向行去。 蝮蛇微叹一声，身影一动，消失在屋顶，准备回到蛇灵的另一巢穴等候命令。 “金吾卫士卒阵亡八十余人，我们洛水社的也死了二三十个好手，主要都是蛇灵的两大蛇杀的。”丘令同脸色破败地向着赶过来的丘神绩，丘行方说道。 “李若雪武功还在我们预料之上，”丘神绩不以为意地说道，“摧毁蛇灵的一个巢穴算是完成预期的目标。” 这次行动本来就是在向武则天表明忠心，而不是拿着丘家的实力去跟蛇灵拼命，只是死伤稍微惨重了一些。 蛇灵的实力确实不一般，有两大宗师级的高手，怪不得丘神绩等人会受此重创。 “收兵回营，”丘神绩没有多做言语，命令跑过来的朱庆道。 金吾卫士卒和洛水社的人在各自上级的带领下收兵回营。 李荣提着马嘉运急向南行去，连续经过景行坊和铜驼坊，来到洛水边。 洛水之上有数座桥梁，以天津桥最为有名，而铜驼坊附近的中桥也是通向南岸的重要通道。 夜晚时分，中桥两侧也是有着士卒把守，不允许人通过。当然对于李荣这等高手来说，瞒过士卒过河不是什么难事。 李荣忽然心中一惊，眼前出现一名白衣宫装女子，站在柳堤上，挡在前面。夜色虽暗，借着些许月光，李荣看得清清楚楚对面的女子。 来人一身银白色的宫装，墨玉般的青丝，光洁如玉的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光彩，无一不昭示着她高傲与华贵的气质。 “蛇灵李若雪，”李荣不由自主地低声说道。 “居然趁火打劫到蛇灵头上，放下马老，束手就缚，可以饶你一条性命。”李若雪轻启朱唇道，声音悦耳动听，甚是诱人。 李荣此晚不但身着黑衣，头上还套着黑色的布套，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啪”李荣一掌拍飞提在手中的马嘉运，趁着马嘉运身体翻滚之际，左手抓走了他背上的包裹，顺势抽刀飞退。 “找死，”李若雪怒道，她紧盯着李荣和马嘉运，自是看清了马嘉运身上的包裹，没想到李荣不但不放手，还想拿走蛇灵的东西。眼前的男子连七品宗师都不是，还敢在她面前耍花招。 “李大姐，马嘉运身中我的独门禁制，你要是不救，他死了可不怨我。”李荣飞退之际，朗声说道。 李荣拍出的一掌，冲开了马嘉运身上封禁流血的部分穴道，在其体内留下一刚一柔两道真气，这可是他糅合金刚伏魔真气，柔水真气而成的秘技“怒雷破天”，刚柔相击破坏力增加了一倍不止，想要驱除绝非易事，何况马嘉运本就身中刀伤，流血不止。 马嘉运只觉体内两道异种真气互相撞击，迸出的威力使他的经脉撕裂开来，本已止住的伤口迸裂开来，血流如泉。 李若雪冷哼一声，玉指凌空连点马嘉运身上数处穴道，然后一手抓住马嘉运，一道柔和的真气输入他的体内。 来自李若雪的强大真气冲过经脉，锁住正在肆虐的异种真气。 “咦”，李若雪微微动容，马嘉运体内有两股异种真气交缠在一起，刚柔相击，威力非常大，她输入的真气竟差点压制不住，而且这两股真气的质量很高，不逊色于自己。 此时的李若雪没功夫去研究破解李荣的禁制，而是一手抓住马嘉运继续输入真气压制禁制，急向李荣冲去。 “羚羊挂角，”李荣面对八品宗师李若雪，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尽展少林秘传身法的精妙，身形似山间纵跃如飞的羚羊，左腾右挪，试图躲过李若雪的一击。 无奈李若雪就是带着百余斤的大活人，度依然极快，身体一曲一弹，就扑到了李荣身后，玉手滑出袖间，随着李荣的身形跳动，一弯一曲，一掌击去，一道金色的掌蛇直逼向李荣，掌印所过之处，惊起一连串气爆。 “怒雷破空，”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杀机，李荣返身挥刀，龙吟刀横扫向飞来的掌印，一团金白相间的真气球从刀尖滑出，划破空气迎向李若雪攻来的灵蛇掌。 “轰”地一声，两股真气撞在一起，空中响起霹雳一样的声响，散溢的真气吹撞在旁边的柳树上，将它树干击断，飞到丈外。 李荣感到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身形不自觉地飞退数丈。 李若雪微微一愣，对方的刀气刚中有柔，与其留在马嘉运体内的真气很像，挥出巨大的力量，挡下了自己七成功力的一击，算是了得。 李荣可不觉得光荣，李若雪的一击震得他经脉受了一点轻伤，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宗师的东西真不好拿，”李荣心里叹道，左手一挥将包裹扔向李若雪，并顺势一掌击在包裹上。 包裹里放的都是记载有军情机密的文书，在李荣一掌之下，飞散开来，随着掌风漫天飘舞。 李若雪脸色变得铁青，李荣真是太可恶了，不过要她扔下这些文书，心中多有不舍，收掌回袖，飞袖一扫，纸片如飞雁归巢向着她飞去。 李荣心中一动，也是左掌划弧，挥出一道柔和的掌风，卷起一张纸片，然后飞地逃离堤岸，朝着那边的中桥冲了过去。 李若雪一脸怒意，收起纸片，正要追赶，感觉马嘉运体内真气暴动，快要压制不住，只能无奈停了下来，将其放在地上，双掌贴在马嘉运身上，替他暂时压制爆走的异种真气。 过了数十息的时间，李若雪方勉强将李荣留下的异种真气排出体外，并解开了马嘉运身上的穴道。 “若雪，这回麻烦你了，真是八十老娘栽在小儿手里！”马嘉运脸色苍白，惭愧地说道。 “黑衣人是谁，怎么会找上我们？”李若雪问道。 两人站起身来，缓步向着铜驼坊行去，边走边说。 “他的刀法有着玄音妙剑的痕迹，应该是剑侯李晦的儿子，”马嘉运说道，“听他说是为了调查郑连山自缢的案子，才找上我的。” “李晦的儿子，好像进入禁军，在千骑任职，”李若雪说道。 李荣表现出的武道天赋，机变程度不是普通的高手可以比的，绝对是非常有潜力的，真气深厚而精纯，至少她在这个年龄可没有这份功力。 “嗯，那应该就是他了，听他的语气是接到命令来调查的，估计是武则天下的命令。”马嘉运说道。 “他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知晓郑连山自杀的真相，不过也顾不得这些了。”李若雪叹道。 第七十四章 野心女皇 “真是幸运，”李荣把夺来的纸片收下怀中，轻叹了口气道。 八品宗师的实力太强了。在其面前，李荣感觉自己无论真气还是招式都是完全处于下风。 入微境界的宗师可以完美地掌控自身的**，真气，那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完美挥武技的威力，不会有丝毫的浪费，肯定不是普通的高手可以相提并论的。 越过几处坊市，李荣翻过坊墙，潜回府中。 “你受伤了？”李晦静立在院中，还没有入睡，看到李荣回来，感到他的气息有一丝混乱说道。 李晦也是八品宗师，排名还在李若雪之上，虽然身受重伤，但是精神无损，只是内腑受创太重，伤及到本源。 “父亲，”李荣伸手脱掉头套，“遇到了蛇灵李若雪，接了她一掌。” 李晦吃了一惊，“你竟然能接她一掌，还能全身而退？” “蛇灵”李若雪一向心狠手辣，下手无情，难得有人在她面前逃过一命。 “我制住了她的一名手下，连番取巧使她不能尽全力出手，方能接下她一掌，还是受了点伤。”李荣摇摇头道。 “无妨，你的伤调息几天就好了，无关大碍。”李晦笑道。 李荣表现出的武道进境，办事能力深深得到李晦的认可，叹惜后继有人，自是高兴万分。 “逼迫郑连山自杀的是蛇灵中人？”李晦接着问道。 “嗯，就是蛇灵中人，我本已将他擒住，后来被李若雪救走了。”李荣说道。 “只要查明是蛇灵所为，上报太后即可，”李晦说道，“真要把人弄回来反而不美，出的事就大了。” “父亲的意思是？”李荣问道。 “能受李若雪重视，并亲自出手相救，在蛇灵的地位可想而知，像这样的人不知了解多少蛇灵的内幕，一旦泄露出去，又不知道多少人受到牵连？”李晦叹道。 蛇灵与李唐宗室联系紧密，一旦机密泄露，朝廷必将对相关人等进行大清洗。李晦同样为李唐宗室，虽然不赞同蛇灵的做法，但是为此杀戮大起，也是大违他的本意。 “早知我就不费那么多心思了？”李荣说道。 “你还年轻，如此锋芒毕露，必将成为众矢之的，我也庇护不了你多久的。”李晦说道，带着一丝悲伤，向书房走去。 李荣没有吭声，静静地跟在李晦身后进了书房。 李晦挥手点燃蜡烛，书房里顿时亮了起来，“你把整个事情说给我听听。” “好，”李荣答道，从接到辛元传来的消息到看见丘神绩与李若雪一战及偷袭马嘉运得手，最后李若雪赶来救走马嘉运，详细地讲了一遍，“哦，这是我从那蛇灵的人身上捞的一张纸片，还没看上面写着什么东西。” 李晦坐在书案后，伸手接过来李荣递过来的纸片，放在蜡烛下展开一看，眉头不仅一皱，低声叹道，“这是洛水上游的水闸结构图。” “洛水水闸？”李荣疑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蛇灵想决开洛水，来个水淹洛阳城？” “你以为我的金吾卫大将军是白当的吗？跟丘神绩一样只知道争权夺利，党同伐异？”李晦说道，“金吾卫负责京城巡警，宵禁。一些危险的地方都要注意，洛水水闸这样能危及洛阳城安危的地方，我自然要亲自巡视过才放心。” 洛水横贯洛阳城，将城一分为二，可谓是洛阳的水脉。甚至洛阳得名也来自于洛水，古人说水之北为阳，水之南为阴。旧的洛阳城处于洛水北岸，因此称之为洛阳。 洛水的水量丰富，每年夏秋之际，暴雨来时，洛水就会暴涨，有时还会冲破堤岸，造成洪水泛滥。朝廷鉴于此，派人在洛水上游修筑堤坝，建设水闸，调节水量，以免河水泛溢。 “没那么简单？”李晦接着说道，“洛水的重要性，朝廷岂会不知。金吾卫派驻在堤坝处有一营人马，并派人定时巡逻洛水。蛇灵或许能安插一两个内间，但要想令士卒破坏水闸，决开洛水却是难以办到的。” “蛇灵既然弄到水闸的结构图，肯定是对它有些想法，”李荣摇摇头道，“前阵子听说太后得到武承嗣敬献的洛水神石，决定听从武承嗣的建议祭祀洛水，蛇灵是不是想借机破坏祭祀，对太后不利啊？” “可能性非常大，”李晦点点头道，“只是想通过破坏洛水水闸来阻止祭祀想得有些简单了。武承嗣不算笨人，何况就算他不顶事，身旁的武三思等人也不是蠢货，那会想不到洛水水闸对下游的影响，如果朝廷派人严加提防，蛇灵再大的本事也难在确定的时间内做到此事。” 李荣想了想也是这样。 武则天是多么聪明的人，进行祭祀的方方面面都会考虑到，不会放过这明显的破绽让蛇灵得手。 第二天，武则天亲自召见了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 “丘爱卿此次扫平蛇灵巢穴，去除了我朝廷的一颗毒瘤，立下大功。”武则天坐在御榻上对着殿下的丘神绩笑着说道。 “托圣母神皇陛下洪福，卑职得到蛇灵秘党的消息后怕打草惊蛇，立即调动金吾卫出击，可惜的是没有抓到蛇灵李若雪，请陛下惩罚。”丘神绩躬身说道。 “蛇灵李若海乃是一代宗师，要是轻易就能抓到，那会成为朝廷的大患，爱卿不用过意不去。”武则天说道，“赐爱卿，上好锦帛一千匹，骏马十匹，黄金五百两，卿子七品官职。” 丘神绩忙拜倒称谢，方转身走出殿外。 “办事不利，朕还要赏赐于他，”武则天轻轻说道，“帝王之虚伪不过如此！” 武则天回到寝殿，挥退侍候的小宦官，留下杨景臣一人。 “就如陛下所说，蛇灵李若雪可是八品宗师，就算陛下和老奴一起出手，也难以留下她。丘神绩虽然有些不用心，但总是表明了态度，影响到一部分人对陛下效忠。”杨景臣说道。 “留下李若雪是很难办到，但重创于她却不难，在这关键时刻我可不想她在一旁生事，没有蛇灵上下联系，李唐宗室诸王不过是一盘散沙，朕可轻易将他们一网打尽。”武则天摇摇头道。 “老奴考虑还是不周，惹陛下见笑了。”杨景臣说道。 “世事岂能尽都如意？”武则天挥手说道，“有挑战，朕才会感觉充满斗志，一切随心所愿就太无趣了。” “陛下一定能心享事成，以女主临朝，实现前无古人的伟大功业。”杨景臣说道。 “哈哈，”武则天笑道，透着冲天的豪气，“朕一定会达成所愿，成为前所未有的一代女皇。” 李荣一大早就带着董玄景等人回到西苑营地，走前他把所知的消息告诉了**方，说是蛇灵指使郑连山窃取了兵部的机密文书，使得郑连山自杀身亡的。**方没有多言，称谢后离开李府，回到郑家向主母卢紫鸾报过不提。 “蛇灵中一个名叫马文祥的人，此人还是合山香社的社，他不知用何手段控制郑连山，逼他泄露军情机密，郑连山无奈之下上吊自缢，”李荣向元行冲汇报道。 “那马文祥现在何处？”元行冲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意问道。 本身元行冲接到此命令时，知道太后武则天不过是细心惯了，派人去查查，没有多想，元行冲也随手布置给了李荣，没想到李荣会查出这等机密的大事。 “听说昨晚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已将合山香社扫平，我也不知道马文祥身在何处。”李荣说道。 丘神绩昨晚出动金吾卫的事情很快就在洛阳城中传来了，那些城中的大人物怎会不注意这种动静。何况昨晚北市喊杀声震天，早就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元明的消息很灵通啊！”元行冲笑着道。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人说起的。”李荣说道。 元行冲没有追问李荣为何没有去抓马文祥的事，既然丘神绩插手此事，李荣带着一二十人那能跟丘神绩抗衡，更不用说虎口拔牙，抓到马文祥了。 “元明又立一功，我会请太后表彰于你。”元行冲说道。 郑连山犯下如此重罪，不是自杀身亡就可以逃脱罪责的，按唐律这可是谋反大罪，家属都要连坐，那郑家目前任天官侍郎的郑杲的位置就难保了，不就又为太后武则天空出一个重要的位置了吗，更可借机逼郑家就范。 荥阳郑氏久居河南道，离洛阳很近，势力遍及河南道各州，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对武则天掌握权力大有帮助。 “为太后效力乃是在下的职责所在。”李荣说道，“那在下就先回营地了。” “好，你先回去。”元行冲说道，“封赏过几天就给你。” 第七十五章 京兆韦家 蛇灵巢穴被扫平的事似乎并未引起洛阳城中一众大佬们的注意，除了太后武则天对丘神绩的例行封赏。 天官侍郎郑杲不知与武则天达成什么协议，仍官居原职，郑家还保持着平静，卢紫鸾闭关修行，郑观澜则一直呆在洛阳没有回家，据说准备出仕。 蛇灵受此打击，不再那么招摇，像往常一样消失在各大势力的眼皮底下，似乎也停止了活动。 武承嗣一如继往，兴高采烈地操办着洛水祭祀大典的事情，散播的谣言好像失去传播的空间，没人相信，也没人疯传。 立下功劳的李荣照例得到一些赏赐，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一名六品都尉在京城里太不惹眼。 洛阳城的局势平静得如流过的洛水，宁静而富有诗意，坊市还如以前一样繁华而人气旺盛。 半月后，西域军情传来。安息道行军大总管韦待价兵败寅识迦河，又遇大雪，粮运不继，韦待价狼狈失据，士卒冻馁，死亡甚众。吐蕃趁机进攻安西都护府，唐军损失惨重，关键时刻安西唐休景收合余众，抚安西土，挡住了吐蕃的进攻。 圣母神皇武则天大怒，于朝会时大脾气，命人召回行军大总管韦待价，副大总管安西大都护阎温古回京议处。 一时间，朝廷大哗。自圣母临朝以来，面对吐蕃数次大败，这次派出韦待价本就收复失地，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洛阳，文昌右丞韦巨源府 韦家在朝中的势力颇大，为高宗朝以来一等一的豪族，号称大唐第一门阀，高官之多为诸多传统权贵所不及。单是现任的宰相就有两个，文昌右丞韦巨源，凤阁侍郎韦方质，更不用说刺史一级的官员了。 此时，韦巨源的书房中来了三位韦氏族人，分别是凤阁侍郎韦方质，韦明成和韦理。 这四人代表了如今韦氏一族的高层，决定着这个数百年望族的命运。 其中韦待价，韦巨源，韦方质代表韦氏出仕朝廷，韦明成暗地里经营武力，做一些明面上不好处理的事情，韦理则负责韦氏的生意，几人分工明确，齐心协力使得韦氏好不兴旺，远所谓的五姓七家。 “待价兵败寅识迦河，圣母神皇陛下准备将待价召回重惩。”文昌右丞韦巨源说道。早晨朝会的时候，韦巨源感觉到太后武则天的怒火，忧心忡忡。 “朝廷中早有人对我们韦家不满，不少人借此事落井下石，攻击待价，要求处以极刑。”韦方质接着说道，“连圣母神皇陛下也改变态度，着实可忧。” 前几年韦氏因为中宗李显刻意提拔皇后的父亲韦玄贞，惹得太后武则天借机废掉李显，重重地打击了韦家。近些年，韦巨源等人转变方向，着意向着太后武则天靠拢，慢慢地得到武则天的重用，韦家多人位列将相，可谓一时之盛。 “此次待价兵败另有缘故。前几天待价派韦仲昌星夜来见我，述说当时大战的情形。待价怀疑朝廷这边有人故意泄露军情。他刚抵达安西，准备动进攻时，现吐蕃竟提前有备，加上当地有人勾结吐蕃袭击我军粮运，又遇上天时不利，才会败得如此之惨。”韦明成说道。 “是什么人干的？”其它三人惊问道，“何人如此丧心病狂？” 军国大事远不是个人恩怨可以相提并论，因为个人私利就置数以万计的唐军于死地，大唐立国七十余年还未曾听说过有此等事。 “西域隐龙，”韦明成说道。 “隐龙一向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且在安西，关中有着很大的利益，为何转而帮助吐蕃与我大唐为敌，它不怕朝廷将其连根拔起吗？”韦理问道。 韦理一向负责韦家在大唐各地的生意，与西域的贸易也是其中一项大宗，因生意的缘故和隐龙打过交道。 “隐龙与我韦氏无仇，但与大唐有怨，如今朝廷局势看似平静，实则动荡，隐龙也是不安其份，想下一盘棋。”韦明成解释道。 韦理对政治关注不多，不太明白里面的道理。 隐龙的背景对京兆韦氏来说不是什么隐秘，隐太子李建成的后人成立的，自然对太宗皇帝以来的朝廷不满。 “朝局安则我韦氏安，乘乱取利，出奇制胜是弱势下的选择，”韦巨源抚须说道，“隐龙那些人故意动摇朝廷，我们却要镇之以静，不为他们所动。” “这些事以后再说，待价的事才是当前之急，”韦方质有些焦急地道，“怎样平息圣母神皇陛下的怒气，免得待价受罚？” “这次进击吐蕃，安西大都护阎温古罪责深重。他身在安西多年，却不能绥靖地方，以致我军粮运不利，应该承担失败的要责任。”韦巨源说道。 “安西大都护阎温古？对，他确实要对失败负责。”韦方质听了眼睛一亮，必须要为此事找个替罪羊，无疑阎温古是最好的那一只。 “当然隐龙无视我韦家，如果我们无动于衷，其它人也会看轻我等，还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韦明成说道。 “嗯，这些事明成和理弟你们决定就行。”韦巨源说道。 “另外，我觉得有必要加强我们韦家在洛阳的情报工作，免得再次因消息不准吃亏。要是我们提前知道军情泄露的事，待价至不济也可全身而退，不会败得如此凄惨。”韦明成说道，“是以前些日子我叫人在洛阳开了家酒楼，赚得银钱的同时，顺便打探消息。” “些许小事，明成处理便可。”众人点头称是道。 韦明成掌控韦氏暗部，侦知了不少有用的消息，韦方质等人能在官场上平步青动，未尝没有韦明成的功劳。 “观微法眼果然名不虚传，”李荣静静地参悟着，不由自主地叹道。 从李元芳那里得到“观微法眼”的修炼法门，李荣感觉如获至宝，细品之下更觉得奥妙无穷，只是一直事情缠身，没有时间静心参悟，只是简单会个皮毛而已。如今整日在营中静修，算是有了时间。 当然这也是因为“观微法眼”的修炼需要配合专门的药水洗炼，李荣叫管家葛威胜收集好药物，整整用了月余时间才将药水配好，送到营中供李荣使用。 将药水滴到眼中，李荣开始小心翼翼地运转真气打通眼部的细小脉络，难度之大，足以让人痛苦万分。 需要打通的眼部脉络甚为细小，必须把真气凝结成丝一样，小心贯通，并形成一个真气循环，稍一大意就会前功尽弃。幸亏李荣两世为人精神力强大，控制着真气完成这一难比登天的挑战。 李荣稍运真气，向着远处的一株大树望去。 每一片树叶都清晰地出现在他眼中，细密的叶脉，青色的光泽一切都分外明亮。李荣甚至感觉那郁郁葱葱的大树透着微微的绿色光芒，令人倍感诧异。李荣知道这应是大树散的气息，只是常人难以用肉眼觉察罢了。 “虽然艰难一些，总算将其练成了。”李荣心道。 这时，尉迟修寂从外面跑了过来。 “元明，明日旬假，程伯献那厮说南城积善坊新开了一家酒楼，据说那里的菜可是源自京兆韦家，比皇宫的膳食还要精美，程伯献特地在那里订了一桌，邀请我们明天一起去尝尝。”尉迟修寂高兴地说道。 “程伯献请我们去吃饭？”李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正想静静地在营里好好修炼武功，到不想出去玩乐，不过程伯献可是他的死党，进京以来还没在一起好好吃过饭，到是不能轻易拒绝。 “好吧，明天我们就去吃一回。”李荣想了想回道。 “希望那家伙不要骗我，我也听说京兆韦氏的膳食名扬天下，等闲人等根本品尝不到。”尉迟修寂有些羡慕地道。 尉迟家虽自本朝建立就跻身一流的武将世家，代代有人出仕为三品以上将军，但论底蕴真不如这些数百年富贵不断的门阀士族，这年头又没什么高级酒店，最好的厨师，饮食都出自那些门阀士族，普通人再有钱也不会多吃些肉食而已，论精美是比不上人家的。 当然这些对李荣来说不算什么，这里再精美的饮食也没法与后世媲美。 两人约好时间，准备明天一早就出营去找程伯献到酒楼去品他所说的美食。 与此同时，跟随韦明成来京的韦捷也约了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的儿子丘贞期到酒楼吃饭。 第七十六章 六少会面 韦明成离开韦巨源府上，回到家中，将韦捷叫到书房。 “捷儿，为父没有让你以千牛备身出仕，你是否有所不满？”韦明成问道。 “孩儿听从父亲大人的吩咐，明天还约了丘贞期到仙人楼吃饭。”韦捷回道。 韦捷来京后，盯住权倾朝野的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的儿子丘贞期，刻意与其拉好关系，请丘贞期到自家开的酒楼一会。 “你有此心就好，”韦明成说道，“以我韦家之力使你进千牛卫轻而易举，你可知道为父为何拒绝了你伯父的提议，让你到金吾卫中去？” “孩儿不知。”韦捷神色微变道。 千牛备身往往是世家子弟进入军中的第一站。千牛卫掌执御刀宿卫侍从，是皇帝的内围贴身卫兵，向来为权贵子弟所青睐。经常在皇帝面前晃两眼，混个脸熟再表现出一点武力，兵法，这样在军中青云直上不是难事。想当年本朝的高祖就是以千牛备身起家，最终身登帝位，要说韦捷不痛快怎么可能。 “要是以前，为父一定着力玉成此事，但现在情势不同以往。太后武则天更代之心众人皆知，于此时入充宿卫免不了有站队的嫌疑，关键是你小姑身为废帝之后，武则天天生就对我韦家不信任，你在宫中没有前途。别看你叔父，伯父身居高位，风光无限，一旦时局有变，武则天必下重手。”韦明成说道。 韦明成久居暗部，冷眼观察大唐官场，对朝廷的变化洞若观火，察觉到权力的细微变化。 “那我韦家不是危险了？”韦捷说道。 “也不尽然，武则天登位，必要铲除不附己的势力，其中以李唐宗室为要，其次要打压收服关东洛阳一代的权贵，巩固在洛阳的权势，我韦家远离关中根基之地，对武则天的威胁有限，尚未落入她的眼中。”韦明成说道，“反过来说现在对洛阳的争夺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权力灼人，远以前的李晦，关键就在于他是洛阳的地头蛇，连武则天都不得不重用于他。” “孩儿晓得了，”韦捷心怀敬畏地说道。 韦明成对朝廷动向的分析令韦捷衷心叹服。 “金吾卫所管事物烦琐，但能接触到民间百态，你多多历练，对将来很有好处。”韦明成说道，“另外多注意接触那些权贵子弟，收集朝中消息，不要怕花钱，我们韦家在洛阳的地下势力太弱，这样下去是要吃亏的。” “孩儿知道怎么做了。”韦捷说道。 “好好去做吧！”韦明成说道，挥手让韦捷离开了书房。 仙人楼位于积善坊，北临洛水，楼高三层，俯瞰天津桥，珠帘垂地，彩灯环映，人流不息。 程伯献提前数天就预订了三楼靠窗的雅座，刚好在楼的东北角，临窗观望，远可见北边宫城，修建数月的明堂渐渐露出高大的轮廓，近处俯视洛水，天津桥，别有一番意境。这一雅座轻易不会许人，身份差点的根本订不到，当然以程伯献金吾卫将军之子的身份，这点事却是可以办到的。 金吾卫直接管着城里大大小小的酒楼，商铺，这些生意人可不会得罪他们。 “仙人楼刚开张一个月，宾客如云，吃过之后都交口称赞，我听说后赶紧叫你们过来味觉一番。”程伯献领着李荣，尉迟修寂走进楼中。 “程公子来了，这边请！”早有伙计迎上前来，只见伙计身穿着干净的淡白布衫，彬彬有礼地引着三人上楼。 韦家不愧为八百年的望族，培训出来的伙计看起来就精明干练，不是平常酒店可以比拟的。 “上好杉木，精工巧匠打造而成，”李荣抬脚上楼，扫过大厅，楼梯心里暗道。 韦家建仙人楼很是用心，所用梁木为稀少的百年以上杉木，漆以上等桐油，木头散着淡淡的香气，相当难得。 伙计引着三人来到三楼的雅座前，恭敬地等候三人就座点餐。 “程公子想吃些什么？”伙计恭声问道。 “来几个拿手的好菜，像仙人脔，小天酥，箸头春，雪婴儿，通花软年肠，一炉曼陀样夹饼，三份御黄王母饭，对了还要一坛陈年西凤酒，快些上。”程伯献接二连三地点道。 “好的，”伙计默默地记在心上，转身下楼去上厨房准备了。 “仙人脔，雪婴儿，这是什么东西？”尉迟修寂皱眉道。 “吃了就知道了，没听说过吧？”程伯献故作神秘地笑道，“这可是仙人楼的招牌菜，出自京兆韦氏的秘方，当然这仙人楼也是韦家开的。” “仙人脔是奶汁炖鸡，雪婴儿是烧田鸡，”李荣微笑道，“不过寻常人没有韦氏做的好。” 李荣的祖父李孝恭当年卷入皇位争夺战，一度入狱，虽然后来太宗皇帝继位把他放了出来，但仍然对他有些忌惮，把李孝恭放在闲职上。李孝恭一为避祸，二为解心中郁闷，耽于享乐，收集了不少美酒，美食方子，到是知道韦家的一些饮食秘方。 “原来是鸡和田鸡，起的名字怪好听。”尉迟修寂撇撇嘴道。 只有这些门阀士族才会有这种闲情逸致，想出这种饮食的方法吧！ “吃起来味道更好！”程伯献说道。 “说的好像你吃过似的？”尉迟修寂说道。 两人你来我往吵起嘴来。 “明堂建的真高啊！”程伯献坐在那里，正对着宫城，已可见明堂高出城墙，远远望去，小若蚂蚁的匠人们爬上爬下的施工。 “这是圣母神皇陛下的面子工程，自然是越雄伟越华丽越好！”李荣说道。 “面子工程？”程伯献听了一愣，这样的说法很新鲜，也很贴切。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李荣轻声说道。 修建明堂动用的工匠，役夫数以万计，只是为了满足统治者脸面的需要，何尝不是一个沉重的笑话。 楼下，韦捷带着丘贞期，郑观澜一起来到这里，准备请两位新结识的朋友一品韦家的美食。 “韦宝，带我们到三楼，我要招待两个朋友。”韦捷对着大堂掌柜说道。 名叫韦宝的掌柜忙恭恭敬敬地带着三人上楼。 “东北靠窗的位置可有人坐？”韦捷问道。 “右金吾卫将军程处弼大人的嫡子程伯献带着朋友在那里。”韦宝带点苦涩之意说道。 韦宝可是韦明成亲自选定的韦家精明能干之辈，识人看人的本领为暗部之冠，他见过程伯献一面就记住了他，当然他感到不妙的原因是跟在韦捷身边的脸色苍白年轻男子，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的幼子丘贞期，洛阳一等一的纨绔子弟，自小就和程伯献不对路，万一两人闹起来就不好了。 韦宝主持仙人楼之前，曾到洛阳各家酒楼，一一品尝它们的食物，乃至观察其陈设，辨认那些经常出入酒楼的达官显贵，摸清他们的口味。经过缜密的准备和布置，仙人楼才一炮走红，成为洛阳生意最好的酒楼，不但每天财源广进，还有众多权贵巨富前来就餐，名声渐起。 丘贞期可是酒楼妓院的常客，口味独特，韦宝怎会不认识。 “程伯献那厮想跟我抢座，”丘贞期阴声说道，“他父亲程处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军中自不量力与我父亲争雄，得好好教训一下程伯献。” “当然丘大将军深得圣母神皇陛下宠信，前日贞期荫得七品武职，比我等兄弟强多了。”韦捷很聪明没有接丘贞期的话，转而说道。 丘贞期前几日就是因为丘神绩破获蛇灵巢穴的功劳得到荫封，得到一个七品的校尉之职。韦捷也是拿这个理由请丘贞期吃饭，顺便联络感情。 “韦捷，郑观澜，”李荣耳朵一动，听到楼梯处传来的脚步声，有三名高手上楼来。其中两人还是熟人，一个是韦家的韦捷，另一个竟然是郑观澜。 李荣所学的“玄音妙剑”要求对声音非常敏感，通过脚步声来判断一个人对李荣来说并不困难，只要他见过的人。 “程伯献，尉迟修寂，”丘贞期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厌恶。 按说丘贞期的祖父丘行恭与程伯献，尉迟修寂的先人程知节，尉迟恭同在太宗皇帝帐下效力，关系应相当好才对，实质不然。 程知节，尉迟恭出身平民寒族，丘行恭则来自洛阳望族，当时丘行恭的父亲丘和还是隋朝三品大员。双方出身迥异，互相看不惯，少有一起作战，因此关系很微妙。等到太后武则天移驾洛阳，丘神绩一家势力大涨，还当上了程处弼的顶头上司，双方的矛盾就更深了。 第七十七章 卑鄙小人 “李荣，”韦捷看着李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 韦捷到不是因为先前在长安时，打赌输给李荣而心存怨恨，些许银钱还不放在他的心上，何况当时他父亲借机突破入微境界，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见到李荣，韦捷感觉对方的气质变化很大，很可能是武道境界上再做突破，只是一时之间不敢相信。 “韦捷，还有郑公子？”李荣对着两人笑道。 郑观澜看到李荣，从笑容满面的贵公子形象一下子变得面无表情了。李荣在郑府查案时，偷袭他，把他打得狼狈不堪，这仇可是还没报，更可气的是自己还不是李荣的对手。 “你是谁？”丘贞期不是傻子，感觉到身旁的韦捷，郑观澜面对程伯献，尉迟修寂旁边的男子面色大变，显然对方身份不一般，况且看起来程伯献和尉迟修寂还以此人为。 “秋官尚书李晦李尚书之子，李荣。”郑观澜咬牙切齿地说道，“羽林军的右千骑校尉。” 郑观澜没有回荥阳老家，而是遵从父命，留在洛阳，准备入仕为官，就找上以前的老朋友丘贞期一起玩乐。 荥阳郑家和洛阳丘家都在河南道有着庞大的势力，上百年的交道打下来，自然也有不少交集，是以郑观澜自小就认识丘贞期。 在三楼吃饭的自不是只有李荣他们三个，旁边还坐着几名衣着富丽的中年男子，听到旁边几个年轻人说话间带着火气，还都是权贵子弟，知道事情可能无法善了，变得战战兢兢，只是丘贞期等人刚好站在楼梯口处，没法出去。 韦宝站在一边，面带苦笑，说不好这些纨绔会打起来，别把酒楼给拆了。 “哦，你应该是那死鬼李晦的儿子，”丘贞期拍了一下头道。 突然间三楼内空气一紧，一股凌厉的气势自李荣身上散出来。 “韦捷，管好你身边的疯狗，否则我不介意打烂他的嘴。”李荣冷声说道。 丘贞期侮辱他的父亲李晦，无疑触犯了李荣身上的逆鳞。 “六品境界，他居然突破六品了。”韦捷感觉到李荣气势，心里惊道。 “什么，你居然敢骂我疯狗，找死，”丘贞期怒道。 凑巧的是丘贞期在洛阳的纨绔子弟圈中，刚好有着“疯狗”的绰号，无它丘贞期的脾气恶劣，起疯来谁的面子都不顾，加上一身功夫了得，到是无人能治。 丘贞期并不是不知李晦的身份，但是李晦一直以来都压丘神绩一头，使得身为儿子的丘贞期甚为不忿，见到李荣自然想泄一下。 “丘少，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冲突，”韦捷连忙拦着丘贞期。 开玩笑，李荣可是六品高手，丘贞期根本不会是李荣的对手，真打起来讨不到什么便宜，还会连累自己。 一旁程伯献，尉迟修寂两人冷冷地看着丘贞期，一副不屑的样子。 丘贞期在洛阳没有什么好名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仗着丘家的势力不知虐杀多少女人。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拦我？”丘贞期怒气勃，浑然不顾韦捷的阻拦，伸手推开韦捷，身形一动，右掌竖起如刀，向着李荣斩去。 “血焰刀”，丘贞期施出丘家秘传的武技，一道血红色的刀气划破空气，炙热的气息烧得空气都扭曲了。 “找死，”李荣早已站起身来，踢开椅子，面对着丘贞期。 “香象渡河，”李荣左足往楼面一跺，腿诡异地变得粗了几分，宛若大象，右脚在地面上轻盈地一点，身体却如掠水的春燕，一掠而过，一拳击向丘贞期。 李荣这一跺可并不简单，随着他的一踏地面，整个楼像是遇到了地震一样，突然摇晃了一下，震得楼中就食的人们身体摇晃欲倒。 楼上的韦捷，郑观澜也感觉脚下一震，身体不稳，看到李荣明明使出了巨大的力量，像一头大象，冲过空气，却没有引起丝毫破空之声，相反有一种春燕掠水的轻盈之感，感到无比别扭。 程伯献，尉迟修寂到是与李荣动手切磋过，没有太过惊讶。 其它几个吃饭的客人可就出丑了，个个被震得东倒西歪，看到李荣的身形怪异，终于忍不住瘫倒在地上，尿都流了出来，空气中透出一丝异味。 李荣一步迈出，瞬间就出现在丘贞期身前，身体微曲，左拳微微一动，收在腰间，右拳从腰间击出。 “怒雷破天，”李荣心中暗道，金刚伏魔真气与柔水真气混合而成的金白色真气罩在他的拳头上，一拳就击散了血焰刀气，直冲向丘贞期。 拳锋离丘贞期不过数尺，霸道的真气逼得丘贞期的呼吸为之一滞。 丘贞期脸色大变，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因为气血上涌，变得血红，显然他已将家传的血焰真气摧到极致。 “血影幻身，”丘贞期的身体如气泡一样消失在原地，移出三米开外。 丘贞期虽然疯，但并不傻，自是判断出来李荣的这一拳威力太大，而且李荣的真气隐隐克制自己的血焰真气，绝对不能硬拼，不然肯定没有好下场。丘贞期平常只是欺负那些家世修为不如他的人，对真正的高手可不敢得罪。 “轰”李荣一拳击在空处，挡在丘贞期身后的韦捷，郑观澜早就躲在一旁，拳罡击在楼梯扶手上，扶手一下子化为木屑飘飞起来。 “丘家的老鼠跑的挺快！”李荣讥讽道。 听到韦捷称男子为丘少，再看看男子的血焰刀气与当初和马嘉运交手的丘家人相似，自是知道这人乃是丘家的人，身份还不低，很有可能是丘神绩的儿子，不然韦捷怎么会巴结他。丘家的其它人可没听说有人身居高位的。 老鼠之名是李荣听马嘉运与丘家人交手时说的，拿来讥笑一下丘家的人刚刚好。 丘贞期并未完全躲过李荣这一拳，在他移形换位的时候，拳风还是扫过他的身体右侧，一下子撞在桌案上，桌案被撞得粉碎，丘贞期身体趔趄一下，才站稳身形。 听到李荣骂他为老鼠，不由得怒火攻心，似乎忘记了李荣比他更厉害，血红色的脸变得更红了，隐隐透出红光，恼羞成怒之下，丘贞期决定与李荣拼了，身形化做蝙蝠一样，划过一道弧线扑了过来。 令人意外的是丘贞期并未直接攻向李荣，而是闪到刚才被震倒的客人身旁，一脚扫去，一名客人就惨叫一声被扫飞，身体朝着李荣撞去，然后丘贞期伸手抓起另一名客人，随手掷向李荣。 “卑鄙！”程伯献，尉迟修寂齐声骂道。 韦捷和郑观澜两人也心里大感丘贞期行为有些卑劣，身为名门望族输也要输得起，用这种方法有何用，赢不了人，还落得个骂名。 “蛇行”，李荣如蛇样伏身低头，身体向前窜去，面对飞来的大活人，身子突然呈s样左扭右歪，居然毫无伤躲过两名接连撞过来的大活人。 李荣心里怒火迸，他越感觉对丘贞期不能留手，这绝对是一个危险人物，能进能退，关键是卑鄙而没有底线，行事不择手段，毫不顾忌别人的性命。那两名撞来的活人，身上可以感觉到真气，如果李荣硬接必致两人直接身亡，要是任凭两人撞在身上，那两人身上隐含的真气必会击伤自己，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 李荣施展蛇行身法躲过撞来的两人后，直面丘贞期，飞身而动，身如雄鹰，十指翻飞，朝着丘贞期扑去。 “少林寺大力金刚指，”郑观澜心里暗道。 李荣虽然运用鹰爪手的招式，郑观澜没有见过，但是指尖透出的金色光芒明显就是少林寺秘传的大力金刚指的指力。这可是得到少林寺真传的弟子才会的武技。 丘贞期如落入了蛛网的猎物，而李荣的指风组成的气网就是蛛网，密如雨点，刚好克制他的诡异的身法，毕竟身法再快也没有真气快，指风快。当然指风快而分散，威力可能不会太强，就是架不住数量多，真的挨上几指也难受。 丘贞期的身形带起道道残影，闪转腾挪，试图躲过李荣的金刚指力，无奈在境界，真气，力量不是李荣对手，身法又被李荣的鹰爪手克制的情况下，丘贞期连中数指，身形不由得一慢。 李荣抓住那一瞬间的破绽，两手一收，左手向下划出一道弧线，右手随之翻转，形成一道真空气圈，套向丘贞期攻来的血焰刀气。 丘贞期感觉所的刀气进入到另一个空间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身形不由得被气劲带动，差点失去平衡。 丘贞期连忙运功稳住身形，双手舞动，攻出一道道刀气，接连地向李荣斩去。 可惜的是李荣占据主动，两手划过一个又一个气圈，将丘贞期的刀气收入其中，或是带到一侧，不知不觉间已经控制住丘贞期的攻击节奏。 “啪”丘贞期终于稳不住身形，身体被李荣带得一歪，站立不住向旁边倒去。 李荣左足踏地，右拳虚握，右脚一点，身体轻盈地闪过，出现在丘贞期身侧，一拳击去，轻飘飘地击在了丘贞期的腰侧，将其一拳击飞。 第七十八章 背后阴谋 丘贞期隐隐觉得一股与自己同源的血焰真气伴着拳劲进入自己身体，然后就与本身真气相融而不见踪影，他还没细细运气体察，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将他击飞数丈，撞碎了窗户，从楼上落了下去。 “扑通”一声，丘贞期体内被巨大的力量所击，真气在经脉内乱作一团，那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落入洛水当中，变成落汤鸡。 “快去把丘公子救上来！”韦捷马上吩咐站在旁边呆若木鸡的掌柜韦宝道。 丘贞期可以败，但要是真的死了，他可承担不起丘神绩的怒火。 当然，韦捷要是真的看重丘贞期的话，会自己从楼上跳下去，到水中捞丘贞期。可惜韦捷和郑观澜都是自视清高之辈，交结丘贞期也是看他父亲丘神绩的面子，不是真的视丘贞期为友。 韦宝收起一脸苦相，急忙下楼安排人手去救丘贞期。 这时，在仙人楼里吃饭的食客，先是感觉遇到地震，又听到楼上剧烈的打斗声，那敢继续停留，纷纷仓皇离去，连钱都忘给了。不过韦宝此时可没有心思追究此事，万一以后丘贞期心存不满，背后使坏，仙人楼都有可能开不下去。 “李兄的武道进境真快，离开长安数月不见，已经晋阶六品，远我等。”韦捷叹道。 李荣没有应声，而是来到受伤倒地，被丘贞期当作武器的两个客人身边，俯身蹲在两人身边，伸手替两人把了把脉，眉头微皱。 丘贞期确实够得上心狠手辣的，为了能取胜，甚至就是为了恶心一下李荣，就丝毫不顾旁人的性命，在两个无辜的人身上留下足以致命的血焰真气，如果没人费心救治的话，两人肯定没有活路。 李荣将昏迷的两人扶起，双掌各自贴住两人后心，为他们输入两道充满生机的柔水真气，化解丘贞期那焚体破元的血焰真气。幸亏李荣的柔水真气刚好克制血焰真气，不然救治起来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李荣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也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不过两人因为自己与丘贞期的交手受了无妄之灾，心里稍稍过意不去，顺手救治两人。 “我也没想到韦兄真舍得离开长安，踏足洛阳，更与丘家的人勾连到一起。”李荣起身讥笑道。 韦捷对武家心里甚为鄙视，言语之间多有不满，李荣以为他不会来洛阳出仕呢？ “此事怨我，请丘贞期也是别有隐情，累得李兄麻烦，还波及他人。这两位怎么说都是来就食的客人，我会派人将他们送回家，备好补益元气的药物，细心治疗。”韦捷微笑着说道。 谁知道请人吃饭会闹出这回事，不过事已至此，韦捷再悔恨也无意义。 刚才两人交手的时间不长，韦捷和郑观澜没有理由插手。大唐尚武之风甚浓，贵族子弟之间比武交手都是常事，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行。李荣明显没有下死手致丘贞期于死地，两人更无动手的理由了。 “李兄不也是入职禁卫为太后效力吗？”韦捷笑道。 “我和你不同，”李荣摇摇头道，“可惜今天吃饭的兴趣没了，伯献，尉迟我们走吧！” 程伯献，尉迟修寂两人吃了一肚子瓜果，还没来得及品尝美食就遇到这事，只能随着李荣离去。 “韦兄咱们快去看看丘贞期吧，那家伙心胸狭窄，估计这次我们也算得罪他了。”郑观澜说道。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真是倒霉！”韦捷说道。 “我们倒霉，估计丘贞期更惨，以后能不能出来混都是问题。”郑观澜心有余悸地说道。 以前他还对李荣心有怨恨，想着什么时候能再与李荣交手，挽回上次失败的颜面，今天看了李荣与丘贞期的交手，信心全失。他自忖与丘贞期境界相当，或许功力会比丘贞期强一些，但也有限，没想到丘贞期败得那么惨，自己上去估计也一样。 “你是说李荣对丘贞期下了毒手？”韦捷皱眉道。 “这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李荣那一拳并不简单。”郑观澜说道。 李荣那一拳确实不好挨。郑观澜虽然武功不如李荣，眼力却不差。他修炼过郑家秘传的一种炼眼方法，名为“洞真天眼”。此法与“观微法眼”类似，能够看破对手气息运行，是以郑观澜看见李荣一拳击中丘贞期时，拳罡中裹着淡淡的红芒，送入丘贞期体内，那似乎是丘贞期自身的血焰真气。 两人说话间，先后下了楼，跑到洛水边，准备搭救丘贞期。 丘贞期已经铁青着脸，爬上岸来，怨毒地看了韦捷，郑观澜一眼，转身离去。 丘贞期心里清楚，如果韦捷，郑观澜两人真拿他当朋友，早就从楼上跳下来到水中救他，这并不困难。可两人只派了下人去救，明显是看不起自己。 路上李荣拒绝了程伯献另找地方吃饭的建议，独自回家去了。 旬假本就是为长期值守的官员，士卒回家沐浴，休息之用，李荣既然没有兴趣吃饭，就决定回去好好沐浴一番，放松一下。 今天李荣出于怒意，虽没当场击杀丘贞期，却也没轻易放过他。他运用柔水真气调和万气的特性，吸取部分血焰真气送入丘贞期体内。这部分血焰真气会慢慢吸取丘贞期体内的血气而不断壮大，可是因真气的质性与丘贞期本源，很难现。若是丘贞期回到家中请父亲立即出手相救，自然无事。他现不了，却是瞒不过先天宗师的丘神绩。反之，丘贞期要是不以为意，不出一个月，这隐藏的炸弹并将爆炸，若是丘贞期再次与人动手或是运气修炼，必将引爆这团壮大的真气，引得经脉俱断而死。 对付丘贞期这种人，李荣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当然手法虽然巧妙，如果丘神绩细查，到也瞒不过。 丘贞期回到家中，就坐在榻上，关紧房门，真气运转，体察自身伤势，却是什么也没现，只有经脉受力过度损伤的轻微伤，没有现任何异种真气，才放下心来。 “李荣，我不会放过你的。”丘贞期咬牙切齿地说道，“韦捷和郑观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李荣应该是六品境界，还得另想办法才能致其于死地。” “现在不理你，等你那死鬼老爹李晦过世，我会让你好看的。”丘贞期心里盘算道。 李晦在世一日，其声名威望会镇住任何对李家不利的人或势力，一旦过世，丘贞期携父亲之势对付区区一个千骑校尉不是什么难事，相信父亲也会乐见其成。在一个庞大的势力面前，无论是校尉的官职，还是六品高手的身份都没有多大用处。 李晦不只是丘家的仇人那么简单，担任金吾卫大将军这么多年，他手下的人手，依附于李家的势力不知凡几，那意味着巨大的势力和无尽的财富，这些都将成为丘家的战利品。 丘贞期深深地明白这一点，才会毫无顾忌的与李荣交手，本来他只是想试试李荣的身手如何，却没想到败得如此之惨。 洛阳城城南最西端的通济坊，一处偏僻的宅院，里面的住户很少出来，平时也无人登门。 “蛇灵”李若雪的身影却出现在这里，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身穿灰布外袍，端庄英俊，三十许人的短男子。男子眼光清澈，面容慈悲，可身体却散着一股异常凌厉的气势。 “我想多丹上师帮我取一件东西，”李若雪用诚恳的语气说道。 她对眼前的男子还是相当看重的，不然以她的性格可不会这么温和。 “若雪姑娘，以你的实力难道不能做到吗，我毕竟是外来人，做事多有不便。”多丹上师说道。 多丹自是知道李若雪的实力不凡，修为武功还在自己之上，况且蛇灵还是洛阳的地头蛇，消息灵通不是自己能比的。 “关键是拿到东西的人与我大有关系，我并不想惹动他背后的人，而且如有必要上师可将其除去。”李若雪说道。 “若雪姑娘，此人是谁，那东西是何物？”多丹问道。 此次来中土，多丹是奉吐蕃大相论钦陵的之命协助李若雪完成一项任务，自是不想搞坏两者的关系。 “此人名叫李荣，六品高手，他取走了我一张水闸构造图，这图对我方非常重要，一定要取回来。”李若雪说道。 “此人在何处，我怎么找到他。”多丹问道。 “李荣担任着羽林军右千骑校尉，自失图后我一直派人盯着他，今天他休旬假，刚从营中回家，上师可于李荣从家中返回西苑军营途中拦截于他。”李若雪说道。 第七十九章 战天葬师 李若雪要得到的水闸构造图正是当初李荣取走的那张纸片，按说蛇灵自然可以重新再弄一份，这张图却是一个特例，构造图上标明着水闸的尺寸，厚度等各项数据，都是蛇灵通过各个途径集合在一起的，就算是工部的原图都没有此图精细。 当初蛇灵通过工部的内应得到了水闸的构造图，又派人潜入洛水实际堪察水闸的详细数据，从而汇成一张图，可谓费尽功夫。而今，构造图遗失，再想弄一份可就难了。 无论是工部那里，还是洛水水闸处，最近几日朝廷都增添人手严加看管，就是内应也不好再次动手。 李若雪要是知道李荣当时取走的是这份构造图，怎么说也要追上去，将图夺回来。 李荣回到家中，拜见过父亲后，就进屋沐浴。 片刻后，李荣擦干身上的水迹，赤着身子，盘腿坐在榻上，取出一个玉瓶，神情复杂地看着玉瓶。 这个雕琢精美的玉瓶正是当日阿黛妮送予李荣的生命之源，本来是用于查案之用，实际上李荣心知生命之源的珍贵，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个试探，李荣没有拒绝。 阿黛妮栗雪肤，开朗大方的身影浮现在李荣心头，或许是前世姻缘，或许是上天注定，使他这一世再次遇见她，他不想再错过了。 将心头的思绪排出脑外，李荣镇定心神，打开玉瓶，从里面滴出数滴红色的液体，落进榻前准备好的玉碗中。 玉碗中放着半碗清水，红色的液体落入水中，瞬间就将清水染红，过了数息，血红的水竟然渐渐沸腾起来，冒起点点水泡。 李荣右手轻轻虚抓，用真气裹住红色的水，将此水均匀地涂在身体表面，开始运转真气，打坐调息。 阿黛妮把生命之源送给李荣时，顺便讲了一下生命之源的用法，李荣自是记在心里。 李荣只觉体表一片炙热，皮肤变得滚烫难忍，平时体表封闭的气孔在热力的侵袭下，纷纷打开。天地元气自气孔中滚滚涌来。李荣强压住心头的喜意，将元气引入经脉当中，循着金刚伏魔真气的运转路线，把元气纳入丹田化为自身真气，过了一会儿，又改变为柔水真气来吸化天地元气。 半响过后，碗中水已用尽，李荣心满意足地长吐一口气，睁开双眼，眼中亮起神光如电一样，身体气息变得更盛。 来到洛阳后，李荣借着那晚宫中白衣女子的气息压迫，突破到了六品境界。尔后经过与同阶高手阿思力，马嘉运，宗师李若雪的战斗，感觉真气愈加精纯，深厚，如今用生命之源淬炼身体，吸入天地元气化为本身真气，使体内的真气盈满，达到了六品第一境的圆满境界，很快就可以试着突破第二境，打通另四条经脉了。 李晦就住在李荣隔壁，察觉到天地元气的波动，知道李荣的修为又有突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得罪了丘神绩的儿子？”韦明成看着韦捷说道。 “应该是李荣得罪了他，而丘神绩的儿子迁怒于我，”韦捷苦笑道，“这我到不怕，只是听在场的荥阳郑氏的郑观澜说，似乎李荣对丘神绩的儿子下了毒手，估计就算丘神绩的儿子一时察觉不出，日后也要作，我怕到时会更为难。” “没关系，我本想让你和丘家拉好关系，他们是洛阳的地头蛇，你行事会方便一些。这样你进右金吾卫系统吧！”韦明成沉吟一下说道，“说起来与嚣张的丘家人接近有些惹眼，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金吾卫分为左金吾卫和右金吾卫两大系统，丘神绩就是左金吾卫大将军，而李晦曾任右金吾卫大将军，程处弼担任右金吾卫将军是李晦的直接下属。 “孩儿给父亲添麻烦了。”韦捷说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韦明成叹道，“我们韦家看似一门两宰相，风光无限，实际上权力有限，危若累卵。总而言之现在不是我们高调的时候，默默的积聚实力才是上策。” “那孩儿进入金吾卫后该怎么做呢？请父亲指点一二。”韦捷问道。 韦捷经过父亲的点拨，对任职金吾卫并不抵触，但进入后到底如何做，如何历练，却没有头绪。 “金吾卫多与商人，平民打交道，你要是能处理好日常事务，心境自然就会历练出来，至于其它的，我会让韦宝教你。”韦明成微笑道。 “韦宝？”韦捷诧异地道。 “韦宝武功一般，可精明干练，办事能力不俗，说句不客气的话，他要是有机会进入官场，比你叔伯都要高明。”韦明成说道。 韦宝是韦明成所收的仆人，赐予韦姓，不是韦家血脉，加上习武天赋一般，是以武功不高，但因办事得力，极得韦明成信任。 “不要以为有了武功就可顺风顺水，一片坦途，要知一山还有一山高，丘神绩的儿子不就是因为大意失手，要是脑筋活络点，不会落到那般境地。”韦明成接着说道。 “孩儿会向韦宝请教的。”韦捷恭敬地说道。 黄昏时分，李荣结束修炼，与李晦说过一阵话后，见天色将晚，回房换上千骑军衣，告别父亲，骑马离府而去。 此时各个坊市坊门就要关闭，外出的百姓平民都急匆匆地往家赶，免得回去晚了，坊门关了，人却被关在外面。如果被巡街的金吾卫现，会被抓回去打棍子，白受一番苦处。 李荣骑马在街上不疾不徐地行着，他的状态处于有生以来的最高峰。生命之源不愧为天竺圣药，效果之佳不逊色于千年参王，而且炼体之能还要更胜一筹。 李荣觉得有了这瓶生命之源，必可在短时间突破到六品第二境。 “生命之源太珍贵了，得回份重礼给阿黛妮。”李荣心里想道。 李晦担任高官多年，家里不知藏有多少珍贵药材，回头挑一些给阿黛妮送去，展现他的一番心意。 不知不觉间，李荣策马穿过恭安坊，修业坊，来到了修文坊附近。 街上行人甚为稀少，都忙着回家，无心关注其它人。 “有人跟着自己，还是个高手。”李荣轻挽缰绳，停了下来。 自离府后，李荣就感觉有人隐隐吊着自己，想是准备对自己下手。 “何方高人？”李荣朗声说道，声音传遍整条街道。 多丹上师从街旁小巷中信步走到街中，站在离李荣三丈开外的地方，面对着李荣。 “阁下可是李荣？”多丹用流利的汉语轻声问道，丝毫听不出他的异族口音。 多丹一身灰布长衫，浑然不似唐人穿戴，乃是吐蕃传统服饰。他身为一代宗师，并不愿入乡随俗换上唐装。 “你是蛇灵的人？”李荣翻身下马，轻拍马匹，示意它离开。 李荣跨下的骏马甚通灵性，感觉到主人的意思，慢慢踏步掉头离开。 李荣最近惹的人不多，分别是突厥人，蛇灵和洛阳丘家。突厥人困在驿馆，难得出来。这时丘家人估计还不知道丘贞期受内伤的事，如果知道将其驱除，顶多暗中生气，还犯不着真刀真枪出动眼前的七品宗师。算来算去，只剩下蛇灵组织了。自己取走洛水水闸构造图对蛇灵应相当重要，眼前的七品宗师应是为此而来的。 “在下吐蕃天葬师多丹，受李若雪姑娘所托取回从阁下身上取一样东西。”多丹说道，“不过看到阁下的气势，我并不认为可以让你拱手相让。” 声音不大，但回响在李荣耳边，非常清晰。 “早就听说吐蕃穹窿银城的天葬师一脉武技别具一格，所传的九幽白骨手堪为一绝，远胜分筋错骨手，今天有幸领教这一绝技，甚为欣慰。”李荣说道，根本不提水闸构造图的事，以他的性格也不会一见高手打不过就拱手退让。 当然多丹看到李荣身上透出的冲天刀气，感觉无法凭言语折服对方，使他献上图纸，也就不会再提起，这是高手之间的直觉。 “咣”李荣抽出龙吟刀，一声长吟，清越悠远，响彻云霄。 多丹静静地站在街心，身体却未散出任何气势，似乎准备以守待攻，等待李荣先出手。 这时，街上的行人看到两人的异象，都远远地避开，没有敢靠近半步。 “香象渡河，怒雷破天，”李荣看到多丹等自己先出手，就使出自己攻击最强的招式，两腿似乎变得粗了几分，快地踏在地上，震得地面都震动起来，而他的身形却似飞燕一样轻盈异常，这沉重与轻盈完全相反的异象，令看到的人心里扭曲的想吐血。 第八十章 九幽白骨 三丈的距离转眼即到，李荣手挥龙吟刀自上而下，破空斩去。 刀身闪烁着金白相间的真气，延展出长达五尺的刀芒虚影，向着多丹斩去，快要临身时魔术般变化为了一团篮球大小的雷球，呼啸着砸了下去，雷球所过之处引起阵阵沉闷的轰隆声。 李荣平时少用“怒雷式”，因修为尚未达到六品，真气不够深厚，无法同时运用金刚伏魔真气和柔水真气，自然就挥不出怒雷式的威力，如今晋阶六品，又经多场战斗的打磨，真气娴熟，才挥出“怒雷式”强大的破坏力，何况眼前之人静等他先出手。 “好刀法，居然有天雷破空之相。”多丹心里感叹道，身为一名七品宗师的尊严，使他没有躲闪，双手从袖中伸出，迎向雷球。 多丹的双手晶莹剔透，宛如华丽而透明的水晶，隐隐可看出里面的骨骼，完全不类身体的其它部分。 “九幽白骨手！”水晶样的双手舞动，手掌表面覆盖着一层惨白的，散着刺人的杀气，多丹单掌竖立，以掌为刀狠狠地切在雷球上。 掌刀切出之时，掌骨似以某种神秘的频率变换无数次，刀气愈凌厉，一刀斩在雷球之上。 “轰”掌刀相击，雷球轰然破裂。空中响起一声霹雳，震得空气都要碎了一样。 多丹身体晃了晃，仍被逼退一步。雷球被毁，散乱的真气落在他身上，激起护身气甲微微波动，真气中带有的一丝电劲使多丹真气一滞，才不由得退后一步。 不过感叹归感叹，李荣的攻击并没阻挡多丹进攻的步伐。只见多丹返身而进，沉静的面容古井无波，脚步连环跟进，水晶般的双手或劈或抓，化身天边秃鹫一样，对着后退的李荣拍击，抓扣，视李荣为一具死尸，“九幽白骨手”试图将其分筋错骨，撕成碎片。 一道道的气圈油然而生，挡在多丹前进的路线上。 “砰砰砰”，真气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多丹连续遇上了李荣以“流水式”布下的三道漩涡气圈，吸取滑开多丹的攻击。多丹击破一重气圈时，散碎的真气奇迹般融合到下一个气圈，增加它的防御，使得多丹无法趁势追击。 立定身形后，李荣眼中神光大盛，运起“观微法眼”观察多丹的动作乃至真气运行，心中战意渐起，龙吟刀带起重重刀浪，一重一重的刀浪的角度，变化稍有差异，封住多丹进攻的各个角度，形成一股叠加之势，前扑后继向前涌去。 多丹上人的“九幽白骨手”可以视为擒拿手，分筋错骨手的升级版，当然比后两种擒拿手法厉害多了，本质却是一样，尤其擅长近身搏斗，李荣自是要以长击短，免得被多丹欺近身侧，这样就挥不出刀的优势。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用刀必须把敌人拒之一定范围之外，赤手搏击的则要近身缠斗。 面对涌来的重重刀浪，多丹平静的脸庞忽然变得神圣庄严，眼睛变得灰白，透出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神色，两手的指端弹出青玉般的半寸长指甲，如十把短小的匕。 接着十指翻飞，挥出一道道锋利的刀气，划破虚空，如庖丁解牛般把刀浪一一拆解，然后多丹全向李荣冲去。 李荣还是第一次碰到敌手采取这种方法对付自己，将自己的招式完全破解，可见多丹武技之高明到了何种程度，可以察觉对手真气的细微变化，寻隙破气，从而把威力强大的攻势化解于无形，自身消耗的真气却微乎其微。 来不及后悔和惊讶，一股危险的信号自李荣心中升起，周围杀气剧盛，直接侵入李荣的心神，尽管李荣的龙吟刀化作绕体电光，护住全身，仍感觉杀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九幽地狱！”多丹的十指指甲化为十把甲刀绕着李荣瞬间切出数十百刀。 指甲的硬度不逊色于神兵利器，附在上面的真气也是犀利异常，足以撕破任何护身真气。 “哧哧”，数道细小的刀气划破了李荣的护身真气，在他身上留下数道伤痕，鲜血从中溢了出来。 幸亏李荣修炼的金刚伏魔神通，本就是一流的修炼肉身的法门，其中的金刚不坏体堪称硬功之最，也是防御力最强的一种功法，它的护体真气别有妙处，坚实无比，真气且可凝结成八角形防御圈，挡住了多丹大部分袭击。 “龙腾虎跃，鹰飞蛇行”，李荣尽展两式刀法，以刀尖，刀刃，刀身甚至刀柄，乃至掌，指，肘，膝，足全身上下各个部位，起反攻，勉强挡往了多丹的扑击。 这两式刀法源自形意拳，同样以身法带动刀法，以近身搏斗为主，专门对付敌人的近身攻击，配合李荣诡异莫测的瑜伽身法，威力不在其它式刀法之下。 “蛇缠”，李荣的右臂宛若无骨的灵蛇，反手扭曲成三百六十度，龙吟刀出其不意地旋转着劈了过去，恰恰斩在侧身多丹刚刚出现的位置，迫得多丹平静的脸容起了一丝惊讶，不得不挥手驾住刀芒，却因准备不及，被劈退数步才站住身形。 多丹施展出的“九幽白骨手”不仅手法高明，度也是极快，估计要是尸体，用不了数息就可把尸体全部拆碎，骨头卸出来喂天上的秃鹫。 天葬师的武道本就源于此。吐蕃人有天葬的习俗，人死之后骨肉要被秃鹫啄尽，方能算升天。天葬师就应运而生，他们负责将尸体切碎了和上食物喂秃鹫，慢慢地天葬师们结合武道修行法门，展出独有的武技“九幽白骨手”，拆解尸体就更方便了，当然对付活人也非常有用。不知拆解过多少尸体的天葬师自然而然带着特别的杀气，他们视生死为寻常，视尸体为上天的祭品，对活人一样如此。 “疾电式”，李荣心里暗道，逼退多丹后，他并未借机逃跑，而是转身强攻，身体带起串串残影，龙吟刀化作一道电光，向着多丹扑了过去。 防守不是李荣的战斗风格，以攻对攻，对攻代守才是刀道精义。 自从得到李元芳的心法后，李荣用心参研。与阿思力一战，李荣悟出快慢之道，掌握了使身体加的方法。其后历经战斗，特别是前些日子在军营中静心修炼，李荣进一步融合此心法，抛弃快慢由心的想法，专门精研使度加快的法门，有了极大的收获。 两人的打斗声传遍附近的街道，坊市，可久久无人前来制止。 “又有人在街中打架，看那架式不是一般人，”守在坊门口的坊丁离得远远的透过门缝观望着。 坊门早就关上了，尽管还不到街鼓敲响的时候。 “怎么巡街的金吾卫不上前制止？”一名坊丁问道，“那人穿的好像是军衣，而另一人不像是我们汉人。” “笨蛋，你不知道吗？前阵子积善坊有高手打斗，一队金吾卫不知趣前去阻止，结果惹得那名高手大怒，一剑闪过就把十几名金吾卫全部斩。这回金吾卫们估计是学聪明了，打斗声音那么响，却无人过来。”另一名坊丁说道，“据说那打斗的两名高手还是女子，长得跟天仙一样。” “真的假的？”坊丁们窃窃私语着。 远处隔着几条街，一队金吾卫确实离得远远的看着这边的情形。 “火长，你看我们怎么办？”一名士卒问道。 “看那架势，我们上去跟送菜差不多，一下就能把我们都干掉，还是等等吧！巡视积善坊的兄弟就是一个教训。”火长说道。 一众金吾卫都心有余戚地点点头，躲得更远了。 只见青白色的电龙在虚空中遨游，不断出枝脉状的闪电，朝着多丹攻去。 多丹停住身形，脸上多了一份慎重，双手如孔雀开屏一样，或抓或拍，或扫或拿，白骨手化做流光追逐着青白电龙，试图把其擒住。 李荣的一轮狂攻取得了一些效果，但并未真的突破多丹的防御，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威胁。 说起来六品与七品虽是一品之隔，其中的差距却难以弥补。先不论晋阶先天对身体寿命的影响。晋入七品的先天宗师一般而言都能活上近百岁，当然现实中百岁宗师不多，原因也简单宗师们也免不了争斗，免不了利益纠葛，战斗会极大的伤害身体，影响寿命。 六品与七品的另一项差距就是真气的量。七品宗师周身自动吸取天地元气化为自身真气，并且无有间断。六品以下的高手可做不到，只能静坐调息才能吸取一些元气，真气积累非常缓慢，所以生命之源这种可以吸取天地元气的药物才会那么珍贵。 七品宗师积累真气的度是寻常高手的数倍，等到战斗的时候，他们一样可以吸取部分天地元气化为真气弥补损耗，持久作战能力不是寻常可比。 第八十一章 安然脱身 倏地一下，李荣足下一滑，旋即出现在多丹左侧，伴着刀身上的九孔出震天的雷啸，龙吟刀化作一道电光，带着叶脉状的金线银光，撞向多丹晶莹的白骨玉手。∮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这一式“雷电光刀”凝聚了“怒雷式”和“疾电式”的真意，兼取“怒雷式”的威力和“疾电式”的度，是李荣刀法再次进步的一次证明。 当然代价也是不小的，就一式光刀就耗费了李荣剩下的大半真气，可谓不成功即成仁。 “九幽白骨手”爆出浓重的惨白真气，宛若半空中突现一阵白烟，晶莹的骨手在烟中闪烁不定，化为一拳，闪电般击中了电光，真气狂涌而出，透过龙吟刀攻入李荣体内。 “噗”地一声，李荣吐出一口鲜血，多丹的九幽真气顺着刀身传入体内震得他不由得内脏受了不小的伤。 九幽真气不但凌厉无比，而且带着沉重的死气，腐蚀人身内的经脉，甚至有着极强的灭气效果。 顺着那股反震力，李荣飞退数丈，忽然一个倒翻，准备地跃上临街的民房房顶上，转身纵跃向着西边驰去。 多丹可不是那种一味隐居苦修以天道为己任的佛道修士，只重养生，不重武道，相反武技高明，搏杀经验丰富，属于最难对付的宗师，境界不足就想正面与其抗衡绝对是找死。 李荣拼尽全力，使尽压箱底的功夫，不过在他手下多走几招而已。 “想跑，”多丹扬眉道，身形一闪，瞬间消失，下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房顶，紧紧跟在李荣身后，追了上去。 面对高低参差的高墙屋檐，李荣心里一动，计上心来。这时，耳边传来多丹身形破空的声响，李荣面带微笑，连跑带跳，施展着形意猴形身法，少林寺的“羚羊挂角”秘技，运劲之妙，身法之，特别是在这高低不平的地方，远远过多丹这个先天宗师。『≤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再见！”跑了半盏茶的功夫，李荣扭头看了一眼凭借深厚真气紧追不舍的多丹，惬意地挥挥手，身形如飞燕，斜掠下房顶，姿势优美地跃入通济渠中。 水中荡起圈圈涟漪，堤边柳叶随风飘扬，天上夜空中群星闪烁，周围的坊市寂静无声。 多丹站在河边，微带懊恼地摇摇头，想想那消失无踪的年轻高手，还从没有遇到过这样难缠的角色，虽不是宗师但是武技高明，竟然在自己面前不落下风，使得自己都受了些伤。 举起晶莹如玉的右手，多丹苦笑一声，缩入袖中，纵身离去。 他那坚若精钢的手骨，硬接了李荣一记“雷电光刀”，竟被劈出一道细若游丝的裂缝。 “有负李姑娘所托！”多丹心头叹道。 通济渠沿着南北方向，向北流入洛水，宽达三丈，深也有一两丈。 李荣一头扎入手中，像游鱼一样潜出百米。 多丹并未入水去寻李荣，无它，吐蕃人一般都不擅水性，他也是如此。况且李荣那种高手，在水中换气实属寻常，想抓就太难了。 时已暑夏，夜晚的河水还带着白天的温度，显得颇为暖和。李荣一直游过天津桥，进入洛水，再向上游出五十丈，才一跃上岸。 站在岸上，李荣缓缓运气蒸干身上的水迹，抬头望望远处的天津桥，露出一丝微笑，信步向着西苑行去。 此时的多丹屹立在天津桥上，目光透过远方，盯着李荣的背影，心中慨叹李荣的武道天赋，绝对会成为大唐又一崛起的宗师级高手。(w) 取出腰牌向守卫出示后，李荣进入营中，回到自己的营帐，挥退了值守的千骑士卒，从帐中榻上取出一个小箱子，打开箱子，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枚暗红色的丹药，仰服下，用唾液化开，坐在榻上开始静坐调息，恢复消耗的真气。 丹药是同辽东出产的千年人参为主药，添加数十味珍贵补气益血的中药，经过秘制的手法炼制而成，名为培元丹，听起来有些俗，但功效显著，不次于少林寺的大还丹。此药方来自隋末称霸南方的后梁萧铣宫中，据传是南朝梁代皇帝梁衍召集当时道门高手陶玄景特意为自己炼制的，功能补益气血，延年益寿。 陶玄景可是当时南朝第一高手，也是中土道门第一高手，精通炼丹之术，与未登皇位的萧衍就交情很好，后来耐不住萧衍的请求，帮他炼制了培元丹。 萧衍服食丹药后，身体轻健，年过八十还精神抖擞，要不是侯景叛乱，将萧衍囚禁逼杀，估计他都能活到百岁，可见培元丹的效果。 萧梁灭亡后，所藏的药方落入了宗室手中，由萧铣传了下来，最终李孝恭灭萧铣，就成了李家的战利品。 一夜的调息，使李荣将药力化解大半，真气也恢复了不少。 天色将明之际，李荣掀开大帐，施展轻功度极快地来到营中的一处高岗，面对东方，双手垂立，两腿微曲，心神入定，感受到天地元气。 此时太阳还隐在地平线以下，过了一会儿，火红的火球一跃而出，升上天空。 这时如果有人在场看到李荣，一定会惊得目瞪口呆。 一缕有形无质的光束犹如彩练瞬间没入李荣口中，李荣随之闭上嘴，静心炼化。 道家讲究吞食太阳初生时的那一缕紫气，因朝阳初升时元气最为精纯，吸取以后修炼，可事半功倍。李荣修炼的《水书》为上古道门秘传，自然也有同样的法门。 本身李荣刚使用过生命之源，吸取天地元气导致真气盈满，达到了巅峰，那知会遇上七品宗师多丹，一战之下，真气耗尽，经脉内腑还受了些伤，幸好有培元丹，经过一夜的调息，加上今天早晨吸取朝阳紫气，真气才恢复得七七八八。 尉迟修寂昨天下等就已回到营中，一大早起来练枪，跑到高岗处现李荣也在这里。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怎么没见你？”尉迟修寂问道。 “下午有事，耽搁了一会儿，直到入夜才回营。”李荣收气回息，扭头说道。 “丘贞期那厮最为骄狂，仗着他爹的势，以为没有敢惹，昨天可是丢了脸，真是大快人心。”尉迟修寂曾经在丘贞期面前吃过一回亏，自是乐于见到丘贞期倒霉的，昨天下午丘贞期在仙人楼吃亏落水的事就在洛阳的纨绔子弟圈中传开了。 纨绔子弟最重脸面，如若李荣打丘贞期几拳也就罢了，关键是将他掷到窗外，落入河中变成落汤鸡，这个脸可就丢大了。 当然尉迟修寂还不知道李荣对丘贞期下了暗手的事，李荣也没告诉程伯献他们两个。 “那种人渣活在世人也是浪费粮食，让他变成落汤鸡还是便宜他了。”李荣不屑地说道。 单从昨天丘贞期为了获胜不择手段，视别人性命于无物的表现，李荣觉得没把他立毙当场就不错了。 “人渣？”尉迟修寂一愣，李荣用语很有意思，也很形象，至少尉迟修寂也是这样看待丘贞期的。 基本上丘贞期在洛阳没干过什么好事，坏事到是做了一箩筐。 说了几句话，尉迟修寂开始练枪，李荣站在旁边瞧着。 论武学上的见识，尉迟修寂远远不能和李荣相提并论。差距比五品到六品的距离还要大的多，这也是因为李荣两世为人，这一世又师从高人，家里藏书万卷的缘故。 尉迟修寂所得传的霸枪虽然精妙，但是大都来自祖父尉迟恭实战所得，个人经验居多，武学理论不足，造成尉迟修寂修炼过程中进展稍缓，不解精义。 “无论是刀枪剑棍，最要紧的不是精妙而威力强大的绝招，而是基础招式。无它，再强的绝招也是由基础招式组合成的，你连基础都打不牢，怎么奢望挥出绝技的威力。”李荣看着尉迟修寂演示枪法不满地说道。 “元明，那些基础招式我都滚瓜烂熟，熟悉得不能行，而且我觉得最近枪法有了进步。”尉迟修寂疑问道。 “再熟悉也要坚持每天练，练多了你会现自己离大成圆满的枪法至境差得远呢。”李荣摇摇头道。 李荣虽然自身没有选择长枪为兵器，但是前世时可不少练枪。内家拳里的太极拳，形意拳都是脱枪为拳，想把拳练好，都要学会抖大枪，是以李荣对枪法上的造诣也很不错。 “有那么玄乎吗？”尉迟修寂问道。 大部分练武的人都追求**的强横，真气的深厚，再不然就是武技的厉害，少有去专门锤炼基础招式。 “你认为我怎么突破六品的，其实我没有什么特殊的诀窍，遇到瓶颈就是一刀一刀地练基础刀法，练多了自然而然就突破了。”李荣说道。 第八十二章 道心种魔 尉迟修寂一脸不信的样子，看着李荣。『≤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看样子，你有些不信？”李荣对着尉迟修寂说道，“拿枪过来！” “嗖”地一声，尉迟修寂把枪一横，甩给了李荣。 精钢打制的霸枪重达七十斤，划过空气，出嗖嗖的声响。 李荣随手一招，抄在手里。 霸枪枪身黝黑中透着暗暗的光芒，沉甸甸地，看似光滑的枪身上刻着微不可见的螺旋入暗纹，拿在手中感觉甚好，既不显得晦涩，又不会滑得溜手。 “啪”，李荣握住枪身，平端在胸前，手腕轻轻一抖，霸枪枪身如蛇一样抖动，出啪啪的声响。 尉迟修寂看了一惊，光凭这一手就可知李荣深得枪法三昧，可不是只擅长刀法，想必在枪法上也有很高的造诣。 抖枪是枪法独有的招式，只有懂得抖枪才算是入门。 枪法不同矛法，以刚猛为主，直来直往，而是讲究刚柔并济，既能刚猛霸道的正面攻坚，又得会灵活多变。尉迟家的霸枪枪法和程家的幻雨枪法正好代表了枪法的两种不同流派，但两者都属于刚柔并济的枪法，只是侧重点不一。 李荣两眼盯着枪尖，似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枪尖那微小的一点，心神一空，气息凝聚在枪尖。 尉迟修寂一脸诧异地看着李荣，如果刚才只是觉得李荣熟悉长枪，那么看到这一幕，他觉得李荣可能不只熟悉这么简单，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枪法的起手势，直觉中似乎枪法另一番天地。 “青龙出水，”李荣心里暗道，握住枪把，霸枪如巨蟒出洞，向着前方空气扎去，枪身微微抖动，又似在水中游动，带着刺耳的音爆，更显威力。(w) 尉迟修寂毫不怀疑这一枪扎在人身上，绝对会把人给扎得四分五裂。 “童子拜观音，饿虎扑食，狸猫扑鼠，”李荣将一套太极十三枪使得威风十足。 “回马枪，”倏然转身，身形一伏，枪身一下子缩到腰后，魔术般转到后背，李荣双手握枪，瞬间刺出数十枪，如大蛇化龙一样在云间翻腾。 枪影如山，使空气中音爆不断，真如乌云欲雨的前兆。 不得不说后世的枪法像太极枪，形意枪法，八极大枪都非常注重基础枪法，招式虽然简单，却涵盖了用枪的所有基础手法。当然这也是因为后世可没有真气可用，人们只能将简单的基础手法组合起来，没法像现在这样玩得那么花哨。 “好枪法！”看到李荣施展出回马枪的绝技，尉迟修寂终于动容了，这一式绝对不下于他家所传霸枪的绝招，甚至隐含精奥，他都有些看不懂。 “这是什么枪法？”尉迟修寂问道。 太极枪法看似简单，实际上融合了用劲力，真气运行，身法步法为一体，也就是李荣这一世没有选择使枪，没有深入研究，把这一世的真气运行法门与太极枪法完全糅合到一起，不然威力更大，目前说枪法还是有些简陋。 尉迟修寂沉浸于枪法十数年，眼光还是有的，能看出枪法的优劣。 “太极枪法，”李荣说道，“偶然从一本武典中得来的，只是有些不够完整。” 说着李荣将霸枪掷给了尉迟修寂。 虽然尉迟修寂没有与李荣较量一番枪法，却觉得真要比起来，自己不一定占得便宜，不仅让他大感沮丧。∏∈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当然太极枪法也为他打开了枪法的另一扇大门，如果李荣愿意教他的话。 “能教教我吗？”尉迟修寂迟疑了一下问道。 这个时代一门武学可是一个宗派，一个家族的传世之宝，家族世代传承的保证，延续的基石。看看洛阳丘家，有了得自天血宗的血影神功，保持了丘家百年的兴盛。同样尉迟家的霸枪也是这样，三代都能身居高位，可不简单是因为尉迟恭遗留的威望所致，他的儿子尉迟宝琳任右卫将军，下一代尉迟修寂也是年青将领中的翘楚，将来弄个三品大将军的职位不是问题。 “你的大枪桩站得怎么样了？”李荣问道，“有没有达到一蚊落而重千斤的地步？” “还没有，”尉迟修寂苦笑道。 他算是比较重视大枪桩，但练了几天就放下了，觉得自己练得不错，转而修习自家的霸枪了。 “什么时候你把大枪桩站到了融世界于枪尖，散心神入虚空的地步，再来学这太极枪法。”李荣摇摇头道。 在李荣看来，枪法也好，拳法也罢，此世的武学看似精妙繁复，除去真气运用的法门，还真不一定有前世的枪法，拳法高明。其中关键一点就是对基础招式的理解和应用。尉迟修寂如此，程伯献也是如此，不注重基础今生能达到六品就是极限了。 太阳升起，爬上东边天空，营地里的千骑士卒们在旅帅，队正，伙长的带领下早早起来锻炼。 于是李荣和尉迟修寂放下自身练习，领着士卒们一起到校场练习骑射，队列等等。 上午的时候，李荣的仆人李实牵着李荣的马匹，将它送到营中，交给了李荣。 昨夜一战，李荣让马匹离开他与多丹交手的地方，那马匹很有灵性，径自回到了李府。总管葛威胜见了忙命李实一大早就将马送到西苑军营，顺便看一下李荣怎么回事。李荣收下马匹，打李实回去，回报平安。 “长史大人！”李荣看到元行冲站在校场边，脱下甲衣交给身旁的侍卫，走了过来道。 “元明练得好兵！”元行冲赞叹道。他可不是第一次惊叹李荣的练兵能力，连羽林大将军李多祚来看过几次也赞不绝口，连称李晦后继有人，李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必为未来的大唐名将。 “在下不过把卫国公李靖李大人注重队列的思想强化而已，尽多加了一些练习气力的武道修行方法，没什么值得炫耀的。”李荣说道。 “好话不说二遍了，”元行冲笑道，“走，元明跟我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李荣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元行冲神秘地说道。 李荣跟着元行冲离开西苑，一路向东，穿过嘉豫门，进入宫城，沿着凝碧池，来到宫城东北角的一处道观。 道观名叫上清观，观门口守着两名面容清秀的宫女，不只容貌清秀，按李荣看来，还有着不错的身手。 元行冲停在观外，示意李荣自己进去。 李荣眉头微皱，心念一动，没有迟疑就要进观。两名宫女忽然伸手拦住李荣，让他解下腰间的刀。 “让他进来吧！”观内传来一个威严的女人声音。 李荣更加明白自己要见的是何人，圣母神皇武则天。 道观坐北朝南，有三重殿堂，面积不大，五脏俱全，山门，前殿，大殿和后殿一样不缺，建筑精美雅致，应是经过高人设计。 连续穿过两重殿堂，来到后殿。李荣现宦官杨思勖竟然守在殿门口，神色肃穆。 看到李荣进来，杨思勖迎了过来，没说什么，引着他走进殿中。 一名中年女子身穿明黄色宫装，背身望着殿中供奉的上清灵宝天尊，散着淡淡的威势。 “拜见圣母神皇陛下！”李荣躬身施礼道。 “平身，”武则天转过身来，看着李荣，宫袖一挥，一股似柔非柔似刚非刚，精纯至极的真气涌了过去，生生地迫使李荣抬起身来。 “武则天绝对是宗师级的高手，”李荣面容沉静，并示着力反抗，顺势站起身来，对方的真气有种熟悉的感觉，与那夜在明堂值守时遇到的女子相似，“道心种魔**！” 这种真气隐隐与自己的柔水真气，金刚伏魔真气背道而驰，有种敌对的感觉，联想一下武则天的身份，她所习的武功就呼之欲出，天魔宗镇宗绝学道心种魔**。 “我早就想见见李晦的儿子是何样，谁知你进入千骑后又连立大功，着实让朕惊讶不已，今天一见，你的资质才情不逊色于你父！”武则天轻声说道，语音隐约间有着令人不可抗拒的感觉。这是道心种魔**修炼到了至境的表现之一，种魔不只是对修炼者自身而言，对那些敌手来说，修炼者可以凭借魔音，道体给对手精神上施以威压诱惑，种下精神烙印，从而能不战而胜，操纵对手。虽然武则天不是刻意对付李荣，但也不无试探之意。 “道心种魔**果然厉害，”李荣心里想道，心神晋入道家静极之境，精神一片清明。 第八十三章 狄公来了 “你年少有为，年纪不过十八，就已经晋升六品境界，将来成就不在攸绪之下。⊥，www.８１ｚｗ.ＣＯＭ”武则天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镇定若神，丝毫不受自己魔音影响的李荣叹息道。 “天凰”武攸绪是武则天的侄子，也是她最看重的武家子弟，自小就得到武则天的宠爱，给予种种有利条件，帮助武攸绪修炼，武攸绪也不负所托，成为名列天榜第一的高手。 “天凰武攸绪大人正是我所膜拜的对象，”李荣肃声说道，“在嵩山学武时，我曾随师尊见过武大人，他的风范值得我学习。” “江湖后浪逐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武则天说道，“想当年你父也是如此，风华绝代，立功边塞，深得天皇宠信，成为国之栋梁，你今日能屡立功劳，深合朕望。” 前一次李荣跟随狄仁杰破获南市分尸案，只能说引起武则天的注意。后一次，李荣独自侦破郑连山自缢案，却给武则天带来极大的政治利益，使她能压服郑家，解决了心腹大患。 荥阳郑氏盘踞中原数百年，虽然本朝立国以来，郑家不复以前兴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郑家在关东地区仍然有着巨大的潜藏势力。能够收服郑家，对武则天而言，是一个重大的胜利。 “托圣母神皇陛下洪福，方能建功立业。”李荣拍马屁道。 李荣在政治上不是白痴，却也无意介入其中，只是借机磨炼自己，寻得与高手交手的机会，取得武道上的突破。事实并未出乎他的预料，查郑连山自缢案，使李荣与蛇灵李若雪，吐蕃宗师多丹先后交手，可谓获益非浅。反之，若是他整天呆在营中，避事无为，怎能得到磨炼的机会？ “光任朕的洪福就能建功立业，朕也就没有那么多烦恼的事了。”武则天摇摇头道，“每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你也一样。￠￡八￠￡一￠￡中￠￡文，www.81ｚｗ.ＣＯＭ朕的老师曾告诫过我一句话，为人要本分。当皇帝要尽到为帝的本分，做妻子要尽到为妻的本分，做将军为尽到为将的本分，李荣爱卿就做的不错。” 李荣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言。武则天的话是一种告诫，也是一个表白。他曾从父亲那里听过此言，心里感慨颇深。 武则天的成功不是偶然，她身为高宗的皇后时，能够辅助高宗处理朝政，对内使得天下安定，对外灭高丽，败突厥，破西域，建立起巨大的威望，才能得到朝中百官的认同，能够废掉李显，独揽朝政。 “臣一定恪守本分，为圣母神皇陛下效力。”李荣说道。 对李荣来说，武则天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人物，他可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再说武则天施政有方，天下繁荣安定，这时去谋反叛乱简直是自寻灭亡。当然对李唐宗室来说，就是不反也没有好下场，只能孤注一掷，这些不是李荣的考虑范围。那些李家的王爷贵族也不是什么好鸟。 “朕准备于下月初八祭祀洛水，”武则天说道，“传言蛇灵逆党有意破坏祭祀，朕命爱卿于此期间全力追捕蛇灵逆党，将它们连根拔起，不能破坏到祭祀洛水的事。” 蛇灵意图破坏祭祀的消息早已在私底下传扬开来。武则天曾命武三思追查蛇灵的动静，却没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这也是丘神绩出手的原因，只是丘神绩出工不出力，没能给蛇灵致命一击。武则天面对此事，也无可奈何。 “蛇灵李若雪是八品宗师，名列天榜的高手，臣怕以千骑的人手和实力，很难抓到她。”李荣苦笑道。 蛇灵是那么好铲除的，没见丘神绩都带着本家的宗师级高手出征，才逼得李若雪遁逃，一点便宜没占到。『≤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何况还有蝮蛇，吐蕃多丹这样的宗师级高手，不算马文祥这样的六品高手，以及传闻中的其它四位蛇。 “你有事可直接向元行冲说，他会协助于你。另外朕派杨思勖陪你一同追剿蛇灵，必要时会出动宫中高手。”武则天说道。 既想让马跑，就得让它吃草。武则天一向御下有术，不会做出那种无脑的决定。 “臣定当将蛇灵赶出洛阳，不会让它破坏祭祀。”李荣沉声说道。 蛇灵派出宗师级的高手追杀于自己，使得自己差点丧命，这个仇一定要报。况且蛇灵搞风搞雨，看不清大势，总是一个麻烦。 “你下去吧！”武则天挥手道。 李荣转身出了殿门，守候在外面的杨思勖心领神会地跟了上去。 六月二十三日圣母神皇陛下宣布作“神皇三玺”，大赦天下，改隐士唐同泰所献“神图”为“天授圣图”，命名洛水为“永昌洛水”，封洛神为显圣侯，禁止于洛水上渔钓，并准备于下月初八带皇帝，皇太子，满朝文武百官，外族驻京使节赶赴洛水举行拜洛受图仪式。 消息传来，惹是洛阳震惊。各个势力纷纷喧哗不已，暗中潮流涌动。 诏令中没有如传言中所说要求各州刺史，总管和宗室诸王来京朝觐，似乎要打消李唐宗室的顾虑。 蔡州，豫州刺史，越王李贞的府上。 一身紫衫，面容消瘦的越王李贞，坐在榻上，听着旁边一名中年文人说话。 “王爷，武则天迫于压力，取消了各州刺史，总管和宗室诸王朝拜洛水的旨意，只带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祭祀洛水。”中年文人说道。 “高参军，武则天想解决宗室，独揽朝政的目的没变，我们该如何应对？琅琊王那里准备的如何？”坐在中年文人对面的是越王府的祭酒路节。 被称为高参军的是琅琊王李冲的录事参军高纂，一向负责联络诸王的事务。 “王爷募人手，作兵器得兵两千余人，正在精心训练。同时，王爷联系了济州刺史薛凯，一经越王爷这里下令，立即起兵杀向神都。”高纂说道。 “冲儿有心了，只是光薛凯还不够，我李唐宗室目前统领州郡的有绛州刺史韩王元嘉，青州刺史霍王元轨，邢州刺史鲁王灵夔，通州刺史黄公撰，金州刺史江都王绪，申州刺史东莞公融，只有这些宗室一同起兵反武，才能迫得武氏归权。”李贞慢条斯理地道，“汉时吕后乱政，全赖刘氏诸王起兵，使得吕氏灭亡，今天一样如此。” 琅琊王李冲是越王李贞的长子，以才行而有美名，得到博州刺史的职位。 “前几日马公传来消息，我方在神都的一个秘密据点被金吾卫捣毁，蛇灵的计划进展并不顺利。”路节说道，“我担心计划不利，那我们怎么应变？” “丘神绩为了获得武则天的宠信，才冒然出手，并未伤到筋骨，计划照常进行。”李贞说道。 “听说李晦的儿子插手此事，还拿走了一件关键东西。”高纂说道。 高纂从博州经过洛阳，见到了马嘉运，听他说过李荣的事。 “李晦身为李唐宗室，代代得高官显位，却亲向武氏，真是我宗室的耻辱。”李贞生气地道。 李晦深得高宗皇帝的信任，在高宗东幸洛阳时，李晦就留守长安，主持大局，可见高宗对李晦不是一般的信任。 “李晦的妻子就是魔门中人，他转投武则天也在情理之中。”高纂说道，“当年要不是李晦反水，挡住滕王，武氏那还有命在？” 高纂不只是琅琊王李冲的录事参军，也是蛇灵内部负责情报的蛇之一。 “李晦铁心向着武则天也没落个好下场，据若雪说他命不久已，只是他的儿子李荣听说是武道天才，年不过十八，已是六品高手，甚得武则天宠爱，”李贞说道，“这些人为什么身为宗室，却向着武氏这等谋朝纂位之人？” “王爷，李晦已日薄西山，李荣就算是武道天才，年纪尚幼，想必丘神绩不会放过他。”高纂说道。 李晦与丘神绩恩怨甚深，这一点在老辈当中尽人皆知。 “不说这些无父无君之人，”李贞说道，“回去后，你告诉冲儿要小心谨慎，不要轻举妄动，免得被武则天抓到把柄各个击破。随时等候我的号令，一同起事。” “王爷所言极是，我会告诉琅琊王的。”高纂说道。 “由俭，扬州钱粮可曾运抵蔡州，需拨出一部分到博州，以备博州，济州之用。”李贞说道。 由俭是路节的字，他继马嘉运后任越王府的东阁祭酒，属于李贞的心腹。 “那部分钱粮已经运回部分，剩下的也安排人手押运了。”路节说道，“日前，武则天命工部侍郎狄仁杰任江南巡抚大使，出使江淮，清理运河，严查江淮运都钱粮漂没过高一事。” “狄仁杰来了！”李贞皱眉道。 第八十四章 洛水祭坛 “狄仁杰巡抚江淮一事，自然有扬州刺史府，天巫宗还有江南那些大族去应付，到是不足为虑。∏∈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路节说道。 运往神都的贡赋以漂没的部分算数以千万计，足以支持一场大的战事，利益之大不是一家势力可以吞得下的。越王府拿了一部分，其余的有好几家势力从中分润，出事了也得共同承担责任。 “领准备于武则天祭祀洛水时，出手破坏祭祀，尽可能击杀武则天和陪护的群臣，王爷是否乘机起兵？”高纂问道。 经过洛阳时，高纂面见了蛇灵李若雪，得知了蛇灵的计划，传达给越王，以供参考。 “此时不是起兵的良机，”李贞站起身来，走到厅中，缓缓说道，“先不说冲儿那里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联系诸王的事进行如何？” “韩王，霍王不置可否，其它诸王都答应跟随王爷起兵。”高纂说道。 韩王李元嘉，霍王李元轨都是高祖之子，在宗室中德高望重，为人正直，深得太宗，高宗两代皇帝宠信，任以显位，在朝廷官员中也是威望甚高。可是面对越王的书信劝说，两人都以会为害百姓为由，不同意起兵的事。 “二王不仅是威望高，所处的绛州，青州地大人众，地理位置重要，没有他们两人参与，大大有损计划进行。”路节皱眉说道。 “事情那能尽如人意？”李贞摇摇头道。他对二王也是怀着很大的信心，期望两人能支持他起兵，没想到他们会拒绝。难道武则天会因为他们在宗室中德高望重而放过他们，不过是天真的妄想罢了。 “武则天一向对本王深加提防，在郑州、许州驻扎数万兵马，由左豹韬卫大将军曲崇裕率领。”李贞继续说道，“不解决这些兵马，我们很难有所作为。『≤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曲崇裕不是什么忠于李唐宗室的人，他不会轻易放我们进京勤王的，除非，” “除非什么？”高纂问道。 “若雪要破坏祭祀，可能出现四种情形，一是武则天身亡，皇上还在，这样朝局虽一时会乱，很快会安定下来，这样以后我们也可做个太平王爷，还算不错，二是武则天和皇上都驾崩，朝廷大乱，我等立即起兵，曲崇裕必会识时务地放开道路，我们进京占得先机，可光复李唐江山，三是皇上身亡，武则天仍在，这样我们必须以为皇上复仇为名起兵复唐，结果很难预料，四是武则天和皇上都安然无事，只有一些官员被杀，想必以武则天的手腕很快可以平复混乱，我等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没有。”李贞分析道，“若雪这次袭击武则天，究竟能否取她的性命？” 武则天魔功盖世，普通人可能不知道，蛇灵中人岂能不知。宗师级的高手那有那么容易被击杀，况且她身边还守着不知多少魔门高手。 “王爷所言极是，卑职也有疑问。领告诉我说，破坏祭祀只是计划的第一步，能够杀死武则天最好，如若不能将文武百官一网打尽，造成朝政短期内瘫痪也行。她已联系了吐蕃大相战神论钦陵，突厥杀神默啜，一等这边得手，就策动两族入侵中土。到时，武则天必将调集重兵赶赴边疆，那通往神都的道路不就打开了，王爷准备充足之下，联系诸王一同起事，大事不就可期了。”高纂胸有成竹地说道。 “若雪果然有大才，”李贞听了大喜道，“高参军，联络诸王的事，你要多多费心，运往博州的钱帛粮草你顺道押运回去，以后若大事成了，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卑职必不负王爷所托，”高纂说道，“帮助王爷成就大业，恢复李唐江山，不使其落入妖女武则天手中。” 三人又就相互联系的方法，起兵的时机，进军的路线，粮草供应的问题商量多时，直到天黑才结束。 杨思勖跟着李荣走出上清观，一路无言。∏∈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外面元行冲已离开道观，不知去向。李荣也不在意，想必武则天已经告知元行冲所为何事。 “李兄几日不见，竟然晋阶六品境界，我已不是你的对手了。”杨思勖叹道。 自杨思勖带着李荣入西苑千骑军营，不过二个月而已，李荣晋升到了六品，两人之间差距拉大了。 “我不过先行一步，看杨兄气息深沉，离晋阶也应不远了。”李荣眼中神光一闪，施展观微法眼扫过杨思勖说道。 杨思勖的气息比二个月前强大了一些，更为内敛，并且不时散着锐利的剑气，站在他身旁的人肌肤都会微起寒意。 两人走着说着，很快就返回西苑千骑营地。 来到营帐中，李荣马上派侍卫召来尉迟修寂，商量追捕蛇灵逆党的事。 “蛇灵李若雪，吐蕃宗师多丹，还有蝮蛇，”尉迟修寂张嘴说道，“宗师级高手有三名，其中一名还是八品宗师，就让我们这些细胳膊细腿的人去抓捕。” 杨思勖站在旁边一样脸色大变，无复先前的镇定。 “如果所料不差，还要加上一个，突厥大酋移力贪汗，”李荣说道，“突厥使团此次前来中土跟蛇灵大有关系。” “那面见圣母神皇时，你为什么不挑明此事？”杨思勖说道，“总要向神皇陛下要些高手才行。” “难道我们三人就能打得过蛇灵李若雪？总也打不过，多一个宗师少一个宗师没有区别。”李荣耸耸肩道，“我总不能说打不过李若雪，就推脱不干吧，圣母神皇心里肯定会给我记上一笔。” “那你准备怎么办？要不请家师和你父出手相助?”杨思勖苦笑道。 开玩笑，杨景臣一直呆在宫中守护太后武则天，那是轻易就能出来的，而李晦身受重伤，也不会出手。 “也不用这么悲观，这些宗师又不会整天盯着我们，估计我科还入不了他们的法眼。”李荣安慰说道。 他并未告诉两人，蛇灵曾派出多丹追杀他的事，免得打击两人的自信心。 “况且圣母神皇陛下已经下令我们去追剿蛇灵逆党，现在推辞不干也不可能，”李荣接着说道，“还得想想怎么把事情办好。” “我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蛇灵高手众多，势力庞大，真不是我们小小的千骑可以对付得了的。”尉迟修寂叹口气道。 蛇灵位列江湖四大组织之一，势力之强远不是千骑可以比拟的，他们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要是轻易能剿灭，武则天早就把蛇灵赶尽杀绝了。 “你想差了，凭我们几个确实奈何不了蛇灵，但圣母神皇之意并不在此。我想她老人家主要是想让我们查出蛇灵的阴谋，保证祭祀的顺利进行，因此我们的任务就是揭露其阴谋，不用正面去挑战李若雪等宗师高手。”李荣说道。 “李兄说的有道理，”杨思勖点头道。 杨思勖这阵子一直跟在武则天身边，到是知道武则天的心意。 “那咱们如何阻止蛇灵的阴谋呢？如今还是一头雾水，”尉迟修寂说道。 他们一直呆在宫中，军营，与外界接触不多，对江湖中事了解不深，要想探知蛇灵的阴谋并不容易。 “我问你，如果你是蛇灵李若雪的话，你会怎样去破坏祭祀？”李荣问道。 “我要是能想出来，直接就去告诉长史大人，或是李大将军，还用得着接下围剿蛇灵的差事？”尉迟修寂不满地道。 “真有你的，算了，咱们坐在帐中空谈用处不大，不如到洛水边祭祀的地方看看。”李荣说道。 三人带着二十几名千骑士卒，一起出了营门，朝着天津桥行去。 祭祀洛水的地点就皇城南面，洛水北边，离天津桥不远。纳言武承嗣全权负责建设祭祀坛，及祭拜仪式等所有的安排。 有了当朝宰相的全力支持，以朝廷的人力物力建造一座祭坛是很容易的事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候，祭坛就初具规模，剩下后期雕刻装饰等细活，在武承嗣的严厉催促下，下月初八之前，祭坛一定会全部完工。 李荣带着杨思勖，尉迟修寂等人花了一刻钟的时间就来到了祭坛旁边。 祭坛里数十名工匠正在紧张地施工着，李荣他们没有上前打扰，站在远处立在那里。 “我们从西苑到这里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如果全出动，还会快上一些。”李荣突然说道。 “嗯，”尉迟修寂心有所感没有言语。 “尉迟，如果你负责这次祭祀的安全，你会怎么安排防卫？”李荣问道。 “这里背靠皇城，有着南衙禁军守卫，向西就是西苑羽林军军营，我看敌人只能从洛水上起攻击。”尉迟修寂说道，“如果我来安排守卫，只需封锁洛水，令十二卫禁军戒备，羽林飞骑千骑守住上阳宫即可，到时就算有千军万马也难冲过来破坏祭祀。” 第八十五章 比试奔跑 “你是这样想的，武承嗣估计也不例外，就算他笨一点，身边也有高人替他谋划，该想到的都能想到。⊥，www.８１ｚｗ.ＣＯＭ”李荣说道。 “照你们所说，蛇灵逆堂根本没有机会造成破坏了？”杨思勖说道，“李若雪身为一代宗师，声言要搅乱祭祀，岂能束手无策，这没有道理啊？” “在达成目的，必须解决守卫皇城的南衙十二卫禁军，当然正面硬撼数万装备精良的士卒，李若雪就是九品大宗师也不行，她一定有法子拦住禁军，或使禁军挥不了作用。”李荣说道。 “难道她能收买诸卫将军，让他们临阵倒戈？”尉迟修寂说道。 “说什么呢？”杨思勖眉头一皱，“诸卫将军都是忠心于国之人，怎么会反戈投敌之辈？” “你有够笨的，像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金吾卫将军程处弼，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等人怎么投靠李若雪？”李荣说道，“就是个别将军被收买，下面的士卒也不可能全体叛变投敌的。” “蛇灵那么多宗师高手，隐藏到暗处，到时突破士卒们的封锁杀到祭坛应该不是难事。”尉迟修寂说道。 “几名宗师杀入祭坛或许不难，想逃走却不易，”杨思勖说道，“等到祭祀那日，来参加祭祀的宫中高手及军中高手如云，有很大几率可缠住几名宗师进而围杀他们，我想蛇灵李若雪不会那么莽撞。如果我是她，不会选择这么简单而易被人算计的方法。” “杨兄认为李若雪会怎么做呢？”李荣问道。 “具体方法暂时想不出来，但我觉得应与洛水有关，兵法中水攻有时可抵万军，要是洛水暴溢，冲破堤岸，再多十万士卒也挡不住。”杨思勖看着眼前缓缓流动的洛水说道。 “现在洛水离河堤尚有数尺的距离，短短几天怎么会暴涨漫过堤岸？”尉迟修寂说道。￠￡八￠￡一￠￡中￠￡文，www.81ｚｗ.ＣＯＭ 尉迟修寂自幼修习兵法，对兵法上要求的天文地理之术，有所研究。想在为一个兵法大家，必须懂天时，识地理，其中辨识水性也是重要的一项。 洛水的水量一般，寻常时候少有出现洪水泛滥的情况。上一次洛水泛滥都要追溯到贞观年间，离现在有几十年了。况且以洛水现时的水位，离暴涨还有一段距离，就算是遇到暴雨，也不可能短短几天就涨到冲破堤岸的程度。 李荣等人站在洛水北岸堤道上，一边看着洛水，一边盯着远处的祭坛，试算着水位和祭坛离岸边的距离。祭坛处守卫的士卒们看到李荣等人身上的军衣，知道是羽林千骑中人，就不敢上前逼问，只是远远地看着。 “如果事事都在预料之中，阻止蛇灵阴谋的事会交给我们？”李荣笑道，“洛水上游有一座水闸，如果遇到暴雨，水闸再被破坏，洛水到很有可能暴溢泛滥。” “洛水水闸，”尉迟修寂，杨思勖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抓迫害兵部员外郎郑连山的凶手时，无意间从凶手身上夺来一张洛水水闸的构造图，”李荣说道，“凶手是蛇灵六大蛇之一的青蛇。” 洛水水闸建造于贞观年间，因当时洛水泛滥，漂没六百余家，太宗皇帝下令在上游修造一座水闸，调节水量，后来洛水水量再无以前丰沛，水闸也就不受重视，很多人忘记了此事。 “你早就知道蛇灵想对水闸下手，还不早说？”尉迟修寂说道。 “想考考你的智商，看你有没有做大将军的潜力，”李荣笑道，“走，我们去看看水闸。『≤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说着李荣一马当先，快步向着上游跑去，众人忙跟了上去。在李荣的坚持下，他们离营时并未骑马。李荣早就准备到水闸处看看，水闸距离这里有百里的路程，道路崎岖，难以通行，是以没让人骑马。 李荣轻提身体，度并不快，后面杨思勖，尉迟修寂紧紧跟着，再往后就是葛福顺率领的二十名千骑士卒。 千骑士卒出营所穿不是作战时的明光甲，但也带着必要的装备，横刀，长弓，箭囊。这是李荣平时要求的，出去行军必须带上装备。 “不如我们比试一下脚力？”杨思勖对着李荣说道。 “唯所愿尔，不敢请也！”李荣哈哈一笑。 杨思勖属于心高气傲之辈，看到李荣修为越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想找回点面子。 尉迟修寂黑脸一红，不过以他黑得如锅底的面孔，别人很难看出来脸红不红。他自知奔行度一般，短程冲刺可凭着爆力勉强追上，长距离奔跑真不是尉迟家的强项。 当然这只是普通较量度而已，尉迟修寂也没法拒绝。 听到李荣说完，杨思勖如一缕轻烟，一袭青衣化为一道残影，快似闪电，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天绝宗以“暗影绝剑”闻名江湖，其轻功身法也是一绝，甚至可以说天绝宗的“暗影绝剑”就是建立在极无匹的度上，论起短距离冲刺无人能出其右。 “沿着河水一路向上跑，百里外的水闸处集合。”李荣的声音清晰地在葛福顺和一众士卒耳边响起，身形如游龙掠水，紧跟着杨思勖而去。 “拼了，”尉迟修寂大脚一跺，一股巨大的冲力在地上留下一个寸许深的小坑，魁梧的身形像一只大猩猩跳跃着向前跑去。每一步都留下一个不浅的土坑，可见尉迟修寂爆力之强，度也是极快，紧跟在李荣和杨思勖两人身后。 “真猛！”葛福顺眼睁睁地看着三人如飞的身影，不仅心里一片火热，“什么时候自己能达到这种境界？” 葛福顺天资还算不错，后天又有爷爷葛宝这样的宗师级高手指点，李荣这融汇两世武学的强人的教导，葛福顺武道进境不慢，目前已是四品高手。当然他与李荣，尉迟修寂这样的武道天才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快跟上，”葛福顺大声地喊着，指挥着一众士卒快跑，追上李荣等人。 “葛队正，我们统领大人是什么境界，能追得上吗？”其中一名火长说道。 “还没跑就说丧气话，”葛福顺边跑边说道，“追是追不上李大人，但真要被撇下数十里路，我们脸上也无光彩，要是跑不到那里，回去以后统领大人不会轻易饶过我们的。” 那名火长倒吸一口冷气，他可是领教过李荣整人的手段，虽然很少打军棍，但是真要被整比起挨军棍要难受多了。 在葛福顺的带领下，士卒们鼓起干劲，紧追不舍。 前三十里，杨思勖以奇快的身法稍占上风，身形真如影子一样，一点重量都没有，快得只剩下一道淡淡的残影，身体如在御风而行， 李荣施展少林寺秘传的“羚羊挂角”身法，在山间跳跃飞奔，瞬间就从一块巨石上跳到三丈开外的矮树上，借力一纵，又跃出丈外，紧追在杨思勖身后，耳边风声呼呼，四周景物，也都因为奔行的度太快，快地向后飞掠消失。 尉迟修寂就惨多了，他本就不擅长奔行，而且这里还是山路，不适合他这种以爆力奔跑的身法。不过三十里路的极冲刺，就消耗了他的大量体力，真气，累得气喘吁吁，却早已失去杨思勖，李荣两人的背影。 跑到五十里处，李荣已经赶上了杨思勖，两人开始并驾齐驱。 又跑了二十里，杨思勖体力开始不支，度渐渐慢了下来，落在了李荣身后。 杨思勖毕竟还是五品境界，离李荣还有一品之差，真气不如李荣深厚。再说李荣所习的柔水真气本就以真气深厚，恢复能力强称雄世间一切功法，杨思勖跟李荣比试长途奔跑，根本就不可能取胜。 两人拼尽全力，用了接近半个时辰就跑完了百里山路，远远望见洛水的水闸。 李荣身上热气蒸腾，这是真气大量消耗的结果，他还从未试过尽全力以极限度奔跑，没想到这么消耗体力真气。 杨思勖已经落后了李荣两三里路，无奈地减慢了度。他已经隐隐镇压不住体内真气的躁动，此时已到了真气枯竭的地步。 离他们十五六里外的地方，尉迟修寂满头大汗，汗水湿透了锦衫，感觉背上七八十斤的霸枪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肩头。 葛福顺一行人也是拼尽全力奔跑，个个汗流浃背。 李荣停住脚步，站在一处青石上，缓缓地运功调息，恢复消耗的真气。 过了一会儿，杨思勖跑了过来，气喘如牛，一脸苍白地看着李荣，“李兄果然厉害，真气深厚得不可思议，估计度都能跟宗师级的高手有得一拼。” “我不过是先你一步晋阶六品，境界比你深一点，所以比你快了一些，等到你能晋级，一样可以做到。”李荣笑道。 第八十六章 武道兵道 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尉迟修寂方喘着大气，拖着霸枪跑了过来，看见李荣两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真够累的！”尉迟修寂张大嘴说道。 “起来运功调息，”李荣伸指轻轻一点，一道真气占在尉迟修寂身侧，溅起尘土飞扬。 尉迟修寂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怒道，“大力金刚指，你想杀了我？” “体气俱疲的时候，端大枪桩效果最好。”李荣不以为意地说道，不再理会闭目调息。 旁边杨思勖早已端坐在一块青石上，静心运气恢复体力。 尉迟修寂嘴里嘟囔着，不情愿地端起沉重的霸枪，双手握住枪把，眼神盯着枪尖，沉腰坠马，让自己的精神沉入到霸枪当中。 经过百里的奔行，尉迟修寂体力大幅消耗之下，平时舞起来轻若玩具的霸枪变得重如泰山，枪身不住地颤抖，尉迟修寂细心品味着枪身抖动的频率，方向，体内真气和肌肉随着枪身轻微律动，保持人枪平衡。 “好枪法！这是李兄教的？”杨思勖忽有所动，睁开眼睛看着尉迟修寂摆的姿势说道，“这是修炼人枪合一的法门。” “偶然从前人著述中所得，觉得架式简单，但颇为有用，正好我不习枪法，就说给尉迟听了。”李荣说道，“枪重而长，看似难练，其实找对窍门比刀剑容易多了。” 杨思勖若有同感地点点头。 站大枪桩练人枪合一，入门相对容易，可以一点一点地感觉到自己与枪合为一体的感觉，换做是刀剑轻且短，按这路子很难找到人刀合一，人剑全一的感觉。 三人静立在那里良久，一边调息，一边等待拉在后面的千骑士卒。八▲一●■中?文网．ww.8１zw.com ● 洛水长达千里，水势浩渺，贯通洛阳全城，隋代杨广就引洛水，谷水修通济渠，将两水引入黄河，沟通南北水道，使得江南人货可通过运河直抵洛阳。因此洛水上一向帆墙林立，船只如云。 此处位于洛水上游，船只不多。只有三两只木船张满云帆，顺流而下，快如奔马。木船吃水甚深，想是装满货物所致。 雪白的帆，碧蓝的天，飘浮的云，葱青的山，浅绿的水，形成一副动态的山水画卷。 “我大唐立国以来，人民生活安定，国力蒸蒸日上，实不想有人打破此局面。”杨思勖站起身来，走到山边，望着洛水似有感慨地说道。 “人心即天心，再强的高手也逆不了大势，只是些许争斗是免不了的，改变不了大局。”李荣接着道。 他可不认为李若雪能推翻武则天，无论是前世的历史还是这一世他见到的现实，都毫不例个的表明武则天的统治坚如磐石，或是人民安定的情况下，想让他们起而为所谓的李唐江山反抗根本是不可能的。 “水闸旁边似有军队在那里驻守。”尉迟修寂没有搭腔。 保持中立是尉迟家，程家等当年跟随太宗的亲信大将所留军中派系做出的一致选择，只要武则天没有下手将自己的儿子都处死，静等武则天老死，然后大政归于太宗子孙也可以接受。 “看到了，等士卒们赶到了，一起过去看看。”李荣说道。 山下的水闸旁边驻扎着一座不大的军营，约驻守了一营士卒，五百人左右。 “武承嗣不是蠢人，还知道派人守住水闸。”杨思勖带着酸意地说道。 杨思勖师从内侍杨景臣，为后者收养的义子，同为天绝宗之人。∏∈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但宫中除了天绝宗外，还有天魔宗的人，其中就以高延福为的一派，他与武三思交好，一样甚得武则天的宠信，与杨景臣分庭抗礼。是以，杨思勖与高延福一派关系不好，连带也记恨武三思等武家人。 “武承嗣不行，武家还有武三思这位幕后高手，想到守护水闸并不稀奇。”李荣说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葛福顺满头大汗，身上衣衫尽已湿透，带着十余名士卒一步一步挪了过来，看到站在那里的李荣等三人，激动得快要哭了出来，终于跑到目的地了。 “怎么只有你们十二人到了，其它的九人呢？”李荣脸色一变厉声说道。 “他们几个实在跑不动，在后面先歇一下，一会就过来。”葛福顺叫苦地道。 “滚回去，拖也要把他们拖过来，”李荣怒道，“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把人全部带过来。跑不动的，你就背着。” 葛福顺听了，哭丧着脸调头就往回走。他跟随李荣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到李荣这样教训他过。 “你们也都全部滚回去，还站在那里干吗？”李荣少有的大脾气道，“如果到时间还看不到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千骑营。” “李兄此举何意？”杨思勖看到李荣的处置大为不解地问道。 “士卒在军中为袍泽，入则同住，出则同战，丢下同伴乃是大罪，”李荣说道，“兵家之道不比武学之道，武道讲究个人修行，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兵道注重团体配合，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受教了！”杨思勖拱手说道。 这些日子，杨思勖奉命组建飞龙卫，训练的士卒不过二百多人，自觉可堪一战，可今日见过李荣麾下的千骑士卒，却又大感不如。 就这样三人等了两刻钟左右，葛福顺带着士卒回来了。 士卒们到是一个不拉都回来了，葛福顺背上还背着一个，昏迷不醒。 跑到这里后，大家都累得躺在地上。 李荣到没有刻意再去责备葛福顺时间越过，也没要求这些士卒站起来调息。他们毕竟没有修炼武道，也不会调息站桩。 歇息了一盏茶的时间，在葛福顺的催促下，士卒们勉强站起身来，按平时的要求列队成行，等候李荣的命令。 士卒们虽然辛苦，却不敢有所怨言。李荣训练兵士，一向身先士卒，入则同住一样的帐篷，食则与士卒们同坐吃同样的食物，丝毫不以世家子弟，武道高手的身份自居，深得士卒的爱戴。 跑了这么远的路，士卒们都很疲惫，身上的衣服不仅湿透，还处处残破。山路并不好走，何况道路崎岖，本就没有官道，只有供山中猎户行走的小道，衣衫被山石挂破实属寻常。 杨思勖看着列着整齐队列的千骑士卒，眼睛一亮，这队士卒脸有疲惫之色，但精神饱满，比起他训练的飞龙卫更有一种强军姿态。 那名昏迷的士卒也是因为体力不支，加上天气火热导致中暑。李荣伸掌输入一股真气，在其体内运转一周，让人给他喂了些清水，就清醒过来。 “随我到山下的洛水堰看看。”李荣说道。 洛水堰由拱形大坝，水闸，石函，渠道等组成，始建于贞观十二年。 贞观十一年七月，淫雨连绵，谷水，洛水暴涨，漂没民居六百家，淹死六千余人，太宗皇帝有鉴于此特意命将作大匠窦琎修成了洛水堰。 自洛水堰建成后五十余年洛水再无泛滥之事。 李荣等人沿着河边，小心翼翼地来到大坝中间，观望上下水势，水堰的构造。 大坝宽八丈，长八十余丈，横亘在洛水上，将其分为两半，中间杂以水闸可以通行船只。 大坝那边的驻军远远望见有人潜到坝上，赶紧示警，派人去报告上官。 过了一会儿，一名身着窄袖绿衫，身材修长的青年校尉带着数十士卒跑了过来。 “看来我们遇到熟人了，”李荣扭头望去，微微一笑道。 来人竟是武重规，他到嵩山武攸绪处，狠狠地修炼了两个多月，前几日才回来。武三思安排他到左领军卫中担任一营校尉，正好碰上武承嗣筹备洛水祭祀大典，武重规就领着一营士卒驻守到洛水堰，以防有人破坏水堰。 “李荣，你来水堰干什么，难道想破坏水堰？”武重规不由分说地道。 “武重规，嚎叫什么，我等千骑奉圣母神皇之命巡查各处，保护洛水祭祀大典，你正好在这里驻守，配合我们检查水堰吧！”尉迟修寂高声说道。 尉迟修寂，程伯献，武重规等人年纪相当，背景深厚，加上武功不凡，在洛阳一众纨绔子弟中甚有名声，被好事者称为“洛阳十少”，其中还有丘贞期，郑观澜统统在内。 当然武重规为人阴冷，向来与尉迟修寂不对付，两人交手数次，大致功夫相当，各有胜负。 “尉迟修寂，手下败将而已，缩在李荣后面吠叫什么?”武重规毫不客气地道。 他看到李荣，尉迟修寂，杨思勖后心里一惊，三人他都认识。前两人不说，杨思勖可是宫中宦官大头目内侍杨景臣的义子，他本人也是太后武则天的贴身侍卫。 第八十七章 虚有其表 武重规面色阴晴不定，看着众人，嘴角撇道，“空口白话，谁知你们是不是假传圣旨。▲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 矫诏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武重规信口开河，讥讽众人，也是看到众人奈何不了他。 “武重规，别睁着眼说瞎话。此事何等重要，一旦圣母神皇怪罪下来，你提的起吗？”武重规冷笑道。 “我只奉命看守洛水堰，防范宵小破坏大坝。”武重规说道，“你们一无圣母神皇手谕，二无兵部文书，赶快离开这里，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尉迟修寂气得一提霸枪，就要上前与武重规决斗。 李荣挥手止住尉迟修寂。刚才一番奔跑，尉迟修寂真气损耗极大，短短一时半刻那能恢复过来，达不到平时的水准，更不可能会是武重规的对手了。 “武重规，两月不见，你的气息，体魄似有寸进，难道是去嵩山特训了？”李荣笑道。 武家中人有这样的习惯，子弟们都要跟随“天凰”武攸绪修炼一段时日，只是武攸绪身为武道狂人，要求相当严格，少有人能吃得那种苦。 李荣在嵩山跟普惠大师学艺时，就曾见过武家人特训，这在大唐那些豪族世家里面也不是什么秘密。 “哼，李荣，你管的那么宽干吗？”武重规带着恨意地说道，“今次我要血洗前耻，再领教一下你的刀法。” “咣”冰魄寒光剑出鞘，武重规一振长剑，剑尖直指李荣。 一缕锋利而阴寒的剑气直逼向李荣。 李荣护体真气一动，气息涌起，挡住了武重规的玄阴剑气，随即抽刀出鞘。八◆一▲??中文网www.８1zw.ｃoｍ ▼ 众人见李荣和武重规就要交手，都知趣地退后到五丈开外。 武重规背后的禁军士卒们听到几人的言语，知道眼前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物，自然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角色，赶忙退到远远的地方，管他们打成什么样子。武重规在军中向以身份高贵示人，看不起普通的士卒，也不怎么受士卒们爱戴。 “秋风式，”李荣一改前次交手的习惯，率先出手。 百里山路，李荣毫不保留体力，以最快的度奔跑，几乎耗尽了真气，那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武重规。 昨天与吐蕃宗师多丹一战，体力真气耗尽，今天又将体力真气耗得七七八八，幸亏吃了一枚丹药，不然得静养数天才会恢复。这样也好，连续的战斗可使得丹药的药力化尽，有助于增长真气。目前李荣的真气不及平时七成，体力也不充足，实力能有巅峰时的一半就差不多了，所以决定抢先出手。 龙吟刀出刺耳的刀啸，透过刀背的九孔，回荡在武重规耳边。啸声入脑，震得武重规体内气血翻涌，险险真气都控制不住涣散开来。 自李荣晋阶六品后，精研刀法，对“玄音妙剑”的领悟加深，施展出源自“玄音妙剑”的“秋风式”刀法威力更强了。 “十招之内，让你败北！”李荣趁势高声喝道。亮若洪钟的声音如狮子吼一样，震得面前的空气荡起波纹，直冲向武重规。 这次，李荣可是使尽招数，务求在数招内分出胜负。 “秋风扫落叶，”伴随着刀啸如龙吟，李荣高举长刀，旋身而舞，洒出漫天刀光，刀芒如落叶般随风飞舞，向着武重规飘去。 千百道刀芒沿着诡异的曲线似乎是飘向武重规，将其连人带剑笼罩在内，显出李荣妙绝天人的刀法。◆●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ｏm ▼ 李荣打算利用境界上的优势欺负一下武重规。 六品境界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六品高手可以使出防护全身的护体真气，这一点是六品以下高手做不到的。要知道高手战斗，一丝空隙破绽都可迎来对手凌厉的攻击，战斗中又不可能防护得面面俱到，免不了要受到对方的攻击，这时就要拼护体真气的强度了，甚至有时还要以伤换伤，没有护体真气就意味着极为被动。 李荣就是欺负武重规使不出护体真气，运用弧线刀芒攻击武重规的背部和侧面，当然这是建立在两人交手的地点特殊的缘故。 一时间落叶般的刀芒密如雨丝，不但从正面攻向武重规，而且绕着弧线袭向武重规的后背。 两人交手的地方在大坝上。洛水上的大坝宽八丈，露出水面的却不过一丈左右，辗转腾挪的空间极为有限，何况后面不远处还站着各自的士卒呢，退后也没有多大的空间。 “冰瀑流泉，”武重规感觉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长剑挥舞，寒气迸，荡起无数剑花，宛如大雪纷飞，又似冰川融化，化为沛然不可御的流泉向着挡在前面的一切物体冲去。 他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何短短两个月李荣的刀法变得这么厉害，想是当初李荣有所留手。可看李荣的气息，明显都突破了六品境界，自己在叔父“天凰”武攸绪那里吃尽苦头，自觉功力大进，还想一雪前耻，没想到差距更大了。 冰雪般的剑气与落叶样的刀芒相碰，使得空气中音爆阵阵，散碎的剑气，刀芒划在地上，使铺在大坝表面的青石激起点点火花，留下半寸深的痕迹，余下的剑气刀芒落入水中，惊起阵阵浪花。 刀啸声在四面响起，武重规勉力御使冰魄寒光剑舞成一团光球，身形右闪右挪，勉力接住攻过来的刀芒。 “当当”接连数声刀剑交击的声音响起，武重规连接了李荣五刀，被杀得不住后退。 “还有三刀，”李荣旋身狂舞，身体似龙卷风一样不停移动，龙吟刀再次劈出漫天刀光，每一道刀芒都带着呼啸的风声，似乎这里立刻从盛夏到了寒秋。寒风凛冽，道道都可刮破人脸。 武重规再也顾及不了脸面，身形一矮，脚步一滑，向后疾退，剑光闪烁，涌出数十百朵闪闪光的剑花，护住自身，似乎变成雪山上盛开的雪莲花一样，身形就隐藏在雪白的莲花剑光中。 可惜面对李荣轨迹飘忽的刀芒，仍有一道漏网之鱼。一道细小的刀芒透过武重规左侧的一丝缝隙，斩在武重规的左肩上。 刀芒临体之时，武重规感觉不妙，强行运起真气护住肩膀，仍被透体而入的刀芒伤了左肩经脉，疼得身体一个哆嗦，不由得动作慢了半拍。 “虚有其表，”李荣心里暗道，龙吟刀连续斩出三道巨大的刀芒，一道跟在另一道后面，带着滔天气势笔直地斩向武重规。 “不好，”武重规面对迎面而来的刀芒，吓得心脏都跳动回不了好几倍。 如果搁平时，武重规展尽武家的“鱼龙十八变”身法，闪转如意，必不会如今日这样狼狈不堪。 谁让他们在大坝上这样狭小的地方交手呢，武重规只能硬接李荣的龙吟刀，连缠战的机会都没有。 武重规心里一怒，“拼了”，连人带剑化为一道剑光，不再后退，向着刀芒最盛的地方冲去。他在赌李荣不敢杀他，想逼得李荣后退，进而出其不意地取得胜利，甚至将李荣斩于剑下。 冰魄寒光剑刺在气势最盛的刀芒上，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碰撞，好像全力一击却击在空处，力量使错了地方。 “上当了，”武重规立刻反应过来。李荣挥出的头一道刀芒居然看似强大，实际上虚有其表，自己上当了。 武重规还来不及感叹。后面两道刀芒斩过来，斩在武重规的剑上。 本就因使错力量，身形有些站立不稳的武重规这次彻底不行了。 李荣顺势冲过来，侧身滑过武重规身侧，龙吟刀一翻，刀背击在站立不稳的武重规身上，一击将他击飞到水中。 “扑通”一声，武重规掉落进水里。 这时，跟随武重规的左领军卫士卒们左右看了看，到是没有下水去救武重规。谁让武重规平时只顾着显摆自己，在士卒当中没有威信呢。 “这次武重规脸丢大了，可以与丘贞期相提并论了，又一个落汤鸡。”尉迟修寂眼力不差，看到李荣最后一刀用的是刀背，不然肯定把武重规给腰斩了。 李荣微微一笑，收刀还鞘，盯着武重规落水的地方。他并未使出重手，武重规只是受了点轻伤。 数息不到，混身湿透的武重规从水中一跃而起，跃到大坝上，面带怨毒地看着李荣，“哼”也没说什么场面话，怏怏地转身就走。 尉迟修寂在后面大笑，嘲笑武重规自寻苦吃。 这次武重规又吃了大亏，自以为武道略有进境，就挑战李荣却又一次落败，估计以后想胜过李荣也不可能了。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将来武重规能晋阶六品都是祖宗积德了。 远处，武重规吆喝士卒们回营，也不管李荣等人的事了。 “别管那货，咱们看看这大坝，估计蛇灵破坏祭祀的计划跟大坝有很大的关系。”李荣说道。 第八十八章 小谷营地 “大坝由青石筑成，历经数十年，结实得很，旁边又有一营士卒守卫，可谓是固若金汤，蛇灵能如期破开大坝？”尉迟修寂问道。?八一?◆中文?网．ww.８1zw.com ? 尉迟修寂不是蠢人，修习兵法数年，还是有几分见识的。蛇灵这种江湖组织想与朝廷抗衡非得出奇不意才可。如若朝廷现了蛇灵的意图，凭借强大的实力绝对会将他们压得粉碎。国家机器的强大不是个别江湖门派可以相提并论的。 “这些事在结果没出现之前，谁也说不准？李若雪岂是庸人，武三思也不是笨蛋。”李荣摇摇头道。 如果大坝旁边只有武重规率领的一营士卒，李荣相信蛇灵李若雪有办法也有实力短时间内将他们一网打尽，进而迅控制大坝。 就以李荣所得的情报而言，蛇灵能召集到的宗师级高手就达四人，又有吐蕃，突厥加入蛇灵的行列。他们完全可以在洛阳拉起一支拥有数百精锐士卒的人马，单靠这些人就可轻而易举地扫平武重规他们。 当然以武三思的聪明才智，不会想不到李若雪的可怕，完全可以在大典前增派高手驻守。 祭祀大典的时间，步骤都经过礼部议定，颁行朝廷，轻易不会变动，这就给了双方准备的时间，看谁能取得胜利。 武家人，朝廷与蛇灵，吐蕃，突厥的斗法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也不是李荣等人可以掺和的。 李荣沿着大坝慢慢走到水闸处，看着激流涌动的洛水，抬头望向远方武重规所在的营地，心中思绪万千，考虑蛇灵可能的进攻方式。 良久，李荣忽然脱下外衫，随手扔给站在一旁的葛福顺，跳入大坝西面的水中。 “李兄，”“元明，”杨思勖，尉迟修寂吃了一惊道。??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 葛福顺下意识地接过衣衫，看到李荣跳入水中，人为之一愣，清醒过来后就要下水去救人。 “站那别动，李荣他不会有事。”杨思勖沉声说道。 连武重顺那家伙落入水中，都可以很快爬上来，何况李荣这等高手。 李荣沉入水中，运气于眼，施展出观微法眼，观察水中的动静，用手扒着大坝石缝慢慢向着坝底摸去。 此处离水闸处颇近，水流稍微有些混浊，以李荣的观微法眼仍看得非常清楚。 “咦，木头，”李荣碰到黑色的物质，感觉与上层的石头有所不同，心里暗道。 “里面混有铁，”李荣感觉层层垒起的木头当中夹杂着坚硬的东西。 “就是这些木头支撑着大坝？”李荣心里道。 “哗”李荣一跃而起，冲出水面，飞上大坝。 “少爷，你可回来了。”葛福顺大声说道。 “有什么现？”杨思勖问道。 “大坝居然是用木头垒成的，”李荣说道，运转真气，蒸掉身上的水迹，周身腾起一阵白雾。 李荣顺手接过葛福顺递来的外衫，穿到身上。 “木头垒成的，不会吧，这都建了几十年，居然没事。”尉迟修寂问道。 “这些我也不知道，回工部调查一下，查查当时修建水堰的事。”李荣说道。●●◆■网．ｗw.81zw.com ■ “调查水坝的构造跟保护祭祀大典，防范蛇灵有什么关系？”尉迟修寂不解地道。 “蛇灵为什么要搞到水闸的构造图，目的就是为了破坏大坝。我们也是一样，弄清楚大坝的构造，有助于保护大坝。”李荣说道，“杨兄，尉迟，我们还要到对岸看一下。看看武重规那小子的营地，福顺你带着人先走一步，我们回头追上你。” 说完，李荣飞身越过水闸，飘落到对面的坝上。 杨思勖，尉迟修寂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这边，葛福顺带着士卒们离开了大坝，沿着来时的路，向着西苑行去。这次，李荣没有要求众人高行进，不过百里山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武重规没受多重的伤，但对他的心理打击不小，一向心高气傲的武重规自视为年轻一代中的高手，虽然不敢自诩为第一，但没想到却轻易败在李荣刀下。 “武大人，那千骑的人又跑过来了，有三个人。”一名士卒惶恐地跑过来说道。 武重规平时就派人整天盯着大坝上的动静，是以士卒们一见三人过来，马上向武重规回报此事。 “不要理会他们，”武重规厌恶地说道。 “还不是你打不过人家，”那名士卒心里骂道，“平常人五人六的，见到强者就耸了。” 那名士卒当然不敢把鄙视的话宣之于口，转身快离开了武重规的营帐。 左领军卫的士卒没人前来阻挡，这也是众人的意料之中。 水坝南岸平坦的地方不多，武重规所驻营地正好在山脚下的一个小谷当中。 “武重规选的营地可不怎么样！”尉迟修寂看着远处的营地说道。 营地的选择对一名将领而言是相当重要的学问，择营不当会给己方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三国时，刘备伐吴连营七百里，结果被6逊火烧连营，几乎全军覆没，败走白帝城，最后病死在那里。 小谷三面环山，前面不远处就是洛水，只有一个丈余宽的出口，称得上易守难攻。 “武重规不是不通兵法，而是附近没有适合扎营的地方。此处小谷已算是难得可遮风挡雨，还能驻所一营士卒的地方了。”李荣说道。 小谷的地理位置刚好，距水坝不远，又能容纳一营士卒，便于出事后第一时间赶到大坝处。 “他光顾着舒服了，如果蛇灵派人马堵住谷口，他们不就麻烦了，出也出不来。”尉迟修寂不屑地说道。 武重规的选择不算错，但高明的将领不会那么做。小谷必须派人驻守，却不能全军都驻在谷中，应分一部分人马驻扎在谷外，以便遇到敌袭时迅反应，不会被人堵在里面。小谷中的人马更可迅跑出来支援。当然，驻在谷外的人马肯定会吃些苦。 “这些事不是我们考虑的，况且你现在跟武重规说，他也不会听的。”杨思勖摇摇头道。 “武家派人驻守这里，想必早有打算，我们没法过问。”李荣说道，“明天你带几名精干的士卒溜到小谷背后的山上瞧瞧，看有没有人马活动的痕迹？” 李荣仰看了看小谷背后的大山，心里想着，“蛇灵若是想突袭的话，会不会从山后着手。蛇灵中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江湖高手，远不是普通的禁军士卒可比，山路虽险挡不住高来高去的人物。” “蛇灵会从小谷背后攻击驻军？”尉迟修寂说道。 小规模的人马可以攀山越岭。小谷背后的山峰甚是险峻，寻常人是难以攀登上去，更不用说从那里起进攻了。 “蛇灵中高手不少，组织几十人从山后起攻击也不难，”李荣说道，“他们更可乘船顺着洛水运送大批人马上岸，前后夹击武重规这一营人马，使得他们瞬间崩溃。水坝自然而然就落入蛇灵手中。” “好的，明天我带着董玄景他们几个去。”尉迟修寂说道。 “行，我和思勖明天到工部察看一下关于修造洛水堰的资料。”李荣说道。 三人看过后转身离开了，准备赶上葛福顺他们一起回西苑的营地。 “这次洛水祭祀大典事关重大，圣母神皇陛下将大典的安全交到我手中，务必不能出什么意外。”武承嗣说道。 厅中坐着武三思，武攸宁等数位武家的高层人物。 “皇城附近的守卫固若金汤，有上万禁军十二卫防护应该无碍。关键的一点就是洛水上的大坝，因为环境所限，只派重规领着一营五百人驻在那里，人数有些少。”武三思想了想道，“我怕李若雪会对洛水上的大坝下手，决开大坝，水淹洛阳。” “重规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有些弱了，”武攸宁眉头一皱说道，“以蛇灵的实力出动数百精锐不是难事，加上有李若雪这样的高手，重规那一营人根本抵挡不住。” “我已请攸绪出手，到时坐镇水坝，如果李若雪大意来攻，必将让她吃个大亏。”武三思冷笑道。 为了准备此次大典，武三思特意去嵩山一趟，请来了“天凰”武攸绪对付“蛇灵”李若雪。 本来武攸绪对祭祀大典的事没什么兴趣，听到可能会与“蛇灵”李若雪交手就欣然来了。 第八十九章 冬官侍郎 第二天，李荣等人兵分两路，李荣和杨思勖去工部调查洛水堰的资料，尉迟修寂带着几名旅帅观察洛水堰附近的地形，尤其是关注小谷背后的山峰。?■?■网．ｗw.８1zw.com ? “狄仁杰，狄大人可在部里？”李荣亮出千骑令牌，顺利地走进工部大门，找到水部郎中，亮明身份，询问狄仁杰的情况。 水部隶属工部，有水部郎中一员，主掌天下川渎陂池之政令，以导达沟渠，堰决河渠等事。 李荣知道狄仁杰被任命为冬官侍郎的事。则天临朝改工部为冬官，工部尚书为冬官尚书，侍郎为冬官侍郎。 “狄大人半月前就奉命巡抚江南去了。”水部郎中刘升温声说道。 李荣亮出的千骑都尉令牌，还是杨思勖内谒者令的身份，都表明眼前这两名年轻人有着不小的能量，不是刘升自己可以得罪的。 “狄大人到江南去了？”李荣疑问道。 半月以来，李荣一直呆在西苑军营，很多情况到是不了解。 “是，”刘升说道，“不知李校尉有何贵干？” “我等来此是为了查阅洛水堰的资料，刘大人意下如何？”李荣问道。 “当然可以，在下就派人去取来那资料。”刘升说道。 不过是看些资料，刘升可不想得罪李荣等人。 “我们直接过去看就可以了，不用劳烦大人。”李荣笑道。 “行，我让温令史带你们去，水部的资料一向归他整理，他最清楚校尉所要的东西。”刘升说道，叫来了一名姓温的中年吏员。 “温成，带这两位大人到库房去查阅洛水堰的资料。??八一中▼?文网www.81zw.ｃoｍ ?”刘升吩咐温成道。 “是，大人。”温成说道。 水部的库房离官厅不远，李荣两人跟着温成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库房。 温成小心翼翼地打开库房，闪身等在一旁，等侍气味消散。 “库房一般没人来，里面的气味有些不好闻。”温成微带欠意地说道，“这里储藏了全国各地的关于山川水堰，河渎沟渠的资料，此次狄仁杰狄大人巡抚江南就先来这里查阅大运河的资料。” “狄大人前几日也来过？”李荣问道。 “是啊，半月前狄大人来查大运河的资料，自狄大人走后就没有来了。”温成说道。 “我们要看一下关于洛水堰的资料，这里可有？”李荣问道。 “应该有的，我进去拿。”温成说着，走了进去。 库房里摆放着数十个整齐排列的架子，上面放着一个个标着书签的袋子，里面装着装订好的卷轴。 李荣和杨思勖站在库房，等着温成。 过了一会儿，温成拿着一个书袋快步走了过来。 “两位大人，这就是关于洛水堰的所有资料。”温成把书袋放在库房中的桌案上。 书袋用青布制成，颜色暗淡，想是历深年久之故。 李荣解开布袋，随手抽出一个卷轴，轻轻放在案上，缓缓地展开。 “这库房平时由谁管理，谁有库房的钥匙？”杨思勖突然问道。?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 “库房由水部的四位令史轮流执掌，这半年来是由小人负责，钥匙除了小人这里，部里也有备用的。”温成恭敬地回答道。 “最近有否人来查看过此袋卷轴？”杨思勖接着问道。 “没有，”温成回道。 “再往前，两个月前呢？”杨思勖问道。 两个月前武承嗣上书太后武则天，提出了举办洛水祭祀大典的建议。 “两个月前？”温成眉头一皱回忆道，“本部侍郎乐思晦乐大人来查看过这些资料。” “冬官侍郎乐思晦？”杨思勖轻声说道。 “千年松木为基，精炼铁水灌注，怪不得大坝经历数十年丝毫无损，”李荣看着水坝的修建资料心里叹道。 俗话说“千年不烂水底松”，松木在水中确实可以不腐烂。不知是谁想出这种天才的设想，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视。 合上卷轴，李荣将卷轴放入书袋内，将另几份卷轴展开仔细地看了一遍。 “行了，思勖咱们走。”李荣说道。 离开工部后，李荣和杨思勖缓步行走在街上。 “如若那温成所说为真，冬官侍郎乐思晦有重大嫌疑，他很可能与蛇灵勾结。”杨思勖说道。 李荣已经告诉过杨思勖蛇灵曾拥有洛水堰的水闸构造图的事，因此杨思勖认为乐思晦是泄露情报的真凶。 武承嗣在两个月前提出祭祀洛水的提议，想必那时候蛇灵就开始制订水淹洛阳的计划，搜集关于洛水堰的资料。按温成所说，这半年来都由他管理库房，除了他只有乐思晦这位侍郎来查阅过洛水堰的资料。以乐思晦侍郎之尊，那还需要查阅洛水堰的资料，肯定是有所图才是。 “乐思晦嫌疑，那温成呢？”李荣说道，“他直接管理库房，还有水部的其它人，他们也可以拿到钥匙，偷偷地记录下洛水堰的资料。” “温成没有说假话，”杨思勖肯定地说道，“我曾修习一门秘术，可判断人所说话是真是假。” “冬官侍郎乐思晦！”李荣听了想一下轻声说道。 “圣母神皇陛下对乐思晦相当看重，以为他的人品，才学，能力可为宰相之选，预备年后就提拔重用。”杨思勖说道，“是以她老人家不可能凭借我们的猜测去动乐思晦。” 杨思勖身处皇宫，更为武则天的贴身宦官，知道不少宫廷内幕。 “乐思晦是否为圣母神皇陛下重用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且按正常方法没几个月的功夫，怎么拿下侍郎级别的大员，这还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李荣摇摇头道，“我们没多少时间，所以只能私下里拿住他，拷问出有关蛇灵的事即可。” “没有诏旨私下抓人，还是朝廷官员可是重罪。”杨思勖皱眉道。 “放心，此事你知我知。况且我们可以蒙上面，问出消息后，放了乐思晦不就行了，”李荣拍拍杨思勖地肩膀道，“难道乐思晦事后还敢传扬出去不成？” 乐思晦如果真是与蛇灵勾结，肯定不会把被人抓住泄露秘密的事传出去，苦果也只能自己吞了。 杨思勖眼睛一亮，点头表示认可。 “不过，我们可不能真的伤了他，你有什么好方法没有？”李荣问道。 毕竟他们两个属于私下行事，没有诏旨，也没有上级的命令，如果把当朝侍郎给弄伤了，还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放心好了，我有些方法，不伤其身体就可问出实情。”杨思勖满怀信心地说道。 天绝宗立派数百年总有一些奇怪且有用的秘术。 当天晚上，李荣和杨思勖换上黑衣劲装，潜行至北城的清化坊，来到乐思晦家附近。 乐思晦就居住在清化坊，宫城东侧，距南衙办公的地方近，更旁临泄城渠，风光秀美，许多当朝贵宦都在这里置有宅院。乐思晦也不例外。 两人沿着坊外的大街，行至乐思晦家的后门处。 按唐制，三品官员的宅院可对着坊墙开一大门，不经过坊门就能进出坊市，乐思晦家也是如此。李荣和杨思勖白天就来到清化坊转悠，摸清楚这里的大街小巷。 “思勖，我守住大门，你进去掳人。”李荣说道。 天绝宗的潜踪匿影之术堪称一绝，连李荣都自叹不如，入室掳人这活由杨思勖干比较合适。 杨思勖轻声应了一下，正要起身跃进乐府，忽然神色一动，伏下身来。 李荣也是一样，机警地转到院墙的拐角处，隐住身形。 只见一道矫捷的身影从乐府中跃了出来，毫不停留地几个纵跃，向坊外驰去。 “你去抓乐思晦，逼问蛇灵的计划，我去追那黑衣人。”李荣果断地说道。 黑衣人的身影李荣很熟悉，算是熟人了。合山香社的社马文祥，没想到半月前受到那样的伤，这么快就跑出来搞事了。 杨思勖点点头，翻身跃过墙头，潜进乐府。 李荣则紧跟着马文祥远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九十章 作战计划 马文祥如一头山间老猿在房舍间纵跃若飞，朝着洛水的方向行去。?◆??网．ww.８1zw.com ★ 李荣心里一动，停住脚步，转而朝着泄城渠的方向行去，然后沿着泄城渠旁的堤道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这是李荣的一场赌博，**文祥所去的目的地就是承福坊。 承福坊南临洛水，西接泄城渠，距皇城最近的一处坊市。 李荣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是蛇灵李若雪会怎样破坏祭祀大典。先一项自然是摧毁洛水坝，制造一场洪水，直接冲下来就可淹没洛水两岸的坊市，祭祀坛也不会幸免。然后派精锐士卒冲击处于混乱中的文武官员，最好将他们一网打尽，使得朝廷政权能够瘫痪。 做到第一点关键之处在于水坝，李若雪使用什么方法摧毁水坝，他不知道。然而派人冲击祭坛，必须事先准备好隐藏地点，无疑距皇城最近的承福坊最有可能成为蛇灵新的巢穴。 李荣尽展身法，身形如电般向前飞掠，用了不到半刻钟就越过清化坊，立德坊，来到了承福坊。 李荣身形一闪，翻跃一丈多高的坊墙，跃至承福坊西北角的一处宅院房顶，隐在阴影处，静静地等待马文祥的到来。 如有可能，李荣到是想出手擒下马文祥。不过看到马文祥如飞而去的动作后，就知他已从半月前的内伤中恢复过来。 那次李荣能偷袭得手，并擒下马文祥实属侥幸。马文祥运气不好，刚经过一场激烈地战斗，真气体力耗尽，才让李荣轻易击倒。如今马文祥伤势恢复，真气完好，对这样一名同级的高手，想生擒活捉太难了。 过了数十息，马文祥的身影出现在李荣的视野当中。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m ▲只见马文祥俯低窜高，飞快地跃过坊墙，潜入坊中。 李荣从远处望去，眼中神光一动，施展出观微法眼，紧紧盯着马文祥的身影。 六品高手真气可随时遍布全身，敏感至极，在近处可感应到周围射来的目光，视听之力更可达三丈有余，几乎难以跟踪。 看到马文祥的身影消失在坊南的一处宅院，李荣悄悄地跟了过去，潜到宅院附近停了下来，耐心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这时马文祥的身影又从房顶冒了出来，站在房顶谨慎地朝四周打量了一下，才跃入旁边的院落。 自从离开乐府后，马文祥隐隐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是以特别小心。 良久，李荣一动不动地蹲在房顶的挑檐处，盯着马文祥消失处的那座宅院，试图察觉出它有何异样的地方。 直到清晨，李荣和杨思勖才回到一处事先预备好的房舍，位于会德坊那里。 “我弄昏了乐思晦，把他搞出来，用秘术加以拷问，”杨思勖盘坐在榻上沉声说道，“乐思晦确实与蛇灵有勾结，向其提供洛水堰的资料，他也知道蛇灵要在祭祀那天决开水坝，水淹洛阳，将文武百官一网打尽，但并不知道具体的计划。” “意料之中，李若雪应不会把计划弄得尽人皆知，”李荣说道，“我的收获也不大，只现了蛇灵六大蛇之一青蛇，也就是合山香社的社马文祥隐身的宅院，怕惊动他们，没敢进宅院里查看。” “我们所得的消息都无法触及蛇灵计划的核心，”杨思勖皱眉道。 “如果凭我们几个小兵就能弄清蛇灵的真实计划，李若雪就不是那诡变百出，武功盖世的天榜高手了。▲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om ?”李荣笑道，“还是回去看看尉迟他们有什么收获。” 一大早，李荣和杨思勖就到了西苑右千骑的营地。 尉迟修寂昨天晚上就回来了，早晨听说李荣两人回来，带着几位旅帅走进李荣的营帐。 “尉迟，你们有何收获？”李荣站在帐中对着走进来的尉迟修寂问道。 “元明，你猜的不错，小谷背后的山上确实有人活动的迹象。”尉迟修寂兴奋地说道。 “小谷，洛水堰的地形图你们绘制了没有？”李荣没有答腔，问道。 临行前，李荣曾交待尉迟修寂除了查看小谷背后山上的痕迹外，还要求几人绘制小谷附近的山川地理图，以备推演蛇灵的进攻计划。 “绘制了，玄景拿上来。”尉迟修寂说道。 董玄景排众而出，从怀中拿出一张卷好的地图，轻轻放在书案上。 李荣帐中的书案是特意订制的，面积比寻常的桌案要大上两三倍，平时除了书写外，李荣还喜欢将地图展在桌上，供大家观看。 在后世绘制地图是将帅们的基本技能，而在唐时此项技能却少有人懂。这时的将领们都追求武勇，尽多学习兵法，布阵等技巧，没人会去学习绘图。自李荣进入千骑担任统领后，除了训练士卒外，还把这些旅帅，队正们聚集在一起，传授他们怎样绘制山川地理图，怎样推演本朝及前朝的战例，使尉迟修寂等人受益非浅。 “你们还会绘制山川地理图？”杨思勖在旁边惊道。 “我觉得绘制地形图是为将的基本技能，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将帅不会看地形，怎么扎营，怎么布置进攻防守方案？”李荣说道。 “越是听你说，觉得懂得越少，”杨思勖苦笑道。 这时，董玄景将地图展开，铺在书案上。 李荣等人围在书案旁边，看着绘好的地图。 “据我们一番推演，认为蛇灵的进攻计划是这样的话，成功占领水坝，摧毁水闸的机会相当大。”尉迟修寂兴高采烈地说道，“武重规将营地布置在小谷，犯了扎营的大忌。假设蛇灵派出高手潜入小谷背后，杀入营中，另有大队人马乘大船从水坝处靠岸，前后夹击，武重规肯定败北。当然这只是可能性之一，如若武重规按正常布置人手，派出一半士卒布置在谷外，随时保持警戒，这样有急时可很快支援，算是相对完善的防守布置。” “这些那天我们已经说过，那蛇灵的进攻计划可能会是怎样？”李荣问道。 “如果我是蛇灵，麾下用来进攻水坝的人马应不过三百人，”尉迟修寂说道，“洛水上游山路艰险，行军非常难，尤其是大队人马不好行走，如果人数过多，不免行军所需时间长，而且容易暴露。且小谷附近山峰林立，几乎没有道路，大队人马攻击也无法展开，多了用处不大，五百人已是极限。” “从进攻路线上看，尉迟大人和我们认为蛇灵很可能乘船顺着洛水上游下来，一是运输便利，避免长途行军的劳累，二是保持了攻击的突然性。”董玄景接着道，“当然船只载人有限，这也是我们估计蛇灵麾下进攻的人马不过五百的原因之一。” “不错，”李荣点头说道。 “贼人可能选择这里登岸，”杨待封指着地图上，水堰上游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说道，“此处靠岸处地势稍缓，适合大队人马展开队形。登岸的同时，贼人也可另派人马从洛水北岸水坝另一侧登上水坝展开破坏，而这时武重规的人马却被缠住无法阻止，即使武重规将人马布置在谷外也挡不住蛇灵的攻击。” “你们做的不错，回头我会去见长史大人，说不定到时我们也要参与战斗，阻止蛇灵的阴谋。” 洛水上游，离洛水堰有五里外的一只小船，“蛇灵”李若雪正和“龙王”林千岳在一起，乘船顺流向下驰去，看似惬意地浏览两岸的风光。 “据青蛇夜观天象，迟至明后天洛阳附近就会开始连下暴雨，持续三四天，”李若雪说道。 “天助我等，”林千岳笑道，“这次武则天会否认输停止或推后祭祀洛水呢，我到要看看她的脸皮是不是够厚。” 按说武则天已得到蛇灵将要破坏祭祀的事，不过祭祀大典事关她改朝换代的事，朝廷内外多少势力都盯着此事，准备看她的笑话，既然连祭祀的日期，仪式都详细地颁行朝中，武则天也没有轻易变动的可能。 “据说武三思请来了天凰武攸绪坐镇洛水堰，等候我等驾临。”李若雪轻声说道，言语中透出无穷战意。 “天凰”武攸绪位居天榜第一位，代表了武家如日中天的气运，一直是李若雪心中最大的敌人之一。 旁边林千岳也是神色一变。武攸绪，李晦名列天榜前两位的高手，都站在武则天一边，使得林千岳，李若雪等人难以有所作为，未尝不是林千岳心中之痛。 当然林千岳曾经与李晦交过手，可惜棋差一招，无奈败北。这使他耿耿于怀好多年，只能隐藏起来静修武道，期待来日击败对手。 第九十一章 围剿蛇灵 洛阳的上空晴空成里，忽然远方现出一线乌云，慢慢地乌云累积起来，天空阴云密布。?八一?中文▲■网．ｗw.81zw.ｃom ? 空气中燥热增添了几分，使得人畜都闷得喘不过气来，就算是普通人也都能感觉出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过了一会儿空气中传来一阵低沉的闷雷，雷声很快就惊醒了正在围着书案讨论激烈的李荣等人。 紧接着雨点密集地砸了下来，碰到帐篷上，响起沙沙的声音，宛若春蚕食叶一般。 “蛇灵的运气真不错，”杨思勖听到雷声轻叹了一声道。 虽然没有出去看下没下雨，但听那雷声就可推测出一场大雨就要来临。夏季本来就是暴雨的多期，今年以来还没有下过几场雨，这次不知会下几天。如果暴雨连下几天，肯定会使得洛水水位上涨，水流加快，要是这时蛇灵摧毁水坝，水势必然更大，威力更盛平时，到时无论多少士卒守卫皇城，这些士卒多么精锐，面对滔天洪水依然会被冲得七零八散。 “蛇灵若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也不敢以一派敌一国，”李荣说道，“好了，我们推演的也差不多了。杨兄和我一起去见长史元大人吧，尉迟你们先回去守候。” 尉迟修寂带着杨待封，董玄景等人出了营帐，回各自的营帐去了。 李荣则和杨思勖两人步出营帐，一起去见元行冲。 雨点越来越密，越变越大，都有黄豆大小了，砸在身上，令人微觉疼痛。 当然些许雨点是奈何不了李荣，杨思勖这样的高手。李荣身体表面浮现出淡淡的白色气罩，雨点顺着气罩滑落到地上，不能沾湿分毫。 雨点一样无法沾湿杨思勖，他体表冒出隐不可见的幽暗真气，微微起伏，将雨点弹出去。八?一?■?中文网．ww.８1zw.cｏｍ ? “杨兄距六品境界确实只有一步之遥，真气操控之妙已经窥得六品的门槛。”李荣说道。 “取巧的方法不登大雅之堂，”杨思勖说道。 杨思勖确实采用了取巧的方法，他运用真气有规律有次序地喷出窍穴，挡住雨滴。只是真气喷出的度极快，让人看去体表似乎笼罩着气罩，实质上却不是六品境界真正的护体真气。自然这表明了杨思勖极高的真气操控程度，也表示他尚未晋阶六品境界。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元行冲所在的官厅。 守在门口的士卒自是知道李荣和杨思勖的身份，见两人进来，没有伸手拦阻，直接让两人进去了。 “元明，思勖，进来吧！”从里面传出元行冲的声音。 “参见长史大人，”李荣走进官厅，见到坐在书案后面的元行冲躬身施礼道。 杨思勖也同样躬身向着元行冲施礼。他是太后身边的亲信不假，元行冲的身份也不普通，何况还是七品先天宗师。 “这几日你们两个辛苦了，”元行冲温和地说道，“先坐吧。” 李荣和杨思勖分列左右，坐在了两旁的小凳上。 “圣母神皇命我等追查蛇灵的阴谋，自当努力做事。”李荣说道。 “距祭祀大典没有几日，元明此时来莫不是有什么收获，查出了蛇灵的计划。”元行冲问道。 “收获不大，聊胜于无。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ｍ ■”李荣说道，站起身来，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刚刚众人拟订好的进攻计划，上面还附着洛水堰附近的山川地形图。 元行冲肃然接过纸卷，展开放在桌上，静心观看。 “蛇灵的野心可真不小，”元行冲皱眉道。 纸卷上的山川地形图，旁边密密麻麻的小字注释，标明了蛇灵可能的进攻计划。以元行冲对蛇灵组织的了解和最近从其它途径得到的消息，几乎可以证实此计划真实性极大。 “另外，我们在北城巡查时，偶然现了蛇灵的一处巢穴，里面似乎有蛇灵六大蛇之一的青蛇。”李荣接着说道。 “蛇灵的巢穴，青蛇，”元行冲惊喜地说道。 如果说纸卷上所记的东西出于李荣等人的推测，尚无特别有力的证据证实，那么蛇灵的巢穴可是硬邦邦的铁证，要是能扫平巢穴，抓住青蛇，必可将蛇灵在洛阳的势力一网打尽，更可使蛇灵的计划胎死腹中。魔门中多的是使最坚强的铁汉子也要开口的方法和秘术，只要抓到青蛇，他有办法让青蛇尽吐蛇灵的机密。 “蛇灵的巢穴在那里？”元行冲接着问道。 “北城承福坊的一处宅院，”李荣回道。 元行冲听了陷入沉思之中，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书案，他在思考可能的行动方案，要出动那些人，万一那处巢穴里有李若雪在怎么办，需要谁去对付她。 李荣两人自然知道元行冲在想什么，都默不作声静静等待。 “蛇灵巢穴的事，我亲自处理。这份地形图会上报给圣母神皇定夺，说不得我们还要出手替武承嗣擦屁股。”元行冲说道，“你们先下去吧，随时等候我的命令。” 千骑做为皇帝亲卫，不受南衙兵部兵符指挥，直接由皇帝目前为圣母神皇亲自下令才能调动。参与围剿蛇灵的战斗，无疑需要武则天许可才能行动。 离祭祀大典只有几日，元行冲做事的度也快了几分，很快就从武则天那里得来旨意，叫来李荣布置好围剿蛇灵巢穴的计划。 雨还下着，整整下了一天，地上泥泞一片。洛阳各条街道的排水设施做得不错，但毕竟是黄土地，过水之后仍然泥泞难走。 为了不走露风声，同时使得蛇灵来不及防备。元行冲选择夜袭蛇灵，因此带着左右千骑士卒一起出，穿过皇城，从承福门出来，直扑承福坊。 士卒们都穿着淡黄色的油衣，由桐油浸透的黄绢制成，功能防雨。 与元行冲并身而行的是一位身材高大，剑眉星目，一身白衣，腰悬长刀，气质高贵的中年男子，此人一副宗师气派，面容中却带着一丝沧桑之色，乃是押右羽林上下的左卫大将军泉献诚，真正的宗师级高手。 元行冲和泉献诚一样没有穿着油衣，也是一袭白衣，与泉献诚连走边说着什么。 杨执一，李荣分别跟在后面，各自率领着左右千骑士卒紧紧跟在后面。 来之前，众人根据李荣提供的地点，制订出了详细而周密的计划，准备施展雷霆一击，将蛇灵逆党一举成擒。至于请动泉献诚，一是因为泉献诚是主管羽林卫的大将军，二是他还是一名少有的七品宗师，武功高明不在元行冲之下，这也是为了对付可能出现的“蛇灵”李若雪。 雨仍不停地下着，天空漆黑一片，几乎看不出道路。但前有元行冲，泉献诚两位宗师级高手，且都是一身白衣，在夜里相当醒目，又有李荣，杨执一两人平时对士卒们的训练，千骑士卒也没有迷路。 承福坊里一片寂静，只有雨点落地的声音。这天气人们都躲在家中，不愿外出，坊门也早早就关得严严实实的。 承福坊那处马嘉运潜身的宅院寂静无声，后面的二层小楼二楼的房间内，马嘉运盘坐在榻上静心调息。虽然他经过半个月的休养，那日的伤势痊愈了，但真气损耗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全恢复到以前的巅峰的。 良久，马嘉运才站起身来，略带一丝喜意地来到窗前，打开窗，看着窗外黑暗的天空，任飘来的雨丝打在身上，感受着那难得的清凉。 二楼顶上还有一处小小的阁楼，两名黑衣劲装的蛇灵武士站在那里四处张望，盯着宅院周围的动静。 “有人来了，”一名武士惊呼道，看着远处黑暗里突然出现的一团团淡黄色的模糊身影，看那情形应该是朝廷的大队人马。 “朝廷的禁卫！”马嘉运身为六品的高手，眼光锐利，自然是现了千骑士卒的到来。 看到从各方扑过来的千骑士卒，马嘉运那还不知自己这处宅院已经暴露，脸色大变，然后隐隐中透出决然的神情。 这时，阁楼上的两名武士跑下来大声地呼喊马嘉运，告诉他敌袭的事情。 “不要慌张，带领人手往南突围，洛水上有我们备好的小船。按预先备好的计划行事。”马嘉运冷声说道。 “是，青蛇大人。”武士回道，忙下去招呼同伴准备逃离这里。 马嘉运赶快回到房中，拿出一套黑色长衫，度极快地穿到身上，将几件重要的东西装入怀中，从窗户中跳了下去。 前来围捕的士卒数以千计，想是对方一定有周密的计划，专门针对蛇灵的，那么其中绝对有高手，估计还可能是宗师级的高手，那可不是自己能应付得了的。 第九十二章 青蛇殒命 马嘉运跃下小楼，却未翻过院墙，随蛇灵的其它人一起逃跑，而是疾步躲进宅院的柴房里，掀开柴堆，钻进下面一个黑黝黝的洞穴中。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 宅院中二三十个蛇灵的武士听到朝廷军队围剿的消息，赶紧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慌忙穿上衣服，拿起武器，冲出房间，向着围墙处跑去。 大家都知道朝廷军队一定会在大门，侧门处布置人手，就选择直接翻跃墙头逃跑。反正这些人身手还算不错，几人一起跃过半丈高的院墙不是问题。 大雨还没有停止的迹象，相反越下越大了，黄豆大的雨点洒在刚穿上衣服的蛇灵武士身上，使他们更觉寒冷了。 转眼间，这些蛇灵武士们就悲惨地现，千骑士卒堵住了宅院所处附近的每一条小巷，街道。三人一组，执枪拿刀的士卒们刀枪齐上，排成整齐的阵列，辅以标枪，盾牌等武器，长短兼用让毫无准备的蛇灵武士们束手束脚。 “杀，”一名武士横刀带着风声狠狠地将眼前的一个盾牌劈得四散，顺势将那名千骑士卒砍成两半。 旁边一根长枪毒蛇一样闪电刺了过来，穿破武士的身体，鲜血如注地流了出来。 葛福顺抽出长枪，挥手令身旁边的士卒紧跟上来，追杀剩余四散逃跑的蛇灵武士。 马嘉运没有随着众人逃走，是因对局势有着清晰的了解。既然清楚地知晓这里是蛇灵的巢穴，那朝廷肯定派出有七品宗师级高手助阵，对付可能在这里的“蛇灵”李若雪。马嘉运可不认为自己在七品宗师和这么多的精锐士卒手中逃脱。 沿着黝黑的地道跑了三丈有余，从距巢穴不远处的另一宅院的后院里钻了现来，盖上洞口，马嘉运快步跑到墙下，身体一纵，跃过墙头，向着西边跑去，忽然心里一动，感觉到前方不远处有高手潜在那里。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六大蛇之一的青蛇？”杨思勖一身黑衣劲装，手持一柄黑色短剑，如幽灵一般从屋舍的房顶跃了下来，挡住马嘉运的去路。 杨思勖精通潜踪匿迹之术，一早就被元行冲派来，紧盯着蛇灵巢穴中的脑人物。于是，他就躲在离巢穴不远的一处宅院的房顶，盯着马嘉运所在的二层小楼，看到马嘉运跃出小楼的身法，知道这是一名高手，很可能就是李荣说过的“青蛇”。按照制订好的计划，杨思勖纵身躲在巢穴西边的高处，等待马嘉运的到来。当然马嘉运是往东边去，一样会碰到李荣，往南边去也是一样。 “哼”，到了这个时候，马嘉运也无心追问杨思勖为什么会如有神助地挡在自己面前，一柄剑身带着青光的长剑铿然出鞘，化为一道青虹，划破了雨丝，直击杨思勖。 以马嘉运的眼光，早就看出杨思勖的武道境界不过五品而已，全力出手尽快杀出一条路才是正理。 杨思勖身形一动，黑色的短剑高颤动出一道充满着毁灭气息的光辉，不错一道在黑暗中也遮掩不住的黑色光辉，黑色光辉毫无示弱在迎上了青虹。 “暗影绝剑，”马嘉运心里惊道。 青虹和黑芒相撞，青虹如碰到了黑洞一样有一种被黑芒吞噬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于空气中。 以马嘉运六品境界全力挥出的剑气居然没有拼过杨思勖五品高手的一击，着实令人惊讶。 不过，马嘉运却知道这并不让意外。天绝宗的“暗影绝剑”就是有着这样的特性，不然不会成为天绝宗的镇宗绝学，只有宗主才能修习的剑法。 就在马嘉运心里惊叹不已的时候，杨思勖毫不畏惧地蹂身而上，身形瞬间幻出数道虚影，虚影几乎与小巷里的暗影融为一体，黑色的短剑挥出数道黑色剑气。八????一中文网ｗww.81ｚw.com ★这次黑色的剑气却没有出那种特别的光亮，而是与黑暗融为一体，像是消失了形体质感，但那惊人的锋利之意又似无所不在，切割着马嘉运的身体。剑气更诡异的是所过之处竟然没有引起一丝声音，像是在真空中穿行。 “猿戏水帘，”马嘉运被黑色的剑气刺激得双目微眯，忙集中心神，手中的青色长剑舞出数朵剑花，密集的雨点随着剑气飞舞形成了剑气组成的水帘，护住全身。 “当当”青黑剑气相撞，剑体铿然交击现沉闷的声响。 马嘉运知晓“暗影绝剑”的特性，一是度极快，二是聚力一击。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快的度出全力攻击，是以攻击力，杀伤力极为强大，但是相应的持久性较差，不耐久战。 可惜杨思勖并不缺少时间，而马嘉运却要抢时间逃离此地。 蛇灵巢穴附近的激战并未引起元行冲和泉献诚的关注。杨思勖与马嘉运的战斗却引起了元行冲等大佬们的注意。 就在两人人交手的时候，泉献诚，元行冲带着李荣，杨执一纵身围了过来。 “看来蛇灵李若雪不在这里，”元行冲说道，“下面那人应该是六大蛇中的一个，六品高手也算不错了。” “铛”杨思勖短剑斩在刺来的青虹上，借力飞退到丈外。 两名身穿白衣的高手已经来到了近前，气息紧紧锁定马嘉运。 “冰灵元行冲，”马嘉运收剑后退，脸上带着苦笑看着两名白衣人，“左卫大将军泉献诚，两名七品宗师，朝廷可真看得起我们蛇灵。” “我们想看的是李若雪，当然蛇灵的蛇也不错，”元行冲笑道，“至少这次没有空手而回。” “你们是怎么现我的？”马嘉运问道。 元行冲微笑不语，众人也没有答腔。 只有李荣知道马嘉运所问何意，他是在试探前晚跟踪他的人是不是眼前中的一个，进而确认乐思晦有没有暴露。 乐思晦的事，李荣没有告诉元行冲。毕竟牵扯到一位朝廷重臣，不是他可以轻易作主的。况且杨思勖也知此事，两人需要一致行动才好。 “为什么太宗皇帝功绩盖世，大唐子民得他恩泽，他的江山却要被人所窃？”马嘉运没再追问，转而说道。 他似乎放弃了逃跑的打算。面前两名七品宗师还有数名不逊色于他的高手，其中一名他也认识。正是那天趁机擒住他的李荣，光是李荣就难以对付，更不用说元行冲，泉献诚了。 “陛下是太宗皇帝的嫡系子孙，江山也是李唐的江山谈何被窃？”元行冲说道。 泉献诚，李荣等人一直没有答言。元行冲的身份特殊，从某种程度上代表了武则天的意志，而蛇灵的大逆不道的行为不是泉献诚等要可以插言的。 “哈哈，武则天连女儿，儿子都杀两个，还在乎这一个吗？江山权势在她眼中比什么都重要，你用不着拿那些虚言来应付我。”马嘉运笑道。 “圣母神皇如何，皇帝陛下如何，不是我们为人臣子可以评价的，我只知如今天下太平，人民安定，你等蛇灵却四处制造混乱，杀害百姓，甚至勾结吐蕃，突厥作乱，实是我大唐的危害，必须铲除。”元行冲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马嘉运冷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决绝的表情。 说完，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身体轰然倒在地上，溅起几点水花。 “他已经自断心脉，”杨思勖跃到马嘉运的尸身旁边，伸手探鼻，输入一道真气探查了一下说道。 “把他的尸身找个地方安葬，”元行冲说道，“他也算是六品的高手。” “是”，李荣说道。 那边，尉迟修寂主持着千骑对残余蛇灵武士的围剿。 没有马嘉运这个六品高手，蛇灵的武士们又怎么会是尉迟修寂的对手。在一众千骑的军阵和尉迟修寂的霸枪下纷纷败北，大部分都惨死于刀枪下，少有的几个被生擒活捉。 “圣母神皇陛下，近日会连降暴雨。据可靠的消息，蛇灵这次准备趁机决开洛水上游的水坝，水淹洛阳，破坏祭祀大典。若是那样，是不是取消大典，或是推后呢？”杨景臣站在武则天身旁轻声说道。 “祭祀大典事关朝廷颜面，岂是说取消就取消，说推迟就推迟的。”武则天叹道。 “今日元行冲大人说现了蛇灵的巢穴，这会儿正亲自带着千骑士卒清巢蛇灵逆党，希望能抓到李若雪，彻底解决蛇灵组织，这样祭祀大典就安全了。”杨景臣说道。 元行冲临行前向武则天求取了出兵的旨意，杨景臣自是知道的。何况他的义子杨思勖也参与其中。 “蛇灵李若雪有那么好抓的？”武则天摇摇头“不过，李荣办事确实不错，几次都立下功劳，朕要好好重用于他。” 第九十三章 奇异药丸 围捕残余蛇灵武士的行动直到天亮才完，死去的将士们的尸体统统被装车运走，血迹也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八一?中■文?●网ｗww.８1ｚw.cｏm ?小楼里的东西一一分类装入备好的木箱一样送回千骑营地。 激战了一整夜，承福坊里的居民不少人都从梦中惊醒，听到外面的喊杀声，那敢再出去看热闹，躲在屋里祈求着上天的保佑。 审问蛇灵武士的任务交给了元行冲从宫中调来的高手，至于尸体都被堆在一起埋进一个大坑，马嘉运的尸身则被送到谷水一侧的高岗处安葬，给他立起了一个简单墓碑，刻上他的名字。 从蛇灵的巢穴中搜出来的有价值的东西并不多，也没只言片语谈及蛇灵破坏祭祀大典的计划，也没有什么名单之类的东西。最有价值的反而是从马嘉运身上得到的一柄长剑和几个小瓷瓶。 泉献诚没有随军回到西苑，而是径自回府。蛇灵的事武则天并不想令更多的人知晓，而泉献诚也不想沾惹，是以元行冲并未阻拦。 “这可是一柄好剑，元明可知其来历？”元行冲拿起马嘉运的佩剑笑着问道。 李荣微微一笑，接过泛着青光的长剑，手指轻轻地弹在剑身，只听见长剑出有似龙吟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玄音妙剑里的品剑之术！”元行冲说道。 “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李荣说道，仔细打量着长剑。 此剑剑为铜鎏金环透雕着双龙戏珠，剑柄上有金丝双箍并吐出四粒圆珠，流动状的剑锷，隐带着青色的剑身上细细看去可见牛毛状的锻纹。 “南朝大通年间梁武帝萧衍曾令尚方著名匠师黄文庆和谢平以横钢法打造了一批刀剑，所成刀剑穷极精巧，奇丽绝世。?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青蛇的剑有着横钢法独有的牛毛细纹，想是那批刀剑中的一把。”李荣说道，将剑递还给了元行冲。 李荣精研刀法不假，于铸刀之术也不陌生。当初他为了铸造一柄称心如意的好刀，查阅古今资料，寻找合适的精钢，并委托工部下属的匠师几经周折打造出了龙吟刀这样的宝刃。 “没想到元明见识如此广博，”元行冲说道，“由于横钢法工序繁复且原料难寻，梁武帝实际上只造出了十三柄宝剑，又名大梁氏剑，这柄剑应该是其中的一柄。” 旁边的杨执一，杨思勖，尉迟修寂三人一脸淡然地看着李荣两人。他们对所谓的宝剑宝刀的历史，锻造方法并不感兴趣，却觉得李荣和元行冲气质非常像，差不多是一类人。 这时，杨执一取过案上的一个瓷瓶，小心翼翼地拔开瓶塞，现里面放着数枚赤红色的药丸。 李荣鼻翼微动，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神色不由得为之一动。 “行冲，你看看这是何种丹药？”杨执一取出一枚递给元行冲道。 杨执一年龄还不到三十，为观国公杨恭仁的从孙，为武则天的母族，因此深得武则天的信任。元行冲年纪会大一些，也不过三十出头，两人长久在一起共事，关系很不错。 元行冲伸手取过药丸，放在鼻下轻轻一嗅，脸上露出诧异地神情。 药丸散的气息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吸入一点感觉自己的精神受到一丝刺激，似乎更为振奋了。 这种丹药他从未见过，但其中透出的气味显示应是修行武道的人服用的药丸。●八▼一中文??网www.8１zw.com ▲古今以来，宗派多如牛毛数不胜数，那一宗门都会配制自己的独门丹药辅助修炼，像李荣服下的培元丹，少林寺的大还丹，还有元行冲自己修炼时所用的冰玉散都是其中的上品丹药。 “从未见过此种丹药。”元行冲摇摇头道。 “能不能让我看看。”李荣突然说道。 元行冲毫不迟疑，将其递给了李荣，“元明，你知道这是何种丹药？” 李荣取过丹药仔细观看，又用力地嗅了一下，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长史大人可知前阵子兵部员外郎郑连山上吊自缢一案吗？郑连山半年来，行为怪异，经常出入青楼妓馆，御女无数，我曾到郑连山到过的青楼调查，现郑连山用过的酒杯，闻到过与这丹药类似的气味，后来拿着去请教一位高人，才知道应该是用生命之源炼制而成的。” “生命之源？”元行冲说道，“就是与醍醐并称天竺两大圣药的生命之源。” “正是，”李荣点头说道，“生命之源对我们修行武道的人来说用处极大，效果极佳，它可以刺激肉身更容易吸取天地元气，也能补益我们的本源精气。如果配上一些刺激精神的药物，则可使普通人陷入迷幻的境界，且能御女无数，飘飘欲仙。蛇灵就是用它来控制郑连山的。” “蛇灵既然能用此药控制郑连山，那也能控制其它朝臣吧！”元行冲若有所思地说道，“蛇灵的图谋真不小。” 李荣一脸苦笑，“谁的图谋不大，武则天还想当女皇呢？”这些事不是他想深入追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杨思勖则心中一动，“不知乐思晦是否因此而受制于蛇灵呢？” 一时间，帐内一片寂静，气氛有些沉闷。 “这丹药很有意思，”元行冲说道，“我回头送至太医署，令人验看，到底有何成份。” 审问所擒来的蛇灵中人并未取得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这些人不过是蛇灵中的普通武士，全属马嘉运指挥，随时听候命令，根本不知道蛇灵真正的计划是什么。 “马老生死不知？”李若雪面若冰霜地说道。 面前戴着诡异面具的蝮蛇静静地站在李若雪身前。 马嘉运身为六大蛇之一，武功不是最好的，却精通医道，他炼制的燕精散是能控制诸多官员的关键，也为蛇灵取得了很多难得的情报。再一点，马嘉运深耕洛阳十数年，熟悉城里的大小权贵，可是蛇灵在洛阳的眼睛，他的殒落绝对是蛇灵的重大损失。 “洛阳终究不是我们的地盘。武则天的实力太强，一旦针对我们，不是我们能应付得了的。”蝮蛇轻声说道，“所以我对决开洛水，水淹洛阳的计划并不看好。武则天麾下的高手太多，那怕在局部，我们也很难占优势。” “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武则天把李唐江山据为己有，这不光是为了所谓的大义名份，还有李唐宗室成百上千人的身家性命。她一旦登上帝位，先就会血腥地清洗宗室。因此蛇灵需要展示出实力，那怕是失败，也使得武则天有所顾忌，这样或许会保全李家的部分血脉。”李若雪说道。 “雪姐，我觉得李晦大哥说的有些道理。蛇灵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威慑，而不断地挑起事端，反而逼得武则天借机名正言顺地痛下杀手，真的去清洗宗室。”蝮蛇说道，“有些宗室野心甚大，他们想的跟武则天差不多，一样醉心于那张宝座。蛇灵不能成为野心家手中的战刀。” “你是说越王李贞吧，”李若雪说道，“王莽纂汉，光武帝刘秀应运而起，扫平诸侯，延续了大汉二百年的辉煌。今日也是如此，李贞要是能推翻武则天，登临帝位，说不定大唐会迎来新的一页。” “王莽纂汉后倒行逆施，使得天下大乱，刘秀才有机会。而今天下安定，百姓不会支持任何人叛乱的，那怕是以维护李唐江山为名，况且越王李贞不过有些小才，没有大的心胸，那会是帝王的料子。”蝮蛇说道。 “越王李贞自不是唯一的选择，天下是打出来的，太宗是这样做，我李唐宗室一样有人可以做到，比如说你。”李若雪说道，“天下大乱可是由内而起，也可是外敌入侵，总之乱了对我们来说才有机会。一辈子卑躬屈膝是李晦的选择，却不是我的。” 蝮蛇默默无言叹了一口气。 “从宫中传来的消息，蛇灵此次就是针对重规驻守的洛水大坝，高大人把千骑绘成的进攻计划图纸交给我等。”武三思沉声说道。 高大人就是内谒者令高延福，平时多与武三思交好，同属武则天的心腹。 说着，武三思将图纸放在桌案上供诸人观看。 众人看了无不脸色微变，虽然不一定懂兵法，但从中也可看出蛇灵的计划非常完美，真要按照原先的计划，武家还真的会吃上大亏。 “不管蛇灵是否真的有此计划，我们的应对举措都得调整才行，至少得加强那里的防卫。”武承嗣皱眉说道。 “圣母神皇陛下决定派元行冲率领左右千骑一起防护大坝，算是对我们武家的一个照顾。”武三思继续说道。 “这次祭祀大典不知多少人想看我们的笑话，因此一定不能有失，我们必须齐心协力，打好此战。” 第九十四章 洛水船队 临近祭祀大典只有一日，雨小了一些，却仍然没有停止。●八一▼中★文◆网www.8１zw.com ★ “司天监是怎么确定的日子？暴雨接连不止，明天如果还不是晴天，祭祀大典还要怎么进行？”武则天在宫中走来走去，心情烦躁地说道。 “老奴昨日问过司天监的姚振，说明日一定会天放大晴，是祭祀祖先社稷的黄道吉日。”杨景臣低声说道。 “祭祀之前连降大雨，正好对蛇灵的计划有利，姚振是否有二心？”武则天说道。 祭祀大典关系她下一步夺位计划，可以说大家都在看着她此举，她是绝不容大典有失。如今她的师傅，号称“魔门女帝”的大宗师元华已经离开洛阳，不知去向，以后的路就要武则天自己走了。虽然她对战胜任何敌手有着绝对的信心，但是失去长久以来站在自己身后的师傅，总让她有一种淡淡的不安全感。 “之前老奴问过司天监的人，查阅过已往的记录，七月初的这几日洛阳下雨的机率确实很大，姚振也曾说过。”杨景臣说道。 事实上姚振到是说过七月初会下暴雨的事，但又保证七月初八天会放晴，武则天自己没有放在心里罢了。 “朕有些急躁了，”武则天叹口气道。 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登临大宝是历代无人做过的事情，尽管武则天有着充分的信心，有时不免感份外的孤独。 七月初七的一大早，元行冲预先征用了十数只大船，从左右千骑中挑选了五百名最为精锐的士卒，逆着洛水向上游行去。 洛水中航行的船只不少，这次元行冲征用的大船长达六丈，宽约一丈，每只船能载人四五十人，加上需要携带的帐篷，兵甲等物，足足用了十五只大船才运上所有的东西。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李荣，杨执一跟着元行冲同乘中间最大的一艘，这是难得的战舰，专门从水师那里借来的。 三人冒着细雨站在船头，一起看着河上的风景。 “一次出动四名宗师级高手，蛇灵下的本钱还真不少。”元行冲笑道，“这次武三思请动了天凰武攸绪，不知李若雪知道了作何感想。” “李若雪既然有此计划，那么武攸绪这一因素岂会不考虑在内，她不会轻易罢手。”李荣说道。 “世事那能尽在预料之中，不然还有何情趣可言？”元行冲说道，“未知才令人好奇，才会激人们去探究，就像这条洛水，我就曾想水的源头在那，于是顺水而上，抵达洛水源头现居然在华山南麓。后来我就想大河的源头在那，大江的源头在那里，有生之年到过这两个地方，才不负此生。” “是啊，与河水，江水相比洛水太小了，而河水，江水与大海相比又太小了，一山还有一山高。”李荣说道。 “嗯，”元行冲说道，“朝廷的实力可不是蛇灵能比的，蛇灵必然会要以失败告终。” “圣母神皇那里已经知道此事，并做出了充分的防备，一旦上游有变，就会撤到安全地带，那怕水坝垮塌也不会造成多大的破坏。”杨执一在旁边说道。 这支船队逆流而上，引起了在洛水上航行的船只们的注意，船工们纷纷在船上吵着，看到船上身着甲衣，手持刀枪的士卒也都吓得赶紧加快了一些度，离开这些船。 “重规，在小谷扎营，固然是地势使然，也有许多不利之处。要是遇到敌袭，冲过来封锁谷口，你们想出去都难，这可是兵法大忌。”武三思来到武重规的营帐，坐在帐中对着武重规说道。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禀告叔父大人，这几日连降暴雨，移军于谷外，我怕士卒们抱怨，是以没有移营。”武重规毕恭毕敬地说道。 武重规也不是笨蛋，知道全军营于小谷于兵法不合，但是他已经在外面放了警哨，时刻观察着水坝各处的动静，不怕有人冲过来。这里山路艰险，那容大股军队行进，况且这可是洛阳附近，怎么可能有成百上千的敌人。 左领军卫这一营士卒身为禁军十二卫之一，里面的士卒大都是洛阳附近的权贵子弟，让他们饮风淋雨不知承受了多少抱怨，这是武重规不想移营的另一原因。 “事到临头，一点苦都吃不得，怎担得起重任？立刻移出二百士卒驻于谷外，”武三思厉声说道。 “是，”武重规脸色一变，忙转身回去安排移营一事。 “武家下一代后继无人啊！”武三思心里暗道，“论起武道天赋来懿宗，重规勉强说得过去，却也难有攸绪那种惊才绝艳，到是李晦的儿子李荣有几分李晦年轻时的风范，甚至更胜一筹。” 片刻间，嘴里不停地小声嘟囔抱怨着，脸上带着不满神色却又无可奈何的士卒们冒着小雨来到谷外搭建营帐。 下雨天，谁也不想出来淋雨，更不想住得好好的，却拆掉营帐，重新再立起来。士卒们踩在泥泞的地上，鞋子不一会儿就湿透了，粘乎乎地非常难受，自然是心有不满了。 谷中原先立好的帐篷中，武重规的营帐无疑是位置最好，也是陈设最为奢华的，如今武三思住在了里面。离武三思的营帐不远处立着的一个普通帐篷中，一位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大汉，身穿血色长衫，盘坐在木榻上，一把鬼头大刀横放在他的膝上。 “尤兄，此次劳你出山，事后一定奉上你要的东西。”武三思掀开布帘进来对着血衣大汉说道。 “武三思，我也没想到《逐天鬼神录》的下册会落到你们武家手中，”尤山裂开大嘴说道，“要是天鬼宗知道了，肯定会找上门来的。” “机缘巧合而已，尤兄也不想失之交臂吧。”武三思说道，“天鬼宗能将上册交给尤兄修习想必也是拿走不少东西，而在下只是要求尤兄杀几个人罢了，难易程度不可并提而论。” “你不会要求我杀李若雪吧，虽然我很想将她斩于刀下。”尤山哈哈一笑道。 “李若雪？这次尤兄只要拖住蛇灵可能出现的先天宗师即可，李若雪自有我武家人去对付，我想让你杀的人也是你的仇人。” “我的仇人？”尤山皱眉道。 他的仇人绝大多数都已死在他的刀下了，那还有什么仇人。 “李荣，曾杀了常建的那个李荣。”武三思说道，“此次击退蛇灵后，我想尤兄能找个机会击杀李荣，到时我会通知尤兄出手。” “剑侯李晦的儿子？”尤山说道，“也罢谁让他杀了常建呢，谁叫他是李晦的儿子，那可是我最讨厌的人了。这件事我答应了，不过我不希望拖多少时间，你知道我还要忙着回去参悟《逐天鬼神录》的下册呢。” “当然，我会尽快通知你的。”武三思说道，“我走了，希望明天能见到尤兄大显神通。” 武三思转身出了帐篷。 尤山眼中露出轻蔑的神情，合上双眼，闭目调息。 小谷后面的山上，武攸绪一袭粗布麻衣，找到一处山间石缝，稍微能遮挡风雨，盘坐在一块青石上，静静地等候着“蛇灵”李若雪的到来。 对武攸绪来说，国家兴亡，家族盛衰并不是他追求的对象，他想追求的是武道的巅峰，是武则天师傅所处的那种武道境界。成为九品大宗师是他的目的，至于帮助武家成就大业也是为了在此过程中挑战更多的高手，刺激武道的进步，事实确然如此。在短短的数年中，武攸绪的武道一再精进，境界到了八品入微境的圆满境界，离九品也只是一步之差，只是却难以寻得破境的良机。 元行冲所带的船队用了半日功夫才抵达水坝处。 战舰先靠岸，元行冲脚尖轻点，踩着水面就来到北岸，脚下的鞋子滴水不沾。 杨执一和李荣也踩水而过，跟着登上岸边。 剩下的士卒们可没有这样的功夫，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就跳下船，涉水而过，向着岸边跑了过来。 船只上带着的帐篷，兵甲并不少，花了士卒们半个时辰才搬尽。 然后这支船队才掉头顺流回洛阳去了。 这边，杨执一，李荣指挥着士卒们在乱石林立的山脚下立帐扎营。元行冲则越过水坝去拜访武三思，交流布防水坝的事情。 好在千骑士卒准备得颇为充分，调动的船只也足够多，除了一日的粮食，还带着足够的木炭，准备晚上烤火之用。 涉水而过使士卒们的衣衫都打湿了，又在雨中干了半响，难免使得从上到下湿透了，士卒们忙取出火盆，装入木炭，围在旁边烤起火来。 李荣和尉迟修寂分到了一个帐篷，两人身为高手到没有被雨水淋湿，各自坐在帐中一角，盘坐调息。 千骑负责驻守北岸，武家防守南岸，两营士卒隔着水坝相望。元行冲和武三思商量了一下联系的方法，应对的举措，才回到营中交待给杨执一，李荣等各级军官。 第九十五章 冲天火箭 洛水上游十里处的一个小谷，紧临洛水，停靠着数艘大船，船上人员纷纷在准备着兵甲之类。八一■■中?文★网．ww.81zw.coｍ ●其中一艘大船船头上站着一男一女两名白衣人。 “武则天派元行冲增援武家，出动了五百千骑士卒，目前驻守在洛水北岸，与武家隔着水坝犄角相应。”一名青衣劲装武士跑到李若雪面前躬身说道。 元行冲率领船队西上，没有隐藏行迹，那么大的船队想藏也没法藏。 蛇灵派船只时刻在洛水上行巡行，盯住各处的动静，自然是现了这支船队。 “知道了，你下去吧！”李若雪说道。 青衣人转身下船飞奔而去。 “冰灵元行冲，”李若雪说道。 回到洛阳安排好其它事宜，李若雪就乘船返回这里，准备明日开始行动。 “武重规驻守的一营士卒有半营移驻谷外，想是武三思或是武攸绪来了。”林千岳在旁边说道，“关键的时候武三思还是出手了。” “武三思，武攸绪，元行冲，不知道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高手没有？”李若雪说道，“武则天的准备非常充分。” “他们怎么会派出这么多高手，莫非看穿我们的计划？”林千岳皱眉道。 “隐龙”与“蛇灵”合作制订此计划，期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除了数瓶“生命之源”外，光召集高手，建造船只所费的金帛数以万贯计，绝对不容有失。特别是此次还特意请求“战神”论钦陵派出近百名吐蕃好手，由多丹这位七品宗师率领着帮助“隐龙”“蛇灵”完成计划。八?一?中文▲?网ｗww.81zw.ｃoｍ ■如果不能成功，那就意味着损失惨重，将来在论钦陵那里不好交待。 “洛水堰的水坝非常重要，武三思能想到此点并不稀奇，至于派出这么多高手，与前阵子我蛇灵失误有关。丘神绩突然袭击合山香社，逼得我与蝮蛇出手，武则天知道了自然要安排相应的高手。”李若雪说道。 “但愿如此。”林千岳说道。 李若雪心里暗自对林千岳产生一丝鄙夷之色，临大事而无勇，终究难成大器。 “战船已经就绪，只等我们顺流而下攻陷水坝，将水坝摧毁，然后趁洪水冲破堤岸淹没祭祀坛，我们就可趁机斩杀武则天麾下的文武百官，彻底使朝廷瘫痪掉。况且就算任务失败，也可顺着洛水逃离生天，”李若雪说道，“你担心什么，要是武则天知晓我们的计划，就不会派人驻守水坝，而是溯流而上直扑我们的基地了。” 听完元行冲交待的作战方案，李荣和尉迟修寂并肩加到帐中。 “长史大人为何将船队放走，明知蛇灵有可能派船袭击。”尉迟修寂说道。 “船队中大部分为民船，不堪使用。我们也没有多余的士卒登船而占，这次回航，会由洛阳运来部分精于水战的士卒，夜半行船，迟至天明就可到此。到时蛇灵不来则以，要来的话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李荣说道。 “长史大人真是老奸巨滑啊。”尉迟修寂听了叹道。 “哈哈。”李荣听了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开始到士卒们的营帐中巡视，见到一切都安定下来，才回到帐中调息打坐，准备明日一战。●?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oｍ ■ 七月初八，皇道吉日，宜祭祀 连下了数天的大雨停了，天刚放晴，空中蔚蓝一片，比平时显得更干净，使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洛水边的祭祀坛已于前几日正式完工。青石铺就的台面，四周环绕道灰白色的石柱，三层坛制，坛高一丈八尺，每层四面台阶各九级，象征“天”数。 祭坛四周，左右骁卫的士卒们各自列队整齐地排开，直到皇城门前，阻止一切闲杂人等入内。 上阳宫中，武则天在侍女们的帮助下，开始穿戴祭祀用的礼服。 只见武则天身穿拖地长袍，上面绣着金丝织成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凤凰，头戴凤冠霞帔，红唇一点，凤眼犀利，眉间一点牡丹妆，一副端庄高贵，气宇凌人的感觉。 “圣母神皇陛下，祭祀大黄已齐备。皇帝陛下也在殿外等候了。”上官婉儿前来请示道。 “朕知道了。”武则天轻声说道。 洛水堰处，奔流不息的河水带着咆哮向东流去。连续几日的暴雨使得水势大了几分，水位也比以前上涨了一些。 突然水坝上游北岸处，一道火箭冲天而起，接着每隔一里都会有火箭次第升空。 “敌袭！”李荣，尉迟修寂忙从帐中掀帘而出，指挥士卒们穿好衣甲，拿起武器准备战斗。 朝廷虽设有水师，但水师都驻于登州及扬州诸镇，洛阳附近聊胜于无。洛水只能算是黄河支流，水量不算太大，战船行进比较困难，是以没有设水师巡行上下。 洛水水坝上游数里处，两艘满载士卒的大船顺流而下，疾向着水坝冲了过来。 李荣提前派人沿着洛水上游处布置警戒哨位，见到有敌来袭时，负责警戒的士卒即放火箭传送消息。刚刚士卒们见到上游有两艘大船载着士卒跑过来，急忙点燃火箭对空射出，警示诸人。 “唐军的警戒甚是森严。”林千岳站在船头看了看射往空中的火箭说道。 “大势已成，个别人的反抗也是无济于事。”李若雪冷然说道。 驻扎于南岸的左领军卫一营士卒们，在武重规的指挥下，急急忙忙离开营帐，集合到一起准备防御。 “传说李荣为御军长才，未来的名将种子，果然不凡。”武三思看着乱糟糟的左领军卫士卒，再望着对岸的整齐有序的千骑士卒叹道。同时，他的心中坚定了必杀李荣的决心。有些人，特别是表现出众的李唐宗室绝对不能留，将来很可能会对武家形成致命的祸害。 从一支军队遇敌时的反应度大致就可判断出军队的战斗力及平时的训练，无疑武重规在这方面远远不如李荣。 看到上游的两艘大船势如奔马，朝着大坝撞了过来，丝毫没有停下来登岸袭击驻军的意思。元行冲眉头紧皱，蛇灵根本不想与驻军纠缠，拼着船毁人亡也是毁掉水坝。 “战船横过来，拦住敌方的战船，以免它撞坏大坝，”元行冲站在水坝上大声喊着，声音传遍方圆数里。 停泊在水坝上游的战船今天早上才从洛阳驶来，战船上的舵手急忙转舵，准备掉转船头，水手们喊着号子吃力地划动船浆，使得战船缓缓地移位，横在水坝前头。 这时，元行冲来不及去想蛇灵的战船是从那里造出来的，指挥着战船快堵住水道。这样就算是双方的船只相撞，也不会撞上大坝的。 武攸绪，武三思和尤山也从谷中出来，来到水坝上，神情严肃地看着冲过来的蛇灵战船。 蛇灵的战船与朝廷经制战船大小形制相同，唯一不同之处就在于船头镶着巨大的铁制船，一看就是为了撞击所用。 “蛇灵是从那里弄来的战船？洛水上根本没有造船的作坊。”杨执一看着巨大而狰狞的船惊异地说道。 “洛水上游的熊耳山中多有百年大木，只要找到工匠就能造出船来。”李荣肃声说道。 “不可能，造战船所用的木料都要经过数年处理才能用，他们怎么可能在数年前就预备好？”杨执一说道，“而且这些大料运送困难，就算是他们从其它地方弄到，运输时也不可能瞒得过官府。” 杨执一虽然没有在水师中干过，对基本的造船知识还是懂一些的。 “他们的船不需长时间使用，只要今日能用得上就行，事后散架也算物尽其用，那用得上造船专用的木料。”李荣摇摇头道。 李荣原本以为蛇灵会用各种手段弄来一些普通船只，那知道居然自己造出这么大的专用战船，而且是经过特别改造的。要知道武承嗣提出祭祀洛水的提议不过短短两三个月而已，这么短时间就造出如此大的战船，无论是否用的真正的木料，从中可以看出蛇灵隐藏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视。 “我们上去拦住蛇灵的战船！”武攸绪傲然说道。 元行冲一方的战船因是在洛水上航行，不如蛇灵来的战船大，而且没有防御撞击的设施，况且刚刚才开始调头，一时间船身还横不过来。 第九十六章 群雄乱战 “怕什么，冲过去毁掉敌船不就行了，”武攸绪剑眉竖，双目中神光一闪，厉声说道。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说完，武攸绪飞身跃出水坝，踏着水面向着蛇灵的战船扑了过去。 武攸绪每一步踏在水上，足下真气一吐，河水就化成一块坚冰，使得武攸绪度之快远高奔跑的汗血宝马。 武三思，尤山和元行冲三人也轻踩水面，分别朝着两艘战船扑去。 七品宗师的破坏力惊人，开山碎石不过寻常，要是武攸绪等人扑上战船，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将战船拆成碎片。 李若雪，林千岳，多丹和蝮蛇以及一位紫衣老者同时从战船上飘身落到水面，迎了过来。 对蛇灵来说，冲过武攸绪等宗师级高手的阻拦，抢渡到水坝上，依然可以用强力震塌水坝，使得自己一方得逞所愿。 “龙王林千岳，”武三思看着奔来的白衣男子说道，“原来隐龙与蛇灵勾结到一起了。” 同为江湖四灵，武三思对其它三个组织也不陌生。他心中有着几分不服与嫉妒，其它三灵隐龙，蛇灵和鹤鸣的脑都是名列天榜的八品宗师，而作为舞凤的掌舵人，武三思仍然徘徊在七品宗师的边缘，无缘八品入微，这一直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天凰武攸绪，早就想领教一下武家的极变阴阳道，看它与我李家的玄武神罡那一个更强。”李若雪素手一挥，金蛇剑从腰间弹了出来，出耀眼的金光。 金蛇剑是用一种名为“大唐金”的赤金融合铁精铸造而成，不但锋利无比，而且可刚可柔，更兼能出金光阵阵，称得上一等一的神兵利器。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不是极变阴阳道强，而是我武攸绪强。”武攸绪傲然说道。 武攸绪足尖轻点，一块坚冰如莲花样浮起托住他的身形，身影如逆流而上的游鱼，尾巴轻轻一摆，倏然之间就出现在李若雪面前，左拳微收，右拳从腰间提起，传于肩，于手，拳头带着无相无色的拳罡，照着李若雪的胸腹间正面轰来。 经过与“法圣”尹文操的一战，武攸绪的武道境界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境界，将入微境推至圆满。自身在极变阴阳道上的修为真正到了冰即是火，火即是冰的阴阳无相极变境界。 武攸绪身法的度之快乎李若雪的意料。高手之间一个幼小的失误就可能导致一场败局，李若雪的判断出现一些小小的误差，使她出手时就不能挥出全部的实力。 “金蛇狂舞，”李若雪娇喝一声，振腕一刺，金蛇剑在虚空中弯曲如蛇一样穿行，散射出耀眼的光亮，光亮化为有形有质之物，从而幻成一条一丈长，栩栩如生的金色大蛇。金色大蛇盘旋着噬向武攸绪的右拳。 “给我破，”武攸绪大喝一声，右拳义无返顾地轰向金色大蛇的口中。 一股无形的真气瞬间爆裂开来，一丈左右的金色大蛇寸寸断裂，化为片片光羽，消散于空中。 巨大的反震力逼得李若雪连退十数步，身体一沉，河水没过了脚面。 “蛇灵不过如此。”武攸绪说道，甩开李若雪向着战船飘去。 李若雪面带寒霜，提气轻身，一言不，金蛇剑抹出一波光浪，剑光交织在虚空中形成一团散着金光的太阳，李若雪的身体似推着光球凌空向武攸绪砸了过去。??▲●网www.８1ｚw.cｏm ▼ 这边武攸绪与李若雪虞在一起，那边“血煞”尤山与“龙王”林千岳，武三思与蝮蛇，元行冲与多丹分别捉对厮杀。 “血煞尤山，没想到武三思连你这种人也收留。”林千岳站在水面上，沉声说道。 尤山数年前在江湖中惹下滔天血案，所杀的人不可胜计，其中有不少高门大阀中人，惹得诸多门派不满。 “你等意图水淹洛阳，不知会波及多少无辜，杀的人又比我少到那里去，有何资格说三道四。”尤山冷笑道，“刚好我晋阶八品入微境，就来领教一下你名震西域的无影神拳，看它有没有传说中神奇。” 尤山手中的鬼头大刀斜指林千岳，刀身上冒出红色的火焰，火焰升腾在空中变幻不定，化成一个又一个的鬼影虚像。 “不过是天血宗的弃徒，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林千岳说道。 “血煞”尤山是魔门八大宗门之一天血宗血煞派的弟子。天血宗与其它魔门不同，宗内分为血魔派和血煞派。血魔派以洛阳丘家为主，传承久远，财大势雄。血煞派就是尤山所在的派别，一向是一脉单传，人丁单薄。血魔派所传的血焰真气，为阳性火焰，侵入人体可瞬间燃烧对手体内的血气，而血煞派所传的血焰真气为阴性火焰，可冰冻对手的血气，两派不但在功法上各异，而且在现实上势同水火，都想吞并对方，获得对方的功法，从而得到完整的血影神功。 “哼”尤山大手一挥，鬼头大刀带着血红的火焰，朝着林千岳斩去。 尤山所属的血煞派人单势孤，受到丘家的打压，加上丘家觊觎血煞派功法良久。丘神绩掌握大权后，更是利用官府的力量大肆追杀尤山，而尤山为了修炼功法，更是滥杀无辜，惹得狄仁杰震怒，请动了“白云子”司马承祯出手，将尤山击成重伤。不过尤山仍利用血遁之术逃出生天，更机缘巧合得到天鬼宗宗主王万徹的许可，得以修习天鬼宗镇宗功法《逐天鬼神录》的上册，从而幸运地突破到了八品入微境界。 “无影神拳，”林千岳毫不示弱，猛然一拳击出，一股无形无质的拳罡，所过之处一丝风声也没有带，朝着尤山的血焰刀芒击了过去。 “轰”地一声，刀气与拳罡相撞，消散于空中，散落的劲气落到水面上激起了阵阵浪花。 “无影神拳不过如此。”尤山讥笑道。 融合了血影神功和来自《逐天鬼神录》的百鬼夜行功，尤山自觉无论是个人修为还是刀法都进入一个崭新的境界，可以击败面前的每一位敌人。 鬼头大刀出阵阵鬼啸，刀身上的鬼影居然脱体而出，绕着林千岳悲泣不已，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似要锁住林千岳的行动，这股力量影响着林千岳体内的血气，使他体内血气慢慢地冻结一样。 紧接着血焰刀芒就斩了过来，使得林千岳恍惚间觉得自己身体被冰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鬼头大刀砍来而静静地等死。 “哼”林千岳闷哼一声，震动血气，使得灵台清明，挣脱了尤山的气劲束缚，一拳击出，那股无形之力挡住血焰刀芒，然后又是一拳接着一拳布下层层拳网，生生地挡住了尤山的鬼头大刀。 随着战斗的进行，林千岳挥出无影神拳破山开石的刚猛之力，更利用它过影留形，在空间中凝聚不散的特点，布下层层陷阱，压制住了尤山的攻击。 武三思的对手是蝮蛇。 蝮蛇带着面具，穿着一袭青衣，潇洒地立在江面上，虽见不到他的真面目，依然可以感觉得出他贵公子的气质。 “你是李家宗室中的那一位？”武三思问道。 李唐宗室中高手并不少，但能晋阶七品的所知的有三人。“剑侯”李晦，“蛇灵”李若雪和越王李贞。其它人没有听说谁成为七品宗师的。 武三思能感受到蝮蛇身上的气息，李家传承已久的玄武真气。 少林寺的金刚伏魔神通与李唐宗室的玄武真气并列为佛道两门最易修习的先天武学。曾经隋末唐初少林寺十八棍僧中有一半为七品先天宗师，这九名七品宗师中有五位都是修炼的金刚伏魔神通，而李唐宗室一直高手倍出，未尝不是因为玄武真气的缘故。目前李唐宗室的宗师级高手，“蛇灵”李若雪，越王李贞和蝮蛇修习的都是玄武真气，可见这两门武学是多么的逆天。 当然并不是其它武学就不如，以四大奇书为例。《天魔策》里的道心种魔**，《太元阴阳经》中的极变阴阳道，《水书》的柔水真气，《慈悲剑典》的剑法，这些武学往往只有极少数武学天才才能修炼成功，其威力则过普通的先天功法。只是这四种武学要求修习者的资质实在是太变态。往往数代人中才会出现一个符合条件的。 极变阴阳道在武家中流传近百年，能够修炼成功的却只有“天凰”武攸绪一人而已，至于武三思年轻时也曾试着修炼，结果连第一关都没有通过，只选择次一级的玄阴真气，这也是他一生的痛。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就不牢武大人惦记了。”蝮蛇说道。 第九十七章 七伤拳劲 “不管你是谁，我武氏代唐已是大势所趋，你等不过是螳臂挡车而已。?★八一★中?文网www.8１zw.com ?”武三思一振长剑，冰魄寒光剑洒出无数刺眼的寒芒，朝着蝮蛇袭去。 “真武七绝剑，”蝮蛇心中暗道，他手中的长剑也不是凡品，足可与武三思的冰魄寒光剑争锋。李唐皇族延续数百年，世代荣华，族里自是藏有不知多少神兵利器。何况他们已统治中国近百年，搜罗的好东西真不在少数。 蝮蛇长剑划出剑影阵阵，以李家祖传的“真武七绝剑”抵挡武三思的“玄阴剑法”。 “真武七绝剑”是配合玄武真气所创的一套剑法，取龟之厚重和蛇之轻灵，刚柔并济为玄门正宗的剑法。“蛇灵”李若雪所创的“金蛇剑法”也是脱胎于此，只是走出了自己的道路罢了。 元行冲也没想到“隐龙”会与“蛇灵”联手，凭空多出两名宗师级的高手，其中一人还是名列天榜的“龙王”林千岳。如今只能指望李荣等人能抵挡住多出来的紫衣老者。 “吐蕃人？”元行冲打量着眼前的多丹说道。 “吐蕃多丹见过元大人，”多丹说道。 开战之前，李若雪将可能遇到的高手给多丹讲过，是以多丹晓得元行冲的身份。 “来自穹窿银城的高手，不错。”元行冲说道。 多丹微微一笑，伸出恰似水晶的双手，捏出无形的手印，直指元行冲。 元行冲脸色一动，身形如电一样，瞬间踏出数步，眨眼间就出现在多丹面前，双掌横推，白似温玉的手中爆出如山样的劲气，江面上的空气都被带动，一起涌了过来，以多丹为中心向中间压缩。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多丹面对如山般的一击，神情镇静，似是在意料之中，“九幽白骨手”竖立如刀，从上而下狠狠地劈在元行冲的双掌。 两人手臂交击，一个洁白如温玉，一个透明如水晶，都带着莫大的威力。相碰之下，空气中传来音爆不断。元行冲的“冰玉诀”与多丹的“九幽白骨手”其实都是注重肉身的修炼功法，各自具有着独特的威力。两人的境界相当，武技又各有奥妙，一时到难以分出胜负。 宽阔的江面上，八名宗师级的高手踏水而行，身轻如燕，如履平地一样，奇功异技纷至沓来，让站在水坝上观战的李荣等人叹为观止。 四艘战船快要撞在一起，船上的水手，军士都努力地操纵着船只试图取得上风，顺势撞毁对方。岸上，李荣等人指挥着千骑士卒以蛇灵战船为目标，射出特意准备好的火箭，火弩。 临来之前，李荣等人预料出蛇灵会乘船进攻，因此预先准备好了特制的火箭等物。 蛇灵的战船毕竟是仓促赶工制造出来的，与真正的战船相比，在强度和防护程度上有着相当的差距。所用的木材没有经过烘干处理，又没有涂抹防水用的涂料，数量众多的火箭射上去，不一会就引起了不小的火苗。操纵船只的水手们也不是专业的水师士卒，一时间有些陷入混乱之中。 可惜形势也不尽如人意，除了武攸绪等人截住的四名蛇灵一方宗师级高手外，还有一名紫衣老者踏水而行，直扑向李荣等人所在的水坝。 看似朝廷一方在水战上要夺回一些优势，但是对方这名宗师无人抵挡的话，一样可以突破包围，来到水坝上，将水坝毁之一旦。 “我去拦住紫衣人，思勖前来助我。●●◆■网．ｗw.81zw.com ■”李荣说道。 说罢，李荣度飞快地踏上水面，小心翼翼地控制真气形成一层气垫，借着真气的反作用力，在水面上踏浪而行。 李荣已为六品炼气第一境，在余下的众人中境界最高，战斗力也是最强的，理所应当成为对抗紫衣人的主力。尉迟修寂修为五品，可身法轻功为其弱项，指望他踏水而行可以，真要是与七品宗师交手就麻烦了。只有杨思勖身法奇绝，“暗影绝剑”杀伤力强，才有可能对七品宗师造成一些伤害，可以派上用场。至于杨执一，李荣对他不是特别熟悉，加上两人平级，也不好命令于他。 “小子，你想找死？”紫衣老者魁伟雄奇，一副宗师气度，赤手空拳，声音如洪钟一样，看到李荣飞奔而来，挡在自己前面高声说道。 “在下如有别的选择，也不愿挡在前辈面前。”李荣一脸苦笑地说道。 不是那一次都能从七品宗师手下逃掉的，那需要自身的实力过硬，更得期待极大的运气才成。李荣可并不认为在这种场合和环境下，能挡住一名七品宗师。 踏水而行需要源源不断地耗费自身真气，更何况在上面战斗。六品高手本身在真气的深厚程度上就不如七品宗师，在水面上战斗就更不利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紫衣老者厉声说道，一拳击出，威势之大，拳风过处空气出阵阵爆鸣声，虚空都要被震得动荡一般，刚猛霸道的拳风朝着李荣直直轰去。 紫衣老者一看就是刚烈果断之辈，没有与李荣多讲，就断然出手。以他的眼光自是看得出，站在水坝上的众多高手里面只有李荣为六品境界，可与自己过上几招，其它的人最高不过五品，根本难以伤到自己。 “流水式，漩涡流，”李荣面对扑面而来，使人感觉几乎要窒息的拳风，身体转动，像陀螺一样在水面上旋转，足下荡起一阵波纹，龙吟刀顺势一挑，划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圆形气圈，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从圈中溢出。 刚猛的拳风轰在气圈中央，竟然同时产生刚猛，阴柔，横出，直送等不同的劲气，使得气圈无从挥出吸气，卸力的作用，轰然爆裂开来。 李荣被爆散的真气震得滑出水面十数步，脚面都浸入水中，方立住身形。 “崆峒七伤拳，前辈是紫衫狮王李兆坤，”李荣心中闪过一个名字。 紫衫狮王李兆坤乃是威震陇右道的宗师级高手，立派于崆峒山，为崆峒派的掌门人，李荣没想到他会投入到“隐龙”麾下。 此时追究李兆坤为何投效“隐龙”已毫无意义，李荣只能面对现实，迎接李兆坤名震关西的“七伤拳”。 只见李荣揉身扑上，龙吟刀划出一个又一个完美的气圈，施展卸力之法，抵挡李兆坤刚猛霸道的“七伤拳”劲。 “砰砰”李兆坤接连击出七拳，轰碎了李荣七道气圈，逼得他连退出数丈，接近水坝。 最后一击后，李荣无奈借力飞退，体内气血震荡，河水差点没到膝盖部分。七品宗师的一击不是普通的六品高手可以接得下的，就算再精妙的卸力手法在度与力量兼具的“七伤拳”面前也不够看。 李兆坤以奇快的度和宗师级的真气与力量正面逼得李荣硬拼，使得李荣无从挥自身“轮回刀法”的精妙，轻易地就败北了。这也是环境使然，不然李荣就算不敌，也可采取缠战的方式，尽情挥自己身法上的优势与李兆坤周旋一二。 就在李荣飞退之际，一道黑色残影自水坝上跃起，原来是杨思勖见李荣败北，提气轻身，施展身法，向着李兆坤刺去。 杨思勖的身形瞬间幻出三道虚影，黑色的短剑挥出的剑气飞舞，组成一朵黑色的诡艳得近乎妖异的剑花。由无数道实体剑芒凝成的剑花蓦然绽放，如鲜花盛开一样，层层张开，露出一个凹陷的阴影，向着李兆坤噬去。 “暗影绝剑，”李兆坤眼睛微缩，心里惊道。 面对天绝宗名镇江湖的剑法，李兆坤也不敢轻视，双拳接连挥出数团拳影，拳势如雷霆破空，将阴影生生击碎。 “砰砰”拳影一样被刺得破碎，拳风消散。李兆坤只觉得拳头一阵刺痛，几滴鲜血掉落下来。细碎的剑气也穿入他的体内，使得他受了一点内伤。 天绝宗的“暗影绝剑”号称杀伤力第一的剑法，确实名不虚传，以五品的境界竟然伤到了七品宗师。 当然杨思勖也没有讨到好处，数道刚猛，阴柔不同的力量瞬间透过剑身传入他体内，震得他经脉迸裂，五脏六腑挪位一般，鲜血一口喷了出来，身体抛飞到数丈外的水坝上。 尉迟修寂忙飞身接住杨思勖，将他交给身旁的士卒，吩咐送到岸上的安全地方。 “投枪，”杨执一站在水坝上手持一柄三尺左右的标枪，指挥着十名士卒向着远处的李兆坤投去。 水坝上千骑士卒们早就排列成军阵，各自手持着强弩，弓箭，标枪等远程攻击武器，静静呆在那里，等候机会。 见到李荣，杨思勖先后被李兆坤击退，并且李兆坤身形已经靠近水坝，终于一声令下展开了攻击。 第九十八章 两败俱伤 杨执一是杨家的后起之秀，无论是在武道修为上，还是在治军理政方面都有建树，深得杨家大佬们的认可。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om ■ 想要在朝廷在官场上有所建树，武道修为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简单的说不是你武功越高，就混得越好。武道是道，官道也是道，各有各的规则。官道讲究低调为人，沉稳做事，还得学会攀附贵人。杨执一背后有武则天做靠山，为人谦和，治军严明，在左千骑士卒中一样威望甚高，其人还不乏灵活变通，见到李荣的训练方式有效果，也不忌讳地引用来训练本部士卒，这样千骑的战斗力增长很快，短短的数月就有越飞骑的迹象。 杨执一所持的标枪实质上就是一柄短矛，他大手一挥，短矛化为一道闪电，矛尖上带着奇异的雷鸣，缠绕着隐约可见的电丝，穿过空气射向李兆坤。 这时，李荣似早有所料，身体一沉，坠入水底，让开了正面，使得水坝上的众人能够全力出手。 “杨家天雷劲，”李兆坤看到射来的短矛上充斥着雷鸣电闪，认出这是前隋杨氏秘传的“天雷劲”，“朝廷势力之大，网罗高手之多不是江湖门派某一家，一姓可以媲美的。” 来不及感叹朝廷的高手众多，李兆坤挥拳一击，拳风一吐，把短矛击飞丈外。 紧接着杨执一的短矛的是尉迟修寂的连珠箭。尉迟家的连珠箭是当年尉迟恭名震疆场的利器，三支长箭为特制的破甲兵箭，刃长三寸，精钢所制，箭头为圆锥形，破空穿行，现呜呜的声响。 然后才是士卒们投来的短矛，弩箭和长箭有上百支之多，密如群蜂归巢，以李兆坤为目标射了过来。 李兆坤以七品宗师的实力也不敢硬撼有众多五品，六品高手助阵，训练有素的数百精锐士卒。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om ?要是换个环境，李兆坤自可采取游斗的方式，将其各个击破。如今有着明确的目标，又是在水面上交手，腾挪不易，着实难以应付。 面对飞蝗一样飞来的长箭，短矛，李兆坤的选择与李荣一样，脚下一动，身体沉入水中。 尉迟修寂的连珠箭显然是预料到这种情况，三支长箭自上而下分别以李兆坤的头，胸，腹为目标将其笼罩。 李兆坤不愧为宗师级高手，手指轻弹，三道指风将长箭弹到一旁，身体仍然快地沉下去，避过了众多的短矛，利箭。 李荣在迎战李兆坤之前，暗地里传音给杨思勖，杨执一等人，策划起三重攻势。 第一重由李荣自己施展“流水式”消耗李兆坤的部分真气体力，第二重则由杨思勖出手，挥出“暗影绝剑”的破防性强，杀伤力强的特点，对李兆坤施以打击，第三重则以杨执一的短矛，尉迟修寂的连珠箭配合诸多士卒密集攻击。 连续三重攻势迫得李兆坤也不得不躲入水中暂避锋芒，由此也展现了李荣等人的惊人实力和精妙的配合。 就在李兆坤将身体潜入水中的时候，李荣开始动了，双足向后一蹬，身体如游鱼一样在水中潜行。 李兆坤精神一直紧绷，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自不会对李荣掉以轻心，第一时间察觉到李荣的动作。 此时李兆坤倍感郁闷，自开始交手以来他的每一步动作似乎都落入了李荣的计算之中，这不是武道境界或是招式武技上的失败，而是战略战术上的失败。李荣精准地利用环境，人手设计出精彩的战术，逼得李兆坤这位七品宗师屡次吃亏，生生地挡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流水式，千潮击，”李荣心里暗道，龙吟刀在水中推动着水流前仆后继向前涌去。??▲●网www.８1ｚw.cｏm ▼ 层层叠叠的暗浪一重又一重，内含着精纯而至柔的柔水真气，不断地冲击着李兆坤的身体，使他觉得水流突然间质量增加了许多，身体似乎被锁住动弹不得。， 柔水真气象水而成，在水中有着极好的延展性，更能挥出真气的威力。 李荣选择的时机相当妙，赶在李兆坤入水的那一瞬间，动潮水一般的攻击。 “嘭嘭”蕴含着真气的水流连续撞在李兆坤身上，使得他措手不及，只能以护体真气死抗李荣的刀流。柔水真气透过水流侵入李兆坤体内，震得李兆坤经脉微裂，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用尽诸多手段，李荣终于击伤了七品宗师李兆坤。 “偏花七星，”李兆坤闪电般击出七拳，卷起水浪一**地反击李荣的刀气。 两人的动作说是快如闪电，实际上因为在水中施展的缘故都不会太快。李荣因为柔水真气的特性，加上刚才击伤了李兆坤，居然硬碰硬地接住了李兆坤的七拳，且没有落到下风。 刀气推动的暗浪与李兆坤的拳浪相交，水底产生一个巨型的漩涡。 “哗”地一声，李荣和李兆坤同时跃出水面。 “英雄出少年，”李兆坤开始正视眼前看似年轻得过份的高手，“不过，我已答应龙王，务要完成任务。” “好强的少年，”武攸绪在与李若雪的战斗中，精神仍观注着整个战场。李荣与李兆坤的战斗也落入到他的眼中，小小的六品高手连施计策，生生挡住了一位七品宗师，实在是不简单。 李荣与李兆坤交手的情形自然也落入了旁边的一众宗师级高手的眼中，心中不由得各自产生出对李荣的赞叹或是嫉妒。至少这些人年轻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强的实力和灵活得过分的头脑。 “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摧肝肠，”李兆坤心里默念道，运转七伤拳劲，身体都涨大了一圈似的，衣服被撑得紧绷绷的，似乎人都就胖了许多。 “一拳七伤，先伤己再伤人，给我破，”李兆坤心道，足下一踩，魁梧的身形像一头情的大象在水上极地奔跑，斗大的拳头带着逼人的拳风轰向李荣。 “拼了，七情御气，八脉震弦，”李荣心道，这时候已无法再用身法躲避对手的攻击，在七品宗师绝对的度和力量面前，根本躲不过去，只能正面硬接，使出激潜力的秘术，一时间呼吸急促改变，心脏的跳动骤然加，气血如沸腾一样，浑身的经脉似要浮出表面，青筋暴露，像是蒙上一层钢铁巨网一样。 “香象渡河，怒雷破天，”李荣使出自己最强的攻击，两腿似乎变得粗了几分，快地踏在水面上，震得水面波纹荡漾，而他的身形却似飞燕一样轻盈异常，龙吟刀闪烁着金白相间的真气，延展出长达五尺的刀芒虚影，向着李兆坤斩去，刀芒瞬间魔术般变化为了一团篮球大小的雷球，带着刺耳的雷鸣轰向李兆坤的拳头。 “轰”雷球与拳风相撞，现剧烈的爆炸声，震惊全场。 李荣和李兆坤两人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各自向后飘飞。 “好家伙，竟然将紫衣狮王李兆坤都击退了，”元行冲眼光扫过李兆坤，就知晓了他的身份，那标志性的“七伤拳”无疑像一张招牌昭示着李兆坤的身份。 水面上除了宗师高手们的争斗外，蛇灵的战船也与朝廷的战船纠缠在一起。 因为有着岸上朝廷士卒不断射着火箭，强弩的支援，朝廷的战船形制虽小，到也不落下风。 蛇灵战船上的水手们见此情况，纷纷放弃划桨，从船舱中涌出上百身穿皮甲，手拿长刀的士卒。 他们三五成阵，跳过船舷，来到朝廷战船上，挥舞着长刀与水手们展开了近身搏杀。 这些身穿皮甲的士卒武艺精湛，里面有不少还是入品的高手，看样子应该是吐蕃军中的精锐武士。 一时间，朝廷的战船上的水手步步后退，死伤惨重。 “尉迟，太初，快到船上帮忙，挡住吐蕃人。”李荣落入水中，忍住从胸中涌出的一口血，翻身跃出水面，吩咐着尉迟修寂和杨执一道。 太初是杨执一的字。 “勾结吐蕃人！”武攸绪说道，一拳挥去将李若雪出的金蛇剑影轰碎，身形一晃就出现在李若雪身侧，顺势一掌击在李若雪肩上，把她轰飞到丈外。 武攸绪接连几个纵跃就跳上战船，面对着蜂拥而来的吐蕃武士，如虎入羊群，掌指轻动，就将数十名吐蕃武士杀得片甲不留。 这边，尉迟修寂和杨执一也登上了己方战船，稳住阵势击退了吐蕃武士的攻击。 洛水堰上游的十数里处，支流处的一座小湖不知什么建起了一处水坝，经过连日来的暴雨，小湖的水聚得满满的，都快要溢出水坝了。 “掘开它，”数名身穿青衣的蛇灵武士站在水坝上，指挥着几十名普通百姓在挖着水坝。 第九十九章 洪水来了 洛水边，皇城外，祭坛处 从皇城通往祭坛的道路两侧，衣甲鲜明，执刀荷枪的禁军士卒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地站在那里，警惕着盯着四周的动静。八一▼?中▲●文网ｗww.８１zw.com ? 等到日上半天的时候，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金吾卫组成的清游队在前方开路，后面就是圣母神皇和皇帝陛下的御辇。 武则天身穿盛装，志得意满端坐在御辇上，头顶上是华丽的黄罗伞盖，辇旁是身穿锦衣的飞骑卫士。 跟在武则天身后的是皇帝李旦的御辇。只见一名身材瘦削，面色略显苍白的青年男子坐在辇上，神态严肃，眼中不时透出一丝抑郁的神情。 自李旦登基为帝后，就没有真正的上朝理政过，而是长期居于别殿，由母亲武则天临朝听政，他则形同幽禁，日子过得并不舒服。 文武朝臣，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各族的使节按礼部要求穿着朝服，排成队列，跟随在圣母神皇，皇帝后面步行前往祭坛处参加祭祀大典。 这些朝臣们代表了大唐数千万百姓，统治着这个庞大的国家，如今一个个神情庄重，默然无语，迈着步子走向祭坛。 由武承嗣一手推动，武则天大力支持的祭拜洛水仪式意义何在，久经官场的大臣们岂会不知，但也无可奈何。 天刚破晓的时候，各处坊市街上少有行人走动。 承福坊西北角紧临新潭的一处大宅院里，数十名面容各异，身体散着煞气，一看就不同寻常的青衣武士们鱼贯而出，钻进停靠在新潭旁边的数艘船中。 归义坊，突厥使团所在的驿馆内，移力贪汗率领着近百名突厥武士顺着后院偏僻处的一条狭小的地道，避开驿馆旁边守卫的禁军士卒，来到了靠近瀍水的一处宅院。●▲▼▼网ｗww.81zw.com ? 使团的大使莫贺达干应朝廷邀请去参加洛水的祭祀大典去了。 挨着瀍水的宅院外面也停着一艘大船。 移力贪汗从院中走了出来，几步来到船边。 见到移力贪汗过来，大船下来几名青衣人。 “见过移力大酋长！”一名青衣人上前说道，“船已备好，诸位可登船了。” 移力贪汗挥手召唤身后的突厥武士登船。 青衣人开始引导着突厥武士上船。船舱中备好了突厥人喜欢的刀矛等武器，这些突厥武士纷纷拿起各自的刀矛，细心地擦拭起来。 整个过程相当平静，等所有的突厥武士登上船后，青衣人指挥着大船启锚向着南边的漕渠行去，行到漕渠后，又掉头向西，驶入新潭。从承福坊出来的青衣武士的船只与大船汇合后，顺着漕渠一起朝西南洛水的方向驶去。 漕渠为大业二年土工监丞任洪则开，名通远渠，因当时洛河河槽里多浅滩和礁石，不便于行船，开漕渠以通航运。漕渠与洛水，瀍水，泄城渠相连，最终汇入洛水，是洛阳城连接大运河的命脉。 湖水慢慢顺关缺口溢了出来，接着水流越来越大，缺口也慢慢扩大，汇成一道洪流将水坝彻底冲毁，湖水宣泄而出，流入洛水当中。 暴涨的洛水形成一波高达一丈的滔天洪峰，一路汇聚着水流，气势汹涌地向下游冲去。 “洪水！”站在岸旁山间，负责观察河面动静的千骑士卒看见洪峰到来，惊得脸色苍白，急忙端志弓箭向空中射出一支火箭。?八?一●●中文网www.８１zw.com ? 带着鸣嘀的火箭冲天而起，即使在白天也清晰可见。 接着每隔一里都有火箭升空，警示着危急情况的到来。 正在水面上鏖战的人们，见到升空的火箭都略显惊讶，不知道生了何事。 知道内情的李若雪，林千岳等人纷纷全力出手逼退武攸绪等人，踏着水面向着岸边飞去。 “不好，蛇灵有诈，”元行冲看到多丹击退自己后，飞后退，浑然不怕自己从后追击。 水面传来的微微震动在这些宗师级高手的感知中就像大地震一样，可以轻易地察觉出来。 “战船立刻与蛇灵摆脱纠缠，驶向岸边。”元行冲大声吩咐着己方的战船。 不过元行冲也知道，洪水即将到来的情况下，战船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靠岸的机会几乎没有。 被击飞到远处，落入水中的李荣吃力地爬上水坝，看到火箭也是大吃一惊。 带有鸣嘀的火箭是出现了最紧急的情况遇到洪水破堤才会出的。 “洪水来了，”李荣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蛇灵在上游修筑了水坝。” 刚才李荣落入水中就感觉到水下有微微的暗流，水势似乎有加的迹象，如今那还不知，这是蛇灵提前筑好水坝蓄水，现在将水坝掘开，形成了洪峰。 “洪水来了，快撤回北岸，”李荣高声吩咐道，指挥着水坝上的千骑士卒返回北岸，“向高处跑，要快。” 站在岸上警戒的几名士卒也向空中射出火箭，通知下游的人。 李荣除了在上游布置人手监视河面外，还沿着洛水下游，隔几里就派人值守，用来传递消息。 洛水堰下游，一支又一支的带着鸣嘀的火箭飞上空中。 “水坝溃了，洪水要来。”杨待封看着远处升在空中的火箭，嘴里喃喃地说道。 为了通知守卫祭祀大典的人，李荣特地派杨待封守在这里，等候消息，以便随时通知守卫祭祀大典的禁军将领。 杨待封急急忙忙找到右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汇报军情。 “洪水来了？”李多祚皱眉问道，“可敢确定？” 这可不是小事，洪水真要来了，冲垮河堤，会将此时正在参加祭祀的文武百官卷走到河底喂鱼虾的，那整个朝廷都会瘫痪的。但要是误报军情，祭祀大典如此重要，圣母神皇绝对会把自己丢到大理寺狱中的。 “长史大人和李校尉临行前曾交待过，万一遇到上游水坝溃堤，洪水来了会出鸣嘀火箭以未警戒。”杨待封快说道。 李多祚不再言语，马上拨开人群，推开守在御辇旁边的飞骑护卫，跑到武则天的御辇前，小声地说出了杨待封传达的消息。 武则天听了眉头一皱，怒容渐起，随即冷静下来，“立即起驾回宫，李将军你指挥诸卫按次序撤到高处，严防宵小趁机作乱。丘将军你派人用快马通知沿河诸坊立即疏散人众，防备洪水破堤。” 丘神绩身为金吾卫大将军一直值守在御辇旁边。 “是，”丘神绩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狠戾之色。 整个祭祀大典的防卫工作本就应由他这个金吾卫大将军负责，现在却被派去干疏散百姓的小事，让他情何以堪。 当然此时不是争论高低的时间，这点道理丘神绩还是懂的。 两人各自应声转身离去。 武则天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洛水，心里不由产生一股怒意。她精修“道心种魔**”，其中一项异能就是察知人的情绪变动，丘神绩的狠戾之色统统落入了武则天的心里。 “母后！”后面的皇帝李旦也听到了李多祚的话，不放心地问道。 不管如何，眼前的女人是他的生母。从小在他的心目中武则天就留下了精明能干，治国有方的印象，李旦对武则天起不了丝毫反抗之心。 “皇儿不用惊慌，”武则天回说道，“有逆党想破坏祭祀大典，我们立刻回宫。” 抬御辇的力士们忙掉转方向，朝皇城行去。 这边李多祚指挥着诸卫禁军，护着文武百官，各族使节，王公贵族们撤向高处。 人们见御辇转向皇城行去，纷纷议论起来，不知道生了什么事，让准备举行祭祀大典的圣母神皇，皇帝陛下立刻还宫。 “魏相，有逆党想破坏祭祀大典，圣母神皇命令文武百官立刻撤向高处，躲避贼人袭击。”李多祚找到纳言魏玄同说道。 魏玄同身为纳言，当朝诸相之，论威望比起内史武承嗣要高出太多。因此李多祚先来找上魏玄同，让引导着百官后退，免得引起混乱。 魏玄同久历宦海岂不知事情轻重，“李将军放心，本相会约束官员们听众指挥，将军快去安排吧。” 李多祚拱手施礼，叫来守卫祭坛的诸卫将军，分别指挥着各自的手下护送着众人撤向高处。 第一百章 三派排名 洪峰席卷着两岸的一切，沙石、小树、泥土，混成一股灰黄色的浊流顺势而下。八一中■文★●■网．ww.81zw.ｃoｍ ? “洪水来了，”正在战船上鏖战的人们吓坏了，纷纷跳下船头，跃入水中。 尉迟修寂和杨执一等人听到李荣的呼喊声，就逼退对手，奋力跳下船向岸边游去，这时候也顾不得己方战船上的水军士卒了。 武三思一脸铁青地站在岸上，招呼着武重规指挥士卒们向高处撤退，自己也无奈朝着背后的山上跑去。 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武三思这名先天宗师也不敢正面硬抗，虽然洪水也淹不死他。 武攸绪，尤山两人也都身体一晃，从水面上消失。 洪流咆哮而下，卷起那几艘战船，还有船上惊慌失措的人们，毫不停留向着下游冲去。 洪流携着战船撞在水坝上，像破城锤一样轰然就将水坝冲塌，瞬间水势变得更大了，呼啸着流去。 紧跟在洪流后面的是十数个木筏，每个木筏上都站着十几名服色各异，气息精悍的武士。 李若雪，林千岳等人都已跃上木筏，随着洪流向着洛阳城行去。 得到李荣的提醒，一众千骑士卒都跑到了高处免去一劫。武重规所率领的一营士卒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南岸的地势稍微平坦一些，地势也不高，所以武重规才会将营地驻扎在那里。可洪水来时，这就成了致命的弱点。大部分士卒哭喊着向高处跑去，可仍逃不过洪水。洪水卷着士卒们和地上的营帐，将整个营地毁成一片平地。???★网www.8１zw.coｍ ? 武重规自然是逃出来了，他的轻功不错，身法度相当快，抢先一步爬到了谷后的山上，看着被洗成白地的营地欲哭无泪。自己麾下的士卒全军覆没，就算回去后，威信也会降到极点，一个部下全部丧命自己却逃生的将领那还会让人信任，基本不可能再领军了，这等于将他的仕途都堵死了。武重规平时只习武功，并不精通吏事，想走文官一途也不易，这让他怎能不郁闷。 “希望下边人退得及时，”元行冲望着残破的水坝，远去的洪峰叹道。 “尽人事，听天命。”李荣站在元行冲身旁说道。 李兆坤的“七伤拳”伤人五脏六腑，寻常的六品高手接他全力一击，不死也得没去半条命，更不用说李兆坤还激潜能，施出秘术的一击。幸好李荣身负柔水真气这一罕世绝学，疗伤续命之能举世无双，不然真会留下不可治愈的后遗症。 “圣母神皇一向行事果断，会妥善应付此事。”元行冲说道，“召集士卒，立刻回城，希望能赶得上。” 千骑士卒们真正参与战斗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从远处射箭或投掷短矛，是以听到警告后能迅撤至高处，没有多少人受伤。 移力贪汗所在的船队沿着漕渠慢慢行进，走到距洛水一里处，慢慢地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候什么。 祭坛那边，官员们在魏玄同的带领下向后方撤退，其中还是有人颇为不解，嘴里低声地说着什么。 武承嗣面容严肃，他听到了李多祚的话，那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三思他们不是守在水坝那里，怎么会让水坝塌了？” 这时武承嗣已无心与魏玄同计较在群臣中间的威望和地位问题，一心想着武三思等人。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如果武三思和武攸绪两人出了什么事，武家的权势会去掉一半，这绝不是武承嗣乐意看到的事情。尝过权力滋味的他，怎么能让权力从他手中溜走。当然洛水下游诸坊的百姓的性命根本没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婉儿，到宫中道场通知法藏大师，实叉难陀大师前来护驾。”武则天冷声吩咐上官婉儿道。 杨景臣身为武则天身边的内侍，不只是传达旨意，还担负着保护武则天的使命，这时候更不能离开了。 上官婉儿一向为武则天的贴身侍女，经常奉命传达圣意。 “是，圣母神皇陛下。”上官婉儿转身离去，急忙去宫内请坐镇皇宫的两位佛门宗师。 武则天知道蛇灵的谋划可能不只是动洪水这一招，很可能会趁机出动高手围杀自己，而此时武攸绪，元行冲等人又已离宫，估计赶不回来，她身边的高手不多，只能去请法藏和实叉难陀两人。 法藏大师是华严宗的三祖，奉武则天之命前来洛阳讲经说法，他本人也是佛门中数得着的宗师级高手。实叉难陀是于阗人，曾在天竺学艺，万里迢迢来到中土，传经说法，被武则天留在宫中内道场翻译佛经。 武则天在皇宫中建有内道场，延揽佛门的大德高僧不时进宫讲经说法，更请动数位高僧在此翻译佛经，专门为武则天和皇帝及文武百官说法。 大唐立国后曾对儒释道三家的地位进行排序，因李唐宗室尊老子李聃祖先，将道门排在第一位，儒家次之，佛门最后。历代高僧都曾上书皇帝要求更改这一次序，甚至包括一代高僧玄奘法师，但都遭到皇帝们的拒绝。如今武则天尊崇佛教胜过道家，也是有着拉拢佛门的意图。 儒释道三家排名的顺序不只是名位意气之争，内里深藏着巨大的利益之争。那一派在前意味着更得帝王的尊崇，就能获得数以亿万计的财富，土地。面对这些东西，号称四大皆空的佛门也不能轻易放弃。 这才有众位高僧入驻皇宫内道场之举，实际上说明了佛门臣服于武则天的统治之下。 正在众人撤退的时候，洪水果然来了，一路冲垮了设在天津桥上游不远处临时建的浮桥，接着将祭坛淹没，然后撞到天津桥上，把桥都冲毁了。 天津桥是浮桥，并不是结实的石桥，面对洪水也是抵抗不住。 幸亏人们提前跑了，不然稍一犹豫就会统统被洪水卷走，或许会有个别身怀武技的高手逃出生天，但绝大部分文官们肯定得葬身河底。 众人还顾不上慨叹逃过一劫，木筏载着“隐龙”“蛇灵”麾下的诸多高手顺流冲杀过来。 看到洪水到来，负责殿后的禁军士卒们就混乱起来，奋不顾身地向前冲去，使得场面更加乱了。 这时移力贪汗等人察觉到洪水通过，马上从船上冲下来，急向着皇城这边杀来。 李多祚见有敌人杀了过来，急忙指挥着杨待封等千骑士卒们迎了过来，高声呼喊着禁军士卒们一起抵抗。 元行冲和李荣等人带走了五百士卒，剩余的士卒由杨待封统领，就驻扎在离祭坛不远的地方，以备不时之变。这些士卒都经过李荣等人的提点，知晓洪水可能要来的消息，真见了洪水也没有慌乱。 李若雪，林千岳等人身先士卒，带着身边的高手就杀了过来。 金蛇剑剑光闪烁，瞬间就斩杀了数名千骑士卒。厚实的皮甲在金蛇剑下根本不起一点作用。 林千岳，多丹和蝮蛇等人也都各自带着一队武士，杀入禁军士卒当中，杀得士卒们狼狈不堪。 这些人都是江湖好手，带着的人还是宗师级的高手，而禁军的士卒们又因混乱列不成军阵，乱斗之下战斗力是不好这些经常江湖中厮杀的好手。 “当”，一柄雪亮的长刀架住了李若雪的金蛇剑，大将军泉献诚一身戎装，抽出长刀挡住了李若雪。 禁军将领中以泉献诚的武功最高，是少有的七品宗师，看到李若雪无人可以对付，马上冲过来抵挡。 内侍杨景臣也冲了过来，挥动着黑色短剑，黑得近乎透亮的剑光刺向林千岳，阻住他前进的脚步。 李多祚，程处弼等禁军十二卫的将军们也都手持横刀，长枪指挥着士卒杀了过来，试图杀退强敌。 跑在前面的文官们见了大都脸色苍白，他们那见过战场厮杀，大部分人都面如土色，不住地缩身后退，全赖魏玄同厉声吆喝才没有四散奔逃。 武则天吩咐停下御辇，站在远处，面色沉静地盯着场中的动静。 蛇灵一方宗师级高手多，身边的武士也都为江湖好手，杀得禁军士卒们不住后退。 “阿弥陀佛，”一声洪亮的佛号响遍全场，两名身穿紫色袈裟的僧人急跑了过来。 两人身影几个闪烁就来到了战场中间。 一脸慈祥的法藏挡住了多丹，高鼻深目的实叉难陀截住了蝮蛇。 第一百零一章 洪水过后 移力贪汗率领的二百余人的队伍冲过来时，意外碰到了丘神绩。?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 丘神绩奉命疏散沿河两岸的坊市百姓，一脸不情愿的他带着属下的金吾卫士卒向着东边行去，那知正好与移力贪汗等人迎头相遇。 “移力贪汗，你等突厥人也敢犯上作乱？”丘神绩身为金吾卫大将军自是知道近日来颇引人注目的突厥使团，对其中的宗师级高手大酋移力贪汗早有耳闻，见到对方一身突厥装束，又散着宗师的气度那还不知道是谁。 “杀，”移力贪汗不知道丘神绩的身份，但不妨碍他认出丘神绩是一位宗师级高手，大手一挥，身后的突厥武士还有蛇灵麾下的武士涌上前来，杀向那些金吾卫士卒。 “找死，”丘神绩冷哼一声，身形一动，血影一闪就出现在移力贪汗面前，一掌印去，炙热的掌风把方圆一丈变成了熔炉，刺激得人体内的血气都要蒸腾。 “遇到劲敌了，”移力贪汗心道。 每一位七品宗师都是武道巨人，在某一方面达到了相当的高度，不是轻易可以打的。 移力贪汗一振精钢长矛，矛影翻飞，刺向丘神绩。 两人麾下的武士们也都战在一起，一时间刀枪并举，杀得血流遍地。 法藏和实叉难陀的出现打破了场上高手之间的平衡。原本朝廷一方宗师级高手少，中间力量强，靠着数量的优势抵挡蛇灵一方的进攻。李多祚，程处弼等人虽不是六品或七品宗师，也都是久经沙场的五品高手，武技纯熟，身边还有诸多属下，总算能勉强挡住蛇灵一方。可朝廷一方又加入了两位宗师，一下子使得实力的天平生扭转，在高手方面，数量方面都占了优势，杀得蛇灵节节后退。 送走移力贪汗等人，青衣人指挥着船队快驶进洛水，向上游天津桥处祭坛行去。?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m ? “撤，”李若雪几剑迫退泉献诚，眼中余光扫过战场，知道己方大势已去，根本无法突破朝廷的防线，再纠缠下去，朝廷支援的部队会越来越多，连走都难走掉了。 这时，青衣人带着船队适时靠了过来，准备接应众人撤退。 林千岳数拳击退了杨景臣，不甘地招呼着手下向后退去。 随着李若雪，林千岳等几名宗师断后，掩护着蛇灵其它人后撤登船，朝廷一方也无力追赶，眼睁睁地看着蛇灵撤上船，顺流而下，扬长而去。 站在高处，躲在士卒们的护卫下的朝廷百官，看着洪水过后污浊的地面，士卒们与蛇灵武士相互厮杀留下的血腥战场，好多人都面色苍白，吓得呕吐不止。 武则天站在远处，一面观察着战场的动静，一面打量着文官们的表现。那些人面对危险时镇定若神，那些人惊慌失措，那些人威望甚著，都落入她的眼中。真正能够镇定自若的人才是可以托付重任，治国理政的干才，至于那些胆小如鼠之辈是不能置之高位。 对武则天而言，权力是实现她梦想的手段，而不是唯一目的，她要做一个用好权力的女皇，而不是被权力奴役的暴君。 皇城外，朝廷禁卫与蛇灵逆党激烈搏杀的时候，洪水溢过堤岸，冲毁了天津桥以下洛水两岸诸多坊市沿河的宅院。 洛阳北高南低，北边诸坊受灾较轻，靠近洛水的一些宅院进水而已。南边的积善坊，惠训坊，道术坊等就凄惨了许多，数百户人家宅院被冲毁，有上千百姓被洪水卷走，人户的损失非常惨重。 等到蛇灵逆党等人撤退后，文武百官才战战兢兢地集合到一起由魏玄同带领着来到武则天面前听候处置。★八一★■中文?网www.８1zw.com ■ “蛇灵逆党丧心病狂，袭击朝廷命官，更决开水坝，使得沿河百姓受灾，罪无可赦，幸而禁军将士们奋勇杀敌，保护百官免受荼毒，每名士卒赏绢十匹，钱十贯。”武则天朗声说道。 幸存的士卒们听了都大声欢呼，高喊万岁。 接着武则天一面安抚官员，命剩下的士卒收拾战场，过了半个时辰才处理完事，起驾回宫。 “丘神绩击退了突厥人的袭击立下大功，看来朕得重重的赏他了？”武则天带着讥讽地说道。 她派丘神绩到下游的诸坊疏散百姓，可不是让他上阵厮杀。武则天并不是故意把丘神绩排除在外，不让他立功。金吾卫本就负有警卫诸坊的责任，是禁军十二卫中与诸坊交往最深的一卫，各坊的里正，坊丁对巡视街道的金吾卫都很熟悉，派金吾卫前去疏散人群，效果最佳，这才是武则天派丘神绩处理此事的用意所在，没想到丘神绩根本不把此命令当回事。 在丘神绩的眼里，平民百姓跟牛羊猪狗没什么区别，只配为官府权贵干活，劳役，无论死多少都没多大关系。 “魔门中人自私过度，心狠无情，怪不得一直不能登上权力舞台，也不受人主所喜。”武则天心里道。 自从修炼“道心种魔**”成功后，武则天就走出了魔门传统无情心法的限制，踏入到一个崭新的境界。后来她又精研佛法，使自身的精神修为又有精进，突破到了八品入微境界，要不是政事繁多，牵扯她的精力，武则天有很大的希望追上她师傅的脚步，晋级九品大宗师。 武则天对丘神绩下命令时，上官婉儿就站在旁边。此时，她也不敢插话，“看来圣母神皇陛下对丘神绩的忍耐越来越有限了，以后得避开此人。” “命魏玄同大人巡视诸坊，镇定人心，洛阳令魏元忠协助开仓放粮，务使灾民无一饿死，不然唯他两人是问，”武则天吩咐道，“命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立刻派人沿河追捕蛇灵一行人，另去责问突厥使节莫贺达干，什么突厥使团中人袭杀我禁卫，图谋造反？” 上官婉儿忙在旁边提笔迅记了下来，稍加润色递请武则天过目后，盖上印玺传旨施行。 “功败垂成！”林千岳稍带沮丧地说道。 这次计划可谓是彻头彻尾地失败。花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制造一场洪水，又请动吐蕃、突厥两族出动数百精锐，结果只造成数百户人家房屋人员被毁，斩杀了几百普通的士卒，而朝廷官员无一损失，原先所订的目标都没能完成。 问题不光是损失了大量金帛，这次吐蕃、突厥两族的精锐都葬送在了战场上，这可怎么向“战神”论钦陵，“杀神”默啜交待。 船上移力贪汗，多丹两人都受了不大不小的伤，面色铁青地看着李若雪，林千岳，跟随两人来到中土的本族武士死得干干净净，怎能让他们不生气。 “李姑娘，林先生，两位准备怎么向我家主人交待？”移力贪汗说道，“如果取得战果还好，如今没能对大唐朝廷造成什么破坏，而我们的人却都死光了。” “将军难免阵前亡，打仗那有不死人的，我们蛇灵死的人不比你们少，至于交待，让默啜大人前来中土兴师问罪吧！”李若雪冷声说道。 “你，”移力贪汗皱眉道，“是蛇灵需要突厥出手帮助恢复李唐江山，而不是相反，李姑娘此意是？” “你不用威胁我，突厥需要蛇灵还是蛇灵需要突厥这个道理我们其实都明白，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如果突厥愿意放弃入侵中土，我们蛇灵也不会强迫你们来。”李若雪说道。 李若雪蛮横的话语使得移力贪汗也没法回应。 事实上两族派人到中土来，自是可以预料到这些人很难回得去，移力贪汗的挑衅不过是想从蛇灵处获取一些其它的利益罢了。 多丹到是没有言语，吐蕃刚刚击败安西都护府的唐军，这次派人来也是想搅敌大唐政局，趁势进攻陇右道的河州，洮州，占据这些进攻关中的门户。 李荣一面疾驰，一面默运玄功，柔水真气缓缓在体内各处经脉运行，打通阻塞的经脉，修补破损的血管。 “没想到元明能挡住紫衫狮王李兆坤的七伤拳，真可谓英雄出少年，比起来我都老了，”元行冲一面走，一面对着李荣说道。 “侥幸而已，有了思勖，太初和尉迟的配合才能击退李兆坤，光我一个人可不行。”李荣说道。 “对了，李兆坤的七伤拳惯于伤人心腑内脏，思勖和你两人的伤势如何？”元行冲接着问道。 “暂时可以压制得住，回去后得静养一番。”李荣说道。 “我已服下本门秘药，但还得回去见师傅再说。”杨思勖面色苍白地说道。 杨思勖也曾与李兆坤硬拼一拳，受伤也不轻，受伤后马上取出天绝宗秘制的药丸吃下，缓解了伤势，等回去见杨景臣疗伤。他的境界不高，七伤拳对他的危害更大。 当然李荣所受的一拳也不轻，只是柔水真气特性使然，使得恢复更易。 元行冲没再言语，向前行去。 第一百零二章 七伤拳劲 等元行冲赶到皇城时，战斗已经结束，他毕竟不能抛下千骑士卒们独自上路，度被大大拖延。? 八№◎§卐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于是他就赶忙进宫拜见武则天，述说在洛水堰处与蛇灵一行人交手的情况。 杨思勖也急急忙忙回宫去找义父杨景臣治疗伤势。尽管在路上，李荣输入他体内柔水真气帮助他压制七伤拳劲，可时间紧迫也不能将拳劲完全驱除体外，加上杨思勖所修的真气特异，使李荣的柔水真气没能竟得全功。 回到营中见到营地空无士卒，李荣等人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录事参军李怀跑了过来，告知众人是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奉命率领千骑士卒追捕逃跑的蛇灵逆党，并命令李荣等人回来后一起换马前去与李多祚汇合。 “元明，你身上有伤，留在营地疗伤，我和尉迟带着人去就行。”杨执一说道。 李荣也无法反对，七伤拳劲确实难缠，驱除不净，他的内腑仍隐隐作痛，实在是不宜再与人动手。 “太初，尉迟你们小心一些，蛇灵中高手众多，不要勉强。”李荣说道。 开玩笑，蛇灵出现的宗师级高手就有四五人之多，光是这些人就可以屠戮一整支千骑士卒，加上杨执一，尉迟修寂这种五品高手也不够人家杀的。 武则天自然是知道蛇灵的人不好抓，不过总要派人追捕，表露出一个姿态，至于能不能抓到人就听天由命了。 “放心，我们会注意的。”杨执一说道。 就这样刚刚急行百里回到营中的士卒们又换上战马，呼啸着驰出西苑，向东而去。 李荣独自一人回到帐中，静静地盘坐在榻上，运气调息。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说起来李兆坤的“七伤拳”和李荣的“七情御气”秘法非常相似，两者都是抛开丹田气海，以五脏六腑力的极为少见而特殊的功法。不同的是“七伤拳”重在伤人五脏器官，而“七情御气”更注重激自身力量，增强真气的数量，加快气血流动的度从而获得更强的力量。 “七伤拳果然不凡，”李荣心道，脸上却露出笑意。 他所修习的“七情御气”秘术源自“玄音妙剑”，可以运用喜怒忧思悲恐惊等七种不同的极端情绪时呼吸产生的细微变化，刺激五脏六腑，调节体内五脏气血运行，摧出更强的力量。 李荣学会“七情御气”后又别出心裁地把“七情御气”与天竺瑜伽术，少林寺的《易筋经》，参照八卦掌的螺旋力推演出“七情御气，八脉震弦”秘术，做为自己压箱底的绝技。事实上“七情御气，八脉震弦”的威力也没有让李荣失望，一次是在明堂遇到那白衣女子，当世仅见的九品大宗师，使出此秘技让李荣摆脱了白衣女子的束缚，恰好突破到了六品境界，今天这次使出来击退了七品宗师李兆坤。 当然这样做也不是没有代价，身体受了不大不小的伤，必须得静坐疗伤。 李荣心神内视，将精神力集中到体内血气的运行，感觉血液的流动。虽然不能真正看见自己的心肝肺脾肾等器官，但仍能清晰地感受到五脏六腑各个器官上有着丝丝奇异的气流缠绕，侵蚀破坏着器官上的细小血管。 “这就是七伤拳劲的奥妙所在，无视真气，肌骨的防御，真接破坏对方的内腑器官？”李荣心里暗道，“可惜遇到了我的七情御气。” “七情御气”与“七伤拳”实质上同源而异，都是利用五脏之力，是以李荣能轻易地化解拳劲，并可纳为己用。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李荣的呼吸骤然变化，心脏跳动变快，体内的肝肾肺脾胃肠等同样以奇异的韵律不住蠕动，气血瞬间加快流动，催着丹田气海源源不断地涌出真气在体内流动。缠绕在五脏器官上的缕缕异气被一一炼化，流向丹田所在。 一时间李荣体内的真气盈满，隐藏在各处没有被炼化的生命之源，培元丹等药物的残余药力也被引动，沿着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等四道经脉循环一周，又冲向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和足厥阴肝经，将这四处经脉冲开，最后流入丹田气海。 “六品炼气第二境，”李荣睁开双眼，欢欣地低声说道。 站起身来，掀开布帘，走出帐外。此时已是满天星斗，月上中天，营中空无一人，万籁俱寂，银光洒满大地。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既然两世都选择武道这条路，总要走到高处，一览群山，方不负此生所愿。”李荣喃喃地说道。 “不知祭坛那边情况如何？”武三思说道，眼看着木筏载着蛇灵等人远去。 “我看元行冲已做好万全的准备，消息传到太后那里，她会做出决断，不会让蛇灵得逞的，我回山了，没事不要前来烦我。”武攸绪说道，身影化为一团轻烟一样，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武攸绪对武则天知之甚深，相信以武则天的能力肯定会应付得了李若雪等人。 武重规所带的一营士卒如今尚在的不过十数人，其余数百人都已经被洪水卷走，凄惨的景象令人不忍直视。这些士卒面容麻木地站在武重规，武三思前面，等候指令。 “我也要找个地方研究《逐天鬼神录》下册的经文，确定了李荣的行踪，照老办法通知我。”尤山传音给武三思道，身影瞬间就出现在丈外，几个跳跃就不见踪影。 “我们回去，”武三思可不能当甩手掌柜，带着武重规和剩余的士卒们就回程往洛阳赶去。 武三思的度极快，途中更丢下武重规等人令其自行还营，尽展身法快向洛阳跑去。当他赶到祭坛的时候，战斗早已结束了。毕竟武三思与蝮蛇大战一场，体力真气消耗很大，度不如平常。 回到洛阳后，武三思第一时间找到武承嗣询问详情，得知朝廷损失不大，才放下心来和武承嗣一起商议对策。 祭祀洛水可是武家图谋代唐计划的重要一步棋，如今虽未受多大损失，但祭祀大典被中断，影响实在不小，还要想办法弥补才行。 “蛇灵的计划没有得逞，可所展示的实力不容小视。这还不算那些李唐宗室，真要勾结在一起着实不易对付。”武承嗣忧心道。 “不只是蛇灵，这次连隐龙也与蛇灵勾结在一起了，还有吐蕃人和突厥人。”武三思说道。 武三思虽没有见到移力贪汗，但回城后听说丘神绩击退突厥人一事，知道突厥人也参与了蛇灵的阴谋。 “吐蕃人和突厥人？”武承嗣皱眉道。 “隐龙”和“蛇灵”不过是江湖组织，大乱之时自可纠集平民百姓造反为乱，承平之时就只能算疥癣之疾不足挂齿，但吐蕃人和突厥人就不同了，他们可是朝廷的劲敌，就是太宗、高宗皇帝时都没能奈何得了两族，与朝廷争战几十年，目前还占据了上风。如果他们与“隐龙”“蛇灵”以及李唐宗室勾结在一起，内忧外患一起来，都有可能推翻朝廷统治。 武三思点点头，面对目前的状况，他也没有什么好的计策。计策也罢，谋略也罢都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智慧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武承嗣有些焦虑地站起身来，在厅中来回走动。 “奉先，这些不用你担心，估计圣母神皇陛下早有对策，她的心思不是我们可以揣测。”武三思想了想说道。 武承嗣字奉先，是以武三思这样称呼他。 武则天的权力不只是来自高宗皇后的身份，更因其卓的治政，高明的权术得到文武百官的认可，才能临朝听政，掌握朝廷大权几十年。吐蕃人和突厥人自高宗皇帝时起，一直犯边不断，但朝廷也派精兵宿将进行反击，战争有胜有负，不落下风。只是自高宗逝后，朝廷内部斗争激烈，才使得渐渐处了下风。 “这次祭祀大典的事算是办砸了，不知道圣母神皇陛下会怎样想，”武承嗣说道。 武三思心里总是看不起武承嗣，觉得武承嗣不过是因为志大才疏好控制才被武则天看中做为武家在朝堂上的代理人。 “这次蛇灵的计划确实出人意料，圣母神皇不会怪罪你我的。”武三思说道。 “三思，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武承嗣突然转变话题道。 “什么事？”武三思问道。 “纳言魏玄同在朝臣中威望着著，又心怀唐室，会成为我武氏代唐的障碍，三思最好通知来俊臣，周兴等人将魏玄同拿下，免得他与李唐宗室勾结在一起。”武承嗣说道。 在面对蛇灵的袭杀的关键时刻，文武百官根本看不起武承嗣，而是听众魏玄同的命令行事，弄得武承嗣这位宰相中的二把手一点脾气都没有，实在是无趣之至。 第一百零三章 同州白家 接下来数天，李荣都呆在营中练习刀法，使自己熟悉新的境界。?? ? 八卍◎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毫不令人意外，李多祚等人并未抓到李若雪一行人，那怕是人影都见到，也谈不上与之战斗，只是使得千骑士卒们累得够呛。 “阵亡一百一十三人，伤三百二十一人，几乎把留守的一营士卒打残了。”李荣接过尉迟修寂递来的军报，扫了一眼道。 驻守在祭坛附近的一营五百士卒是元行冲特意向武则天请求守在那里的，以备关键时刻挥作用。 “他们跟着李大将军一起站在阻挡蛇灵逆党的第一线，伤亡惨重也是难免。”尉迟修寂说道。 留守的士卒先前就有遇袭的心理准备，况且又是李多祚的直接下属，是以在战斗中充当了抵御蛇灵的主力。 “长史大人答应尽快为我们补齐人手，并重赏参战的士卒。”尉迟修寂说道。 这些都在情理之中，说是千骑挽救了文武百官的性命也不为过，不重加赏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要回府办些事，这几天你先留在营中，务必把抚恤伤亡士卒的事办好，一定要亲力亲为。到时为阵亡士卒集中举行一次仪式，我会亲自参加。”李荣说道，“时间就定在新兵入营的时候。” “你放心，我会把事办妥的。”尉迟修寂说道。 李荣送走尉迟修寂后，整理行装，骑马回府。 “六品炼气第二境，”李晦看到李荣欣喜地说道。 “遇到了紫衫狮王李兆坤，试了一下他的七伤拳，结果因祸得福。”李荣微笑道。 “原来是他，虽然咱们的七情御气克制他的七伤拳，但你能毫无损从他手中逃命也不容易。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李晦说道。 紫衫狮王李兆坤名震陇右道，又是关中的一方大豪，曾经与李晦有着数面之交。李晦对他并不陌生，对他的“七伤拳”也是相当推崇，认为是近世以来少有的奇功绝技。 “我们逼退了蛇灵数名宗师的攻击，可仍落入蛇灵的圈套。宗师们被牵制在洛水堰那，使得蛇灵能直击祭坛，留守的千骑士卒损伤惨重，要不是宫中高手众多，朝廷的损失就大了。”李荣说道。 “朝廷的实力不是李若雪等人可以揣测的。他们这样做不过是方便太后将其连根拔起，借机清扫宗室。看似祭祀大典被破坏，大大削了太后的脸面。实际上制造洪灾，杀戮群臣，使得洛水两岸百姓多有死伤，这样就把文武百官和满城百姓的人心推到了蛇灵和宗室的对立面，得不偿失。”李晦摇摇头道。 李晦虽然呆在家中，洛阳城的动静仍瞒不住他的眼睛，对当日皇城一战了解得清清楚楚。 “父亲，我喜欢上一个女孩。”李荣突然说道。 “阿罗憾的女儿？”李晦面带微笑地问道。 大唐看似开放，豪门世家中仍对胡汉之别有着严格的限制。不说五姓七家那种外姓不婚的变态规矩，普通的人家也讲究门当户对，寻常权贵根本不会娶一个外族女子为妻，李晦一家身为皇室贵胄，数代荣华，在这方面也是非常注意。 李荣点点头，“阿黛妮是个好女孩。” “想做就去做，不要使自己遗憾，也不用顾及什么世俗眼光。”李晦说道，“为父不会干涉你的婚姻，只希望你能幸福。” “我母亲是谁？”李荣又问道。 李荣母亲的身份在李府是一个禁忌，向来无人敢提起，只说是李荣降生时遇到血崩而亡。大唐这个时代的医术远不如后世，女人生产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因生产而死也是常事。不过李荣并不相信，以李晦宗师级的实力会护持不了自己的妻子。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你母亲出身同州白家，她本人还是姹女派前代圣女白云萱。”李晦面带一丝苦色说道。 “那母亲怎么会因生下我而亡？”李荣站起身来有些生气地道。 “《水书》自你祖父时就落入了我李家手中，可一直无人能够修习，因它对武者的资质要求很苛刻，几乎难以达到。你母亲通晓一种秘术，自胎中就用自身本源精气孕养胎儿，改变胎儿的资质，使其出生为就能达到修炼《水书》功法的资格。你自降生以后，精气充盈，修炼武道一日千里，你以为这一切都是上天所赐吗？”李晦说道，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 “你为什么不阻止母亲？”李荣问道。 “她因自身的出身问题一直不能嫁入李家，把遗憾寄托在你身上，想弥补什么，才会有此举，”李晦轻声说道，“而那种秘术出自姹女派的秘传，连我也没听说过，更不用说去阻止了。” 李晦与白云萱相恋的时候，魔门尚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就算是这样两人的结合也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惹得李晦的哥哥，当时李家的家主大为震怒，差点把他赶出家门，还是皇后武则天出面压下这一切。 同州白家经营青楼生意，向为那些世家大族所不耻，名声很坏，李晦的家人阻止也在情理之中。 回往事，白云萱与李晦的相遇乃至相恋未尝不是魔门设计，纵容的结果。当时的李晦初露头脚，出身高贵，武艺高，性情坚毅，自小就在高宗皇帝和武则天眼皮底下长大，深受两人的宠爱，自然成为魔门拉拢的对象。 白云萱亡后，李晦终身未婚，也没有侍妾。对与白云萱的相恋，他今生无悔。 或许李荣继承了前世的记忆，总觉得与这个时代有些疏离，但每当想起母亲时，总感觉出难以言表的异样。小时候，他总会哭喊着找母亲，李晦总是温柔地看着他，充满着慈爱。 “我想到母亲坟前祭奠一下。”李荣说道。 “暂时不要去了，等我魂归地府，将我与你母亲合葬。”李晦说道，“去吧！” 李荣转身离去，留下李晦一人，静静地站在亭中。 夏日的阳光似乎也不能温暖他的心，泪光从眼角闪过，顺着脸庞滑落在地上。 他真的觉得自己快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有些事情总要交待给自己的儿子，其中包括李荣母亲对李荣的一片深情。 阿罗憾府的后花园，充满着异国风情园中，李荣和阿黛妮宛如一双璧人，男的英俊，女的漂亮，两人并肩而行。 “你看起来并不开心，”阿黛妮问道。 “我想起了母亲，自小就没有见过她，可我知道她非常爱我。”李荣叹口气道。 前世与今生的情感混在一起，既有对前世的遗憾，又有今生的依恋，有时候总是难以分得清。 “培元丹，送给你。”李荣没有多说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阿黛妮。 阿黛妮随手接过了瓷瓶，“我的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去世的，那时的我还小，一直守在她身边想把她叫醒，后来就哭着睡过去了，等醒来后母亲已经化为飞灰，什么都离开世间了。” “对不起，惹你回忆起以前悲痛的事了。”李荣说道。 “没什么，有些时候死亡也许是另一段生命的开始，无论是对亡者还是生者。”阿黛妮说道，“对了，几日不见，你的气息更加强大，你在武道上的进步太快了，我晋阶五品都有二年了，还是不能突破目前的境界。” “因为你的身体不够强大，简单地说基础并不扎实，”李荣说道，“这几颗培元丹对增进身体强度很有帮助，我这里还有一本天竺瑜伽术的秘典，两者配合运用应能使你突破桎梏。” “天竺瑜伽术？”阿黛妮惊喜地说道。 武者对武功宝典，神兵利器的喜爱是天生的，没法改变。 天竺瑜伽术可是能与拜火教“光明圣火”相提并论的武学秘术。 “不要把它想得那么神秘，瑜伽术用来修炼武道时奠基最好，易于上手，循序渐进，可惜我所知不多，没能将其全部推演出来。”李荣说道。 “太感谢你了，”阿黛妮说道。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要不是你给我的一瓶生命之源，我也不会短期内突破到新的境界。”李荣说道。 拜火教的“光明圣火”在锤炼身体上也有独到之处，可在打磨筋骨上就算顶尖。瑜伽术在这方面却是诸多功法中最顶尖的一种。 两人边走边聊着，交换着对刀法，武学，人生的理解，谈得相当投机。甚至阿黛妮把“光明圣火”里锤炼**的秘术说给李荣听。 “光明圣火”里锤炼身体的秘术重在一个“熔”字，它运用圣火可以融化异物异气的特性，让武者不断地服下精进修为的药物，刺激真气的增长。靠药物精进修为不免会使得药力残留，或是药毒影响身体，而运转这种秘术就可以将这些异气全部熔化，不会有根基不稳的危险。 李荣听到这种秘术，不仅大为称赞，前人的智慧不容小视，那一门流传至久的武道功法都有独到的地方。 阿罗憾站在远处的小楼上，满意地看着两人，心里放下一块大石。 阿黛妮是阿罗憾的心头肉，最疼爱的女儿，自幼天姿聪颖，更是难得的武学天才，小小年纪就达到了五品境界，这在历代拜火教的高手中也是少有的。可就是因为她太过优秀，胡人中少有能配得上她的，而汉胡之间无形的隔膜，使得那些世家大族绝对不会娶阿黛妮为妻，没想到李荣会与阿黛妮一见钟情。 阿罗憾和李晦交情甚深，知道李晦不是那种古板守旧的人，心里不由得大为欣慰。 第一百零四章 调查李贞 “吐蕃大将论赞婆率军猛攻河州，河源军大都督娄师德连续上章求援，”夏官尚书张光弼奏道，“西京留守苏良嗣大人也来章请求圣母神皇决断。卐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此外，云州都督李行褒奏称突厥人蠢蠢欲动，不时有小股轻骑犯边，使得沿边百姓甚受其害。” “时已近秋，草盛马肥，吐蕃人乘胜而来也在意料之中，命苏良嗣征关中锐卒两万奔赴河州，归娄师德指挥，抵抗吐蕃入侵。静难军使慕容玄崱移驻云州，防备突厥。同时命左豹韬卫大将军曲崇裕率兵三万移驻长安，凤翔。”武则天吩咐道。 兵部的文书早就报到宫中，武则天仔细阅过后，心里已有对策，做出如此安排。曲崇裕率领三万兵军驻于郑州，许州，名义上是拱卫神都洛阳，实则防范越王李贞。如今边疆危急，暂时也顾不上，只能将重兵开往前线，抵御吐蕃才是当务之急。 “遵旨，”张光弼说道。 兵部曾在奏章中提出了抽调关内道的府兵前往前线的建议，具体那些兵马则没有提及。对武则天来说，调动那一部分兵马，背后有着深深的政治考量，兵部也不敢擅专，免得惹起武则天的不满。 张光弼又向武则天述说了一下兵马行军路线，途中的粮草供应等等琐事，君臣两人谈了大半响才大致将此事确定下来。 调动数万兵马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光是耗费的钱粮都难以计算，这还不说征丁夫准备供军的事。今年江淮解往神都的粮食大减，不得以朝廷还要动用备用军粮，使得武则天谈起此事大为恼怒。这也是武则天派狄仁杰前往扬州查案的原因所在。 “叫元行冲来，我有话对他说。”武则天吩咐身边的小宦官道。 小宦官领命迅前往西苑找元行冲过来。 这边上官婉儿快笔将武则天与张光弼的谈话记了下来，拟好诏书，准备请武则天过目，下到凤阁鸾台执行。八?卍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上阳宫，九洲池旁的琉璃亭，武则天一身宫装站在亭侧，面带微笑看着小池，不时向池中抛洒鱼食，惹得池中的红鱼聚集在亭旁水中。 “鱼见了食就在顾不上渔人的钩是否在那里了，人其实跟鱼差不多。”武则天听到元行冲过来轻声说道。 “鱼不见饵怎会上钩，”元行冲回道。 “行冲陪我走走吧，”武则天说道，起身沿着亭旁小径缓步慢行。 “是，圣母神皇陛下。”元行冲说道。 “今天早些时候夏官尚书张光弼来报吐蕃论赞婆入侵河州，朕决意派曲崇裕前往长安，凤翔驻防，有些担心越王李贞。”武则天说道。 元行冲跟在武则天后面，心中想着武则天的话。 “越王李贞暗地里招兵买马，打造军械，聚集粮草，着实是朝廷大患。这次调走曲崇裕，不是给他进攻洛阳的机会吗？”元行冲说道。 “就像你刚才说的，鱼不见饵怎会上钩，我调开曲崇裕就是想钓李贞这条大鱼。”武则天说道，“娄师德文武双全，麾下有黑齿常之这等悍将，又有来自关中的支援，挡住吐蕃人绰绰有余，至于突厥，大汗骨咄禄没死，默啜在没有稳定内部的情形下不会大举入寇，正是解决李贞的好时机。” “那圣母神皇的意思是？”元行冲问道。 “李贞有多少兵马，隐藏在那里，宗室里面有谁会响应他，这些还不清楚。”武则天说道，“特别是前一点必须打探清楚，到时才能兵将其迅剿灭。” “臣明白了，不如派李荣去探查一下。八?¤一中¤?卍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元行冲说道。 李荣几次差事都办得不错，身手又高明，是探查越王李贞的不二人选。 “行，就交予李荣吧！”武则天说道。 回到营中，元行冲就叫来李荣，屏退左右，与李荣单独交谈。 “越王李贞图谋不轨，可目前吐蕃，突厥接连犯边，朝廷应接不暇，为防止李贞趁机起事，需要派人查清李贞的动静。我向圣母神皇陛下推荐你承担此重任。”元行冲说道。 李荣见过阿黛妮后，就回到了营中，静心钻研从阿黛妮那里得来的圣火炼体之法，虽不能如修习“光明圣火”的阿黛妮那样运用自如，细思之下，也是略有所得。正暗自喜悦的时候，遇到元行冲的召唤。 “卑职会查明越王李贞的事，”李荣平静地说道。 他知道这是武则天对自己的一次考验，看看自己到底是准备站在那一方，是否倾向于李唐宗室，另一方面也是考验李荣的能力。 其实李荣对李唐宗室诸王到也没有多大好感。俗语云：“宁向儋、崖、振、白，不事江、滕、蒋、虢”。说的就是太宗皇帝的几个儿子江王李元祥，滕王李元婴，蒋王李恽，高祖李渊的儿子虢王李凤等四人贪婪无度，淫人妻女，无恶不作。于时，号称贤王的越王李贞虽以才干著称，其为人苛虐，每到一地为官，搜括地方也是常事。 “好，你挑几个人随你去，务必办好此差事。”元行冲说道。 “是，”李荣答应后，转身离去。 蔡州，越王李贞的府中。 “马老身死，蛇灵的计划失败了。”路节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向着李贞报到。 “知道了，”李贞镇静地说道，“吐蕃人和突厥人有什么动静？” “一如高参军所料，吐蕃寇河州，论钦陵的弟弟论赞婆亲自领精兵十万攻打河洮二州，河源大都督娄师德疲于应付，飞书向朝廷求援。突厥人也不安稳，屡次派小股人马扰边，惹得云州沿边一带戒严了。”路节说道。 “朝廷是怎样应对的？”李贞问道。 “武则天关中锐卒赴河州，调曲崇裕移驻长安，凤翔，静难军使慕容玄崱奔赴云州，”路节笑道，“郑州、许州两地的人马就要入关，通往洛阳的门户就要打开了。” 李贞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这可是天赐的机缘，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武则天玩弄权术，自以为挫败了我等的计划，那晓得这只是迷惑人的第一步，等到兵临城下，她就会知道我李唐宗室的实力了。”李贞说道。 蛇灵的行动经过了缜密的计划，制造洪水，破坏祭祀是第一步，引诱吐蕃、突厥人进犯，调离阻碍进军洛阳的军队是第二步，第三步才是内外相应，一举攻陷神都洛阳，恢复李唐江山。 李贞为了这个庞大的计划，暗中劫走了江淮贡赋，既满足自己招兵买马的需要，又使得朝廷无粮可用，支持不了前线的战事，更通过此事拉拢了江南权豪，可谓一举三得。这时联络诸王起事，就可以达成目的，登上皇帝的宝座了。 “立即派人通知蛇灵，落实下一步计划，命裴守德和傅延庆严训士卒，尤其是演练轻骑长途奔袭战法，”李贞接连吩咐道，“通知冲儿，韩王元嘉，鲁王灵夔准备下月二十八一同起事。” “属下这就去办，”路节心里默记下这几条命令，离开大厅前去处理。 “不成功便成仁，”李贞轻声说道，“武则天，这是你逼我的。” 李贞比高宗皇帝大一岁，按辈份应称武则天为弟妹，当然皇家中亲情淡薄不做此论。李贞是太宗皇帝的第八子，李治为第九子。可是李治乃是长孙皇后的亲生儿子，舅舅是宰相长孙无忌，出身高贵，背后势力强大，自幼就被立为太子。李贞当时年幼，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才华与能力，也不敢对皇帝的宝座有非份之想，等到长大后，李贞表现出极佳的武道天份，更在多处地方任职，培养出了难得的才干，从而在宗室中甚有威望。如今武则天图谋代唐，号称宗室贤王的越王李贞，纪王李慎肯定是眼中钉，肉中刺，要铲除的对象，是以李贞也不得不反。 李荣接到任务后，就挑了董玄景和葛福顺等五人随自己一同前去。 “一会儿，你们各自还家，换好普通衣衫，准备出趟远门。三天后到北市太平车马社见面。”李荣对着几人说道，“顺便通知尉迟副统领全营士卒轮流休浴三日。” 此次任务甚是重要，李荣并不想任何人知道，免得泄露机密，弄得打草惊蛇。 “是，”五人回道。 李荣并未提前给几人详说此行的任务，五人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没有多问，各自回家去了。 葛福顺自是跟着李荣一起回李府了，这次能随少爷一起出行，葛福顺心里颇为兴奋。 回到李府，李荣径自来见父亲李晦，向他述说此事，征求父亲的意见。 “李贞有些才干，但不会是太后的对手。太后刚刚调走曲崇裕，未尝不是给李贞下饵，引他上钩，估计李贞也心知肚明，箭在弦上，不得不。”李晦叹口气道。 李贞不是笨蛋，就算曲崇裕的大量兵马离开，洛阳做为大唐少有的坚城，城中驻守的禁军十二卫有数万人，还有飞骑、千骑等精锐骑兵，如果正面攻打洛阳，没有十万以上的士卒根本拿不下来。反过来说，曲崇裕没走的话，李贞就更是一点机会没有了，是以他不得不选择在现在动手。 第一百零五章 悬瓠故城 三天后，李荣换上普通青衫，一身仆役打扮和葛福顺一起从李府侧门牵着马匹缓步走了出去。¤ ? ?八一小卍?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少爷，你何必这么小心，难道会有人专门监视我们不成？”葛福顺不解地问道。 “我们要去调查越王李贞图谋造反的事，你觉得我们应该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五色袍衫，拿着横刀直接闯进李贞府上拿人拷问？”李贞说道。 “当然不是，不过也不用这么小心。这里是神都，李贞不可能知道我们去查他，也不会知道我们的身份。”葛福顺说道。 李荣和葛福顺，李实两人名义上是主仆，实际上李荣把两人当成朋友对待，平常说话间没有多少讲究。 “小心无大错，记得我们是去做探子。一个探子最好普通的让旁人看不出身份。”李荣说道。 两人都是一身仆役服饰，面容也进行了化妆，不似平时的模样，兵刃都放入马鞍旁的布袋里。 当然李荣虽然化了妆，一身精气十足，到是瞒不过那些四品以上进入气境的高手，可是这些高手也不可能专门守在外面去盯梢。至于普通人到是看不出来。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北市的太平马车行。 李荣提前两天就派李实面见了李元芳，提出混在车行前往蔡州的商队中，借机探察李贞的动静。李元芳自然是没有反对，郁爽利地应允了。 董玄景，董仁运和李九皋三人也都到了，被安排在车行后院的一处小屋中。 “此次长史大人派我等调查越王李贞谋反一事，需查清楚李贞暗中训练兵马的情形，”李荣对着四人说道。 除了葛福顺早已知道外，董玄景三人面面相觑，微带惊讶。八?¤一中¤?卍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越王李贞可是宗室亲王，位高权重，自己几个千骑的小小士卒怎么敢找上门生事？ “朝廷目前没有确实的证据，我等如果被现了很可能有杀身之祸，”李荣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不想去，我也不会勉强。” “谨遵校尉大人吩咐。”董玄景三人忙拱手答道。 三人身为千骑士卒，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道不少宫中的内幕消息，自是清楚目前圣母神皇的心意，心里到也不是过于震惊。 “好，”李荣说道，“越王李贞任豫州刺史已有五年，势力遍及州境，又要图谋造反，必定会严密监视朝廷来人，我们不能以千骑的身份前去，此次去豫州要扮成真正的商旅脚夫，押运货物，抵达豫州后再做打算。” “一切听从大人吩咐。”众人齐声说道。 太平车马社承接北市的货运生意，遍及都畿道和河南道，定期有去往豫州州治蔡州的商队，李荣就是准备混在其中前往蔡州。 说起来李元芳的生意头脑绝对是顶尖的，不下于他在武道上的天赋，找准货运这个环节，短短的数年就建立起一张巨大的货运网络，使得青衣社的势力大大增加，这也是引得洛阳丘家嫉恨的原因之一。 脚夫的衣服不是多好，不过提前叫人洗干净了。董玄景等人平时在李荣的要求下艰苦训练，到是没有嫌弃这些衣服。 “李荣回府休假了？”武三思问道。 “据千骑内部传来的消息，因千骑士卒在皇城一战中损伤惨重，为了安抚士卒，上边特意命士卒们轮流回家休假。”一名身着白衣的手下躬身说道。 自武三思在洛水上见了李荣的表现后，就下定决心不惜请“血煞”尤山出手杀掉李荣。卐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他派人严密盯着李荣，时刻寻找机会。李荣一直呆在千骑营中，尤山自是不可能闯到营中杀人，就是在洛阳城中也有着重重困难，需要找一个好的时机。 “下去吧，你带人守在温柔坊坊门和大街上，有情况立刻汇报，注意不要让李府的人现了。”武三思皱眉道。 “是，”白衣人略为犹豫地回道。 李晦以前可是金吾卫大将军，谁敢跑到他的府旁监视，况且李府的人也不是好惹的。武三思知道这一点，他也是看着李晦病重，才敢如此做。换做以前，绝对不敢派人踏入温柔坊半步。 “安排在琅琊王李冲身边的人传来消息没有？”武三思在一处隐秘的宅院召见了一名面容普通，形似老农的中年人。 “李冲从豫州运来一批粮草，钱帛，招收了不少部曲家僮，暗地里叫人日夜打造兵甲，想是起事的日期将近。”中年人说道。 “跳梁小丑还想荣登大宝，不知死活。”武三思鄙夷地道，“继续盯着李冲，尽量查出起事的日期，叫郭务悌控制好济州的府兵，注意防备博州那边的动静，抽调一批高手协助郭务悌，免得李冲暗地里下毒手。” “舞凤”的势力遍及天下，等武则天掌权后，更是借机扩张。越王李贞，琅琊王李冲这对父子是重点的盯防对象。越王李贞老奸巨猾，不易安插内间，琅琊王李冲年少可没有那么谨慎。“舞凤”成功地李冲身边安插了内间，李冲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武三思的掌握之中。为防万一，武三思还派人掌握了博州附近济州的府兵。 “李冲不过是黄口小儿，乳臭未干，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中年人说道，“就怕越王李贞那里有什么阴谋。” “越王李贞可是老狐狸，我派了不少人去豫州都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武三思叹口气道，“前一阵子李贞劫走了至少三成江淮贡赋，正好碰上吐蕃入寇，连朝廷都有些缺粮了。” “李贞有那么大的能力劫走贡赋？”中年人惊道，“没听说扬州大都督府报上来啊。” “这件事不会是李贞一个人干的，扬州大都督府肯定有人与他勾结，这么大的数目估计淮南道的官员和江南那些世族豪门也有插手，就怕他们之间达成什么协议，帮助李贞作乱。”武三思说道。 数以百万贯计的钱帛光是运走就得成千上万人，没有官府帮助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这中间有多少猫腻连武三思也忌讳很深，武则天派狄仁杰前去江南有着很深的政治含义，武三思对此心知肚明。 “比起琅琊王李冲来，越王李贞才是我朝的心腹大患。”中年人担心地说道。 “圣母神皇陛下会亲自过问越王的事，我等不用插手了。”武三思说道。 武三思久久没有越王李贞的情报，武则天才动了派李荣去调查越王李贞的念头。 “哦，”中年人没再言语。 李荣等人穿着麻衣，草鞋，驾着马车缓缓地沿着黄土铺就的驿道从洛阳向着蔡州的方向行去。 驿道两旁遍植槐树，柳树等木，高大挺拔，树荫重重遮住了夏末的火热。 李荣和董玄景五人分别驾着两辆马车，行在商队后面。 整个商队有六辆马车，由辛元带队运货。马车上装满了来自蜀中的上好锦缎，这是蔡州一位姓王的富商订购的，托太平车马社运送。辛元带着一众脚夫运货，当然商队中还有王家委派的亲信。 “保持呼吸协调，步法标准。”李荣轻声说道。 李荣和董玄景各驾一辆马车，葛福顺，董仁运和李九皋三人跟在车后步行。李荣就趁机指导三人配着调息之法，练习基本步法。 董玄景年纪已大，想在武道上有所进步可能性不大，葛福顺三人还有一些天赋。实质上李荣认为武道一途，资质天份不是多么重要，先天不足后天可以补全，真要想在武道上有所建树，个人的意志和悟性更关键。 李荣要求三人跨步的距离，行走的方式，呼吸的频率有严格的标准，常人难以做到。 因为拉在商队后面，三人的动作也不明显，其它人没有注意到葛福顺等人的异样。 “武道其实没有什么神秘的地方，修行也不只是打坐调息。我们平日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修炼，你要是把修炼的动作，调息的方法融入到生活中去，武道自然而然就会不断精进，并不是吃几颗丹药，服些大补之物就会武功大进的。”李荣说道。 葛福顺等人听得一知半解，也不是太懂，毕竟境界没有到。等他们年长之后，才领悟到李荣的武道理念是多大精辟。只是限于各种因素，几人无缘踏上武道的更高境界。 一路上穿州过府，商队的行进度并不慢，一日行路平均五十里，大大出乎李荣的预料。李荣久在军中，知道如何组织行军是一门大学问，普通的军队一日行军不过三十里，太平车马社能日行五十里可不一般。 “我们的行地路线是元芳大哥一步一步丈量出来的，经过精心的设计，所以我们太平车马社的运货度冠绝诸家车行。”辛元面对李荣的疑问自豪地说道。 这使李荣不得不再次佩服李元芳天才般的商业头脑，换到后世李元芳一定可以成为一名巨商，当个企业的老总一点问题都没有。 蔡州距洛阳六百二十里，商队整整用了十三天才赶到。它做为豫州州府所在地，治所汝南城城池修建的甚为高大，黄土垒成裹以青砖，城外引汝水为濠，屈曲若垂瓠，故汝南有着悬瓠之名，深沟高垒，易守难攻。 城门中站立着十二名衣甲鲜明的精壮士卒，紧盯着进出的行人和商旅，不时拦下商旅检查货物。 第一百零六章 夜探李府 商队中王氏的管家走到守门的士卒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要求入城。卍 §卐§ 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城南庆福坊王家的货，”为的士卒冷冰冰的脸顿时融化开来，庆福坊王家可是汝南城的巨富，并且与越王李贞关系密切，算是王府在商业方面的代言人，他们这些守门的士卒怎么敢为难？ 士卒们忙挥手放行，连众人的官凭路引都有验看，任凭商队缓缓通过城门，进入城内。 王家在城南的庆福坊，占了本坊四分之一的地方，委实称得上汝南乃至蔡州第一豪商。李荣等人押运的这批货不过是王家生意中小小的部分而已。 因为太平车马社与王家以前多有合作，王家的管家对众人态度尚可，引着商队驶入王家一处宅院，命令众人把货物搬到仓库中，安然辛元等人住在旁边的侧院。 辛元就让李荣六人住在一个房间，其它的人住另外的大间。 “豫州和临近的许州有何不一样的地方？”李荣突然问众人道。 “比起许州来，豫州道路艰险，水泽丰茂，易守难攻。”董玄景说道。 董玄景久在军中，是飞骑中的老卒了，对于军略有些熟悉，不然也当不上旅帅。 “是的，许州地势平坦，适合大军行动，豫州不一样，山多水泽多，不易行军。”葛福顺等人七嘴八舌地说道，大体上都集中在对两州地形的比较上。 “路中所见的行人许州的骑马有多少，蔡州的有多少？”李荣问道。 众人想了一下面面相觑，谁会注意比较骑马的人有多少。卐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若说许州的行人中百有十人骑马，蔡州就有二十人，比例相当高，都过了神都，郑州，荥阳这些州县，这在内地里不是很少见的。”李荣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众人还是不解。 “蔡州二年前的户数为21832户，以户均6人计，约有十二万人口，青壮人数约有二到三万人，按五分之一的人会骑马算，可武装的骑兵有五千人，当然比例不可能这么高，能训练出三千骑兵就是极限。”李荣继续分析道。 呆在府中的三天，李荣并未闲着，通过各渠道打探蔡州的情报，从户部那里调来蔡州人户数及历年来缴纳赋税的数额，推算越王李贞可以征士卒的人数，从兵部那里弄来蔡州的地形图，甚至暗地里请来数名蔡州人，汝南人，向他们仔细询问蔡州汝南的风土人物，道路交通，绘成图卷。事后李府把他们暂时软禁起来，以防走露风声，当然也会给他们丰厚的补尝。 李荣一路上观察蔡州各地的情形与脑中的情报一一印证，对蔡州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训练一支骑兵不是一件易事，特别是在内地，没有大规模的马匹来源，会骑术的人寥寥无几，想建立骑兵就更难了。 “三千骑兵？”董玄景一愣，“怎么可能，越王那里弄来那么多马，从那弄来那么多钱？” 蔡州不过是河南道一个普通的州郡，论人口和富足程度在河南道都属中等偏下，一年的赋税也不过两三万贯，全部拿来用做军费，才堪堪养得起三千骑兵。可将赋税挪为己用，朝廷必将第一时间现，早就派人把越王给灭了。 “你们也看到蔡州水泽丰美，民间养马的不在少数，会骑术的人也不少，拼凑起三千骑兵也不难，”李荣说道，“不知你们注意到没蔡州境界的盐价是相邻州县的二倍，在神都一斗盐为十文，蔡州要三十文，价格相差两倍，没有越王李贞的肯甚至纵容会是这样的情形吗？这多余的钱就落入了他手中，化为军费支持他招兵买马。卐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李贞可真是奸诈！”葛福顺说道。 “李贞要是一般人，圣母神皇早就派人把他弄到神都法办了，还用得着派我们过来暗地里调查？”李荣说道。 李荣还不知道李贞劫夺江淮贡赋的事，不然会更惊讶。 “那我们怎么办？”董玄景说道。 “我们的任务是找到李贞暗中训练的兵马，把兵马的数量，武备等情报传回神都。”李荣说道。 “蔡州这么大，隐藏三五千人实属正常，我们到那里去找？”董仁运问道。 “如果李贞确实训练了私兵，又要借机图谋造反，肯定不会让这些私兵离城太远，以免起事时措手不及，难于控制。”李荣说道，“况且数千人马，所需的粮草物资无数，总要车马去运，不免留下蛛丝马迹，你们明日就离城，沿着汝南城周围的主要道路寻找大规模车马行走的痕迹，尽快找出营地的所在，一有消息就按原先订好的计划，把情报送往辛元那里。” “是，大人。”众人低声说道。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离开了王家，出城去了。李荣没有离去，找个僻静的地方，换上一身青衣，佩着长刀，装成四处游历的士子，到汝南城中闲逛。董玄景等人随着辛元离开，在途中散去，各自按目标行动。辛元自是知道李荣几人的身份，特意叮嘱脚夫们没有多言。 汝南城中也甚是繁华，似乎也没有因为李贞的搜刮百业萧条，从中可见李贞本人确实具有相当的才干。 李荣顺着汝南城的街道小巷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欣赏着这里的风土人情，一边在脑中构思着越王李贞的刺史府周围的地形图。 他准备夜里潜入刺史府，探听一下情况，看看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没有。 夜晚来临，李贞换上准备好的夜行衣，飞快地翻屋越舍，花了不大的功夫就来到了刺史府。 李贞的王府就是蔡州刺史府，他到任后没有兴建王府，就以刺史府做为自己居住的地方。 按照朝廷的规制，各地的刺史府都有固定的布局，建筑大致相同，李荣来蔡州后也没有大规模的变动，改建，他本人志气远大，不是注重个人享受的人，相反通过经营积累起巨量的财富，建立起一支属于自己的私军，暗中控制盐价只是他生意中的一部分罢了。 刺史府的守卫森严，每个角落都有士卒把守，院中建有二层的阁楼，阁楼上有专门的士卒居高临下观望着王府外的街道，围墙，目光不住地向四周扫视，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看到高处阁楼上的士卒暂时将目光移开，李荣如一只狸猫，轻盈地从墙角的阴影处翻身跃进院中，躲在了暗处。 他的“观微法眼”视夜如昼，可以看见护卫们的一举一动，清晰地看见护卫脸上细微的表情。 避过巡逻的一队士卒，李荣慢慢接过主堂。 王府的主堂灯火通明，堂中人影闪动，不时有仆役进出，脚步匆匆，神情紧张，似是生了什么大事。 李荣躲在一处假山后，紧盯着大堂，细思下边的行动。 虽然不知越王境界如何，但据各方推测，越王李贞是实打实的七品宗师。李荣也不敢轻易靠近，有被现的危险。 “曲崇裕的大军已经开始撤离，想要全部进入关中至少要一个多月才行，我们的准备不能慢了，抓紧这一个月的时间，把粮草物资备好，随时行动。”李贞说道。 “殿下，前阵子舞凤派了不少人想潜进蔡州探察王爷的动静，我们抓了几个。”李规说道。 “全部杀了，”李贞微微皱眉道，“武则天虽然忙于应付吐蕃人，但也不会放松对我们的监视，还要继续严查进出蔡州的行人商旅，不能让朝廷的人混进来，查出我们的虚实。安德你协助规儿负责此事，带府中的高手巡查各处，一有现可先斩后奏，立即击杀。” 安德是跪坐在李贞右边下位置的一名身材瘦削，看起来面色有些阴冷的中年男人，他是跟随李贞多年的亲信，一身武功精湛，背景神秘，深得李贞的信任，经常派他执行一些明面上不好做的事情。 “是，殿下。”安德说道，声音低沉。 一向性情阴冷，不喜多言的他并不得王府其它官员的喜欢，可惜安德也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李规面色略带兴奋。安德可是父王李贞的亲信，手下一帮人都是江湖高手，充当着李贞亲信内卫的角色。李贞让儿子李规指挥这些内卫高手，有使李规接掌情报大权的意思，这对将来继承李贞庞大的财富和势力很有帮助，如果李贞造反成功，登鼎帝位，那么李规就可能一跃而成为太子，掌握整个帝国。 “殿下，天中山那边又催要粮草。”一名文官说道。 “骑兵耗费粮草也是常理，你派人尽快运往山中。”李贞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天机武剑 “剑灵王旭大人的公子王琨前来拜见殿下。卍 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外面进来一名仆役快步走进堂中向着李贞躬身施礼道。 “王琨，快请他进来。”李贞眼中露出一丝不可觉察的喜色。 仆役应声而去。 “父亲大人，王琨过来干吗？”李规不解地问道。 李规和王琨到是有一面之缘。五年前李贞任扬州大都督时，年幼的李规曾和王琨有过交集，两人都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年轻气盛，相遇之后免不了一场争执进而打斗。只是当时吃亏的是李规，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因此，李规一想起来就怒火上扬，那王琨不是一般的盛气凌人。 “王家代表了南方士族权贵的利益，我等要想计划成功，坐稳江山，必须使南方稳定下来。王家的态度也就至关重要了。”李贞说道。 过了一会儿，李荣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过来，立即回望去。 一名头戴羽巾，身着紫衫，腰悬长剑的富贵公子在王府仆役的带领下，向着大堂走了过来。 “不好，”李荣心里暗叫不妙，那紫衣公子是个高手，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眼睛向自己看过来，“六品高手。” “什么人？”紫衣公子对着假山喝道。从那里传来的目光特异，绝不是普通人，也肯定不是王府中人，不然以高手之尊怎么会躲在暗处，监视府里的动静。 李荣脚尖轻点足下的石头，一跃而起，向着东面的围墙跑了过去，准备离开王府。 此处距大堂有二三十米，紫衣公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堂中众人的耳里。李贞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相距几十米还是能听到这么大的声音。№◎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李荣开始时使用秘法躲在假山后，没有出声响才瞒过大堂中的众人，如今身形移动，再也无法藏身了。 “有人潜进王府，偷听我等谈话。”李贞说道，脚步一跨，就出现在了院中。不愧为七品宗师，身法之快难有人比。 李规，安德等人也都快跃出大堂跟着李贞跑到院里，准备拦截李荣。 “那里走，”第一个出手的自然是离的最近的紫衣公子，腰中的长剑魔术般出现在手中，剑光挥洒射向李荣。 剑光化为一团光芒，骤然扩散开来，化作漫天光雨，把李荣的身形笼罩其中。 紫衣公子的剑光笼罩的范围极广，并且剑气神乎其技地纵横交错形成一张气网，截住李荣前后左右进退的路线，使得李荣进退两难。 “王家的天机武剑，”李荣瞬间看出了紫衣公子的剑法。 南朝王谢两家不仅是当时的衣冠华族，更是汉族的精神象征，两家的“天机武剑”和“玄音妙剑”代表了那时汉族武学的至高成就，就算是李荣自己创出独具一格的“轮回刀法”也是站在了诸多巨人的肩上，不敢说自己的才华就越了创出“天机武剑”“玄音妙剑”的前辈。 “秋风式，”李荣心里说道，不与紫衣公子纠缠，尽快闯出去才是上策，如果换个时间地点，李荣一定非常高兴领教一下紫衣公子的“天机武剑”。 龙吟刀出鞘，绕着李荣的身体爆出团团刀光，空中响起阵阵刀啸。 刀芒碰在剑光上，出雨打芭蕉的声响，一时间刀影盖过剑光，生生地将紫衣男子逼退。 李荣身影如电，借着刀影的掩护隔断对方的目光，乃至感知，脚尖轻点，闪电般移出了紫衣男子的攻击范围，一个大步就出现在围墙下面，就要跃墙而去。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玄音妙剑，你是李晦的儿子李荣，”紫衣男子惊道。 就像李荣一下子认出紫衣男子的剑法一样，紫衣男子也从李荣融汇了“玄音妙剑”的刀法中看出“玄音妙剑”的影子。 说起来“天机武剑”和“玄音妙剑”是两种极为不同的剑法，“天机武剑”以感知对方的举动进而攻其所必救之处，“玄音妙剑”则以音声光色等欺骗对方的感知，进而破敌，两者的思想完全相反，但都不妨碍成为一等一的剑法。 紫衣男子想是知道洛阳城中生的事情，也知道“玄音妙剑”落在李晦手中，这在那些世家门派中不是什么秘密，顺带李荣的身份也清楚。 “李荣？留下吧，让本王看看李晦的儿子究竟有何能为？”李贞闪步就跃至李荣身后，沉腰坠马，一拳击出，拳势厚重如山，凝结成厚实的拳风如实质一般轰向李荣。 “王兄客气了，”李荣转过身来轻声笑道，龙吟刀斜着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将拳罡套入其中。 论辈份，李荣的祖父李孝恭是高祖李渊的侄子，那李晦就跟太宗皇帝李世民是平辈，而李贞为李世民的儿子，自然跟李荣是堂兄弟，虽然血脉关系有些远。 “想凭些许卸力的雕虫小技挡住我的摧山拳，未免太过异想天开。”李贞心里想道，嘴上也不示弱，“哼，黄口小儿自不量力。” 李贞的“摧山拳”是他的独门绝技，年轻时他修习李氏祖传的“玄武真气”，等到武功大成时正好在绵州担任刺史，见到地震山崩而生灵感，融合了诸家拳法而创出了“摧山拳”，拳势浩大，威力无穷，使他突破境界，一跃而成为七品宗师。 七品宗师级高手的全力一击，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接得下。可惜李荣有着两次与七品宗师交手的经验，到是并不害怕。 “轰”拳罡正中气环，如中败革一样，软软地不着力，顺着气环为之一滑，偏向一旁。 李荣闷哼一声，连刀带身体似乎被拳头轰飞，直撞向围墙。 “哗”地一声，围墙被李荣撞得向外飞起。 因为力量强大，大段的围墙倒塌，其中一段三米多长整体被撞得飞向外面。 李荣借助李贞“摧山拳”的力量和自身力量合击，制造出这么强大的效果来。当然他也代出了不小的代价，没法完全卸下李贞的拳罡，部分真气冲入他的体内，使李荣受了点不轻不重的伤。 “嗖”地一声，李荣一个翻滚，脚尖点地，站起身来，借势向着远处飞奔而去，几个大步就消失在夜色中。 围墙倒塌的烟尘迷住了众人的眼睛，但以李贞，安德等人的修为，自然可以感知李荣并未受伤，相反却轻易地逃走了。 “立刻搜索全城，务要抓住李荣。”李贞铁青着脸吩咐道。 如果李荣听到众人的说话，跑出蔡州，回到洛阳后告诉武则天，那李贞的计划就要破产了。武则天知道会肯定会不顾一切派大军前来灭掉李贞，那怕推迟曲崇裕的大军入关也再所不惜。 实际上相隔那么远，李荣也没有听到李贞等人的谈话声。李贞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不然他早就亲自跑过去追杀李荣了。从他与李荣交手的情形，李贞可以判定李荣目前仅为六品境界，以此境界躲在假山处想听到大堂中人的说话是不可能的。 “李规，安德，你们两个带着高手去追。”李贞接着说道。 “我先跟住他，”安德说道，不等李规说话，身影就几个纵跃追了上去。 李规眼中闪过一丝不满的神色，也没言语，赶快转身回府招集高手前去围捕李荣。 “让王贤侄见笑了，”李贞说道，转身带着众人回府。 “据说李荣已是神都洛阳年轻一代中的第一高手，所传不虚。”王琨说道。 “他也是武则天手下的忠心走狗。”李贞厌恶地说道。 李荣在洛阳的作为通过蛇灵的渠道传入了李贞的耳中。李荣等人屡次作梗破坏蛇灵的行动，使得李贞对李晦父子更加痛恨。 王琨若无其事地摇摇头，随着李贞一起走入大堂。 王府的管家也赶忙跑过来，带着一群工匠来整修围墙，免得到白天引起人们的惊异。 安德沿着李荣逃走的方向快追了过去，他的度极快，而且身法怪异，行到无人之处，居然四肢着地，犹如野兽一样，只是度远寻常高手，效果相当明显。 不过李荣的身法更胜一筹。无论是传自少林寺的“香象渡河”“羚羊挂角”身法，还是源自前世的诸种形意身法，八卦步法，还有“玄音妙剑”里的身法都被李荣融为一炉，不但度飞快，身法灵活，就是远距离长跑或是近距离冲刺也相当厉害，用了不到一会儿就把安德甩开了。这也有李荣占了先行一步的优势。 “该死，他怎么如此熟悉城中的地理？”安德有点生气地道。 他居然把李荣给追丢了，要知道他自幼在山中学艺，尤其精通追踪之术，汝南城又是安德的地盘，相信李荣也是第一次来汝南，应该对城里的街道不会多熟悉的。 安德自是不知道李荣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游走在城中的大街小巷，熟悉这里的街道，比拼对城里街道的熟悉不逊色于安德。 第一百零八章 逼问参军 在李贞的命令下，全城的士卒，汝南县的衙役们星夜出动，搜索李荣及可能隐藏在城中的其它朝廷一方的秘探。卍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李荣躲在离刺史府不远的汝南县县衙里。他引着安德在城中兜了不大圈，甩开安德后又潜回到此地。 衙役们在班头的催促下，一脸倦相，纷纷打着哈欠，嘴里小声地骂骂咧咧集合到县衙门前。 深夜睡得正熟，却被上司叫起来，衙役们谁都没啥好心情。 “肃静，”班头厉声说道。 底下的衙役们忙停下言语，紧张地看着班头，平时班头从来对衙役们和声细气，那有这么大声吆喝。 “有贼人潜入王府，偷走了王爷心爱的珍珠宝串。此贼身高六尺余，身材瘦削，穿着夜行衣，拿着一柄长刀。王爷亲自下令奖赏，能通报消息者赏钱十贯，抓到贼人赏钱千贯。”班头高声说道，“立刻巡视各条街道小巷，务必将贼人捉拿归案。” “班头，什么贼人如此大胆敢到王府中偷东西？”一名衙役大胆地问道。 “我要是知道还用站在这给你们训话，”班头不耐烦地反问道，“一会儿，上街巡逻时可要注意自身安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一众衙役可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马上明白班头的意思。越王府中高手众多，防卫森严，能进入王府，盗走王爷喜爱的珍珠宝串的窃贼肯定不是一般人，自己这些平时欺压一个老百姓的衙役面对贼人根本不够看。 衙役们相互看了看，各自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越王府所要抓的贼人估计是江湖高手，自己这些人碰上了，绝对会被对方轻易干掉，要学会机灵一些。” 接着衙役们按照班头的分派，三三两两离开县衙，开始到各自的辖区去巡视。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听说王府中有许多高手，像暗豹安德，玉公子李规，都是武艺群的万人敌，力可生撕虎豹，怎么会令一个小偷得手，”一名中等身材，体型微胖的衙役对着同伴说道。 “不管是不是真的小偷，总之不是我们能应付得了的，不见面更好，赏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身材瘦小的同伴不屑地说道。 两名衙役说话间从街上拐入旁边的一条小巷。 “啪啪”李荣身形一动，出现在两名衙役身砶，双掌砍在两人的后颈，将两人弄昏过去。 李荣拖着两人的身体，瞬间消失在小巷深处。 月光照在宽阔的大街上，街上许许多多的士卒，王府护卫，汝南县的衙役们来来往往，清查各条街道和小巷，搜查每户人家，寻找着李荣的踪迹。 李荣手指轻点其中一名衙役身上数处穴道，将他弄醒。 那名衙役刚醒过来，看到黑巾蒙面的李荣，正要大叫，被李荣一指点在哑穴。 “不要叫喊，否则我不介意扭断你的脖子。”李荣轻声说道，又随手点开了衙役的哑穴。 胖衙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李荣，那还不知道眼前的黑衣人就是王府通缉的要犯。 “我问你答，不要试图狡辩，一会儿我会弄醒你的同伴重新询问，谁说错了谁完蛋。”李荣说道。 胖衙役忙点头表示明白。 “越王府录事参军申叔向住在那里？”李荣问道。◎ ?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这也是李荣选择前来县衙的原因，衙役们经常在城中转悠，对城中的情况应是最为熟悉。 申叔向担任着王府的参军一职，主管钱粮，位置非常重要，也是李贞的心腹。越王李贞刺史府的官员名册在吏部统统有备案，李荣曾将官员的名单一一记了下来。 胖衙役犹豫了一下，飞快地说道，“申参军住在兴庆坊十字街向东路北第三户。”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胖衙役可不是什么坚贞不屈的仁人烈士，身为县中衙役，察颜观色，明哲保身是必备本领，至于为申叔向这个官职地位离他十万八千里的人保守秘密，他想都没想过。当然胖衙役能熟识汝南城大大小小的权贵官员的情况也是不容易的。 “砰”李荣一拳把胖衙役击昏过去。 接着李荣又将瘦衙役弄醒，把问题重新问了一遍，得出同样的答案。才弄昏了两名衙役扬长而去。 杀人灭口不是李荣的本心，两个小角色也值不得李荣动手。 事后两名衙役悠悠醒来，互相看了看，各自苦笑着望了望对方，一致决定保守秘密，不把遇到李荣的事报告上司。难道告诉上司自己两人指引着贼人前去参军府上，万一申叔向或他的家人有何损伤，他绝对饶不了两人，赏钱也是有命拿没命花，做为参军一级的官员想弄死两名不入流的衙役太简单了。 李荣爬高窜低，连续躲过数队人马，行至兴庆坊，翻墙跃入坊中。 李荣四处打量了一下坊中的动静，向着申叔向家的方向走去。 因为申叔向身份的关系，那些搜索的士卒和坊里配合的坊丁也不敢进入他家中搜查，所以申叔向的家一片寂静，院中也无灯光透出，想是一家人都入睡了。 申叔向一直呆在越王府中，处理李贞交办的钱粮诸务。临到起事，军中府中琐事繁多，使得他这个大管家经常忙到半夜才归家。今晚半夜又有李荣在王府闹事，申叔向直到凌晨才回到家中。 拖着一身疲惫，申叔向叫开大门，挥退仆人，向着后院房中快步走了过去，想回房睡个觉，他真的太困了。 “申参军真是忙啊！”推门而入的申叔向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什么人？”申叔向才现脱掉夜行衣，露出青衫的李荣，端坐在榻上，自己的老婆用被子卷着躺在床榻的角落里。 “在下李荣冒昧来拜见申大人，怕嫂子叫喊就将她弄昏了，免得影响我两谈话。”李荣说道。 “你身为朝廷命官，无端私入民宅，违犯大唐律例，该当何罪？”申叔向低声喝道。 李荣在越王府表现出的高明身手使申叔向不敢造次，更不想惊动外人，惹得李荣悍然出手，以致他性命不保。申叔向可是手无寸铁的书生，那能跟李荣这样的武人相提并论。 “越王勾结蛇灵逆党，在州内操控盐价，招兵买马意图造反，那一项符合朝廷律例？”李荣笑道，“你是王府要人，越王的心腹，想必心里很清楚越王想干的事，用不着糊弄我。” “你，”申叔向皱眉道，他也不认为简单一句指责会令李荣束手就缚。 “争辩无益，我过来是想问你，越王训练骑兵的营地在那里？”李荣问道。 “我怎么知道？”申叔向脸色一变说道。 “你身为王府参军，主管钱粮要务，这数千骑兵人吃马嚼一天得花费多少钱粮，你会不知道？”李荣说道，“我不相信，而且我的时间有限，并不想与你多耗。” “我要是不告诉你呢？”申叔向说道。 “申大人好像还有妻儿和老母在堂。”李荣面带异色地说道。 “听闻剑侯李晦大人正直无私，公正廉明，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用无辜老幼的性命威胁别人。” “权宜之计，如果越王真的起兵谋反，受苦受难的何止几个老幼，成千上万的百姓都要无辜罹难。你的妻儿老母就比千万人的父母妻儿重要？”李荣说道。 “武则天以女主临朝，倒行逆施，任用酷吏荼毒宗室百官，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又要祸害多少百姓？”申叔向冷笑道。 “区区几个官员，宗室怎能与天下百姓相比，”李荣说道，“我真不想与你争辩。” 说完，李荣手指连弹，闪电般射出数道指风，点在申叔向的身上数处穴道。 “唔唔”，申叔向的哑穴也被点住，感觉体内有几股气流四处流窜，使得五脏六腑痛如刀割，再也站不住了，软倒在地上，无助地翻滚。 “砰”，李荣大手一挥房门无风自闭，免得让仆人们看见。 申叔向自觉心肝肺脾等暗中隐隐作痛，自己伸手在身上吃力地抓着，试图减轻那种痛苦，却总有着抓不到痛处的感觉，着实难以忍受，难过得恨不得用头用身体去撞墙，可又一点力气提不起来。 “说实在话，我不想对你用刑，只是时间紧迫，不得不出此下策。”李荣说道。 刚才他所施展的酷刑就是受到“七伤拳”的启，用“七情御气”的手法刺激申叔向的五脏所致，功效着著，比分筋错骨的痛苦更胜一筹。 第一百零九章 敌巢踪现 李荣对申叔向并无什么恻隐之心。¤ ?网 卍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申叔向的宅院占地广大，房屋二十几间，一砖一瓦都经过精雕细刻，且痕迹很新，应为新近所造。栏杆，窗户都穷极奢华，所用的木料都为一等上佳木料。他的房间内的陈设器物，乃至床榻上的描金绣花蚕丝被，榻边木架上的博山香炉，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货色，价值相当高，以申叔向的薪俸是享受不起，可以想象申叔向平时是何等样人，不会如他说的那样大义凛然，为国为民。 “同样的事我不想再做第二遍！”李荣指风点在申叔向身上，暂时解除了施于其身的禁制。 李荣可以肯定申叔向是那种耽于享受，又有娇妻在床，不是意志坚定的人。 申叔向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粒顺着额头向下流，眼中闪过怨毒的神色。 虽然申叔向极力掩饰，仍被李荣看在眼中。 “越王训练骑兵的营地在那里？”李荣再次问道。 “天中山东南的张柴村，整个村子都是越王的庄园。”申叔向急忙说道。 李荣微微点头，“多谢申参军的指点，” 说完，李荣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难道你不怕我骗你吗？”见到李荣轻易相信自己的话，申叔向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说完以后，申叔向心里不由得后悔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自己多嘴干吗？” “任何人都没法在我面前说谎。”李荣笑道，随手一掌拍去，掌风正中申叔向的额头，将他击昏了过去。 李荣快步走入院中，将申府的一众仆役，婢女全部击昏过去，免得他们泄露自己的行踪，至少也要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网 卍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这时天色已亮，忙活了大半夜的士卒，衙役们再也坚持不下去，无奈之下只能在城门口增派人手，并派人在各个坊门口盘查过往行人，希望能抓到李荣。 李荣沿着下水道穿入水中，身体如游鱼一般在水底穿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通往城外的濠沟的水门处。 李荣轻轻一掌拍在生锈的铁栅栏上，铁栅栏随手而倒，露出桌面大小的洞口，李荣顺势钻了出去。 濠沟甚深，加上早晨行人不多，没人现水中还藏着一个人。李荣绕到城墙北面偏僻无人的地方，一跃而起，落在堤旁，几个大步就跃到路上，向着北面行去，将雄伟高大的汝南城抛在脑后。 李荣行到官道上，运转真气，将身上的湿衣蒸干，散出一阵蒸腾的白雾，一会儿衣服就变成了干衣。 向天空看去，辨认了一下方向，回想汝南城周围的地图，李荣就向着申叔向所说的地点快行去。 “禀报父王，恕孩儿无能，没有抓到李荣。”李规面带愧色地前来拜见李贞说道。 李贞一夜未睡，他与王琨谈过话后就来到书房坐在那里处理公务，翻阅来自朝廷的消息文书，起事在即，一点时间都不能浪费。 “李荣能轻松接下我的全力一击，可以看出不是普通的六品高手，你们抓不到他也是正常，抓到他才是意外。”李贞沉着地说道，似乎没有因为李荣的事情而烦恼。 “可是放任李荣在我等心腹之地捣乱，万一让他探出一些消息报给朝廷，会对我们的事情大大不利。”李规说道。 “那你有何办法可以抓到他？”李贞考较儿子道。卐 ?卐?八一小§卍??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外间传言父亲大人谋反已有时日，武则天也对父亲大人早有不满，苦于没有借口和机会动手，”李规分析道，“无论传言为何，朝廷都没有实际的证据。李荣跑到汝南来也为此事，他最想得到的消息应是父亲招兵买马的证据，我们以此为契机，派高手埋伏在张柴村，一防李荣等朝廷中人窥探，二则遇到李荣的话也可趁机将他擒下。” “说的有理，”李贞满意地点点头。 李规的武道修为还算不错，在年轻一代的高手里面称得上佼佼者，没想到遇事能抓住事情的关键，以后好好造就一下，应能继承自己的事业。 “此事由你全权负责，让安德协助你，玄衣卫全部归你差遣，另外你可请王琨出手，我看昨天他对李荣敌意甚深，可利用一下。”李贞接着说道。 李规听了大喜过望。玄衣卫可是李贞模仿父亲太宗皇帝麾下的玄甲铁骑，“玄武”组织的前身所建立的内卫。越王不仅武功高明，更有着出色的商业头脑，加上所历多处州府，又曾在扬州大都督的位置上干了多年，积累起巨额的财富，从而笼络了不少江湖高手组成玄衣卫，专门干些明面上不能做，不易做的事情。 李规欣喜的原因很简单，玄衣卫可是父亲大人的心腹近卫，交予自己指挥，意味着父亲对自己的宠爱和信任，也说明父亲有意将事业传给自己。 “快去办事吧！”李贞说道。 李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书房去找安德落实此事。 “王公子可有兴趣随我一起追杀李荣？”李规前来见王琨道。 虽然他与王琨有着很深的仇怨，但在李荣这个现实的敌人面前，再大的仇怨也要放在一边。 “李规，你还是老样子，一脸笑容虚假得很。”王琨讥笑道。 当初两人个性相异，王琨认为李规虚伪得总是带着一副面具一样，李规则觉得王琨看起来像是骄傲的大公鸡，于是年少气盛的他们打了起来，结果还是王琨厉害一些。 “你也一样牙尖嘴利，整天摆着一副高门士族的面孔，”李规撇嘴道，“我看昨晚你好像没有拦住李荣，剑法可不如他。” 昨晚一战，王琨与李荣交手不过数招，本没分出胜负，但众人都不是普通的高手，眼力还是有的。 李荣轻而易举地击退了王琨的拦阻，可谓是进退自如，稍微占据上风。 王琨脸色一变，自家的事自己清楚。昨晚李荣用刀举轻若重，挡住自己的长剑。凭借王琨的眼力和感觉，他觉得李荣在力量和真气上要比自己略强，至于刀法，因为交手的时间尚短，无法评判，但应该不会比自己差才对。 “天机武剑”和“玄音妙剑”并列南朝两大绝艺，高低难以分别，只看剑手个人的领悟和修为。既然李荣学会了“玄音妙剑”，那就是说比自己只高不低了。 “你来就为了激怒我，帮你一起围杀李荣？”王琨说道。 “听家父说李荣能接下他全力出手的一拳，境界应到了六品炼气第二境，打通了身体八条经脉。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王兄你不过六品第一境，境界上还不如李荣。”李规说道。 从父亲那里，李规得知了父亲对李荣、王琨武道修为的评判，借机来刺激王琨。 “修为代表一切的话，大家见面说说，砍砍木头就行了，还用得着奋力搏杀？”王琨带着醋意地说道。 “不管怎么样，你想不想与我一起去杀李荣？”李规说道。 王琨愣了一下，脸色几变，下定决定说道，“好，我不允许我的父亲在天榜上排名在李荣的父亲之下，而我也不如李荣。” 王琨的父亲“剑灵”王旭在天榜上排名第五，落后于排名第二的“剑侯”李晦，这也是王琨一直心里不满的事情。 在王谢这些南方高门的眼中，李唐皇室和北方的豪门世家都是蛮夷胡种，沾染了浓重的胡风，污染了汉族的高贵纯洁，而李家窃走“玄音妙剑”的法诀更是南方这些高门的奇耻大辱。 李规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就知道王琨心高气傲看不惯别人比他高明，说不好听的就是小心眼。 一行人众披着白色披风，身着黑色皮甲在李规的带领下，各自骑着骏马疾驰过街道，出了城门向城北的方向跑去。 张柴村距汝南城有十里多地，原先是一个住着数千人的大村寨。隋末天下大乱，一股贼人冲入了村寨，将数千百姓统统杀死，一把火烧了村寨，从此以后村寨就荒了下来。等到大唐立国，附近的村民们都传言张柴村因死人过多，阴鬼作乱，于是谁都不往那边去，村寨就彻底荒废了。 越王李贞担任蔡州刺史后，一次外出狩猎现此寨，图它无百姓居住，且离汝南城不远，就将其周围的土地秘密买下，做为私下里训养兵马的地方。 李荣疾行了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张柴村。 这里丘陵密布，槐树林到处都是，非常适合隐藏人马，怪不得当年贼人出没。 此刻天刚刚亮，路上的行人也不多，李荣到不怕被别人现，一路上保持着疾快的度。 李荣并不知道张柴村在那，虽然从申叔向那里得知大概的方位，总要仔细寻找一番才行，这里行人不多没法询问。 想到这里，李荣突然跃入旁边的槐林中，选择一颗最为高大的参天古槐，脚尖轻点树干，几步就窜到了树顶，站在树顶四处张望。 第一百一十章 严密戒备 李荣站在树梢，身体随风上下浮动，犹如神仙一样，极目四望，周围十里的景象尽在眼底。卍卐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那边有一个村落！”李荣在东北方向，离槐林四五里的地方现一处村落，“估计就是张柴村了。” 村落里升起炊烟袅袅，集中在一起，而不是像普通的村庄一样家家都有炊烟升腾。军营中做饭的地方只有一处，所有的灶台都在那里，是以可看烟辨别出来。 李荣轻轻跃下树梢，落在地上，就要出林而去，耳边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过了数息，一个身影出现在李荣的视野内。 葛福顺急匆匆地在道中跑着，似要去寻找什么东西。 “福顺，”李荣从林中走了出来，跃至道中拦住葛福顺说道。 “少爷？”葛福顺吓了一跳，看到是自家少爷，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李荣问道。 “少爷不是让我们分头去找越王训练骑兵的营地吗，我就跑到县城东北这一带搜寻，看看道路上有没有大批运输粮草的车辆留下的痕迹，无意间现这条道看似不起眼，近期却有大批车辆通行的痕迹，就跟了过来。”葛福顺说道。 “你的观察到是仔细，越王暗地里训练兵马的地方就离此不远。”李荣说道。 “那我跟着少爷去探探虚实？”葛福顺兴奋地说道。 “刚才我看过了，越王李贞的秘密基地距这四五里，原先是一个废弃的村落叫张柴村。卍 ??卍八一¤中?文◎网 卍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不过现在夏收已过，村落四周一马平川没有庄稼遮掩。以李贞的谨慎，很可能在村中四处都布置有士卒警戒周围的动静，大白天我们很难潜近村中不被现。”李荣摇摇头说道。 从越王李贞在王府的布置可以看出，他为人谨慎，且有着丰富的用兵经验，所布置的哨探警戒严密而高效，也就是李荣身手高明，且借着夜色的掩护，普通高手都难以轻易地潜入王府而不被现。同样的道理，对训练兵马的秘密基地李贞不可能不重视，警戒估计会更严密，要想潜入没那么容易。 这时，李荣带着葛福顺躲入旁边的林中说话，免得被过往的行人察觉。 “少爷，那我们怎么办？”葛福顺问道。 “昨晚我潜入王府探查越王的动静被现了，惹动越王李贞出手，身份已经暴露。李贞察觉到我们的到来，派王府高手追杀我，他也很可能预料到我会来这里探查军情，你跟着我若是遇到王府的高手就麻烦了，到时我顾不上你，还不如孤身一人，行动方便。”李荣说道，“这两天我会将越王秘密基地的情报弄到手，将消息藏在此林中最高的那棵槐树树顶，你现在就离开此地，三天后来取走消息，取走后连夜和董玄景他们一起返回神都，将消息告诉长史大人。” 李荣向葛福顺指出槐林中的那棵高树，嘱咐他到时来取消息。 李荣带人来蔡州前，对退路做了周密的安排。他求得李元芳的帮助，暗地里在汝南城以北不远的一处村庄里备下十数匹骏马，准备紧急时快离开蔡州。 叮嘱完葛福顺，着他远行避祸，李荣返身回到槐林深处，跃上那棵最高最为粗壮的古槐上，盘坐在树冠处，取出怀中的些许干粮，慢慢地吃了几块牛肉才闭目调息。 昨晚李荣接了越王全力出手的“摧山拳”，受了些轻伤，又为了摆脱“暗豹”安德的追杀，疾奔行了数刻钟，精力和真气损耗极大。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李荣盘坐在树干上，闭上双眼，呼吸轻微缓慢，绵绵若存。周围的天地元气化为一团雾状气体通过李荣的体表气孔进入李荣体内，经过调息提炼变成了一丝丝真气。 李荣感觉槐林里气息富有生机，内含的元气十足，用了不长时间就将真气补满，精力自觉充沛，状态恢复到圆满的境界。 这里的槐树大多都有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树龄，高大挺拔，参天而立，环境非常适合修炼内息。佛道两门的修道之士往往选择名山大川修行，也是为了这些地方生机活跃，修行事半功倍。 修行完毕，李荣正要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耳边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似是有数十上百的骑士沿着官道由南向北而来。 “五十余骑士，个个身手不错，骑术也不赖，其中更有不少高手。”李荣心里道。 自进入千骑后，李荣耳濡目染下从老兵那里学到不少战场上流传的技能，听声音辨别骑兵的数量，望烟尘识别敌军的情况等。 “这五十名骑兵应该是来自越王府的高手，想是李贞意识到我可能来张柴村探查，就派高手提前埋伏。”李荣心里想道。 蔡州是越王的地盘，旁人不会也没有如此大的势力。这些骑士的身手在李荣眼中不算什么，但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方土霸，至少在武道上都已是入了品的人物了，比千骑士卒要强一些。 申府中，申叔向醒来后，急忙起身探探妻子的动静，现妻子只是昏了过去，无奈之下跑到院中找婢女取些水来弄醒妻子，结果现府中的诸人，仆役等下人全部被李荣击昏，幸运的是李荣并未下杀手。 府中的人们渐渐醒过来，都是非常诧异，以为遇到鬼神之属，在那里大呼小叫。申叔向把人们聚集起来严厉告诫，令众人不得再提此事，然后弄醒妻子后交待了几句就匆匆忙忙地回王府去了。 申叔向自然不会告诉众人事情的真相，回到王府他也没敢找越王提起李荣的事情。万一越王知道自己泄露机密，很可能把自己打入冷宫不再重用，那申叔向的荣华富贵就泡汤了，申叔向可不是那种大公无私的人。 幸好越王以为申叔向可能是过于劳累，脸色有些苍白，还慰劳了几句，就命他做事去了。 走出大堂，申叔向害怕地擦擦头上的汗珠，有些侥幸地叹了口气，快步走去安排调大军粮草的事情了。 “越王不知能不能成功？”申叔向第一次对计划起了疑心，见到李荣神出鬼没的射手，他不仅意识到朝廷中一样有高人无数，越王以一隅之地对抗朝廷实有些势单力薄，只是他做为越王的心腹，没有多少选择的机会。 官道上的一众骑士是李规，安德带领的玄衣卫，他们一大早就出城前去张柴村，准备伏击李荣。 “李荣会不会来？”王琨问道。 “王府有家父亲身坐镇，李荣无法潜入其中，获得情报。张柴村乃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专门驯养战士的地方，李荣最想得到的情报就在这里，由不得他不来。”李规得意地说道。 “既是你们的秘密基地，李荣怎么会知道？”王琨问道。 “一切都要料敌从宽。虽然秘密基地的消息，家父多方采取措施保密，但毕竟人马众多，光是每天所需的粮草物资器械无数，总得派大车运送，想要完全不被人现是不可能的。据洛阳传来的消息，李荣此人不但身手高明，连七品宗师级的高手都没有把他拿下，而且精明能干，多次破坏了蛇灵的行动。这种人怎么往高处估计都不是坏事。”李规说道。 “原来如此，那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争取一击必杀，免得李荣逃掉。”王琨说道。他知道“蛇灵”组织一向与越王交好，他们传来的消息应该不假。 “你平时不是自负得很，与年轻一代交手从来就单打独斗吗？”李规诧异地问道。 王琨的高傲是出名的，一向是看不起人，更看不起与自己同辈的年轻人。 “我自负也是分人看事，并不想在关键时刻因李荣而妨碍大事，”王琨说道，“何况李荣一家窃夺玄音妙剑法诀本就是我南方世族的大敌，不可以寻常去计。” 王琨一边迎风策马疾驰，一边还能平心静气地说话，声音清晰地传入李规耳中，显示出气功的修炼到达一个很高的层次。 “行大事不拘小节，我们可不是江湖争斗，不用讲究那么多。”李规说道。 安德等人紧紧跟在两人身后，默默无言地骑马奔驰。 “站住，什么人？”远处一名士卒从道旁跃出，高声问道。 “是我，李规，”李规放慢度说道。 “原来是小少爷，”李规经常来这里，士卒到是认得他，忙躲到一旁示意旁边的另一士卒向村庄那边示意来的是自己人。 “村庄的戒备相当森严！”王琨说道，一路行来，他现有三道岗哨隐在暗处。 “那是，下了官道到村中设有三道岗哨，遇有敌人袭击，就快报警，当然这些岗哨也就是对付普通人。最重要的是这村庄周围的空地，全部没有种庄稼，一马平川，无有东西可以藏身，村庄四角树有望楼，十二个时辰有人值守，再厉害的高手阤无法跑进来。”李规骄傲地说道。 清除村庄周围的树木庄稼等物，方法虽然简单，效果却极佳，很难有人可以躲过望楼上值守士卒的目光。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圣女萱儿 村庄周围用黄土砌成高约五尺的土墙，四面各建有一个木质大门，见到李规一行人到来，大门吱吱呀呀缓缓开启。卍 §卐§ 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小郎来了！”裴守德迎至村口说道。 “裴将军有礼了，”李规连忙下马说道。 裴守德是越王李贞的亲信，他与另一名将领傅延庆各领一军在此训练骑兵。 一行人跟在后面纷纷下马，在裴守德的引领下进入村中，安排地方歇息不提。 “小郎带着玄衣卫来这里何事？”裴守德将李规、安德等人延至议事厅，落座后诧异地问道。 平常李规也会来看骑兵训练，一般也就带三五个侍从，不会像今天这样兴师动众，身边带的还是越王的亲信侍卫。 “裴将军，最近朝廷派人前来刺探，想抓住王爷的把柄，昨晚还到王府中闹事，因此王爷派我率玄衣卫在此坐镇，剿杀朝廷的秘探。”李规说道。 “朝廷秘探？莫非朝廷现在就想对王爷下手？”裴守德皱眉问道。 别看这里的骑兵近二三千人，紧急时可动员近万士卒，可是与朝廷动以十万计的大军相比，这点兵力根本不够看，估计大军一来，己方的士卒就要四散奔逃了，承平之时百姓们没有战意，强行招集起来与朝廷作战，士气会低迷到极点。所以朝廷真要是出动大军平叛，越王失了先机不会是对手。 “应该不像，朝廷正忙于应付吐蕃入寇，又要防备突厥，连驻过在郑、许两州的大军都要调入关中，应不会趁此时再起事端。但正因大军要调走，武则天才要派人弄清楚王爷这里的虚实，以免大军远去后生出变数。当然要是武则天知道我们训练的士卒达数千之众，调回大军进击也有可能。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正因有这种可能性，王爷才派我守在这里。”李规分析道。 可以说李规猜到了武则天的心思，她派李荣来蔡州，一方面为了考验李荣的忠心和能力，更主要的就是想在曲崇裕的大军调走前查清楚越王李贞的虚实。真要是越王的势力已经坐大，她绝对会先派大军把李贞给平了，那怕付出吐蕃击破关中的代价。攘外必先安内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 “李规这家伙数年不见，武道上没有精进多少，见识到比以前强了许多，不可小视。”王琨在旁边听了心里暗道。 王琨此次来蔡州面见越王李贞是奉了父亲的命令，代表南方的部分世家与越王李贞暗地里达成一纸协议，以备万一李贞起事成功，南方世家的利益得到满足。 当然王旭也是两面下注，不会将赌注全部压在李贞身上，只是支援李贞部分钱粮，答应帮助李贞在登上帝位后稳定南方的局势。 李荣调息完毕后，再次站在树梢上，盯着李规等一行人消失在村中。 “村庄周围的开阔地有三里，地势平坦，没有障碍物，全通过约需一分钟，”李荣心里盘算道，“村里四周有望楼，白天不能去，肯定会被现，只是晚上也不安全，很难完全避开值守士卒的眼睛。” 村庄四角高耸的望楼隔老远就能看到，李荣自是不能将它忽视。 看了一会，李荣跃下树梢，快步走出槐林。白天行动不便，被人现的机率甚大，李荣决定四处转转看看周围的道路，环境。 用兵要观察地形地势，方能百战百胜，当刺客也要了解目标所处环境，寻好退路才能一击而退。李荣要干的活跟刺客差不多，提前弄清环境，逃跑时才方便。村庄里的士卒不知有多少，还不算李规带的五十余名高手，李荣可不指望自己能与成千士卒正面对战，逃跑是必然的结果。卍 §卐§ 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葛福顺远离张柴村后，就按约好的联络方式，找到众人，告知李荣的计划。几人就依照李荣的吩咐躲在辛元为他们提供的地点，等待三天后去取情报。 越王李贞处理了半响公务后，信步离开大堂，向着后院行去。 因长期在南方任职，李荣颇为喜欢南方那种以水为主，亭台轩榭，假山池沼，花草苗木融为一体的园林设计，来到蔡州后特地请来扬州匠人将后院重新设计，布置成独具特色的园林。 沿着木质回廊，李贞缓步前行。 回廊两侧为水池，池中碧荷轻摆，莲花争艳，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绕过曲折的回廊，一座临水的小阁出现在眼前。 李贞走到近前，深情地看了一眼散着微香木气，镂空雕刻着仕女图的木门，轻轻地敲了敲。 “进来吧！”屋内传来轻柔的声音，甚是悦耳。 一位身体丰腴，云髻高耸，身着白色纱衣的女子坐在临窗的桌前，露出漫不经心的慵懒神色，回望着李贞。 白衣女子看似有三十出头，仔细一看又觉不过双十年华，雍容华贵，艳丽无双。 “贞郎，你一晚未眠，又有什么烦心事？”白衣女子关心地说道。 “萱儿，计划临近，诸多事务都需要我亲自着手，由不得不上心。”李贞微带歉意地走到萱儿身前，帮她插上一枝新折的粉花。 “贞郎，难道你就不能放弃帝皇的美梦，做个富贵王爷，安享泉林之乐？”萱儿带着一丝抱怨的神情说道。 “正像江湖人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身处高位，又是宗室亲王，看似地位尊贵，一样身不由己。皇弟在位时，不过把我在各地调来调去，现在武则天掌权，可不会再给我选择的机会。”李贞温柔地说道。 李贞在宗室诸王中以才干著称，武功高明，精于吏术，堪称文武全材，也正因为他的优秀，遇到当权者的猜忌。高宗在朝时，就对这位皇兄放心不下，将他调来调去在州府担任刺史，一方面是出于对李贞的防范，另一方面也是借李贞在地方的势力平衡朝局，有着遥制武则天的意图。 说实话李贞对这位皇弟到没多大怨恨，毕竟李治并未亏待他，宗室里又没有在朝为相的先例，大都是下到地方州郡担任刺史。李贞就曾轮流担任过相州刺史，安州都督，绵州刺史，扬州都督。可是等到高宗病重时，掌控不了朝政，武则天就趁机把李贞由扬州都督调为蔡州刺史，就是怕李贞在扬州都督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上势力膨胀，将来影响自己改朝换代，调到蔡州也是为了就近加以防范。 “武则天心狠手辣，魔门诸派统统臣服在她的脚下，最近她又拉拢了佛门，单凭你们散落在外的宗室和道门半心半意的支持是难以与她抗衡。”萱儿说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让我像只丧家犬样隐姓埋名，度过余生是不可能的。”李贞斩钉截铁地说道。 李贞身为一代宗师，又是太宗皇帝之子，无论是名份，地位都不容他束手就缚，这是做为一名宗师的尊严。 每一位晋阶七品的宗师都有着坚定的心志，不为外物所动摇，不然根本踏入不到此境界。 “贞郎，武则天看似强势，可身为女子，再厉害也不过得势一时，你们李家早晚都会复辟，何必跟她硬碰硬？”萱儿说道。 “我们不是神仙，眼光看不了那么远，”李贞摇摇头道，“武则天修习道心种魔大*法，已至八品入微境界，再活上二十年也不稀奇。二十年可以惊变许多东西，我李唐江山不能寄托在武则天的心意上。” 武则天今年不过六十五，而宗师的寿命普通很长，就算活过百岁也有可能。当然武则天整日忙于朝政，耗费无数精力，能活至八十就算不错了。修炼到宗师的境界理论上可以长寿，但宗师们平日免不了事务缠身，特别是与人交手打斗，无形中就损害了身体，是以经常活不到应有的岁数。 “七天前魔门诸派聚于嵩山，宗主见到了武则天。她对宗主说愿立下魔门咒誓许以保全李家，换取未来二十年的统治，只要贞郎劝阻诸王不生事端，她也可保证不会清洗宗室。”萱儿说道，“前日宗主刚派人传来此消息，我正要告诉你。” 李贞听了眉头一皱。 不是李贞放不下帝皇美梦，他不是那种被权力**迷昏头脑的人，而是计划进行到现在已经无法停止，不说诸王的期望，光是蛇灵那里都没法交待。李若雪是不会与武则天妥协的，要是她破釜沉舟，联系诸王起事，李贞也阻拦不住。到时武则天一样不得不下狠手将诸王清洗干净，李贞没有选择的余地。 “回不了头了，”李贞眼中闪过一丝坚守的神色。 萱儿与李贞夫妻多年，自是明白他的心意和想法，没有再劝。 “萱儿，我过来还有一事，想请你出手对付一个人。”李贞接着说道。 “谁？”萱儿问道。 李贞平日从来不会请自己出手，不是迫不得已李贞是不会说的。 “朝廷派李晦的儿子李荣前来蔡州探查，李规、安德他们又会对不了李荣。我又无法离城，需要坐镇王府，只有请你出手了。”李贞说道 “好，”萱儿回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闯入村中 却说李荣绕着张柴村，顺着官道，沿路探查周围的地形，花了将近一天，把方圆十里都转遍了。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临近黄昏的时候，李荣返回槐林，静等夜幕降临再做打算。 官道上数十辆骡马拉的大车吱吱哑哑地缓慢向前行着，车上堆满了草料、稻米等物，累得骡马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使尽力气拉着，赶车的人有时还不耐烦地挥舞着马鞭不时抽打着。 申叔向昨晚就是忙着调拨这些粮草到离天中山不远的张柴村，因不欲让人现，车队才选择了午后出。当然粮草也都提前储藏在城外的庄园中，免得被有心人察觉。 李荣注意到了运粮队伍的到来，心中一喜，计上心头，有了这支运粮队的掩护进入张柴村的把握就大多了。 负责运输粮草的役夫并不是官府征的普通百姓，而是由士卒们轮流动手运输粮草，这也是为了防止泄露消息。 如今刚过炎夏，天气还是很热，士卒们都穿着青布外衫，未着皮甲，忙乎了半天，身上也是大汗淋漓。此处官道不过是民间的土路，不是朝廷修的驿道，道路也不好走，有时得士卒们下来推着骡车前进。 “身体精壮，士气不高，”李荣透过树叶盯着押运粮草的士卒心里评估道，“经过基本的训练，有一些精兵的样子，看来李贞还是有一套。” 普通百姓没有经过训练是无法上战场，不识旗鼓，不通队列，在懂得兵法的人眼中就是一盘散沙。这支队伍已经摆脱了普通百姓无纪律散漫的样子，隐隐中三五成队，有了一些精兵的样子。 “杨二，鬼叫什么，是我们回来了，这么多车难道看不见？”运粮队中领头的队正不满地说道。 挡在粮车前面的是值守的岗哨，想要验看运粮队的文书。?? ? 八卍◎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凌队正，你也知道这是上面要求的，我也是依例行事，过去吧！”杨二笑着凑上去说道，“其实兄弟们都等不及了，有没有捎些酒来，这些天快要淡出鸟来了。” “如你所说依条例那有酒，不过这次王爷开恩宰了几头牛，回头给你留几斤。”凌队正调笑道。 运粮的车队排成一字长蛇样，横在官道中间。 “兄弟，我要下去洒泡尿！”中间一辆马车上一名士卒说道。 “二牛就你的尿多，快去快回。”旁边的士卒说道。 二牛嘴里小声骂着，下了马车，飞穿入槐林深处。 “还怕我们看，跑那么远！”马车上的士卒说道。 “啪”李荣如幽灵一般出现在二牛身旁，一掌拍在二牛的额头。 二牛只觉眼前黑影闪过，一股风声就击中了自己的额头，然后就昏过去了。 “好了没，车队要动了。”马车上的士卒大声喊道。 林中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回音。 “二牛不会是遇到鬼了吧，吓晕了？”士卒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前面队正都在催了，二牛说不定是在解大便，不管他，一会儿他自己回去。”另一名士卒说道。 这时，李荣已经套上二牛的衣衫，扮成运粮士卒的模样，准备趁机混入运粮队中，进入张柴村。 “那也不能丢下二牛不管，庄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都要受罚，”士卒说道。 没办法两名士卒走了出来，进入林中寻找二牛。 李荣从槐林中另一方向几步迈了出去，绕到了运粮队的后面。 运粮队开始起行，拐入通向张柴村的小路。 这条小路平时用枯木，败草遮掩，又有哨探值守，行人难以现。只有大队人马来时，值守的士卒才会搬开供人马通行。 “二牛，”两名士卒走在阴森森的林中，略带一丝颤音喊着走失士卒的名字，一路向槐林深处行去。 等运粮队全部驶入小路后，李荣从后面追了上去。 “伙计，你怎么落到后面了？”拖后的一辆马车上的士卒看见李荣过来问道。 “刚到林中小解，出来后现粮队已经开拔了，”李荣尽量模仿汝南当地口音说道。 凡是六品以上的高手都能自由地控制体形，筋骨，改变口音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名士卒没有再问，任凭李荣向前走去。 李荣脚步不停沿着车队向前走，十数息的功夫就走到了队伍中间，沿途的士卒见了都以为是自己人，也都忙着回村休息，无人上前阻拦，查问。 “你叫啥，那一伙的人？”凌队正刚好从前面返回，见到李荣厉声喊道。眼前的士卒穿着寻常士卒的衣服，但气质完全不类常人，关键是脚上穿着一双乌黑的皮靴。凌队正知道这靴子并不寻常，是那些达官显贵们经常穿的乌皮**靴，一名普通的士卒是买不起，也穿不起，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感觉到凌队正的目光扫过自己的靴子，李荣自知身份已经暴露。他剥去二牛的衣衫套在身上，可没有换下自己常穿的靴子。 李荣微微一笑，没有言语，脚尖一点，瞬间出现在凌队正眼前，一掌拍去，掌风迫得凌队正眼睛都睁不开了。 凌队正勉强用手臂挡在胸前，只是对方的度太快了，过他的想象，一掌拍在他的手臂上接着压到胸前。两人的差别太大了。 李荣一掌就将凌队正击飞到丈外，幸好李荣不欲杀人，只是运用不到三成的力气，用巧劲将其拍飞，不然一掌就可震断凌队正的心脉。 “贼子可恶，竟然敢杀害队正，快上去拿下他，”周围的士卒看了一愣，纷纷抽出横刀准备围杀李荣。 李荣纵身一跃，跳到大车上，一脚一个将大车上的两名士卒踢到车下，然后挥着刀鞘轻拍了一下驮马的屁股，一股真气透进马身，使得驮马长嘶一声，奋蹄狂奔而去，撞得前面的车辆东倒西歪。 与此同时，李荣取出火石，将大车上的干草点燃，随手一掌，带火的干草迎风飘洒，准确地落在沿路的大车上，一时间，大车纷纷着起火来。 那些围上来的士卒挥舞着雪亮的横刀试图杀过来。 李荣右手轻点，数道指风点在众人的横刀上，将刀身击出去多远，使得众人如中雷击，不由得让开一条通道。 大车上的干草，粮食都是易燃之物，何况这时天气干燥，不数息就全部起了火，灼得拉车的骡马狂性大，嘶叫着向着奔跑，互相撞击之下，局面愈混乱了。 李荣所过之处，抽刀出鞘，刀气扫过骡马身上的缰绳，使得骡马统统失去控制，向着前边跑得更快了，沿途试图阻挡的士卒在骡马的冲撞下，伤得哇哇乱叫。 村中望楼上值守的士卒现不妙，忙吹鸣锣示警，惊动了正准备用餐的李规、裴守德等人。 “慌张什么，生了什么事？”看到急急忙忙跑过来报信的士卒李规问道。 “庄外的运粮队不知怎么乱了起来，可能是受到贼人的攻击。”报信的士卒说道。 “说不定是李荣在作乱。”王琨站起身来说道。 李规、裴守德忙起身出厅，派安德去通知玄衣卫准备出村。 说时迟，从李荣击飞凌队正到引燃大车不过用了十数息的功夫，等李规带着大队人马跑到现场，李荣早就消失得没有踪影。 大车上的粮食还在烧着，连带大车也快化为灰烬，骡马四处逃散，在空地里跑来跑去，运粮队的士卒们也都如受雷击的野兽四散奔逃，以为是来了大股人马偷袭。 李规铁青着脸看着一片狼籍的运粮队伍，恨不得将这些士卒统统斩杀，以出心头的郁闷。 “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人袭击你们，还引燃了大火？”李规逮着一名士卒问道。 “有名士卒过来突然打晕了凌队正，然后就夺了大车，还把我们都打倒在地，把车上的粮草都给点着了。”这名士卒惊恐地说道。 “肯定是李荣干的，”王琨说道。 像李荣这样的高手轻易地可以击溃一支上百普通士卒组成的队伍。 这时的李荣早已趁机躲在一匹驮马的腹下，扯下身上的青衣，借机接近村庄，等到距村庄二三十米时，身体一个翻滚落在地上，如狸猫一样，四肢着地，两个跨步就窜到土墙下，翻身跃过土墙。 望楼上的士卒目光都被运粮队那边的大火吸引，况且冲向村庄的骡马有十数匹，那里看得见马下还藏着个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破镇神头 李荣趁着夜色潜入了张柴村。◎ ?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天色刚黑，还未到睡觉的时候，村庄里几处炊烟升起，士卒们刚刚准备开饭。 “快起身，外有贼人烧了我们的粮车，将军有令命我营到村庄周围警戒，封锁各处要道，以防贼人走脱。”旅帅张钟走到正坐下拿起碗筷吃饭的左营将士前说道。 这时候可顾不得士卒们正在吃饭，裴守德特意交待张钟事情的重要性。 士卒们平时的训练颇严，规矩也严，是以士卒们只是嘴里埋怨了几句，只能无奈凡身列成队形，准备出村。 “从开拔到动身用了一刻钟，称得上训练有素，可与十二卫中值戍的府兵相较长短。”李荣躲在僻静处盯着行动的一营士卒心里道。 禁军十二卫是朝廷的常备兵力，数量约有二三十万，由各地府兵轮番戍守京师，一向是对外作战的主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曾为大唐平定天下，捍御外寇立下汗马功劳。 李荣仔细观察了村庄，现村庄内建筑与普通村庄迥然不同。这里没有民居或已全部拆除，按照军中布置营式的方法，建为唐军常用的方营，以村中心为中军，立于中间，围绕着中军布置了六处营地，有如六瓣花朵，所以又叫六花营，此营常用于“平原广泽，无险可恃之地”。 “凌蒙在那里？”裴守德气急败坏地问道。 凌蒙就是那姓凌的队正，负责此次运粮的事宜，原先为裴守德的亲兵，深得他的信任，才派去运粮，准备回来后加以提拔重用，没想到会生这种事情。 士卒们忙将凌蒙抬了过来。凌蒙依然昏迷不醒。 裴守德走到凌蒙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查看了一下伤势，觉凌蒙只是臂骨骨折，昏了过去，其它到无大恙，忙将其弄醒。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凌蒙，运粮队到底生了何事？”李规又问了凌蒙一遍事情生的经过。 凌蒙看到周围一群，其中还有着越王的公子，吓得脸色都变了，战战兢兢地把事情经过又叙述了一遍，跟刚才那名士卒所说大同小异。 “李荣想必已经借着乱起潜入村中了。”安德在旁边说道。 众人慌乱之下，又有粮车起火，骡马乱窜，值守的士卒注意力被吸引，像李荣这样的高手怎会错过如此好的机会，何况本就是他一手造成的，以他的身手也能借机潜入村中。 “我已命张钟旅帅领一营人马封锁周围要道，”裴守德上前说道，“要是李荣潜入村中，我们正好将村庄包围，仔细搜索，说不定可瓮中捉鳖，将李荣拿下。” “有道理，”李规说道，“这次看李荣那里逃？安德，你带着大部玄衣卫在村外守候，我和王公子进村去搜李荣，将他逼到村外空地，由大队人马围杀，必将致其于死地。” 就这样李规带着裴守德，王琨旋风般杀回村里，动员士卒准备一战。 一不会儿的功夫，营房中休息的士卒乱糟糟的跑了出来，在长官的督促下到营房前的空地上集合，排成整齐的队形。 李荣偷偷躲在一处营房的房顶，惊喜地看着底下的士卒们，“得来全无费功夫，省得再潜入营房中查人了。” “算上刚刚出村的那一营，村里一共有五营人马，约二千五百人，”李荣心里道，“看来他们已猜到我潜入村中，想动士卒全村搜索，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不等底下的士卒们开始行动，李荣翻身跃下营房，在村里四处探查，寻找马厩的所在。 “马厩在这里！”李荣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喂有数百匹马的马厩占地颇广，目标相当大，气味一传数里，瞒不过李荣这样的高手。 “叫什么叫，惹得老子没法吃饭，”马夫骂骂咧咧地向马槽中倒些清水，添些干草。 李荣二话不说，一步走到马夫跟前，一掌将其劈得晕了过去。 “中原内地向来不产战马，越王能弄到这么多合格的战马，真是花了不少功夫。”李荣看着眼前庞大的马厩感叹道。 一整排的马厩里站立着数十匹骏马，前后有数排之多。这么多马，排泄物积起不少，气味不是那么好闻。 中原内地也产马，蔡州一带就养有不少骡马，不过只是普通马，个子不高，筋力不强，仅能做为驮马或常人骑行，没法成为合格的战马，不能用于战场厮杀。 战马的价格在大唐是相当昂贵的，一匹普通的马至少得五至六贯，训练有成的战马则要十贯上下，这处马厩有三四百匹战马，而村中像这样的马厩有七八个之多，估计得有三千匹马，按一匹十贯计也需三万贯，这还是边塞的马价，运往内地，这么大的数量所耗费的金帛绝对不下于五万贯，这些还不算平时喂养的费用。 一边感叹越王的富有，李荣一边用长刀将拴在马匹脖上的缰绳一一砍断，更将草料堆点燃，一会儿整个马厩就烧了起来。 “马儿们，你们自由了。”李荣轻声笑道，纵身一跃，跳上一匹最为高大的黑色骏马，策骑伴着长嘶声声的马群一起出了马厩向着村中驰去。 “马厩烧着了，”村里的士卒们正在列队，年幸存马厩方向冒起的火光和浓烟，纷纷说道。 “李荣在马厩那里！”李规一声怒喝，叫着王琨，裴守德一起跑向马厩。 如果整个马厩烧毁，马匹死了，损失就大了，而且计划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这些战马都是费尽力气和金帛，通过各种途径搜集起来的，花了数年的功夫，李规参与了买马运马的全过程，知道其中的不易。 李荣骑着黑马冲到第二处马厩处，顺势点燃了马厩，使得战马冲出栅栏，村里更加混乱了。 “快拦住这些马，不要让它们跑了。”裴守德头疼地吩咐士卒们上前拦住乱跑的战马。 战马是骑兵的灵魂，裴守德身为一名骑将深知战马来之不晚，何况他自己也是爱马之人，平日里就对战马十分重视，命士卒们爱惜战马，看到四处疯跑的战马，心里痛惜得不得了。 王琨神色不变，他到不是可惜马匹，而是聚精会神寻找李荣的身影。 李荣侧身躲在黑马腹下，暗地里操控方向，指引着黑马朝村庄的大门处跑去。 “还想跑，”王琨厉声喊道，长剑出鞘，纵身跃到冲来的骏马的马背上，脚尖轻点马背，洒出点点剑气刺向黑马。 六品高手的感知力惊人，这么近的距离同级高手很难隐瞒得住，王琨察觉到李荣就藏身于马腹下，于是悍然出手。 李荣嘿然一笑，身如灵猿，猿臂轻伸，身体就转移到另一匹马身下。 剑光一闪，剑气正中马。黑马悲鸣一声，惯性向前奔行数步，轰然倒地，惹得后面的马群一片混乱。 借着这点喘息的功夫，李荣翻身跃到马背上，龙吟刀出鞘，足尖轻点，身形如燕，掠过三丈左右的空间，迎风一刀斩向奔过来的王琨。 “疾电式，”刀光化为一道青白色的电龙，电龙周身现枝脉状的电光，激得空气滋滋作响。 此时此地李荣不想与王琨比拼刀法，剑法的精妙，而是选择以力破敌，以度致胜，要在短短的数息内分出胜负，或是为了逼退王琨，其余的李规等人就不在话下了。 “镇神头，”面对李荣劈来的气势惊人的惊天一刀，王琨宁神静气，心神沉入“幽玄”至境，手中的长剑划出玄奥的轨迹，如同奕棋一般，洒出漫天棋子，瞬间挥出了数十道尖锐的剑气，冥冥中如天上星辰一般排成神秘的阵势。这一剑是“天机武剑”中的一式“镇神头”，顾名思义，可以封镇神仙的头颅，那就更不用说凡间的武技了。 密密麻麻的剑气与张牙舞爪的青白电龙相交，空气中爆起“啪啪”的声声音爆，如同过年时所放的鞭炮。青白电龙倏然消散大半，剩余电光依然穿过剑气阻挡，闪电般击中了王琨的长剑。 一股犀利的刀气透过刀身轰入王琨体内，使得他经脉欲裂，真气一时为之一滞，身体感到一阵酥麻，特别是手臂几乎没有了一丝感觉，不由得后退数步，脚下的骏马如中雷击，瘫倒在地上。王琨也是无奈之下，挡不住李荣攻来的刀气，将其排到脚下的马上，以致马匹死亡，他的身体一歪差点被后续的战马撞上，忙提聚真气纵身跃到一旁。 “天机武剑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你差了一些，”李荣长喝一声，落到马背上，飞奔而去。 要说两人的实力相差也不是这么大，王琨不可能连李荣一招都接不住，实在是所选择的地点有些奇特，两人都在马背上争斗，所立不稳，退避的空间不大，使得只能正面硬拼，而王琨的力量和真气又是劣势，自己剑法的精妙之处挥不出来，无奈落败。 第一百一十四章 破军七杀 李规，裴守德大声喝着周围士卒上前拦截，只是王琨一招落败，瞬息就闪到一旁，这时间李荣早就快马策骑冲出营门，扬长而去。卐?¤ 八§◎?一?卐小說卍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李规和裴守德忙率领士卒们跟了过去。 安德冷眼看着村庄，听着里面传的嘈杂的声音，一脸寒霜，吩咐手下的玄衣卫做好迎敌的准备。 旅帅张钟也跑到这边，吆喝着士卒抢前列阵，挡在玄衣卫的前面。 “安大人，贼人会从南门出来？”张钟走到安德身前谄媚地问道。 安德可是越王李贞的心腹，地位与裴守德相当，张钟很想和安德搞好关系。 “村中乱起，由北至南，逐次而来，贼人从南门出来的可能性大一些。”安德冷声说道。 说话间，李荣拥着马群破门而出，奔了过来。 马群奔腾，蹄声响起，卷起阵阵烟尘。 “放箭，”安德冷酷地说道。 “安大人，马群里没人，这可都是战马，得来不易，”张钟有点犹豫地说道。 “笨蛋，贼人就藏身马腹下，混在马群中。”安德说道，“快放箭，不然就来不及了。” 安德的手下都持着短后，没拿弓箭，不然早就出手了。 张钟身为骑将，爱惜战马也在情理之中，听到安德的厉声怒喝，也顾不得可惜战马，一声令下，指挥着士卒们放箭射去。 嗖嗖声起，箭如飞蝗，飞向马群。卍 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奔跑起来的战马体形巨大，弓手们不用特意瞄准，随手一箭就能射中目标。 数匹战马长嘶着疾行几步，悲鸣着倒在路上，中箭处马血直流，后续的战马踩过来，有的被绊倒，有的继续向前跑着。 箭雨不断，士卒们转瞬间就连续射出两三箭，马匹也连续倒在地上。 李荣机警地躲在马腹下，不时翻身换到另一匹马身上，尽量凭借马匹的掩护接近士卒。 伴随着身旁的战马一声悲鸣倒在地上，李荣翻身一滚，落在地上，龙吟刀一振，一道粗大的刀气，带着音爆雷鸣，斩向挡在前面的士卒。 刀气所向，挡在前面的三四个普通士卒毫无抵挡之力，挨着刀气就被劈飞一旁，口鼻中鲜血溢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李荣脚趾抓地，施展疾电般的步法，身如流星一样冲出劈开的缺口，势如疯虎向前冲去。 “早就等着你了，上，”安德大手一挥，数十名玄衣卫三五人一组，各持拿手的兵刃次序冲了上去。 这些人都是江湖高手，一般不拿朝廷制式的横刀等兵刃，所用刀剑枪棍都有。 安德气定神闲，背负双手站在军阵之后，盯着冲过来的李荣。 “疾电式，”李荣身如游龙，龙吟刀化作电光，以看不见的度连斩三刀，闪电般劈在刚刚冲上来的三名玄衣卫的兵刃上，凛冽的刀气透体而入，将三人击得东倒西歪，虎口流血，散到一旁，生死不知。 尽管挡在李荣面前的数十名玄衣卫都是入品的高手，其中四品以止的高手只有两三个，实力还是与李荣有着天差之别。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流水式，真空漩涡，”李荣面对四面八方攻来的兵刃，龙吟刀划出一个完美的圆，一道气环油然而生，形成一个真空的漩涡，气流旋转散出莫大的引力。 抢先攻过来的是一名四品持剑的武者，手中长剑幻出数朵剑花，真气附在剑上，划破空气，出嗖嗖风声，度最快地向着李荣刺去。他的身旁有两名武士策应，一人持刀，一人拿棍，稍后一些兵刃带风攻了上来。 这三人是最先攻过来的，面对真空漩涡，只觉得连人带兵刃就要投入其中，特别是那名四品武者，剑上的真气瞬间被漩涡吸纳过去，剑花溃散，轻飘飘地撞在龙吟刀上，没有起到一丝作用。 李荣龙吟刀一转，吸纳了那名四品武者的真气，闪电般地加快度斩在刀，棍之上。 手持横刀，长棍的武者如中雷击，初时觉得攻来的真气颇为尖利，只是让他们虎口一震，正要欣喜之际，另一股更强的力量传来，强猛的真气透体而入，使得两人手臂一麻，接着全身都不能动弹，真气直透心脉。两人像木桩一样立在那里，被身旁的人一撞就瘫软在地上，不醒人事。 李荣尽展“流水式”刀法的精奥，借力使力，借力化力，身形如燕，脚下似滑冰，寻着空隙，身如蛇行，扭动穿梭，左掌右刀，大力金刚掌和疾电刀法尽情施展，掌似开碑，刀如闪电，全身上下都是凶器，十数息的功夫就杀出重围，冲破了玄衣卫的封锁。 “贪狼化气，破军七杀，”安德心道，身如野狼一样扑了过来，双手向着李荣凌空抓去。 安德没有加入围攻的行列，让手下的人去试试李荣的身手，也是为了消耗李荣的真气。 安德的这一抓看似简单，实质上各个手指同时施展出刺、点、按、扫、挑等数种不同的手法，真气变化莫测，令人防不胜防，形成一张气网笼罩着李荣四周。 凌厉的指风刺激着李荣的护体真气，李荣只觉得护体真气如积雪遇热一样有着缓缓熔化。 “天巫宗，贪狼爪，破军七杀”李荣认出了安德的武技。魔门六宗之一天巫宗的绝学贪狼爪。 贪狼爪是天巫宗镇教武学“五兽七星术”的一种，取贪狼，破军，七杀之意，以星辰为名，暗含术数，绝对是一门非常厉害的武学。 “疾电式，”李荣心道，脚下一滑，旋身一转，高移动间带起周围的气流聚成细小的气旋，使得安德攻来的气网微微一偏，借着那瞬间出现的偏差，李荣闪电般滑到安德右侧，龙吟刀划过虚空，刀光如电一样横向切了过去，要是安德不出手挡住，肯定可以轻易把他的护体真气撕裂，当场腰斩成两段。 “想凭度躲过我破军七杀的网击杀，”安德心道，“没那么容易。” 五指抓破空气，方寸之间音爆不断，安德赤手搏龙一般，五指以常人难以看清的度击中了李荣攻来的龙吟刀。 李荣觉得一股细微至不可察觉的真气透过刀身渗入手臂，遇到**后却突然作，引得血气不稳，经脉欲裂，不由得闷哼一声，斜退两步，趁势滑向另一侧。 安德也不好受，龙吟刀附带的刀气非常诡异，居然内含闪电之力，这可是他闻所未闻的事情，竟然有人能引得雷电之力蕴含到真气中去。通过真气交击，蕴含闪电之力的真气电得他手臂麻痹，一时间有种全身都要失去知觉的意思。 两人各自吃了一点小亏，忙运转真气镇压住体内的不适，恢复血气运行。 相较而言，李荣借着龙吟刀的锋利占了微小的优势。 只见李荣绕着安德，龙吟刀飞舞，刀尖处拉出长达尺半的扭曲电光，刀光如电龙一般，使得空气中响起“啪啪”的裂音，直击向安德身上的要害。 安德放下轻视的念头，身如狼行，轻盈矫捷，双手化为万千爪影，牢牢罩向闪动不已的李荣。 可惜李荣的“疾电式”刀法突破了以往的窠臼，融入了李元芳的内功心法后，快慢自如，度更越了普通高手的极限，单纯想靠大范围攻击的“网击杀”是无法控制住李荣的移动，而这才是“疾电式”刀法的精髓。 龙吟刀与爪影交击，音爆声连绵不绝，如骤雨击打着门窗，时而密集时而零落。 安德的身法灵活不逊色于李荣，就是在度上差了一点点，而这一点点却是致命的，使得安德慢慢落于下风。 “破军七杀之阴阳杀”，安德一看“网击杀”控制不住李荣，施出另外一式“阴阳杀”企图挽回败局。 安德双掌齐扬，十指如钩，凌空一抓，势道凌厉之极，令人古怪的是，他双掌一扬，意然生出了两种方向相反的吸力，使人如坠急流激湍之中，吸得李荣身形为之一滞，差点被安德欺身过来爪风划破身体。 “咦，跟我的真空漩涡有点类似，”李荣心道，龙吟刀同样反向一转，一道气圈自虚空中显现，隐隐卸去了安德双掌出的吸引力。 周围的玄衣卫，士卒样点燃火把，将四周照得灯火通明，紧张地看着两人激战不已，却又插不上手。两人移动的度太快，众人肉眼只看见两条影子在缠战，更不用说加入战团了。 玄衣卫都是老江湖了，各自分开，挡在战圈的东，西，南方，等待安德和李荣分出胜负，或是李规等人从村中赶过来，趁机围攻李荣。 这时，李规，王琨和裴守德也赶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连场大战 “换个时间地点，真要好好领教一下天巫宗的这套破军七杀，”李荣心里想道，“这套爪法与吐蕃宗师多丹上人的九幽白骨手又有不同之处。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天下之大，何奇不有，奇功绝艺层出不穷，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果真不假。” 思绪电光火石间闪过心头，李荣都有点庆幸接下这一趟任务，不但遇到了李贞这样的七品宗师，还连续与王琨，安德两位六品高手过招，而且两人都身怀绝技，连番交手给了李荣很大的启。令人可惜的是，几次交手的时机对李荣太不利，身处重围之中，不得不尽力逃掉。 李荣的龙吟刀划出气圈，施出“真空漩涡”抵消了安德“阴阳杀”的威力。 这时李荣觉王琨等人跑了过来，心知形势不妙，准备逼退安德，赶紧走人。 安德早就见识过李荣的“真空漩涡”一式刀法，可真正面对时，也觉得自家的“阴阳杀”爪法不能占得上风，但安德仍选择此招，意在拖住李荣，等待王琨，李规赶过来，数名高手一起围攻李荣。 “雷电光龙！”李荣一声怒喝，龙吟刀化为一条三尺光龙，初起之时刀身出震天龙吟，接着划破虚空，雷鸣阵阵，张牙舞爪般直扑向安德。李荣的身体随刀而走，宛若附在刀身，成为光龙的一部分。 “不能挡，”安德心头一紧，浑身皮肤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动作可一点没落下，脚踏奇步，闪电般退出十数步，躲过“雷电光龙”的波及范围。 就这样安德也没有完全避过，金银光芒暴闪的光龙划过空气，产生的滋滋电流，度极快地波及到安德的护体真气，使得他有种烧焦的感觉。 “哈哈，今日人多，改日再领教阁下的破军七杀，”李荣长啸一声，脚步重重踏在地上，身体如飞燕一样掠过空气，几步就消失在黑暗之中。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安德、王琨和李规忙率领玄衣卫追了一去，留下裴守德一人指挥着士卒们捕捉走散的马匹，收拾残局。 李荣度极快，加上起步在先，不一会儿就把安德、王琨拉在后面，至于李规就更不行了，远远地坠在众人后面。李规向来不以身法见长，何况境界远不如三人。 用了数十息，李荣就冲过烧得不成样子的运粮队，穿过小道，跃上官道，然后消失在茂密的槐林当中。 安德仍紧追不舍，跟着李荣钻进槐林之中，势要追杀到底。 王琨跑到槐林前，皱眉犹豫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王琨，你怎么不追？”李规跑过来问道。 “逢林莫入，”王琨说道，“李荣执意逃跑，像他这样的高手我们是很难追得上的，白费力气罢了。” “李荣潜入村中多时，尽得我军虚实，万万不能放过他。”李规说道。 “李荣一定得抓，不过用不着跟着进林，反正这片槐林又不大，他总要跑出来，你还是赶快派人骑马堵住各条道路，防止李荣借机逃跑。”王琨见到李规有些失去常态说道。 李规眉头一皱，刚才他的心态有些失衡。 这时裴守德领着一群人马跟了过来，李规马上跟裴守德合兵一处，派出一队士卒进林，然后另出一支人马绕到槐林那边准备拦截李荣。 神都洛阳，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府。卐 卍?◎◎卐?网§ 卐?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什么，贞期与人争斗时，突然走火入魔真气逆行身亡？”丘神绩冰山一样的脸庞充满怒意。 丘贞期的贴身家仆慌慌张张跑过来向丘神绩回报，声音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讲着事情生的经过。 “要你何用？”丘神绩冷冷地说道，手掌闪电般穿入这名家仆的胸膛，手掌一剖，一转，一挖瞬间就将他的心脏掏了出来。 “砰”，丘神绩将红通通，还在跳动的心脏生生捏爆，血水飞溅，溅到家仆脸上。 这名家仆张着大嘴，脸上混合着不可思议，恐惧等情绪，看着丘神绩手中跳动的心脏，不甘地低头望了一下自己流着鲜血的胸口，瘫倒在地上。 “神绩，”丘令同看到丘神绩进来，急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说道。 “我儿是怎么死的？”丘神绩冷声说道。 丘令同皱眉道:“今日贞期在凤仪楼玩乐，席间和褒国公段瓒的儿子段怀简起了口角，两人打斗起来，结果贞期突然真气逆行身亡。” 丘令同听到丘贞期身亡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凤仪楼，验看了丘贞期的尸，丘贞期身上确无受伤的痕迹，体内经脉迸裂到像是自身血焰真气不受控制造成的，使丘令同百思不得其解。丘家的血焰真气流传百年，研究得非常透彻，轻易不会出现走火入魔的现象。 丘神绩没再说话，缓步走到丘贞期的尸体面前，掀开麻布，定神看着儿子的尸体。 他虽然无情，但对子孙血脉还是有着一份牵挂，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虎口拔牙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丘神绩伸手轻轻握住儿子的手臂，输入一股真气，瞬间就游遍丘贞期全身经脉。 里面确实没有异气侵蚀的痕迹，被破坏的经脉完全是自身血焰真气暴走的结果，看起来是走火入魔造成的。 “哼，”丘神绩冷哼一声，收回右手，“查查近期以来有何高手曾与贞期生过冲突？” 丘神绩身为七品宗师，武道见解非同一般，对血焰真气的了解更是无人能出其右，心知丘贞期并不是普通的走火入魔，应是被人暗算所致。丘贞期破损的经脉处可以感觉出一股昂然生机，微不可察，但确实存在，虽不是真气，但也不会是丘贞期自身所有的元气。 丘令同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半个多月前，贞期和李晦的儿子李荣曾在仙人楼生冲突，贞期不幸落败，还被李荣打得落到楼旁的洛水之中。”丘令同对着丘神绩说道，“此事过后，贞期一直没有与人动过手，直到今天碰到段怀简。” “李晦的儿子李荣？”丘神绩说道，“李荣修为如何？现在那里？” “李荣今年才入千骑任职，听说已是六品高手，先前与蛇灵一战，他和紫衫狮王李兆坤交手，将其生生逼退，毫无伤，立下大功，深得圣母神皇宠爱，我派人打听了一下，他目前并不在京中，据说是奉命外出公干，不知去向。”丘令同说道。 据得来的消息，李荣不过是十**岁，竟然就和自己一样是六品高手，使丘令同惊讶不已，当然他要是知道李荣连马嘉运都可以轻易收拾了，他会更惊讶。 “六品高手？”丘神绩眼中闪过残忍的光芒，“我要关于他的一切消息。” 李晦一直是他的肉中钉，眼中刺，没想到李晦生个儿子还是挡住他的路，更有可能杀了他的儿子。在李晦受伤之前，丘神绩屈居于李晦之下，掌握不住京中大权。李晦深得高宗和武则天的信任，加上武功比丘神绩还高明，死死地压制住丘神绩。如今老的刚去，小的就表现出越寻常的武道天赋，更得到武则天信任，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对了青衣社动作如何？”丘神绩接着说道，“洛阳只能是我丘家的地盘，绝不允许别人影响到丘家大业，今晚陪我一起扫平青衣社。” 李荣不知去向，丘神绩自不可能找到李晦府上闹事，于是将怒气撒到青衣社身上。 “人手早已预备好，就等大兄吩咐。”丘令同说道。 洛水社的势力受到青衣社挤压，许多利益都不如以前，丘令同烦闷不已，也受到族人的非议，早就想对青衣社动手，只是打不过“青龙”李元芳。 汝南城外的旷野 “落叶无声，”龙吟刀连续挥出数十道刀芒，两两一组，尾相连，形成一道刀环，漫天飞舞着向安德割去。 有的刀环迎风出刺耳的啸声，有的沉寂无声，隐藏在黑暗之中，令人难以察觉。 安德紧追着李荣，因他精擅追踪秘术，李荣也甩不掉他。两人还大战数场，不分胜负，但安德只觉得筋疲力尽，而李荣仍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使得安德都有些吃不住了。 安德双手成爪，化做万千爪影，护住全身，身体也如灵猫一样左右闪躲，务使李荣抓不住他的动作。 “嗤嗤”，黑暗之中无声刀环的威力更强，连安德这样的同阶高手全神贯注之下也无奈中招，身体中了数招，护体真气都被切开，幸得临身后，勉力躲闪，没有受到重创。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七星秘术 刀芒切在安德身上，痛得他闷哼一声，急忙抽身后退。?¤ ?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黑暗之中，李荣尽展“秋风式”刀法，以音惑人，无形中占得优势，这还不算李荣精擅的“观微法眼”，虽达到到视夜如昼的程度，也比安德更胜一筹。 李荣在前几次的战斗中，没有使出适合黑夜战斗的“秋风式”刀法，意在麻痹安德，期在一击必杀，如今占据上风自要乘胜追击，务必击杀安德于刀下。 龙吟刀化作一道流光，在黑夜里异常明亮，刀身带着金银双色的三尺刀芒，李荣连续斩出数式“雷电光刀”，刀刀不离安德身体要害，而且“雷电光刀”像是带有定位功能，寻着安德的气息，破空斩至，刀芒中隐含雷电之力，使得安德躲闪不及，连卸力的法门都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能硬接李荣的刀芒。 “丹田炁化，贪狼护体，”安德心中狠，运转真气，激潜力，准备拼命了。 只见安德原来平坦的小腹瞬间鼓起一个大包，好像怀中抱了一个篮球，变得有如怀胎七八个月的孕妇一样，全身散出耀眼的银光，青白的指甲突然弹出半尺，弹指间指甲铿铿作响。 “当当”，安德双手狂舞，猛然挥出数十百道指风，点在“雷电光刀”上，暴涨的爪芒将光刀击得粉碎。一点点无形的力量加在龙吟刀上，冲击着李荣的经脉，逼得李荣不得不倒退丈许，才勉强卸下这股力量。 安德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十指指甲全部化为粉末。俗语说十指连心，安德运用秘法洗炼数年的指甲就这样坏掉，着实令他心疼。不过，现在不是可惜的时候，安德见逼退李荣，忙趁着激潜力效用未过，转身逃去。他可没想着激潜力与李荣拼命，估计命拼掉了，也奈何不了李荣分毫。 安德转身飞也似的掉头就跑，并且手脚并用，四肢着地，像一头真正的银光闪闪的野狼，数息间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网 卍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名门大派积累深厚，都有着类似李荣“七情御气，八脉震弦”这种激潜力的心法，以备危急时与人拼命或是逃跑之用。安德身为天巫宗的精英，自然也会宗中秘传的心法。 李荣看了一眼远去的安德，叹了一口气，同样选择转身离开。 两人交手前，安德就连声长啸通知追捕的人手，示意自己的位置。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负责追捕的人应该反应过来，估计很快就会追过来。李荣可不想再跟这些普通士卒交手，耗费精力。 越王府中还有越王李贞这样的七品宗师没有出手，万一他拉下面皮亲自离城追杀自己就不好应付了，七品宗师可不是易于对付。尽管曾三次从七品宗师手下逃得性命，只是那几次都时机凑巧，李荣可不想再次尝试一下。 等李规率领玄衣卫抵达现场时，李荣早已离去多时。 李规看了看被真气破坏得七零八乱的战场，皱眉无语，他可没有安德寻迹追踪的秘术，难以辨别李荣离去的方向，只能无奈放弃追踪，带着人返城复命。 “圣女大人，”安德看着三丈开外的白衣女子，停下脚步，恭声施礼道。 来人正是越王李贞府上那名叫做萱儿的女子，乃是天巫宗的圣女周萱儿。 “你的伤势不轻，连激潜力的秘术都用了，”周萱儿说道，目光扫视了一下安德，察觉出安德气息不稳，“你遇到李荣了?” “是，我与李荣交手数镒，一刻钟前最后一次交手时，吃了大亏，被他的刀气侵入身体，迫不得已动用秘术才逃了回来。”安德苦声说道。 他年少时也是天赋绝伦的武道天才，被宗内诸长老誉为能成就宗师的人物，得到了天巫宗的大力培养，二十多岁就一帆风顺地突破到六品境界后修为进展却缓慢起来，如今不过六品第二境，与李荣的境界相当。§§№ 卐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也正是因为他迟迟不能晋阶七品宗师境界，安德才离开宗里投身到越王府为越王李贞效力。不说两人天赋如何，安德在六品境界停留已久，却不是李荣的对手着实让他有些颓丧。 “能轻易击败你，这个李荣到不可轻视。”周萱儿轻声说道。 “这人刀法精妙，所学却颇为庞杂，我见他施展的刀法有数种，每种刀法都相当厉害，不比我的破军七杀逊色。”安德说道。 “说来听听！”周萱儿说道。 “其中一种刀法借力卸力神妙异常，还有一种刀法奇快如电，并隐含雷电之力，再就是改自玄音妙剑的刀法。”安德回忆道。 “他所学何种功法？”周萱儿问道。 “那种刚猛有力的真气应是少林寺的金刚伏魔真气，另外一种为阴柔无比的道门真气，从未见过。”安德说道。 “少林寺的金刚伏魔真气？道门真气？”周萱儿轻声念道，“他的野心可不小。” 每一种功法都是经过数代甚至数十代先人们精心锤炼，试验过才创造出来的，少有人敢自己融合不同的功法闯出一条新路。 “起码他已初步融合阳刚阴柔两种心法，虽没达到两极归一的程度，也能并行无碍。”安德说道。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出，李荣武道天赋是比安德要强，无论是见解还是胆量，乃至信心。 “你先回府疗伤，李荣的事不用再插手，我会亲身解决他。”周萱儿说道。 白衣飘飘，仿若御风而行，转瞬间就消失在安德的视野当中。 此时天**晓，月亮西沉，安德仰望了望天空，摇了摇头，顿足而去，返回城中。 李荣从小溪中捧了把水，洗过脸，颇为惬意地伸伸懒腰。 昨夜恶斗连场，不说与王琨、安德两位同阶高手的交战，就是与那些烦人的玄衣卫交手，也令李荣耗费了不少精力。 对手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折在他手上的玄衣卫就有十数名之多，更不用说那些普通的士卒了。 李荣甩掉追兵后，一夜不停向南行去，度快逾奔马，跑出了一二百里之远，才停了下来，休息一下，恢复损耗的真气和体力。 此地距汝南城有一二百里，前边不远就是淮水。李荣就是想沿淮水东行，离开蔡州从水路返回神都洛阳。 站起身来，李荣脱去夜行衣，露出普通的青色紧身衣。经过半个时辰的休息，迎着朝阳吞吐初升的紫气，李荣自觉精神饱满，真气充盈，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休息过后，李荣并未放心，继续赶路，昨晚摆脱了追兵，他一路疾行到此，隐约间感觉有人在后远远地追踪自己，只是离得较远，感觉模糊。 李荣施展身法，疾向前方数里外的淮水行去。 忽然李荣停下脚步，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望去。 一名白衣女子迎着朝霞，衣带当风，度极快，风声落入李荣耳中，使得李荣现后面有人。 白衣女子一跃而至李荣身前三丈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李荣。 “你怎么不跑了？”白衣女子问道。 白衣女子正是天巫宗的圣女周萱儿，她也深通追踪之术，蹑着李荣留下的些许痕迹，竟然紧追不舍，饶是李荣百般绕路，布下掩护，都没能逃脱周萱儿的眼睛。 “我向来没有不战而逃的先例，”李荣微笑着看了看白衣女子说道，“没想到天巫宗的圣女会亲自出手。” 安德就是天巫宗的人，李荣知道天巫宗与越王李贞勾结在了一起，没想到双方关系如此密切，连天巫宗圣主之下第一人圣女也会出手帮助李贞。 “你认识我？”周萱儿笑道，笑声悦耳如银铃一般，使人听了就血气涌动不可自制。 “大姐的肩、手、腰、腹、胯、踵、足尖七处弯成斗柄，这七处窍穴吞吐着天地元气，暗合天上北斗七星，乃是贵宗五兽七星术秘传，别的门派没有。另外天巫宗里除了圣主是宗师高手外，圣女周萱儿也是七品宗师。”李荣说道。 “你的见识不溅！”周萱儿微微诧异道。 李荣所说的“七星式”正是天巫宗“五兽七星术”的精髓，就是宗中高手也少有人知，更不用说外人了。 李荣知道天巫宗的“七星式”是因为他现后世所学的内家拳法太极拳、八卦掌里都有七星桩的修炼方法，跟他所知的天巫宗的“七星术”介绍的极为相似，就是没有吐纳元气，真气运行的法门而已。 “偶然听家父说过天巫宗的功法，就记了下来，到是让夫人见笑了。”李荣说道。 “年不过二十就已是六品高手，还轻易击败了安德，你的武道天赋非同一般，”周萱儿叹口气道，“不过，你就那么有信心可在我掌下逃过一命，越过这十丈的距离。” 淮水就在李荣的身后不到三十米的地方，要是李荣能够潜入宽阔的淮水中，任周萱儿是七品宗师也抓不到他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四大奇书 “没有打过，怎会知道？”李荣傲然一笑道。卐?¤ 八§◎?一?卐小說卍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勇气可嘉，”周萱儿说道，“出手吧，我答应贞郎取你性命，尽情施展你的所学，可不要让我失望。” 虽然李荣可能身怀激潜力的秘术，但是周萱儿自忖可以压制住李荣，运用奇功异术毙他与掌下。 “嗯，”李荣神情肃穆，龙吟刀铿然出鞘，斜指周萱儿，刀气澎湃，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丈外的周萱儿。 “有些意思！”周萱儿说道，心念一动，真气轻震，就使刀气消散于无形。 “怒雷式”，李荣心道，右脚瞬间粗大寸许向下一跺，方圆三丈范围的地面一动，恍若生地震一般，同时鼻中哼的一声，浑身筋骨出雷鸣般的声响，身体似蓄满力量的强弓，弹身电射之间，窜到周萱儿面前，握刀的右臂都涨大了一些，挥着龙吟刀顺势斩下，刀气所过之处空气中爆出的音爆与身体筋骨雷鸣隐隐相应，更添威力。 周萱儿杏眼微眯，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翠袖轻举，无形真气充盈其内，迎向李荣的龙吟刀。 李荣这种融合了炼体功法，瞬间爆筋骨之力，用来催加真气的方法还从未有人见过，连周萱儿这样的老牌宗师都没有听说过，是以有些惊讶，不过还没过她的预料之外。 “砰”的一声，刀袖相击，空中响起一声闷雷。 李荣觉得刀刃斩在柔柔的皮革上，软软的不着一丝力，本应爆炸开来的刀气，却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他的刀道修为到了人刀合一的境界，龙吟刀就像他的身体一样敏感，每一寸刀身都是他的皮肤，感觉到周萱儿身上七处穴道与天上北斗七星相互呼应，全身的肩，手，腰，胯，腹，踵，足尖就好像是北斗七星，弯成斗柄，构成一种牵引力量的姿势，引力使得她的衣袖有如黑洞一般牢牢吸附着他的龙吟刀，连刀气也被吸入袖中。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电光火石间，李荣立刻做出了选择，手腕顺势一转，龙吟刀宛如陀螺般快旋转起来，像钻头一样嗡嗡作响，向着周萱儿的衣袖刺去。 “嘭”，柔软的衣袖突然像充气的皮球一样膨胀起来，从中传来的无形真气将龙吟刀弹开寸许。 这时，周萱儿的另一条衣袖甩了过来，带着凌厉的风声，扫过李荣。 李荣左掌竖起，从上至下一劈，一压，一拖，一拉，手刀拖拉之间，出呜呜的声响，劲分四重，形成一道刀形气芒，撞在周萱儿的衣袖上。 “砰”衣袖上传来一股令李荣熟悉的真气，砰然爆炸开来，将自己的真气炸散，接着另一股微小地不可察的真气透过刀身侵入自己体内。 幸亏李荣的这一式“拖刀劲”不但劲分四重，真气也是分为四波，一波刚去，一波又起，将爆炸性的真气死死地抵住，阻了周萱儿的无形真气的侵袭。 “咦”周萱儿微微动容，觉得对方的刀气一重又一重的攻过来，刀气叠加竟然挥出常的力量，竟将自己的无形真气也驱除了出去，而且李荣龙吟刀中雷霆般充满爆炸性的真气也使得她借用之时，体内经脉微微刺痛，显然不是好轻易吸纳的。 周萱儿毕竟境界高出李荣，所出的真气浩大，力量惊人，不是李荣可以硬拼的。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李荣的身体好像不倒翁，遇到外力，身体一摇，腰腹一晃，旋身一转，倒踩云步，飞也似的退到丈外，恰似游身化影，缩身藏形，同时龙吟刀出一道道刀芒，波浪一样涌出，阻挡周萱儿的攻击。 李荣施展“五星连珠”身法，借力飞退，化解了周萱儿的无形真气。 “天巫宗的斗转星移之术果然不凡，”李荣毕竟还是技差一筹，功力不如周萱儿，虽然百般施出各种秘术，仍然不敌周萱儿功力深厚，被迫退后十数步，方停住身形。 短短数息的功夫，两人真正交击了一招。李荣总共施展了“怒雷式”“流水式”刀法，八极拳的螺旋震脚，《洗髓经》哼哈二音，《易筋经》伸筋拔骨，八卦掌的“拖刀劲”，金刚伏魔真气，柔水真气，种种绝学，仍不敌周萱儿的“斗转星移”之术。 “你会的功夫真不少，少林寺的《易筋经》、《洗髓经》、金刚伏魔真气，类似本宗七星麒麟步的步法，甚至有几种功夫我都不听过，见过，真正令我想不到的是你竟然修习的是四大奇书之一的《水书》里柔水真气？”周萱儿停住脚步，没有追击，再次叹道，“我能胜过你是境界使然，至少我在你这年纪可不会这么多秘术，功法，还能把它们融会贯通，你确实是武道上的天纵之才。” 《水书》是四大奇书里最为神秘的一部，其它三部奇书都有明确的创始人和连续不断的传承。《太元阴阳经》为战国时期阴阳家邹衍所创，其中的功法“极变阴阳道”代代相传，如今就落在“天凰”武攸绪手里。《天魔策》成书于汉武帝时，当时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意在消灭自战国秦汉以来各家流派。当时这些流派阴阳家，墨家等等不只是有思想上的传承，还有着极为庞大的势力，如墨家的墨者，尸子所建立的天尸宗。宗派毕竟不敌国家机器，众多流派被灭，所余的传人纠合在一起形成了魔门，其中也涌现出一批天赋绝伦的人物像重整墨者组织创立天魔宗的“天魔”徐灵，他写下了《天魔策》一书，创出了“道心种魔**”。《大悲剑典》成书最晚，为西晋时一代神尼净见所创，她也是菩提法座的创始人。唯独《水书》无人知道它是谁写的，也不知道它是何时成书的，而且《水书》中的文字为一种极为罕见的上古文字，完全不类现代所传。 “还是第一次有人认出我所习的柔水真气，传说《水书》乃是上古巫祝秘传，怪不是圣女会认出来。”李荣说道。 “自上古以来，《水书》流传至今，几乎无人修炼成功，上一位史上有名可传修成柔水真气的是光武帝刘秀，你是第二个参透《水书》奥妙的人！”周萱儿说道，“如果有别的选择，我实不想下手毁了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立即动手交战，周萱儿不动手到不是因为心软想放过李荣，而是战术使然。李荣怎么说都是六品高手，还修习柔水真气这种变态的武学，以他刚才表现出的种种奇功异术，真要使出任其激潜力的心法拼命逃走，说不定真的会逃入淮水。因此拖延时间，继续与李荣交手，消耗他的真气对周萱儿来说才是上策，等到李荣的真气耗尽，再全力出手击杀李荣，成功的可能性会高一些，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周萱儿更愿意活捉李荣，问出《水书》心法奥妙，那可是传说中能够长生的武学秘典。 对李荣来说，他并不是傻瓜，隐隐知道周萱儿的意图，只是与七品宗师交手的机会并不常有，他不会轻易放弃，且有着充足的信心能够从周萱儿手下逃掉。 “多承圣女垂青，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各为其主，圣女不用留手。”李荣运转柔水真气在体内循环数周，些许伤势瞬间痊愈。 柔水真气生机最为活泼，治病疗伤之力旷古难寻，没有功法能出其右，是以最耐久战。 周萱儿微微一笑，足下轻点，恍若御风而行，三丈余的距离瞬间即至，像是会缩地之术。 “麒麟步！”李荣见了心中暗道。 周萱儿所施的步法与自己平时所用的麒麟步如出一折，同样是足底两块肌肉用力，脚趾抓地，力方式相差无几。 周萱儿一跃而至李荣面前，翠袖左右交击，如春风拂面，使人感觉不到丝毫危险，就像普通舞女甩袖一样随意。 李荣心中警报连连，对方的翠袖隐含着莫大的危险，不能轻视，马上沉腰坠马，左掌右刀环抱成圆，脊椎微弓，双腿斜跨，步法回旋，全身上下处处成圆，周身涌出护体真气也呈现出层层圆形气环，龙吟刀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圆，布于空中，阻住周萱儿的翠袖。 翠袖与气环相撞，平直的衣袖荡起微微波纹，不过仍连破数道气环，散余的劲气波及李荣护身真气，使得圆形气环一阵荡漾，却保持住原样。 天巫宗历史悠久，可谓是最为古老的门派，远比道门，佛门，魔门各宗要早得多。自有人类以来就有巫术，天巫宗的功法就是传承自上古巫术，向以无形无影，透体破元著称。周萱儿修习的是天巫宗最高功法“七星术”，精擅“斗转星移”秘术，能以无形之力御有形之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通过盗取对方真气，转而还击对方，与李荣的“流水式”刀法中“真空漩涡”一式有些类似但更为高明，当然“真空漩涡”只是“流水式”刀法中的一招。 “以借力卸力之术对付我吗？”周萱儿心道，翠袖一气，卷起空中的气环，吞入袖中，随之右手臂瞬间暴长一尺有余，右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猛地击向李荣。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祭天之舞 李荣全身处处成圆，变成富有弹性的皮球，他并不期望能够吸纳周萱儿的真气化为己用，而是想借力卸力，遇到力量，随力而退。卐 ?卐?八一小§卍??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面对周萱儿出奇不意的攻击，李荣没有惊讶，刚才周萱儿就用“斗转星移”之术吸取了自己的刀气，反戈一击，如今施出同样的一招，就是拉长手臂到与自己的《易筋经》伸筋拔骨有些相似。 李荣倏地一转，翻手斜劈，龙吟刀扫中了周萱儿卷来的翠袖，身体借力后退，险之又险地避过了周萱儿的一击。 周萱儿蹂身扑了上来，翠袖抽击，玉手飞舞，掌指并用，施展出一套玄妙异常的掌法，双手食指根，二节，三节，食指尖，中指尖，无名指尖，小指尖瞬间掐指起诀，形成七星掌宫图，暗合天上北斗七星，然后伸展开来玉手一推，一股浩然掌风以沛然不可御之势向着李荣拍去。 “流水式，千潮击，”李荣心里暗道。 龙吟刀刀身九孔出轰轰隆隆的潮声，犹如千万重大浪一叠又一叠朝着岸上冲来，白色的刀芒化为重重刀浪，每一重刀浪的角度都有着微小的差异，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一浪刚去，一浪又来，层层叠叠，无有休止。 从刀身九孔中出的声音，化为漫天的啸声，如龙吟如虎啸，如涛声如浪潮，啸声瞬间响遍了方圆几丈范围，冲击着周萱儿的身体。 刀浪与掌风相接，一重又一重如巨浪拍岸冲击着掌风。周萱儿的掌风犹如实质，隐隐中现出七点星光，联结成奥妙的阵势，掌风所向之处，摧枯拉朽一般破开一重又一重刀浪，拍在龙吟刀刀身之上，七道无形真气透过刀身透体而入，就要在李荣体内肆意破坏。 李荣运转柔水真气，迎上异气，瞬息间就将侵入而来的无形真气融化掉，“咦，柔水真气竟然先天克制天巫宗的无形真气。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周萱儿眉头微皱，自己全力一击的“七星掌”威力无穷，已经击溃了李荣的刀气，暗藏的七星无形真气应已侵入李荣体内，可看起来李荣并未受到什么伤害，“难道《水书》里的柔水真气真的是我天巫宗功法源头，克制无形真气？如果是这样，那就更不能留李荣了。” 周萱儿并无把握生擒李荣，虽然那意味着可能获得丰厚的收益，光是李荣所会的诸种绝学那一样都不比天巫宗的“五兽七星术”差，能弄到手中肯定会使天巫宗势力为之大振。当然希望是美好的，却不易实现，还是杀掉李荣实际一些。 这些想法在周萱儿心头闪过，没有使她停止动作，她玉手连挥，数息间拍出十数掌，施出“七星掌”连环轰击，掌风将李荣笼罩在其中。她想凭借自己境界高深，真气深厚的优势和李荣打消耗战，最终毙李荣于掌下，免得李荣再使出什么招数脱逃。 李荣尽展“流水式”刀法的精奥，借力卸力，以守为攻，挥出一重又一重刀浪，牢牢挡住周萱儿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两人交手不过十数息的功夫，对李荣来说，真气已经消耗了小半，对付七品宗师并不容易。 虽然看似挡住了周萱儿的攻势，实际却被困入其中，如果没有反击的措施，很可能要落败。 “流水式，水柔波，”李荣反手劈出重重刀浪，刀浪轻击连扫向周萱儿攻来的掌风，不断地牵引化消隐含其中的无形劲气，身形如飞一般窜出了周萱儿“七星掌”的威力圈，其刀法，真气运用之妙，令周萱儿不由得感叹李荣出色的刀法和战斗直觉，果然非同凡响，竟能以此种方式躲过自己的“七星掌”。卐?¤ 八§◎?一?卐小說卍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不能这样下去，必须反击才能挽回败局，不然一直被她压着打，肯定会倒霉。”李荣心里道，“疾电式”，一振手中的长刀，脚下一滑，猛然向前，龙吟刀亮起青白光芒，连人带刀绕到周萱儿身体左侧，横刀斩去，快逾闪电。 周萱儿翠袖轻扬挡住刀芒，正要施出“斗转星移”术，侵吞李荣的刀气，就地反击。 李荣忽然脚趾抓地，身体滴溜一转，就绕到了周萱儿身后，反手一刀，凌空劈去，迫得周萱儿牟然转身，玉手一挥，五指轻弹，挡住刀刃，可仍被刀刃上散的青白电光击得手指麻，真气都要为之一滞。 李荣围绕着周萱儿以肉眼难见的度快出刀，青白电光附于刀身，常人只见到一闪而逝的青光，所过之处，空气滋滋作响，如划出一道闪电。 “疾电式”刀法融汇了李元芳独有的运动之间吞吐元气法门，使得度催加到极限。除了七品以上的宗师可以在战斗中吸纳元气补充真气外，七品以下的高手都做不到此点，因为这需要强大的精神力和坚韧的经脉。李元芳却独辟蹊径，将吞吐元气化为自身真气的过程简化，省略了后半部分，直接吸取元气而不炼化，将元气施于身体各处关节处，从而催动身体加快度。李荣参悟以后，把它与自身心法结合在一起，利用金刚伏魔真气和柔水真气刚柔并行的特点，在身体关切处形成一个刚柔对立的微小力场，吸取元气推动力场运行，产生加快度的效果。 周萱儿连接数刀后，觉自己竟然有些跟不上李荣的度，不仅心里产生莫名的惧意。李荣的刀法实在是太诡异了，乎了她的想象。 要知道高手之间所谓度优势并不明显。以参加世界田径大赛百米赛跑的选手为例，想夺冠至少得跑进十秒以内，选手相互间成绩差异极小，北京奥运会时百米跑前三名之间相差以零点几秒计。武道高手筋骨经过千锤百炼，出招度惊人，差异几可以忽略不计。不过七品宗师高手因为境界缘故，筋骨之力强于普通高手，就像百米跑度进入十秒以内的选手，普通高手则算是跑进十秒多的选手，两者之间还是宗师高手占些优势。 李荣的“疾电式”刀法的意义就在于他以普通高手的境界挥出越宗师级高手的度，就像是百米跑的选手把成绩从九秒多提高至八秒多一样，这可是划时代的伟绩。武道高明的人一息之间可以挥出十数拳，而李荣在同一时间多挥出三到四拳，可以想象他的度有多快,威胁有多大。 抛弃了一切招式变化，气机变幻，追求单纯而绝对的度，这样的刀法史上并无出现过，因为直来直去的刀最易应付。可是真正面对李荣的龙吟刀，对手会现很难应付。对付直来直往的刀，可以避开，可以用缠绕等手法挡开，但是李荣的刀越了极限的度使这些都化为乌有，要么跟上李荣的度，要么死，就这么简单。 李荣的心神与龙吟刀合一，酣畅淋漓地使出砍，刺，抹，挑等基础刀法，在短时间内居然生生地压制住了七品宗师周萱儿。 “七星术，祭天舞，”周萱儿终于忍不住了，连番出手没有拿下一个区区六品第二境的李荣，且被他逼得几无还手之力，那里还有七品宗师的尊严，让她情何以堪，使出了天巫宗压箱底的绝学。 只见周萱儿一双玉臂伸出翠袖，玉手挥舞，玉指变幻，瞬间幻化出七种不同的指诀，配合着、颈、腰、腿、足，翩翩起舞。 雪白的衣裙，洁白胜雪，曼妙的身段，纤细的玉手，轻盈的双脚，时而侧身急颤，时而急旋转，时而轻移莲步，做出种种神乎其神的动作挡住了李荣电光刀气的狂轰乱炸。 舞蹈中的周萱儿充满着神秘的味道，脸上洋溢着圣洁的神情，心神似乎融入到这片天地当中，无形的真气充盈着八方天地，一点一点地向外扩张，所到之处，所碰之气，统统消失无踪，似乎都注入到了周萱儿身上，由她虔诚地献祭给了大地山河。 周萱儿似乎如痴如醉，心神沉入到舞蹈当中，深入到天地虚空当中，周围的一切气息变化，气流涌动，甚至光线照射都躲不过她那圆满如镜的心灵。 在这一刻她成为了这一方天地的主宰，李荣那快若闪电的身法不再神秘，一切都展现在周萱儿眼里，她玉指轻点，往往未卜先知，指风点在李荣身形移动的路线上，料敌机先，使得李荣身法不时为之一顿，再也无初时那般来去自如。 近身搏杀凶险异常，周萱儿一样放弃了劈空掌的方法，无形真气附在玉掌之上，散出耀眼的白光，在阳光下更显得耀眼夺目，她用空手直接向李荣的龙吟刀或抓，或拍，或点，掌影摇动，浑身如生出了十数条手臂，掌、指、肘、肩、腿、足、头都成为了她的武器，向着李荣出暴风骤雨般的贴身攻击。 “疾电式”刀尘快则快已，还是需要一定的空间来施展，更注重身体的移动，而不是小范围内的近身搏杀。 周萱儿不愧是老牌的宗师，不但看出了李荣刀法的弱点，做出相应的措施应对，还选择了对自己更有利的方法去破解李荣的刀法。 刚不可守，柔不可久。李荣在瞬息间挥出无数疾电快刀，身形的移动也挥至极限，使他体内真气消耗的度比平时快了一倍，这也是为了度而付出的必要代价。 可惜李荣在境界上还是不如周萱儿，尽管刀法高明，一旦时间长些，还不是周萱儿这样七品宗师的对手。 第一百一十九章 雷电光龙 “砰”地一声闷响，李荣一刀斩在周萱儿玉手之上，拉出一道电光，旋即足尖一点，借力飞退数丈。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随着周萱儿的全力出手，挥出“祭天舞”的精奥，逐渐扳回劣势，占据了上风，使得李荣不再行动自如。 两人的境界差距摆在那里，比起力量，真气，李荣着实不是对手，仅凭着身法，刀法的精妙一时间压制周萱儿而已，但是周萱儿毕竟是七品宗师，经验丰富，武技高明，极快的时间就找到了李荣的弱点，施以反击，李荣就倒霉了。 “该走了！”李荣心里暗道。 他可没想着能够真的击杀或重伤周萱儿，那不现实也不明智，目前的他还不是周萱儿的对手。但是想逃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荣可是从安德身上见识过天巫宗激潜力的功法，度惊人，万一周萱儿下定决心必要置自己于死地，真的也来这一招，李荣可没把握跑得过她。 从周萱儿的语气里，李荣感觉出来，她与自己的那位便宜王叔关系很不一般，很有可能是越王李贞的妻侍，也就是说越王李贞亲自请求周萱儿出手对付自己。李荣可并不指望这位王叔对自己那怕有一丝好感。 “拼了，”李荣心道，“七情御气，八脉振弦”。 李荣暗自激体内真气，心脏砰然加跳动，像大功率的动机一样向外供应着力量，引起了肝、脾、肾等五脏六腑以神秘的节奏律动，摧出更强的真气。 “香象流河，”李荣的右脚一跺，双腿突然膨胀起来，瞬间变成象腿粗细，重重地踏在地面上，身体好像轻灵的飞燕，快掠过水面。刚与柔的完美结合，使普通人见了有种矛盾至极，胸闷吐血的感觉。 “狮子吼，雷电光龙，”李荣长啸一声，啸声震天，空中好像遇到雷声霹雳，面前的空气冲出一道白色气流，声音传遍方圆数里，震得周萱儿都微然一愣，他双手握刀，双臂此时也粗大了一圈，青筋暴露，宛若皮肤下有青色的蚯蚓窜动，对着周萱儿奋力地劈出一道金色刀芒。八?¤一中¤?卍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说时迟，那时快，李荣使出“香象渡河”的身法，三个大步就越过五丈的距离，来到周萱儿面前。 “雷电光龙”是“雷电光刀”的升级版，可处划李荣目前所会的武技中威力电强的一式，融合了“怒雷”“疾电”两式刀法的精髓，威力无穷。 一条长达丈许的金色巨龙咆哮着，有如升上九天的神龙，出震天龙吟，闪过虚空，直击周萱儿。 “祭天之舞，鼎祭山河，”周萱儿圣洁的表情中闪过一丝狠毒，扑面而来的金色巨龙带着滔天的气势有若实质。她可以感觉出其中内含的威力，不次于自己巅峰时候的全力一击，如果粗心大意的话，说不定还会受到重创，对面的小子确有了杀伤自己的能力。 于是，情急之下，周萱儿也准备拼命了。 周萱儿玉臂摇动，变成千手观音一般，周围一丈左右的空气像是乳燕归巢向着周萱儿的千万条玉臂上聚拢来，无形的空气形成一片白云在周萱儿手臂间缭绕。她的玉臂摇动之间，密集的白云化一座无形的巨鼎，三足而立，鼎纳白云，使得它更加清晰。 “轰”地一声，周萱儿玉手轻推，无形巨鼎朝着金色巨龙撞在一起，空气中波纹阵阵，震荡不已。 李荣的这一击可是使出了他所精通的数种绝世武学，“七情御气，八脉振弦”激潜力的心法，“怒雷”“疾电”两式刀法，“香象渡河”的身法，“狮子吼”“玄音入神”的秘术，可以说是这一式刀法代表了李荣武道上的至高成就。?? ? 八卍◎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李荣决不能留，”周萱儿心里又一次下定决心，要杀了李荣。 从李荣所使出的这一式刀法，周萱儿可以断定李荣绝对有着宗师之资，日后晋阶七品先天宗师易如反掌，甚至将来登临八品、九品也有可能。与这种人为敌，周萱儿没有把握取胜，当然能把他扼杀在襁褓之中才是上佳选择。 金色巨龙悲鸣一声被巨鼎砸得粉碎，元气散于空中，而无形巨鼎也如玻璃般咔嚓一声碎成无数元气消散。 李荣还是不如周萱儿。巨大的反震力逆向而来，撞在他的龙吟好上，将他击飞到数丈外，而周萱儿也被逼得后退十数步才立住身形。 “香象渡河，跑，”李荣在空中平衡身体，翻身跃到地面上，调头向着眼前的淮水，以最快的度向前奔去。 趁着“七情御气”的效力未过，李荣拼尽全力想跃入淮水，从水里逃生。 “想跑？”周萱儿杏眉一竖，“五兽炁化，七星降世”。 这时，周萱儿杀李荣的决心是如此坚决，以宗师之身施展出天巫宗秘术，催潜力，身影化为一道白光，闪电般追了上去。 “啪啪”，阻挡在李荣面前的荆棘，灌木都被一冲而折，地上出现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李荣的身法快得像喷气机飞过，身边的空气呼啸，拉出一道真气通道。 两人的脚步飞快，两三丈的距离一步就过，不到十数息的功夫就奔到河边。 毕竟周萱儿功力更胜一筹，三丈、二丈、一丈，终于拉近了与李荣的距离。 淮水就在近前，水声泠泠，传入李荣的耳中，水气扑面而来，使得人感觉到一丝清爽。 李荣脚下一蹬，跃身飞起，横跨一丈，向着淮水投去。 “七星掌”，周萱儿脚尖一点，身形腾空，突然加，右掌急挥，使得李荣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一掌印在李荣的后背。 李荣来不及转身抵御，筋骨横移，微微挪出了一寸的距离，张口一声长啸，身上闪起耀眼的金光。 “虎啸金钟罩，会的可真多，”周萱儿心里想道。 李荣使出的功法竟是少林寺名闻天下的硬功“虎啸金钟罩”，号称防御天下第一。 来不及细想，周萱儿的玉掌已经印到了李荣的后背，只是所触之处感觉有些坚硬。 原来李荣后背筋骨横移一寸，将背上的刀鞘移到了周萱儿掌下，期望能抵挡一二。 “狡猾，”周萱儿的心灵已经麻木了，李荣的战斗技巧，战术运用，使得没法把他看做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简直是常年与人交战的经验丰富的老手，“他是怎么学会这么多绝学，而且还能熟练的运用。” 学会一种绝学容易，在战斗中合理的运用却难，往往需要武者经历数十百场交战才会慢慢地学会合理运用。 可是再想改变已是不可能，周萱儿一掌击在李荣身上，刀鞘应掌而裂，玉掌接着轻易震破金色的护体真气，无形真气透体而入，直冲着心脉而去。 “虎啸金钟罩果然不愧为少林寺闻名于世的绝学，”周萱儿心道。 她的玉掌击在金色气罩上，感觉像是击中了一个线条柔和，坚韧光滑的大钟，气罩分为数层，击在气罩上荡起淡淡的波纹，来回震荡，化解掉外力。 当然再厉害的护体真气也是无法抵挡得住七品宗师的全力一击，那怕是九品的大宗师也不可能光靠护体真气，不挡不避，抵御七品宗师的全力一击一样会重伤甚至死亡。 “扑通”一声，李荣的身体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水中。 周萱儿玉足踏在水面上，看着落入水中消失无踪的李荣，柳眉一挑，犹豫一下，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李荣进入水中，就一个猛子扎入深水处，向前游去。 真要在水中搏斗，李荣可不怕周萱儿。他的柔水真气本就以水为象，在水中是如鱼得水，何况他自身的水性就很好。 可惜李荣这时体内是一团糟，鲜血从嘴边溢出，五脏六腑像是撕裂一般，疼痛异常。 周萱儿的全力一掌并不易应付，尽管李荣的柔水真气克制周萱儿的无形真气，但是两者的数量相距太大的情况下，也起不了多少作用。水可克火，火大了也可把水蒸为气。 无形真气在李荣体内乱窜，使得经脉寸寸欲裂，五脏都产生出细小的裂纹，还不算那巨大的力量早就把李荣的脊椎骨震裂了，伤势之重令他差点当场身亡。 周萱儿自是知道自己一掌造成的后果，因此才看了两眼，转身离开了。按她的估计，就是再厉害的人物，挨了她的一掌，也不会留得性命，那怕是同阶的七品宗师，更不用说还不是宗师的李荣了。 “卟”地一下，李荣钻出水面，张嘴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河水，仰身浮在水面上，顺着河水向下流去。 第一百二十章 黑白社人 “萱儿，回来了？”李贞见到周萱儿进来轻声说道，“你受伤了？” 看到周萱儿衣袖碎裂，气息不稳，李贞有些诧异。? § ◎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他一直呆在后院水阁，等待周萱儿的消息，没想到她居然会受伤。 李贞上前一步，握住周萱儿的玉手，输入真气为她疗伤。 周萱儿没有拒绝，连调动体内真气配合李贞施为。 “你这妖孽一样的便宜侄子不是省油的灯，连我也吃了大亏，”周萱儿略带一丝疲倦地说道。 “不会吧，他的境界不过六品第二境，我曾跟他交手拼了一记，他应不是你的对手，”李贞皱眉说道。 “李荣不但尽得他父亲李晦真传，而且别出机杼，无论武道境界，还是战斗经验用上上之选都不足以形容，将来的成就可能还在李晦之上，我还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比宗里精心培养的下一代圣子圣女都要强。”周萱儿坐下说道。 “你没杀了他？”李贞问道。 “是我没能杀了他，”周萱儿说道，“我连祭天舞，五兽炁化都使出来了，仍没能留下他，让他跳入淮水逃掉了。不过他受了我全力一掌，运气好的话半年以内不会影响到你。” “接你全力一掌还不死？”李贞说道。 “我还用得着骗你，”周萱儿说道，“李荣修炼的是居然是《水书》里的柔水真气，先天上就克制我们天巫宗的无形真气。” “什么《水书》怎么会落到李荣手里？”李贞动容道。 传说中《水书》可是自上古流传下来的无上宝典，内含着种种秘密，据说修习成功可以让人长生。 “当年李孝恭平定南方，不知搜集掠夺了多少南朝皇族，世家的武道秘典，想必《水书》就是那个时候落入李家手中。卐 卍?◎◎卐?网§ 卐?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周萱儿说道。 “玄音妙剑”也是那时候从谢家手里流传出去，落入李孝恭手中的。这也是高祖李渊将这位远房侄子投入狱中，进而太宗皇帝将其投闲散置的原因之一，盘踞南方十年之多，不知搜刮了多少财富，建立了多少人脉资源，差点就可称为南方之主。 “那怎么办，李荣绝不能留。”李贞断然说道。 “这一点我很清楚，会将消息传到圣主那里，让宗里出手的，”周萱儿说道，“不管怎样，李荣都来不及返回洛阳干扰到你的事了。” “这样也好，有些便宜他了，还是大事要紧，你先安歇休养吧！”李贞说道。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周萱儿轻声说道。 李贞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安慰了一下周萱儿，转身离开后院，前去书房处理事务。 李规此时正等在书房中，安静地等待父亲回来。 “李荣没死，但受了重伤，逃到淮水。”李贞对着儿子说道。 “姨娘出手了？”李规说道，“难道姨娘出手都没杀了他？” 听到李荣重伤的消息，李规反应过来。昨晚父亲另外派人出手对付李荣，但能担此重任，且能重伤到李荣的高手并不多，除了父亲李贞外，府中就只剩下姨娘周萱儿。 “嗯，”李贞点点头，“不过李荣中了你姨娘一掌，伤势严重，短期内丧失动手能力，你去找到他，杀了他。” “那安德呢？”李规问道。 虽然没有见到安德，但李规可以推测出来安德应是没有得手，不然用不着周萱儿出手。 “安德被李荣打成重伤，目前在府中休养，也派不上用场，这件事就由你负责。”李贞说道。 “是，父亲大人，”李规说道，“要不要邀请王琨？” “不用，”李贞说道，“这次需要调动淮水沿岸的江湖帮派人手，这些事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我会打他，你不用管。” “知道了，我这就动身。”李规说道。 “追捕李荣的时候，你正好沿着淮水到寿州看一下你姑夫，把定好的弓弩，兵甲运回来。”李贞说道。 寿州刺史赵环是李规的姑夫，一向与越王李贞意气相投，暗中支持李贞，向李贞提供粮草，兵甲等物。 “是，父亲大人，”李规说完，行礼后转身离开。 “这回玩大了，”李荣检视过身体的伤势后心里暗道，“不过还好，并不是没得治。” 李荣挣扎着将龙吟刀交到左手，右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枚“培元丹”服下，闭目化解药力。 柔水真气裹住丹药，将药力化为精气，不断修补着破碎的经脉，一丝丝精气渗入到布满裂纹的骨骼中去。 李荣的心神也沉入到“虚极静笃”的无上妙静，感受到自己的伤势和真气疗伤的过程，心中不由得对身体，对真气有了一种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领悟。 这是一种难得的体验，也是武道修行途中必须经历的成长阵痛。谁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每一次都能碾压敌人，不经过失败或是伤痛，根本不会得到成长。 时已近午，宽阔的河面上不时有船只经过，荡起的波浪把李荣推得随波逐流。 “大哥，那边有具尸体，”一艘驶过河面的小船正好从李荣身旁经过，站在船头有些瘦弱的汉子指着李荣说道。 “快摇过去，”被称做大哥的汉子，戴着竹笠，紫红脸膛，身着麻衣草鞋，看了一眼急忙说道，“那人还活着，不是死人。” 瘦小的汉子听了赶忙摇动船桨，向着李荣划了过去。 李荣为了治疗伤势，使出瑜伽秘术，令身体进入了龟息状态，只是保持心脏微微跳动，身体的其它机能暂时停止。这也是因为伤势太过严重，不得不选择在河面上冒险沉睡过去，要是此时遇到歹人，一个普通人就可轻易置他于死地。 两名汉子摇动船桨划到李荣近前，伸出船桨搭住李荣的身体，慢慢靠近，伸手把他捞了上来。 竹笠汉子大手一挥，毫不费力地将李荣的身体平举起来，轻轻放在甲板上。 “他手里拿着刀，”瘦小的汉子惊异地说道。 竹笠汉子看了看李荣手中的刀，眉头微皱，弯下身把龙吟刀拿在手中，细细品鉴。 他把龙吟刀持在手里，紧握刀柄，刀尖朝着太阳映射出七色的光芒，伸出中指对着刀身轻轻一弹，刀身震动，出龙吟一般清越的响声。 “好刀，”竹笠汉子说道。 “大哥，这刀得值几十贯钱吧！”瘦小的汉子喜道。 “几十贯连刀靶都买不来，”竹笠汉子摇摇头道，“看来这人不是普通人，我们似乎惹到麻烦了。” “你是说这人是江洋大盗或是朝廷通缉的要犯？”瘦小的汉子说道。 “或许是，或许不是，不过都是麻烦。”竹笠汉子说道，“曹三，你看此刀刀背上起伏的金龙肯定是纯金打制，镶嵌的手法也是一流，绝非普通匠人所做，刀身不类寻常横刀，刀刃的锋利，绝对了是一把宝刀，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那大哥干脆把这汉子扔回河里，我们取走刀就行了，免得麻烦还得了一口宝刀，要是怕他醒过来寻找，将他沉入水底不就得了。”瘦小的汉子说道。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能使用这刀的人也不是无名之辈，”竹笠汉了说道，“我们趁人之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竹笠汉子依依不舍地抚摸着龙吟好，片刻后才把它收好放进舱中保存。 每一位武者对宝刀宝剑等神兵利器有着特殊地偏好，竹笠汉子也不例外。 一天后，曹三和樊离盯着李荣面面相觑。这名竹笠汉子叫樊离，瘦小一点的年轻人叫曹三，都是横霸淮水的帮派黑白社里的高手，此次是因事要到泗州，正好路过救了李荣。 “大哥，他是怎么回事？受了什么伤？到现在还不醒？”曹三说道。 “他身体多处骨折，经脉都断了大半，但受伤如此重竟然不死，”樊离早已用真气探察了一下李荣的伤势，“令人奇怪的是他的伤势竟在慢慢复原，看来他这种状态应是传说中的胎息，不是一般的高手。” 就这样，樊离、曹三两人一边照顾李荣，一边驾船顺流而下向着泗州驶去。 三天后，小船驶进寿州附近的一处小镇，曹三将船停在码头，下船到岸上买些干粮补给。 过了一会儿，曹三慌慌张张跑了回来，跳上甲板，进入舱中来找樊离。 “大哥，镇里不少帮派，还有我们黑白社的分舵都在暗中找一个人，依其描述好像就是我们所救的人，衣服、容貌、兵刃无一不合，”曹三说道。 “我们社的分舵也在找？”樊离问道，“是社亲自下的命令？” “是寿州分舵的人在找，不是总社那里所下命令。”曹三回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寿州刺史 “什么人背后指使的？”樊离问道。?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据说是有人潜进越王府，盗走了越王珍爱的宝刀，珍珠，越王大怒派人捉拿此江洋大盗，”曹三说道，“越王的二儿子李规亲自带人来寿州追捕贼人，有拿到贼人的赏钱千贯，告知消息者赏百贯，你说我们是不是把这人交出去？” 越王李贞曾任扬州大都督，势力遍及江淮。两人所处的黑白社也算是淮南道数一数二江湖帮派，但跟越王府比还是相差甚远。 “暂时不用，弄清楚他的身份再说，”樊离沉吟道，“此人伤势严重，就是苏醒过来一时也难以痊愈，我们盘查一番，再做打算。越王李贞野心很大，对我们黑白社虎视眈眈，还勾结天巫宗打压我们，不就想吞并黑白社为他的谋反大业效力吗？我们没必要为了些许钱财出卖旁人。” 说话间，李荣的心脏跳动度慢慢加快，鼻间也开始有了呼吸，体内的血液开始流动，眼睛睁开。 “他醒了！”樊离看着李荣说道。 “这是那里？你们救了我？”李荣轻声说道，坐起身来，脸上现出一丝疼痛之色。 他的伤势未好，只是采用瑜伽秘术里的法门，激本源力量，暂时镇压住伤势，使伤势不再恶化，慢慢开始复原，但离彻底痊愈还有一段距离。 “小兄弟落入水中，顺水漂流。我们兄弟正好行船经过，就将兄弟捞上来了。”樊离说道。 “多谢两位搭救，”李荣拱手谢道。 “听口音，小兄弟是京城人氏，不知高姓大名？”樊离问道。卐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在下李元明，京兆长安人，前日与人交手，无奈落败跳河，幸得两位相救，总算逃得一命，回头一定报答两位的恩情。”李荣说道。 李荣虽然伤势严重，但眼光还在，看出樊离两人不是普通船夫，身手还算不错，至少都是入了品的武者。 “那里，我叫樊离，这是我的兄弟曹三，一向都在水上讨生活。”樊离说道。 “李元明？兄弟可真够大胆的，竟然跑到越王李贞府上偷东西，还真偷了他的宝刀，珍珠。现在越王正满天下追捕你呢。”曹三说道。 “越王正在追捕我？”李荣皱眉道，“偷他的宝刀，珍珠，找的借口到不错。” “小兄弟看起来一表人才，不像是贪图财物的江洋大盗，”樊离说道，“况且能使身体进入胎息境界的高手也不会真的将黄金珠玉等物放在眼里，阁下到底是何等身份？” “我是朝廷右千骑统领，奉圣命调查越王谋反一案，结果被越王现，派高手追杀，不幸落难。两位也是江湖中人，不会跟越王混在一起吧？”李荣说道。 此时命不由己，对方要真的是越王一系的人早就把自己送给越王领取奖赏，那用得着盘查自己的身份，隐藏身份也就没有意义，还不如公开出来，使得两人受到震慑，相反可能起到好的效果。 “你是朝廷内卫？”曹三惊道,“朝廷的狗腿子！” 大唐实行府兵制，设有左右金吾卫，左右骁卫，左右领军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等十二卫，这些是朝廷的经制兵马，归兵部节制，调动皇帝诏旨，行文至兵部执行。 但在兵部所辖人马之外，还有一部分特殊的兵马。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这就是直接听从皇帝指挥的亲兵，“飞骑”和“万骑”。两支军队又称“内卫”，区别于南衙兵部管理的十二卫。它们平时护卫皇帝出游，保卫皇宫，办理一些皇帝交待的私人任务，当然还会奉令干些皇帝私官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打击江湖帮派，抓捕一些江湖上的敏感人物，因此在江湖上颇有威名。 李荣苦笑一声，没有想到“千骑”在江湖上还有这种名声。 “右千骑统领，”樊离心里默念道，“右千骑统领可是皇帝的亲信，不是一般人能够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能力还在其次，关键是要有深厚的背景，这李元明绝对不是普通人。幸亏没有仓促把他给交出去，不然越王高兴了，朝廷那边可没法交待，可能还要遇到李元明家族的追杀，就是搭上黑白社也不好用。” “怪不得，”樊离定下神说道，“越王李贞的野心天下皆知，实是朝廷和百姓的大患。” 做为江湖帮派，黑白社实际上是类似于后世船运公司的组织，以在江淮各地运送货物为收入主要来源，兼营一些青楼、赌馆生意。目前天下太平，商业繁盛，黑白社的生意兴旺得很，可谓收入颇丰，对李贞的谋反大计不怎么感兴趣。 樊离是黑白社泗州分舵的舵主，掌管着泗州段运河上的航运买卖，身家丰厚，因此对李贞并不待见。 这次樊离是奉总社的命令乔装改扮到外地执行任务，回途中遇见李荣。 三人正在说着，码头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伙市进儿打扮的汉子们正大声地吆喝着停靠在附近的船只，嚷嚷着要上船检查。码头外的河道中驶来几艘小船把水面封锁，挨个船搜查。 “外面有人在上船搜查！”曹三听到外面的喧哗声，赶忙走出船舱一看，回来说道。 “亮明我们的身份，”樊离傲然说道。 黑白社可是淮水、运河甚至大江上的霸主，岂是这些村镇市井儿可以招惹的。 “巡检大人特意吩咐我等缉拿江洋大盗，每只船都要搜检。”一名粗布衣服，满脸横肉的大汉对着曹三说道。 “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黑白社的船。”曹三喝道，从怀中掏出一面铜牌。 铜牌正面为黑，反面为白，两面各自雕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灵龟。这是黑白社中舵主级别拥有的令牌，代表着黑白社的权威。 那大汉想来也是经常在江湖中走动的人，见了曹三亮出的铜牌，嚣张的神情一下子就没了，点头哈腰地向曹三道歉，转而去搜查旁边的船只了。 寿州位处淮水中游，附近有颖水、淮水、淝水等河流相连，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向北可溯颖水而上中原，南可顺淝水入大江，东向淮水至运河，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加上州城外土壤肥沃，灌溉便利，宜于屯耕，称得上鱼米之乡。 现任寿州刺史赵瑰与越王李贞交好，两人有些亲戚关系。赵瑰的妻子是常乐公主，因此两人志向相同，对武则天非常不满，期望恢复李唐江山。赵瑰反对武则天的另一原因是其女嫁给当时还是英王的李显为妃，结果赵妃为武则天所不喜，幽死禁中，连累赵瑰也被贬到括州任刺史，后来才徙为寿州刺史。 李规来到刺史府，受到了赵瑰和常乐公主的热情接待。 “贤侄所来为何事？”赵瑰问道，“你父亲差你来押运兵甲？” “父亲着我向姑姑，姑夫问安，顺便押运兵甲回去，”李规坐在桌案旁恭声说道，“另外朝廷前几天派密探到蔡州刺探王府动静，这密探被府中高手击伤，逃到淮水，父亲命我将其缉拿归案。” “武则天这妖妇要对你父下手？”赵瑰捻须说道，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 “吐蕃入寇，边关吃紧。武则天要调曲崇裕的大军入关，她可能担心父亲起兵，先派人来蔡州刺探消息。”李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那密探探听到一些东西，还逃了出来？”赵瑰说道。 “是，”李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密探就是李晦的儿子，名叫李荣。他潜入王府闹了一番，还跑到我们练兵的庄园。” “你们怎么如此大意，竟然还让他跑了，必须杀了他以绝后患。”赵瑰说道。 “这李荣非常厉害，连剑灵王旭的儿子王琨，还有安德都不是他的对手。最后还是姨娘出手重创了他，就这样还被他逃掉了。”李规说道。 旁边的常乐公主忙着为两人添酒加菜。她对李规甚是疼爱，小时候李规就曾在常乐公主膝下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常乐公主也视他为己出。 “李荣现在躲到那里了？”赵瑰问道。 “据姨娘说，李荣受伤后，跳入淮水逃生，不知去向。我正想请姑夫出面封锁江面，搜查来往船只，截住李荣。另外，我也暗中吩咐淮水两岸的帮派一起动手寻找李荣。”李规说道。 “好，我会派张宁配合你，让水师以临检为借口，搜查经过寿州的所有船只，务必要将李荣抓住，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大事。”赵瑰端起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说道。 李规暗自点头，继续跟姑姑，姑夫说些闲话，讲述了一下越王下一步的计划。 第一百二十二章 水师临检 打走了市进小儿，曹三就解开缆绳，划桨离开码头，向着寿州城驶去。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这是李兄弟的刀，真是一把好刀！”樊离从舱中取出龙吟刀递给李荣，脸上露出一丝恋恋不舍的神情。 “多谢夸奖，小弟那里还有几把好刀，不如送予樊大哥。”李荣接过龙吟刀说道。 当然龙吟刀不能送给樊离，李荣打造龙吟刀时经过多次试验，同时打造数把形制相同的刀，只是不如这一把好，就封存起来了。 “兄弟太客气了，”樊离说道，“大哥怎好要你的东西？” 樊离也是使刀之人，对宝刀喜爱的很，让他放弃龙吟刀可以，但有得到同样宝刀的机会，他也不愿错过。那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这次多得樊大哥相助，躲过一劫，些许东西不足以表达小弟的情谊。”李荣说道。 “我等江湖之辈，遇难时理应相互帮助，”樊离说道。 “救人乃是樊大哥侠义之心使然，可救小弟两次性命却是事实，大哥以后若有所救，小弟一定鼎力相助。”李荣说道。 从樊离的行为和举止看，他也是有恩必报的江湖好汉，值得结交一番，何况樊离所在的黑白社乃是江淮一带数一数二的大帮派。 樊离不再扯这话题，两人聊起刀法，武道，甚是投机。原来樊离绰号“泼风刀”，善使一柄三尺横刀，拜于黑白社社“封神刀”刘轩门下，为刘轩的得意弟子，在江淮一带很有名气，被视为黑白社下一任社的接班人。? § ◎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封神刀”刘轩可是名列地榜的八大宗师之一，以一手“水月刀法”称雄江湖，他同时还是黑白社的社，与“紫衫狮王”李兆坤，一个威镇西北，一个称霸东南。两人都是地榜中的宗师级高手。 “可惜我天资不佳，无法领悟家师刀法精髓，着实见笑大离。”樊离有些沮丧地叹道。 刘轩平常没少在樊离身上下功夫，可是樊离似乎对“水月刀法”理解不透，只能选择其它的刀法。 “令师的水月刀法讲究变幻，我看樊大哥性格谨厚，到是修炼那些刚猛朴实的刀法为好。”李荣说道。 樊离身高臂长，神力惊人，加上性格沉稳，实是对讲求变化的“水月刀法”不感冒。 “家师也是这样对我说的，”樊离说道，“李兄弟对刀法的见解精深，家师一定乐意与你聊聊。他此次正在泗州，兄弟若是愿意的话可以陪我一起见见家师。” “荣幸之至，”李荣说道。 “封神刀”刘轩可是名列地榜的宗师高手，而且还是擅长刀法的宗师，如能请教一二，肯定受益非浅。 曹三驾起小船，顺着淮水东去，半晌就到了寿州城北的河面。 “大哥，前边水面似有寿州水师搜检过往船只，说不定是为了搜捕李兄弟，我们怎么办？”曹三回到舱中说道。 “寿州刺史赵瑰跟越王李贞关系甚好，他出面调动水师也不稀奇。”樊离说道，“你尽管划过去。§§№ 卐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曹三应下一声，转身到舱外去划船。 “兄弟一会儿可能要委屈一下，寿州水师要搜船，我怕黑白社的面子不大管用，万一官兵执意入舱搜查，希望兄弟配合一下。此船舱底有暗格，可让人暂时藏在水下。”樊离对着李荣说道。 “那里，这也是不得已。”李荣说道。 河面上，寿州水师沿着南北两岸布置了一排走舸、游艇，挡住河面，只露出一道狭窄的水道，由水师官兵在那里严格检查来往的船只。 淮水上航运繁忙，来往的船只甚多，排成长队等候水师的搜检。 “这些官兵又要搜查什么？平白耽误了我们的行程。”其中一名船夫看着远处排成长龙一样的船只不满地说道。 “听说是搜捕江洋大盗，有人潜进越王府偷了越王心爱的宝刀，所以官府中派人缉拿这个江洋大盗。”另一名船夫神秘地说道。 船家们议论纷纷，不过谁也不敢跟官兵提出异议，都老老实实地等在那里，听凭官兵搜检。 “贼人可能藏在这些锦缎当中，全部搬开看看，”进入舱中搜查的两名士卒叫嚷道。 “军爷，我们可都是本份的商人，怎么藏匿江洋大盗，况且锦缎里那会藏人，还请高抬贵手则个。”船上的行商陪笑道，顺手从袖中掏出几串制钱递给搜查的士卒。 官兵借着搜查的机会，趁机揩油，商人们也知道这一道理，乖乖地送上几串钱，以免官兵们把锦帛弄乱，弄脏就不好卖了。 一艘接一艘船只被检查后放行，快向下游驶去。可是这么多船需要检查，依然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轮到曹三的小船时已是黄昏时分，等得众人甚是焦急。 曹三将船划到临检处，安心等待官兵搜查。 两名官兵傲气凌人地跳到船上，“站到一边去，我们要搜查船舱，看里面有没有隐藏江洋大盗。” 曹三的船颇为陈旧，吃水也浅，一看就知道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官兵们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两名官兵弯着腰钻入舱里，看见樊离坐在舱中，吃了一惊，神情一紧，握住腰间的短刀，呟喝着樊离，要他出去。 樊离沉静地说道：“两位军爷，小人是泗州人，不是什么江洋大盗。” “是不是你说了不算，快出去听候验看，”官兵说道。 樊离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反驳什么，犯不着跟这些普通官兵一般见识，站起身来跟着官兵钻出船舱。 “你到底是什么人，要到那里去？”其中一名官兵问道，另一名官兵则急急忙忙跑回官船向上司汇报去了。 “在下樊离，泗州人，准备回泗州去，请官爷行个方便，”樊离随手递去一串制钱。 樊离身材魁梧，精气外露，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之辈，怪不是官兵们看了惊异，心里以为樊离可能就是江洋大盗。 过了一会儿，一名水师里军官模样的人，身旁一名锦衣的富贵公子带着几名精干的武士过来了。 “原来是张校尉在此，”樊离拱手对着那名军官说道，“小可路过寿州，准备回泗州去，没想到会遇上张校尉。” “樊舵主，那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张宁见了樊离笑道。 樊离主持黑白社泗州一带的航运，多与水师打交道，自是识得张宁。 “这不是回家的风吹得厉害，”樊离说道，“出外多时，想早些回去。” “樊舵主请便，”张宁说道，“李公子，这位是黑白社泗州分舵的舵主不可能是潜入王府的江洋大盗。” 樊离为人沉稳不假，处事却颇为精明，经常给张宁等一干水师官兵奉上常例，双方关系相当不错。 “慢着，这位樊舵主不是江洋大盗，但是船里不知有没有藏，还是搜一遍为好，那江洋大盗穷凶极恶，必须捉拿归案，是以每艘船都不能错过。”李规说道。 区区黑白社的一名舵主并不放在李规眼里，尽管樊离的气息强大，身手应相当高明。 张宁脸色一变，对着樊离说道，“樊舵主，追捕江洋大盗的事紧，望原谅一下。” “那里，配合官府抓捕贼人是我等本份，”樊离望了一眼李规说道，“请张校尉搜查就是了。” 李规挥手命身边的两名玄衣卫去搜查。两人跳到船上，钻进舱中看了一遍，一无所获就返回官船，向李规摇头示意没有现。 李规沉吟一二，没有阻拦樊离的船。张宁忙命手下士卒放行。 曹三忙撑起船，远远地离开了寿州城。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封神刀王 樊离钻进舱中，看到刚从水底爬上来的李荣，笑了一声从舱里取出两瓶酒，递给李荣一瓶。八?¤一中¤?卍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李荣身受重伤，可没有以前那运转真气蒸湿衣的本事，他接过酒，拔开瓶塞，仰痛饮，咕咚咕咚一口气将其饮尽。 “好酒，”李荣放下酒瓶道，“这是乌程所产的黄醅酒？” 越州乌程若下所产黄醅酒，色若琥珀，粘如蜜糖，入口微甜，为南方难得的好酒。 樊离爱喝酒，在船中藏了数瓶好酒，都是用料上乘，窖藏多年的好酒。 “埋在地下十几年了，”樊离说道，“酒味醇厚，后劲十足。” 李荣当然不会拿后世高度数的白酒与这时代的黄酒相提并论，不过这黄醅酒还是颇合他的口味。 “越王府似是对黑白社有所不满？”李荣问道。 樊离与张宁，李规的对话仍被躲在水中的李荣听到，李规对待樊离并无多少敬意，相反到有些刻意针对的嫌疑。 “越王对我黑白社一边拉拢，一边打压，想让我等为他效力，遭到社的拒绝，因此怀恨在心。”樊离喝了一口酒道。 “李贞眼光不赖，黑白社势力遍及江淮，又掌握着水上航运业，真要倾心归附，对他的造反大业甚有帮助。”李荣心里暗道。 等樊离等人走后，李规返回一艘战舰上，进入舱中坐定。 “公子何不趁机将樊离拿下，我社中有些人桀骜不驯，对越王抵触情绪甚深，就以樊离等人为。”旁边一名中年人说道。 “凌舵主，这个樊离我也听说过，一向反对与我越王府合作，原本想找机会拿下他，可我等身边高手不多，况且家父严令要抓那名江洋大盗，不想在此时节外生枝。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李规说道。 凌舵主名凌啸，为黑白社寿州分舵的舵主，也属社中独挡一面的人物，只是地位和才智不如樊离，对樊离嫉妒很深，一直想代替樊离的地位，进而登上黑白社社的宝座。 “可惜了！”凌啸说道。 “凌舵主请放心，等家父大事成了，一定支持凌舵主问鼎黑白社。”李规说道。 “谢谢公子恩典！”凌啸兴奋地说道。 李贞为了偷袭洛阳的计划付出了极大的心血，想一举功成，拿下皇帝的宝座，其次才是借着天下大乱之机，控制江淮，争夺天下，是以将对付黑白社的计划往后推了。 话说葛福顺听从李荣的话离去后，他到约定的地点与董玄景等人汇合。三天后，葛福顺准时来到张柴村外不远的槐林中，按约定的方法取走了李荣留下的消息。 李荣潜入张柴村前，怀中就备有炭笔，纸张。进入村后，他仔细观察村中动静，估算出村中士卒的人数，马匹的数量，记录下来。等到弄乱营地，逃出村后，李荣趁机跑到槐林中，把写有消息的绝条放入和葛福顺约好的槐树树冠的树洞中。当时正值深夜，天色昏暗，谁也没有现李荣的动作。 葛福顺得到纸条后，马上离开这里，与董玄景等人一起快马返回神都洛阳。 消息能不能及时传到洛阳，李荣此时已使不上什么力，只能顺其自然，安心养伤才是正事。李荣也不以为越王李贞谋反的计划会成功。洛阳为天下少有的坚城，武则天的统治又颇为稳固，指望有人当内应，从中配合，引兵入城非常难，尤其是在武则天有所防备的情况下。 从寿州与泗州有六百多里水程，曹三等人一路且行且停，行了七八天才到达泗州城。卐 卍?◎◎卐?网§ 卐?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经过十来天的休养，李荣的伤势居然恢复了大半，惹得樊离大呼李荣功法神奇，这么重的伤恢复得这么快。 泗州城连通淮水、汴水、运河和长江，从水路可直抵扬州，开封，洛阳等城市，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和漕运中心。城中商贾云集，辎铢喧闹，连黑白社都将总社设在泗州。从中也可以看出樊离这泗州舵主位置是多么重要。 顺着水道，曹三一脸轻松地划着小船进入城中。 泗州城公为东西两城，中间隔着一段汴水，有汴泗桥相连，桥上车水马龙，人流不断。曹三驾船从桥下穿过，一会儿就从宽阔的主河道转入一条水巷，然后东绕西转，行了约有两刻钟，在一座石桥前停了下来。 曹三系好缆绳，招呼樊离，李荣两人上岸。 泗州对李荣来说颇为陌生，他也有意交好樊离这位地头蛇。 三人沿着河边小路，向东直行数十步，拐入一条小巷，来到一处门前放着两头石狮子，大门半开，看似破旧的宅院前。 宅院前边几名身体有些残疾的老人在巷边下棋，闲话，看到樊离过来，纷纷亲热地打着招呼。 “这些都是我社以前的老人，为社里打拼了半辈子，变成残疾无人照料，社就让他们来这里，做些看家护院的事，”樊离一边回应着，一边对李荣解释道，“其它是照成他们的晚年。” “嗯，怪不得黑白社能成为江淮水上龙头霸主，这种仁义大度的作风是谁也比不了的。”李荣叹口气道。 “混口饭吃而已，让我们这些穷苦人有个吃饭的地方。”樊离引着李荣入内，边走边说道。 “那也比有些士族世家招权纳贿，广占田土好得多。”李荣说道。 “你家不还是当朝皇族，比我们有钱的多了。”曹三在旁边听了心中暗道，当然这话是没法说出口的。 此处宅院面积不大，约一两亩地方，里面植着竹木之属，绿荫遍地，摭住了暑热。院中人来人往，脚步匆匆，见到樊离也都亲热地向他打招呼，可见樊离平时人缘甚好，一干老幼上下都能说得上话。 “家师就住在后院，忙时会处理些事务，闲时则跑到外面和一帮老爷子们喝酒聊天，甚是自在。”樊离说道。 李荣没有言语，跟着樊离向后院走去。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樊离领着李荣来到后院。曹三则留在前院。 “师尊，弟子回来了。”樊离恭声说道。 “樊离回来了，”屋内传来温和的声音，“还有客人来了？” “在下后学弟子李荣，前来拜见刘轩前辈。”李荣说道。 “进来吧，让我看看能击退紫衫狮王李兆坤和天巫教圣女周萱儿的少年英雄是何等样人？”屋中人说道。 旁边樊离一脸诧异地看着李荣，似乎在问，“这是真的吗？”不过这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两人相次走进厅中。大厅正中的木榻上坐着一位貌似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剑眉星目，身材高大，微笑着看着樊离和李荣。 此人就是黑白社的社，“封神刀”刘轩，名列地榜的宗师，年纪已有六十余岁，但因为内功精湛，面貌到似四十许人。 “你就是李荣，真是英雄出少年，”刘轩赞赏地说道，“我在你这样年纪的时候，可没那份本事，能连战两位宗师级高手而毫无损。” 从刘轩的话中可以推测出黑白社情报能力之强令人叹为观止，像李荣与李兆坤，周萱儿的交手都是少有人知的秘密，特别是后者就生在十几天前，刘轩这位身处泗州的人竟然能知道。 “身受重伤，勉强逃得性命，称得上是侥幸罢了，”李荣说道。 “我看你受了点伤，就这样也不错了，年轻一代中以你最为出众，像王琨之流远不如你。”刘轩看出李荣受了伤，“坐下说话。” 樊离和李荣忙坐到左右两侧的案几后，恭敬地跪坐在那里。 “令尊可还安好？”刘轩问道，“十年前我游历塞外，专程拜访他，领教一下他的玄音妙剑，令尊的为人气度，剑道修行都使人心服。” 刘轩比李荣的父亲李晦要大一些，中年以后刀法大成，曾游历各地，增长见识。当时李晦还在塞外营州担任都督，刘轩正好跑到塞外，自不会放过与学会南朝谢家玄音妙剑的李晦交手的机会，最后两人以武会友，相交莫逆。 “家父身体有些旧伤未愈，一直在家中静养。”李荣沉声说道。 李荣并未告诉樊离自己就是“剑侯”李晦的儿子，樊离也没有多问。 “身在朝堂不自在，牵挂太多，不如处身江湖自由，”刘轩叹口气道。 “人在江湖一样身不由己，”李荣说道，“逃避也不是办法。” “哈哈，说的也是，”刘轩说道，“江湖算是比朝堂好一些，但一样心惊胆颤，时时得注意朝堂的动静，想平静都得看别人脸色。” 黑白社家大业大，固然是生意兴隆，但也引起了有心人的目光，比如说越王李贞。 第一百二十四章 血焰焚身 话说十几日前，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听到儿子身故的消息，遍寻李荣不得的情况下，决定趁势扫平青衣社，一统洛阳的地下势力。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李元芳独自呆在临近漕渠的景行坊一处宅院。院中只有一名侍候起居的老仆，别无他人。自觅得晋阶七品先天境界的机缘后，李元芳就寻得秘地静心修炼，意图突破。经过一番努力，李元芳顺利地突破到了七品先天境界，就留在这里继续修行，熟悉新的境界，使自身的武技刀法与之适应。 此夜正逢十五，圆月如盘，明亮如昼，李元芳站在院中仰望月，面容沉静，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神情。 几天前蛇灵大闹洛阳，其中的内情也传到了消息灵通的李元芳耳中。 “尤山，好久不闻你的名字，”李元芳心里暗道，“你托庇于武家门下，忘记了最初的恩怨吗？” “大哥不好了，丘家的人杀过来了！”宋余良神色狼狈地跑进来，对着李元芳喊道。 “丘家人忍让多时，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吗？”李元芳似乎并不意外地说道。 “丘令同亲自带人围住北市肉铺，我拼命厮杀逃了出来。”宋余良说道。 “原来你躲在这里，”身着红袍的丘神绩闪身跃至李元芳面前三丈开外的地方，“居然晋阶七品先天境界！” 显然丘神绩是跟着宋余良，一路追踪来到这里，知晓了李元芳的藏身之地。 宋余良急忙侧身转到李元芳身后，躲避丘神绩，免得两人交手时殃及他这条池鱼。?? 八一§№卍◎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等宋余良走到与李元芳身体平行的时候，脸色忽然变得狰狞无比，一柄短刀从袖中滑落到手里，反手一转，向着李元芳的腰间刺去。 李元芳似无所觉，任由宋余良施为，腰腹则毫无征兆地紧缩成纸一般薄。 蓝汪汪地短刀划身而过，没能落到实处，宋余良的身体也不由得向右一倾，差点撞入李元芳的怀中。 “何必呢？”李元芳轻声说道，右臂翻转，宛若无骨的长蛇，一掌拍在宋余良的肋间，将其击飞数丈，鲜血伴着内脏的碎块从口中涌了出来，充满野心的目光暗淡下来，死不瞑目地圆睁着双眼，倒在地上，没有声息。 因为从李荣那里学到了瑜伽秘术，李元芳的身法乃至掌法更加厉害了。 “江湖人不登朝堂跟贱民一样的蝼蚁差不了多少，”丘神绩说道，“他是如此，你也一样！” “哼，成为丘家的走狗吗？”李元芳说道。 “你有能力，把丘令同逼到那种程度，我丘家洛水社的势力衰减三分之一，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以前你不是跟着李晦干，如今李晦不日就要归西，何不跟从我做事，对于有能力的人我必不会亏待，”丘神绩对宋余良的死毫不在意，转而招揽李元芳。 “血影丘神绩，位列丘家三血将之，比血刀丘令同强百倍，我早就想领教一二了，择日不如撞日，”李元芳微笑一声，碎梦刀出鞘，刀气直指丘神绩。 “你以为晋阶七品先天境界就可以在我面前撒野吗？”丘神绩厉声说道，“不自量力！” “丘家盘踞洛阳一百多年，一向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稍有不如意就置人于死地。?◎?§ 网 卍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李元芳说道，“寒家世代为洛州府仵作，家父因一件争产致死案做了有利苦主的告解，惹得丘家一位管事不满，暗自下手，半月后家父就病故，我那时只有四岁。” “那就是没得说了，”丘神绩眼睛微缩道，浑身散出炙热的红色血气，红袍无风自动，月光照射之下甚是神异。 “死，身形无间，”李元芳大喝一声，碎梦刀一闪忽然不见，身体则如高奔驰的骏马，带着劲风蹂身向着丘神绩撞去。 “哗”，碎梦刀神乎其技闪现在李元芳的左手中，猛地一挥，刀身带着尺余长的青色刀芒迎风斩向丘神绩。 刀芒所向之处，炙热的血焰也为之熄灭，闪开一条通向丘神绩的通道。 “雕虫小技，”丘神绩说道。 高手相争，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丘神绩和常人一样将注意力放在李元芳的右手刀，没想到李元芳会将刀交到左手，从左边斩向自己，大反常情，反应度不由得慢了那么一点。 丘神绩厉喝一声，一掌拍去，血红色的掌印迎风便涨，变为脸盆大小，浓若实质，透着晶莹的红光，好像是艺术品一样，散着炙热而浓郁的甜香，瞬间接住刀芒。 “砰”地一声，刀芒与血掌相击，两两破散。 李元芳借着反震力，闪电般连人带刀旋身一转绕到丘神绩的身侧，碎梦刀则出现在李元芳的右手中，反臂一刺，刀尖透出的青芒直指丘神绩的右肋。 丘神绩急忙转过身去，右掌竖立如刀，劈向李元芳的碎梦刀。 两人的身法都是极快。丘神绩有着“血影”的绰号，可见身法相当高明，而李元芳精擅峨嵋派“舞柳飘”身法，善于借力转换身形，小范围内的闪转腾挪更是一绝，杀得难解难分。 两人的身影如兔起鹘落，又像两只不断跳动的皮球，在院中跃来跳去，劲风扫过，院中的器物花木之属都被击得粉碎，飘荡到数丈开外。 李元芳竟然以新晋宗师的身份与丘神绩这样的老牌宗师拼了个不分上下，并且隐隐还点了些优势。他的藏刀，出刀之术在江湖上从未出现过，加上这些年来一直盯着丘家，对丘家的武技甚是熟悉，一时间就打了个丘神绩措手不及，疲于应付。幸好丘神绩的拳法已到了无法胜有法的境界，不拘泥于招式技法，每每以基础拳法，招式就可以挥出绝大的威力，就这样两人才打了个平手。 “嗖”地一声，斩向丘神绩的碎梦刀突然度加快了一分，出了丘神绩的意料，丘神绩微微皱眉，闪身退后，刀芒瞬间扫过他的红袍，割去了他的半截衣服。 丘神绩一掌扫过碎梦刀，借力飞退到丈外，站住身形，冷冷地盯住李元芳。 “血焰焚身，”丘神绩高傲无比，一生顺遂，除了败给过李晦，更屈于他的官位之下，还不曾这样难堪过。如今他已窥得八品入微境界的门槛，更不会乐意败在以前名不见经传的李元芳刀下。 尽管李元芳其实在江湖上薄有声名，但丘神绩自是看不上没有晋阶宗师的李元芳。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突然如染上红色染料凭空产生淡淡的红雾，雾气散着诱人的甜香，一会儿就弥漫一丈方圆，将丘神绩罩于雾中。 李元芳神色一变，觉得雾气似有着生命一般，透过气孔潜入自己体内，使得体内的血液温度慢慢升高，有种身体被由内而外烤熟的感觉。 红雾翻腾，渐渐凝成红色的火焰形状，围绕在丘神绩身体周围，衬托得丘神绩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魔。 丘神绩冷冷地看了李元芳一眼，眼神中充斥着无边的杀气，身体一动，在空气中拉出一串绯红的残影，血红色的双掌幻出火焰样的真气击向李元芳。 “嘭”李元芳的碎梦刀挥出无数柳叶状的细小刀芒，如柳叶飘飞，迎风飞舞，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沿着神秘的轨迹，一片片刀芒不绝于耳削在血焰巨掌上，使得凝固的血掌也散为元气溢于空中。可惜血掌散成的元气居然怪异地向着丘神绩周身的血焰投去，显得诡异非常。 丘神绩此时就好像穿了一层血焰盔甲，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元气，因此肆无忌惮地对着李元芳猛轰乱炸般攻去。 连使了“身形无间”的藏刀之术，“时无间”的瞬间加之术，李元芳确实上得上风，可丘神绩毕竟为老牌的七品宗师，离八品入微也只有一线之差，动用压箱底的武技后，丘神绩又扳回一局，开始压着李元芳打了。 李元芳一面镇压体内气血的骚动，一面又要应对丘神绩无所不在的攻击，着实有些苦不堪言。 “趣果无间，”李元芳心道，身形似得到动力的加持，度骤然加快，犀利的碎梦刀拉起一道青色闪电般，破空斩向丘神绩。 这就是李元芳赖以成名的心法，通过吸附元气直接施加于全身的关节处，使得自身度加快。等李元芳晋阶七品先天后，吸取元气的能力大增，加上借鉴李荣的一些力技巧，度更加快了，绕着丘神绩瞬间斩出了无数刀。 丘神绩血焰高涨，血掌翻飞，身影也变得诡异莫测，不时如蝙蝠一般横挪斜移，分毫不差地接下了李元芳的攻击。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意外来客 丘令同率洛水社的精锐直扑北市肉铺，青衣社总社所在。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因李元芳这阵子忙着闭关修炼，不在社中。得力助手宋余良投靠丘家，使得青衣社面对蓄谋已久的洛水社，毫无抵抗之力，一干人众纷纷死在丘家的屠刀之下，侥幸逃脱的，也被外围层层包围的金吾卫士卒一网成擒。 这边李元芳与丘神绩战得正酣，各施奇技，难分上下。 “当”，李元芳一刀劈退丘神绩，纵身飞退，如柳叶随风，借力翻跃围墙，逃离战场。 “丘家此举，来日必当厚报。”声音从远处传来，李元芳已消失在夜幕下的街巷中。 丘神绩跃至街中，望着李元芳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不一会儿，顺利攻下青衣社总社的丘令同跑了过来，看到丘神绩站在那里不动有些诧异。 “大兄，李元芳呢？”丘令同问道。 “跑了，”丘神绩说道，“他已晋升为七品先天境界，有些能耐。” “七品宗师！”丘令同一脸苦涩。 自李元芳卸下官府吏职，开创青衣社起，两人就隐隐敌对。无奈丘令同自认为武道和经营都胜人一筹，可面对李元芳却总是吃瘪，从来没有占啥便宜，但也勉强支撑得住，没想到李元芳武道精进如斯，远远地把自己撇在后面。 六品和七品境界有着天渊之别，怪不得丘令同丧气。 “趁此机会将青衣社连根拔起，就算李元芳卷土重来，羽翼尽折，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丘神绩说道，身影一闪同样消失在街中。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只能如此了。”丘令同微微叹道。 此次行动，丘令同抓到了青衣社数名成员，准备从其口中探知青衣社的人员名册等，按图索骥将青衣社一网打尽。 原本宋余良投靠丘家后，供出了部分人员名单，使丘令同抓了不少人，还攻下了青衣社的车行，肉铺。 不过丘家并未动摇青衣社的根基。青衣社的核心资源有两项，一是遍及洛阳的情报网，这是丘令同梦寐以求的东西，还有一项是辐射整个河南道的运输网络，这些资料连宋余良也不知道。 此时辛元等人尚未回京，他和葛福顺等人告别后，赶着车马，回到许州，又按提前约定好的，载上另一批货物返回洛阳。 葛福顺等人则快马加鞭，路上不断换马疾驰，日夜不停，用了一天两夜的时间就到了洛阳。 “长史大人不在？”董玄景等五人回到营中，径直来找长史元行冲，向其禀报军情。 厅事堂中只有录事参军李怀守在那里，见五人进来找元行冲说道，“长史大人临走前曾交待，若是李校尉回来可找杨校尉去，对了李校尉怎么没回来？” 董玄景应付了几句，就急忙去找左千骑校尉杨执一了。 “此消息可以确实吗？”杨执一问道。 “这消息是李荣大人留下的，他亲自探查王府和越王练兵的所在，约定好时间让我等去取消息。”董玄景说道。 “你把你们几人所去所见详细情形述说给我，”杨执一眉头一皱说道。 董玄景递上来的消息内容有些惊人，杨执一都有些不敢相信。? 八№◎§卐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董玄景将前去蔡州的经历向杨执一说了一遍，静静地等待杨执一做出决断。 “元明人在那里？”杨执一对着葛福顺问道。 从董玄景的话里，杨执一知道最后见到李荣的是葛福顺。 “当日我寻找越王的秘密基地，快找到张柴村时正好碰见大人，他说越王的秘密基地就在张柴村，只是那里戒备森严，我去无用，于是就约定他探听消息，让我三日后到那里取。”葛福顺将当日的情形说给杨执一。 “你们先下去歇息，呆在营中，所知消息不能让旁人知道，切记切记，”杨执一说道，听完葛福顺的话，杨执一决定马上进宫觐见武则天。 “二千五六百骑兵，战马称是，朕的这位小叔真不简单！”武则天听了杨执一的汇报说道，“短短三四年攒下这么多家当，不愧为宗室中的贤王！” 武则天虽深居皇宫，但接触政务几十年，可谓谙熟政事，单从李贞所养的骑兵人数，战马数量就可以判断出李贞所需花费钱帛多少。 宫中侍立在旁的杨景臣，上官婉儿等人默默无言，无人敢插言多话，都在那里等待武则天自己做出决定。 越王李贞看似一人，实质上代表了李唐宗室的诸多王公。这些人爵位尊显，执掌十数州郡，势力庞大。动手对付李贞，也意味着对这些宗室还有无数与宗室们牵连甚众的官员，世家开刀。即使武则天占据着有利的条件，也不敢轻易就做出决断。 反过来说，越王李贞私练兵马，意图造反，想必有着周密的计划，准备内外勾结，攻陷洛阳，登临帝位。那么那些人与李贞勾结？李贞的计划如何？一切都在未知，如果真要放纵不管，说不定会造成更大的骚乱，甚至有着生命的危险。 “李荣为何没有回来？”武则天接着问道。 “李荣探得消息后，将消息藏在秘处，随从千骑取到消息后就飞回京，不知道李荣的踪迹。”杨执一回道。 “你先下去吧，严格保守秘密，命令千骑随时候命，”武则天说道。 “臣遵旨！”杨执一躬身施礼后，转身离去。 “行冲刚离京去江淮协助狄仁杰稳定南方形势，越王李贞就准备作乱，”武则天叹道，“还有吐蕃、突厥入寇，朝廷真是处在多事之秋！” 樊离，李荣等三人说话之间，黑白社的人进来向樊离请示一二，刘轩见了不耐烦地把樊离赶走，留下李荣和自己说话。 “朝廷要对李贞用兵吗？”刘轩问道。 “如果消息传回洛阳，太后应不会轻易放过李贞。”李荣说道。 豫州距洛阳太近了，从豫州州界到洛阳，精骑快马日夜不息，两日可到。武则天绝对不会允许卧榻之侧有李贞这样怀有异心且坐拥数千精骑的李唐宗室存在，换作任何一位主政者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据说吐蕃大军压境，关中危急，武则天真要这时对豫州用兵，会否影响关中局势？”刘轩接着问道。 “朝廷和吐蕃交战数十年，一向各有胜负，谁也无法彻底击败对方，深入对方腹地。太后为政尚且清明，人民安居乐业，前线又有娄师德这样的宿将，进攻可能有所不及，防守则绰绰有余。”李荣说道。 “武则天秉政数十年，不是无能之辈，又有魔门相助，李贞那会是她的对手？”刘轩摇摇头道。 从前面的对话中，李荣就可以看出刘轩的消息灵通，且对朝廷大局颇为关注，应不是单纯地为了社里的生意打算，估计还有着更深的目的。 两人正说着，刚刚离去的樊离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异样，走到刘轩面前，“有一白衣中年人拿着本社的客卿令想要见您。” 黑白社的客卿令是给那些给了黑白社巨大帮助的人，来人可拿客卿令求得黑白社金钱或是某些事上的回报。黑白社建社百年以来，出的客卿令不过数枚，甚为稀少。 说着，樊离将客卿令递给刘轩。 “这枚客卿令落到他手上已有十年，现在来找我不知有什么棘手的事，唉，你请他进来吧！”刘轩喃喃自语地说道。 旁边李荣看得有些诧异，刘轩和樊离所说之人及事应是黑白社的内务，为何不避讳李荣这个外人。 “来人也是你的熟人！”刘轩似是知道李荣在想什么，对着李荣说道。 “我的熟人？”李荣更诧异了。 李荣平时就呆在军营，只与尉迟修寂，程伯献，李元芳等聊聊数人有来往，他可不认为这些人会来淮南，还凑巧地跑到泗州黑白社。 樊离转身离去，到外面迎接那位拥有黑白社客卿令的人。 过了一会儿，樊离引着白衣人走了进来。 “长史大人？”李荣看到白衣人惊道。 来人居然是羽林军长史元行冲，按说元行冲这时应坐镇西苑，怎么会跑来泗州？ “元明，你怎么在这里？”元行冲见了李荣也是一愣。 元行冲可以亲自派李荣前去蔡州探查越王李贞的动静，李荣怎么出现在几百里外的泗州。 第一百二十六章 寸步难行 “元澹，你和李荣两人都因越王李贞缘故才到此，”刘轩说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元行冲本名元澹，字行冲。?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以前在江湖中行走时，元澹的“冰魔”之称也是名冠江湖，等到武道大成，晋阶宗师，归隐朝廷，方有了“冰灵”之名。 当年元行冲曾经救了刘轩的性命，并顺便解救了黑白社一干人等，帮他们渡过了一个重大的危机，因此得到一枚黑白社的客卿令。 “此次我是为天巫宗而来，”元行冲摇摇头道，“狄仁杰狄大人也来到泗州，准备全力以赴扫清天巫宗。” “狄公也来了，二三十年不见他了。”刘轩叹口气道。 他和狄仁杰相当，仅比狄仁杰小上少许。狄仁杰入仕为官，第一个职位就是汴州判佐。当时刘轩也年轻，刚刚接手黑白社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小帮派。两人意外相见，刘轩从狄仁杰那里得到许多意见，受益良多，为他日后武道经历，黑白社的展打下了基础。 元行冲就在李荣旁边落座。 “狄大人也来泗州了？”李荣低声问道。 “今日刚到城中，”元行冲说道。 “狄公想我做什么？”刘轩接着问道。 “江淮地面是黑白社的地盘，我们想扫平天巫宗，没有黑白社的帮助，光靠官府的力量是不行，具体的细节需狄公与刘老面谈了。”元行冲说道。 “我这就去拜见狄公。”刘轩说道。 狄仁杰论年纪在刘轩之上，论地位他可是奉命出使江南的安抚使，可谓口含天宪，手握重权，刘轩前去拜见狄仁杰也是情理之中。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众人说了几句，李荣也告别刘轩，随着元行冲一起回去。 这时，樊离叫人送给李荣一柄备好的鲨鱼皮刀鞘，暂解了李荣有刀无鞘的窘境。 “元明，你怎么在泗州？”元行冲问道。 两人没有用黑白社提供的船只，骏马，而是步行回泗州刺史府去。 “我前去探查越王秘密练兵的基地，得手后遇到天巫宗圣女周萱儿的追杀，结果重伤落水，幸得黑白社樊离等所救，一路就来泗州了。”李荣说道。 “天巫宗圣女周萱儿？”元行冲说道。 “正是此女，她追杀了我百数里，幸好我一路跑到淮水边，借助淮水逃生，”李荣说道，“不过情报我已藏在秘处，让随从的千骑传回神都洛阳，长史大人又怎么也来江淮？” “前些日子，狄大人安抚江南，调查贡赋漂没过多一事。狄大人查到越王府和天巫宗在共中起重要作用，向圣母神皇飞书禀报此事，圣母神皇陛下就令我带一营千骑士卒来协助狄大人查案。”元行冲说道。 “越王府，天巫宗，”李荣说道，“他们竟然出手截夺朝廷赋税，胆子够大的。” “他们经营江淮几十年，山高皇帝远，自我膨胀惯了，那里会把朝廷放在眼里，以为现在朝廷忙于边事，无瑕料理他们吗？”元行冲说道，“圣母神皇可以允许他们傲慢，但绝不容他们勾结起来，意图谋反。” 李荣识趣地点点头，统治者大都如此，属下贪一些，平庸一些都不为过，沾上谋反两字可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了。 “对了，尉迟也来了，”元行冲说道。?¤ ?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他也来了！”李荣喜道。 元行冲领着李荣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泗州刺史府。 狄仁杰身为朝廷委派的江南巡抚使，实打实的钦差大臣，来到泗州自要住进刺史府，所谓的微服私访往往是无奈之举，没必要时时上演一番。 李荣跟着元行冲轻易地来到刺史府后院，狄仁杰的住处。 “见过狄大人！”李荣见到久别一月有余的狄仁杰躬身说道。 “元明？你怎么会来这里？”狄仁杰见了大喜道。 李荣又把前番话语说了一遍，却不见尉迟修寂的影子。 “一营千骑士卒驻于城外，尉迟就呆在营中，”元行冲见了解释说道。 泗州刺史赵本质早已过来见了狄仁杰，安排好一干住宿的事。 “越王李贞和天巫宗勾结，共同出手劫夺江南道、淮南道运往京都的贡赋，历年总计不低于数百万贯。特别是今年春上，一次就抢走了五十万贯之多，”狄仁杰小声向两人介绍自己前期调查的情况。 狄仁杰早就曾在汴州担任判佐，对一干官府情弊非常清楚，更对运输耗费了如指掌，何况他来淮南前经过汴州，多方打探运河之上的漕运情况，大致估算出官府所谓漂没的成本。 “江淮两地官府在中间起什么作用？”李荣问道，“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这么大的数目，这么大金额的金帛说漂没就漂没了，要说官府毫不知情就太小看这些处于顶层的精英了。显然某些官员和越王、天巫宗沆瀣一气，纵容后者劫夺贡赋，事后还为他们百般掩饰，当然更从其中分润一二。 “官员？”狄仁杰哂笑道，“刚才出去的泗州刺史赵本质释褐越王府参军，广州都督琅琊王方庆，起家越王府参军，吴郡6象先曾任扬州参军，这些南方豪门子弟尚曾托庇于越王门人，你可以想象越王经营南方数十年，势力之大到了何种地步。” 接到巡抚江南的差事，狄仁杰就知道此行任务难度很大，谁知到了江南后才现，事情的困难程度更在他想象之上，要想做一事更是寸步难行。各地的官员都畏惧越王府的势力，无人敢直言多话，狄仁杰无奈之下向武则天求援，武则天察觉事情严重，就特意派了心腹元行冲前来。 洛阳城中，李元芳逼退丘神绩，逃出了洛水社的包围，扬长而去。 此后的几日，丘神绩将青衣社列为与蛇灵勾结的逆党，派金吾卫封了青衣社名下的车行，肉铺等所有买卖，暗地里丘令同带着洛水社清扫了青衣社罩着的青楼、赌场，实现了地下势力的大换班。 在洛阳城中，高官世家层出不穷，那里会注意到青衣社、洛水社这样的市井帮派的争夺，如水上一闪而逝的水花转眼就无人关注了。 “丘神绩派人扫了青衣社？”李晦笑道，“看来他太得意了，行事如此霸道，非是自身之福。” “大人，你怎么还有空担心丘家祸福？”葛威胜和李晦自幼时一起长大，说是主仆，实则与兄弟无异。 “李元芳逃出来了，”李晦说道，“前日我听荣儿说李元芳要晋阶七品，估计就是晋阶成功。他的武道天赋惊人，前期基础薄弱以致一直不能有所进步，如今厚积薄，晋阶也是水到渠成，丘神绩能拿下六品的李元芳，可奈何不了七品的李元芳。” “所有的生意都被封了，李元芳就算逃出来，有何能为？”葛威胜说道。 “李元芳才是青衣社的灵魂，有他在青衣社就不会倒，至多耗些元气而已。”李晦说道。 “另外，公子出去良久，到现在还没回来，福顺前日已回营中，传出话说公子被越王府高手追杀，不知所踪。”葛威胜说道。 “死生有命，富贵有天，荣儿想在武道在有所精进，不经历磨难怎么成就至高武道，随他去吧！”李晦有些失意地说道。 夜幕下，李元芳一身紧身夜行衣，背上插着长刀，弯起腰身，如狸猫一样在屋舍间窜高伏低，很快就来到一处外表与周围宅院没有两样的普通屋舍。 李元芳翻身跃过围墙，毫不掩饰，身形如电般直闯入后院正堂。 “什么人？”堂中传来一声怒喝，丘令同穿着锦衫，提前血刀纵身冲了出来。 李元芳二话不说，青光一闪，碎梦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取丘令同。 “青龙李元芳？”丘令同大喝道，言语中带着些许恐惧。 李元芳现在可是七品宗师，能与大兄丘神绩，目前丘家第一高手拼得不分高低，岂是自己能够对付得了。 “血光横空，”丘令同血刀狂舞，暗红色的刀光绕体而去，身形疾退。 他本就不想和李元芳硬拼，存了逃走的心思。 若是从前，两人修为境界相差不大，丘令同还有逃跑的可能性，等李元芳晋阶七品后，丘令同连先拼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了。 “燃血元息，”丘令同也是果断狠决之辈，一旦下了逃跑的心思，瞬间运起丘家血影神功里激潜力的心法，气息暴涨，一时间狂攻数招，试图将李元芳逼退后，再转身逃离。 “哼，想逃？”李元芳说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深夜来人 激潜力的心法各派都有，但能用到的时候却不多，除非到了生死关头。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平时这种心法跟鸡肋差不多，真要是遇到修为境界明显比自己高明的人，拼命也起不了多大的效果。 丘令同本是六品炼气第三境，使用“燃血元息”后不过使自己的体力、真气提升到与七品境界相当的程度，暂时能挡得住李元芳，可毕竟与真正的七品先天境界有着差别。 打比方说一名拳击手的平时的拳力为五百磅，临场前突然提升至七百磅，看似强了不少，但平时就没有适应过七百磅的拳力，出拳的方式、度肯定不如平时协调，对付普通人还好，真要面对拳王级别的好手，破绽更大，败得更快。 丘令同就好像是那位临时提升的拳手，力量上去了，但控制力下降。其实这种激潜力法门最大的作用还是为了逃跑。 丘令同鼓起勇气狂攻了数招，见李元芳的碎梦刀轻挑顺抹似毫不吃力地接下自己的攻击，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瞬间脸上变得煞白，气息又暴涨一分，血刀全力斩出，不管后果如何，转身飞退。 李元芳也不惊讶，身体化为一道黑光，追了上去，势必要把丘令同斩于刀下，报复丘家和洛水社。 丘令同度极快，身体幻出残影片片，数息间就逃出三十四丈之远，可面对身法度一流的李元芳仍不够看。 当他尚未跑到坊门口时，就被李元芳追上了。经过一番搏杀，耗尽血气的丘令同无奈惨死于李元芳刀下，级也被割掉，只留下无头尸倒在地上。 第二天，丘令同的级就挂到了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家门前的阀阅之上，圆睁着双眼带着无尽的恐惧。卐 ?卐?八一小§卍??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丘家下人将丘令同的级取下拿给丘神绩后，气得丘神绩将平时心爱的玉器都打碎了数件。 接下来的几天，洛水社的数名中层骨干都遇到暗杀，死于非命，弄得洛水社上下惊慌失措，不复几天前的嚣张气焰。 丘神绩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找到李元芳，将其五马分尸，方解心头之恨，于是派人通知洛州府，悬赏捉拿李元芳。 这时辛元等人尚未回到洛阳，闻此剧变，将货物还给随行的货主后，转而藏进以前准备好的秘密住处，等候李元芳的命令。 丘家偷鸡不成蚀把米，弄得洛水社和青衣社两败俱伤，谁都没讨到什么好处。 真要相较起来丘家的损失更大。丘令同此人看似不起眼，在丘家三大高手中敬陪末座，实质上他久掌洛水社大权，为人八面玲珑，差不多控制了洛阳城地下势力的半壁江山，直到李元芳崛起才稍稍侵蚀了洛水社的地盘。 没有了丘令同，丘家表面上有丘神绩这样官场上位高权重的大将军，背地里权力会大不如前。这也是丘神绩见到丘令同身死愤怒的原因，前阵子丘令同轻易就查出了蛇灵合山香社的据点，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李元芳所杀的几个洛水社中层骨干也是影响较大。他们都是洛水社中久历江湖的老手，不是在其中混日子拿钱的丘家本支子弟可比，没了这些人镇住场面，洛水社根本没法摆平洛阳城那些纷繁复杂的形势。 青衣社和洛水社敌对多年，各自都非常了解对方，李元芳也是一击就中洛水社的要害。 李荣呆在泗州刺史府后院，跟狄仁杰说了会话，就找了间静室暗自调息恢复伤势不提。卍八?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晚饭过后，狄仁杰屏退刺史赵本质安排的仆役下人，命身边的千骑士卒守住各个门口，静静等待刘轩的到来。 亥时刚到，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院中，守在院门口的士卒们浑然不觉。 也怪不得这些士卒们，黑衣人的身手高明远不是普通士卒可以相提并论的。 黑衣人大步进入正堂。 “狄大哥，数十年不见，可还安好？”来人正是“封神刀”刘轩。 “一把老骨头还算不错，到是刘老弟这些年来生意兴隆，过得相当滋润啊！”狄仁杰调笑道。 越王府和天巫宗联手贪没运往朝廷的贡赋数十百万计，这些钱帛粮食不少都是委托黑白社运送的，是以狄仁杰微做讥讽。 刘轩也是老江湖了，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狄仁杰的意思，苦笑一声道：“我们也是混口饭而已。” 狄仁杰拱手请刘轩落座，坐在自己的左手边，右手边则坐着元行冲和李荣两人。 “我知会行冲见你的意思，想必你已明了？”狄仁杰说道，“今天我想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狄仁杰直接说出用意，不给刘轩缓冲的空间。他来江南已有一月有余，事情没有一丝进展，令他颇为窝火，顾不得与刘轩客气。 刘轩神情一紧，端起面前案上早已凉透的清茶微呷了一口说道：“天巫宗不同我们黑白社，它们以遍布江南的祠庙为立足点，装神弄鬼，骗人财物，势力远在黑白社之上。” 狄仁杰的用意已由元行冲挑明，刘轩在元行冲两人走后，召来樊离等几个社中的高层听取意见，最终还是决定向狄仁杰靠拢，但并不深度介入，可以向狄仁杰提供关于天巫宗的消息。 “江南的祠庙数以千计，这些都是天巫宗的不成？”狄仁杰皱眉问道。 狄仁杰表面上为朝廷要员，暗地里也是静轮天宫的隐相，对魔门诸派并不陌生，知道天巫宗以祠庙为基，但究竟有多少祠庙，多大的势力却不是特别清楚。 “大部分都是，南方吴越之地，民风素信鬼神，重巫术。因此天巫宗根基深厚，在各处州县多立淫祠，扩张势力，几乎江淮一带每个州县都有天巫宗的祠庙存在。”刘轩说道。 “怪不得！”狄仁杰叹口气道。 他在江南寸步难行，事事不如意，什么东西都难以查到实证，不光是官府中有些人作对，地方的势力不配合也是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 其实武则天听到狄仁杰的禀报后，就派元行冲和一营的千骑士卒前来协助狄仁杰，决定对天巫宗下手，背后有着深深的政治考量。 自隋代大运河开通以来，南北的交流日益密切，而南方经济也正飞崛起，在大唐帝国的版图中更为重要。每年运河上密密麻麻运往神都洛阳的粮船就是明证，大量的粮食、金帛流水一样进入洛阳，足以说明南方的重要性。 那么加强对南方的控制成为武则天以至朝廷的一项要务，此次刚好碰到越王这位长期盘踞南方的宗室要造反，武则天趁机以此为借口整顿江南势力，扫除与越王勾结甚深的天巫宗成为顺理成章的事。至于同属魔门宗派的渊源那里比得上现实的权力和利益。狄仁杰清楚这一点，元行冲也不例外，刘轩知不知道就不晓得了。 “不过天巫宗涉嫌劫夺朝廷贡赋，朝廷不会放过它。”狄仁杰说道。 “嗯，天巫宗在地方上欺行霸市，勒索钱财，惊扰地方，实是一大毒瘤。”刘轩说道。 “那天巫宗实力如何，千余所祠庙都由其主持的话，成员得数以千计。”狄仁杰问道。 “天巫宗计有圣主、圣女和五兽等七名一流高手，其余人等不可胜计，所主持的祠庙以蒋帝、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员五祠为主，杂以不知名的淫祠。”刘轩说道。 按唐人的说法，“虽岳海镇渎、名山大川、帝王先贤，不当所之处，不在典籍，则淫祠也，昔之为人，生无功德可称，死无节行可奖，则淫祠也。”天巫宗的祠庙多数为淫祠。 “刘兄以为应从何处着手对付天巫宗？”狄仁杰问道。 “从淫祠入手，以官府名义取缔天巫宗的祠庙，将其立宗根基连根拔起，必可重创于它。”刘轩说道。 狄仁杰捻须微笑，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无疑刘轩所提建议比较实际，可行性极高，如能照此行事确实能重创天巫宗，使其实力大减。 “有些道理，刘兄能不能给出这些祠庙的轻重之处，那些是天巫宗的重点所在，我方可对症下药，给它以重创。”狄仁杰说道。 “自当为大哥效力一二，回头我会使人送来关于我们掌握的天巫宗的消息。”刘轩慨然应下道。 四人又说了一些其它的事情，直到夜半才罢休。 刘轩向狄仁杰告辞后，步出正堂，跃向翻过围墙，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滑头宗师 “这个老滑头！”元行冲送走后，坐回原处说道。八?卍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老滑头？”李荣有些不解。 刘轩答应提供天巫宗的情报，这些对狄仁杰一行所谋之事甚为重要，怎么能责怪别人不尽力，说句老实话，他不帮忙也不为过，狄仁杰也奈何不了这种地方大佬。 “刘轩早就对天巫宗有所不满，此次也算是借我们的手对付天巫宗，我们还得赔上人情和脸面。”元行冲说道。 “黑白社经营航运，就算与天巫宗有些利益冲突，也达不到你死我活的程度，”李荣问道。 两个组织经营的门路不一，获取资财的途径不同，就谈不上有根本的利益冲突，刘轩身为组织的领，要为属下千百人的生活负责，怎么会轻易与另一组织开战？ “刘轩是白莲社的九朵莲之一，黑白社也算白莲社下属的一大产业，”狄仁杰开口说道。 “白莲处处开的白莲社？”李荣惊道。 “观音座下悲，白莲处处开，少林禅武来，”昭示了佛门三大圣地，观音法座、白莲精社和少林禅寺。 “白莲社为东晋时一代佛门宗师慧远所创，笼络了当时南方信佛的上层精英人士，三百年来，白莲社一直在南方展，势力盘根错节，不在任何门派之下，刘轩能将黑白社的生意做遍大江南北，白莲社的功不可没。”狄仁杰说道。 朝廷的每一件事表面上简单清楚，背后总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奥秘，道行差点的人根本就是棋盘上的棋子懵懂无知，早晚就是顶缸的命，只有深入其中，了解来龙去脉的人才有资格做棋手，狄仁杰就是这种人。卍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不管怎样，刘轩总是站在我们一边，能起一些作用。”李荣顿了一下说道。 “帮派，宗门，世家，豪族甚至宗教总有存在的理由，我们不可能完全改变，但那些不知朝廷顺逆，不明形势变化，只是盘剥百姓的组织没有存在的必要。”狄仁杰沉声说道。 “天巫宗自以为地处南方，圣母神皇需要倚之稳定江南形势，就贪得无厌，还想左右逢源，攫取朝廷大权，不过是自不量力。”元行冲说道。 几月前，魔门诸宗聚会嵩山，定下了以天魔宗为尊，支持武则天登临帝位的盟约。会上武则天见了天巫宗圣主，对他软硬兼施，一方面愿退让一些从而迷惑天巫宗，另一方面暗自做好准备，用武力踏平天巫宗。 天巫宗之所以两面下注，想支持李贞上位，也是模仿天魔宗通过武则天控制朝廷大权，进而宗中诸人飞黄腾达。天巫宗也想如此。 当然天巫宗支持越王李贞在这些魔门大派中间不是什么秘密，让它短时间改弦易辙并不容易。毕竟两者的盟友关系为它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一下子舍弃很难办到，就算天巫宗的宗主都要谨慎思量，小心行动，可惜武则天更想杀鸡儆猴灭掉天巫宗，同时扩张朝廷在江南的威权。 泗州刺史赵本质躲在自己的书房中，伏在书案上奋笔疾书，脸上带着几许忧虑之色，他已五十余岁，鬓斑白，显然这些年来心力憔悴。 “江南巡抚使狄仁杰今日入城、、，疑有前日王爷通缉的要犯与狄仁杰一行人相见，关系甚笃、、”赵本质叹了一口气把信折好塞入纸袋封好，叫来亲近仆人命其连夜送往蔡州越王府。§§№ 卐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赵本质出自天水赵氏，也算一方豪族，但因不是本支子弟，仕途坎坷，年三十余才进入越王府担任参军，后来在越王的帮助下，不断升迁，最终得到了泗州刺史的位置。按说赵本质对自己的仕途并无多大不满，相反还庆幸有贵人相助，机遇不浅。可随着高宗逝去，武后掌权，朝局为之一变。身为李唐宗室旗帜的越王无奈勾结其它势力自保，赵本质的前途和性命早已拴在越王身上，只得暗中相助，可越王将来能不能达成所愿仍是未知之数。 朝廷似乎觉察到越王所做之事，派了老奸巨滑，能力过人的狄仁杰前来江南巡抚地方，未尝不是对江南一众官员的不信任。 “老爷，还在为朝廷来人犯愁？”赵本质的妻子温氏，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捧着茶盘慢步走了进来轻声问道。 “狄仁杰谙熟吏事民情，那些把戏糊弄不了他。”赵本质说道。 “老爷多虑了，朝廷派人调查贡赋漂没过多一事。这事得由扬州都督府负责，泗州不属扬州管辖，干老爷何事？”温氏说道。 “可贡赋就是在泗州附近被运走的，我总逃不了监察无力的罪责，”赵本质说道，“况且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朝廷派人调查此事其实是表明对越王、江南官场不满的态度。当今太后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她是不会放过越王的，为夫我一生的富贵都拜越王所赐，就是想易弦更张也不可能。” 千百万贯的财富对武则天这种高据权力宝座的政治人物来说不过是一堆数字，但是这些数字所代表的财富用途才是她关注的焦点。如若是越王像当初的河间郡王李孝恭一样，将金帛用在醇酒美人身上，估计武则天可能会他一马，可是这些钱用在了兵器、骏马上，这才是致命的要害。 无疑越王不想下半生闭门谢客，庸碌而郁闷地渡过残生，“天可汗”的血脉，宗师高手的尊严也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他与武则天之间的你死我活的争斗也就不可避免。 越王李贞和泗州刺史赵本质知道这一点，武则天和狄仁杰也知道。因此越王及其党羽必须被铲除，江南各势力必须臣服于朝廷，这就是朝廷和江湖现在的大势，没有任何人和组织可以抗衡，那怕他是宗师，他是“天可汗”李世民的儿子。 温氏想了想说道：“老爷得越王之助得来此位，但官位还是朝廷的，并不意味着老爷就要助越王做些不法之事，况且老爷并未陷得太深，又没那些私蓄兵卒，器械之事，罪责不深，若是能立功赎罪，保住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赵本质端起茶杯，一口饮尽，脸色变幻不定，似乎为温氏的言语所动。他久历宦海，任职又多在州县，对民情人心甚是了解，有些不看好李贞的前途。 这边赵本质夫妻犹豫不决，那边李荣回到静室，闭目静思。 此次南来，李荣多与高手交战，受益非浅。特别是面对天巫宗圣女周萱儿的压迫，李荣常挥，以弱敌强，尽展自身所学，逼得周萱儿用尽全力才无奈落逃。 “柔水真气似乎克制天巫宗的无形真气，而周萱儿的步法跟八卦掌身法很像，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禹步。”李荣脑中闪过当时交战的情形。 至少经过一番历练，李荣的诸种武学开始有了融汇贯通的迹象，他的绝技“雷电光龙”大成了，同级高手估计无人能挡，虽然面对七品宗师还差点威力。 升州建康府，蒋王庙 天巫宗圣主蒋柏清身着白色羽衣，黑星目，体形修长，一副高标出尘之姿，神色沉静地看着帘前密密的雨线。 “圣主，消息已传给圣女，”一名紫衣轻纱，眉妍目秀的年轻女子进来躬身说道，“江南巡抚使狄仁杰前日返回泗州与朝廷派来的一营千骑汇合。” “萱儿师妹钟情于越王李贞固然不能说错，毕竟给我宗带来了莫大收益，但现在却招来了麻烦。我看武则天已有些不耐烦了，表面上让我带话给越王李贞，以安其心，实则想迷惑于他，准备下手了。”蒋柏清说道。 “圣主，我们该如何应对，现在就与越王划清界限？”紫纱女子说道。 “紫晨，不用那么快就做出决断，我们与越王的关系由来已久，谁都知道。况且追究起来，朝廷也没有确实的证据，”蒋柏清说道，“李贞的时间不多了，他与武则天谁胜谁负就要见分晓，等李贞败了，我们就奉上一礼。要是李贞胜了，我们天巫宗也可取代天魔宗称霸魔门，现在天魔宗的女帝元华隐退不见踪迹，凭什么天魔宗就要当魔门老大。” “那狄仁杰那边如何做，要不要派人将其杀掉，免得追查不休，他要是真的强行动用官府势力，我们也不好办。”名叫紫晨的女子说道。 “你和青龙，白虎一起前去相机处理此事，务要稳住狄仁杰，拖一些时日，等世态明了再说。”蒋柏清说道，“你武道已成，再独自修炼也难有多大进境，正好趁机到江湖上历练一番，才能稳固境界，以求将来更上层楼。” “圣主请放心，我一定不负圣主所托，”紫晨说道。 紫晨全名张紫晨，乃是天巫宗的下一代圣女，自小从千百个孩子中挑选出来，身怀极佳的武道天赋和骨骼，有望继承天巫宗圣女职位，成为天巫宗的顶梁柱。 张紫晨应声而去，一脸欣喜地离开蒋王庙，准备通知天巫宗的两位长老，一同前往江北泗州。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交换武学 李荣正在静思回味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笛音，悠远而清越。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李荣眉头一皱，睁开双眼，起身离榻，窜出屋门，跃到院中，寻找笛音的来源，显然是有人在召唤自己。 “长史大人？”李荣看到站在远处屋顶，月光之下横笛而吹的元行冲。 李荣脚尖一点，跃至屋顶，几步就到了元行冲面前。 “专注而有天赋，你在武道方面果然不次于你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元行冲放下玉笛，打量了一下李荣说道。 “我能有所成就也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父亲和师傅的指点令我受益终身。”李荣说道。 武道天赋这种东西说来很玄乎，其实以李荣的看法是聊胜于无，根本无足轻重。后天的环境和努力更重要，至于能否登上武道巅峰就要看运气和机缘了。李荣的机缘是前世的武学经验，现世众多师长、高人的指点，功法和丹药又充足，加上他个人的努力才能在武道上突飞猛进。 “魔门诸派的嫡系子弟和你一样资源充沛，比得上你的却一个也没有，不久你就会遇到天巫宗的下一代圣女，可以试试。”元行冲笑道。 “天巫宗下代圣女？”李荣有些意外。 元行冲怎么知道天巫宗会派此人来？莫非在天巫宗中有内奸。 “天巫宗圣主蒋柏清是那种高傲自负的人，见大利而惜身，视小利如黄金，咱们这一行人还惹不起他老人家的注意力，说不得会派他那宝贝来处理此事，而天巫宗下一代人中最出色的就是张紫晨。”元行冲说道。 李荣点了点头，却没有过于放在心上，领教过宗师级高手周萱儿的“祭天舞”，他可不认为张紫晨能给他多大的惊喜。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长史大人，我有一事不明，以前我与狄大人交谈中，他对魔门痛恨无比，为何对你网开一面？”李荣突然问道。 以狄仁杰出众的观察力，见识，李荣不认为狄仁杰看不出元行冲魔门的身份。 “你觉得魔门跟道门，佛门相比有什么区别？”元行冲没有回答，反问道。 “在我而言，三者只有功法不同，严格来说没啥分别，”李荣说道，“简单地说都不是什么好鸟，甚至夸张地说佛家和儒家危害天下更甚。” 开玩笑，这世上充满了利益争夺，佛门嘴上说着四大皆空，却建有寺庙万千，田宅金帛难以计数，和尚又不劳作，靠人供养，虚耗资粮，危害比谁都大。当然更厉害的是那些信奉儒家的官员士人，占有的财富最多，压榨百姓最狠。 “魔门中好多人也这么想，”元行冲苦笑道，“不过这只是表象而已，说起对待权力和利益人并没多大分别，无论他是信奉佛道，还是魔门，也无论他是汉人还是蛮族。佛道魔三宗的区别本质上是对修炼的看法不同。” “修炼的看法？”李荣有些诧异。、 “对于武道的低层境界，其实三者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各有侧重，所谓的佛门炼神，道门炼气，魔门炼体其实是一种错误的看法，那一位高手不是体气神并修，那一位宗师不是在三项全能。”元行冲说道。 “那到底有什么区别？”李荣问道。 “对待****的看法不同才是佛道魔三者的根本差别。§§№ 卐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元行冲叹口气道。 李荣皱眉想说什么，没有言语。 “或者直白的说，三者对待人生的观念不一样。道门讲究忘情，佛门断情，魔门绝情或纵情，道门要出世间，佛门想入世间，魔门则要争世间。”元行冲说道。 “忘情太空，断情太假，无情太悲，”李荣说道。 无情就无友，无家人，简单地说你对所有人无情，所有人也就反对你，过得有何意思，光是无形的斗争就让人劳心劳力，活不长久。 “很精辟！”元行冲说道。 “你很孤独？”李荣说道。 “我有吗？”元行冲咳嗽了几下说道。 “家父平时喜欢弄箫，从箫音中能听出他对家母的思忆，对生活的留恋，别忘了我也精通玄音妙剑，擅长音乐，你的笛声中透出两个字孤独。”李荣说道。 “家父早丧，少时我随外祖父长大，他非常疼爱我，本身又是多才多艺的人，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或许为了排遣孤独，我努力去学，结果时间长了变得更加孤独。”元行冲叹口气道。 元行冲的外祖父韦机是京兆韦家人，在太宗高宗两朝任职不过五品，一辈子没有挤身权力中枢，但却精通建筑、音乐等诸门技艺，曾任司农卿检校东都洛阳苑囿，上阳宫就是韦机督建。 “追求武道的人大部分也是孤独的，可你不同，没有朋友，所以孤独。”李荣说道，“法、侣、财、地为修真的要素，放在武道人生上一样通用。” “你年不过双十，大道理到是一套一套的？”元行冲讥笑道。 “闻道有先后，得道后则不分高低，”李荣傲然说道。 “你得道了？”元行冲笑道。 “武道有终极，我父亲的终极是感情，唯有极于情才能极于剑，圣母神皇的终极是权力，武攸绪的终极是武道，而长史大人那一样都想要一点，却做到不极致。”李荣说道。 “你直接说我慵懒得了，”元行冲笑着说道，“本来我想开导于你，没想到你的心志到了如此地步。你所说的终极就是晋阶八品入微境界的匙钥，问题是知易行难，我这辈子是改不了，看你有没有那个机缘了。” 说着，元行冲突然把“冰玉诀”全盘相告。 “冰玉诀的要旨有两样，一是冰心气静，二是冰肌玉骨”，于真气修炼上稍逊一筹。”元行冲出人意料地向李荣讲解冰玉诀的精髓。 李荣精修少林寺的“金刚伏魔神通”，这门功夫与“冰玉诀”异曲同工，同为锤炼**的至高功法，自可辨别出功法的真伪。 “冰玉诀”可是天魔宗的镇教功法之一，仅次于“道心种魔**”，可谓是珍贵异常，为何元行冲会交给自己，单纯的欣赏是说不通的。李荣着实有些诧异。 李荣沉思了片刻，还是欣然接受。做为回报，李荣将太极拳的秘诀回赠给元行冲。 元行冲初起时还不太在意，听了种种拳理后，慢慢觉察出太极拳的不凡。 当然李荣所讲的太极拳可不是后世老头老太太健身操式的花架子，而是包含了诸多技击内容，力方式的实战拳法。除了缺乏真气运行的部分，或者说这部分不太完善。李荣这一世专精于刀道，没有将其彻底完善。 “以极柔蕴至刚，好拳法。”元行冲越想越觉得太极拳的构思精妙，他擅长近身肉搏，精于拳法，自能体悟出太极拳的不平凡。 李荣身形一展，在高低不平的屋瓦上，轻盈无比地打出一套行云流水的老架太极拳。 元行冲看了一遍，如看到胡姬所跳的胡旋舞，又如品尝到沉年老酒，细心体悟着其中的神韵。 到了七品宗师境界，所谓的技巧已不是重点，而是对武道理念的领悟。简单的说七品宗师就是那种天赋极佳，悟性极强，任何高深的武功都可以轻易掌握并修炼到极致的人，而想要晋阶八品就需要创造出适合自己的武学了。 元行冲能晋阶七品，自然不是平庸之辈，但是想创出一门体系完善的武学可真难为他，太难太难。是以他很难晋升到更高境界，像李元芳则更胜一筹，早在七品以前就创出一套适合自己的功法，等于了预订了一个八品的位子，李荣也是如此。 几日后，刘轩答应的情报如约而至，送到狄仁杰手里。 狄仁杰就拉着元行冲，李荣一起拟定行的计划，准备开始行动，清理天巫宗的势力。 天巫宗的圣女张紫晨带着宗中两位长老，十数名精锐子弟渡江，沿着运河北上泗州。 越王也接到了赵本质派人送来的信函，看了信后，眉头紧皱，没再言语，只是加快了暗中的计划。 一切似乎都显得平静，就等那一方抢先出手，打破这波澜不惊的局面。 平静迟早要消逝，僵持早晚会破掉，这一次打破局面的是来自泗州刺史府往江淮各地的一封告示。 迟疑良久的刺史赵本质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断，站在了势力强大的朝廷一边。 第一百三十章 拆庙抓人 “近年以来，江南多有淫祠惑民费财，前典所绝，可并诸州县在所除诸房庙，其先贤及勋德立祠者，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员四祠不在此例。卍 卍 ?八一中卍文?网 卐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江南巡抚使狄仁杰正式移文江淮、江南各个州县，下达自己到江南后的个命令。 狄仁杰、赵本质和元行冲等人在一众千骑的簇拥下，盔甲鲜明，杀气腾腾，直奔泗州城中的蒋王庙而来。 泗州蒋王庙位于城中繁华之地，一向香火鼎盛，百姓进进出出，庙里烟雾缭绕，一派热闹喧哗的景象。 蒋王庙自汉末三国时开始兴盛起来，受到历代南朝统治者的重视，建立起以建康为总坛，分支遍及江南各地的庞大寺庙系统。 天巫宗就主掌着蒋王庙，以此为根基深深地介入南方政治，就像今日的天魔宗之于朝廷一样。可惜隋末唐兴，以关陇强豪为核心的统治集团怎会任权力落到手下败将手里？于是，天巫宗在朝中的势力骤减，无复昔日的强大。后起的天巫宗主事者改变思路，着力展民间势力，以祠庙为触手将势力伸到江南各地。 “蒋王庙供奉的是天巫宗一位宗主蒋子文，此人乃是天巫宗历代宗主以来的大成就者，也曾一统当时的魔门诸派，道号巫帝。”元行冲对着李荣解释道。 “他是九品大宗师？”李荣问道。 “是的，魔门中达到九品大宗师的人才有资格受各派系认可登临帝位，当代魔帝来自天魔宗，乃是家姑祖，道号女帝，也是圣母神皇的师尊。”元行冲低声说道。 “原来是她！”李荣脑中闪过那晚在皇宫中遇到的白衣女子的身影。 “你见过她老人家？”元行冲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在明堂值守时，曾遇到过她老人家，经她指点才突破到了六品境界。¤ ?网 卍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元行冲说道。 “你可真幸运，”元行冲说道，“她老人家可不是轻易会指点人的，连我也没见过她几面。” “那除了魔门女帝她老人家外，道佛两家可有大宗师存在？”李荣问道。 高手这种东西一看天赋，二看资源。付出的资源越多，出的高手越多，道佛两家高手远比魔门要多，就因为他们人多，出高手的机率自然也就高。 “静轮天宫的大长老玄宗张果，少林禅寺的疾僧道安，两人都是大宗师。”元行冲说道。 张果的名字可是听说过，李荣知道传说中倒骑驴的张果老，没想到这是历史中真实存在的人，还以为是传说呢？ 至于道安禅师隐隐中听师傅普惠大师说过，就是没见过。 想必“天凰”武攸绪长留嵩山，也是因为少林寺的那位大宗师的缘故，离洛阳近也是一个理由吧！ 道安和尚据说已年过百龄，曾是禅宗五祖弘忍的弟子，年龄却比弘忍还要大二十岁。 两人说话间，一干士卒已来到了蒋王庙前。 尉迟修寂一声令下，千骑士卒行动利落地围住蒋王庙各个出口。 正在进礼上香的百姓见到军兵围庙，吓得大惊，一阵鸡飞狗跳，仓皇失措想逃离这里。 “站住，”操着京师噪音的千骑士卒们纷纷用刀鞘抽打着乱跑的人们。 泗州刺史赵本质走上前来，高声晓喻百姓保持安静，等候检查。? 八№◎§卐一¤§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接着熟悉州县吏情的参军、县尉忙指挥衙役们拦着人群，粗加询问。 凡是前来进香的普通百姓，问过几句后就放行，只留下庙中的庙祝，杂役等人。 外面看热闹的人群很快就围拢过来，把蒋王庙围得水泄不通。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千古不变。 泗州蒋王庙的庙祝陈文羽，约四十余，面色红润，羽衣鹤氅，望之似修真有道之士，平静地看着闯进来的狄仁杰等人。 陈文羽也算是泗州的一方豪强，尽管名不见经传，可在一众士绅中还是很有势力，毕竟他代表着横行大江两岸的天巫宗。他认识刺史赵本质，说起来两人也有些交情。当初越王府和天巫宗联手侵吞朝廷贡赋，运走那么多物资，免不了和地方州县打交道。陈文羽请求赵本质关照此事，并送上不菲的礼物。 “赵刺史无故封庙，不知意欲何为？”陈文羽也知道狄仁杰的身份，只是故意视而不见。 他总不能直接跟狄仁杰打招呼说，狄大人，我刺探过你的情报，所以认识你。 “朝廷钦差，江南巡抚使狄仁杰狄大人下令江淮、江南各地州县废弃除夏禹、吴太伯、季札、伍员外的所有淫祠，蒋王庙也在其中。”赵本质威严地说道。 “我们蒋王庙世代受官府策封，自汉代以来就立于江南，谁敢肆意妄为？”陈文羽说道。 蒋王庙是天巫宗的主体，各地的蒋王庙都是宗里直属的分坛，接受宗里的指令行事，更因香火鼎盛，收入丰厚，是天巫宗财富的重要来源。 “蒋王，查前史所无，又不是先贤圣德，何以教人，给我拆！”狄仁杰双眉一竖，厉声喝道。 对这种只知欺骗愚弄无知百姓的祠庙，狄仁杰是半点好感欠奉，还不如佛教教导世人与人为善。 陈文羽双眼圆睁，似想上前争论一番，却被两道凌厉的气息锁定，吓得急忙止住身形，身上冷汗直流。 李荣和尉迟修寂挡在狄仁杰面前，紧盯着陈文羽，防止他轻动。 陈文羽境界不高，可能也就刚刚四品的样子，那会是李荣和尉迟修寂的对手，也不敢真的自寻死路，只能用凌厉的目光看着赵本质，恨不得将他大卸下八块。 赵本质神色平静，面不改色，心里暗自埋怨，死道友不死贫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我也是很无奈。 尉迟修寂轻喝一声，叫来两名千骑士卒拿着州府牢狱里专门枷重犯的几十斤重的大枷准备过来把陈文羽给枷上。 陈文羽气得脸色白，指甲都差点刺入掌中，犹豫了一下，还是颓然放弃，任由士卒把他枷上。 能混到泗州这重要之地的蒋王庙的庙祝，陈文羽审时度势的能力非常强，加上长袖善舞，人际关系搞得极好，这时候可不能硬拼。 带走陈文羽和一干庙中的杂役，弟子后，如狼似虎的士卒们冲入庙中，挨个房屋搜查庙里的财物，布帛。 不大一会儿，士卒们就搜出了成堆的钱帛，放在庙外的广场中，堆积如山，珠光耀眼，这还不算一满箱的文书地契。 外面的人众看了一阵眼热，纷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慨叹蒋王庙的富裕。 寺庙经营商业，广买田宅，甚至放高利贷，在这个时代是常态。蒋王庙扎根南方数百年，累积的财富数以巨万也不稀奇。 衙役们早就赶来了备好的大车，将庙中财物大张旗鼓地搬回府衙，清点检视。 “把蒋王庙夷为平地！”狄仁杰挥手说道。 士卒，衙役，还有临时征来的丁夫一齐涌上前去，挥动着手里的工具把奢华的庙宇拆得干干净净。 “铜钱五千贯，金五百两，银三千两，铜器二百三十五件，锦帛两千七百匹，田地一百三十顷，城中宅院十八处，”州衙中负责户房的刘参军拿着一叠文书向狄仁杰、赵本质两位上官回报蒋王庙的这些财物数量。 “小小的淫祠居然积累起价值几十万贯的金帛，它一不耕，二不织，光靠盘剥百姓而来，江南这么多淫祠得剥削了百姓多少财富。”狄仁杰说道，“查一下这些铜钱，布帛是不是今年扬州府上贡的钱帛？” 扬州府设有钱监，冶铜铸钱，所产铜钱质地优良，一向是上贡朝廷的贡赋之一。年前扬州府所报的漂没里面就有铜钱一项，共漂没了铜钱十万贯之多，令得武则天大为光火。 蒋王庙被抄家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全城，并经有心人传播，向着江南各地传去。 狄仁杰光天化日之下包围蒋王庙，并搜缴庙里的资财，目的也是敲山震虎，使各地州县看到他的决心。 “什么，狄仁杰毁了蒋王庙，抢走了庙里隐藏的财物？”距泗州不远的运河上，一艘华丽的大船上天巫宗的长老青龙听到传来的消息，怒气上升道，“他怎么敢如此做？” 张紫晨皱着眉头说道：“毁庙取财到是不怕，我怕庙里藏有以前取走的朝廷贡赋，万一被狄仁杰查到就麻烦了。” 那些可是朝廷的贡赋，真被查个正着，官府就有理由名正言顺的对天巫宗动手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逼问功法 神色严肃的刘参军领命而去，留下胸色略变的赵本质有些不安地坐在桌前。卍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如果查出蒋王庙私藏贼赃或是直接参与劫掠朝廷贡赋，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弄不好为让赵本质承担责任而人头落地。 狄仁杰看了看坐立不安的赵本质说道：“赵刺史不要多心，蒋王庙贼人若是暗自劫夺朝廷贡赋，刺史大人能深明大义，协助夺回贡赋也是奇功一件，我会向圣母神皇陛下禀明详情。” 说什么赵本质任泗州刺史多年，对地方的人情事务甚是熟悉，有了他的协助会使狄仁杰办事更顺利一些。如果赵本质没有牵涉其中很深，狄仁杰到不介意放他一马。 赵本质勉强一笑，“多谢狄大人的美意，卑职一定协助大人做好此事。” 他可不指望能借此机会在官位上更上层楼，光是与越王的关系都可以让他万劫不复，若是能平安落地，保全身家性命就是莫大的福份。 元行冲和李荣、尉迟修寂三人挥退了看守牢狱的士卒，将陈文羽押到牢中最深处，亲自审问。 天下州县的牢狱都是最脏，最阴森的地方，犯人进去之后，折寿数年是很正常的事情，体弱多病的死在狱中也不稀奇。 陈文羽关在一间狭小的囚室中，双手被反吊在半空中，脚尖刚能点地，身上套着几十斤的大枷，痛苦异常。 “皮肤嫩滑，有如少女，陈道长看来是享福惯了，一副好皮相！”尉迟修寂嘲笑道。 “我可是天巫宗内门弟子，你们若是动了我，天巫宗不会放过你们的。”陈文羽说道。 “你以为蒋柏清会为了你这个小卒子找朝廷的事？”元行冲说道。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说出你所学的天巫宗功法口诀，”李荣二话不说，单刀直入道。 元行冲，尉迟修寂听了一愣，他们以为李荣会问些关于天巫宗劫夺朝廷贡赋的事，问陈文羽功法不知有何用处? 两人自是可以看出陈文羽境界不高，不过刚刚能凝聚内气，远远不是几人的对手，离高手的称号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所会的功法至多也是天巫宗的基础功法没有多大用处。 虽然是基础功法，可也不能任意外传，不然天巫宗的门规可是非常严厉，对不经允许传授外人功法的会处以重罚。 陈文羽面色一变，没有言语。 李荣微微一笑，随手轻弹，数道指风射在陈文羽的胸腹之间。 指风射中的部位都不是寻常的人体穴道，看似漫无目的，使得元行冲两人也感到有些诧异。 陈文羽可不好受，只觉得五脏六腑之间，如蚁行虫爬****无比，忍不住身躯磨蹭止住痒意，恨不得咬断舌尖用痛意止痒，可惜李荣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伸手一推，把陈文羽的下巴卸了下来，免得他咬舌自尽。 ****之意刚过，又产生一股剧痛，气血化做小刀，小锯一样，不断地切割着心肝脾肺，痛得陈文羽大汗淋漓，然后是火焰般的炙热和玄冰般的寒冷，弄得陈文羽欲死欲仙。 “这是什么手法？”元行冲有些好奇地问道。 李荣的逼供手法还从未见过，不似寻常的分筋错骨，跟魔门诸种手法也不一样。卐?¤ 八§◎?一?卐小說卍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上次中了紫衫狮王李兆坤的七伤拳，感觉与我所学的七情御气有些类似，就创出一个小把戏，用来逼问人效果颇佳。”李荣说道。 元行冲听了不由得苦笑道，“你这天赋也太打击人了！” 至于尉迟修寂早就见怪不怪了，反正自己比起李荣来远远不如，也就不再比了。 “啪，”李荣一掌轻拍在陈文羽身上，震散了他体内异气，将他下巴接上，“再不说的话，你就不是折寿几年的下场了，想咬断舌尖自杀也是奢望，有时死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你出身魔门应该最清楚这一点。” “我只是天巫宗门下普通的分坛坛主，境界又不高，那懂得什么高深的法诀？”陈文羽带着哭音说道。 他坐镇泗州多年，锦衣美食，娇妻美妾统统不缺，那有当初学武的动力，吃苦的精神，更不用说在武道上下功夫了，自然也就学不到什么高深的武技。 “没关系，基础口诀告诉我就行！”李荣平静地说道。 “其息出入，通于天门，与天相接，上入泥丸，长于元神，”陈文羽老老实实地将所学功法全盘告知李荣。 “嗯，确实是天巫宗的基础功法口诀。”元行冲说道，“不过对我们来说帮助不大。” “以前我没见过，算做拷问前的开胃菜吧！”李荣笑道。 他们几个的任务是拷问出天巫宗劫掠朝廷贡赋一事的详实。 从李荣的本心而言，也没指望从陈文羽身上得到啥高深的法诀，毕竟陈文羽自身的武学修为不高，学不到什么高层次武学，借获得天巫宗基础功法，也很有参考价值。 李荣细心品味着天巫宗的心法现一个猜想，这天巫宗的基础功法似乎是从《水书》里脱胎而出的，属于简化版的柔水真气，培育真气的法门，真气的运行路线都简化了许多，使精神力平常的普通人可以做到。 创出这套功法的人绝对是武道大宗师，对人体经脉的认识，武道的了解越了李荣认识的所有人，包括他的父亲李晦和师傅普惠大师。 “这功法是谁所创？”李荣突然问道。 “我天巫宗初代宗主巫帝蒋子文。”陈文羽利索地说道。 “果然是他，”李荣心里暗道，“想必《水书》曾经落入蒋子文手中，他破译出了其中的微妙。” 李荣所料不假。汉末战乱蜂起，天赋极佳，才情世的蒋子文怀着普救世人的心，踏入江湖。可混乱的时世里，蒋子文就算是宗师级高手的实力也无法改变大势，只能偏安于江南一隅，暗中辅助孙权统一南方，于此过程中得到了《水书》。蒋子文自是视若珍宝，为此专门远赴遥远的南蛮之地，找到传说中的水族人，学会了水族文字，从而知晓了《水书》的奥秘。 这时的蒋子文本身的修为已达到宗师级别，不可能完全推倒重来，改习《水书》中的武学，但凭着他绝代的才华从中悟出一套真气修炼法门，取名无形真气，创立了天巫宗，做为镇教功法在宗中流传。 接着几人开始询问陈文羽朝廷贡赋被劫一事。 陈文羽养尊处优多年，那还有坚持的勇气，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年初天巫宗联合越王府做下的惊天大案吐露了出来。 原来今年春上，越王李贞看到武则天统治逐渐稳固，更借助来俊臣、索元礼、周兴等酷吏不断清洗忠于李唐皇室的势力，顿觉压力增大，于是决定孤注一掷，联系了天巫宗劫夺江南各地运往神都洛阳的漕船，为自己造反提供本钱。 天巫宗平时就跟越王府合作干过此事，只是规模不大，听了越王李贞的请求，欣然同意，就派高手参与此事，劫走了十二艘漕船。事后越王李贞又逼迫扬州都督府官员欺上瞒下，以船只漂没为由上报朝廷。 当然李贞动手的原因来自李荣等人的猜测，陈文羽所供述的是越王府、天巫宗动手劫掠贡赋的经过。 元行冲、李荣、尉迟修寂互相看了一眼，把陈文羽的供述记下来，拉着陈文羽签字画押，心满意得地离开囚牢，命千骑士卒替换囚狱的衙役仔细看管，转而去向狄仁杰汇报了。 面色苍白的刘参军低声细语地向狄仁杰说着从蒋王庙搜出的财物甄别出来属于年初被劫走的贡赋。 狄仁杰面色沉静地听完了刘参军的报告，听完后没有多说就让其下去听候命令。 赵本质这时已将希望完全寄托在狄仁杰身上，期望狄仁杰能放他一马。 过了一会儿，元行冲和李荣过来向狄仁杰禀报审问陈文羽的结果。 “越王，天巫宗，”狄仁杰站起身来叹口气道。 所谓扬州府上报河道积淤，导致漕船沉没，不过是越王为了掩饰贡赋被劫走而做出的表面文章。 “赵刺史，这十几船货物还有人员全部不知所踪？”狄仁杰问赵本质道。 “越王曾隐约提过此事，没有多讲。陈文羽则是事后才知会我，让我为运送货物提供便利，不允许驻防官兵出动。”赵本质说道。 狄仁杰看过陈文羽的供状，确实是如此。不过，赵本质身为泗州刺史，越王的心腹之一，要是只知道这么一点事就有些儿戏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两个青龙 失踪的漕船有十几艘，计有上百名船工，百余士卒，这些人可不是小数，不是一串串数字，而是几百条人命。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赵本质要是一点消息不知，坐视船工，护卫死亡，要么是过于无能，要么是非常残忍，很明显他不是前者，残忍的主官不是一地百姓之福，保不保他也就在两可之间。 “漕船在洪泽浦失事，船工和护卫都不见踪影，这件事我是事后才知道，”赵本质苦声说道。 虽然他收了陈文羽的钱，没有让驻军及时搜寻失事漕船，但对劫船的内幕确实所知不多。 狄仁杰没有言语，冷冷地看着赵本质，这种官员不能留，虽不至于杀了，但不能再让其呆在现在的职位上。 张紫晨呆在船上，派人继续打探泗州的动静。 “泗州刺史赵本质，江南巡抚使狄仁杰亲自带领从京城来的千骑士卒围住庙，把陈庙祝和一干弟子都抓走了，搜走了庙中的财物，还拆除了整个寺庙。”陈文羽的弟子韩千颤声说道。 韩千也是泗州蒋王庙的弟子，还是陈文羽的得意门人，事当天他正好外出打理庙中所属的宅院，因此逃得一劫。不过，官府审完蒋王庙的人后，对韩千也出了追捕文书，吓得韩千东躲西藏，唯恐被抓。后来韩千现了总坛留下的暗记，就赶紧跑来向张紫晨禀报。 “上次在洪泽浦中劫走的朝廷贡赋，庙里有没有将东西全部处理干净？”张紫晨问道。 天巫宗抢掠漕船十几艘，弄到了很多金帛财物，其中一半越王府拿走后，剩下也不可计数。做为地头蛇的泗州分坛自然分得一份。 劫夺朝廷贡赋毕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可以做，却万万不能留下罪证。于是总坛下令分得财物的各分坛将贡赋处理了，消毁证据。卐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还有部分铜钱，布帛没有卖！”韩千低头说道。 “总坛不是有令全部换出，不留一文吗？”张紫晨俏脸色变道。 “陈坛主看那铜钱铸得精美就留了下来。”韩千说道。 “滚下去，”张紫晨恨不得一掌把陈文羽给毙掉。 韩千如逢大赦，赶快跑了出去。 “要我说，过去把狄仁杰干掉，还有陈文羽这蠢货一样得去死。”“青龙”向云飞傲然说道。 “狄仁杰是朝廷钦差，代表了武则天的颜面，她要是知道了不会善罢干休，圣主不想这时招惹她。”张紫晨摇摇头说道。 “行，那我先去毙了陈文羽，免得他泄露我们的机密。”向云飞说道。 “狄仁杰身边有何人，也得探查清楚，”张紫晨说道。 “晓得，”向云飞说道，转身去找韩千，让韩千带路。 “圣女，青龙一向傲气十足，又看不起北人，万一他动手杀了狄仁杰就不好了。”“白虎”朱会真有些担心地说道。 朱会真大约四十左右，身体丰腴，一副贵妇模样，长得不是绝美，自有一番成熟的风度，同时她也曾当过张紫晨的启蒙老师，两人的关系很好。 “向老横行江湖多年，做事自有分寸。”张紫晨说道，“我们也过去，就近看一下事态进展。” “消息都传出去三四天了，怎么天巫宗的人还不来？”尉迟修寂焦急地说道。卐卍 ?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泗州刺史府把查抄蒋王庙，搜出了赃物以及陈文羽招供的消息暗中传了出去，准备引动天巫宗高手来，趁机灭掉天巫宗的部分势力。 “钓鱼要有耐心，陈文羽这鱼饵香得很，他们早晚会来。”元行冲说道。 “我也是这么以为，今天晚上我还守在大牢那边，”李荣说道。 “行，我就呆在刺史府，守在狄大人身边，看的是天巫宗五大长老中的那一个？”元行冲说道。 陈文羽招了天巫宗劫夺朝廷贡赋的事，顺便把天巫宗各个高手的消息告诉了众人。元行冲拿这与刘轩所提供的情报相互映照，对天巫宗的情况更了解。 “天巫宗实力不凡，你们也要小心一些，不要大意了。”狄仁杰说道。 众人领命而去，李荣就只身前往州府大牢，静等天巫宗的高手到来。 夜幕降临，向云飞毫不掩饰自己的身形，一袭青衣，绣着银色盘龙，直奔泗州府的大牢而来。 白天里，韩千就带着向云飞踩点，探查州府附近的地形，把大牢的位置指给向云飞。向云飞记在心里，三更时分就出来了。 “咦，”向云飞看到眼前没有一人守卫的大牢，心中一动，“什么人，给我出来！” “青龙”向云飞位列天巫宗五大长老之，武道境界已到了六品第三境，离七品先天不过一步之遥，可惜这一步的距离犹如天堑截断了去路，况且他已年过五十余，筋脉僵化，气血不足，没有了进步的可能性。 李荣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知道来的天巫宗高手现自己，施施然跃下屋顶，站到向云飞对面。 “朝廷右千骑统领李荣，”李荣开口说道，“你是天巫宗那位长老，看你一袭青衣，莫非是青龙向云飞？” 每一位修炼有成的高手都值得他尊敬，那怕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们在武道上付出的努力，所使的武学，代表了人们对武道的追求。但敬意可不代表李荣下手会客气一些，击败敌人，甚至杀死敌人也是对武道的尊敬。 “哼，朝廷鹰犬也知道我的名字？”向云飞厌恶地说道。 典型地说，向云飞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南方种族主义者，看不起北人，认为北人混杂了胡人的血统，侮辱了汉族的文明，都应该被逐出塞外，南人才是汉统的继承者，统一天下。这也是天巫宗长久已来形成的风气，他们扎根南方几百年和统治南方的世家一起形成了分离主义的心理，对朝廷的敌意也是情理之中。 李荣站在向云飞前面，身上不断涌动着一波又一波强大的气息，隐隐间与自己针锋相对，还一点不落下风。 “在下有一位兄长外号也是青龙，修为还在我之上，不知阁下有几分功夫，能与他相提并论？”李荣说道。 “你说的是洛阳青衣社的李元芳吧，我也听说过他的名头，也是朝廷的鹰犬，早晚要与他一较高下，世间只有我一个青龙。”向云飞狂笑道。 州府大牢附近早就有所准备，遣散了所有的衙役，由李荣一人守在这里。 普通的衙役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不会是这些江湖高手的对手，上去也是白死，是以没人听到向云飞的狂笑，就是听见了也知趣地不敢过来。 “是吗？我不介意替李大哥除去竞争对手，”李荣抽刀出鞘，刀锋直指向云飞。 对面向云飞笑声未浇，身如闪电，双手成抓，划出数十道凌厉的爪风，利如小刀，密如织网，向着李荣罩了过来。 向云飞可是老江湖了，不是那种自高自大，眼里看不到别人的傻瓜，尽管他表面看起来如此。 他虽然高傲，但是眼光和经验还是有的，第一时间就察觉李荣的不好惹，出手就是全力施为，近似于偷袭，使出了拿手的“破军七杀”中的“网击杀”，十指各自施出精妙的手法，或扫，或刺，或点，或按等等，真气变幻莫测，形成一张无边的气网直指李荣。 李荣面色平静，龙吟刀化出重重刀浪，每一波刀浪的角度，力量都有轻微的变化，封锁住向云飞进攻的所有空间，刀气一**地前赴后继，惊涛拍岸一般击打在向云飞的青色刀网上。 向云飞瞬时觉得眼前的刀浪扑天盖地而来，笼罩了他周围空间，如真的面对波浪滔天的场景，一重又一重地冲击着自己。 起初的刀气似乎没有多大力量，撞在自己的气网上就消散了，接着一浪刚尽，后浪又来，力量加强了一分，然后一重又一重刀浪力量层层加强，使得向云飞竟然无从抵挡，不得不步步后退，卸掉那刀浪中如山压力。 “不好，”向云飞心里暗道，双眉紧皱。 对手仿佛看透了自己的招法，武技甚至步法的奥妙，每一招每一式都有针对性地预先出手，看似不起眼，实际上步步领先。 向云飞可是老江湖了，身经百战，直觉不会出错，而且李荣的真气还隐隐克制自己的真气。 他的预感没错。李荣曾与越王府的“暗豹”安德交手数次，领教过这“破军七杀”中的“网击杀”，又从陈文羽那里得来天巫宗的基础内功心法，“贪狼爪”的武技，两相印证之下对天巫宗镇教绝学“破军七杀”的理解大增，能够克制向云飞也就不奇怪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刀两断 面对处于下风的向云飞，李荣可不会轻易罢休，龙吟刀化成的刀浪疯狂地冲击着向云飞。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穿波暗浪，”李荣心道。 一重又一重的刀浪连击，虽让向云飞有些慌乱，到底是修行几十年的老家伙，“网击杀”转攻为守，舞出漫天气网，牢牢挡住李荣的攻击。 不料突然之间异变突起，李荣右手所持龙吟刀连挥数下，十几重刀浪中陡然窜起数道暗影，初起之时了无声息，借着刀浪冲出向云飞气网的机会，猛然撕开一丝空隙，破开向云飞的防御，斩向其体表的护体真气。 “五兽七星护体法”，向云飞暗暗喝道，“肝起青龙，肺生白虎，心化朱雀，肾出玄武，脐成狻猊，五兽化形，七星护体！”体内真气流动，按着顺序闪电间从五个部位，七处大穴穿过，体表涌起五色真气，或刚或柔或横或移，变幻无穷，竟然劲气各异，且并行不悖，使得李荣的数刀暗劲都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李荣只觉得自己的刀气如击中了一个不断变幻的球体，被球体产生的各种力道转移开来。 防守毕竟比不上进攻，那怕向云飞精擅的“五兽七星护体法”可是不逊色于少林寺“虎啸金钟罩”的护体功法。 凌厉的刀气还是破开了向云飞的护体真气，将他的衣衫撕裂。 李荣趁着破开防御气网的刹那，左足一踏，落地以后，足下两块肌肉突然再次施力，神乎其神地瞬移一般，蓦然向前移出一丈有余，出现在向云飞身前，龙吟刀自上而下劈去。 “七星麒麟步？”向云飞脸色大变。 李荣不但熟悉自己的武技，身法，还会宗内秘传的“七星麒麟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不是纠缠李荣武功来历的时候，向云飞对李荣的刀法，真气功法从来没见过，实在是有些奇怪。卐?¤ 八§◎?一?卐小說卍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一道青色电龙带着霹雳啪啦的声响已经斩了下来，电光滋响，烧得向云飞的须都感觉有些卷曲了。 “阴阳杀，”向云飞左右手逆时针翻转，双臂挥舞间产生一个圆形的真气旋，凭空迎向李荣的青色电龙。 李荣似乎早有所料，一刀劈在气旋中央，感觉劲力为之一滑，似要偏向一边，身形也止不住歪倒，但瞬间真气一转，稳住身形，借力朝向云飞左侧一旋，又是一刀横扫过去。 向云飞刚刚庆幸挡住李荣一刀，并卸下李荣的刀气，使他身体偏移，正想趁机反攻，没想到李荣反而不受影响一样，借势攻击。 “嘭”地一声，向云飞反手一爪抓在刀身上，险之又险地挡住一刀，可突觉右臂为奇异的电流麻痹一般，如电流样的真气冲入自己体内，身体竟然一时无法动弹，气血也都停止了流动。 当然向云飞的停滞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不到一息的功夫，就运转真气平复了麻痹之意。可是这不到一息的时间对分秒必争的高手来说都是致命的危机了。 李荣又是一刀劈来，使向云飞狼狈不堪，双手无助地挥舞，挥出一道又一道气旋，挡住那青色的电龙。 青色电龙连续击溃了向云飞的气旋，强大的劲力击得他不住后退，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已经控制不住身体的力量，地面上留下一个又个以深浅不一的大坑，显然是向云飞无法控制力量所致。 等向云飞挡过一刀后，李荣的身形鬼魅般转到他的右侧，挥手就是一刀。 向云飞使尽浑身力气，五指如道士掐诀般变幻，化爪为掌，一掌击中了斩过来的龙吟刀刀身所在，使得刀刃不由一偏。№ 八№§?一№中卐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不过还是没有完全躲开这一刀，刀刃划破了他肋下衣衫，在他腰间留下一道尺余长的血口，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逃，”不得不说向云飞打不过李荣，若是向云飞能知道李荣的实力，谨慎一些，可能后果不会这么差，也不会被李荣轻易击败。安德的境界还不如向云飞，可也没有败得这么惨。 向云飞修习过“斗转星移”的秘术，限于资质没有练到更高深的境界用处不大，但简单的借力之术还是可以，他忍住腰间的剧痛，赶紧转身飞退。 “想跑，”李荣心道，“香象渡河！” 双腿瞬息间胀大一圈，大步踏在地上，咚咚作响，留下了一个个深达寸许的脚印，度极快就赶上了向云飞。 “狮子吼，哈”，李荣张口对着向云飞大吼一声，空中闪过一道白色气浪，然后出霹雳声响，震得空气中波纹阵阵。 白色声波直冲着向云飞而去，使得他耳边如响起惊雷，耳朵都要被震聋了，身形都要站立不稳。 向云飞还来不及反应，李荣就一刀斩至。 “雷电光刀，”李荣的龙吟刀划破空气，刀身九孔配合着狮子吼巨响，爆出阵阵雷鸣，青色的刀芒伸长尺余，凝练如青玉，电丝滋蔓，劈啪作响。 “七星掌，”向云飞惊得面如土色，横行江湖几十年，死亡的感觉从来没有如此之近，对手的这一刀绝对有斩杀自己的威力。 向云飞双掌翻飞，手指变幻，接连拍出两掌，试图挡住李荣那充满杀伤力的光刀。 “啪”掌影破碎，刀芒碾过掌风，斩断了向云飞的右掌，一刀斩在向云飞的腹间，拉开一道大口，内脏都要出来了。刀气在他体内肆虐，搅得他血肉模糊。 向云飞出惊天惨叫，拼命地后退，浑然不顾身上的伤口和失去的半截手臂。 “还想跑吗？”李荣讥笑道，又是一踏地，转瞬间就出现在向云飞身后，又是一式“雷电光刀”，将向云飞从肩膀到腰间，斜劈成两段，鲜血喷出来如产生血雾，溅得到处都是。 李荣默然看着掉在地上的残尸，“世间又少了一个高手！” 在李荣的心目中，六品及以上的武者才算勉强摸到武道门槛，称得上高手。 “青龙”向云飞还算不错，修炼到了六品第三境，在江湖中算是一方豪强。可是他粗心大意，自高自大，于是窝囊地死在了李荣刀下。若是他及早使出天巫宗爆潜力的功法，应该可以逃得一命。比起来“暗豹”安德的修为还不如他，却没有受啥重伤，从中也可以看出江湖的凶险，一不小心就是死局。 默哀片刻，李荣就没有多做停留，转身离去，吩咐守在远处的千骑士卒收拾残局。 除了大牢这边，刺史府到是没有动静，一夜无事。 “你斩杀了青龙向云飞？”元行冲惊讶地问道。 “向云飞有些大意，不小心才为我所杀。”李荣说道。 “这家伙可是天巫宗的五大长老之着，难道是浪得虚名？”元行冲问道。 “他老了，感觉有些迟钝，分辨不出形势优劣，实力高下，远不如我在蔡州时遇到的那个天巫宗高手。同样是六品境界，那人比向云飞要厉害多了。”李荣说道。 “天巫宗在南方一向无人敢惹，他们都养尊处优惯了，实力下降也在情理之中。”旁边狄仁杰说道，“顺便把青龙向云飞身死的消息传出去，就说向云飞被高手用刀斩杀。” 元行冲等人一愣，转眼觉察出狄仁杰的打算。 “不错，我到是有些想拖刘轩那个老狐狸下水，这次天巫宗的圣主蒋柏清没来，要是他知道自己手下长老被杀，一定会动身前来泗州，没有他坐镇清除起淫祠会更容易。”狄仁杰说道。 深层次想法一样是拖刘轩下水，最好使白莲社与天巫宗冲突加剧，朝廷就会坐收渔翁之利。那还会有什么比格杀对方的老大更能激起仇恨，尽管不一定能成功。 泗州城内一处貌似寻常的宅院，张紫晨得知向云飞身死的消息，眉头紧皱。 “据州衙的人说，狄仁杰身边有一名三十如许的中年人和一名二十左右的青年人时刻守卫着，此外就是统领千骑士卒的尉迟校尉。”韩千哆嗦着说道。 “三十如许的中年人，二十左右的青年？”张紫晨心中想着，挥退了韩千，准备与朱会真商量对策。 第一次担当重任就受到如此打击，着实令张紫晨有些郁闷。出师不利啊，要是圣主他老人家知道了，又是一番罪过。 “此事得报给圣主，请他老人家决断。能轻易击杀向老的人不多，恐怕得是宗师级的高手。目前泗州城中的宗师只有一位，封神刀刘轩，我们可不是他的对手。”朱会真说道。 向云飞身死的惨状由州府衙役传了出来，尸体被刀劈成两半。泗州城中使刀的高手不少，可有此实力斩杀向云飞的只有一个名列地榜的“封神刀”刘轩。 “刘轩所属的白莲社和我们是有些小冲突，还不至于到公然杀人的地步，难道不怕引起两派之间的大战吗？”张紫晨说道，“况且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个承诺 “青龙向云飞被人一刀劈成两半？”刘轩得到消息后有些吃惊地说道，“消息确实吗？” 一名六品高手死掉对刘轩来说不算什么，但向云飞的身份和死亡地点，死亡方式却让刘轩有些惊讶。卍卐 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确实，泗州府的仵作是我们的人，他亲自将向云飞的尸体缝合修补，找人安葬。”樊离说道，“尸身有数处刀伤，致命的一刀从左肩斜劈而下，将其劈成两半。” “难道是元行冲出手，由其它人补刀？”刘轩疑问道。 李荣杀死向云飞的念头只是在刘轩心头一闪而过，没有确定为实。 “向云飞的尸体上没有拳掌之伤，纯粹的刀伤，”樊离说道，“不会是李荣干的吧？” 樊离也有些疑惑，刚遇到李荣时，李荣重伤欲死，差点就活不过来，这才短短的半月功夫，李荣伤势就完全复原，况且就是伤好了也很难击杀一名境界还在他之上的六品三境的高手吧！ “事后李荣的情形如何？有没有受伤？”刘轩问道。 “毫无伤，正常护在狄仁杰身边。”樊离说道。 刘轩捻须静思。 刘轩有些不相信，尽管他知道李荣曾与七品宗师交手，还能屡次逃生，但能逃掉并不令人奇怪。以重伤为代价拼死逃生，寻常的六品高题。 他自是不知李荣面对天巫宗圣女周萱儿并没一直逃跑，而是选择与周萱儿大战一场后，方才不敌逃走，以致受了重伤，若是李荣开始就跑，顶多耗些元气，必可安然逃掉。 平心而论，要想毫无伤地斩杀同阶且境界更深一些的高手并不容易，尤其对方还是一名久经战阵的老狐狸。?? 八一§№卍◎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事情有些奇怪！”刘轩说道，“可不论是谁杀了向云飞，我们都有麻烦。” “这跟我们有多大关系？”樊离不解地问道。 “问题不是杀了向云飞的真凶是何许人，而是天巫宗圣主蒋柏清认为真凶是谁！”刘轩说道。 “师尊，你是说蒋柏清会以为师尊您亲自出手斩杀了向云飞？”樊离明白过来说道。 “泗州城中能用刀杀了向云飞的有谁，天巫宗会以为是谁？”刘轩说道。 “只有您老人家！”樊离苦笑道。 “是啊，估计天巫宗会以为我们投靠了狄仁杰，出手杀了向云飞。”刘轩说道，“蒋柏清肯定会为这事动身离开建康，寻我算账。” 原本刘轩想借助狄仁杰官府的势力扫除天巫宗在江北的分坛，光提供情报从而坐收渔翁之利，可向云飞死了，怀疑的对象却是刘轩。那么天巫宗和黑白社就撕破脸面，一场激斗不可避免。 “师尊，这难道是狄仁杰一手策划的不成？”樊离问道。 “看来确是如此，他前来泗州，还请元行冲用掉一枚客卿令，可不就在算计我，”刘轩笑道，“这个老狐狸从来就不吃亏。” “那师尊你笑什么？”樊离说道。 “世上那有免费的东西，反正总要跟天巫宗翻脸！”刘轩说道。 “天巫宗在江南势力那么大，我们与其硬碰硬，可会损失惨重！”樊离皱眉道。 樊离慢慢成长为一方大佬，所需考虑的事情也不简单个人恩怨，江湖情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蒋柏清犯了武则天的大忌，连魔门都放弃天巫宗，我们不落井下石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刘轩说道。 “魔门放弃天巫宗？惹动了武则天的忌讳？”刘轩的话弄得樊离有些糊涂了。 “蒋柏清勾结越王李贞想两面下注，武则天岂会放过他，目前已担任魔门共主的武则天也早就想拿天巫宗这只鸡警示一个心中不服的魔门诸派，包括我们这些江湖势力。”刘轩老神在在地说道。 樊离也是一脸迷茫，想不懂这朝堂和江湖之间有什么关联性，表面的动作在背后有那些意味。 “有些事情你看懂了就看懂了，看不懂就低调一些。”刘轩看着樊离说道。 樊离的性格坚毅，待人宽厚能够御众，可是在政治上的敏锐程度就差多了。 狄仁杰南来之前，由宁州刺史转任冬官侍郎，上任后查阅历年来运河水道工程记录，漕运章程，还多方搜集淮南、江南各道人口、赋税、产出等消息，甚至各州刺史主官履历都熟记于胸，做了足够详尽的准备。 就是这样，狄仁杰初入淮南道后还是举步唯艰，诸事不顺，根本没法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其中与天巫宗各处分坛的暗中阻挠，淮南道官员的不配合大有关系。 狄仁杰是何许人，当年主掌大理寺，近乎操控江湖地下秩序，对这些伎俩并不陌生，于是他秘密上收武则天，请求派元行冲及千骑支援。秀才无兵，万事难行。他虽说奉命巡抚江南，可临机专断，可谓口含天宪，但要把名义上的权力运用到实处，缺乏可靠的人手也是不行的。 得到元行冲援手后，狄仁杰马上选准对象，来到泗州，拿黑白社的客卿令请出刘轩，又遇到落难归来的李荣如虎添翼。现在既有武力在手，又有盟友在侧，立刻对天巫宗动手了。 像劫走十几艘官船的大案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况且事后又有官府有力人士加以掩护，稍加注意就可猜到是谁干的，所需要做的就是搜出证据。天巫宗威风已久，那还有什么警惕之心，一个大意就被狄仁杰抓个正着。 “幸好元明来了，顺利斩杀了天巫宗的大长老，使得我们的计划效果更好。刘轩那老狐狸就不得不上钩，”狄仁杰笑道，“我们立即起程，前往扬州。” “去扬州？”李荣说道。 “天巫宗在泗州的分坛都拆掉了，其它州县的祠庙还有不少，我们一路南去，正好可督促各州县捣毁祠庙，没收它们的资财。”狄仁杰说道。 不久，狄仁杰就带着元行冲、李荣向泗州刺史赵本质辞行。 江南巡抚使狄仁杰移驾扬州的消息很快传扬开来，泗州刺史赵本质亲自送狄仁杰上了官船，并派数艘大船运送护卫的一营千骑士卒南行。 同时，“封神刀”刘轩接到了狄仁杰遗留的书信，看完后叹了一口气，深夜动身前去见狄仁杰。 信中狄仁杰提出一个请求，让黑白社运送没收的蒋王庙财物到汴州去，并许以重利。当然后一部分，狄仁杰不会书之信中，还得刘轩与狄仁杰面谈。 江水哗哗作响，十丈长的官船停在岸边稳若泰山，船上之人也感觉不出什么波动。 刘轩趁着夜色追上了狄仁杰的座船，轻轻翻身而上，潜进了船舱。 “刘兄进来吧！”船舱门口的两名千骑士卒还没反应过来，里面元行冲就开口说道。 “李荣兄弟果然不凡，连向云飞那厮都败于你的刀下。”刘轩进舱见了几说道。 “向云飞年老气虚，身手不如壮年，我不拣了个便宜而已。”李荣拱手说道。 “狄公计谋精深，步步为营，刘轩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刘轩笑了笑转而对狄仁杰躬身施礼道。 “舱中什物简陋，刘兄随便坐吧！”狄仁杰笑笑说道。 刘轩径自找把椅子坐在李荣身旁。 “刘兄想必收到我的信，不知意下如何？”狄仁杰问道。 “请狄公放心，黑白社一定尽力为狄公效力，扫平天巫宗。”刘轩满口说道。 “刘兄和黑白社能热心替朝廷出力，朝廷自不会亏待你们。”狄仁杰微笑道。 “三成！”刘轩伸出三根手指说道。 “三成太多，”狄仁杰说道。 “天巫宗在地方上势力盘根错节，早在官府下令后就转移田产地契，没有熟悉地方事务的人帮忙，那会得到多少财物，不过是毁掉几座庙而已，过后一样卷土重来。”刘轩说道。 狄仁杰起家汴州判佐，熟知吏情，知道刘轩所言不虚。州县吏员看似不起眼，实则手眼通天，他们连石头都可以榨出油来，要震慑这些家伙，官场上那一套不怎么管用，像黑白社、天巫宗这种地头蛇更有用。 “这些资财都是民脂民膏，如今两虏犯塞，前线吃紧，急需钱粮，不能再多给你，一成半，另外老夫欠你一个人情。”狄仁杰沉吟良久说道。 “成交，”刘轩大喜说道。 刘轩等的就是这一句。到了他这种地步，金帛财物不过是过眼云烟，但得到未来帝国宰相的一个承诺，一个人情，收益难以估量，他从不怀疑狄仁杰的能力和为人，登上相位只是时间问题。 第一百三十五章 坟中尸王 双方商量了一下交易的细节，交换了关于天巫宗的情报。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从陈文羽那里，元行冲获知不少天巫宗秘闻与刘轩所知一一对照，大致弄清天巫宗势力范围及人员情况。 官船停泊在运河上，轻风吹着桅杆上悬着的风灯微微作响。 张紫晨也离开了泗州，趁夜盗走了向云飞的尸体，带走埋葬，然后乘船离开泗州，指挥江北诸州县天巫宗的分坛转移财物，避免官府追查。 这时黑白社突然力，运用各种关系疯狂攻击天巫宗，借着官府的势力没收天巫宗财产。 蒋柏清接到狄仁杰给淮南、江南各道州县的行文后，大怒异常，气得毁了书房里的所有器物。 “武则天，”蒋柏清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那还不知这是武则天的意思，借狄仁杰的手毁掉天巫宗，断掉支持李贞的后援。 愿赌服输，蒋柏清能混到宗主的位置，经历的风浪不算少，还能忍住气不为所动。朝代更替，从南朝宋齐梁陈到隋唐易代，天巫宗的蒋王庙都巍然屹立在建康城外，这些小小的风浪还动摇不了天巫宗的根基，庙毁了重建就是，人死了再找。 可两天后向云飞身死泗州的消息传来，则使得蒋柏清彻底暴走了。 “刘轩，狄仁杰，”蒋柏清淡然的表情变得狰狞无比，完全没有仙风道骨的神态。 “到扬州去，”蒋柏清冷静了一下，走出书房，吩咐身边的道童道，“通知蒋成让他到扬州与我汇合。” “天狼”蒋成是天巫宗的五大长老之一，年不过二十三岁，为蒋柏清远房侄子，因天赋异禀被蒋柏清收为关门弟子，得传天巫宗武学精要。 蒋成也不负众望，小小年纪就晋升到六品第三境，公认为天巫宗下一任圣主的候选人。§§№ 卐八§一小說????網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道童急忙下去安排，分派人手通知在山中修行的蒋成。 狄仁杰的一纸公文震动了整个淮南、江南官场。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纷纷关注着这场朝廷与越王府，天巫宗的争斗，判断未断的形势，选择今后的方略。 扬州城外，蜀岗之上，成象苑。 “你回来了？”王旭拈着一枚棋子，望着棋盘，轻声说道。 “哦，大人。”王琨恭敬地说道。 王旭没再言语，面对着错综复杂的棋盘沉思着。 成象苑就是“剑灵”王旭在扬州的别墅，依山傍城，紧临运河，旁边有大明寺，中有泉水，甘甜可口，远近闻名。自大隋灭了南陈后，毁建康而将南方的经济重心，政治中心搬至扬州，一干世家豪族也都在扬州置业。 “你有什么事？”过了良久王旭问道。 “朝廷现了越王李贞私自训练兵马的事，估计朝廷很快就会对李贞下手。”王琨说道。 王琨把李荣前去蔡州，扰乱王府和大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旭。 “虎父无犬子，我不如李晦！”王旭收起棋子说道。 王琨一脸难堪，自己是王旭的儿子，年纪轻轻已是六品高手，怎么说都不能比李荣差，可在父亲眼里却不值一提。 “你是不是不服气？”王旭转身对着王琨说道。 “儿子不敢，”王琨低头说道，“不过据越王府中人说，李荣被王府高手重创，命不长久。№ 八№§?一№中卐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哼，重伤不还没死吗？你能从天巫宗圣女七品宗师周萱儿手中逃得一命？”王旭说道。 “孩儿不能，”王琨说道。 面对七品宗师，王琨可不敢大言能顺利逃掉，何况对方可是魔门中的高手。 “真是虎父犬子，”王旭摇摇头道。 在他眼中，王琨不过依着前人的脚步，分毫不敢有所偏差，没有自己的想法、思路，只知依葫芦画瓢，能够晋升至六品已是极限。 “天机武剑”博大精深，绝不是那种固步自封，光凭循规蹈距就可登上顶峰的武学，相反它有着极大的展空间，供后人不断去探索。 二天后，狄仁杰的公文传到扬州。王旭听到消息后，叫来了王琨。 “你今天就到越州去请你6叔叔前来扬州！”王旭不由分说地道。 “请6叔叔来？”王琨说道。 他也知道了狄仁杰的公文，就是不明白这一纸针对天巫宗的朝廷文书跟自家以及6家有何关系？ 这位6叔叔就是名列天榜的高手“千鹤”6宇泽。 “叫你去，你就去，还有让6颖一起来！”王旭说道。 “6颖？”王琨一脸不情愿地说道。 “怎么不如人家就羞于见人？”王旭讥讽地说道。 6颖是6宇泽的独女，6家年轻一代第一高手，比王琨厉害多了，小时候不少欺负王琨。 “那有，孩儿这就动身。”王琨说道。 说着，王琨赶忙转身离去。 “可惜琨儿心性，资质与6家小妮相差远了些。”王旭叹口气道。 琅琊王氏与吴郡6氏同为江左一等一的世家，历代以来联姻不断，按说王琨与6颖家世相当，武功相若是合适的对象。只是6颖的资质太过逆天，有着宗师之姿，不是王琨可以相提并论。 此时扬州都督府也因为狄仁杰的一纸行文乱成一团，有激节赞赏的，还有皱眉无语。 时任扬州都督府长史的弓彭祖坐在书房内不时皱眉长叹，不知该怎么对待这份公文。 年不过五十，弓彭祖的头就已变得花白，全没有以前的潇洒自在。 江南民风剽悍，世家大族势力纷然，治理起来颇为不易，又有越王李贞，天巫宗等势力插手政事，弄得弓彭祖事事不顺，勉力维持。 说起来，弓彭祖能任扬州长史，也是拜武则天所赐。弓家世代官宦，深受武则天重视，由蒲州刺史转任扬州长史，淮南道实际上的一把手。扬州都督向来都是虚职，由亲王贵戚担任，长史也就成了淮南道文官之。 在弓彭祖的眼中，贡赋失踪可以封锁消息慢慢寻找，他早已暗中上书武则天，详述了贡赋丢失的情形，并说要尽力追查，挽回损失。但像狄仁杰所说那样大动干戈，必将弄乱平静的局面，不利于统治。 狄仁杰动手抓人拆庙，必将逼得天巫宗动手反抗，万一它们与心怀叵测的越王勾结，造成的后果就不是简单的一些贡赋损失可以替代。 就在弓彭祖为狄仁杰的公文烦恼时，天巫宗圣主蒋柏清深夜独自一人，白衣飘飘，宛若御风而行，来到石头城外一处乱葬岗。 夜空中月华普照，月下荒凉的孤坟，坟间鬼火青绿，迎风飘扬，荒草丛中却没有寻常的小虫嘶鸣，寂静异常。 “道兄，柏清来访！”蒋柏清穿过孤坟，来到一处无名低矮的坟头前，朗声说道，“打扰道兄清修了！” “你来何事？”坟中传来人语，语音带着金属般的颤音，令人听起来颇为难听，忍不住气血翻腾一般。 “白莲社联合官府对我宗下手，我想请道兄出手牵制剑灵王旭，”蒋柏清说道。 “剑灵”王旭身份清贵，不但是琅琊王氏当代第一高手，而且还是白莲社的九朵莲之一，主持着白莲社的日常事务。 “联合官府？”坟中人说道，“你惹怒了武则天？” 坟中人也是修行多年的老狐狸了，从蒋柏清的话中就推测出许多东西。按说天巫宗身为魔门一员，面对佛道两宗的攻击就请求目前的魔门共主武则天出手，却跑来找自己，想是其中别有原因。 “哼，”蒋柏清脸上赤气一闪说道，“武则天忙着清除宗室，夺取李唐江山，顾得上我们魔门诸派的利益？白莲社落井下石，大有铲除我宗之势，而江南王家，6家也会乐呵呵地站在一旁边看热闹，甚或分上一杯羹，毕竟如今大唐是北方人的天下，他们在朝中占不了便宜，就想着窝里斗，从我们手中夺食。”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可不想管。”坟中人说道。 “道兄，没有我天巫宗提供的资源，你们的修行之路会有那么好走，过于孤傲反而不美。”蒋柏清威胁地说道。 天巫宗和坟中人所属天尸宗同为魔门宗派，只是天尸宗一向人丁稀少，不说一脉单传，也差不多，又因修炼功法特异，不喜现身于世。天巫宗就以提供修炼资源为条件，有事时请求天尸宗高手协助。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江左双璧 “我天尸宗向以尸道长生为意，除此之外，别无所求，”坟中人说道，“你宗的供奉，我们也数次帮你们杀了不少人做为回报，两不相欠。网 ｗ?ｗ ｗ?．?８?１?ｚ?ｗ?． ｃ?ｏ?ｍ?” 坟中人就是如今天尸宗的宗主“不死尸王”阴无伤。天尸宗一系因修行方法惊世骇俗之故，少有露于世人眼中，往往会选择阴气十足的荒坟野岭修炼，不喜与人交往。 “阴玉十块，外加血玉璧一双，酬谢尸王出手之情。”蒋柏清淡然说道。 “这些东西对我没有多大作用！”阴无伤说道，“如果要与王旭动手，风险很大，很有可能连弥补伤势都做不到。” “确实如此，对你我这等高手来说，些许外物已不能有所助益。反是尸王的弟子可以用得上，”蒋柏清说道，“我可借上清珠给尸王修行半年，不知意下如何？” 蒋柏清也知道血玉，阴玉之类对阴无伤这种达到八品的宗师来说，效果并不显著，真要和王旭死拼，万一受点伤就麻烦多了，远不是这些东西可以弥补。 于是，蒋柏清停顿了一下，提出一个令阴无伤无法拒绝的建议。 “上清珠怎么在你手里？”阴无伤终于惊讶起来，声音中再无以前的平静。 上清珠可不是简单的货色，它是道门天师教茅山宗上清派世代流传的至宝。自南齐陶弘景归隐茅山，搜集前人典籍，成立了上清派后，与当时的还没当上皇帝的萧衍交好，得到了这功能灭心魔，清神气的宝珠，命之为上清珠，做为上清派传承的象征。 上清珠与和氏璧同列世间两大武道奇宝，和氏璧能助人炼气，上清珠可辅人炼神。当然和氏璧历来收藏在皇宫中，少有人拿它修炼。隋末，南方大乱，上清珠也不慎遗失，没想到会落入天巫宗手里。 阴无伤所修炼的《天尸经》源自战国时诸子百家之一的尸佼，融合了上古炼体之术而成为世间少有的奇功异技，威力无穷，不在当世诸多武学之下，只是修炼《天尸经》的人难免久处阴寒尸气之地，精神会受到心魔侵害更甚其它武学，平时需用药物调合，无疑上清珠这种秘宝更管用。 谈完交易后，蒋柏清不想多呆，返身离开了乱坟岗。 一枚晶莹透亮，鸽蛋大小的明珠落在坟前，在月华的照射下，珠中不时有奇异图像生成，如仙人玉女，云鹤降节，甚是奇妙。 坟上突现一洞，从中透出一股阴风，裹起明珠，飞入坟内。 第二天早晨，狄仁杰所乘官船拔锚起航，后面船队依次而行，惊得运河上来来往往的民船纷纷躲避。 刀光飞舞，刀气破空，李荣出刀的度并不快，所使刀法都为基础刀法，斩、抹、劈、挑，练得一丝不苟。 “万丈高楼平地起，现在的年轻人少有这么重视基础。”刘轩走到甲板上看着李荣练刀朗声说道。 “再高明的武技刀法都是由劈、砍、抹、挑等基础招式组合而成，练好了这些才能明白刀法的原理，领悟其中的神韵。”李荣收刀而立，轻吐一口气说道。 “道理人人明白，做到的能有几个？”刘轩说道，“谁都想练那威力显著，华丽的招法。” “由简而繁，由繁而简没有高下差别，看各人是否适合而已。”李荣说道。 “不如咱们过过手，”刘轩笑道，“让我看看那斩杀向云飞的刀法。” “我之刀法为自创，命之为轮回刀法，取佛家成住坏空之意见，计有秋风、流水、龙蛇、鹰猿、怒雷、疾电、寂灭、虚空八式，限于才力目前仅有前六式，”李荣持刀肃声说道。 “你的野心可真不小，”刘轩苦笑道，“一门刀法竟想囊括这么多种刀意。” 刘轩自创“水月刀法”，自忖在刀道上已精研很深，也不敢囊括数种截然不同的刀意。 “学的太多，那一门都不想舍去，可又总觉无法融汇贯通，转折之间稍有涩滞。”李荣说道。 “嗯，”刘轩沉吟了一下道，“以我的经验而言，万物之间都有联系，抓住其中的关连就可转折如意。水月水月，水中映月，月华如水，此是我水月刀法的精髓，元明可试看我这一招，三环映月。” 刘轩抽出水月刀，闪电般划出一个又一个气环，水月刀将一个个由小而大的气环贯穿刀身，用力向前刺去，如石子投到倒映在水中的月影上，荡起层层涟漪。 气环划过空气，爆出音爆样的声响，威势异常。 “以真气仿月形，以月形化流水，”刘轩接着说道，“元明再来试我这一招。” 几道气环接连而生，套在水月刀刀身上，如神龙吐珠撞向李荣。 “流水式，真空漩涡，”李荣挥着龙吟刀，划出同样一个完美无缺的气环，瞬间涨大起来，把击过来的气环吞噬掉了。 “爆”，刘轩说道。 陷入李荣真气漩涡的映月气环突然爆裂开来，射出无数道细密如流水的实体刀气，直出向李荣。 李荣似有所备，脚下一滑，闪出丈外，躲过了刀气的侵袭。 散乱的刀气射到甲板上，留下数个大小不一的缺口，激得木屑乱飞。 刘轩没有继续追击，两人本不过是切磋而已。 “无论是风、雨、雷、电、月，都是人以真气模仿的自然天象，本质上还是真气，没有不同。况且天象虽异，不外阴阳二气，五行变化，把握其中的转变，慢慢熟练了就好了。”刘轩说道。 李荣会意地点点头，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中间牵扯到各自对武道的领悟，外人无从建言，只能大致指明前进的方向，具体的道路还得个人来走，李荣也曾向父亲李晦请教过，得到的结论也是大同小异。 接着李荣又使出了“雷电光刀”一式，展示了一下自己击杀向云飞的刀法，使得刘轩兴趣大增，直言李荣已摸到了刀法转换的奥妙，高兴地向李荣谈论起各家刀法。 “说起刀法来，江左之人擅长用刀的人不多，”刘轩说道，“不过却有一名年轻的刀法大家，论修为境界不在你之下，乃是我江左双璧之一。” “江左双璧？”李荣问道。 “天巫宗的天狼蒋成，鹤鸣里的妖刀6颖！”刘轩说道。 “妖刀？”李荣说道。 “6颖是千鹤6宇泽的女儿，以一对鹤翼双刀名闻江左，年轻一代中所向无敌手。”刘轩说道，“她的年轻与你相当，被江南武林一致认为未来是宗师人选。” “6宇泽的女儿，鹤翼双刃。”李荣轻声说道。 在李荣所遇到的高手中，突厥的阿思力算是不错的对手，虽然他为人极坏，但刀法高明，然后就是李元芳，不过两人不是对手，寻常的切磋不能激战意，至于阿黛妮的修为一般，没法给李荣多少威胁，其它人中使刀的很少。如果能遇到另外一名用刀好手，一番激战估计也能有不错的收益。 听了刘轩的言语，李荣可以感觉出来刘轩对6颖的推崇，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兴趣。 “她可是一名难得的美女！”刘轩带有深意地笑道。 “噢，”李荣回道。 他并不在意6颖的长相如何，就看她刀法能不能让自己心动了，反正李荣觉得自己更喜欢阿黛妮一些。 “天狼蒋成怎么样？”李荣转而问道，“希望他不要如向云飞一样让我失望。” “此人我见过一面，确实有不凡的才华，尤其是充斥着野性，战斗意识极强，不是老朽的向云飞可比。”刘轩说道。 一路元行冲，刘轩几人呆在船上无事，聚在一起探讨武学，各有所获，连尉迟修寂也获益非浅。 刘轩更是乐呵呵地看着一船船资财装船北上，想着分到黑白社手里的财物，自然有高兴的道理。 刘轩的兴奋与张紫晨的愤怒正好相反。 有了黑白社的协助，迟缓而懒散的官府迅行动起来，拆庙扒屋，搜括钱帛土地，高兴地坐地分赃。 没有黑白社的支持，那些官府的吏员可不敢招惹得罪天巫宗。天巫宗一面收缩战线，一面由张紫晨，朱会珍带领着与黑白社激战。樊离亲自带着高手与张紫晨，朱会珍交手，当然天巫宗在江北的势力还是不如黑白社这样的地头蛇，一时落于下风，损失不小。 张紫晨一面请示总坛，一面下了全面撤退的命令，准备前往扬州与蒋柏清汇合。 路再长都有尽头，官船载着狄仁杰一行人沿运河南下，经过数天的行程抵达了淮南道治所扬州。 扬州长史弓彭祖带着别驾陈程，录事参军章含，府内各房主事，扬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士绅官员站在城北码头恭候狄仁杰的到来。 尽管弓彭祖心中对狄仁杰多有不满，但做为一名自以为称职的官员，表面上的礼仪还要有，何况狄仁杰久著盛名，论资历威望远在弓彭福之上。 正在沉思间，官船缓缓靠岸，弓彭祖忙带人迎了上去。 狄仁杰从垂下的悬梯上下来，踏过搭好的船板，缓步走到了码头上。元行冲、李荣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刘轩自然不会跟着狄仁杰公开亮相，早就提前离船进入城中。 码头上，一众官员们纷纷跟狄仁杰交谈起来，狄仁杰宣读了关于此行的圣旨，按着官场规仪说了一阵，才由弓彭祖引路进了扬州城。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冰心断情 “玄景，你在这里悠闲地品茗奕棋，我在江北打生打死，何其不公？”刘轩坐在王旭对面笑着说道。??八?一??中?文网?? ? ｗ?ｗ?ｗ?． ８?１?ｚ ｗ?．?ｃ?ｏ?ｍ? 玄景为王旭的字，平日里只有刘轩等数人可与他平辈论交，称呼其字。 “你忙着侵吞蒋柏清的家业，连他的席长老都宰掉了，这与我何干？”王旭说道。 “向云飞可不是我杀的，是李荣那小家伙干的，他可比你我年轻时候狠多了。”刘轩感叹道。 “李荣没死，还杀了向云飞？”王旭微微动容道。 李荣重伤垂死的事从王琨嘴里传出来，王旭猜到是周萱儿出手，致使李荣重伤。这才多少天李荣就伤势复原，还斩杀了一名久负盛名的高手。 “嗯，我也很意外。起初见到他时，他的伤势未愈，过了几天就传来向云飞身死的消息，我还不相信是李荣所为。前几日跟他呆在一起，现他确然不错，无论是心胸气度，还是武道修为都有独到之处。这样的年轻人怕是还在江左双璧之上。”刘轩说道。 “正好我让王琨到越州去请6宇泽，6颖父女前来，而蒋柏清也要来扬州，应该会带上蒋成，说不定我们可以看他们年轻人的一场龙争虎斗。”王旭笑道。 应付过官员士绅后，狄仁杰一脸严肃地延请弓彭祖到官厅处僻静的房间谈话。 双方宾主落座，狄仁杰看着弓彭祖轻声叹道：“我与你叔父志弘曾同部为官，任殿中侍御史，相交莫逆，恍然间已十数年过去。” 弓彭祖的叔父弓志弘曾任殿中侍御史、相州刺史，为人清廉、公正，官声甚好，他与狄仁杰同朝为官，都担任过殿中侍御史，互相敬佩对方为人，关系相当不错。 “狄公德高望重，叔父也曾对我提起过他与狄公交好的事。”弓彭祖恭声说道。 “你可知我为何来江南后，一直不来找你，又为何今日才来，又对遍布江南的淫祠下手？”狄仁杰说道。 “晚辈不知，”弓彭祖说道。 “不知道，你是装做不知，还是真的不知？”狄仁杰不客气地说道。 “晚辈，”弓彭祖沉吟了一下没有作声。 狄仁杰巡抚江南，却不前来扬州见自己，弓彭祖心中也是有些不满，认为狄仁杰不信任自己。 “你以为我不信任你，才私自暗访，寻找真相？”狄仁杰说道。 “狄公明鉴，卑职确实尽心理政，江南也保持平静。”弓彭祖带点怨气地说道。 “尽心理政，局势平静？”狄仁杰带着一丝讥笑的意味说道，“那年初贡赋失踪的事怎么说？” “那只是偶然事故，贼人作怪，卑职已派州中衙役尽力搜捕，命令各州县增派人手盘查，相信很快就会将贼人缉拿归案。”弓彭祖傲然说道，“损失的贡赋我已令府库补齐，运抵神都。” 狄仁杰听了胸中几乎要冒起怒火，这就是身居方面的大员，不但毫无政治敏锐性，连基本的责任心和能力都没有。年初贡赋失踪，如今都过去三个多月，连线索都没有，可见其能力之差劲，也是心思没有用在这方面的原因。他一个刚到江南，手无寸铁的官员，在事地转悠了几圈，都能大致确定凶徒的来历，弓彭祖身为一方大员，在扬州干了三四年，还查不出任何东西，可见其无能到何种程度。 “然后呢，三个多月一无所获？”狄仁杰说道。 “贼人有些奸诈？”弓彭祖话刚出口，就被狄仁杰挡住了。 “贼人奸诈？我到江南不过半月，就知道事情是谁干的，你主政淮南三年了，还懵懂不知？” 老实说弓彭祖起初确实不知道，他平时推崇镇之以静的施政方略，公务都交给僚属处理，闲时就与宾客宴饮，那顾得上查案这种琐事，只要局势大体安定，没有饥荒流民就好，大不了东西丢了补回来，反正扬州府库充溢，损失稍微大了一些，却还可弥补。 一番话说得弓彭祖哑口无言。 “你的去留由圣皇陛下裁决，我无法置喙一二，好自为之吧！”狄仁杰已无心再与弓彭祖说些朝廷控制江南的策略。 弓彭祖的观念还停留在前朝士大夫悠游而乐，下民无为而治的时代，简单地说袖手谈义气，妙手著文章，至于实际事务一概不理，已不适应武则天对官员的要求，早晚得遭大祸。 按狄仁杰对武则天的了解，她是一个对官员能力要求极高的统治者，能用则用，不能用则直接下手处置，弓彭祖这种心态实在要不得。 扬州都督府位于衙城中，占地颇广，建筑奢华，尽显淮南道及南方的富庶。 弓彭祖将众人连带着千骑士卒安排在衙城中，元行冲和李荣各自住在一处小而精致的宅院中。 李荣端坐在床榻上，脑中闪过元行冲在船上对自己的一番言语。 “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把冰玉诀传授给你，因为我想你替我对付一个人，目前天魔宗宗主薛怀义，白马寺主持。除了先姑祖母外，他乃是魔门诸宗第一高手，精修道心种魔**，而且佛魔双修，不过三十余岁就晋阶八品入微境，论天赋不在你之下。他曾与武攸绪交手，不分胜负，深得武攸绪称赞。他的野心早晚会成为圣母神皇陛下的祸患，就个人而言，我们也有些私怨。”元行冲站在船边迎着河风说道。 “我很乐意接下此事。”当时李荣听后毫不迟疑地回答。 “道心种魔**”可是四大奇书之一《天魔策》所载至高功法，可与自己的柔水真气媲美，有生之年领教一下四大奇书的武学乃是李荣心中所愿。李荣自不可能去挑战武则天，但有薛怀义这家伙，他可不会放弃。 这些画面闪过李荣心头，薛怀义的名字浮现脑海当中。 对薛怀义，李荣并不陌生。相反两人还有些关系，薛怀义原名冯小宝，洛阳人，曾拜在少林寺十三棍僧普胜门下修行。普胜与李荣的师傅普惠为师兄弟，所以李荣与薛怀义算是师兄弟。当然冯小宝实则为魔门中人，他尽得少林寺武学真传，更潜修道心种魔**，使得魔功大成，从而威震魔门，以三十余岁就出任了天魔宗宗主。 “薛怀义，武攸绪”李荣低声念道，充满了战意。 驱除出杂乱的思绪，李荣开始静心参悟“冰心断情”心法的奥妙。 良久，李荣才长吁一口气，脸上露出会意的微笑。 “冰心断情”与其说是一门内功心法，更是一种武道中少有的锻炼精神力的法门，到和瑜伽术中的冥想法门有些相似，却更为玄妙，不但有静心冥想的作用，还有用真气刺激头上数处隐秘穴道的方法，可使精神无形中得到锻炼，平时可吸取更多的天地元气，临阵交手时，心意更为冷静，对真气、力量的运用更精妙。 至于“冰肌玉骨”的修炼跟少林寺的《易筋经》、《洗髓经》相差不多，都是锤炼筋骨的秘法，但“冰肌玉骨”中加了许多药浴甚至毒药熬炼身体的方法，看在李荣眼中，不由得感叹天魔宗先人的智慧，对武道的见解，对人身的了解，无愧于千年大派的称号，光是这套《冰玉诀》就抵得上少林寺的金刚伏魔神通。 总之修炼“冰玉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还得回到洛阳，命人搜集所需药物才行。 李荣并未多想，慢慢地运用“冰心断情”心法凝炼精神力，体察身体各处的奥妙，用“冰心断情”来内视身体效果极佳，远胜其它功法。 真正想练成“冰心断情”心法一样不容易，李荣此时也就尝试一下里面相对简单的法门，与自身功法不生冲突的部分，更是为了体验，参悟其中的武道见解，增加自身的领悟。 一整天的时间，李荣都躲在小院中没有出门，更没有参加弓彭祖组织的宴饮，连饭菜都是由下人送到房间中。 这边元行冲似乎对官场一套并不抵触，优游自如地与扬州府的官员们交谈甚欢，令人丝毫感觉不出冷淡和敌意，根本不像一名武道宗师，可能这就是元行冲无法比得上薛怀义的原因，也不能晋阶八品入微境。他来到江南，本就负有考察扬州官员，回朝后为武则天提供意见的任务。 扬州府的官员见到狄仁杰等人没有严厉追究官员们丧失贡赋责任的意思，气氛就变得和气起来，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狄仁杰也与各级主官交流，准备进一步在江南推行禁止淫祠的工作。 第一百三十八章 要劫船队 送完一众官员，狄仁杰把元行冲、李荣、尉迟修寂召入自己所住的院落中，命令千骑士卒守好院门。? ? 八?? 一 中文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你是谁？”李荣走入正厅，看到一名四十余岁的道士正站在狄仁杰身边。 中年人一袭杏黄道袍，束高髻，皮肤晶莹，气息凝炼，一副高挑出尘的见效人，比当日蒋王庙的庙祝陈文羽可强太多了。 李荣从中年道士央上感受到的不只是修道之人的气质，还有武道强者那慑人的威势。 “元明，这是我的忘年之交司马承祯。”狄仁杰开口说道。 “白云子司马承祯？”李荣惊道。 “白云子”司马承祯可是顶替死去的“法圣”尹文操进入天榜的八品宗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你就是李晦之子？”司马承祯仔细打量了一下李荣说道，“果然有你父亲的气质。” “正是，”李荣回道。 说话间元行冲和尉迟修寂走了进来，狄仁杰招呼众人坐下。 元行冲显然认识司马承祯，且对司马承祯和狄仁杰的关系知之甚深，高兴地和司马承祯打招呼。 司马承祯虽是道士，却有一颗侠士之心。狄仁杰主政大理寺那些年，他就延请司马承祯追杀那些为恶的江湖大盗，闻名一时的铁血六煞就是司马承祯、李元芳一手剿灭。“血煞”尤山也败在司马承祯手下，隐退江湖，靠着武家的荫庇才逃得一命。 “这次请子微前来，意在对付天巫宗圣主蒋柏清，天尸宗的魔人，”狄仁杰说道，“年初蒋柏清勾结越王李贞抢走了朝廷贡赋，杀死水手，护卫百余人，且天巫宗这些年来在江南愚弄百姓，盘剥地方，暗地里更劫掠童男童女修炼魔功，人神共愤，必须灭之而后快。” 子微是司马承祯的字，“白云子”则是司马承祯自取的外号。 蒋柏清所修炼“五兽七星术”乃是传承上古正统炼气法门，可不是魔功，无需那些童男童女练功，但是天巫宗与天尸宗交好，向他们提供修炼资源，而生辰八字特异的童男童女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项。他们不知残害了多少人命，这些消息半是来自司马承祯、刘轩等地头蛇，半是出自陈文羽之口。 “天巫宗练功不需如此，但他们与臭名昭著的天尸宗是盟友。天尸宗的功法偏近阴寒，需童男童女鲜血中和阴气，凝炼真气。”司马承祯说道。 天师教上清派扎根江南，了解许多秘闻。 天尸宗一向行踪诡密无人知晓，就算魔门各派与他们交往的也不多，而天巫宗恰是其中的一个。 “这次我们不但有子微相助，还有刘轩前来。蒋柏清要是请人相助，很有可能请天尸宗人出手，因此我们的目标就是天巫宗，天尸宗，”狄仁杰说道，“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天巫宗有钱有势，天尸宗武力高强，两者勾结，寻常势力难以匹敌，这也是蒋柏清敢与武则天叫板，立足江南的底气所在。 扬州城南北长，东西窄，分为衙城和罗城两部分，其中衙城为官府治所，罗城则为外城，平民商旅所居。 蒋柏清和随行的人员就住在罗城中一处豪华的宅院，这处宅院是天巫宗扬州分坛的资产，比较隐秘，做为招待总坛的居所。 蒋柏清仍是羽衣纶巾，神色沉静，一脸淡然地看着排列在两旁的宗中执事，细长的双眼不时射出凌厉的光芒。 “圣主，属下已将庙中资财装了八艘大船，准备运回江南，祠庙名下的土地、商铺也都转至他人手里，不会让官府查到。”扬州分坛坛主邓子元一脸谄媚地说道。 “做的很好，”蒋柏清说道，“派人严密监视狄仁杰一行人的动静，都督府的任何动作都要马上报过来。” 邓子元忙恭声答道，寻思着把此事办好，事后能进入总坛，职位更上层楼。 蒋柏清右手边坐着一位二十出头，身材魁梧得近于粗壮，穿着紧身麻衣，衣服还有些破烂的年轻人，不耐烦地看着说话喋喋不休的邓子元。 当然那些执事们看向麻衣汉子的目光也不怎么友好，貌似恭敬，实则隐含鄙视。 谁叫天巫宗财大气粗，普通弟子都是锦衣玉食，更不用说这些坐享富贵的宗中高层执事。 麻衣汉子平时就穿着普通麻布衣，不重视打扮，一副山中猎户的行装，难怪执事们看不起他，他就是天巫宗五大长老之一“天狼”蒋成。 圣女张紫晨，“白虎”朱会珍坐在蒋成对面，无奈地看着蒋成，不明白蒋成为何总不愿脱下那身猎装，搞得和宗中高层关系紧张。 蒋成乃是圣主蒋柏清的远房侄子，两人的血缘关系相当远。 天巫宗本为汉末“巫帝”蒋子文所创，他整合了当时散乱的巫人成立天巫宗。以后历代宗主多由蒋家人出任，数百年过去了，蒋家已成为江南枝繁叶茂的大家族，族人数以十万计。 为了使蒋家人保住宗主之位，蒋家先祖订下了严密的族规，每年都会选择族中具有武道天赋的适龄子弟加以培养，无论这些子弟的贵贱。毕竟几百年下来，族人那么多，免不了有人富贵，有人贫穷。蒋成虽是蒋氏族人，但出身不好，父祖都是山中猎户，他凭借卓越的武学天赋被蒋柏清看中收为入室弟子，可一直保持着猎人本色，不愿穿那绸缎华服，连蒋柏清也劝服不了。 说起来五大长老，除了效力于越王府的“暗豹”安德，还有一名从未现过身，连宗中弟子都不知道的长老“隐蝠”。其实宗中的高层都在堂里。 “圣主，狄仁杰为了替朝廷出气，拿我们天巫宗开刀，我们是不是稍事退让，等他走后，再做打算。”朱会珍说道。 “官府的力量并不可怕，退让也未尝不可，”蒋柏清说道，“关键是隐藏在背后的白莲社，没有他们帮忙，朝廷奈何不了我们。” 明面上祠庙无外乎一堆建筑，不值多少钱，况且庙中积聚的钱帛随时可以运走。以祠庙为中心控制的诸多土地，商铺以及建立起的士商关系才是天巫宗借以经营江南的本钱。 白莲社为什么打击天巫宗，根本也是为了争夺这些东西，与钱帛相比，它们才是源源不断产生利润的聚宝盆。 蒋柏清明白这个道理，王旭、刘轩也不例外。至于武则天、狄仁杰则是上升到国家朝廷层面，出于斩断李贞在江南的助力，一定要置天巫宗于死地。那怕有一丝可能都不会放过。 李贞要是趁乱在江南举事，有寿州刺史赵瑰，泗州刺史赵本质一干官面人物相助，又有隐藏在民间的天巫宗支持，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就是朝廷能平定叛乱，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计量，因此无论如何灭掉天巫宗乃是必然的选择。 说到底，蒋柏清的眼界低了一些，也低估了武则天的决心。 “白莲社一直对我宗虎视眈眈，且在扬州势力不小，我们运送资财的船队可要注意，不能掉以轻心。”朱会珍说道。 蒋柏清眉头一皱，这到是一个问题。现在大家已经撕破脸皮，万一白莲社派人劫走船队，损失就大了。 “蒋成，你带人护送船队回升州建康，一路小心，防备敌人偷袭。”蒋柏清说道。 蒋成本就不愿管这些闲事，更与宗中执事不和，但是功力绝，蒋柏清到是乐意让他担当此任。 蒋成没有拒绝，点头同意。 “天巫宗扬州分坛准备将庙中财物装船运回建康。”王旭得到了手下传来的消息。 扬州分坛的动作不可谓不严密，可近十艘大船，财物数以万贯计，目标太大了，很难躲过有心人的眼睛，何况白莲社在扬州势力之大还在天巫宗之上。这边邓子元一动手，那边白莲社就现了他们的行动。 “蒋柏清不吃眼前亏，早干吗去了？帮派再强能与官府作对？”刘轩说道，“他骄横惯了，真以为越王李贞会登上大位？” “蒋柏清不过是下注而已，顺便占点便宜，那有什么雄心壮志？”王旭讥笑道。 “那也不能便宜他，不如去把东西抢过来。”刘轩说道。 “抢到也行，只是派谁去，我们两人可去不了，蒋柏清眼睛盯着呢，”王旭摇摇头说道，“不要忘了他那狼狈为奸的伙伴，老不死的尸王阴无伤。蒋柏清胆敢离了老巢来扬州，我不相信没有阴无伤随行。” “老僵尸确实有些麻烦，”刘轩皱眉说道，“派谁去？” 刘轩曾与“不死尸王”阴无伤交手过，无奈技不如人，受伤败北。 “通知狄仁杰，由他们出手。”王旭说道，“蒋柏清、阴无伤可不会干护卫的活，估计很可能是他的弟子蒋成出手，而狄仁杰那边元行冲不会动，李荣出手的可能性极大，让我们看看这两位年青俊彦的水平如何？” 消息通过隐秘渠道传入了狄仁杰耳中。 “元明，你出去一趟，劫走天巫宗的船队，足以抵得上失踪的贡赋了。”狄仁杰说道。 “这会不会是天巫宗故意摆下的陷阱，引诱我们上当。”元行冲说道。 “也可能是，不过有王旭和刘轩盯着，出不了大事。”狄仁杰说道。 “到时我会见机行事！”李荣说道。 元行冲需要时刻守护在狄仁杰身旁，尉迟修寂统领千骑，且武功差点，只能由李荣出面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非凡直觉 官河北距蜀冈约六里，贯通州城南北，正好处于城中间，把扬州城分为两半，向南经水门可驶入大江。八?? 一中文网? ｗ?ｗ ｗ?．?８ １?ｚ ｗ?．ｃｏｍ 邓子元所在扬州分坛位于罗城南边大市旁，为扬州最为繁华之地，紧邻太平桥。 距太平桥不远的地方，几艘大船一字排开，靠在河岸边。几十名身着破旧衣服的雇工忙忙碌碌地往船上搬运成箱的货物。 蒋成右手拿着一个铜制酒壶，拔开瓶塞，仰饮下一口酒，酒如同火线一般从喉咙流入肚中，瞬间产生一股热力，透向全身各处。 酒香中夹杂着药味，使人一闻就精神振奋。这酒是天巫宗秘传酒方，用数十种珍贵原料酿造而成的法酒，有着调神气，提性灵的作用。 法酒产量不大，虽然天巫宗财大气粗，但原料难寻，每年所产不过十数斤，只有长老级别的高层才能分得一二，蒋成自然是有资格享受。 塞上铜壶，蒋成厌恶地看着一本正经指挥船工的邓子元一眼，“扑”地向甲板上吐了一口痰。 道貌岸然的邓子元原来功夫颇为高明，前年到总坛时还有着五品境界，如今看他那副酒色过度，气息亏虚的样子，能保持五品境界不衰退都难，更不用说更上层楼。 “帮派争雄靠的是武力，财富和权力应该为前者服务而不是相反，或者至少两者并重。可惜圣主及宗中执事沉迷于享受，早无打拼的勇气和刻苦的用功。”蒋成心里暗道。 “天狼”蒋成和“暗豹”安德关系甚好，都看不惯以向云飞为的宗中执事着迷于享乐，不事武力的处世方法。结果安德被逼走，只好前往越王府托庇在圣女周萱儿门下，而蒋成则负责天巫宗暗底下武力，经常与敌对势力搏杀，勉强保持声名不降。 与白莲社相比，天巫宗钱财来得过于容易。平民百姓的香火钱好赚，而白莲社下属的黑白社等分支都靠着运送货物，制造器物获利，难度比较起来有些大。 邓子元嘴上说要隐秘行动，心里却不以为然。江南地界有谁敢拔天巫宗虎须，况且这回财物太多，想藏也藏不住。 远处河岸旁边的街巷处，数个平民装束的行人盯着大船看，监视着船队的动静。 这些大船载重不轻，就算在运河、长江中也不多见。邓子元耗费了许多精力和关系才在短时间内弄到这么多的大船，是以他颇为自豪。扬州城中能办到的商家并不多，由此可见他在扬州城中的地位和自身的能力。 李荣乘着一艘小艇，停留在距城南水门不远的河道边，等候天巫宗船队的到来。 狄仁杰来到扬州后，命令扬州府的官吏捣毁天巫宗所属淫祠，可扬州的官吏平时与天巫宗勾结，弓彭祖又不在意此事，使得官吏们敷衍应对，而狄仁杰也无法直接派千骑动手，以免引起恐慌。 扬州为朝廷四大都督府之一，向由亲王担任名义上都督，可谓是统治南方的中心，不是泗州这种小地方可以比较，轻易动用军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惹得人心动摇就不好了。 “你是王家人，王琨跟你什么关系？”李荣坐在舱中，看着对面的年轻人问道。 这名年轻人是由刘轩派来与己方接洽，应是白莲社的人，眉目间与王琨有些相像，尽管李荣不过见过王琨两面，且在夜晚，但对李荣来说夜里视物不是什么难事。 能够年纪轻轻晋阶六品的人并不多见，何况修得“天机武剑”这种绝学。李荣从刘轩口中打探到王琨的身份，眼前衣着华贵，眉目与王琨相似的年轻人，应也是琅琊王家的人。 “在下王珂，王琨乃是我的大兄，你见过我哥？”王珂说道。 李荣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临行前王旭和刘轩曾特意叮嘱过王珂，称之为年轻一代的榜样，让王珂能学习一二。 “我与他交过两次手，因时机不对只接了他几剑，无法尽睹天机武剑的绝学。”李荣感叹道。 “天机武剑”做为和“玄音妙剑”齐名的武学，李荣早已心向往之，可惜当时的机会真的不好，不然李荣一定会好好与王琨较量一番。 “听说李兄学得玄音妙剑，此乃我南朝至高武学，我也希望能见识一下。”王珂傲然说道。 “你？你的境界不如你哥，但沉静气度比他要强一些，比他有前途，但能不能突破七品先天仍在两可之间。”李荣说道，“如果你能在五年内突破七品先天境界再来找我吧！” 无论是王琨还是眼前的王珂，都没有入得李荣法眼，论战斗力还不如遇到的安德，不过是靠着家世之助，用资源堆到此境，六品境界已是极限，想突破先天绝无可能。王珂看气度比王琨强一些，但也有限。 “你就能笃定晋阶先天？”王珂不信地说道。 李荣微微一笑，没有应答，闭目养神。 王珂见了也不再言语，有点斗气似的学着李荣闭目调息。武者不用口舌分胜负，而要靠实力见真张。 太平桥旁，天巫宗的船队装货完毕，船只纷纷拔锚起程，顺序向着南城水门驶去。 南城水门是扬州城最大的城门，专门通行大型船只，是以天巫宗的这些大船只能从那里出城。 蒋成跨坐在船舷上，迎着河风望着沿河两岸的风景。 扬州自西晋覆灭，司马氏南渡就开始繁华起来，经过数百年的展，到了隋末就有“扬一益二”的说法，连炀帝杨广也流连扬州不返洛阳，可见其繁盛程度。李唐建立，朝廷更以扬州做为统治南方的中心，城中商户数以万计，来自全国各地的商旅都在这里开有商铺，官河两岸商铺林立，人潮汹涌，丝毫不比神都洛阳逊色多少。 邓子元因是扬州分坛坛主，熟悉城中人情，就留在蒋柏清身边侍候，派了副坛主宋明华跟在蒋成身边。 宋明华一样跟蒋成不对付，留在第二艘大船上指挥着船队。 船队朝着南水门驶来，庞大的体形，少见的数量引得两岸的行人不住观望，惊叹，不知城中那家势力有着这样的财力和物力，雇得起这么多大船。 如果还有选择，邓子元不会这么张扬，买通守门兵丁连夜出城才是正理。无奈狄仁杰来后，城中各方势力暗中角力，情势紧张，邓子元在军中的内线也不敢为天巫宗开脱，轻易放行船队。 唐代实行宵禁制度，每晚由巡街士卒值守，一更三点敲响钟鼓，所有城门及各坊市坊门关闭，次日清晨五更三点开启，违犯宵禁夜晚在街上行走的人以犯夜罪论处，笞二十。扬州城也是如此，城门都按时关闭，船队也出不去。 天巫宗的大船长达十丈，宽一丈多，高约一丈有余，吃水深达半丈，洁白的船帆半张开，劈开河水，向前行去。荡起的水波冲得水道两旁其余船只一阵乱晃。 李荣站在船头望着大船，目光扫过跨坐在船舷处的蒋成，露出会心的笑意。 蒋成也似有所觉，目光回过来，看了李荣一眼，不知为何，心里产生一股敌意。 大船毫不停留顺水远去，船队接连而行，耀武扬威地驶出水门。 王珂忙吩咐水手奋力摇橹，紧紧追在船队后面，不大一会就了过去。 扬州城南十里处就是长江，有河道直通长江。 李荣、王珂不是单枪匹马，另外埋伏有人分乘船只停在长江口处。 狄仁杰进入扬州城前，留下一艘战船，约有五十余名千骑士卒在城外，以防不测。王旭也派有百余精锐武士乘着十数艘走舸，小艇跟在战船后面。 “全体戒备，快去叫宋明华过来，”蒋成轻身一跃，跳到甲板上，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宋明华没有与蒋成同乘一艘船，只让分坛中一位普通手下邢子期跟在蒋成身边。邢子期也是邓子元的心腹手下，这批财物可是扬州分坛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邓子元送出后也觉得心疼不已，派自己的心腹跟着。 “戒备？有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我们天巫宗的船？”邢子期不以为然地说道。 “啪”，蒋成二话不说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邢子期就地一转，差点摔倒在地上。 “快去，蠢货！”蒋成早就看不惯邓子元，宋明华的骄横，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下人还敢与自己回嘴。 邢子期眼中露出怨毒的神色，不敢再说什么，赶忙跑到船后用信号通知宋明华。 城门口李荣的身影给蒋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何况蒋成有一种特别的直觉，遇到危险往往能提前感应出来。这种直觉救了蒋成多次，无疑在李荣身上也感到了十足的危险。 第一百四十章 水面决战 船队驶入河道，离长江口约两三里时，肉眼就可见浩瀚的大江。????? ?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 ｃ?ｏ?ｍ?数艘形制不一的走舸、小艇围了上来，中间有一体形较大的水军战船直直地从侧方逼了过来，战船上升起军中旗帜，显示自己朝廷人马身份。 这时不光蒋成察觉到不妙，躲在后面船上正和美女调笑玩乐的宋明华也得到手下通报急急忙忙出舱观望。 “怎么回事，这不是扬州水军的战船，难道有人冒充朝廷水军？”宋明华眉头紧皱道。 旁边的水手一脸惊慌地大声叫喊，乱个不停。 宋明华走到船头，途中顺手踢飞了几个慌张的水手，大声厉喝着，使得众人暂时安定下来。 唐兴以来六七十年，政局安稳，民间繁盛，少有盗贼公然作乱，劫掠地方，至少宋明华久在扬州多年也没见这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劫掠船只。 “前面船只停下临检，我们是朝廷亲卫千骑，奉江南巡抚使狄仁杰狄公之命缉拿天巫宗妖人。”战船上全副武装的士卒高声喊道。 “狄仁杰的人？”蒋成看着来船心道。 狄仁杰既然选择此时动手，派出一艘战船，还有数艘走舸、小艇相随，明显是与城中其它势力勾结在一起，务要劫走自己一方的船队，来意不善。 “命各船立即突围！”蒋成对着邢子期厉声说道。 李荣乘着小艇迎着波浪，朝蒋成所在的大船驶来。 蒋成看着船侧驶来的小艇，站在船头的锦衣青年就是水门旁那人，心知是大敌到来，咧嘴一笑，取出铜壶，饮了一口法酒，胸中透出滔天战意。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蒋成说道。 “千骑李荣！”李荣说道。 声音不大，却使得江面上附近每艘船上的人都能清晰地听到。 “原来是你！”李荣说道。 周萱儿与李荣交手后，曾把消息传到天巫宗。蒋柏清看过后，将此事告知了蒋成。 蒋成突然纵身一跃，跳到江面，快要落水之际，四肢疾张，化为一只矫捷的狸猫，腹部几乎贴着水面，双手也插入水中，双手双脚划着水爬行前进，似猎豹一样疾奔腾。 十丈左右的距离数息即至，李荣见了也不惊讶，同样跃至水面，踏水而行，龙吟刀出鞘，直冲过去。 李荣与“暗豹”安德交过手，见过安德用四肢左路的情形，知道是天巫宗秘传的身法。 蒋成就冲到李荣面前一丈外，瞬间停住身形，两腿一蹬，水面溅起朵朵白浪，身子弓身而起，双爪自下而上，恍若抓腹剖心，直抓向李荣的胸腹。 从蒋成跃至水面，爬行、奔跑、直立、爪击几个动作用了不到五息的时间，度不比在6地上奔行差多少，准备打李荣一个措手不及。 李荣面不改色，龙吟刀斜转划出半道圆弧，带起一道晶莹水幕，蕴含着惊人的气劲，似柔而刚，迎上蒋成的利爪。 “砰”，水幕迸散，散落的水珠炸裂开来，四处飞散。 蒋成的双爪划破水幕，十指疾动，青白指甲如刀片般带着无形气芒，一爪搭向龙吟刀，一爪直抓向李荣的咽喉。 龙吟刀刀身如中雷击，雨点般的气芒打在刀身，使得灵动若神的龙吟刀变化尽失，如游鱼入网一霎那间停止了运动。 那怕龙吟刀静止不过一息，无形的真气都透过刀身攻入李荣体内，同时五指成爪中途突然伸长半尺，五道爪风在空中旋转起来，形如钻头，钻破空气，呜呜作响，电光火石间钻向李荣。 “危险，”李荣可不敢用护体真气硬抗蒋成的爪击。 这种专破护体气功的螺旋攻击，谁也不敢用护体真气硬接，那绝对是找死的行为，那怕李荣的“虎啸金钟罩”是一等一的护体功法。 面对蒋成的爪击，李荣真气一动，透过龙吟刀逼退攻来的异气，脚下一滑，身体似踩在冲浪板上，顺着水流一下子横向滑出三四丈远，躲过了蒋成的攻击。 “哗哗”，蒋成如影随形，四肢又插入水中，身体弓了起来，追着李荣，几步就跑到近前，一爪横拨，一爪罩向李荣头脸。 蒋成的攻击方法充斥着野性，犹如猛兽捕猎，看似原始难看，实则具有极大的杀伤力，尤其是在水面上别有一番威力。 “哼”，李荣一声闷哼，身体一沉，江水没入膝盖，避过蒋成的右爪，龙吟刀反转撩出，刀气带着水流，凝结成实质的水刀，宽约一尺，刀芒伸出三尺，将蒋成的爪风全部笼罩在内，凌厉的劈了过去。 “轰”，水刀和爪风相撞，两人各自借力飞退，结束了第一个回合的试探。 还没有同阶高手能如此压制李荣，像阿思力、李元芳能趁着李荣刚晋阶六品占得上风，其它人等只能在李荣手里吃瘪。马嘉运、安德、王琨、向云飞等人都没给李荣带来多少麻烦，显然蒋成是个例外。 比起蒋成来，安德和向云飞两人的“破军七杀”如同毫无生气的死物，至多招式纯熟，真气老辣一些，缺乏那种因时而变，因地而变的灵动，远远比不上蒋成。无怪得蒋成能名列江左双璧，连刘轩等人也一力称赞。 李荣所见的年轻高手中，只有李元芳的碎梦刀，杨思勖的短剑有这种灵性，阿思力的弯刀稍差一些，至于其它人像尉迟修寂的枪、阿黛妮的光明刃、杨执一和王琨的剑处在同样的水平。这种灵性源自个人的武道天赋，是一种无法言表的感觉，同样的招式拥有灵性则威力倍增，像今天这样蒋成连“破军七杀”都没使出来就能逼得李荣后退，可当初安德和向云飞却尽使绝技仍败于李荣刀下，这就是差距。 李荣和蒋成的战斗并不影响江面上船只之间的斗争。 天巫宗所属的大船都是商船，运货所用，而李荣一方拥有水军制式战船一艘，其它船只也是形制较小，度快灵活性高，适合江河战斗的船只，加上李荣一方官军身份，使得天巫宗的大船惊慌失措，很快就溃不成军。 邓子元搜罗来的大船并不全是自己的，大部分是借自其它商户，这些人那敢跟官府官军抗衡。船上的水手、船工见到战船上的旗帜，吓得不少人停下来就要束手就缚，气得天巫宗弟子大为恼怒，却不知如何抵抗，上面根本没有弓弩等武器，些许短兵又派不上用场，只能催着水手奋力划桨，逃离此地。 “暗豹安德，青龙向云飞都不及你，”李荣扬声说道，“我也希望能领教一下破军七杀的真正威力。” “你也不赖，我宗圣女对你称赞不已，”蒋成说道，“不过很感谢你杀了向云飞，我很是开心，早就看不惯他了，迫于同门没有下手。” “青龙”向云飞资历甚老，论辈份还在圣主蒋柏清之上，虽然武功不如蒋成，但手段圆滑，笼络了天巫宗大部分坛主，执事，喜欢与蒋成作对，弄得蒋成很是不满。当然两人之所以冲突不断，是有着深刻的原因。 “天狼”蒋成年轻气盛，主张天巫宗要培育武力，提拔勇武之人，限制宗中高层骄奢淫逸，这种主张一下子捅了马蜂窝，触动了以向云飞为的宗中高层利益，两人的关系变得极差。 圣主蒋柏清出于控制权力的目的，有些放纵两人的争斗，兼且压制心高气傲的蒋成，使得蒋成颇为郁闷。如今李荣杀了向云飞，无疑使得蒋成控制天巫宗铺平了道路。 “蒋兄名列江左双璧乃是李荣南来江淮准备挑战的对手之一，我会尽展所学击败你，以证我武道。”李荣肃声说道。 “听圣女说李兄竟然修习了我巫门传说已久的《水书》，更练成了柔水真气，我也想与李兄印证一番，”蒋成说道。 《水书》早在巫门中流传，称得上巫门所有武学的源头，却少有人习。现在巫门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托庇于魔门的天巫宗，能知道柔水真气的少之又少，蒋成却是知道。 蒋成论武道天赋不比圣主蒋柏清差，他的刻苦和努力还在蒋柏清之上，有着登临武道巅峰的野望，能领教一下传说中的《水书》柔水真气必能使他大有收获。 第一百四十一章 龙争虎斗 李荣的目光中充满了战意，直刺向蒋成，施展出“观微法眼”中的目击之术，双目圆睁似两轮小小的太阳，刺得蒋成眼睛微缩，天空中的太阳都失去了颜色。?八?一? ?中文网? ｗ ｗ?ｗ?．?８ １?ｚ?ｗ?．?ｃ?ｏｍ “哈，”李荣喉咙中喝出一声，透明气流冲击空气，划出一道长长的白痕，音波传到三丈外蒋成耳边，使得他耳膜震动，身体竟有失去平衡的感觉。 连使两项秘术，李荣的身体踏水而行，脚下如托着朵朵白莲，真气过处与流水完美地凝成一起，水气交融。这是柔水真气的奥妙之处，使得李荣在水面上的战斗力不逊色于蒋成。 无形真气一转，屏退耳目不适的感觉，蒋成缓过气来，蹂身而上，双掌飞舞，凌空扑向李荣。 “流水式，千潮击，”李荣毫不示弱，龙吟刀带动流水，形成一道又一道由水刀组成的波浪，汹涌而来，瞬间就布下三重刀浪，笼罩了身前一丈内的空间。 高手相争于电光火石之间，李荣使出秘术为自己争取了半息时间，出手的时机就抢先一步。不要小看这一步抢先，在同阶高手度大致相等的情况下，半息就意味着多出一至两刀，看似不起眼，连续积累之下，就可积小胜为大胜，从而击败对手。 “网击杀，”蒋成心道，十指如跳动的精灵抚摸在水幕上，“挑、勾、刺、抹”以神乎其技的灵动手法不断刺击着水幕刀光。 “啪啪”，气击交加，刀光组成的水幕暂时压制住了蒋成无形的爪芒，迫得蒋成不住后退。 尽管处于下风，蒋成面容沉静，心神空灵，双手拍击、直抓变化万千，在身前形成一道天罗地网，充满弹性，将水刀巨浪一一迫散。 “穿波暗浪，”李荣心里暗道，龙吟刀轻灵地舞动，一时间刀浪暴涨，气势滔天，江水聚于空中形成飞流直下的三丈瀑流，如自天而降，披头盖脸地浇向蒋成，几道无形的刀气夹杂在瀑流当中，暗地里斩向蒋成。 有着野兽般直觉的蒋成感觉出莫大的危险，双掌合抱，左牵右拦，有如怀抱气球，将漫天爪风奇迹般收拢起来，同时身体一缩，躲在气球后，向后飞退。 水瀑哗然撞在气球之上，瞬间似被滑开一旁，左右分散，可那几道无形刀气闪电般刺到气球上，透体而入将气球刺破，柔绵如水的真气划破空气击到蒋成身上，出扑扑的声响。 “五兽七星护体术，”蒋成一声怒吼，身体如变色龙一样瞬间变幻出五种颜色，颜色变幻间护体真气波动挡住了刀气。 不过蒋成并不好受，李荣的刀气岂是那么好挨的。既柔和又凌厉的刀气融入到护体真气中，瞬间透入蒋成体内，在经脉中乱窜，使得他经脉寸寸欲裂，真气乱行。 蒋成一边借力飞退，一边调动真气压制排出刀气，恢复伤势。 李荣也不迟疑，踏水而行，龙吟刀幻出重重刀浪，追击不停，务使蒋成没法恢复。 和李荣一样，蒋成纵横江南未尝一败，同阶高手无人能敌，还曾与七品先天宗师交手而逃得性命，养成的傲气无双，自视为同阶第一，没想到会在李荣手上吃亏。 蒋成一声怒喝，身体一沉，两足下踩，没过小腿，借力向前扑去，十指微张，洒出漫天细小的风刃，附着在指间。 不得不说蒋成要比向云飞、安德技高一筹。“破军七杀”大致以近身搏杀为主，讲究拉近与对手的距离，遇到持有兵刃的对手就是在刀尖上跳舞。无疑向云飞和安德没有足够的勇气，使出的“破军七杀”近似用真气远程攻击，威力大减，浑然没有把握“破军七杀”的神意，或者说虽然知道这些道理，但更爱惜生命。 巫门的传承之久远还在道佛魔门之上，远古人类披荆斩棘，格杀猛兽，慢慢地总结出武学体系，这些武技以赤手搏杀为主，蒋成自幼为山中猎户，野性十足，刚好适合巫门武学真意，武力才能远同侪。 “同样的武技对我无效！”李荣心里道。 一时间水刀纵横，水瀑横流，冲向扑过来的蒋成。 面对水墙一样横推过来的刀光水幕，蒋成双手依然施展出“网击杀”，布下细密的气网，迎头扫中气墙，十指瞬间在方寸间如道士掐诀般闪电地划出十道圆弧，顺势一点，十道指风挂在指头上形成十个圆锥形的气芒刺到水幕当中龙吟刀的刀锋之上。 “啪啪”，水幕轰然破裂，蕴含真气的水流扑击在蒋成身上，都被他护身的五色真气弹开来。 李荣的龙吟刀刀芒迸散，紧接着指芒的是蒋成的十指，真像在刀尖上跳舞一般，十指“弹、拨、扫、刺”转瞬间就使出数种手法，以龙吟刀刀身为战场与李荣争夺起来。 论起灵活，兵刃还是不如手臂。不过李荣并不惊慌，蒋成的手法很厉害不假，也就是如此了。当初李荣曾连续碰到过李若雪、卢紫鸾、多丹上师、李兆坤、李贞、周萱儿六位宗师级高手，这六人都是赤手空拳，其中李若雪、卢紫鸾和李贞三人严格意义上来讲只算打了个照面，交了一两招，但是李荣可是和剩下的三位宗师大打出手，硬拼了数十招才无奈落败。 李兆坤的“七伤拳”霸道无比，无视招式变化直来直去，正面硬轰，令人难以应付，李荣战得最苦。周萱儿所擅长的“祭天舞”更偏向真气变化，且受柔水真气克制，加上李荣当时进步良多，应付起来相对容易。只有多丹上师的“九幽白骨手”到与蒋成“破军七杀”类似，都以精妙的手法取胜。 李荣真气一震，反臂旋击，手腕似无骨长蛇，整体三百六十度扭转，龙吟刀也跟着旋转起来。 刀锋旋转，带起的水珠抛洒，像充满力量的钢珠四处迸射，大半以蒋成为目标，撞得护体真气嘭嘭作响。 “好，”蒋成心里暗道。 李荣的反应之快不愧天才武者的赞誉，此时李荣无论是抽刀后退，还是挺刀出掌都不是上上之策，前者过于消极，会被蒋成欺到近前，陷入近身不利的境地，后者又过于简单，使得龙吟刀成为死物，丧失灵性，那会是蒋成的对手。 蒋成双手不停地轻抚重拂，毫无烟火地拂出一张缩小了不知多少的爪芒气网，刀身与双掌在方寸之间布满了细小利刃般的气芒。 如果说向云飞所使出的“网击杀”大而疏，那么蒋成就是小而密的典范，中间威力不可以道里计。 龙吟刀不知碰到了多少道气芒，度以肉眼可见的度缓慢起来，不过李荣总算挣出了活动的空间，顺利地回撤出来，随着身体自然后退。 蒋成自不会放过追击的机会，贴身追了过去，不让李荣拉开距离。 高手相争不过时间和空间，统谓之时机。赤手空拳的武者要争取拉近与持有兵刃对手的距离，欺身闯入兵刃伸长出的空间内，使得兵刃派不上用场，相反武者如果御敌于兵刃之外，充分挥兵刃的长度优势，就可把对手挡在外围。 李荣抽步飞退，龙吟刀在身前布上重重刀浪，试图挡住蒋成。 蒋成脸色不变，左手突然伸长半尺，透过水幕抓到龙吟刀上，闪电般弹出五道螺旋气芒，撞到刀锋上，旋转的力量使得李荣身形都为之一滞。 “裂天杀，”蒋成心里暗道一声，护体五色真气突然迸散，洒满了周围半丈空间，刚好把自己和李荣的身体笼罩到一起。 李荣只觉周围空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原本轻盈的空气变成水银一般沉重，自己的身体也恍忽间无法动弹。 这是与周萱儿“祭天舞”类似的武技，不过周萱儿乃是七品宗师，能够自如地操纵天地元气，蒋成不过六品修为按说并不能达与这种效果，想是天巫宗秘法所致。 配合着空气锁住李荣身形的机会，蒋成抓在龙吟刀上的左手轻轻一带，使出借力之术，扯得李荣身体向前，同时自己加扑来，右手扬起，五指如勾，带着寸许气芒，直抓向李荣身体各个要害部位。 李荣摧动真气，喉间一声狂啸，体表现出金黄色的光辉，音波直撞向蒋成，龙吟刀使力横扫，左掌微曲，化为鹰爪，迎面抓向蒋成的右爪。 啸声如金钟长鸣，蕴含着佛门“狮子吼”功夫，震得空气波纹阵阵，突破了蒋成的空气枷锁。 蒋成见到李荣竟然用“狮子吼”破解了自己的秘术，更试图以爪对爪与自己抗衡，心中不由大怒。 十指缠动，恍如十把匕在狭小的空间内不断撞击，如钢铁交击，居然出嗡嗡的声响。 李荣精通形意拳，鹰形爪法也曾练得出神入化，又修习过瑜伽秘术，大手印的功夫，手指灵活程度不比蒋成差，可惜招式精妙还是不及对方。 “啪”李成化爪为拳，一拳击退了蒋成，手背上却留下数道血痕，血珠从中渗了出来。 蒋成的爪功不说是无敌也差不多了，生生抓破了李荣的护体真气，伤到了李荣。 这时龙吟刀也斩在蒋成拳罡上，迫得蒋成飞退数米。 “不愧是《水书》传人，我暂时还奈何不了你，”蒋成说道，“后会有期，我会来找你的。” 说完，蒋成踏水而去，数息间就消失在江面上。 远处追击大船的战斗快要落下尾声，李荣一方的船只占得上风，迫得天巫宗船只大部分停下来投降，船上天巫宗弟子不多，又不是王珂等人的对手，很快就被诛杀干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女子高手 蒋成退走自觉再打下去也不能击败李荣，面对李荣层出不穷的秘技，他没有取胜的把握，且远处水战已分出胜负，己方船只纷纷被俘，还有一点是蒋成真气快要耗尽，不想使自己陷入死地。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李荣看了一眼远去的蒋成，没有恁，返身回船，进入舱中闭目调息，吩咐船工摇橹回城。 尽管此城李荣并未尽全力，但对手也没尽展“破军七杀”的秘技，两人拼得旗鼓相当，真要分出胜负，还需一番激战。当然李荣是有着必胜的信心，能够最后斩杀蒋成。 小船顺着江水，悠然回城。 围攻天巫宗的船队，事前几位大佬就已定好计划，做好了分赃的方案，这些东西李荣自不会把精力放在上面。 “破军七杀不由凡响，”李荣端坐在舱中，脑中闪过与蒋成战斗的场面。 之前李荣与安德、向云飞交手，并不怎么看得起天巫宗的“破军七杀”，可蒋成同样是使出这套武技，威力却大相径庭。 “没有平庸的武技，只有平庸的人。”李荣心里叹道。 城中蒋柏清身着素白轻衫，躺在榻上，手中拿着一卷精美的纸书，品味着书中优美的文字。 越王李贞的成败命运并不放在蒋柏清心上，家国天下不是那么容易得来，蒋柏清心知肚明，对武则天暂时服软，照顾武则天的面子也是必然之事，犯不着因为李贞而与武则天交恶。 就在蒋柏清悠闲看书的时候，“白虎”朱会珍从外面急急地走了进来。 “什么事，如此慌张？”蒋柏清从朱会珍的脚步声里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好。 “狄仁杰派人劫走了我们的船队。”朱会珍进来后对蒋柏清说道。 狄仁杰和王旭并不刻意隐瞒，公然在白日里于江面上拦截天巫宗的船队，并同时下旨命扬州水军停留在码头候命。附近的商船到是看到了此战，其中就有天巫宗的人，赶紧跑回来向分坛汇报情况。 “扬州水军出动了没有？”蒋柏清问道。 “没有，”朱会珍说道。 “狄仁杰，不，还有王旭这厮与狄仁杰狼狈为奸。”蒋柏清甩掉手中书卷厉声说道。 狄仁杰身边的千骑都在天巫宗严密监视之下，水军又没有出动，那一方会有足够的实力劫走己方数量近十艘的大船。无疑扬州城中这种势力不多，而王旭所领白莲社就是其中之一。 “刘轩就已对我们出手，王旭和他同属白莲社莲主自然不会轻易手软。”朱会珍说道。 “看来我们想的太容易了。”蒋柏清叹道。 “剑灵”王旭不只是名列天榜的高手，还是白莲社九大莲主之一，势大权重，也是少有影响力遍及南方的巨头之一，足以与蒋柏清相提并论。 丧失几十万贯资财固是令天巫宗大为肉痛，却也伤不了天巫宗的元气，他们在扬州乃至淮南道还有着更为巨大的财富。 “蒋成回来没有？”蒋柏清问道。 蒋柏清可不相信王旭、刘轩等宗师会亲自动手劫船，只要不是宗师，难有人在水上击败蒋成。蒋成的水性之佳令人叹为观止，这一点蒋柏清是知道的。 “尚未有信。”朱会珍说道。 “继续探查，蒋成回来了，让他立刻来见我。”蒋柏清说道。 蒋成脾气不好，但武道天赋实在太高了，高到蒋柏清都无法无视的地步，这可是天巫宗将来能够立足的根本，万万不能有所闪失。 “是，”朱会珍说道，转身出去了。 蒋柏清站在屋中，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船进入水门后，李荣睁开双目，命船工靠岸，径自下船步行。 城外的战斗没有影响到城中繁华，行人商旅兀自交流如织，脸上生气昂然，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国朝以来，江淮甲子无事，地给人足，百姓殷富，少有的太平治世。 李荣一袭锦衣，腰悬长刀，容貌俊秀，一副贵公子模样，引得行人中的年青女眷不时飞来爱慕的目光。 虽然没有静室供李荣调息打坐，但得自李元芳那里的奇异功法，不入先天境界就可于运动中吸取元气，恢复真气，效果自然不如静坐有效。 一缕缕元气被摄入体内，李荣感觉内息在缓缓增长，干涸的河床慢慢由小小的溪流变成宽阔的大江。 避过冲过来接踵摩肩的人群，李荣步入太平桥旁的大市。 大市乃是扬州商铺精华所在，诸般杂艺戏场和庙宇在大市中都不少。闻名扬州的崇福寺，延光寺，后土庙，火星庙等都在大市当中，人流香火也为江南之冠。 李荣信步来到后土庙，随着香客走入庙中游逛。 “后土庙里的琼花为扬州一绝，花大如盘，洁白如玉。如今琼花正值盛开之际，不知有多少人争碰上来庙里观花赏物。”旁边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人向李荣介绍着后土庙的种种。 中年文人不过接了李荣一问，回答起来滔滔不绝，从后土庙的历史，琼花的种种妙处，庙前空地初一、十五演出的大戏，使人听了就津津有味，兴趣大增。 “天巫宗主持此庙的家伙是个能人，居然懂得用各种营销方法吸引百姓，增加人流，”李荣卓有兴致地在庙中转着。 话说扬州分坛坛主邓子元尽管武道修行停滞不前，经营生意却是一流人物，不然就聚不起近十船资财，是以深得宗中高层的认可和喜爱，连圣主蒋柏清都对他青睐有加，当然不是看中邓子元的武功。 后土庙的琼花确然称得上扬州一绝，盛开之时，前来观赏的士庶络绎不绝，把若大的后土庙挤得满满。 夏日的暑热丝毫不影响人们的热情，硕大的铜缸中半响功夫就洒满了铜钱。 李荣走进庙中，跟着人流前往后院观赏传说中的琼花盛宴。 “颖儿，扬州琼花名闻江南，其大如碗，难有花比，而且一簇八朵，洁白如玉，世间少有。”王琨对着身旁的女子说道。 名叫颖儿的女子身材高挑，穿着淡白色类似男子的圆领服，窄袖紧身，镶着金色花边，显得英气十足，吸引了周围诸多目光。 “王琨，不要叫我颖儿，听得我肉麻，话说这琼花确实比你好看多了。”6颖轻笑道。 王琨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回答，往日在女子面前甜蜜似甘的言语怎都无法出口。 王琨前几日到越州去请“千鹤”6宇泽，谁知6宇泽不在家，6颖得知后就决定跟来扬州见见世面。 一路上王琨见6颖高挑漂亮，完全不似小时候的黄毛丫头，不由得大献殷勤，结果又被6颖狠狠地教训一通，痛快麻利地败在6颖刀下，弄得王琨灰头土脸。 来到扬州后，6颖听说琼花有名，就拉着王琨来庙中观花。 “王琨？”李荣刚进后土庙的后院，目光就落在王琨和他身旁的女子身上，“好强的女子！” 李荣见过不少女子高手，像李若雪、卢紫鸾、周萱儿都是宗师级高手，但年轻一辈当中如她们那样资质逆天的可不多，阿黛妮、顾秋思相对差一些，至少还没遇到眼前这样既年轻又已是六品的女子高手。 后院不大，六品高手都五感敏锐，在李荣看到王琨两人的同时。6颖和王琨的目光也落在李荣身上。 “李荣！”王琨见到李荣，脸色一变，嘴里轻声说道，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李荣微微一笑，挥手向王琨招了一下手，随即转身离开后院。 “他是谁？”6颖眉尖一挑说道，“你好像很恨他，难道曾输给过他。” “他就是剑侯李晦的儿子李荣，”王琨说道。 “咦，怪不得能击败你呢？”6颖说道。 “谁说我输给他了？”王琨说道，“我和他过了两招，不过没有正式交手而已。” “哈哈，你肯定是吃亏了，”6颖说道，“好了，这琼花很美我看过了，李荣也很有趣，回头一定得找他比比。” 王琨不再言语，随着6颖又看了几眼琼花就回蜀冈别墅去了。 “父亲大人，我们已经把天巫宗的所有船只都夺了过来，停泊在白沙镇，正在查点资财货物。”王珂来到王旭面前高兴地说道。 “李荣和蒋成交手情形如何？”王旭没有接话转而问王珂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怒气冲冲 “李荣与蒋成一战？”王珂有点惊异地说道，“孩儿带人攻夺对方船只，不曾仔细观望，好似是蒋成落败而逃。八一 中 文网 ｗ?ｗ ｗ?．?８ １?ｚｗ．ｃｏｍ” 王珂有些心高气傲，看不起李荣的家世，更不用说蒋成了，根本没有去关注两人的战斗，光顾着去登船夺船呢。 “好了，你下去吧！”王旭面色不怿，挥手令王珂退下。 “玄景，儿孙自有儿孙福，那能尽如你当年那么有才华。”刘轩在一旁说道。 “资质可以不论，但眼界太窄，不知取舍更令人心灰。”王旭说道。 王旭的两个儿子王琨和王珂说起来武道天赋相当不错，可是王琨却失之于轻浮，缺一些踏实苦功，二子王珂则沉稳有余，少些变通，都不能继承王旭所学。 “像李荣、蒋成和6颖这样的年轻人又有几个，当年玄景兄弟那么多，能晋阶宗师的不过你一个。”刘轩说道。 “是我有些贪心了，”王旭摇头苦笑道。 按说李荣与蒋成这样有着宗师之望的年轻高手交锋，其过程绝对值得王珂一看，且能学到不少东西，没想到王珂却为了去夺一点财货就放弃，是以王旭有此生气。说简单点，王珂根本就没有高手的气度和进取心，远不如王旭当年。 王旭出身琅琊王氏，南方屈一指的大家族，当年光是与王旭年纪相当的王家子弟就有数百上千之多，可能在武道上有所建树的不过王旭一个，可见武道之艰辛。、 “李荣确实让人惊叹，连天狼蒋成都败在他手上，不知6颖会不会胜。”刘轩说道。 “算算日子琨儿应该将宇泽父女请回来了，”王旭说道，“有宇泽帮忙，我们对天巫宗、天尸宗就能占得上风，顺利铲除这两颗江南的毒瘤。” 天巫宗和天尸宗在江南的名声极差，尤其是天尸宗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只是有着天巫宗的掩护，佛道两门也没法将其根除。 “那到是，”刘轩点点头道。 白莲社的实力很强，但与天巫宗，天尸宗加起来比，还有所不如，这也是王旭要拉上6宇泽的原因所在。 “唉，我们在这里打生打死，武则天却在宫中看热闹，而且一石数鸟，”王旭突然叹道，“当棋子的感觉真不好。” 武则天身在千里之外，只派出了狄仁杰、元行冲等曲曲几个人来到江南，就轻而易举地影响江南各方势力，挑动了白莲社与天巫宗的生死搏杀，没付出多少东西，可是不但除掉了支持越王李贞的背后势力，又削弱了南方武林的实力，更通过打压天巫宗，从而在魔门中树立起莫大的威望，真可是一石数鸟。 当然对白莲社和王旭等人来说，机会也是难得，好不容易魔门放弃了对天巫宗的支持，不趁机将其打压下去，一统江淮地下势力更待何时，由不得王旭不尽力而为。 “武则天乃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政治奇才，际遇非凡，不是我们能比的，关键是南方的实力始终不如北方，被动也是情理当中。”刘轩说道。 刘轩名下的黑白社垄断大运河上的南北航运，对南北方经济的了解更在王旭之上，说到底政治权力的争夺还是建立在经济实力的基础上，且这种政治权力的转移伴随着地区间经济实力的变化而产生变动。 自宇文氏以关中本位为政治理念，建立起关陇统治集团，经过数百年经营，席卷天下混一宇内。可随着关中地区经济逐渐被关东及江淮所越，关陇势力就开始衰败，武则天能掌握朝政固然有其自身能力的原因，也跟关陇集团的衰落有关。随之兴起的是山东士人，至于江南势力还略微差一些，占据不了朝廷政治版图的中心位置。 “时势使然，做人却倍感无奈。”王旭说道。 有些事看能看得到，真要面对的时候总是不甘心，可即以王旭宗师级高手的身份也不能改变这历史大势，重塑朝廷的权力结构，那怕他是九品大宗师也做不到。 如果不是真气损耗过巨，李荣不介意找王琨和他身边的女子好好切磋一番，能有那般气势的女子不多，江左双璧之一的“妖刀”6颖就是其中之一，领教一下“天机武剑”和吴兴6家的“鹤翔雁行功”也是南来的目标之一。 每一次与高手的对决都是武道路途上的一次磨炼，对对他锻炼刀法晋升更高境界非常有利。 有了新的想法和潜在的对手，李荣无心多逛，只是随意穿行于街道，就回到了都督府调息恢复精神。 “张户曹，扬州后土庙，火星庙名下有多少土地、商铺，最近可有异动？”狄仁杰召来都督府户曹参军张潜问道。 经过一番交谈，狄仁杰失望地现长史弓彭祖顽固无能以及隐隐对武则天把持朝政的不满。后一点狄仁杰可以理解，但我也不能因为对那一人不满就怠于政事，无所作为吧！ 于是，狄仁杰以巡抚使的名义接掌了扬州都督府的权力。 张潜乃是河北清河人，其父张文瓘曾在贞观期间任宰相，他本人能力不俗，若不是他独撑大局兼管财税，扬州所管的淮南道的税赋征收都难。 “近日后土庙、火星庙都卖出了名下所有的资产，剩下所余无多。”张潜恭声说道。 从张潜的话里可以看出他注意到了狄仁杰传达的命令，并对天巫宗之事有所关注和了解，不然狄仁杰仓促问起来他也不会知道。 “动作不慢，不过正好为吾所料，”狄仁杰抚须说道，“查清交易文书上所列人名，尽快呈上来。” 狄仁杰的命令传到扬州，弓彭祖并未第一时间执行，给了天巫宗转移腾挪的时间，不过狄仁杰并不在意，天巫宗可以放弃金帛浮财，却万万不能将积累百年的土地让与别人，接手土地商铺的人必与其有着某种关联，正好可一网打尽，尽可能摧毁天巫宗的势力。 “是，”张潜兴奋地说道，躬身施礼后转而离去。 从狄仁杰的话中，张潜可以肯定自己若是办好此事，得到狄仁杰这位大佬的认可，要是在圣母神皇那里美言几句，对自己的前途会非常有利。他有个曾当过宰相的父亲不假，可毕竟父亲早已去世，可以得到助力不大，但狄仁杰这位圣母神皇面前的红人就不一样了。还有一点，张潜不是南人，在扬州府为官，多受府中与天巫宗勾连的官吏压制，心中憋闷，而弓彭祖一意软弱，使得他更为郁闷，如今有狄仁杰支持，正可一展所愿，打掉那些胥吏的威风。 “今夜随我一探都督府，”蒋柏清于傍晚召来朱会珍，张紫晨两人。 蒋成真气消耗巨大，还在静室调息，是以蒋柏清没有准备让他去。 “圣主要去都督府杀狄仁杰？”朱会珍惊道。 “未尝不可。我忽然想起一事，前日听邓子元说宗中所属后土庙、火星庙名下土地、商铺统统转移出售，这似乎落入了狄仁杰的圈套。万一他顺图索骥，查清与我宗有联系的人，将其全部抓捕，我们的损失就大了，必须将都督府户曹的交易文书销毁，减少损失。”蒋柏清说道。 朝廷的地契文书每年由县送入州，州送入都，留以存档。如若武则天执意为难天巫宗，单是没收天巫过名下土地，足以让其损失惨重。狄仁杰似是真要将天巫宗连锅端起，这意味着天巫宗近百年的努力付之流水。 “本来我以为武则天不过警告于我，让我放弃支持李贞，今晨狄仁杰联合王旭劫夺我宗船队，可见其灭我之心何其坚决，既然撕破脸就无须再忍，我也不介意取狄仁杰性命。”蒋柏清继续说道。 “谨遵圣主之命。”两女说道。 夜空中繁星点点，闷热的空气充满着潮湿，微风不起，令人感不到一丝凉意，南方入秋时间晚于北方，此时的扬州仍是炎热天气。 蒋柏清浑然不掩身形，仍一袭白衣，朱会珍和张紫晨一左一右，一白一紫纱衣，面蒙轻纱，紧随在蒋柏清身侧。 扬州城南北不过十五里，对蒋柏清这等高手来说转瞬即至。 半刻钟不到，蒋柏清三人就轻易越过罗城城墙，直奔都督府，城头上巡逻守卫的士卒根本没有察觉。 “圣主气势汹汹杀奔都督府所为何事？”元行冲忽然出现在都督府一处屋舍上悠然说道。 “冰魔元行冲？”蒋柏清眼睛微微一缩说道。 元行冲自号“冰灵”，但以前行走江湖时的他心狠手辣，却是有着“冰魔”的绰号，魔门中人都是知道的。 “见过圣主！”元行冲微笑着拱手说道。 “武则天派你来是想灭我天巫宗吗？”蒋柏清怒道。 “不敢，前些日子朝廷贡赋被劫，谁知碰上两虏犯边，朝廷用度不足，总要追回贡赋，以佐军用才成。”元行冲轻声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尸邪人 “追回贡赋就要没收我宗资财？无视朝廷律令？”蒋柏清说道。网 ｗ?ｗ?ｗ ．?８?１?ｚ?ｗ?．?ｃｏｍ “贵宗劫走贡赋不该给朝廷一个交待？”元行冲不屑地说道。 蒋柏清脸皮可真厚，年初明明就是天巫宗联合李贞劫走贡赋，难道还翻脸不认账，不允许朝廷报复不成？ “贡赋失踪****宗何事？”蒋柏清说道，“武则天是想打压我天巫宗吧?” “说起来我等武者以实力见高下，江湖和朝廷一样如此，天巫宗敢做就要付出代价。”元行冲朗然说道。 “哈哈”，蒋柏清声音不大，直接传入元行冲耳边，带着无声的闷雷震得元行冲如坠雷池地狱之中，身形都有些不稳的样子。 这是天巫宗的一项秘法，厉害非凡，当然还奈何不了身为七品先天宗师的元行冲，蒋柏清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而已。 “圣主难得来扬州一趟，小弟无以为敬啊！”王旭玄衣博带，背负长剑出现在元行冲对面的屋顶，隐隐间与蒋柏清犄角而立。 王琨和6颖跟在王旭身侧，刘轩也远远地站在那里，刀气勃，战意昂然。 “哼”蒋柏清闷哼一声，似乎王旭的出现也在意料之中。 “王旭，刘轩你们想与我天巫宗生死敌对不成？”蒋柏清脸色阴沉起来说道。 “圣主不用说得那么虚假，那老僵尸带着人不就躲在一旁，还以多欺少，难道还想偷袭不成？”刘轩鄙夷地说道。 当年刘轩曾与“不死尸王”阴无伤交过手，可是吃了大亏，一直怀恨在心。 “嘎嘎”，阴无伤一身黑衣像幽灵一般闪现在蒋柏清身侧。 然后十数名身材高大，面色苍白，目光狠戾的黑衣武者冲了出来，环绕在阴无伤、蒋柏清身边，或立在附近屋顶，或站在屋旁路上，个个气息强大，其中有两人更散着强大的气势，显然又是两名七品高手。 这边“白云子”司马承祯，李荣两人也都跑了过来，准备一起对抗蒋柏清等人。 “好强的气势，”李荣打量着蒋柏清，阴无伤和王旭三人，同样是八品宗师论实力和气息不比他所见过的“蛇灵”李若雪，“龙王”林千岳差多少，但比起“天凰”武攸绪还是差点什么，至于是什么李荣还领悟不出来。 蒋柏清一眼扫去，看到白衣如雪的李荣，心里不由一叹，“《水书》不愧为巫门武学之源，生命力为诸种功法之最，这才多长时间，李荣的真气就恢复了，蒋成还在静室潜修呢！” 周萱儿把李荣的情况告知过蒋柏清，蒋成也没隐瞒他与李荣交手的情形，是以蒋柏清对李荣并不陌生。 远处，消失多日的李元芳坐在墙头，冷冷地打量着这边的情形。 自从刺杀了洛阳社社丘令同及多名社里高层，李元芳开始安置青衣社的事宜，跟辛元等人联系起来，命他们分散离开洛阳，暂时隐姓埋名，防止丘家的报复，而他则只身前来江南找狄仁杰。 狄仁杰见到李元芳后，听说了丘神绩扫平青衣社的事，沉吟良久，劝服李元芳忍耐，不要与丘神绩硬碰硬。正好李荣，元行冲也在，一起恭贺李元芳晋阶七品先天的同时，表达对李元芳的同情，并说了要对付天巫宗，天尸宗的事情，李元芳欣然表示帮忙。 王琨跟在王旭身边，神色肃穆地看着场中诸人，6颖则兴趣昂然，充满着战意，还从未见到这么多高手，而且多是宗师级高手，使得有点“武痴”性格的她兴奋异常。 此时都督府中的人员都在狄仁杰的命令下全部撤离，只留下一众千骑士卒远远地守住周围街巷，各个手持硬弩长枪，神色警惕地盯着风暴中心都督府。 这些高手破坏力惊人，普通士卒可抵挡不住，更不用说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吏们了。 “王玄景，你白莲社真的想与我两宗开战，让武则天坐收渔翁之利？”蒋柏清冷声说道。 “天巫宗这些年来勾结天尸宗做了多少恶事，虐杀多少无辜百姓，除非宗主当面立誓与天尸宗一刀两断，不然万没有放宗主离去的道理。”王旭沉声说道。 天尸宗的人练功别走异途，少不了要杀戮人命，名声很臭，相当于过街老鼠，连很多魔门中人都不愿与之为伍，只有天巫宗为了得到其武力支持，暗中协助天巫宗，为他们提供练功资源，这样两宗的合作持续了数十年。 在江南天巫宗资财丰沛，少有势力能比，但中层武力稍微有些弱，天尸宗则高手如云，特别是四阶到五阶精锐不少，两宗刚好互补，使得势力扩张极快，压得其它势力喘不过气，白莲社做为白道霸主自不是愿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捡到机会就开始落井下石。 元行冲玩味地看着双方，目光闪烁，心中不知在盘算什么。 地方豪强，世家大族对朝廷来说都不是好东西，都是附在朝廷肌体上吸血的毒瘤，能少一些更好。 要是李荣来说，朝廷和豪强，世家都是附在百姓肌体上的毒瘤，甚至朝廷是最大的毒瘤，是以对朝廷对李唐宗室没有多少好感。 蒋柏清脸色一沉，知道今晚不会善了，还要用实力决出高下，幸好他为此也做了万全的准备，召集手中的全部高手，毕其功于一役。 “圣主想要背盟屈服于白莲社之下？”阴无伤的声音幽幽传入蒋柏清耳边。 “尸王多虑了，我等两宗之盟稳如泰山，还请尸王一起出手，毙王旭于手下。”蒋柏清传音回道。 蒋柏清怎么说也是久负盛名的八品宗师，意志之坚定不可能为王旭的一席话所动摇，两宗的交往以几十年计，所形成的信任乃至关联不是外人可以知道的。 “杀，”蒋柏清一声长吟，空中忽然响起阵阵雷声一样，抢先动手杀向王旭。 阴无伤也冲了过来。 “你是我的，”司马承祯看到阴无伤飞掠过来，抢先迎了过去说道。 “白云子”司马承祯向以侠义著称，完全不像与世无争的修道之士，早就对危害江南已久的天尸宗恨之入骨，捡阴无伤做为自己晋阶天榜后的第一个宗师级高手做对手。 这边圣主蒋柏清也与“剑灵”王旭对上。两人都是八品宗师，以往也曾数次交手，不分胜负，如今又要搏杀一番。 元行冲遇到了天巫宗五大长老之一，外人从未见过的“隐蝠”，此人居然也是一名七品宗师，不过黑巾蒙面，外人也不知他身份为何，元行冲也不知道，不过他一手剑术诡异非常，难以对付，元行冲应付起来也颇为不易。 刘轩手持水月刀和天尸宗一位长老战在一起，王琨和6颖则对上了朱会珍，张紫晨，一时战得难分轩轾。 其余人等也各自厮杀起来，天尸宗的黑衣人，白莲社的精锐都跟在领左右战在一起。 李荣拿着龙吟刀一跃而过数丈，迎上了天尸宗一名六品高手。 “天尸宗是少有我想灭杀的宗门，你们不配为人！”李荣龙吟刀一震，刀影闪动，刀气凌厉地斩向对方。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不光是后世的准则，这个时代依然如是，甚至上下阶层差距之大远比后世为甚，但天尸宗的行为却是狠辣无比，视常人如猪狗，动辄杀人，更为练功而杀戮人命。 真气质性各异，大体都是引入天地元气经过炼化而产生阴阳刚柔变化，佛道两门也是如此，江湖中大多数门派功法出自佛道两门，不脱此范围。但除此之外，魔门的修炼方式就多姿多彩，比如配合外物，培育出具有特殊质性的真气，像天血宗丘家的血焰真气就是其中一种。 天尸宗修炼的是名为“死煞之气”的真气，完全不同其它真气，它通过吸收阴气，尸气融合在一起变为蕴含煞气的尸煞真气，威力绝伦，击中人身，甚或被人吸入体内都可破坏人体本源精气。 威力绝的同时，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先修炼者自己的身体会受到死煞之气的侵袭，境界越深，修炼时间越长所受的伤害越大。天尸宗的先辈也是才华惊艳的人物，精通医术，调制出数种灵药，培育身体，壮大本源，且修炼到七品先天境界后，就可转死煞之气为生灵本源，更可凭添几分威力，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绝学。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风过无痕 天尸宗的后辈无意去调制灵丹，因其数种药物难以寻找，且价格昂贵，使得天尸宗的传承面临许多问题。网 ?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等到了隋末天尸宗时任宗主“不死尸王”的师傅摸索出了用孕妇的紫河车即未出生的胎儿，童男童女精血配制灵丹的方法，一时间天尸宗中间力量大增，但这种天怒人怨的做法引起了正道高手的不满，当时名震天下的正道第一高手“药王”孙思邈亲自出手将天尸宗宗主击毙，宗下子弟分崩离散，只剩下阴无伤托庇于天巫宗门下躲过一劫，后来更得到天巫宗的支持，卷土重来。 对面的天尸宗高手名叫阴绝，乃是阴无伤的嫡传弟子，尽得天尸宗真传，只见他浑身散着阴腐的尸气和浓重的煞气，目中凶光外露，看到李荣横刀杀来，浑不在意，双掌拍出阵阵黑色气流，绕着身前形成一道有若实体的气墙，横推着挡住刀光。 气墙由黑雾组成，里面隐隐传来鬼哭神号，所过之处，腐蚀得空气滋滋作响，散着令人难闻的气味，呼吸之间就使人有种不畅的感觉，甚至一闻之后心脏就要衰竭。 龙吟刀刀气斩在黑雾上，李荣感觉好像斩入另一个不同的时空，刀气被不知名的意念所吞噬，转眼间就消失得没有踪迹。 阴绝也是一震，他的天尸煞气吸取了不知多少年的死尸阴气，煞气，惯能腐蚀敌手气劲，可是李荣的刀气冲入他的气墙中时却保持着强盛的活力，久久不绝，几乎将气墙斩出一道通道来，这是他很久没有遇到的情况。 “七阴煞手，该死！”，李荣看到阴绝的出手一声怒喝。 “七阴煞手”是天尸宗最为自名昭著的武学，修炼此种掌法需以孕妇的紫河车为引，第一重就得七个紫河车。阴绝所施掌法，黑雾浓重，黑得亮，煞气深沉，至少得几十名人命填进去。 李荣以前虽没有与天尸宗的人交过手，但还是从师尊普惠那里听说过“七阴煞手”这一武学。当时，普惠禅师可是严肃地给他说过，以后见到有人修习这一武学必须杀无赦。 “怒雷式，”李荣心中喝道，体内的金刚伏魔真气和柔水真气各自从丹田处沿着不同经脉流入心脏当中，两股真气互相撞击，迸出巨大的能量，摧动着混合后的真气从经脉中以更快的度冲了出去，所行经脉瞬间膨胀起来，手臂都大了一圈，真气注入到龙吟刀内，刀身上的九孔轰然作响，出震天雷鸣，白金一样颜色的刀气直轰向阴绝的气墙。 “砰” 阴绝只觉身体一震，连退三步，脚下青砖寸寸碎裂，波及周围一米方圆土地，这表明阴绝刚才所受一击没有完全接下来，不得不转移到脚下地面。 “七阴煞手”所黑色气墙，惯能腐蚀劲气，以天尸煞气特有的“死煞之气”抹去对手真气的精神烙印。可李荣的柔水真气刚好与“死煞之气”相反，主修生灵之气，本源最为强大，而另一金刚伏魔真气至刚至坚，受“死煞之气”影响很小，且两者相互撞击，出爆炸性力量，无视空间变化，正好像是“七阴煞手”的克星一般。 阴绝被逼退数步，心头为之一怒，“七阴煞手”一掌拍出，黑雾化为凝实的黑色气柱，刚猛无比地直撞向李荣，另外一掌隐在一团黑雾当中，忽隐忽现，气息变幻，几乎使人察觉不到攻击的方向，从而难以有效地应对。 “怒雷动天，”李荣毫不退让，刀气迸，带着震天雷啸，射出一团团白金色的刀气，一遇到阴绝的真气就爆裂开来。 密如雷网的漫天刀气，撞到阴绝的黑色真气上就爆炸，然后周围的刀气如飞蛾扑火一样嗖地扑了上去，连绵不断，层层叠加，震得阴绝攻势顿消，双臂麻，筋骨痛彻，不得不退让一二，不敢与李荣硬拼。 李荣得理不饶人，龙吟刀飞舞，围着阴绝狂轰乱炸，一道道刀气医学到阴绝气墙上，不断出雷鸣般的爆炸声，撞得气墙波纹阵阵，摇摇欲裂。 阴绝这时可没有当初的轻视之心，以为李荣年纪小就武力不高，面对李荣这样从未见过听说过的刀气，疲于应付，只能转而防御，不露出破绽，期待拖过一时，消耗李荣的真气。 “秋风式，风过无痕，”李荣心中一动，爆炸性的刀气炸在阴绝的气墙上，撕开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缝，刀光一错，切入了裂缝当中，宛如春风轻柔地拂过水面，毫无所觉就击中了缺口当中。 “啊”一声惨叫，阴绝疾飞退，拼命出掌试图挡住电光一般的龙吟刀，结果还是被破开防御，刀气割破了他的护身真气，在他的肋间留下一道尺长的伤口。 自南来以后连番战斗，李荣的境界稳固下来，且刀法有所精进，招式之间的转换流利了许多。特别是有了“封神刀”刘轩的指点，招式运转间更加如意，不似以前那般生硬。 李荣的刀法乃是他自创，尽管所融合的武技都为一流，但正因这些武技太过出色，每一式的特点都非常鲜明，想要将它们顺利的捏合在一起并不容易。 刚才李荣接连施展出“怒雷”“秋风”两式，转换自如，杀了阴绝一个措手不及，显现出他这阵子难得的进步。 阴绝怪叫一声，斜身飞退，同时双掌接连拍出滔天掌劲，封锁李荣追击的路线。 李荣挥刀疾劈，脚跟一踏，前脚掌顺势一点，瞬间跃出丈外，然后脚尖五趾抓地，连续三重劲，度疾如闪电，身随刀走，一下子就追上阴绝，刀气将阻挡的黑色气劲一冲而散，直取阴绝。 不知不觉间，阴绝和李荣两人已经踏入了蒋柏清和王旭交战的地方，或许这也是阴绝处心积虑的结果。 飞退之际，阴绝余光一扫注意着两大高手的交战之处，刻意朝着蒋柏清的方向退去，期待能借助蒋柏清击退李荣。 李荣自是也看到了阴绝飞退的方向及蒋柏清与王旭之间剑气，拳罡交击的场面，不过蒋柏清此时距自己还有五六丈左右，应该干涉不到自己与阴绝的战斗。 不过就在李荣挥刀斩向阴绝的时候，突然危险降临，浑身皮肤惊起无数小小的疙瘩。 “哼，找死，”蒋柏清心中怒道，借着刚刚与王旭拼了一记，身体瞬间退后三丈有余，正好退至李荣前方三丈外，然后随手一记“无影神拳”，乃是天巫宗“破军七杀”里“无形杀”的秘技。 寂静的空气仿佛冒起泡来，凭空产生一股透明的冲击波，越过三丈的距离轰向李荣。 “怎么可能？”透明的拳头在半空中凝成琉璃一样，一路摧枯拉朽地破空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到李荣仓促举起来的龙吟刀上。 “砰” 琉璃拳头轰然破碎，却震得龙吟刀弯曲颤动，九个刀孔出刺耳的悲鸣，而无形真气透过刀身浑然不理李荣的护体真气乃至他那一身的钢筋铁骨的阻挡，直接冲入李荣体内，通过经脉直逼心脏而来，试图一拳震断李荣的心脉。 “七情御气，”李荣心头一震，心脏突然勃，跳动度加快，血液自心脏加流动，冲入丹田融合其中的真气，迎向冲进来的异体真气，使得心脉堪堪得到保全。 这时，阴绝见自己阴谋得逞，简单处理一下伤势，封住穴道，以免流血，返身向前，“七阴煞手”连，黑色气柱如山而应，越过数丈空间，全力攻向李荣，务要趁机毙李荣于掌下。他可是知道八品入微宗师全力一击的威力，绝对不是六品高手可以硬接的，不死也得受内伤，何况天巫宗的无形真气惯于断经碎脉。 不得不说，阴绝的战斗经验丰富，此番设计固然是不敌李荣的刀法之故，但趁势而为，战术应用得当，尽显他的老辣。李荣则第一次在战术方面失利，关键是没有料到蒋柏清的无形拳劲威力居然如此之远。 “对敌之际，圣主还有闲心，欺我长剑不利？”王旭说道，手中长剑洒出漫天繁星，在夜晚真如星光闪烁，点点剑气排成玄奥的星图，向着蒋柏清碾压过去。 别看蒋柏清一拳击伤了李荣，显得轻松利落，面对王旭“天机武剑”可没那么便宜，拳影阵阵，无形拳劲化为琉璃般透明，一拳拳轰向星辰般的剑气。 高手相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那怕蒋伯清挥手一拳击退李荣用了不到一息时间，也足够王旭多出数剑。 “砰”星图破散，散落的星光如萤火虫般在夜空中闪烁，落在蒋柏清周围，附在他的护体真气之上，似乎失去了威力。 然后，王旭剑光一闪，又是数点剑气刺来，周围的星光仿佛找到了依归，飞扑过来，剑气星光出绝强的破坏力，轰得蒋柏清护体真气波动不已，一时间五色闪动，璀灿夺目。 “七星杀，”蒋柏清压住蠢蠢欲动的内气，身体沿着北斗七星的轨迹，连踏七步，双掌闪电般弹出十四道指风，随手奋力拍去，无匹的掌风厚实中隐含锋锐，正面硬撼王旭的漫天剑气。 这边司马承祯大袖舒卷，滔天的道门罡气化为白色云朵，或聚或散，向“不死尸王”阴无伤寸步不让地强力攻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斩杀阴绝 黑色如墨的天尸煞气与洁白如雪的道门罡气，交错撞击，令人见了顿生诡异之感。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ｃｏｍ 除却那些六品以下的双方精锐外，六品和七品宗师一时难以生出胜负，只有“妖刀”6颖尽展鹤翼双刀的灵活，压着“白虎”朱会珍打，但朱会珍也是老牌的六品高手了，虽落下风，仍死战不退。 阴绝抓着机会蹂身扑了上来，掌爪互换，天尸煞气牢牢封锁龙吟刀舞动的空间。 李荣可不是普通的六品高手，柔水真气又先天克制天巫宗无形真气，受伤可没那么重，当然也对实力有着很大的影响，况且他上午和蒋成一战，精力还没完全恢复，目前实力不及平时的七成。 当然，阴绝同样受伤不轻，实力下降，两人又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以“真空旋涡”挡过阴绝数击，李荣缓过气来，刀法一变，刀风呼啸，顿时狂风大作，刀孔出的声音远近弗及，传到阴绝耳侧。 阴绝只觉得陷入了奇异的空间中，耳畔呼啸着狂风，周围虚空却静寂无声，仿佛四周之人都在无声的打斗，如在上演无声的默片电影。 刀风拂面，温柔中隐含杀机，迎着阴绝斩了过来。 “心若枯死，身若尸死，”阴绝强迫自己晋入《天尸经》所要求的至高境界，体内真气一转，流经耳边的几处穴道，驱除李荣音波攻击的影响，耳目为之清明。 可是就这一瞬间的失神，刀气就差点斩在自己身上，幸亏阴绝眼疾手快一掌横拍险之又险地挡住了刀气。 阴绝连挡数刀不由得大为震怒，又感到单纯地用“七阴煞手”远程攻击奈何不了李荣，就要破开刀气，扑过去跟李荣近身搏杀。 真气交击，音爆不断，李荣的每一道刀气神乎其神地斩在阴绝行进的路线上，生生地将他逼回原地。 “秋风式，虚实相生，”李荣心中喝道，龙吟刀从上至下，劈出狂猛的一刀，一时间刀身九孔爆然轰鸣，伴随着刀光闪过，空气呜呜作响，气浪刮得平地卷起漫天烟尘。 “七阴煞手，聚阴击，”阴绝内心呐喊着，浓郁的黑气自体内涌出，凝聚在他的双掌上，紧接着猛然拍出，威力更胜平时三分。 “聚阴击”乃是天尸宗秘法，先将阴气储存在体内窍穴当中，出手时提取阴气附于真气之上，融入其中从而更具威力。此阴气不同于真气，类似未消化的天地灵气，不过比普通元气浓密，更易转化为人所用。 当然也不是没有代价，这种阴气非常难找，只来源于深埋地下的阴玉，也就是蒋柏清送给阴无伤的那些阴玉，稀少而珍贵。 长达三尺的白金刀芒遇到黑烟似的掌风竟如白雪见光一样瞬间融化掉了。 阴绝自觉一击竟然落在空处，毫不着力，他可是尽全力的一击，带得身形都不由自主向前倾斜。 声势浩大的刀气竟然虚有其表，令得阴绝心中大惊，知道上了李荣的当。 “不好，上当了。”阴绝心道，赶紧收住身形，沉腰坠马，运转真气，重组守势，应付李荣的攻击。 “砰砰，”李荣的龙吟刀瞬息即至，这次可是冷厉而真实，一刀接着一刀，虚实相间，杀得阴绝左支右拙，落于下风。 李荣尽展“秋风式，”的虚实之法，有时刀光声势浩大却虚有其表，有时无声无息又威力十足，虚实变幻之间，又趁着夜色掩护，威力更胜平时。 阴绝只能竭力凝定心神，试图辨别一二，倾心死守，不敢轻举妄动。 “雷电光刀，”李荣心道，白金色的刀光带着枝蔓滋生的光迹，强攻硬撼阴绝坚实得同龟壳一般无二的黑煞尸气。 “砰”电光碰到黑烟般的天尸煞气上，瞬间将其击散，细小的电流竟透过真气落到阴绝身上，完全无视他强大的护体真气，电得他身体为之一麻，本已泛白的伤口鲜血慢慢渗透出来，传来丝丝痛楚，使得阴绝的动作略微有些失准，缓慢。 李荣龙吟刀连挥，白金刀芒携带着破空的疾电，将阴绝笼罩在刀势之中，这次可不像上次那样任阴绝后退逃跑。 “呼” 白金刀芒化成的光刀竟然也是虚无，徒有华丽的外表，阴绝还来不及感慨上当，知道形势不妙，就要施展全部力量，转身逃跑，一道电光闪过，刀芒划过他的脖颈，斗大的人头滚落在地上，鲜血从腔中直喷出来，洒得地上到处都是。 “气煞老夫！”远处的阴无伤察觉到自己的得意弟子身亡，气得血脉贲张，张口长啸，势要冲过司马承祯的阻拦，过去杀掉李荣。 “阴宗主，胜负未分，何必急着要走。”司马承祯哈哈一笑，大袖轻拂，数道乳白罡气随心而动，或左或右，如灵蛇般游过阴无伤身前，从他的两侧同时起攻击，死死地挡住了阴无伤的脚步。 司马承祯刚刚晋阶八品入微不到一年，论经验不如阴无伤那么丰富，但他一心想拖住阴无伤，令阴无伤一时也难找到破绽，况且司马承祯精修的道门罡气，柔而坚韧，防御之强无可匹敌，阴无伤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击败他。 阴无伤怒气塞胸，不得不退后数步，避过几缕罡气的袭击，眼前的年轻人可不好对付。 阴绝可是阴无伤的嫡传弟子，无论心智，武功都是上上之选，足以传承天尸宗的基业，他早就把阴绝当成接班人培养，那会想到阴绝会死在扬州都督府。 李荣击杀阴绝打破了场中的僵尸，腾出手来的他不理高手间的争斗，开始对那些普通的天尸宗弟子下手，龙吟刀如电光闪过，数息间就斩杀了数名天尸宗凶人，使得白莲社的人更占上风，杀得天尸宗节节落败。 阴无伤与天尸宗大长老气得七窍生烟，也无可奈何。 交手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李荣雄厚的真气消耗得差不多，停在一旁休息，顺便观看宗师间的争斗，感觉收获不小。 特别是“封神刀”刘轩与天巫宗“隐蝠”长老的激斗，两人都展现出极高的刀法剑法。 刘轩一手“水月刀法”美轮美奂，刀法转换之间流畅自然，让“隐蝠”长老诡异的身法和剑法也无能为力。 看到李荣轻松击杀了阴绝，那边6颖似乎受到刺激，鹤翼双刀化为万千重影，鹤鸣声起，哀而悠远，杀得朱会珍香汗直流，眉头紧皱。 朱会珍也看到了阴绝落败身亡的一幕，那敢大意，第一时间施展“五兽护身术”，激潜力，与6颖杀到一起。 处于焦灼状态的还有元行冲和天尸宗大长老，两人都是精修炼体之术的高手。天尸宗向以强横身体著称，不逊色于天魔宗的冰玉诀和少林寺的金刚伏魔神通中的金钟罩之术。 “差不多了，”李元芳心中暗道。 尽管七品以上宗师级高手可在战斗时吸取转化天地元气，但缓不济急，消耗远大于收获，过了这半盏茶的功夫，交战中的这些人消耗得应该差不多了。 “狄公，我去了。”李元芳朗声说道，身形一闪，消失在屋顶。 狄仁杰看着远去的李元芳，心中一叹，“这边动手了，朝廷那边也会对越王下手了。” 尽管双方实力相关极为悬殊，但战争一起波及的平民百姓至少要数以万计，武则天不会轻易收手，必定要借此机会将李唐宗室斩草除根，免得遗留后患，不知多少宗室要死在屠刀之下。 李元芳长啸一声，身形如电，行于空中，在墙间屋顶留下串串残影。 听到从远及近的啸声，蒋柏清等一众高手知道又有宗师级高手前来，只是心情各异。 蒋柏清知道己方并未安排其它高手，那来人很可能是朝廷一方，此次他已动用了所能使用的全部精锐高手，试图打狄仁杰一方措手不及，没想到狄仁杰势力更强，连司马承祯都请出来了。 正与阴无伤战得激烈的司马承祯听了一喜，知道是李元芳来了。 当年司马承祯和李元芳关系甚好，两人气味相投，联手之下不知斩杀了多少江洋大盗。 歇了一会儿，恢复了些许真气，李荣赶去支援元行冲，龙吟刀一转，刀气纵横，寻着战斗的间隙，见缝插针，直杀向天尸宗的大长老。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上清珠现 . 李荣没有向前与天尸宗大长老硬拼，而以从侧面策应元行冲的进攻，起到牵制的作用。八??一中文 网 ｗ?ｗ?ｗ?．?８?１?ｚ?ｗ?． ｃ?ｏ?ｍ? 元行冲和天尸宗大长老修为相当，武技都非常高明，有了李荣的加入，渐渐占得上风，杀得大长老汗水直流，想先干掉李荣，无奈李荣身法滑溜，绕着自己东转西移，就是不与自己硬拼。 瞬息间，李元芳就跃至战场中，碎梦刀在前化为一道流光，直取阴无伤。 这时蒋柏清已萌生退意，对方计划周全，每一步都考虑周详，打在自己一方的要害地方，并且针对己方安排了足够的高手，处处领先。 “武则天要联合王6世家对天巫宗，天尸宗下手。”蒋柏清心头闪过一个念头。 “忧思不定，”王旭一剑刺来，剑气灵巧地挑开了蒋柏清的指风气网，“圣主怕了！” “哼”蒋柏清怒哼一声，弹指扫过剑气，没有用言语反击，似乎默认了王旭的话。 “无间刀法，身形无间，随处圆满！”李元芳心道，刀光如梦幻般，瞬间填满了方圆一丈的空间，刀气飘洒，碎细似柳叶的刀芒像春天随风轻摆的柳枝，从刀身上射出片片刀芒，将护在阴无伤身边的浓密黑云切得七零八落，刀气残余落在阴无伤身上，震得阴无伤护身罡气寸寸欲裂。 司马承祯可是熟悉李元芳的刀法，身形一闪，倒踩奇步，飘落三尺外，手上却不停歇，白云似的罡气化为一道匹练，遥遥锁住阴无伤移动的空间。 两人的配合相当熟练，而李元芳晋阶七品先天后，刀法威力更胜以前，加上精气饱满的优势，杀得阴无伤一时措手不及。 “退，”蒋柏清高声喊道。 事情展出了他的预测范围，蒋柏清可不想自己手下的三名长老都丧身于都督府，关键是对方的注意力似乎放在天尸宗众人身上，此时他那还不明白狄仁杰等人的用意。 蒋柏清一声令下，自己也开始拼命，体表五色罡气暴涨，猛然爆，秋风扫落叶般逼退了王旭的剑气，抽身后退。 王旭也未追赶，任蒋柏清退走。 “放他们走，全力击杀天尸宗的人。”王旭朗声说道，声震全场。 像蒋柏清这等老狐狸可不容易围杀，要是他真的铁心和阴无伤站在一起突围，两宗的高手撤退也不难，可蒋柏清心中明白，就算他能退走，官府和白莲社及江南世家不会放过天巫宗，必将严厉打击天巫宗各地的势力，将其连根拔起，而今日放弃天尸宗的人，却可能获得保全。 王旭先前的传音打消了他营救阴无伤的念头，要么放弃天尸宗这个盟友，要么自己一宗明面上的势力覆灭，两害相权取其轻，弄清楚狄仁杰，王旭的意图，蒋柏清无奈放弃了自己的盟友，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自古使然。 说起来，武则天能罢手也是轻的了，她可没有魔宗各派同气连枝的想法，为了权力灭掉一两派连眼都不会眨一眨，若不是要铲除越王李贞不想多生事端，她肯定不会留天巫宗在世上。 “蒋柏清，你们？”阴无伤时时刻刻注意着场中的动静，他被司马承祯，李元芳联手杀得狼狈，听到蒋柏清撤退的命令，气得七窍生烟。 “封神刀不过如此！”蒙着面目的“隐蝠”长老声音幽幽传来，细长的刺剑接连点出细小绵密的剑气，挡住了月华如水的刀光，像硕大的蝙蝠诡异地向左飘飞，瞬间消失在夜空当中。 朱会珍陷入6颖的刀光之中，就是激潜力仍不是6颖的对手，眼看就要败亡，这时蒋柏清闪过这里，随手一拳，破开刀光，救出了朱会珍，并附带一拳击退了扑身而上的6颖。 蒋柏清自是从6颖的刀法中看出她的身份，知道她应是与自己弟子“天狼”蒋成齐名的“妖刀”6颖，不好意思下毒手，当然旁边虎视眈眈的王旭也不会允许。 然后张紫辰挥袖逼退了王琨，随着蒋柏清飞快地跃出战圈，离开了罗城。 剩下的天尸宗精锐在一干高手眼前根本不够看，不一会儿除了阴无伤和天尸宗大长老就死得干干净净了。 没有了蒋柏清，“隐蝠”两位宗师的牵制，天尸宗的宗主阴无伤，大长老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战。 王旭放下宗师的面子，率先长剑一闪，加入围攻阴无伤的行列。 阴无伤可是八品入微宗师，生命力极强，极难杀死，要不是将其拖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真气有所消耗，实难阻止他逃跑，那怕是有两位同阶的宗师也不行。 阴无伤开始激潜力，使出了《天尸经》中所载秘术，提取隐藏在各大窍穴中的阴气，施加在自己的天尸煞气上，一时间气力大增，消散的黑云又凝聚起来，“七阴煞手”连出数掌击退了司马承祯，然后寸许的乌黑指甲忽然弹出来，恍如十道利刃，分毫不差地弹在李元芳的碎梦刀上，出金属般的声响，浓郁而带着微微臭味的煞气透过刀身，使刀身蒙上一层淡淡的黑气，迅蔓延至李元芳的手臂，使得李元芳感觉手臂突然失去了知觉一般，却不得不退让数米，赶忙摧动真气逼出了侵来的异种罡气。 “镇神头，”王旭手中的长剑洒出点点星光，像是早有预料，剑气顺序排列挡在阴无伤冲出的路线上，缠绵的剑气如流星一般一颗颗撞在阴无伤身上，使得阴无伤如中雷击，不得不停住身形招架。 “王旭！”阴无伤怒道，本如疾电的身形停了下来，化掌为拳接连击在砸过来的剑气上。 “天机武剑”名中有天机一词，善于预测敌人的行动，何况由王旭这样的八品宗师施展，顺利地抵挡住了急于逃跑的阴无伤。 “都督府背靠蜀冈，前临大江，可是难得的风水宝地，做为尸王的葬身之所再合适不过了。”王旭笑道，手中的长剑可不慢，灵活地挑，抹，刺，斩，一一化解着阴无伤疯狂的攻击，且显得游刃有余。 数息的耽搁，司马承祯和李元芳就冲了过来。 掌风，刀芒齐下，密如骤雨，又将阴无伤团团围住。 任阴无伤使出浑身解数，甚至使出“聚阴击”这等秘术，面对王旭，司马承祯，李元芳两名八品宗师，一名七品宗师也无奈授，隐恨而亡。 这边刘轩腾出手来，封神刀一震，扑向天尸宗大长老，三人一起围攻。 有了李荣，刘轩的帮助，元行冲将冰玉诀挥至极限，死死地缠住大长老。 虽然三人没有联手御敌过，但都是身经百战之辈，相互配合之下，杀得大长老吼声连连，可惜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又缠战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大长老真气耗尽，大喝一声，身体爆涨，想扑过去与元行冲同归于尽，水月刀，龙吟刀却连续斩在他的身上。 “哼，找死！”元行冲哼了一声，脚下奇步一踩，恍然一下就出现在大长老身侧，躲过大长老的双掌，如玉的一掌印在他的肋间，冰寒掌力透体而入，摧裂了大长老的经脉，直逼其心脏，一下子就将其击毙。 天尸宗大长老尸体倒下意味着此战的结束，除了天巫宗四人逃走，举宗出动的天尸宗全军覆没，连宗主，大长老也授，损失惨重，几近灭宗。 “咦，这是？”李荣搜过阴无伤的尸体，从他怀中搜出一枚圆润鸽蛋大小的明珠。 “上清珠！”旁边司马承祯一脸惊讶地看着李荣手中的珠子，嘴里说道。 李荣听过上清珠的大名，那可是与和氏璧齐名的武道至宝，只是想不到会在阴无伤那里现。 司马承祯一跃而至李荣身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李荣手里的宝珠。 “据说上清珠是贵派传承的宝物，司马大哥请看一下真假？”李荣知趣地把珠子递给了司马承祯。 “天宫翩翩客，天观为大罗，天师除妖魔，”司马承祯就是天师教上清派的嫡传弟子，也是掌门，在江南势力庞大，李荣可不敢拿上清派的至宝开玩笑。 天师教分为许多派别，其中较为强大的有上清派，龙虎山，算是松散的派系联盟。 上清派传承久远，宗师辈出，在天师教中也是顶梁柱。 “这就是上清珠？”众人听了围了过来观看。 武道双宝，和氏璧千百年来深藏皇宫之中，由中央朝廷守护，那有人能见到，与和氏璧齐名的上清珠是何模样，也是少有人见，是以大家的好奇心很浓。 这时，狄仁杰得到消息，在尉迟修寂的护卫下，来到都督府，将众人召到后院，命令千骑士卒收拾残局。 后院屋舍甚多，也没受到战火波及，狄仁杰带着众人进了后堂，分宾主落座不提。 感谢过王旭等人的帮助，狄仁杰安排善后事宜，良久才散。 为了得到上清珠，并酬谢王旭，李元芳等人的帮助，司马承祯付给众人各自一颗上清派秘制的“茯苓丹”做为回报。 “茯苓丹”乃是上清派秘制丹药，与少林寺的“大还丹”，李家的“培元丹”并称三大名丹，神效非凡。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伴月山庄 李荣虽未在击毙阴无伤之战中立下什么功劳，但搜出上清珠也是大功一件，因此一脸坏笑地来到司马承祯面前。八一小说网 ｗ网ｗ小ｗ网．８１ｚｗ．ｃｏｍ “司马大哥，上清珠可是我找到的，一颗茯苓丹怎么换得回？”李荣对着司马承祯说道。 “你家的培元丹功效不在茯苓丹之下，别惦记我了。”司马承祯说道。 司马承祯交游广阔，曾几次拜访李晦，关系相当不错。 众人各自得到一颗茯苓丹颇为满意，何况还有后续的产业可分。 王旭、刘轩所在的白莲社将会分得天巫宗江北的土地商铺的三成，数额巨大，朝廷得到其中的五成，做为军资运回洛阳，支持正在进行的战争。剩余的两成则由李元芳、司马承祯等一干人瓜分。 就个人而言司马承祯得回上清珠确实为意外之喜。 “你的刀法不错，居然能轻易斩杀阴绝！”6颖上前对着李荣说道。 阴绝在江南也是颇负盛名，杀人无算，为数得着的六品高手，6颖早就想挑战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6颖！”李荣说道，“可惜今日已晚，改日一定到府上领教一下阁下的鹤影刀法，我已见识过天狼蒋成的破军七杀，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好，这几****就在伴月山庄等候大驾。”6颖秀眉一挑说道。 王琨一脸铁青地看着李荣，心中怒气升腾，今晚他对上张紫晨，并未占得什么上风，远远不能跟李荣、6颖相比，见到6颖和李荣说话，妒意难忍。 “虎父犬子，”王旭心中叹道，微微摇头。 王琨没有把心思放在提高武道修为上，而是光想着男女****，怎能得到高傲的6颖的认可。网 “李贤侄，我就在山庄等你到来了。”王旭笑着对李荣说道。 “小侄一定到。”李荣拱手说道。 与王旭相比，王琨表现出的实力和剑法根本不值一提，远未得“天机武剑”的精奥，只是有形无神。 送走王旭一行，别过狄仁杰后，李荣回到住处时，天已将破晓，拖着疲惫的身子，脱去鞋袜，双腿盘坐在榻上调息，恢复真气。 连续和两位同阶高手生死搏杀，所要付出的精力惊人，就算李荣自诩体力强大，真气深厚，也经不起消耗，身体疲倦到了极致。 蒋柏清带着张紫晨，朱会珍及隐蝠长老回到天巫宗分坛。 “圣主，”隐蝠长老仍蒙着面具，“下一步属下该如何行事？” “如今局势对我等不利，你先去吧，等候时机再图后举。”蒋柏清说道。 隐蝠长老身影一闪，消失在暗处。 蒋成闻讯从静室中出来，拜见蒋柏清一行。 “圣主战况如何？”蒋成问道。 看到张紫晨，朱会珍等人毫无伤，有点诧异地说道。 “阴无伤和天尸宗一众高手失陷在都督府，”蒋柏清叹道，心中也在流血，光是阴无伤身上的上清珠就令他心痛不已，何况失去了天尸宗这等盟友。 蒋成闻言眉头一皱，陷入沉思当中。 “不用多想了，此次武则天和王旭等世家联合起来，想要拆散我们与天尸宗同盟，削弱我宗实力，”蒋柏清说道。网 “天尸宗声名狼籍，连累我宗甚多，正好可以摆脱恶名。”蒋成说道。 蒋成心地质朴，早就对天尸宗心存不满。 “名声有何用，算了明日我回建康，扫清天尸宗余孽，你留在江北主持撤退一事，我让辛子元协助你处理宗里的产业。”蒋柏清身为宗师，杀伐果断并不少，对失败挫折也不陌生。 天巫宗的产业很多，这些年来在淮南道锐意进取，扩张很快，不知积累起多少财富，蒋柏清派蒋成处理此事，也是对他的看重和锻炼。 “圣主！”蒋成有些不解地说道。 “去办吧！”蒋柏清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紧张的局势似乎平静起来，天巫宗忙着甩卖名下产业，白莲社私下里接手原来天巫宗的势力范围，偶尔有些小冲突，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扬州城中一大帮派腾蛟社，社为“怒蛟”孟神爽。腾蛟社乃是扬州一霸，垄断着扬州城码头搬运之事，还有着数家赌场，青楼。 孟神爽深夜来到了平寇大将军王那相的府上。 平寇大将军王那相本为徐敬业叛乱时部将，徐敬业战败逃往海陵，意图出海前往高丽。王那相率军反叛，斩杀了徐敬业，徐敬猷，骆宾王，向朝廷投降，因而得封二品的平寇大将军，驻于扬州，统领扬州水师。 “大将军，这几日天巫宗在变卖产业，很多都由白莲社接手，不知大将军有何吩咐。”孟神爽对着端坐在锦榻上的王那相恭声说道。 如果与隐蝠长老交过手的刘轩在这里，肯定可以看出隐蝠长老就是大将军王那相。如果这消息传扬出去，必定会惹起人们的骚动，王那相掌管着扬州水师，可是淮南道权力最大的巨头之一。 当然知道王那相身份的人并不多，腾蛟社则是王那相一手扶植起来的帮派，社孟神爽也不知道王那相的真实身份。 王那相自不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孟神爽，沉吟一下说道：“天巫宗败于白莲社手中，双方达成了协议，前者退出江北，由白莲社接管其产业，不过天巫宗产业众多，白莲社想一口吞下也不容易，你去见天巫宗扬州分坛坛主辛子元，盘下一些到腾蛟社，尤其是要占据那些帮派的地盘。” “在下这就去办，”孟神爽高兴地说道。 孟神爽身手不错，喜欢打打杀杀，对经商并不擅长，他一心想整合扬州的帮派势力，成为扬州城地下一霸，到那时财源一样滚滚而来，不比经商差多少。 “蒋柏清胸无大志，见难而退，不足为虑。”王那相送走孟神爽后独自坐在榻上，饮下一杯猩红如血的美酒，低声叹道。 当年他按蒋柏清的安排，投入到动叛乱的徐敬业麾下，意图搏取功名，谁知徐敬业仓促落败，王那相不得不翻脸杀人，从而得到了今天的地位，在淮南道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那还会想屈居于蒋柏清之下。 王那相久相高位，萌生异心，想与蒋柏清分庭抗礼也是难免。 淮南道地域宽广，经济繁荣，加以地近中原，距洛阳不过咫尺，王那相可不会放弃控制淮南道的努力。 休息了几天后，李荣收拾了一下，前往王旭所住的伴月山庄而去。 伴月山庄就在蜀冈之上，距罗城不远，李荣用了不到一刻钟就来到山庄门前。 山庄依山而建，缘水而行，路径用青石铺就，转折之间亭阁，栈道相连，使人有景色幻变，气象万千之感，可见设计者的匠心独运。 守门的护卫衣着简洁，面容精干，举止动合礼节，想是久经训练之辈，见到李荣递上的拜帖，赶忙接过来派人到庄中回报。 过了一会儿，回报的护卫回来了，当先在前引路，殷勤地回答李荣的问话，落落大方，不似寻常家仆，有着世家大族的风度。 李荣行了半盏茶的功夫才来到正堂，一脸愠色的王琨，王珂兄弟站在门前迎客。 “琨兄安好？”李荣微笑道。 “家父正在大堂等候，李兄请跟我来。”王琨还能保持风度，伸手请李荣前行。 李荣也不拒绝，信步走进堂中。 堂中王旭，刘轩，6颖都在，王旭坐在堂中正位，面对大门，刘轩和6颖分列左右，坐在书案后面。 “末学后辈李荣见过王先生。”李荣进到堂中，躬身施礼道。 “贤侄多礼了，”王旭笑道，“坐吧，好久没见到如贤侄之般的后辈人才了。” 李荣施然落座，坐在刘轩旁边。 “想当年，我与你父坐而论道，对他能尽得玄音妙剑之精奥深为叹服，不知不觉间已过去十年有余了。”王旭说道。 当初李晦声名不显，但王旭这样的世家子弟消息灵通，怎会不知。王旭就摸上门去，挑战李晦。两人以剑会友，谈武论道，都敬服各自剑道上的修为境界，虽相处的时日不多，却成为难得的知音。 “家父也曾提起王先生的剑法通神，别出机杼，当世无二。”李荣说道。 “比起你父还差了一点。”王旭摆摆手道。 李晦的武学天赋深得王旭认可，确实比王旭自己稍强一些，有着九品大宗师之资，只是造化不济，没法更进一层楼。 第一百四十九章 鹤翼双刀 “几次没有与李兄痛快交手，着实有些遗憾，今日天清气朗，不如比试一番，以助雅兴？”王琨等不及了，率先向李荣挑战。Ⅸ Ⅸ 八一小 ⅣⅫⅧ 说网 Ⅷ 王旭脸色一沉，心中一叹，“自己儿子还是心有不甘，只是结果很可能是自取其辱罢了。” 不过王旭并未阻止，让王琨吃些教训也好，免得困守在江南这片地方就自以为是。 “表哥，你可不是人家的对手哦，还是让我来吧！”6颖嚷道。 王琨听了气得差点喷出血来，有这样埋汰自己的吗？气鼓鼓对李荣说：“难道李兄不敢吗？” “在下早就想领教一下天机武剑了，岂会不愿？”李荣说道，站起身来，随着王琨下堂。 “年轻人火力旺盛，勇气可嘉。”刘轩说道。 “儿大不由人，”王旭轻声说道。 众人跟着王琨，李荣来到院中。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院内因遍植常绿乔木，仍是一片绿意，使人感觉富含生气。 王琨没有选择后院的演武场，就在前院动手，纵身一跃，站在院中东侧，抽出青光闪闪的长剑，直指李荣。 李荣慢慢走到王琨对面，龙吟刀出鞘，催刀气抵御王琨隔空扑来的气息。 “镇神头！”王琨一上来就是“镇神头”的绝技，试图争取优势，先制人。 长剑洒出漫天剑芒，沿着玄奥的轨迹向着李荣攻去。 见识过一次王琨的此式剑法，李荣也不胆怯，龙吟刀一震，刀光闪动，化为无数风刃，真空刀气斩开空气，形成一个刀光组成的阵势，将自己笼罩其中，挡住剑气的袭击。 “徒有其形！”李荣心道。 看过王旭施展的“天机武剑”，李荣觉得王琨差得太多，完全没有得到“天机武剑”的精髓，光按平时所习的招法去施展，没有那种察觉对方气动，破敌于未萌万物前知的味道。 王旭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心中又一次叹气。 “天机武剑”最重要的精髓不是繁复而炫丽的剑技，而是那种高居星空，洞达幽玄的心境，明显王琨舍本逐末，将精力用在了外在的剑法之上。 连出数十百道剑气，击在李荣细密的刀网上，无功而返，使得王琨有些气馁，似乎自己的绝技根本无用。 看到王琨仍未改变剑式，轮到李荣掀起反击了。 刀法一变，细不可闻的啸声突然大起。 刚柔同济的真气分别注入刀身和上面的起伏不定刀孔中，一时间龙吟刀出震天的呼啸，回荡在庭院当中。 一股声波越过空气直接冲击着王琨的耳侧，无视他的护体真气，冲入他的体内。 王琨只觉得浑身的气血竟然受到音波的影响，像中了魔咒随着声音沸腾，或缓或急，本来如臂使指的真气变得桀骜不驯，然后身体都有随音起舞的冲动。 在真气受影响的情况下，法度严谨，轨迹玄奥的剑气出现细微的偏差，力量和真气无形中减弱，被随之而来的刀气巨网打得七零八落。 还有几缕刀气冲过了王琨的剑网，洒向他的身体，斩在护体真气之上，破开真气，余波落在其身上，使华丽的锦衣撕开数道尺余长的裂缝，体表露出淡淡的血痕。 王旭的不悦之色油然而生，不知是为儿子羞愧，还是怨李荣折了自己儿子的面子。 “琨儿没有见识过玄音妙剑，应对无方也是情理当中。”刘轩说道。 “没见过不是失败的理由，他连自身的心境都保持不了，谈何胜利，难道我王家的天机武剑不如玄音妙剑？”王旭微带怒意地说道。 旁边的王珂看得目瞪口呆，哥哥一直是他的偶像，剑法凡，修为深厚，打遍同阶无敌手，可在李荣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两人可都是六阶高手，所学剑法也都不凡，怎么战局会差距这么大？ 当然李荣的刀啸声冲入王珂的耳中，使他也感受到了“玄音妙剑”音攻的厉害，真气不听使唤，都有些走火入魔的感觉，全力镇压才勉强静了下来。 这边6颖暗运真气，抚平气血燥动，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袖中双刀忍不住颤抖起来，“这是一个难得的对手。” “笨蛋，不知道用幽玄心境对抗音攻吗？”王旭终于忍耐不住，暗自用传音指点自己儿子，免得王琨输得过惨。 王琨听到老爹的传音，瞬间冲淡了李荣的音波，真气平复了下来，赶快按照父亲的指点，使心神晋入幽玄之境，重新夺回了真气的控制权。 光是镇压自身真气还不足以克敌，面对蜂涌而来的刀气，王琨长剑轻舞，空中拉出无数道纤细的剑气，纵横交错，如棋盘一样形成一张剑气大网，同时身体倒踩奇步，后退一丈有余。 “天机武剑，金井栏”，王琨的这一式剑法，尽显天机武剑的厉害，防守至严至密。此式最高境界为纵横十九道，以王琨目前实力而言，只能一息间催十一道剑气。 恢复了心境的王琨立足防守，以守为攻，织起严密的剑网，到是挡住了李荣的狂攻，暂时稳住了阵势。 “光靠这一式可不够，”李荣心道，龙吟刀一闪，漫天刀光如乳燕归巢，缩成一点，同时喧嚣的的庭院声音突然消失，统统聚拢到了刀身上。 李荣右足一点，脚步一滑，身如游鱼摆尾，牵动了剑网移转，刀背上的金龙在真气的催逼下，从口中吐出一道金黄的气流，混合在真气当中，轻易就撕开了王琨的剑网，向着他的胸口正面搠去。 “倒垂帘，”王琨身如扶柳，足下沿着北斗七星的方位，连踩七步，手中的长剑飞地点出数十道剑气，状如飞蛾扑火，接连不断地撞在刺来的龙吟刀上，形成一道连绵不绝的珍珠帘幕。 李荣只觉得自己手中的龙吟刀碰到点点剑气，刀气居然开始消溶，且剑气中隐含着无可名状的重力，使得龙吟刀一时间沉重了不少，不由自主地偏离了方向。 李荣还是初次遇到如此奇异的剑法，心中感叹“天机武剑”的神异，确实是名不虚传，当年能位列南朝两大名剑是名至实归。 “表哥败了，”6颖摇头叹道。 王琨退守的选择和剑法固然高明，却无补于处在下风的事实，寻常人可能被这精妙得连消带打的剑法所迷惑，其中绝不会包括李荣这样的顶尖强者。 龙吟刀真气一震，如同蛰伏的长蛇舒展开来，刀气如轮，刀芒飞舞，像一轮金黄的大日，射出无数光芒。 空中的刀芒或虚或实，或气势惊天，或无声无息，配合龙吟刀的音攻之法，杀得王琨狼狈不堪，疲于应付。 “嘭”地一声，李荣一刀将王琨连人带剑劈退数米之远，撞在墙壁上。 灰头土脸的王琨站起身来，冷眼看着李荣，双目快要喷出火来，作势就要上前继续动手。 6颖轻喝一声，“让我来领教一下李兄的刀法。” 6颖纵身一跃挡在了王琨面前，羽袖轻扬，鹤翼双刀握在手中，映着正午的阳光，寒芒刺眼。 “鹤翼双刀！”李荣低声说道，“希望你的鹤翼刀法不要让我失望。” 王琨剑法说是高，实质上没有给他带来多大压力，刚才的战斗消耗不了李荣多少真气，只能算是热热身，就看眼前的“妖刀”6颖能不能像“天狼”蒋成一样给他带来一丝惊喜。 “得罪了！”6颖玉手轻挥，两道流光闪电般交错成十字，凌空向着李荣斩去。 她的身体像一只优雅的仙鹤，以两刀为羽翼向着交互叠击，十字形的刀光瞬间就斩到李荣眼前。 李荣反手挥刀斩去，正中十字刀芒的中心。 “砰”地一声，两人各自飞退数步，卸去反震力。 王琨则无奈地几步行至父亲王旭身旁，一脸沮丧地向着父亲连声道歉。 “人外有我，天外有天，你们兄弟俩静心看看李荣，6颖是怎样战斗的，如果能有一分收获，也不枉失败一场。”王旭说道。 有时候天赋就决定了人一生的命运，明显王琨在武道上没有那个悟性，这些东西教也教不来。 6颖并未趁势追击，谨慎地静立在那里，左刀在前，右刀在后，刀尖指着前面的李荣，摧真气，吹得银衫飘飘，恍若仙人。 “我有一式刀法，名为疾电刀，连环八斩，共八八六十四斩，若是6小姐能接下来，在下坦然认输。”李荣朗声说道。 第一百五十章 起兵在即 经过多番磨炼，尤其是融合了来自李元芳的秘法，又与周萱儿这位先天宗师较量，使得李荣的“疾电式”刀法达至大成之境。八≥一中＞文 李荣五趾抓地，带起一阵轻风，身体化为一道幻影出现在6颖身侧，龙吟刀刀身猛地亮起，出耀眼的金白电光，电光破空，在空气中蔓延出枝脉状的细丝，穿过空气滋滋作响。 电光直击6颖，方寸之间宛若雷霆降世。 6颖左袖一扬，衣袖如鞭，抽得空气啪啪响，扫清电光，鹤翼刀如灵蛇出洞，闪电般劈中了龙吟刀。 气劲交击，充满雷霆电力的真气透过鹤翼刀涌入6颖体内，电得她一阵酥麻，真气为之浮动。 雷霆一击尚奈何不了6颖，身为“江左双璧”之一，6颖有着不逊色于蒋成的天赋，借着那气劲交击的反震力，旋身一转，右手的鹤翼刀横斩而至。 李荣左掌竖立如刀，劈出一道凌厉黄金刀气，挡住了6颖的右手刀，顺势脚步一动，绕到6颖另一侧，龙吟刀和掌刀齐施，连环斩去。 “禹步踏斗步罡！”王旭惊奇地看着场中的李荣，一眼认出了他的步法。 禹步传承自上古，据说是古代先人祈福，祭祀山川时，族中巫祝所创，流传至今的许多步法都有禹步的影子，像天巫宗，天机武剑中都有类似的步法，但看起来都没有李荣所施的步法那么完美。 这步法乃是李荣结合了前世八卦掌步法，吸收了《水书》中的步法，相互糅合而成，单论神妙不输于其它步法，身法。 “步合八卦，劲分刚柔，”刘轩叹道，“立意高深，实为难得的刀法，将来宗师有望。” 6颖毫不相让，鹤翼双刀宛如仙鹤双翼，又有着类似流云飞袖袖法配合，使得双刀诡异无比，挡下了李荣数十刀。 王琨站在一旁看着场中两人的交手，面色变是更加沮丧。无疑李荣在先前的交手中，根本没用全力，要是自己对上这快如闪电的刀法，估计十刀都接不住。 “果然不凡，最后八刀，我会全力出手。”李荣一刀劈退6颖，旋身回势，飘出一丈开外，朗声说道。 “李兄尽管出手，小妹接着就是。”6颖傲然说道，一震手中双刀，出清越的刀鸣。 鹤翼双刀一样以快，灵活著称，加上6颖飘忽若神的身法，跟上了李荣常人难以企及的度。 李荣微微一笑，潜运真气，院中的空气若有灵性化为淡淡的云雾向着周身泻去，随即身体一动，如猎豹扑食，龙吟刀变成一道流光斩向6颖。 “咦，这运气之法相当奇特，是寻一派所传，不至先天却有先天之用。”王旭有点惊异地说道。 “我曾见过青龙李元芳，似乎他精通此秘法，为其独创。”刘轩说道。 李元芳为了打通运路，生意上与黑白社有往来，是以曾拜见过刘轩这位前辈。 “怪不得他能晋阶先天，能在七品之下就创出此等秘法，才情可见。”王旭说道。 “江山代有人才出，李荣，李元芳，6颖都是一时之选。”刘轩说道。 刘轩没有提及王琨和王珂兄弟，与这些天才比起来，王琨兄弟差距太大，基本没有宗师之望。 有了秘法加成，李荣的度更上层楼，越了寻常高手极限，如一轩幻影，瞬间绕着6颖连劈八刀。 “哗，”刀影闪过，6颖面色庄严，心神晋入至境，鹤翼刀化为一团美丽的霞光，向处喷吐着无数道刀芒。 八刀不过用了二息的时间，李荣闪过一旁，挥刀还鞘，“承让了。” 6颖面色微变，衣袖已被刀气劈碎，变成片片蝴蝶般，飘飞于空中，无奈地摇摇头。 收起长刀，李荣随众入厅，又坐下说了一会闲话，才告辞离开山庄。 返回都督府，李荣过上了宅男生活，每天就是打坐调息，练习刀法，或与李元芳，元行冲讨论武学，收获不小，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在元行冲的指导下，初步练成了“冰玉诀”中熬炼筋骨的“冰肌玉骨篇”，达到了“冰肌”的境界。 “呼”，李荣吐出胸中一口浊气，收功而立，沉腰坐马，一拳击出，空中爆出雷鸣般的声响。 “力量提升了一成！”李荣心里道。 与金刚伏魔神通里的金钟罩相比，冰肌玉骨篇别有巧思，以外物配合真气调养，增强筋骨的强健程度，从而增加体力。 金钟罩和冰玉诀合炼，使得李荣的身体筋骨强度提升，力量增加，杀伤力也强了不少。 黄昏时分，一名千骑士卒急急忙忙跑进院中，招呼李荣前去大厅见狄仁杰，有事要交待。 李荣随他轻步走进大厅，只见李元芳，元行冲和一名扬州府官员在场，狄仁杰坐在书案后，面容严肃。 “今日接到圣母神皇传来的秘旨，越王李贞起兵在即，命我坐镇扬州，稳定淮南局势，以免战火波及南方。”狄仁杰说道，“秘旨中特意指出要撤换寿州刺史赵瑰，我想派子骥前往寿州，权摄刺史，元明护送子骥上路，稳定寿州局势。” 子骥乃是张潜的字，这阵子张潜甚得狄仁杰赏识，加上其父张文瓘曾任宰相，值得信任，才有此任命。 “越王已起兵造反？”李荣反问道。 狄仁杰没有言语，微微点头。越王李贞之心路人皆知，以武则天的精明不会察觉不出，并预做准备。 寿州地理位置重要，钱粮丰足，如若越王顺利掌控豫州，寿州，将其连成一片，无疑增加了反叛的资本，使得战火延绵，百姓受灾。 “不如，我去寿州，万一越王李贞派周萱儿出手，事情就难力了。”李元芳在一旁说道。 “无妨，圣母神皇已做了周密安排，周萱儿不敢出王府，越王已成了瓮中之鳖，坐而待死罢了。”元行冲笑道。 魔门内部各派系高手如云，武则天以魔门共主的身份足以调动各派宗师级高手，监视围攻越王，一旦李贞或周萱儿单身出城，必受围攻，陨落的可能性极大。 “一路上要多加小心，越王经营多年，说不定有暗藏的势力。”狄仁杰说道。 “狄公请放心，我会把张大人安全护送至寿州，掌控那里的局势。”李荣说道。 千里之外的博州刺史府，琅琊王李冲一脸沮丧地看着长史萧德琮。 “消息泄露，为之奈何？”李冲惊恐地对萧德琮说道。 “王爷需当机立断，募兵治械，举起义旗，传檄诸王，共同起兵，渡河进京。”萧德琮沉声说道。 募集粮草，训练士卒这种事本就无法长期隐瞒，难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消息泄露也是必然的结果，可要顺势而为，变不利为有利。 “卿可立刻传书诸王云神皇欲移李氏社稷以授武氏，呼吁诸王立即起兵。”李冲慢慢冷静下来，下定决心说道，“在城中公开征兵，先击武水，然后渡河占领济州。” 起兵方案早就谋划多时，李冲按原定计划安排，到也没有多大差错。 武水令郭务悌此时看着眼前面容普通，气息跟常人无异的中年人，毕恭毕敬地把所知消息讲述一遍。 二年前，郭务悌就被派来武水担任县令，并接掌济州府兵。府兵不是常备兵力，战时临时召集，位置不算重要。可李冲起兵在即，这个位置就非常关键了。他的主要使命就是监视琅琊王李冲的动静，近日来李冲储集粮草，召募部曲，僮仆几乎半透明化，郭务悌见了赶忙传信京中，武三思收到消息派了眼前名叫孟青棒的中年人与郭务悌接洽，并指明郭务悌全力配合于孟青棒。 “明日我到博州去，你守好武水即可，拖延数日，朝廷大军已整装待，不日就可抵达博州。”孟青棒轻声说道。 郭务悌眼睛一亮，武水不过博州下属一县，没有多少兵马，连五百不到，那能抵挡李冲召集的几千大军，有了朝廷大军的支援就不同了，说不定可立下功劳，飞黄腾达。 孟青棒接过郭务悌备好的文牒路引，转身从后门离开县衙，看看四周街巷无人，闪身消失在夜色里。 郭务悌送走孟青棒后，将自己关在书房，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久久不能起身。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魔宗主 王那相面带讥笑，看着手中的信函，“区区扬州大都督就想收买我，太小看人了。≯≯＞ ” 越王李贞曾任扬州大都督，彼时尚不知王那相的身份，等到李贞离开扬州，徐敬业叛乱，王那相因势而起，李贞才注意到崛起淮南道的这一巨头，暗地里派人结交于他。 王那相身为五大长老的身份只有圣主蒋柏清一人知道，连圣女周萱儿都不晓得。 这次李贞起兵在即，想要联合所有的力量，他知道王那相的一些阴事，更知道王那相的野心，所以亲自修书一封，许以扬州大都督之位，换取王那相起兵相应。 王那相坐在书案前，伸手扬起信纸，右掌轻轻一拍，一道火光油然而生，将信纸焚为灰烬。他固然野心大，却不是利欲熏心，只盯着目标，不顾脚下路的蠢材。不说朝廷及武则天代表的魔门势力庞大，单是同处扬州城的王旭就令他不敢轻举妄动，何谈兵卷淮南道？连天巫宗，天尸宗的联手都不行，王那相可没想过成为江南之主，裂江而治。 站起身来，王那相几步出了书房，来到院中，看着黑暗中略带蔚蓝的天空，暗自盘算着如何从此次动荡中获取收益。 守在房门口，身着暗红长袍的青年赶快跟在身后。 成为淮南道的地下霸主，建立起可与天巫宗分庭抗礼的势力乃是王那相的理想，迟迟不能突破的武道，长年不得晋升的官位限制了他的野心，如今大变来临，必须抓住机会。 “蝠王！”院中突然闪现一道黑影，窜到王那相身前，俯说道。 “何事？”王那相毫不惊讶地说道。 “蒋成准备潜往寿州，处理那里的分坛，协调与黑白社的关系。”黑衣人低声说道。 这名黑衣人胸前绣着一只硕大的红色蝙蝠，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精光刺目的眼睛。他们是王那相的心腹，由王那相亲自培训出来的精锐弟子，暗地里为王那相处理阴事，搜集情报。 “知道了。”王那相挥手令黑衣人退去。 “尊主，要不要弟子出手干掉蒋成，灭去天巫宗的未来圣主，等以后尊主继承圣主之位。”王那相身旁的青年说道。 “罗儿，你刚刚晋阶六品，还不是蒋成的对手，此事重大，还是由我出手，一劳永逸地解决掉他。”王那相摇摇头道。 年轻人名叫公孙罗，为王那相的亲传弟子，尽得他的真传，目前也是六品高手。论天赋不输蒋成，所以一直对前者不服气。 公孙罗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洛阳皇城内，武则天坐在殿中，提笔批阅着堆在案头两尺高的奏折，不时在折上写下密密的小字批示，旁边的侍女手持团扇，一左一右有节奏地轻轻扇着，微风带走了充斥殿中的一丝暑热。 “圣母神皇陛下，您已经批阅奏章一个时辰，不如休息一下，尚食地里做了冰冻乳酪，清凉解渴。”杨思勖端着金丝刻花碗，轻步走了进来，行礼说道。 武则天放下笔，用手抚摸了一下额头，合上奏折，沉声说道：“拿上来吧，朕确实有些累了。” 身为宗师级高手，武则天的精力体力非普通人可比，但统治亿兆万民，事情之多，令人难以想象，何况武则天以女子之身，压服天下，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更复杂，有时也感觉吃不消。 杨思勖恭恭敬敬地把金碗放在案上，退身站在一旁。 武则天抬手端起金碗，轻啜了一口乳酪，清凉之意顺喉而入，冲淡了体内的燥气。 以越王李贞为的宗室密谋之事渐露端倪，武则天有信心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同时还要尽量避免战火蔓延。在抵御吐蕃，突厥的当口，过大的损耗是难以忍受的。 “越王李贞图谋不轨，朕准备派曲崇裕领兵讨贼，你就随军监军，务必抓住李贞，不让其逃掉，”武则天突然杨思勖说道。 曲崇裕奉命入关，麾下十万兵马启行，所需动手的粮草无数，各沿路官府，朝廷各部都在为之准备。 然而，正意气丰，想着到前线立功的曲崇裕接到了杨思勖传达的圣旨。 “曲将军，接旨吧！”杨思勖念完圣旨说道。 “臣接旨，”曲崇裕稳住心神说道，却没有太过惊讶。他本来的任务就是防备李贞谋反，如今只不过变为现实。李贞总比吐蕃人好对付，立功乃是轻而易举的事。 “杨监令，不知吐蕃那边如何？”曲崇裕随口问道。 “河州都督娄师德奋力拼杀，将吐蕃军阻于城下，西京也派出援军，关中大体无忧。”杨思勖说道。 “那本将就放心了，监令请到帐中休息，我马上击鼓聚将，南下讨伐逆贼李贞。”曲崇裕恭声说道。 夜晚的豫州刺史府，警卫森严，士卒林立，把守着院中各处要害，大眼圆睁，盯着各处动静。 越王李贞坐在正堂案后，看着堂下一众心腹官吏。 堂中灯火通明，两壁点着儿臂粗细的蜡烛，散着淡淡的清香，各人座前的案几上也放着灯盏。灯盏中的蜡烛闪烁，映得人脸光暗不定，气氛有些阴森。 李贞面容沉静，有条不紊地吩咐堂下诸官吏做好临战准备，聚在厅中的人都是他的心腹，知道造反的计划。众人各自汇报情况，为李贞决策提供建议。 “曲崇裕大军已动，三日后我会亲率骑军，直抵洛阳，废除武氏临朝，恢复我李唐社稷。到时君之爵赏，以山河为誓，享受代代荣华。”李贞慷慨激昂地说道。 众人齐口应诺，退出正厅，去做事了。 一支数千人的军队，调动时需要的粮草，民夫无算，够大家忙的。 挥退众人，李贞转身回到后院水阁，行走间步履沉重了一些。 “贞郎？”周萱儿听到李贞的脚步声，看到李贞推门而入，有些怜惜地说道。 同为先天宗师，又是数十年的夫妻，周萱儿对李贞熟悉之至，知道丈夫心情有些不好。 进入房中，李贞似乎甩掉了些许沉郁，心情轻松了几分。 “武则天真舍得，连姘头都派出来了。”李贞走到窗前看着周萱儿说道。 二丈余高的蔡州城放在当今之世都算是一流的坚城，城墙内实夯土，外砌墙砖，坚实无比，城外濠深一丈，且与汝水相连，易守难攻，向来为中原名城。 可惜对高手来说，二丈高的城墙也就是几个纵跃，数息的功夫就可越过去，指望守城的士卒阻拦太难了，要是宗师级的高手则如履平地。 前几日蔡州城里，刺史府附近，有一名宗师级的高手毫不掩饰地释放出强大的气息，雄浑中充斥着诡秘，有此气息的人只有一个，天魔宗当代宗主，武则天的面，洛阳白马寺主持薛怀义。他的身份常人不知，李贞、周萱儿则是例外。 “武则天的权谋手段，魔门无孔不入的势力，贞郎应知之甚详，那会给你留下轻易得手的漏洞？李氏皇族内部人心不一，所谓的密谋恐怕早已泄露，才会有薛怀义的警示之举。”周萱儿说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我为皇族魁，武则天夺位之前或许会隐忍一二，之后就难说了。汉时吕后垂帘听政后，诛杀刘氏诸王，今日武后会例外吗？”李贞说道。 “师兄命我退出此事，前日他联合天尸宗一起去杀狄仁杰，没想到遭受剑灵王旭，白云子司马承祯等人的袭击，天尸宗自尸王阴无伤以下全军覆没，师兄也被迫立誓退出江北。”周萱儿叹口气道。 李贞闻言沉默良久，“难道武氏代唐真是大势所趋，我李唐只有不到百年的运势，天何其不公？” “武则天之才能冠绝当代，世所罕见，我看武家自她以下，武攸绪沉迷武道，武承嗣和武三思虽有小智，不堪大用，你李氏卷土重来还有机会。”周萱儿说道。 武氏自武则天以下，人才不多，下一代除了武攸绪，武承嗣和武三思可堪一用外，其余人等一代不如一代，这也是诸多世家豪族看在眼里的事，此时支持武则天，等她死后让李氏重新上位，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真要武氏一族代替李唐皇族，面临的阻力可不会是今天这样了。 “未来的事谁能预料，不能等着武则天自动让位，此时仍要尽我所能，就是败了也要给武则天一个教训。”李贞傲然说道。 周萱儿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与李贞的相遇相识到相知相爱，既是对李贞才华学识的仰慕，也是对他心胸气度的佩服。 魔门诸宗心法讲究绝情纵性，但生而为人，后天再怎么修炼也无法完全摒弃感情的牵绊，有时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两人无言地看着对方，眼中透出的温情阵阵。 第一百五十二章 游玩蜀冈 李荣从正堂出来回到院中等候。≥≧ 狄仁杰和张潜等扬州一众官员安排一干事宜，定下计划，让张潜第二天出前往寿州。 “统领大人，外面有人来访！”一名千骑士卒跑进院中向着李荣说道，言语间带着莫明的笑意。 还没等士卒话说完，背后就闪出一袭盛装的6颖。 以李荣耳目之明敏，早就现了6颖的到来，是以并不意外。 前日交手败北，衣袖破碎，6颖今日换上蓝色翠衫，散花百褶裙，身披轻烟纱，乌黑长束了起来，眼光如水，灵动如神，素腕如玉，行动间恍若仙子下凡。 “原来是6姑娘，你先下去吧！”李荣一面迎上6颖，一面挥退了士卒。 那名士卒知趣地转身离去。 “李兄可真够刻苦！”6颖说道。 6颖心高气傲，以一招之差败于李荣之手，心中并不服气。正如李荣展示了一式刀法，6颖的刀法也不只如此，况且她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 远隔数丈，6颖来时就听到院中刀风划过空气的声音，显然是李荣在这里练习刀法。 “闲中无事，且等我换过衣服，宅院简陋，不堪待客。”李荣说道。 6颖微微点头，看着李荣转身入内。 不过片刻，李荣换上了一身修长得体的白色武士服，显得英姿飒爽，神气飞扬。 柔水真气无形中改变了李荣的身体，使他的气质变得温润如水，而修炼了金钟罩这样的锤炼身体的功法，又使柔弱中透出刚强，刚柔并济，气质非凡。 都督府经过一场大战，受损严重，第二日狄仁杰就找来张潜，让他召集工匠修补院落。因此整个府中人声喧闹，搬运材料的人们往来吆喝着，卖力地干着活。扬州府富裕得很，舍得出钱雇佣人手，人们的干劲也就足。 两人当然没有从正门出入，转而自西边侧门离开都督府，穿过罗城大门，进入了蜀冈。 夏末秋初的蜀冈是扬州城士民们喜欢的避暑胜地，这里树木葱郁，流水潺潺，到处是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李荣和6颖并肩而行，看似一个迈步，就是常人数步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蜀冈最高峰东峰。 东峰风光秀美，为扬州地势之最，当年炀帝留连扬州，就把行宫建在东峰，沿着山势起伏，建起了楼殿参差，曲折幽深的“迷楼”行宫。如今百年过去，“迷城”已不在，后人在其遗迹上改行宫为寺庙，叫做观音山。 “你很特别，与当世女人大为不一。”李荣轻声说道。 “谁规定女人就只能躲在闺阁绣花织衣？”6颖秀眉一挑说道，“难道李兄是那迂腐自大之辈？” 路旁竹影婆娑，水声淙淙，两人轻声地说着。路上不时有行人闪过，看着两人，心中慨叹，不知是那里来的贵门公子小姐。 “不一样，练武的女子我见过，像蛇灵李若雪那样，天巫宗的圣女周萱儿，她们没有你那种打破枷锁的气质。”李荣摇摇头。 他见过的宗师级女高手都有四五个，宫中的那位大宗师，太后武则天，“蛇灵”李若雪，卢紫鸾，周萱儿，她们的武道境界都在6颖之上，但是缺乏一种莫名的意味。 “你到是很看得起我！”6颖说道，“不过我会过她们，让人们知道女子一样可以力压男儿一筹。” “男女平等，我对女子没有偏见。”李荣说道。 “不说这个，李兄的刀法真是不错，尤其是蕴含的刀气奇异，我遍观各派武学，从未听说过此等霸道奇异的刀气！”6颖问道。 疾电式刀法令人难以抵挡有二，一是它迅疾如电的度，二是恍若电击的刀气。寻常高手连度都跟不上，轻易会被刀光斩杀，更不用说抵挡那霸道的刀气了。 6颖的“鹤翼刀法”出刀度不比李荣差，就是次碰到李荣那奇异的刀气，无形中落了下风，吃了亏。 “利用摩擦生电的道理，使真气交错而产生雷击的效果。”李荣答道，“到是6姑娘刀法之快，为我所见过二人可比。” “摩擦生电？”6颖显然是没有听说过，“那两人出手度比我还快？” 可能觉得这牵扯到李荣功法的奥妙，6颖没有多问功法的原理。 “我之刀法，以身法带动刀法，勉强跟得上姑娘，”李荣边走边说道，“我大哥青龙李元芳碎梦刀度更在我之上，且我会的秘术源自他的传授，可以想象他的厉害。” “我见过他出手，确实不凡。”6颖自然在当日的战斗中，注意到了李元芳。 “还有一人，乃是宫中的高手，剑法之快，叹为观止。”李荣继续说道。 “你是说天绝宗的暗影绝剑吧！”6颖说道。 “正是，”李荣回道。 观音山说是扬州最高处，实质上与那些真正的名山相比，高不到那里去。李荣和6颖用了不长的时间就登上了顶峰，一路上交谈甚欢，颇为尽兴。 论武学天赋，李荣感觉6颖比蒋成还要出色，天马行空的想法出了境界的限制，使得6颖创出前人未见的双刀刀法。后世有一武术名言，“单刀看手，双刀看走”，6颖的身法相当精妙，正符合双刀刀法的特性，但比起李荣自己所创的步法还差一些，于是就把融合了八卦游身步，禹步心法的步法传授给了6颖。 “我之刀法奥妙在于双刀出击之间的回气之术，”6颖说道。 做为回报，6颖将独创的呼吸吐呐术讲于李荣听，她不是因循守旧的人，相反心胸开阔，远比男子为广，使得李荣又是一番赞叹。 “可惜吸取元气加之术乃我大哥李元芳所创，没经他的允许无法传授给你。”李荣叹口气道。 “无妨，光你那步法就够我参悟一阵子了。”6颖说道。 李荣两人花了半日游遍了蜀冈东西二峰，观音山，栖灵塔等风光名胜，大感惬意。 黄昏已至，两人方恋恋不舍地分开，各自回家。 第二天清晨，李荣带着十名千骑士卒护卫张潜北上寿州。 时间紧急，讲究排场形式已无必要，况且此次任命没有朝廷吏部牒文，按理来说不算正当程序。 武则天下有秘旨，不想将越王李贞谋反的事公开昭示天下，自然不会经过吏部程序，免去赵瑰的刺史职位。 众人乘坐驿站的三只小艇，沿着运河向着寿州行去。 淮南道河流纵横，长江，淮水，肥水都有水道相连，间有巢湖，洪泽湖联接其间，使得沿岸各城都可通过水运联系。有了水运的有利条件，大宗的货物就可便宜的运输，商业繁荣不在话下。 “炀帝挖运河沟通南北，实是奠定了我朝兴盛的根基，后人都享其福，功绩可比始皇帝书同文，车同轨。”张潜和李荣坐在同一艘小艇上，站在船边交谈着。 张潜出身河北望族，父亲曾任宰相，自身才华不凡，限于际遇，官阶不高，但见识可不俗，此次得到狄仁杰赏识，权摄寿州刺史，必将为他的仕途铺平一条光明大道，因此心情不错，找李荣说话。 “炀帝登基前坐镇扬州多年，自是要把南方更好融入到中原，关中，也能平衡当时尾大不掉的关陇势力。”李荣幽幽说道。 隋朝立国太易，杨坚以外戚身份动政变，得享帝位，不方便铲除各方势力，以致关陇集团尾大不掉，而没有建立起自下而上，完全听命于己的官僚体系。杨广得位同样不正，经过复杂的宫廷争斗，实力和威望还不如杨坚。 登基为帝后，杨广迁都洛阳，开挖运河，三征高丽，未尝不是借机掌握权力，巩固统治的举措，只是他为人过于高傲，刚愎自用，将十年二十年要做的事集中于三五年干完，白白浪费了杨坚留下的大好基业。 张潜听了一愣，李荣的话显示出对政治极深的了解，实不像一名武夫所能说出的话，想起李荣的父亲李晦的身份，心中一片释然。世代出身于靠近权力中心的家庭，李荣有此理解并不意外。 “政局平衡对那一方都有利，一方独大总不是好事。”张潜轻声说道。 权力的制衡对上位者来说是必然的选择，只有各方势力相当，上位者才能更好地控制局面，而不至于被一方操控。像当初高宗李治接位后，以长孙无忌为的关陇集团势力庞大，使得李治毫无权力可言，才有了武则天趁虚而入，通过打压长孙无忌等人，慢慢地掌握了朝廷的大权。 “权力动人心，谁会轻易放弃？”李荣说道。 在当世权力不仅产生利益，有时还关系到身家性命，没有权力就没有生命，越王李贞不想死，只能孤注一掷。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夺走官职 众人昼夜疾行，路过6路驿站就换骑，马换人不停，仅仅三天时间就奔出三百里，然后再换乘船只，继续赶路。≧ 即使十名千骑士卒平时久经训练也是疲倦欲死，令李荣惊异地是张潜居然咬牙坚持下来，不由得暗中称赞一声，这样的文官并不多见。 早日到达寿州，剥夺刺史赵瑰的官职，寿州乃至淮南道的局势可能早一天稳定下来，容不得众人懈怠。 经过多日奔波，李荣等人行至寿州南边淝水，乘着水驿备好的小艇北上寿州，约需一日就可到州城。 肥水两岸丘陵起伏，景色优美，水道上船只往来不息，点点白帆映着蓝天白云，阵阵渔歌传来，悠扬中充满了喜意。 “渔舟唱晚，纤歌凝空，一派祥和之气，若是战事起了，梢公可就没有那份雅兴了。”张潜逸兴大说道。 “越王李贞志在神都，不会学徐敬业先南下期望割据一方，他不会犯那个错误。”李荣说道，“况且圣母神皇陛下不会给他机会的。” 越王李贞训练了数千骑兵，肯定不是为了向南进攻，徐敬业做好的蠢事，他又怎么会再来一遍？ “那寿州刺史赵瑰会不会直接起兵攻打淮南道？”张潜疑问道。 “赵瑰一介书生，魅力不足，况且李贞尚未传檄各地，他起兵更不可能了。”李荣分析道。 张潜听了微微点头，确然有些道理。 李荣自信凭借实力，就算赵瑰举旗反叛，直接将其斩于刀下，平定寿州可能的乱局不是问题。 船边负责摇橹的船工们听得心脏一紧，更加卖力地划着桨，这些事可不是他们能掺和得了。 一日即过，小船缓缓随着前面船只驶进寿州水门，行到码头处，李荣等人顺次下船，令船工回驿交差，快步向着刺史府走去。 千骑士卒们身着紧身戎装，腰携横刀，引得街中行人避让不已，纷纷猜测这些人的身份。 “你们是什么人，来刺史府有何事？”守卫刺名府的衙役见到来人说道。 衙役们都是官场老油子，见到李荣一行人气势不凡，不敢厉声喝阻，左顾右看之下，一个老成些的上前询问。 “扬州府录事张潜奉命传达命令给寿州刺史赵瑰。”张潜一脸威严对着衙役道。 “让开！”李荣毫不客气，释放出强大的气息，逼得拦阻的衙役心惊胆颤，只觉呼吸困难，忙不迭得退到一旁。 兵贵神，不能让赵瑰有所准备，关键是李荣不想与这些衙役们纠缠，直接闯进去剥夺赵瑰的官职才是正事。 普通的衙役怎么会抵挡得了六品高手的气势威压，躲在一旁边的同时，有精明一些的赶紧跑到后面堂中通知上官，李荣并未阻拦，跟着张潜进入院中。 赵瑰正坐在堂中处理公务，身前站着府中官员，各房吏员，听候他的命令。 “刺史大人，扬州大都督府派人过来了！”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道。 赵瑰看到衙役不经禀报就闯入官厅，正要怒，听到衙役的话，脸色霍然一变，站起身来。 前几日，越王李贞遣使来信告知了将要起事的日期，让赵瑰做好准备，特别是掌控水师，封锁住淮水上游，免得淮南道派兵从南攻打豫州。 赵瑰见过使者，读过信后大惊，找到妻子商量此事，他的妻子常乐长公主对使者说：“为我语越王，昔隋文帝将篡周室，尉迟迥，周之甥也，犹能举兵匡救社稷，功虽不成，威震海内，足为忠烈，况汝诸王，先帝之子，岂得不以社稷为心！今李氏危若朝露，汝诸王不舍生取义，尚犹豫不，欲何须邪！祸且至矣，大丈夫当为忠义鬼，无为徒死也。” 赵瑰听了下定决心，准备起兵反叛，这几日来易置官吏，有了今天聚人议事之举。 “慌张什么，下去！”赵瑰镇定心神说道，喝退衙役。 说话之际，张潜、李荣带着千骑闯了进来。 “尔等何人，无故闯进刺史府，该当何罪，衙役们锁拿下狱。”赵瑰不等张潜等人说话怒道。 “刺史大人，来人是扬州都督府录事参军张潜。”坐在赵瑰旁边的一名中年官员朗声说道。 张潜论官阶只比赵瑰低一阶，论权力不逊于刺史，何况名义上都督府还是寿州等州的上级。 “哼”李荣暗用真气，出一声冷哼。 声音如暮鼓晨钟，又如晴天霹雳，回荡在堂中众人耳边，震得人们头晕目眩，差点站不住身子。 “赵刺史，卑职张潜奉江南巡抚使狄仁杰狄公之命暂时接管寿州政务，此是淮南道和狄公一起签押的公文。”张潜大声说道，“另有一份圣母神皇亲自下的秘旨，着寿州刺史赵瑰回府待参，即日起卸任刺史一职。” 堂上的官吏们听到张潜所说的话，看到他手里扬起的公文，本就被震得脸色苍白，听到这些话后更是左右相视，不知如何应对。 “我的官职乃朝廷所任，经凤阁鸾台画押，吏部移文，你一小小录事敢违朝廷制度？”赵瑰久经官场，自不会一经张潜恐吓就拱手让位，何况事关重大，“这些东西是不是你等假造，蒙骗大家？” “杜长史，公文就在此，你可过来一看。”张潜也不答话，直接转头去年刚才说话的中年官员。 寿州长史杜玉曾与张潜有些交情，几次到扬州，两人一起饮宴。 堂中的上下官吏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攻击诧异非常，这些人是赵瑰的心腹不假，但知道赵瑰要跟着越王李贞谋反的人可没有几个。张潜等人一行来得颇为紧急，事前没有放出风声，也未行文至寿州，来后想直接剥夺赵瑰的官职是不合常理。 “太后不是皇帝陛下岂能越过凤阁鸾台布旨意？”赵瑰怒冲冠地厉声说道。 “事急从权，”张潜说道，“越王李贞意图谋反，你与李贞有亲旧之好，当避位待参。” 张潜可不管赵瑰说什么，将越王的事合盘托出，意在离间分化寿州官吏，让他们做出抉择，跟着赵瑰谋反，还是归顺自己。 众人顿时乱了起来，七嘴八舌地低声说着，用惊恐的目光看着赵瑰。 谋反的事不是一般人能干，尤其是这些身处盛世没有见过战场厮杀的普通官员们，一个个惊慌地躲到一旁，离得赵瑰远远的。 赵瑰一脸凄凉之色，“这就是我高祖，太宗，高宗三代施恩于万民的结果吗，苍天何其无眼，降下武则天这等妖女？” 杜玉面不改色，走到张潜面前，伸手接过文书，仔细观看。 看眼前的局面，大局差不多已定，赵瑰翻不了盘，张潜方放下心中的忐忑。 “赵瑰我先带走，张大人立刻拟一道公文，我去控制寿州水师。”李荣在旁边催促道。 这时，杜玉看过了公文，恭敬地递还给张潜。 张潜也不怠慢，马上招呼杜玉，赶快去拟制了一份公文，交给了李荣。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不思为皇上效忠，都依附于妖女武媚裙下，统统不得好死！”赵瑰见手下官吏这么快就抛弃自己，大声骂道。 “带走，”李荣说道。 两名千骑士卒走到赵瑰身前，夹着赵瑰向堂外行去。 赵瑰一路上骂骂咧咧，可在身材高大的士卒面前，像只小鸡子似的被生生拖走。 李荣拿过公文，命令五名千骑守护张潜，自己带着余下三名士卒拉走了赵瑰。 “啪啪，”李荣随手射出数道指风，点在赵瑰胸腹间数处要穴。 赵瑰神色一动，头一歪，昏了过去。 “你们三人把赵瑰送到大狱，严加看管，剩下的两个跟我去水师营地。”李荣吩咐道。 “是，大人。”五名士卒回道。 从刺史府拉出数匹骏马，还有一名叫顾勤的军官带路，李荣四人一起上路了。 寿州水师驻地就在淮水边，距寿州城二十余里路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安定水师 “水师营实力如何，现任水师统领是谁？”李荣边走边问道。≯≥ 网 四人催马疾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溅起尘土飞扬，惹得行人商旅都忙不得避到路两旁。 李荣的声音似乎一点不受影响，清晰地在顾勤耳旁响起。 “水师营有战船三艘，走舸八艘，小艇二十余艘，士卒三千人，乃是淮水之上及整个淮南道数得上的水营。”顾勤稍带自豪地说道，“现任水师统领张宁，据说是越王的亲戚，我也曾在水师中担任副将，只是与张宁不和，后来调到了城里。” “原来如此，”李荣说道。 二十余里的路程，四人用了两刻钟的时间就跑到了。 远处肉眼可见滔滔淮水有如白练，水声阵阵，赶走了夏日的暑热。 “水师营地在东边不到一里处，”顾勤停住马匹，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数排房舍说道。 “好，我们过去。”李荣说道。 不一会儿，众人来到营地门前，各自下马。 顾勤走到营地门口，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对着守门士卒说了几句，就挥手带着李荣三人进营了。 守门士卒本就认识顾勤，何况还有刺史府的令牌，赶忙上前去接过四人马匹，牵往营中。 “这边行，营房建在东边，前有码头停靠着水军的战船。”顾勤指着码头边的大船说道。 “顾小，你还有脸来水师营？”迎面过来一个油头粉面，军官打扮的年轻人，一脸坏笑地看着顾勤，他身边还跟着几名看起来精悍的士卒。 “他叫赵丙乾，越刺史的远房侄子，校尉张宁的心腹，只是不学无术，纯粹在这里混饭吃。”顾勤小声说道，“就是他顶替了我的位置。” “赵丙乾，今日我奉了刺史大人之令，有事来找张校尉，没时间跟你扯皮。”顾勤毫不示弱地回道。 赵丙乾名为副将，其实在军中威望不高，这时候犯不着与他置气，还是尽快处理了张宁为好。 “我叔叔叫你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赵丙乾盯着李荣三人狐疑地问道，“他们三个是什么人？” “你又不在府中怎会知道，他们是刺史大人特意派来辅助张校尉的。”顾勤说道，“有什么疑问你回去问刺史大人吧！” 赵丙乾欲言又止，想起赵瑰前几日的叮嘱，心中一动，闪过一旁。身为赵瑰的亲信，他对越王的事还是知道一点，这也是把他放在水师营的原因之一，在关键时刻掌握一支有三千精锐的水师，意义非常重大，只是奇怪叔父为何会派顾勤这个江东土著来水营传达指令。 顾勤哈哈一笑，排开众人，领着李荣三人来到了校尉张宁的营房前。 “快去通报张校尉，赵大人有急命需传达。”顾勤对着守在门前的士卒说道。 一名亲卫诧异地看了顾勤一眼，顾勤与张宁以前可是有些水火不容，如今怎么又回来了，不过还是不敢耽搁，进去通报了。 “校尉大人让你们进去。”亲卫回来后说道。 顾勤四人信步走入厅中。 厅内，张宁坐在书案后面，身着一袭单衣，面容沉静，处理着案上累积的文书。 “你们是什么人？”张宁可不是赵丙乾那类纨绔子弟，没有一点见识，看到李荣三人精悍的样子，特别是李荣身上散出的强大的气息，绝对是少有的高手，这种人怎会用来传令。 “我是朝廷千骑统领李荣，奉命来江南辅助狄仁杰狄公巡抚江南，调查越王谋反一事，顾勤给他看看刺史府的手令，你已被免去水师校尉一职，从今日起暂由顾勤接掌水师。”李荣傲然说道。 “亲卫来人，拿下这闯进营中的贼徒。”张宁脸色顿变，厉声喝道。 “张宁，你敢抗命不遵？”顾勤吃了一惊，抽出腰中横刀，指着张宁。 “这里三千士卒都是我的心腹，你们四人是自投罗网，还不束手就缚？”张宁面目狰狞地说道。 张宁也是一流的高手，出的声音带着真气，嘹亮异常，房外数丈都可以听得见。 他身为越王李贞放在军中的内应，怎会把顾勤放在眼里，要不是顾忌李荣的身份和武力，早就抽刀把顾勤剁成碎肉了。 李荣冷冷一笑，任凭张宁召唤士卒。 两名千骑士卒则马上横刀出鞘，警惕地看着张宁，一左一右护卫在李荣身边。 话音刚落不到几息的时间，十数名士卒在赵丙乾的带领下冲了进来，呈半月形把李荣等人包围起来。 “原来你这家伙是假传命令！”赵丙乾对着顾勤狞笑道，手中拿着一柄长剑，指指点点。 “拿下！”张宁喝道。 冲进来的士卒都是张宁的亲卫，平时用银钱喂出来的，对张宁忠心耿耿，唯命是从，这也是张宁掌控水师营的底气所在。 “哈！”李荣对着挥舞刀剑涌上前来的士卒大吼一声。 雷鸣般的声音在厅中响起，扑上来的士卒耳边回荡着雷音，被震得口鼻出血，顿时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赵丙乾更是无能，居然被一下子震昏了过去。 堂中的其它人，顾勤和两名千骑士卒一样没有幸免，不过没有受到正面冲击，只是脸色苍白，站立不稳而已。 张宁也受了不小的冲击，他也算一流高手，受了惊吓，惊恐地看着李荣。 “束手就缚，留你一命。”李荣转身对着张宁说道。 “去死，”张宁怒喝一声，语气中充斥着杀意。 自从登上越王李贞的战车，张宁自知身家性命已与李贞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反叛在际，那有转而投降活命的机会。 张宁一脚喝起面前的书案，蹂身一缩，躲在书案后，掩住身形，横刀向着李荣劈去。 张宁很清楚李荣的实力，之前他就从李规那里听到了李荣的消息，还派了水师盘查李荣的下落，看到李荣连刀都没出，轻而易举地击倒了十数名士卒，更是沮丧到了极点。 面对空中飞过来的书案，李荣身形一转，带起一阵旋风气劲，然后一掌拍出，一时间金光大盛。 书案撞上旋风，不由自主地滑向一旁，金色的真气透过书案，将其击得四分五裂。 张宁的横刀刀锋撞在形如佛手的巨大手掌上，如陷入佛祖五指山的孙悟空，突然有种动弹不得的感觉，锋利的刀芒变得迟钝，进而消散，时空都要被金色巨掌凝固起来了。 瞬间金色巨掌就拍散了张宁的刀芒，厚实得如同实质的真气震在刀锋上，刚猛霸道的金刚伏魔真气通过刀身传入张宁体内，一下子把他击飞丈余，撞向后面墙壁。 砰地一声，张宁身体撞到墙上，贴着墙壁就滑了下来，嘴角溢出一注鲜血，忍不住咳嗽数声，显然是内腑受创，伤势不轻。 李荣其实并没有全力出手，不然的话，一记大力金刚掌肯定能震断张宁的心脉。 “召集水师营火长以上军校，士卒前来堂外议事，守住泊在码头的船只，不许一只离港。”李荣吩咐道。 顾勤见到李荣三下两下就击倒了张宁及众士卒，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讶，听了李荣的话，忙和两名千骑士卒一起出厅到营中召集军卒了。 “咚咚”鼓声不绝。 “呜呜”角声又起。 不到一刻，水师营的士卒们就在鼓角声中聚集到营中空地，张宁的办事厅前面。 顾勤曾任过水师营副将，众军卒都熟悉他，何况顾勤手中还有刺史府的公文，令牌，士卒们那会有疑心。张宁，赵丙乾等一干李贞的心腹又大都倒在厅中，使得顾勤顺利地控制住了水师营。 “奉刺史大人之命，水师船只移驻寿州城下，护卫城池安全，校尉张宁暗中勾结江上盗贼，渔肉商旅，带回府中审讯，统领一职暂由我接掌。”顾勤对着士卒们洋洋洒洒地说道。 “嗡嗡”底下士卒们交头接耳小声说着，谁也不敢向前提出质疑。 “多亏李大人出手，一举擒拿张宁等逆党，保得水师上下周全。”顾勤恭敬地说道。 用了半天的时间，顾勤安排好水师事宜，第二天一早率领水师船只回程寿州城。 第一百五十五章 紫袍男子 除了留下五百士卒坚守营地，水师船只全部拔锚启行，回到寿州城。八一中≥文网 李荣站在船头听了顾勤恭维的话，淡淡地应了几声。 看到李荣没有多说的心情，顾勤知趣地找个借口，跑去指挥船队的行进了。 从李荣、张潜进入寿州，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控制了刺史府，水师营，圆满地完成了预期的计划，称得上成功的行动。 刺史府中，张潜一早召集了州城中全体官吏，传达了淮南道及武则天的旨意，着意安抚了一众官吏。 等众官吏散去后，杜玉单独和张潜见面，协商以后的事宜。 “前几日，赵瑰派出数艘大船以供军的名义西行蔡州，卑职怕是在向越王运送财物，以供谋反之用。”杜玉焦虑对着张潜说道。 “昨日李校尉前去水师营，傍晚时传来消息，说已控制水师，水师校尉张宁束手就缚，不如派出水师战船前去追赶，万一能追加也是功劳一件。”张潜沉吟了一下说道。 船行水路一日至少也得五六十里，那些船只估计早就在百里之外，甚至卸下货物送到了李贞那里，这时候派人去追也是无用。不过，他们总要做出一番姿态，成与不成是效果问题，做与不做则是态度问题。 “大人所说甚是，”杜玉眼睛一亮说道。 这些事情杜玉自然晓得如何去做，就是怕张潜不配合，那就无法向朝廷交待。 “霍丘，霍山两处县令和镇将能不能信任？”张潜转而问道。 几船财物粮草所能起作用不大，张潜关心的问题是靠近豫州的两个县霍丘和霍山会不会落入李贞手里。毕竟李贞在淮南道经营多年，而赵瑰又是寿州刺史，足可以左右两县的人事。 谈到这里，杜玉脸色已变，苦声说道：“霍丘，霍山两县的县令都是赵瑰提名，得其认可，应是他的心腹。” “哦，”张潜眉头一皱。 此次前来寿州，要任务是控制州城及水师，其次才是控制寿州豫州通道的霍丘，霍山县。 张宁，赵丙乾都被牢牢锁上，囚在舱中，准备带回城中仔细询问。 从起锚到驶近州城，船队用了半日的功夫。一支军队的出动所用的时间不能跟单骑只马相提并论，水军的度也算快的了。 留下顾勤和两名千骑守着水师，李荣带着几名士卒押解张宁，赵丙乾回到了刺史府。 见过张潜，备说前去水师营的情形，李荣将张宁两人交给了张潜，就来到后院囚禁刺史赵瑰的地方。 院门口站着两名衙役，里面不时传来小声的哭泣，还有下人们搬运东西的声音。张潜下了禁令，不允许衙役们进入后院，只留下千骑守好赵瑰，等待李荣回来询问。 以赵瑰的身份，特别是他的妻子安乐常公主，张潜是没有资格判定夫妻两人的罪过。 “咦！”李荣走进院中，忽然眉头一皱，停下脚步。右侧厢房中似有高手，派来看守赵瑰的千骑士卒毫无声息，显然是落入了敌人之手。 当李荣现对方的同时，对方也觉察到了李荣的存在。 右侧厢房无风自开，房中情形显露了出来，三名千骑瘫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赵瑰也昏迷过去，身旁有一衣着华丽，五十余岁老妇人低声抽泣着，看见李荣，露出憎恨的目光。 不过吸引李荣心神的还是信步踱出来，紫袍鬼面，腰悬长刀的男子。 “阁下是蛇灵六大蛇中的那一位？”李荣眉毛轻扬问道。 紫袍男子所戴面具无论质地，色泽与蛇灵六大蛇之一的“蝮蛇”相似，应是同出一源。 “紫虺，”紫袍男子说道，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份。 “你想救走赵瑰？”李荣问道。 “我早就在寿州，本想趁你去水师的功夫，救醒赵瑰，杀尽府中官吏，没想到你会在赵瑰身上下了禁制，连我也解不开。”紫虺叹口气道。 李荣临走时就在赵瑰身上施了独有的禁制手法，如果没人动也就罢了，一遇异种真气就会马上作，使赵瑰陷入昏迷之中。紫虺想必试过了，使得赵瑰昏迷过去，无法凭借赵瑰的身份重夺州府的控制权。 “就算你救醒赵瑰，控制寿州又有何用，凭着两州之地就想扭转大局，推翻朝廷？”李荣反问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如果你处在越王的位置会如何去做？身为李氏皇族一员，屈服于武则天的裙下苟且偷生吗？”紫虺傲然说道。 “我对李氏，武氏争权兴趣不大，只相信手中的刀，凭它会尽天下高手，今日你想救走赵瑰夫妇，就拿出本事来吧！”李荣冷声说道。 从本质上而言，李荣继承了前世的心态，武道之心非常坚决，反正武则天只是统治朝廷二十年，而且其统治期间天下太平，虽然历史有没有改变李荣不知道，但就武则天表现出的手段而言，应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是以李荣并不担心什么。 “你也是李唐宗室，应知真要武氏当国，不会放过我等皇族一脉，今日你表现得越是出众，武氏对你的猜忌越深，你父亲难道不是先例？”紫虺继续劝说道。 “哼，这你不用操心。我的手下怎么样了，如果他们有什么损伤，你们就留下来尝命吧！”李荣面不改色，抽出龙吟刀直指紫虺。 “他们无碍，只是昏迷过去了。”紫虺说道。 “赵瑰的禁制三日过后自动解除，”李荣回道，“让我看看你的刀法如何吧！” 面具阻挡，看不出紫虺表情如何，只听得他一声叹息，伸手拔出了鞘中长刀，摧刀气，准备与李荣一战。 感受到紫虺的刀气，厚重中隐含灵动，“很精纯的玄武真气！”李荣心中暗道。 李氏一族的玄武真气不知造就了多少高手，堪称最易修炼至先天境界的内功心法。当然李氏皇族天才倍出也是原因之一，像“剑侯”李晦，“蛇灵”李若雪，越王李贞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从中可以看出李氏皇族之盛，当年扫平诸侯，统一天下也是一种必然。 玄武真功包含有真气功法，剑法，刀法及拳法各一，李荣曾浏览过功法全卷，不过未和精擅刀法的高手比试过。 紫虺的长刀式样特异，与普通的横刀不同，似是横刀的放大版，刀身宽了一倍，乌黑亮，散出淡淡的光泽，只有锋刃呈一线银亮，黑白相映，产生出奇异的吸引力。 “玄武刃！没想到此刀落入了你的手中。”李荣看着紫虺手中的长刀说道。 玄武刃乃是上任“玄武”组织领密王李元晓的佩刀，四年前隐死埋名多年的李元晓率领“玄武”组织的高手突袭皇宫，和武则天麾下的高手展开激战，无奈实力不敌，落败身亡，他的佩刀被“玄武”组织逃走的高手带走，从此失去踪迹。 “皇叔他老人家为了李氏的前途搏命厮杀，你和你父却助纣为虐，辜负了三代陛下的期待，实是该杀。”紫虺冷声说道。 “补天式，”紫虺心中暗道，身随刀走，玄武刃化做一道黑色光柱，刀身上迸出的刀芒宽有两尺，长约一丈，迎风斩向李荣。 上古女娲截巨龟四足以补天，“玄武刀法”这一式取意于此，充分挥出玄武真气厚实霸道的特点。 “好，怒雷式，”李荣笑容绽放，充满了喜意，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紫虺应是六品第三境的高手，真气深厚，刀法精湛，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龙吟刀带着雷鸣般的声音迎了上去，金白色的真气交缠如龙，呼啸而上，碰上了紫虺挥过来的黑色光柱。 “轰”地一声，雷霆般的声响回荡在院中，气浪吹得院中什物四散飘飞，甚至半壁院墙都被气浪冲倒，冒起的尘土飞扬。 守在院门口的衙役现了院中的激斗，想赶过来看看，隔老远听到刀气交击的声音，吓得马上缩回了头。他们这些小虾米那敢掺和高手的战斗。 “蹭蹭”，两人都连退数步，站定身形，紧盯着对方。 “痛快！”李荣喝道，眼光如刀，真气运行到极致，浑身散出金白色的光辉，流转不定。 飞扬的尘土如遇到透明的琉璃罡，远远地被隔开，逼离至三尺开外。 对面紫虺身上黑色的真气升腾，像是罩了一层玄色的铠甲。 紫虺隐在面具中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一些，没想到眼前同族后辈，无论真气，还是力量不在自己之下，而且刀法神妙，不逊于己，刚才可没占得上风。 第一百五十六章 隐蝠长老 这次李荣率先扑了上来，龙吟刀挥舞，洒出一团团金白光球，像夏日阴云后的一场暴雨，下得满天都是，将天地都笼罩其中。＞八一≥中文网 紫虺眉头微皱，玄武刃一挑，划出刀光曲折如蛇，游荡在雨点般的光球中，留下的蜿蜒刀光与光球一一抵消。 刀气相交，使得空气中充斥着阵阵雷鸣般的闷响，震得人们气血浮动，运行不畅。 紫虺心中惊叹不已，光球被击破时，除了真气的反噬外，还有隐隐传来的巨大爆炸之力，出人意料，他还从未见过，听说过这等奇异的刀法。 转瞬间，两人就硬拼了数十刀之多，引的动静惹来了整个刺史府的骚动。 差不多一个院子都被两人的刀光气浪所毁，张潜、杜玉等在前院办事的官员听到后院生的激烈打斗声，赶快召集了府中一众衙役远远地围着，站在那里观看。 普通的衙役可没那能力介入两位入品高手的争斗，真要上去，不但起不到作用，估计连靠近都不可能。 “唉”，紫虺长叹一声，一刀横斩，粗大的黑色柱形刀芒横扫当场，将李荣劈退十数步。 紫虺借着两刀交击的反震之力，飞退数丈，掠入厢房中，提起赵瑰夫妇，冲破屋顶，几个纵跃，消失在府中。 李荣赶快跑到房中，查看三名千骑士卒的情况，随手在三人身上轻拂数下，将三人救醒。 过了良久，张潜等人方战战兢兢走了过来。 “统领大人，卑职给您丢脸了。”三名千骑醒来后，见到李荣站在身旁，忙躬身施礼，惭愧地说道。 “那人是蛇灵的六大蛇之一，你们那会是他的对手，起来吧！”李荣说道。 “元明，刚才那贼人是谁，居然抢走了赵瑰夫妇？”张潜过来，看到院内一片狼籍，房内赵瑰夫妇杳无踪迹，焦急地问道。 赵瑰身为越王李贞的亲戚，且身居高位，应知道不少李贞谋反的内幕，关键是武则天所下的秘旨中重点提到了赵瑰，可他就这样消失了，怎么向武则天交待？ “张大人据实回报则可，我会亲自向狄公陈情，”李荣淡然说道，“贼人身份特殊，不可张扬。” “在下明白了。”张潜拱手说道。 张潜身为河北望族，晓得不少江湖秘辛，知道这些事属于朝廷禁忌，不能宣之于官面。 说着张潜指挥人手将赵家的仆役们全部囚禁起来待审，紧急整修房舍，派人严密把守城门，清查人口，搜捕赵瑰夫妇，免得有人借机为乱。 忙完各项事宜，李荣回到刺史府后院，杜玉安排的一处小院，快意地沐浴更衣，洗去了几天赶路的些许疲惫，紧张的精神也松弛下来。 “玄武刀法以厚重驭轻灵，将轻重转换之道挥到了极致，”李荣盘坐在榻上，回想起白日的战斗，揣摸起紫虺刀法的秘奥和看过的玄武真功文字印证，别有一番收获。 说起来紫虺的“玄武刀法”，越王李贞的“摧山拳”理念跟形意拳中的熊鹰合形相仿，都是追求动与静的统一，厚重与轻灵的结合。 “熊经鸟伸，一起一伏，”李荣心中默念起“熊鹰合形”的诀要，脑中闪过形意拳，摧山拳和玄武刀法，只觉得对轻重之道的领悟增强了不少。 月光流水般给万物蒙上一层淡而乳白的轻纱。漆黑的夜空，淡白的大地交互辉映，寂静而平和，给人以无上平静的感觉。 寿州城内一个普通的村坊中，三道身影交错移动，刀剑相交，真气呼啸，声音打破了沉静的夜色。 “呼”地一声，樊离挥着沉重而锋利的青钢长刀，卷起匹练一般的刀光，横扫向眼前的血衣人。 “换你师傅来还差不多，”血衣人尖利的声音响起，身形诡异地前后左右偏移，仿佛根本没有动过，血红长剑连连舞动，轻而易举就瓦解了樊离足以斩钢断铁的刀气，还顺势在樊离身上留下数个剑孔，鲜血如注般流了出来。 樊离只觉得自己的刀气如中败革，连血衣人的护体真气都没能斩开，就四处消散，进而被择机而入的剑气入侵，受了伤。 “网击杀，”刚刚被血衣人一剑逼退的蒋成扑了过来，十指如刀，挥出一张紧密而锋利的气网，阻挡住了血衣人追击樊离的步伐。 “哈哈，”隐蝠讥笑着血红长剑弯曲如弧，划出几道剑气，将气网切得粉碎，凌乱而失去了应有的威力。 樊离、蒋成借机喘口气，退到丈外地方。 “我们不是隐蝠的对手，”蒋成轻声说道。 自接到蒋柏清退出江南的指令后，蒋成就奔赴江北各州县，处理天巫宗的资产，买卖。 由于此次大战，天巫宗败给了白莲社，很多天巫宗的资产包括土地商铺，交由白莲社接手，黑白社做为白莲社的下属，势力遍及沿淮诸州，获得了不少东西。 蒋成和樊离做为两大势力的当家人，约定来寿州见面商谈交易的事情。谁知消息落入了隐蝠手中，隐蝠立即动突袭，试图杀死两人，灭掉天巫宗，白莲社未来的当家人。 “跟我来，去刺史府。”樊离仓促间说道，“快走！” 樊离说完，一马当先，脚步重重地踏在地面，留下半寸深的土坑，朝着刺史府的方向跑去。 蒋成眉头一皱想说什么，看到隐蝠身影扑过来，赶快施展身法，追随樊离而去。 一路上，隐蝠几次追上两人，都被两人拼死抵抗，通力合作给击退了。 蒋成不愧为“江左双璧”之一，未来的宗师人选，显示出难得的坚韧，特别是对环境的利用，令人叹为观止，久战不退，充当了拦截的主力军。樊离挥出自身势大力沉的优势，尽展混元刀法的精奥，为阻击隐蝠出了不少力，可惜刀法被隐蝠灵动的剑法克制，受创不轻。 毕竟隐蝠可是七品宗师，实力远在两人之上，且真气深厚不是两人可以比较的，杀得两人狼狈不堪。 “李荣快出来，老樊我快要撑不住了。”樊离趁着蒋成挡住隐蝠的功夫，冲到刺史府附近，大声地喝着，声音传遍了刺史府。 樊离虽不是寿州分舵舵主，但几次来寿州，对州府地形相当了解，才能带着蒋成逃了这么远。 “樊离的声音，他怎么在这，嗯，还有其它高手相斗。”李荣从榻上惊醒过来，站起身来，提起横放在双膝上的龙吟刀，一跃穿出窗户，纵身跃到屋顶，朝着樊离声的方向驰去。 刺史府也是一阵大惊，张潜从睡梦中惊醒，赶紧起身叫人，召集衙役以备不测。 “天狼蒋成，天巫宗的隐蝠？”李荣看着场中激斗的两人，眉头一皱，有点搞不清楚情况。 蒋成与隐蝠都是天巫宗的人，为什么打了起来，而且看样子是隐蝠在追杀蒋成，樊离两人。 樊离一脸凄惨地走到近前，“幸亏昨天知道你来了，没来得及拜访你就出了这等事，这次为兄可是失了手，差点被那血衣人给干掉。” 黑白社在寿州城势力不小，官府中也有与黑白社勾结的人，大小动静都逃脱不了黑白社的耳目。刺史换人这等大事，他们自然更为注意。 李荣微一点头，伸手扶住樊离，输入一道精纯的柔水真气，帮他驱除体内的异气，然后递给樊离几颗治疗伤势的丹药。 “快去救救蒋成吧，我看他快不行了。”樊离指着场中激斗的两人焦急地说道。 虽然樊离和蒋成初次见面，可是在方才的战斗中，两人互相配合，几次躲过隐蝠的追杀，形成了很好的默契。 “放心，”李荣面对隐蝠这位七品宗师，显得并不惧怕，龙吟刀咣然出鞘。 李荣右足一踏，一步跃至丈外，瞬间变幻真气，脚跟着地，前脚掌一踏，宛若会缩地之术，出现在隐蝠面前，一刀顺势劈出，刚好是隐蝠一剑逼退蒋成，正要追击的时候。 当地一声，刀剑相交，伴随着真气交击，溅起点点火花。 隐蝠脸色微变，血红长剑突然借着碰撞龙吟刀的机会，化为一条阴险的毒蛇，缠着刀身，吐出口中毒信，直指李荣的咽喉。 “王八听雷，”李荣面对隐蝠出其不意的攻击，似乎早有预备，整个头颅突然以极大的角度歪向一旁，躲过了隐蝠险之又险的攻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杀败宗师 “咦”，隐蝠心中一叹，惊异李荣反应之灵敏，身法之诡异，简直有点怪异，当然也很管用。八≯一中文网 剑气划过李荣耳侧，一缕长应剑而断，随风飞扬。剑气却落在空处。 与此同时，李荣手腕连续抖动，龙吟刀如臂使指，像是注入了兴奋剂，欢快地跳动，挣开了血剑的束缚，一缕蛇形刀芒从刀尖射出，划破空气，以牙还牙刺向隐蝠的咽喉。 和隐蝠运用血剑剑身柔韧特性缠住对方兵器的技法不同，李荣纯粹是通过手腕抖动，使龙吟刀在极小的范围内，从不同的角度运动，出曲折如蛇的刀芒，论难度还在隐蝠的剑技之上。 这式刀法乃是李荣“龙蛇式”的精粹，又受到白日里紫虺刀法的影响，更为神妙莫测。 隐蝠剑气落空，血剑刚被震开，来不及阻挡李荣的刀芒。不过他毕竟是七品先天宗师，处变不惊，一个仰身躲过刀芒，趁势收回血剑，身体诡异地像一只大蝙蝠，在处于仰身状态下居然横移数尺，血剑随着身法变化，挥出数道剑光，由于姿势奇特，剑气的攻击角度相当出其不意，令人不易防范。 李荣一刀逼退隐蝠，正要趁势追击，对方却连消带打，以退为进，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施以反击。 “疾电式，”李荣心念一动，身如疾电，绕着弧线，闪过了隐蝠的剑光，龙吟刀斜劈，顿时斩出一道金色电龙，呼啸着向隐蝠噬去。 两人交手不过两招，招工之变化，反应之迅捷令人叹为观止。退到一旁的蒋成，樊离看得目瞪口呆，不禁暗自沉思，自己设身处地之下应该怎样应付，能否应付得了。 面对呼啸而至的电龙，隐蝠觉得电龙中隐含着奇特的意志，不同于平常的对手的精神锁定，似乎直冲着自己的重心而来，诸种躲避方法用处不大，只会更增李荣刀法的威势，且无法应付之后的招法。 “难道正面硬拼我会输给你这个六品武者？”隐蝠心道，血剑舞动，剑光闪烁，化做一团缓慢盛开的血色莲花，瞬时绽放出夺目的光芒，如黑夜里的一盏明灯。 血莲花开，将金色电龙吞噬进去。 “轰”地一声巨响，莲花碎裂，花瓣飘飞，撞在周围的地面，墙壁上，溅起尘土飞扬。 伴随着血莲败落，金色电龙消逝于无形。 隐蝠如中雷击，体内真气如大雪遇到正午阳光逐渐融化，令人有种虚脱的感觉。对方的真气显然克制自己的阴寒真气。 他所学的功法来自于天巫宗偶然得到一门名为《幽明录》的秘典，创始人刘义庆为南北朝宋时皇族出身，宋武帝刘裕的侄子，才气纵横，为南朝继谢玄而后的又一大宗师，创出了《幽明录》这等天功宝典，横行于天下。 天巫宗在南方势力庞大，趁着南朝宋齐朝代更替之机，获得了这一秘典。 俗语说“道无经不传，经无师不通”，天巫宗得手后，由宗内高手参悟，让弟子修习，历经数代人近百年的努力，直到隐蝠这一代才有人借此修炼到了宗师境界。 《幽明录》所载功法与天巫宗的“五兽七星法”理念不同，修行方法也不一样，在没有前辈指点的情况下，修炼到宗师境界很不容易。 李荣修炼的金刚伏魔真气，柔水真气可是佛道两门最为顶尖的功法，天生就克制《幽明录》这种阴寒真气，何况李荣两种功法兼修，练成了刚柔并济，形如雷电的刀法，威力更大了不少。 真气的反震力震得李荣倒退数步，李荣趁势身体一转，转到隐蝠身侧，又是一刀劈去，雷电光刀直奔隐蝠而去。 隐蝠身为七品先天宗师，尽管真气备受克制，功力无疑更胜一筹，倒退三步后，血剑回击，血剑隐现闪烁，荡出波纹样的剑气，挡住了李荣的雷电光刀。 “砰砰”真气交击的声音不绝于耳，李荣真气虽不如隐蝠深厚，可度奇快无比，不等隐蝠反应过来，挥境界高，身法妙的优势，瞬息间就斩出了数十记雷电光刀，将“疾电式”刀法，来自李元芳的运气加之术，甚至6颖的呼吸秘法融合为一体，刀法真如闪电一样快。 隐蝠越打越憋屈，对方不知施展出秘术，度出奇的快，且刀芒中隐含雷电之威，不仅克制自己的真气，而且隐隐中锁定自己的身形，避无可避，只能硬拼，更可怕的是对方一刀比一刀沉重，像是能够叠加攻击，一刀击来可以吸取上次一刀散碎的刀气，威力增加了不少。 尽管施展出了《秘魔经》中的诸种身法剑技，隐蝠仍然逃避不了李荣的攻击，落在了被动挨打的状态。 “雷电光龙，八脉震弦，香象渡河，”李荣心中喝道，双腿瞬间粗大一倍，重重地踏在地上，使得整条街都为之一震，持刀的右臂也变成了粗壮的柱子一般，挥出无比狂猛的一刀，龙吟刀化做一条金黄色巨龙，狠狠地向着隐蝠冲去。 累积起数十计刀光的留势，雷电巨龙吹气一般涨大成人身大小，呼啸着出龙吟般的雷鸣，震得旁边的蒋成，樊离脸色一变，气血为之一滞。 “接不下，绝对接不下。”蒋成，樊离相互对视一眼，读出对方眼中的意思。 如果不是面具遮挡，大家一定可以看见隐蝠惊恐的表情，身为一代宗师，竟被一名六品武者逼到如此境地。 “幽明变幻，移形换影，”隐蝠心中暗道，血红长袍一息间膨胀起来，血剑狂舞，剑光四射，将身形掩盖中间。 剑光与电龙相遇，像是夜晚中点燃起漫天烟花，金色光芒四溅。 “跑了！”蒋成，樊离见场中空无一人，隐蝠的身影消失不见，惊讶地说道。 “好奇异的身法！”李荣叹道。 他所施出的全力一刀，并未斩中隐蝠真身，对方气机猛涨，脱离了自己的精神锁定。气机与刀芒相击，瞬间化为无形，融于虚空，隐蝠的身形也逃出了数丈之外，这种化有形为无形的武道，李荣还未遇到施展得如此精妙的人。 “隐蝠修习本宗秘传《幽明录》，其中备述有形无形转换之道，身法诡异莫测，可称一绝。”旁边蒋成听了说道。 无论是前世还是后世，代表官方的人员总是事后才来，行使警察职权的衙役们又一次在贼人跑后才胆颤心惊跑过来。 “元明，李贞逆党跑来闹事了？”张潜穿着贴身衣衫过来问道。 “可能吧，来人身份不明，不过武技高明，普通衙役不是对手，不用派人追捕，让他们回去安歇，明日加紧盘查就是了。”李荣说道。 张潜点点头，白天见到李荣与人交手的情形，那种破坏力确实不是常人可以应付得了。 李荣没有告诉张潜身旁蒋成两人的身份，张潜知趣地没有多问。 带着樊离，蒋成回到住处，叫来千骑取出治疗外伤的药物，用酒水浸泡，蒸煮过的细麻白布，敷上伤药，将身上伤口处处的两人像裹粽子般包了起来。 “隐蝠不是与你同列的长老，怎么会跑来杀你？”李荣问道。 在扬州时，李荣虽没有与隐蝠交手，还是看到隐蝠与蒋柏清等人站在一起，事后听刘轩等人提起，才知道那血衣人是天巫宗神秘的隐蝠长老。 “实情我也不知，说实话之前我从未见过他。”蒋成摇摇头道。 “他不会是想杀了你，夺取未来的天巫宗宗主之位吧？”樊离说道，“话又说回来，你是不是故意把隐蝠引到我社分舵附近，祸水往我这流。” 樊离纯粹是遇上池鱼之殃。他见过蒋成后，就回到分舵休息，晚上突然听见外面打斗的声音，出去一看，现蒋成正受人追杀，于是出手相助，结果两人不是隐蝠的对手，只能仓促逃亡。 “家师身体康健，撑上一二十年不是问题，再说隐蝠也不可能是家师的对手。”蒋成打了个哈哈，对祸水东引的事不做回应，转移话题道。 隐蝠是七品宗师，但圣主蒋柏清可是老牌的八品宗师，两者境界相差不小，正常情况下隐蝠不会是蒋柏清的对手。 另一层意思蒋成没说，魔门内部崇尚强者，如若隐蝠干掉蒋成，以目前天巫宗内无宗师级高手的情形下，隐蝠登位，接任宗主也不是不可能，至少蒋柏清干预的可能性不大。换句话说，蒋成要是能干掉隐蝠，也意味着扫平了通往宗主的所有障碍。 “你师傅年过八旬，武道之途已绝，想趁着越王反叛之机拓展地盘，又遇上如此打击，将盟友天尸宗赔进去，恐怕以后再无进取之心，选择合适的接班人迫在眉睫，想必隐蝠看到了此点悍然对你下手。”李荣分析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进军豫州 “哼！”蒋成闷哼一声，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脸色为之一变。八≥一中＞文 “好好养伤吧，你返回江南的路途不会顺畅。”樊离接话道。 正派内部接班人选择相对温和一些，樊离已是名义上黑白社下一任社，这也与社里没有什么有竞争力的人选可以挑战他的地位有关。 蒋成没有言语，神情中露出坚毅之色，显然心有所料，且对自己充满信心。 此次和隐蝠的交手实际上早就开始了，有着野兽般直觉的他，进入寿州前就现有人追踪，于是采用各种方法躲开了隐蝠，要不是为了见樊离商谈事情，蒋成自忖不会被隐蝠堵住。 李荣的表现给了蒋成又一刺激，原来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李荣竟然在正面交锋中击败了七品宗师隐蝠，那怕隐蝠先前耗费了不少真气。 三人中樊离年纪最大，三十有余，正为年富力强的时候，蒋成二十出头次之，李荣刚满十八，年龄最小，可论起修为实力得反过来算，李荣实力最强，蒋成次之，樊离最差。 “谁像你们两个怪物，我一直在想你们是怎么修炼的，真是让我无颜以对！”樊离半带调笑半带感慨地说道。 武道是武者之间交流的纽带，三个本来关系一般的家伙一会儿就饶有兴致地聊在了一起，樊离提起几人的武道进境心生感慨。 “天赋，努力，功法和老师，缺一不可。”李荣说道。 李荣的天赋半是源自前世武道的积累，半是今生母亲所使功法的孕育，那一项都是可遇不可求。蒋成则是少年流落山野，过了数年野人般的生活，才锻炼出野兽样的直觉，这一样是不可复制的际遇。 说起来，李荣遍数身边的武者，还得数6颖天赋最佳，在没有特别际遇的情况下，达到与蒋成，李荣平齐的境界。当然樊离的天赋也是上佳，不到四旬已是六品武者，只是缺乏一些运道，不能和李荣，蒋成这样的怪胎相比。 蒋成赞同地点点头，要想达到一定的境界，特别是七品以上，天赋可是说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已不是功法，努力可以替代的。 寿州城外，淮水之上，一艘小船顺水漂流，驶向远方。 紫袍鬼面的紫虺盘坐在船舱中，他对面的就是赵瑰夫妇。 “李晦父子真是我李家的耻辱，背弃祖宗，投入到武则天麾下。”常乐公主恶狠狠地说道，“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武则天不过把他们当做工具，用过即废，李晦即是例子，”紫虺说道，“此次越王起兵，其势不妙，看李荣的来意，武则天应是提前知晓了越王的意图，真要派出大军，越王难是对手。” “武则天传令诸王进京，再不拼死一搏，就要束手就缚了。”常乐公主说道。 “国家承平已久，民众粗安，谁会舍弃性命，尽忠皇室？”赵瑰叹口气道。 赵瑰几次出知地方，担任刺史之职，谙熟地方的风土人情，对政事看得更客观一些。 “只有乱起来，民众才会思念我朝统治，就像王莽篡汉后，各地****不已，人心思汉，以致刘秀复起，重兴汉室。”紫虺说道。 “王莽无道，不能镇之以安，相反不断生事败政，导致民乱，武则天秉政数十年，不会犯那种低级错误。”赵瑰摇摇头。 几年前，赵瑰因事惹怒武则天被贬出京，来到寿州，那时高宗尚在。赵瑰开始备加关注这位权倾天下的皇后，仔细研究她的行事，而不是一味地诋毁其人。 “我们自然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武则天的愚蠢上，”紫虺轻声说道，“你们跟我到河北，蛇灵另有安排，不会让武则天得意太久。” 小船顺着淮水东下，直放运河而去。 豫州城外，秋风乍起，带起丝丝凉意。 “越王的摧山拳，圣女的祭天舞，不过如此，贫僧领教了！哈哈，”身着紫衣袈裟的粗壮和尚旋风般冲破了蜂拥而来的骑士阻截，地上留下数十具血肉模糊的人马尸体，扬长而去。 “魔僧怀义果然不凡！”李贞忍住涌到嘴边的一口鲜血轻声说道。 李贞携百骑出城，遇到了魔僧怀义的突袭，死伤惨重。 那些所谓的精锐骑士根本不堪怀义一击，怀义直奔李贞而来，以无可匹敌的姿态连出数十拳，击伤了李贞及隐藏身份，埋伏一旁的周萱儿两人。 “贞郎，你的伤势如何？”周萱儿焦急地问道。 “怀义震伤了我的内腑，不愧是天魔宗的宗主，魔门第一高手，厉害！”李贞再次叹服怀义的高武技。 “那你还要去前线吗？”周萱儿说道。 “无妨，你忘了我还有一颗少林寺的大还丹吗，足以稳住伤势。”李贞说道。 这时侍卫统领安德形状狼狈地跑过来问道，“王爷，现在是否返回州城？” 怀义冲进来时，安德上前阻拦，从侧面接了怀义一拳，幸亏怀义未全力出手，而安德又借着身边高手救急，躲过一劫，不过也受伤不轻。 “不用，继续前进。”李贞说道。 坐守穷城，等于死亡，全力出击才有一线生机。李贞已得到秘报，朝廷派曲崇裕为帅，领兵十万反扑豫州，不日就要经过郑，许二州，进攻豫州。 面对十万大军，区区数千骑兵根本无济于事，只能出奇致胜，而没有李贞亲自坐镇带领这支骑兵，也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所以李贞不能留在豫州城。 周围剩余骑兵本就不高的士气更加低落，可惜李贞这时顾不上担心这些事情。 见到朝廷难，越王李贞在接到儿子琅琊王李冲的信函后，正式举起叛旗，传檄州县，征士卒，准备进攻洛阳。 “愚蠢！”张光辅看到越王的檄文讥笑道，“以区区一州之地对抗我十万大军，传命州县，举起战旗，宣扬王命，不用再隐藏行迹。” 营帐中还坐着中军大总管曲崇裕，后军大总管岑长倩以及站在一旁默默无言的监军杨思勖。 武则天下旨以曲崇裕、岑长倩为大总管将兵十万讨伐李贞，又命张光辅为诸军节度，统领大军。 本想着能够捡个熟透的果子，立下平灭反叛大功的曲崇裕却等来了张光辅这位素称严厉的阁中宰相，心情郁闷地快要憋出病来。 自北朝以关陇集团的精英为主体勃兴以来，这些精英有着出将入相的传统，一是制度使然，关陇集团的创始者宇文泰创府兵制，分封八大柱国统领关中军府，经过近两百年的统治，使得这些精英们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如果担任主帅，那么控制以关中士卒为主本的朝廷大军非常方便。二是张光辅本人生于长安，父祖也是朝中大员，根基深厚，也属关陇集团的精英。 事实上，武则天之所以迁都洛阳，关陇集团势力庞大是主因之一。垂拱年间，徐敬业叛乱，武则天启用的大军统帅就是李孝逸，今次要平定越王李贞，同样派出来自关中，根正苗红的张光辅，这未免是对军方内部关陇集团的妥协与安抚。 曲崇裕先祖为胡人，入朝较晚，岑长倩则文官出身，论威望和资历不如张光辅，两人只能老老实实地听从这位大佬吩咐。 “据所得信报，越王曾训练三千精骑，驻于豫州城外十里远一处名叫张柴村的地方，找到这支骑兵击溃它，豫州城就唾手可得。”张光辅铺开绘制好的地图，指着豫州城外一个标记着红点的地方。 “豫州北地多平原，南边多深谷、水泽，埋伏一支三千左右的骑兵并不难，如今越王已起兵，不可能任那支骑兵留在原地，就是不知已派到那里。”曲崇裕说道。 曲崇裕驻守许州多年，就是为了防备越王，对豫州地理研究很深。 “万变不离其宗，李贞放弃不了豫州城，那是他的根本，那怕他能攻陷上蔡、霍丘和霍山，甚至寿州，也影响不了大局，反而加他的败亡。徐敬业就是前车之见。我军雄师十万，数量上压倒对方，可兵分两路，一部由曲总管率领前军，直扑豫州城，我率中军继后而至，保持联系，令斥候严加探查，务必查到李贞所领骑兵的踪迹。”张光辅说道，“许州这里留下五千兵马严守城池，由岑总管负责，一方面保持大军粮道畅通，一方面防备李贞有可能的骑兵突袭，阻挡他前进洛阳的道路。” 可以说张光辅的安排面面俱到，考虑到各种突情况，将李贞可能的进攻统统计划在内，不会有所闪失。 第一百五十九章 血色杀神 远在金陵的蒋柏清接到急报，看过后叹了口气，放到案上。≯八≯一中文≯ “隐蝠在寿州刺杀蒋成未果，”蒋柏清对着站在一旁的朱会真说道。 “难道他想背叛宗门不成？”朱会真怒道，“居然无视宗门戒律，擅自杀害同门弟子。” “身为一名宗师，岂会在意那些束缚寻常人的门规？”蒋柏清说道，“如果他在意这些，就不会成为一名宗师，更不会是隐蝠了。” “要不把他的身份透露给王旭，那些江南的世家不会任由他呆在水师统领的位置上。”朱会真恨恨地说道。 看起来，朱会真才是蒋柏清的真正心腹，知道王那相的身份。 “不用，那相是小聪明不是大智慧，只是我不知道他究竟想窥视宗主之位，还是想着自立门户？”蒋柏清摇摇头道。 说着，朱会真移步坐在了蒋柏清腿上，玉臂抱着他的脖子。 “那相贪恋权势，既盯着扬州那片繁华之地不愿放手，又想着能登临宗主之位，就是退而求其次也可自立门户，称霸一方。”蒋柏清伸入白会真怀中，轻轻抚摸着，“自李渊、李世民定鼎以来，大势所趋，我等南人已无再掌天下的机会。无论是我，还是王旭都看到此点，配合着玩一场游戏给武则天看，些许权势并不值得看得太重。那相自小就高傲自负，如今自寻死路而已，正好可以磨砺一下蒋成，我蒋家人能历代占有宗主之位，出群伦的实力才是真正的凭借。” 身处寿州，李荣无心于政事，把自己关在院中，闲时就和樊离，蒋成谈武论道，甚是自在。 外面却已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时局为之大变。 博州刺史琅琊王李冲起兵反叛，率五千兵马渡河要攻占济州，却意外被武水令郭务悌阻于武水城下，一时之间竟然僵持不下。本就靠着空许忠义，金帛利益维系起来的几千人马顿时星散，李冲带着些许亲信狼狈不堪地逃回博州，在城门处遭遇刺杀，级被人生生斩下带走，反叛的队伍彻底崩溃，城中一片大乱。 群龙无的博州官员马上反正，上书归顺朝廷，可惜他们遇到了以冷酷噬血著称，前来平定叛乱的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 朝廷的平叛大军到黄昏时分抵达博州城。博州城几十名官员穿着一身素服，拜服于城门前，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等着未知的命运。 丘神绩一袭暗红色甲衣，血红色披风，骑着一匹身高六尺的红色骏马，宛如来自地狱的血衣骑士。战马四蹄轻扬，荡起尘雾飞扬。 后面跟着数百骑兵，然后是一支上万人的军队，像天边的一片黑云压了过来。 距离博州城门一丈处，丘神绩轻揽缰绳，跨下战马前蹄腾空，从极的奔驰中突然间停顿下来，出一声嘹亮的长嘶。 普通的骑士自然没有这种功夫，离好久就开始降低马，慢慢控制战马跟了过来。 “臣博州长史崔元综被琅琊王李冲胁裹，罪责深重，”“臣博州参军李恒罪责深重，”跪倒在地上的一众官员们大声向着丘神绩称罪不已。 反叛朝廷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祸连三族，不过法不责众，以往朝廷对待叛逆一般只论恶，下面的官员罪责不大，削职去官的惩罚就可。 “你们也知道罪责深重，既然罪责深重，为什么不会死？”丘神绩冷漠地说道。 “杀，”听到丘神绩的话，久在其帐下效力的亲兵自是知道该怎么做，策马扬刀冲了过去。 “啊！”本跪倒在地上的官员们平时养尊处优，那见过这等场面，不少吓得瘫软在地上，还有的挣扎着站起来想逃跑，可人那能跑过四条腿的战马。 雪亮的刀光闪过，一颗颗带着惊恐面容的级掉落在尘土中，鲜血从脖腔中喷涌而出，形成道道血雾与天边如血的夕阳相映，显得那么凄惨。 看着血雾升腾，丘神绩觉得内心压抑已久的噬血**猛烈地炙热起来，血液快要沸腾，真气伴着血液的四处流动，瞬间游遍全身，从丹田循着各道经脉直冲至脑海。 在鲜血夕阳的映照下，丘神绩周身血炎升腾，体表千百气孔冒出火焰一样近似实质的血光，诡异非常。 跨下的战马受到血炎侵袭顿时悲鸣起来，然后叫声哑然而止。血炎过处，战马居然开始燃烧，血肉似乎化为燃料，使得火焰更为炽盛，几息过后连骨骼也化为灰烬。 “入微至境成了!”丘神绩举起双手惊喜地轻声叹道，说不出的喜悦。 多年的愿望终于成为现实，就用更多的鲜血来祭奠他此时的成功吧！ “博州官员党附叛逆，十恶不赦，一律抄家灭族！”丘神绩狂喝道，身形一动，如一道血色闪电冲向城墙，脚尖点在城墙上，几个纵跃就站到了城楼之上。 如狼似虎的士卒们听到主帅的命令，纷纷变得面目狰狞，呼啸着冲进了博州城中。 主帅的命令无疑给了士卒们抢掠的许可证，这可是大横财的好机会，有谁会错过，反正都是叛逆，没人会为他们说话。 站在城楼上，看着洪流一般的大军进城，看着士卒们疯狂的冲入官民家中烧杀抢掠，看着天外夕阳如血，丘神绩感觉世间万物尽在掌控之中，让它们生就生，死就死，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这就是权力，这就是成就，这就是自己的武道。 在这一瞬间，丘神绩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前进的道路，一条通向武道至境的大道。权力，只有拥有权力才可以让他肆无忌惮地杀戮，磨炼自己的武道，成就大宗师的无上至境。 掌握洛阳，掌控朝廷，进而一统天下。 金吾卫大将军丘神绩平定博州李冲叛乱的同时，诸军节度张光辅指挥大军直扑豫州城。越王李贞率三千精骑于豫州、许州边界这处突袭张光辅中军大营，结果遭遇了张光辅的拼死抵抗，大军虽损失惨重，终击退了李贞，使得李贞最后一线生机泯灭，通向豫州城的大路敞开了。 九月初七，坚持了不到一天的豫州城在朝廷大军的围攻下巍然陷落，守城士卒四处逃散，或乖乖得扔下兵器投降朝廷。 越王李贞见大势已去，携妻子蹈火****，少子李规，一干将领裴守德，傅延庆皆死于城中，尸身被运往洛阳示众，级悬于城门之上。 李贞败后，武则天开始对李氏皇族下手，悉收韩王李元嘉，鲁王李元夔，黄公李撰于东都，迫其自杀，更其姓曰：“虺”，亲党皆诛。 “以冬官侍郎、江南巡抚使狄仁杰为豫州刺史，钦此。”负责宣旨的李尚贞卷起圣旨，将其递给狄仁杰，“有劳狄公了。” “尚贞客气了。”狄仁杰回道。 李尚贞目前已升任吏部侍郎，此次亲自前来也是为了厘清越王遗留势力，加上扬州大都督府长史一职也要更易。 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弓彭祖的职位被免，由权摄寿州刺史张潜调任长史一职，算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这也是来自于狄仁杰的举荐。 李尚贞和狄仁杰及扬州官员寒喧过后，留了下来，他要见过张潜再走。 元行冲同样接到了武则天秘旨，星夜回京。 狄仁杰于晚宴后，召来了李元芳。 “元芳，你也尽快回京吧！”狄仁杰说道 “那您老身边无人守护怎么能行？”李元芳说道。 “无妨，之前我身边一样无人，不是照样过来了吗？”狄仁杰说道，“过几天我北上豫州会和元明汇合一起去的，你回洛阳收拾残局，务必不能让丘神绩控制洛阳的地下势力。” “我知道。”李元芳说道。 青衣社不只是他个人的心血，还是麾下诸多儿郎谋生的工具，离开了他这个主心骨会被周围觊觎的虎狼们吞得骨肉不剩。 “如今太后心意已定，想必不日就会登基为帝，成为千古未有的女皇帝。她的势力正盛，朝廷内外无人可以抗衡，徐敬业和李贞连续起兵失败，使得没有势力挑战她的权威，因此我们也要隐忍待变，只要太后不倒行逆施，犯不着与之为敌，一切以万民的安定为依。”狄仁杰说道。 武则天的手段可谓千古难有，以女子之身压倒一直以来占据权力巅峰的男儿，可以想见她的智慧和才华是多么的出众。狄仁杰也为之敬佩不已。 除了身为女儿身外，狄仁杰认为武则天可以称得上一位有手段，有能力的君主。 “好的，您要万事小心。”李元芳说道。 第一百六十章 重往豫州 时已九月，三秋将尽，短短两个月，时局剧变，武则天铲除了登基的最后障碍，李氏皇族中以德行、能力闻名的鲁王、越王等纷纷死于非名，其他亲近李氏的宗族势力一扫而空，再无人可以正面抗拒这位未来的女皇。≥ 志得意满的武则天站在宫楼上，远眺日渐增高的明堂，浮现出难得的笑意。 她的人生在接近古稀之年时达到巅峰，成就连老师都意想不到的伟业，不敢说后无来者，绝对是前无古人，历代魔门先贤梦寐以求却千年达不成的宿愿。 “思勖，越王夫妇生死如何，你可确定？”武则天问着侍立一旁的杨思勖道。 “奴婢不知，我和怀义大师赶到越王府上时，只现两具烧焦的男女尸体，是否就是越王夫妇，委实不敢确定。不过怀义大师说那应不是越王真身，毕竟宗师级的高手与众不同。”杨思勖低头说道。 武则天派杨思勖随军监视，固然有监督张光辅等将领的意思，但主要还是为了查清楚越王的死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当然顺便让杨思勖熟悉一下军旅之事也是目标之一。 “嗯，”武则天不置可否地说道。 武则天本人就是八品宗师，深知宗师之能。宗师级的高手若要一力逃走，连她的老师也不敢稳言追得上，何况乱军之中，逃跑的机会太多了。因此武则天到没有穷追张光辅等将领未活捉越王李贞的疏失。 失去州郡根基同，就算是武道宗师，对朝廷统治形成不了实质性的威胁。当然以李贞的威望，要是着力与武则天作对，带来的麻烦不会小。 “下一道秘旨给狄仁杰，李荣，命他们到豫州后，秘密寻查越王的下落。”武则天随口说道。 “是”，杨思勖恭敬地回道。 狄仁杰在尉迟修寂的护卫下，带着一营千骑士卒，乘船北上运河，然后转入淮水，沿着淮水溯游而上，向着豫州行去。 豫州与淮南道诸州有水路相通，流经豫州城下的汝水就注入了淮水东流入海，尽管水量不算丰沛，不能运输大批货物，用来行船却是足够了。 蒋成在寿州呆了两个多月，伤势痊愈后就辞别李荣，樊离，单身南下，返回江南。 “蒋兄一路走好，可不要路上挂了！”樊离笑着道。 蒋成嘴角一挑，“放心，我还要来找李兄切磋，三年之内我将晋阶先天七品，会北上洛阳来见李兄。” “随时恭候大驾！”李荣拱手说道。 十日后，李荣等到了狄仁杰一行，乘着新任寿州水师统领顾勤驾驶的小艇登上了狄仁杰的座船。 原寿州长史杜玉也得尝所愿，升任了寿州刺史的职位。 “元明，几个月不见，我真是想死你了。”人高马大，黑如炭头的尉迟修寂过来就是一个热烈的拥抱，满脸堆笑着说道。 尉迟修寂双臂一紧，犹如熊抱，粗壮的手臂青筋暴露，一抱之下，估计扭断一根屋梁都不在话下。可他感觉抱住的李荣身体纹丝不动，李荣并未着意用力震开自己，自己就是奈何得了。 这阵子尉迟修寂得到了李元芳赠予的茯苓丹和精心指点，自感功力大进，一身筋骨炼得跟钢筋铁骨差不多，把家传的“霸王战体”快炼至大成，距离六品境界不远了，想跟李荣较量一下力气。 “原来是功力有进步了，”李荣微笑道，肌肉一收缩，瞬息间出一股巨力飞把尉迟修寂弹开，手臂连动都没动一下。 源自冰玉诀的“沾衣十八跌”，纯凭肌肉力，就可御敌于体外，连真气都不用。 “见过狄公！”李荣走到狄仁杰近前躬身施礼道。 “元明辛苦了，”狄仁杰说道，“要不是你安定寿州局面，又会引起一州形势****，百姓受苦了。此次又要劳累元明跟我去豫州稳定那里的局势，做好善后工作。” “狄公说到那里去了，能为狄公效力乃是元明之幸。”李荣说道。 狄仁杰此次江南之行，谋定后动，不动声色间联络起各方势力，迅有力地将隐患消灭于无形，可见其计谋之深，人面之广，不是单纯的朝廷大员可以衡量的，至少李荣做不到，旬日间聚集四五名宗师级的高手听命麾下。 “你我之间不用客套，坐吧！”狄仁杰说道。 两名千骑士卒悄然守住舱门，警视地看着舱外的动静。 “张光辅的大军已平定了越王叛乱，越王****而死，”狄仁杰向李荣说道。 “越王真的死了吗？”李荣疑问道。 李荣自是明白狄仁杰说话的重点。叛乱已经平定，所谓的善后工作不外安定民心，维持官府的运转，这些事对有宰相之材的狄仁杰来说根本不在话下，那么重点就是后一句话了，内容就是越王的死活。 寿州距豫州不远，差不多最先得到越王的消息。反正李荣第一感觉就是不相信所谓越王夫妇****而死，一名宗师不战而自杀也许有可能，两名宗师一起自杀，这种事简直是侮辱宗师的尊严。至少李荣不觉得周萱儿会自杀。 “这正是圣母神皇交予我们的一项任务，”狄仁杰说道，“查清越王李贞的死活。” “那就是说越王没死？”李荣问道。 “张光辅报向朝廷的文书里，写明越王夫妇****而死，免得被有心人利用，以越王的名义造反。圣母神皇也认可了这一点，不过越王究竟生死如何，还是想弄清楚。”狄仁杰说道。 “一名宗师，不，两名宗师，岂会怯懦地自杀？”李荣说道。 “越王心性隐忍，不会因一时失事而****。不过他身为一名宗师，采取假死的手段逃生，到底是为何？”狄仁杰想不通的地方在这里。 “想必是受了重伤，不得不如此。”李荣猜想道。 武则天知道越王李贞的宗师身份，怎会不派出手下的高手围攻李贞，灭去这莫大的隐患。 “或许吧。”狄仁杰说道。 “不过此时离越王覆亡将近月余，等我们到了豫州，李贞早就不知逃到什么地方了。”李荣皱眉道。 高手奔跑的度快逾奔马，像李贞这样的宗师全力施为，日行千里有些夸张，跑个数百里绝对不是问题。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李贞夫妇逃到帝国的任何地方躲藏起来。 “寻找越王只是附带的任务，到了豫州后再见机行事。”狄仁杰说道，“一个越王其实无足轻重，但万一张光辅和丘神绩一样在豫州大开杀戒，滥杀无辜，事情就麻烦了。” 丘神绩平定博州之时，将博州官吏屠杀一空，惹得朝廷许多官员为之侧目，虽然嘴里不敢说什么，私底下大骂丘神绩草菅人命，是一个血腥的刽子手。 狄仁杰可不想博州的事在豫州重演。 李荣点点头。 这时代以宗族关系为纽带，犯下这等叛逆大罪，要诛及三族，真要细究起来，数千人头落地也不稀奇。 如果能见识一下越王的摧山拳就更好了，弄懂摧山拳刚柔变幻的原理对他的武道有着莫大的助益。 豫州城西南九十里是朗山县，为豫州治下十二县之一，县西北三十里处有朗陵山，风景优美。 朗陵山中一处人迹罕至的溪谷，谷中芳草青青，野花时有，似乎不受深秋时节的影响，仍保持着一抹难得的绿意。 谷中长着十数棵粗细各一的核桃树，深秋时分，树上挂满了将要成熟的核桃。 其中两棵最大的核桃树上立着两栋原木所建的小屋，消失已久的越王李贞，圣女周萱儿和越王少子李规就躲在这里。当日豫州城中留下的焦尸乃是预先安排的替身。 “天魔宗的天魔气真难缠，有萱儿相助，花费月余时间才将其祛除干净，要想伤势复原还得半年功夫调理。”李贞从榻上站起身来说道。 “来俊臣是天魔宗长老之一，尽得天魔秘真传，天魔功上的修为仅在武则天和魔僧怀义之下，你中了他一拳能够逃生已属侥幸。”周萱儿说道。 当日李贞以三千精骑偷袭张光辅中军，造成大军一时混乱。李贞和周萱儿夫妇两人趁机直扑中军大帐，试图杀掉张光辅，谁知魔僧怀义和来俊臣埋伏在旁，结果李贞两人被迫退走。为了掩护周萱儿撤退，李贞还在仓促间中了来俊臣一拳。 李贞本来就伤势未愈，又再次受伤，返回豫州后，无奈之下携周萱儿，李规一起假死逃生。 第一百六十一章 水中秘道 “武氏势大，难以撼动，只能徐图再举，以待将来。八一≧＞小说≥网 ”李贞无奈地叹道。 听从于武则天的高手如云，相比起来皇族一方势单力孤，确实难以匹敌。 木屋外，逃得一命的李规满脸阴郁，心不在焉地练着拳法。自小以来，没受过什么苦，长在繁华之地，如今呆在鸟不拉屎的山谷里，一呆就是个把月，憋得相当烦燥。 “李规，这就是你练的拳？”看到李规漫不经心的样子，李贞怒气勃，颓丧之气化做怒火上冲，几步走出木屋，闪到李规身前，怒目直视。 “纬儿这几天有些烦闷，你们父子不要置气了。”周萱儿见了出来说道。 李贞有二子，长子琅琊王李冲为元配所生，幼子李规则是周萱儿所生。 李规小字经纬，平时周萱儿疼爱有加，舍不得打骂。 “你看他呆了一个月就嫌烦，耐不住寂寞，怎么成大器？论年纪他比李晦的儿子大多了，修为却天差地别。”李贞眼睛一瞪说道。 当年越王李贞，河间王的二子李晦，郁林侯李恪的二子李玮，朝宜公主李若雪，俱为皇族中的武道天才，有着三龙一凤之称。几十年过去了，李晦、李若雪登上天榜，名闻天下。李贞则一直修为不前，困于七品良久，到于李玮则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李贞和李晦年纪相当，彼此竞争激烈。如今当老子的比不上人家，儿子也不如人家儿子厉害，岂不让李贞难受。 “像李荣那等天才能有几个，纬儿平时够努力了。”周萱儿帮腔道。 “区区武道五品，江湖之中多如牛毛，根本不足为凭。”李贞说道。 “就算是七品宗师，面对着朝廷众多高手一样无济于事，你就不可苛求了。”周萱儿说道，“此事已了，我们回金陵去，任武则天势力再大，不能奈何得了。” 李规低着头，默不作声，听父母在那里争吵。平心而论，李规不算纨绔之辈，修炼也算努力，但资质只能是中等，称不上什么武道天才。 “明天你去河北一趟，替我捎封信给蛇灵。”李贞想了一下道，不再批评李规了。 “见那妖女干吗？”周萱儿柳眉一竖说道。 周萱儿和李若雪为同辈人，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 “此次起事并不谨密，但武则天好像对起事日期知道的一清二楚，皇族内部肯定有人泄露机密。”李贞说道。 凡是起兵造反，不可避免要训练士卒，收集粮草，这些动作一般瞒不过有心人。武则天早就对越王、鲁王等宗室深怀戒心，安排有秘探，内奸也不稀奇，知晓他们要起事在常理之中。可武则天不但知道起兵一事，还似乎早有计划，几乎掐着时点进军，使得李贞深为被动。 “你们李氏内部实是一盘散沙，皇族们享受权力富贵已久，只知把头埋进沙中等死，此次起事失败是必然，不要再和蛇灵搅到一起了。”周萱儿说道。 “身为李氏一员，我的富贵、武道来自于家族，怎会任它衰落覆亡？世人会怎样看我，学武有何意义？”李贞肃声说道，“况且躲在江南，武则天就会放过我等？蒋柏清会真心收留我吗？” 天巫宗败于扬州的消息并未瞒过李贞。李贞在扬州担任都督多年，留下不少潜藏的势力，消息堪称灵通。 “武则天忙着登基为帝，做着女皇梦，那会顾得上寻找我们？”周萱儿说道。 “那样正好。不管如何都要给若雪传个消息，我意已定，你不用再劝。”李贞坚定地说道。 李规闻言，眉头一皱，他不喜欢呆在谷中不假，可这时去河北凶险不小，万一被朝廷的人盯上，以他的武功可不够看。 李贞虽然受伤，感知依然敏锐，看到李规的一丝犹豫，“你未经风雨，历练出的武功、权谋只得一层表皮，真要想做人上人，就会付出艰辛的努力，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让纬儿一人前去，会否有些危险？”周萱儿不舍得儿子身蹈险地。 “改易身形装束，这些江湖人常行之事，以前都教过他，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好，妄费我以前的一番苦心。”李贞不耐烦地说道。 “父亲大人请放心，孩儿一定会完成任务。”李规说道。 战阵厮杀确能锻炼一个人的心志，李规经过这次巨变，身上那股自傲浮躁之气去除了一些。 汝水起源于汝州因而得名，向东南流入淮水，水量不大，可通行千石以下的船只。 狄仁杰一行借用了寿州水师的战船，又征用了几艘民船，方将一营人运走。 生在豫州的战事并不激烈，战火对城池损伤不大。豫州军民士气不高，见到城破纷纷投降官军，加上张光辅文臣出身，入城后没有多行杀戮，城池尚保持着完整。 狄仁杰见过张光辅后，携旨入城，住进了刺史府，一下马就开始整顿政务，恢复州府的各项庶务。 尉迟修寂率领千骑士卒驻守在城外，由李荣带着一队千骑守卫刺史府，充当狄仁杰的贴身近卫。 李荣来到刺史府后院，看着富有江南特色的园林水榭，不仅心生感慨。自己的这位便宜皇叔，身居高位，更是一代宗师，可面对武则天代表的朝廷，根本不堪一击，被迫假死逃生。 穿过曲折的廊道，李荣来到了周萱儿曾居的小屋，这里的东西没被动过，仍保持了原样，可以看出是女子的居所。 当日李贞和周萱儿在后院正室将准备好的两具男女尸身换上自身装束，尸体烧焦，然后从地道逃离了豫州。 站在窗边，看着屋外池中荷花的残枝碎叶，李荣想起临行前父亲李晦对自己所说的话，“权力不可恃，身份不何凭。我死之前可保你无忧，死后就难说了。丘神绩，李若雪，那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你必须成就宗师之位，才会挣得生存的机会，不然连太后都不会保护你。” “宗师仍然不足为凭，只有成为大宗师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李荣低声说道，“无论是为了武道的梦想，还是此世自保，我都会攀上武道的巅峰，将敌人踩在脚下。” 说话间，真气震动，龙吟刀在刀鞘中出一声长鸣，似在不屈的鸣叫。 一夜无话，伴随着清晨第一缕光辉，李荣自入定中醒来，披上衣衫，提起龙吟刀，走过回廊，来到后院的练武场练习基础刀法。 “带我去越王****的地方看看！”李荣吩咐站在旁边的千骑说道。 “是，大人。”这名千骑说道。 “杨适平时不用那么拘谨，”李荣说道。 这名千骑名叫杨适，河南道汴州人，前次千骑宫城之战损失有些大，就从附近的州县中选拔了不少人，杨适就是其中之一，性格沉稳，是可造之材。 刺史府不大，狄仁杰平日就在前厅处理政务，不大来后院。 一月来州里缺乏主持政务的主官，原来的官员被视为越王一党，打入狱中待审，所有的政务就停滞下来。这时又有大军在城外驻扎，需征用民夫，提供粮秣，总之事务繁杂，混乱非常。这些事自然与李荣无关，全压在了狄仁杰身上。 狄仁杰不愧是宰相之材，临事不乱，镇定自若，数天里就粗粗理出头绪，指挥着府里剩余不多的吏员，甚有条理地将事情处理得当。 盯着越王夫妇****的地方，李荣皱紧眉头暗思良久。 兵荒马乱之下，以越王夫妇的身手逃出城池并不困难。问题是当时豫州城被官军团团围住，想不惊动官兵就离去不是一件易事。据李荣所知，自官军围城后，没有人再见过越王，直到他****而亡。要说越王趁着夜色穿过大军的营地，也不算一件难事。 “仔细搜寻一下后院，看看有没有秘道之类？”李荣说道。 虽然刺史府肯定被官军搜过，但秘道要是隐密的话，不被寻到也有可能。 千骑士卒们纷纷依照李荣的吩咐，寻遍了后院每一角落，都没有收获，没有现任何隐藏的秘道之类。 李荣并不沮丧，看着回廊下绿水荡漾，念头闪过，命几名会水的千骑潜入水中搜寻。 不大的功夫，那个名叫杨适的千骑从水中冒出头来，兴奋地喊道：“大人，池中假山下有一条地道，不知通向何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殊途同归 李荣能找到秘道托了魔僧怀义的福。＞ 网 当日怀义来到刺史府，看到越王夫妇的尸体，知道是障眼法，曾施展天视地听类的秘法探查越王的踪迹，结果一无所获得，就带人离开了刺史府。 在怀义眼中，李贞已是丧家之犬，不值得再花功夫追查。张光辅等忙着追捕越王残余精骑，又要安顿地方，对刺史府没有大肆破坏，自然就没有找到秘道。 “守好这里，不许外人靠近，我下去看看。”李荣说道，脱去外衫，扑通一声跳入池中。在杨适的指引下，李荣找到了秘道入口，竟然隐藏在池中假山下，宽约三尺，刚好容得一个人出入。 杨适身形一动，钻入秘道中，李荣跟在后面。 约行了数丈，水道渐渐开阔起来，空间越来越大，两人将头伸出水面，仔细打量着周围的动静。 李荣爬出水面，踏上实地，他已可暗中视物，借着一点水光，看清楚了地道的布置。 整个地道有六尺高，两边的墙壁上依次排列嵌着油灯，李荣摸了摸灯芯，早已熄灭的油灯内有着燃烧过的残余油脂，应是近期曾点燃过，想必当初李贞等人就是从此处逃掉的。 秘道很长，足有十里远，虽不算宽敞，所需的工程量不小，不知当时李贞是怎么修建的。 前方的光亮渐渐大了一些，李荣、杨适两人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走出了秘道。 出口设在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山丘下。山丘左右植满了槐树，都有水桶粗细，树荫浓密，里面藏上几个人确实很难现。 官军攻打豫州城时，没用多花力气，城中的军民就投降了，城外这些树木就保留下来，没有用做制成攻城器具。 “大人，我们这是在南门外。”杨适钻出树林，望着远处的城墙说道。 “好，我们原路返回，秘道的事不要声张。”李荣说道。 就在李荣着力寻找越王的时候，远在豫州南边的朗山县，县城外建有一座军营，里面驻有一营五百士卒，奉命暂时驻守朗山县。 豫州结束不久，十万大军撤走大半，留下一万人马驻扎，豫州自州以下各县都有驻军，稳定地方局势。 朱仲武为中军大总管曲崇裕麾下一员副将，统管这一营人马。 深夜里，营门前安排有士卒值夜，营中有一队五十名士卒以火为单位间歇不断地来回巡逻，以防不测。 看一支军队精锐与否，从它值夜的安排就可看出一二，是否按军规要求严于警备，还是懒散大意，也可看着主官的能力。 两道身影如夜枭划过夜空，越过栅栏，轻易避开了士卒们巡守的路线，直取中军大帐。 “朱仲武！”其中一道黑影掀帐而入轻声说道。 “谁？”帐中武将一跃而起，拿起放在枕边的横刀，厉声说道。 能在深夜避过巡守的士卒来到自己帐前的人一定不简单。 “陈嘉言，安雨茜，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朱仲武见到两人说道。 陈嘉言乃是天魔宗长老来俊臣的亲传弟子，安雨茜也是魔门另一长老的弟子，都是天魔宗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当然朱仲武也是魔门中人，只不过在军中效力。 “我们奉宗主之命前来追杀越王夫妇！”陈嘉言进入帐中说道。 “朱大哥这里真够简陋的，日子过得很清苦，连个女伴都没有。”安雨茜娇笑道，脱去蒙面黑巾，露出亦娇亦喜的绝美面容。 “越王夫妇藏在朗山县？就你们两个来？”朱仲武疑问道。 越王藏在朗山县的消息固然让他诧异，眼前两人来追杀越王更令他惊讶。怎么说越王夫妇两个七品宗师，那是陈嘉言、安雨茜武道六品的小辈可以对付得了。 “越王夫妇都受了重伤，尤其是越王先被宗主震伤内腑，又中了来师一记天魔拳，现在能不能动都是问题，我们怎么会怕他。至于有没有藏在朗山县，需要搜过才知道。”陈嘉言傲然说道。 临来之前，怀义告诉两人越王夫妇的虚实，两人才放心前来追杀越王。 “那你们来找我干吗？我又不知道越王在那，想用官兵搜寻，会有用吗？”朱仲武不是笨蛋，差不多猜出陈嘉言的用意。只是有些不以为然，再怎么说越王夫妇也是七品高手，普通的士卒怎么会派上用场？狮子受伤了也是狮子，不是群羊可以调戏的。 “据宗主说，越王李贞和天巫宗圣女周萱儿都中了本门的天魔气，且受创很深，三个月内不能与人动武，而想驱除天魔气，需一些药物配合，我想你出面调查朗山县城内那些特定药物的买卖情况，同时派士卒严厉搜索各村落，封锁四境，免得越王逃窜。”陈嘉言说道。 “出动士卒挨个村落盘查？”朱仲武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可以。明天我就入城处理此事，并派士卒们搜索盘查。” “好，我们已经在豫州其余十县搜过，就差朗山县和新蔡县，希望这次能找到越王夫妇。”陈嘉言略带喜意地说道。 朱仲武所属的魔门派系与陈嘉言不同，他师从曲崇裕这位天魔宗长老，着意在军中展势力，陈嘉言跟随长老来俊臣盘踞着大理寺，安雨茜则属媚术一系的传人，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不那么融洽。当然陈嘉言提出的要求不过分，朱仲武不好拒绝。 找到越王李贞潜逃用的秘道一事，李荣吩咐了手下千骑不要声张，保守秘密。反正李贞早就逃掉了，找到秘道意义不大。 这时，前几日李荣派出去到豫州各地打探消息的千骑回来了。 “有人正在大肆搜捕越王，还出动了驻军帮忙，”李荣派出去的千骑回来报道。 “何人如此兴师动众？他们敢确定越王还留在豫州吗？”李荣问道，手指轻轻敲着书案。 “据说是曲大将军的手下。”那名千骑回道。 “原来如此，”李荣恍然大悟道，“盯紧他们，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能知道越王确切消息的唯有当日与越王交手的人，除了魔门中人，李荣想不出其它人。曲崇裕身为天魔宗长老的事瞒不过朝中的有心人，李荣正好知道此事。 过了一会儿，狄仁杰派人来找李荣，准备叫他一起去朗山县巡视。 “朗山县前任县令是越王的心腹，目前已被押解入京等候处斩，县中多名官吏被抓到狱中，因此县中政务混乱为诸县之最，我必须去看一下，安定那里的局面。”狄仁杰对着李荣解释道。 处理完州中的事务，大体安定下来后，狄仁杰把目标对准了下边的县，其中最混乱的朗山，新蔡两县引起了他的注意。 众人骑上从军中借来的战马，一行十几人清晨一早出，前往朗山县。 朗山县距豫州近百里，狄仁杰等人用了两天的时间赶到了朗山县界。 这个时代通信不便，狄仁杰来之前并未通知主政官员，不像后世那样县中官员一听上司要来，早早就会跑到县界处迎接。 “官道失修，田地荒芜，主政的官吏真该杀！”狄仁杰看着尘土飞扬，坑坑洼洼的道路还有两旁杂草丛生，谷苗稀疏的田地怒道。 整修官道，督促百姓耕稼是地方官的职责，尤其是后者。耕稼关乎民生大计，一年不耕则不得食，百姓无粮，必起而为乱，或变成流民，蚕食四方，或成为暴民，摧毁一切，这样对朝廷的统治危害极大。 狄仁杰说着放缓马，停了下来，翻身下马，踩着没过靴面的黄土，几步走到田中，弯腰查看庄稼生长的情况。 此时麦收已过，田里种着粟米，谷苗已有两尺来高，绿油油得惹人欣喜。不过这片田里谷苗种得颇为稀疏，杂草到是不少，长得很茂密，想是田主缺乏功夫打理的缘故。 李荣等人也跟着下马，围在狄仁杰身侧。 “地里杂草不少，应是缺乏人手照顾，”李荣伸手拔起一株杂草说道，“越王起兵，召集青壮入伍，又征用民夫，耗费民力，那还顾得上照料庄稼。” “此事豫州各县都有，一路行来，唯有朗山县庄稼长得最差，荒芜得最多，这与县中官吏关系很大，不能轻视。”狄仁杰站起身来望着县城的方向说道。 豫州那一县都遭受了兵灾，青壮损失大过朗山县的不是没有，单就庄稼好坏来说，朗山县真谈不上好，说是最差也不为过，狄仁杰生气的原因正在于此。 兵灾过后，县中官吏疏于应对才是主因。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诛杀匪兵 狄仁杰面沉如水，重新上马，便向前行，约有数里，望见不远处有一村落，勒马慢行，准备到村中歇息一下，补充粮秣再走。?〈 ?八一小（说网 村口处几名穿着束身戎衣的士卒，微带不满地盯着进村的道路。 “马六哥，兄弟们都在村中玩乐，只叫我们守在外面，真让人着恼。”其中一名士卒带着妒意说道。 “谁叫罗旅帅对我们看不上眼，上次没有好好表现。”马六说道。 “咦，有人过来了，快看。”一名士卒指着跑过来的骑士说道。 “拦住他们，”马六眉头一皱说道。 狄仁杰等一行刚走到村口，远远就可听见村中传来哭喊声，咒骂声，正要进村一看。五六名士卒跑过来，挡住众人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曲大将军麾下威勇营在村中搜寻越王逆党，无关人等避开。”马六上前说道。 马六籍贯陇西，精通相马之术，看到来骑跨下的马匹为军中战马中的精品，且来人都穿着华丽的战袍，一看就知道是精锐，至少得是将军级别身边的亲卫。千骑做为皇帝亲卫，所穿的五色袍自是最好，因此马六不敢造次，只是想着阻挡来人进村。 “半月前州府就下令停止搜捕越王逆党，你等奉谁的军令来的，难道是曲大将军？”狄仁杰下马上前怒道。 李荣赶快停下来，站在狄仁杰身侧，以防这些士卒恼羞成怒，暴起伤人。 “我家将军昨日下令，挨个村庄搜查一对面容约四旬上下的夫妇，他们是越王逆党，关系重大，抓到会有重赏。”马六恭敬地回答道。 慑于狄仁杰的威势，马六竹筒倒豆子把事情详细地讲了出来。 正说着，从村中走过来一队约有百余人的士卒，士卒们嘻笑着前行，身上带着各种布帛等财物之属，后面还赶着几辆牛车，车上载着几名哭哭啼啼的女子。 狄仁杰眼一扫，脸色愈加阴沉，“叫你们长官来见我。” 马六一个激灵，转头迎上那些满载而归的士卒，找到旅帅罗文翰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这支队伍的头目叫罗文翰，为营中一旅帅，听名字很文雅，实则是个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武夫，平日里骄横贪残，只是有些武艺，在军中稍以勇力著称。 罗文翰听了豹眼圆睁，露出凶狠的目光，“想管我罗爷的事，叫兄弟戒备。” 不过罗文翰也不是莽汉，带着马六和十几名亲卫快步走了过来，“你是谁，敢管我威勇营的事？” “我乃新任豫州刺史狄仁杰，州境之内不法之事都归我管，你还有何不服气？”狄仁杰生气地说道。 “你是官府大员，我们归属府兵，行事与你何干？”罗文翰听了脖子一梗说道。 威勇营向以勇悍著称，驻守豫州之前曾在陇右与吐蕃争战数年，骄悍之气十足，向来看不起中原之人的文弱。当然罗文翰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没想到面前的老人会是新任豫州刺史，不过让他低头是不可能的，他们刚刚在村中抢掠了一番，按照军法可是斩的，真要承认此事才是找死，相反打死不认帐，说不定会有条活路。 狄仁杰气得胡子直抖，差点晕了过去，还从未见到过如此行事的军兵。 “那我们行不行？取出你们的腰牌！”李荣大手一挥说道。 “看到没，这是皇帝亲卫千骑的腰牌，我们大人乃右千骑统领，奉圣命巡查豫州。”杨适走到罗文翰近前，亮出身上的腰牌大声说道。 罗文翰面色微变，怎么也想不到狄仁杰身边会有皇帝亲卫千骑护送。同在军中，他可是知道千骑所代表的含义，可以视同皇帝出巡，有权不经军令，直接拿人。 “你们后面车上所载女子就是逆党？身上的金帛那里来的？”狄仁杰厉声问道。 村里不时传来哭泣声音，村民们都吓得躲在屋中，无人出来观望。 “杨适带两人去看看村中的情形！”李荣命令道。 “大人，我等确实奉曲大将军之令搜查越王逆党，”罗文翰低声说道，“士卒们有骚扰百姓的事，我回去后一定好好管教，万望通容则个。” “按本朝军法，吏士所经历，因使侵掠，斩之，奸人妻女，及将妇女入营，斩之，你犯了几条军规？”狄仁杰说道。 狄仁杰任职大理寺多年，精通朝廷各项法令，罗文翰在这方面根本没法比。 村中哭声不绝于耳，士卒们赶着的大车上那些女子见前面有人拦阻，哭得更厉害了。 “元明，派人去村中看看详情！”狄仁杰转说道。 “是，”李荣挥手杨适带着一火共五名千骑进村去。 罗文翰脸色变幻，心里各种念头不断交战，眼前的老家伙似是不想饶过自己，到底该怎么应对呢？ 李荣略带玩味地看着罗文翰，“观微法眼”下罗文翰的神情变化，甚至肌肉动作一览无余。 “要不杀了他们，任谁也不知道，还有这些村民也一并杀掉，免得走露风声，”罗文翰眼冒凶光，盯着狄仁杰，心里盘算着得失，“以狄仁杰的身份纠住此事不放，说不定朱将军也会把我推出来做替罪羊，到时按触犯军法算就是死，还是杀了他们一了百了，这些穿着华丽的千骑都是样子货，不堪一击！” 这边杨适等五人已准备入村，耳边忽然传来李荣的传音，“注意戒备，对方想要动手杀人灭口。” 杨适听了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向前走，暗中通知同伴戒备。 “你们这些贼徒竟然敢冒充朝廷大员，一定是越王逆党，兄弟们跟我上杀了他们，一人赏钱十贯。”罗文翰心一横，狂吼一声，横刀出鞘，举刀大呼道。 底下的士卒见到狄仁杰阻止他们抢掠，早就心生不满，听到旅帅罗文翰的命令，呼喝着抽出横刀，围了过来。 狄仁杰眼中快要喷出火来，这些兵痞不但不服管教，还想杀死上官掩盖罪行。 夹在军中一直哭哭啼啼的青年妇女本来心中侥幸有官人伸张正义，可以逃脱一劫，没想到会迎来一场厮杀，吓得面色苍白，赶忙躲在一旁不敢动。 罗文翰身为旅帅，统领百名士卒，甚得朱仲武的信任，骄横惯了，一遇到别人阻止就产生了杀人灭口之心。 “哼，找死！”李荣哼了一声。 罗文翰抽刀上前，几步抢到李荣身前，正要一刀劈下，先杀死狄仁杰身边的这个护卫再说，忽觉耳边响起霹雳般的雷声，又如军中大鼓直接响在耳朵旁边一样，震得头脑昏沉，身体失去平衡，就要拿不住手中的横刀，总算他久经战阵，又得朱仲武提携，学得一些内功武技，筋骨粗壮，已是入品的高手，强自稳住身体，勉力一刀斩下。 刀光一闪，罗文翰突然觉得自己长高了许多，听到血液喷泉一样喷出的声响，然后意识就沦入黑暗中。 李荣左足一踏，宛若蹑云而行的仙人，一步数丈，龙吟刀闪电般划过罗文翰的咽喉，使得这位入品的高手连抵挡的机会都没有，级飞上半空。 “千骑士卒听令，将这群匪兵全部杀了。”李荣说道。 看到主将身死，罗文翰身边的亲卫眼睛一红，一窝蜂的冲了过来。边军向来团结，多年来在战场上建立起来的袍泽之情，驱使他们想要为主将报仇。 “还敢顽抗！”李荣剑眉一挑，龙吟刀连闪，真气都没动用，身影过处，一名名士卒像夏后田地中被割的麦子，脖间现出一道红线，接连倒在地上。 唯一没有出手的是向罗文翰汇报情况的火长马六，他张大嘴巴看着一地尸体，吓得愣在那里。 十息不到，想要围杀狄仁杰的罗文翰及其二十名亲卫就这样躺了一地，了无声息，死于非命。 这边千骑士卒们三人一组，结成战阵，互相配合，勇敢地杀向数倍于己的匪兵。 看到瞬息间倒在地上的同袍，剩余的士卒刚要与千骑厮杀，突然现自己的主将，最为精锐的亲卫一扫而空，士气顿时降到了谷底。 “妖术！”一名士卒吓得丢掉手中的武器说道。 “放下兵刃，投降不杀！”狄仁杰大声喊道。 七八十名士卒犹豫着停止了围攻千骑，慢慢退到一边，惊恐地看着李荣。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千骑士卒跟着李荣特训过，几乎每人都能达到入品高手的地步，何况娴于战阵，配合作战有优势，时间不长就杀伤了十余名敌人。{[ 八一中?((〈文 ＜( 或许是李荣闲庭信步，把杀人变成艺术的刀法深深地震慑了他们，或许是狄仁杰及千骑的身份使得士卒们有些顾忌，总之实力不济使得威勇营士卒放弃了顽抗到底。 “排列成阵，将兵刃放到阵前，杨适收走他们的兵刃！”李荣看到对方犹豫，说道。 马六在队中职位不高，但非常识趣，招呼着士卒们放下武器，站成了几列。 “叫人到村中，把里正带来。”狄仁杰上前吩咐道。 李荣示意两名千骑跑到村中找来了里正。 里正姓冯，名祥，五十余岁，穿着粗布衫，满脸皱纹，面色凄苦，夹在两名千骑中间走了过来。 见到地上躺着几十具尸体，鲜血流淌，血腥气直冲鼻子，还有受伤士卒的惨叫声，冯祥吓得腿都软了，差点瘫倒在地，幸亏旁边的千骑扶了他一下。 “小老儿，见过大人。”冯祥几步走过来，翻倒就跪在狄仁杰面前。 “这是我家大人，豫州刺史狄公狄仁杰。”李荣说道。 “狄大人，请为我们作主啊！”想到死去的儿子，儿媳，冯祥悲从中来哭泣着道。 “老人家，快起来说话。”狄仁杰上前一把扶住冯祥和蔼地说道。 “小老儿叫冯祥，冯家村的里正，今早这队军爷来到村中说是要搜查越王逆党，冯家村没人敢与逆党勾结，军爷们拿走了我们过秋的粮食，还杀了小老儿的儿子，儿媳，求大人为我们作主啊！”冯祥哭着道。 “村中情形如何？”狄仁杰转头问道，“我们去看看。” 片刻后，狄仁杰面带寒霜，站在村头的麦场上，冷眼看着排在面前的威勇营士卒。后面排着参差不齐的冯家村村民们，满脸愤怒地看着那些待审的士卒。 “队正，火长一律出列，”李荣说道。 士卒们垂头丧气，左顾右看，十几名士卒站了出来。 “杀了，”李荣喝道。 千骑听到命令，横刀挥舞，数息间就将这十几名队正，火长击杀当场，割去级摆到一旁。 有了前例，村民中那些胆大的站出来，指认自己的财物，将杀害村民的凶手也指认出来。所有被指认出来的士卒一样被斩示众。 仁不行贾，慈不掌兵。狄仁杰任职大理寺时，笔下文书一勾，一条人命即去，并无后悔。死去的人都有该死的道理，一如眼前的匪兵，留下来只会是祸害。 处置完有罪的士卒，百余名威勇营官健只剩下一半左右，马六成了这支军兵中仅余的军官，带着垂头丧气的士卒们跟着狄仁杰离开了冯家村，前往朗山县城行去。 “元明，我们去威勇营看看，麾下士卒如此，身为主将朱仲武难辞其咎。”狄仁杰骑在马上边走边说。 “威勇营人马共五百余，除去这支人马，还有三四百人。朱仲武万一暴起伤人，我很难护住大家。”李荣想了一下道。 以李荣的实力，控制住朱仲武不在话下，但万一朱仲武派部下动用强弓硬弩，身边这十名千骑就麻烦了，他可护不住这么多人。 狄仁杰转念一想，知道李荣的用意，不再提起，决定先到朗山县衙再说。 朗山县城，朱仲武次日一早就带着陈嘉言，安雨茜来到城中，派士卒拿来了县里唯一的药铺广元堂的店主和另外一名医生，供陈嘉言询问。 治愈天魔气的方法没有，除非伤者真气精纯，自行将异种真气排出体外，在此过程中需用人参、黄芪等多种补益气血的药材补充元气。李贞、周萱儿受伤甚重，所需药材更多。 “这月里真有人来购买了大量的人参和黄芪。”陈嘉言兴奋地说道，“这家药铺的存货都被买空了，如今到可确定越王真的藏在朗山县。” “朗山县这么大，他们会躲在那，我们虽派士卒搜索，但希望应不是很大。”朱仲武说道。 “大人，这药铺的店主，还有那个医生怎么处置？”一名亲兵过来问道。 “这事还用问我，他们资助越王逆党，一律抄家灭族。”朱仲武不耐烦地说道。 陈嘉言自不会把几个商人，医生的性命放在心上，找到越王才是正事。 朗山县的县令温浩，一脸无奈地听着县内大户白元范，广元堂药铺主人白元生的兄长的哭诉。 又是威勇营的军兵以勾结逆党的名义抓了人，恐怕不久又会以通匪名义抄家灭族，几次三番使得县内大户快要死绝了，人们更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县衙诸吏都与大户牵连很深，弄得官吏们无心做事，政务都荒费了。 “元范兄，我已暗里修书一封给新任豫州刺史狄仁杰狄公述说官军扰民一事，你先躲起来，等狄公有回应了，我再派人通知你。”温浩无奈地说道，“至于令弟一事，你先别管了。” 朱仲武嚣张跋扈，混然不把温浩放在眼里，手下士卒肆意抢掠。温浩身为县令，府内衙役不过一二十人，那打得过官兵，只能每日躲在衙中悲叹。 白元范听了一脸恐慌，“温大人，威勇营的人可守着城门，我能跑到那里？” 温浩和白元范相顾无言，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外面有衙役过来报道，新任豫州刺史狄仁杰到了，让温浩前去迎接。 温浩听了大喜，带着白元范和几名衙役跑去迎接狄仁杰。 与此同时，看守城门的威勇营士卒一路小跑去向主将禀报。狄仁杰一行人入城时，后面跟着被解除武装的四五十威勇营士卒。守门的士卒不敢见了狄仁杰的身份不敢阻拦，更不敢去营救，只能跑去找上级。 “将他们送入狱中，严加看管，另外派人通知朱仲武前来见我。”狄仁杰见到温浩，表明身份，就吩咐温浩道。 温浩看着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威勇营士卒垂头丧气地不敢反抗，心里很是欢喜，赶紧叫来衙役们把这些人关进了大牢，派一员小吏去请朱仲武。 “新任豫州刺史狄仁杰来了朗山，还抓走了我们四五十名士卒，”朱仲武听到手下来报，眉头一皱，“是那一部分的人被抓了？狄仁杰身边有多少人？” “看起来像是罗旅帅的手下。狄仁杰一行十二人，其它十一人应是精锐骑兵。”报信的士卒说道。 “你下去吧！”朱仲武挥手说道。 “狄仁杰来干什么？”安雨茜问道。 “他是豫州刺史，巡行州县也是职责之一。想必是罗文翰等人在搜索越王时正好碰到狄仁杰，应此被抓。”陈嘉言说道。 “我想知道的是谁跟在狄仁杰身边，居然敢抓我的人！”朱仲武厉声说道。 “狄仁杰离京奔赴江南，圣母神皇陛下特意派一营千骑护卫左右，如今直接从江南来豫州，身边跟的应是千骑士卒，据说是由尉迟修寂统帅。”陈嘉言久在洛阳，熟知官场之事。 “尉迟修寂，哼，迟早给他个教训。”朱仲武在军中自是听说过尉迟家的威名。 “恐怕是你的人惹事被狄仁杰盯上，他可不会轻易放过你。”陈嘉言说道。 “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能奈我何？”朱仲武不屑地说道。 “一介书生？他可不是普通的书生，前些日子狄仁杰派人灭掉了天尸宗，连不死尸王阴无伤都死了，你觉得你比阴无伤更厉害？”安雨茜说道。 “怎么可能？”朱仲武惊道。 “狄仁杰的身份不简单，他和道门中许多高手关系紧密，你可不要大意了。”陈嘉言说道。 狄仁杰突然到来，会否影响到追杀越王一事，值得怀疑。 “对了，赶快派人把那药铺店主，医生放了，万一让狄仁杰知道更麻烦。”安西茜想起上午的事说道。 朱仲武听了更是不满，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暂时放人为好。 过了一会儿，亲卫来报，说县里派人请朱仲武到衙议事。 “一定是狄仁杰叫你，千万不要和他硬抗。”陈嘉言再次叮嘱道。 “晓得，”朱仲武沉声说道。 朱仲武年不过三旬，为曲崇裕得意弟子，年纪轻轻就是五品高手，在一众魔宗新人中也是佼佼者，那受过什么委屈。 带上十几名亲卫，朱仲武策马直奔县衙，要见一下鼎鼎大名的狄仁杰。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因朱仲武就在城内，接到消息后立即赶往县衙，怎么说也要把那四五十名被囚禁的士卒要回来，不然传出去会在军中颜面尽失，前途渺茫。[ 〉 狄仁杰认真听取了县令温浩的汇报，还有一旁的白元范为证，才知道朗山县政务紊乱，大半要拜朱仲武所赐，心中不由对朱仲武印象更坏了几分。 李荣听了也对朱仲武厌烦不已，这位那是朝廷将领，简直跟土匪差不多。 正说着，朱仲武带人闯了进来，看到坐在堂上的狄仁杰躬身施礼。 不过朱仲武的注意力大半落在了站在一旁的李荣身上。那挺拔修长的身躯不断散着慑人的气势，给人以强烈地压迫感。 “原来是魔宗的人，怪不得如此暴虐！”李荣第一眼见到朱仲武，从他身上感到了久违的魔气。 魔宗之人一般都暴虐异常，这并不是天生的性格，而是后天修炼的魔宗武学往往有着极为残酷的练法，使得人性不知不觉就变得扭曲了。当然魔宗高手倍出也是此原因造成的，一份耕耘一份收获，道理不分正魔。 跟武则天相比，朱仲武在魔功上的修为差得很远，以李荣精擅的佛道玄功，天生就对天魔气敏感，自是感应得到。 朱仲武一样感受到了李荣身上那压迫性的气息中蕴含着的强大佛门真气，心中生起一丝惧意。 佛魔两宗争斗有六七百年，相互之间熟悉得很，做为魔门新一代的精英弟子，自是对佛门真气质性非常熟悉。 “你就是统帅威勇营的副将朱仲武？”狄仁杰毫不客气地问道。 狄仁杰没有按规矩给朱仲武准备座位，而是将他当做犯人对待。 朱仲武正要作，忽觉一股气息将自己牢牢锁定，抬眼望去，李荣隐含威胁地看着自己。 “末将就是朱仲武！”朱仲武回道。 “你可知罪？”狄仁杰问道。 “末将正想问一下，我的属下所犯何罪被押入大牢？”朱仲武不满地说道。 “哼，朱仲武，自你驻守朗山县以来，纵兵扰民，大肆抢掠，草菅人命。今日你的手下罗文翰在冯家村杀死村民五人，抢夺妇女、财物无算，本官已将罗文翰就地正法，你一样罪责深重，给我拿下。”狄仁杰朗声说道。 “谁敢？”朱仲武戾气上冲，怒声说道。 锵锵声起，他身边的亲卫拔刀出鞘，护卫在朱仲武身侧。 同样站在堂上的千骑士卒纷纷怒视着朱仲武，抽出横刀，两相对垒。 “你是天魔宗的人？”李荣缓步走过来问道。 “你到底是谁？”朱仲武面对李荣慑人的目光，忍不住拔刀出鞘，直指李荣。 “右千骑统领李荣！”李荣说道。 李荣可不会忌惮朱仲武的魔门身份，挥拳直取中宫，拳头表面绽放出耀眼的金光，一下子映花了朱仲武的眼睛。 “少林寺金刚伏魔神通！”朱仲武惊道，手中横刀拼命向前刺去，天魔真气透出刀尖冒出尺长的黑色刀芒。 金黄色的拳影与暗黑色的刀芒碰到了一起，使得空气产生一声闷响。 与凝实而坚利的金刚伏魔真气相比，朱仲武的天魔气显然不适合硬拼，且他的修炼不到家。 暗黑色的刀芒瞬间迸散，金黄色的拳影虽变淡了一些，仍闪电般击中了横刀刀锋实体。 凶猛的真气顺着刀锋，刀身直抵朱仲武体内经脉，朱仲武觉得身体如受雷击，浑身酥麻，真气一时涣散，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连退数步。 “噔噔”青石地面留下数个深深的脚印。 “不过如此!”李荣说道。 凭借朱仲武的修为可奈何不了连刀都没拔的李荣，两人境界相差一个级别，何况李荣不是普通的六品高手可比，那可是能与七品宗师正面抗衡的角色。 李荣又是一步踏前，势如出膛的炮弹，拳似流星，正面轰向朱仲武的胸膛。招式简单，取自形意拳的崩拳式，配合极快的度，霸道的金刚伏魔真气，使得朱仲武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勉强硬拼。 “嘭”，朱仲武勉力将刀横在胸前挡住了李荣一拳。 沉重的拳力竟然在横刀刀身上留下一个淡淡的拳印。 “第三拳！”李荣轻喝一声，左拳挥出，赶上朱仲武后退的身形，一拳正中朱仲武的丹田气海，将其击飞到堂外，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横刀离手飞向丈外。 话说起来长，实际上李荣三拳出手，三记连环崩拳，不过用了二息的时间，朱仲武身旁的护卫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站在两旁暂时充当衙役的千骑围了过来，将朱仲武的亲卫团团围住，拔刀怒视。 “你废了我的武功！”朱仲武滚地葫芦样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翻身站起，只觉得体内丹田剧痛无比，面目狰狞地看着李荣。 此时他体内的天魔真气变得不受控制，在经脉中肆虐，有种寸寸断裂的感觉，鲜血不时从他嘴角溢出。 李荣这一拳破碎了朱仲武的丹田气海，彻底使他真气破灭，以后那怕遇到再高明的医生也没法恢复了。简言之功力尽废，以前的苦功，努力统统付之流水。 “比起那些被你杀的普通人便宜多了，这也是对你罪行的惩罚。”李荣说道，“将他们都抓起来，押入大牢，有反抗的杀无赦。” 朱仲武的那些亲卫互相看了一眼，谁也不敢反抗，任凭千骑将他们解除武装，押入了大牢。 坐在狄仁杰右侧的温浩看得目瞪口呆，向来嚣张不可终日的朱仲武数息就被打成废物，狄仁杰轻而易举就控制了局面，还有李荣那神乎其神的拳法，令温浩对李荣的身份大为惊异。 两名千骑走到朱仲武身边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堂前。 “元明，你把他带到偏厅审问吧！”狄仁杰说道。 事关越王下落，狄仁杰不欲温浩等人知晓，况且狄仁杰认为当前安定朗山县局势，排除驻军的骚扰才是正事，接下来他还要和温浩商量政务。 李荣带着朱仲武来到县衙内一处偏厅，命人守住门口，准备亲自询问。 “别装死了，你的武功被废，身体却与常人无异，”李荣背负双手说道，“谁来了朗山县，你们已找到越王的行踪了？” “我不会告诉你的。”朱仲武口角流血，惨笑一声说道。 “如果你想自杀，有的是机会。即使现在我也不会阻拦你，”李荣傲然说道，“魔门刑法残酷，我也略知一二，自信有些秘术足以令人开口。” “哼，”朱仲武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你派人抓了广元堂药铺的人，还有一个医生，估计是想通过药材的流向查人，”李荣继续说道。 “还是不答，”李荣走到朱仲武身旁，挥手轻弹，数道指风点在朱仲武胸腹间数处穴道。 朱仲武只觉得微风闪过，体表皮肤渗入无数细若游丝的小虫小虫四处游动，使得他感觉皮肤时而极痒难忍，时而痛彻心肺，诸种疼、痛、酸、麻、痒之感交替出现，难受之时不断在地上翻滚，恨不得脱掉身上一层皮。 “呵，啊，”朱仲武喉间出无意义的声响。 为防止朱仲武的叫喊，李荣果断地封住了他的哑穴。 这种手法来自李荣天才般的构思，专门针对人体体表的神经，用真气刺激神经，使受者产生诸种不同的感觉。 半响过后，朱仲武衣服快要变得稀烂，幸亏李荣还卸下了他的四肢，不然朱仲武得把身上皮肤统统抓烂。虽然没有剧烈的体力活动，但是诸种刺激使得朱仲武大汗直流，将衣服都弄得湿透了。 李荣指风轻点，解开了朱仲武身上的穴道。 朱仲武张着大嘴，大口地喘着粗气，短短片刻功夫，已将体力耗尽。 “魔门中谁来朗山了？”李荣再次问道。 “说了你会放过我？”朱仲武说道。 “你应该说魔门会不会放过你？”李荣轻声说道。 “是陈嘉言和安雨茜，”朱仲武说道。 “安雨茜？”李荣轻轻叹道。 “等此事完了，我会放你离开。在此之前，安心呆在牢里。”李荣说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两日后，躲到城外等待消息的陈嘉言，安雨茜相顾无言。{［ 网〈(（〔〔（{＜ “朱仲武一去不回，到底是遇到谁了？难道李元芳在狄仁杰身边？”陈嘉言说道。 李元芳晋阶七品先天的消息传遍了洛阳，真要有他在狄仁杰身边，朱仲武不够人家一顿菜。 “反正朱仲武用处不大，没有他，我们一样可以找到越王李贞。”安雨茜冷冷地说道。 就算没有朱仲武帮忙，两人仍可抓走药铺的人问话，问出消息不是问题。 “朗山县这么大，没朱仲武派人帮忙，就我们两人到那去找？”陈嘉言说道。 “越王在县城的可能性不大，朗山县城地方狭小，屋舍粗陋，以越王李贞、圣女周萱儿的个性岂会呆在这里。”安雨茜分析道。 两人出身尊贵，所享用的东西力求华贵，那会看得上朗山县破败的县城。 “你的意思是他们躲在城外？”陈嘉言大喜问道。 “朗山县西南有一山，名为朗陵山，风景秀美，不如我们去看看。”安雨茜说道。 县城院舍无可取之处，城外那些村落经过官兵的搜索也没现越王的动静，那么越王可能藏身的地方在山中的可能性大一些。 “只能如此了！”陈嘉言说道。 两人对李元芳颇为忌惮，不敢有所异动，免得惹火上身。李元芳在魔门中威名显著，嫉恶如仇，杀了不少魔门弟子。 “朱仲武是奉了魔门之命，派兵搜寻越王的行踪，而且越王很可能躲在朗山县。”李荣回到厅中，见狄仁杰议过事后，向狄仁杰商量此事。 “越王在朗山县？”狄仁杰沉吟良久，“县城，应该不会，朗山县西南有一朗陵山，越王在那里的可能性很大。” 李荣想了一下，也是大为赞同。 古代不同现代，住宿条件不好。像越王李贞这样出身高贵，从未受过苦的王族，衣食住行都讲究得很。一路行来，朗山县明显不符合他的要求。只有山中自然风景好，才会使得略为忍受一二。 “明日，我就到朗陵山找找，”李荣说道，“说不定会碰到魔宗的人。” 狄仁杰能猜出越王的踪迹，魔门的人也可能做到，何况他们原先有朱仲武帮忙。 “不用急，你先呆在城中，等处理完威勇营的人马再去不迟。说实话一个越王与满县百姓相比微不足道，那怕他是一流的高手。”狄仁杰说道。 “好的，”李荣回道。 找到李贞也是为了李贞的武学摧山拳，相比起狄仁杰的吩咐的事，无疑后者更为重要。 朱仲武已经投降，又有李荣以绝世武力镇压当场，狄仁杰安排人手，花费一番功夫收服了威勇营余下的士卒，并于城中公开斩杀了其中罪大恶极的数十人，使得军心、民心暂时安定下来。 趁着百般事了，清早无人，李荣独自离城，直奔朗陵山而去。 行走在荒凉无人的官道上，李荣尽展身法，三十里路不过花了两刻钟的时间。 朗陵山不算高，但也是群峰攒立，山色苍翠，树木荫密，多有合抱粗的松柏掩映其间。 山间流水叮咚，泉水不歇，从石缝中渗出来，慢慢汇成小溪，进而聚为小湖，湖水透碧，倒映峰峦，环境幽雅，虽不是名山大川，别有一番景致。 朗陵山之名古已有之，早在汉时就以山泉甘甜著称一时，晋时朗陵侯何琦于此辟谷炼丹，耽玩典籍，以琴书自娱，成为一代高士。 山不算广，也有几十平方公里范围，想要在群峰中找到一两个人不是一件易事。 李荣慢慢停住脚步，缓步走在山间小路，沿着泉水汇成的小溪前行。 朗陵山以泉水闻名，用山泉酿的酒驰誉豫州。朗山县不少大户人家定时到山中取水回去酿酒。泉水又以南泉，中泉，北泉为最，李荣临来时曾仔细问过熟悉朗陵山的猎户，让他们绘制了简单的地图，标出各泉，名峰的位置。 来山里取水的人多了，本无人迹的地方被趟出一条仅容独轮车通行的小路，成为进山的主要道路。近几月来，朱仲武所辖士卒扰民，前来取水的人无心再来，使得无人进山。 “他们真来了！”李荣运转观微法眼，看到了小路上残留的痕迹。留下脚印的人应是高手，稍微大意就会忽略过去。 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踏雪无痕，总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路面的脚印，路旁折断的树枝、草叶，在精通追踪之术的人眼中像黑夜中的明灯，指引着找到目标。 李荣跟随老管家葛宝学过追踪之术，后来得到观微法眼的法门，追踪术更为精湛了。 陈嘉言、安雨茜在山中转悠了两三天，一无所获，除了山中美景，这些代替不了心中的焦灼。 “南泉，北泉都看过了，今天到中泉看看，若再找不到，就只能放弃了。”安雨茜略带疲惫地说道。 “希望这回不会落空。”陈嘉言无奈地说道。 李荣尾随着陈嘉言、安雨茜留下的些许痕迹，走走停停，逐渐加快脚步，向着山中深处行去。 李贞、周萱儿隐藏的小谷，目前只有他们两人在，李规已拿着书信离谷而去。 面色依然青白的李贞，望着落到西边如血的残阳，想起看不到希望的皇族未来，心生悲叹。 “难道我李唐无百年之运？天道何其不公？”李贞叹道，“咦，有人来了。” 暂时失去大部分功力的李贞耳目依然灵敏，感觉到有高手入谷而来。 周萱儿也从木屋中跃出，站到李贞身侧，警惕地看着谷口方向。 “天魔宗的人，”周萱儿伤势稍轻，熟悉魔门诸派，认出陈嘉言、安雨茜的身份。 “越王，天巫宗圣女，天魔宗门下陈嘉言，安雨茜见过两位前辈。”陈嘉言两人悠然停在越王身前三丈处，朗声笑道。 “魔崽子，阴魂不散，鼻子还挺灵敏。”李贞说道，“不过就凭你们两个六品小辈，就想来杀我们。” “如果越王没有中来师一拳，圣女也没受伤，我等自然不敢站在前辈面前，”安雨茜娇笑道，“可是现在两位还剩下多少功力？” 原先安雨茜还担心越王夫妇功力恢复，今日一见两人神气亏虚，信心增强了不少。 “年轻人大言不惭，我虽不能尽杀你们两个，拉其中一人陪葬却绰绰有余，”周萱儿说道，“李荣，你既然来了，在旁边看，不如下场见个面。” 周萱儿突然对着谷口南侧的山崖处扬声说道。 周萱儿毕竟是七品宗师，又不像李贞那样受创深重，她第一时间感受到李荣的气息，认出了李荣的身份。 “见过皇叔，圣女，还有雨茜，多日不见了。”李荣长身而起，几个纵跃，踏石下谷，来到众人面前。 “元明，”安雨茜见到李荣，情不自禁地轻呼一声，眉间露出一抹尴尬之色。 当日李荣与蓬仙阁三艳关系亲密，彼此情趣相投，甚少顾及对方的身份，没想到短短数月，再次见面，变化如此之大。很可能双方就要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你是李晦的儿子李荣？”陈嘉言带着浓重的醋意对着李荣说道。 李荣的出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连他的同伴安雨茜也心思不属，想是另有隐情，怎能令陈嘉言不心生妒忌。 “陈嘉言？来俊臣的得意弟子是吧？看在雨茜的面子上，今日放你一马，赶快给我滚！”李荣毫不客气地说道。 李荣对李氏皇族不感冒，对陈嘉言等魔门中人，官府酷吏更为讨厌。 “你！”陈嘉言怒火中烧，拔出长剑，就要冲上去，却被安雨茜牢牢抓住。 “元明，越王乃是圣母神皇陛下钦点的要犯，你可不要自误。”安雨茜一边拉住陈嘉言，一边对李荣说道。 “雨茜，你的眼光可不怎么好，心思也不如以前纯净，”李荣不作解释，自顾自地说道。 魔门中人寻找伴侣往往限于同门之间，陈嘉言与安雨茜境界相当，双方师长有意撮合，就走到了一起。李荣从元行冲那里知道不少魔门的内情，因此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 “此事我会向宗主回报，元明自求多福吧！”安雨茜面色转冷道，带着陈嘉言返身离开了小谷。 第一百六十七章 “雨茜，你究竟是站在那一方？”陈嘉言怒道。八??<[一小说〔网［（ 安雨茜出其不意地制住了陈嘉言，带着他返身跑出数里路，才解开了陈嘉言身上的禁制。 “我不想你死在李荣手上。”安雨茜叹口气道。 “什么，我会输给他这个毛头小子？”陈嘉言说道。 “你以为圣母神皇为何对他青睐有加？隐龙、蛇灵洪水淹城一战，李荣正面硬抗地榜高手、七品宗师紫衫狮王李兆坤，前几个月他南下江淮，斩杀了天巫宗大长老青龙，天尸宗少宗主阴绝，战败了江左双璧天狼蒋成，妖刀6颖，甚至击败了七品宗师天巫宗的隐蝠长老。”安雨茜连声说道。 天魔宗消息灵通，势力遍及天下，李荣自出道后就成为天魔宗重点关注的对象。安雨茜负责天魔宗的情报搜集工作，知道许多常人不知道的秘闻。 “怎么可能？他连二十都不到。”陈嘉言惊道。 陈嘉言跟随来俊臣，任职大理寺，整日忙着处置那些敌对武则天的官员，对官场之外的事知之甚少。 “他本就是武道天才，”安雨茜说道，“这次任务失败了。越王有李荣庇护，我们很难再找到机会下手，通知宗中长老前来又来不及了，只能回去向宗主说明此事，让他老人家定夺。” 陈嘉言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回去找李荣拼杀，只好跟着安雨茜离开朗陵山，准备回到洛阳再做打算。 小谷之中，李荣面对着越王李贞，圣女周萱儿，相向而立。 “啪！”李荣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随手扔给了李贞。 “这是小侄送给皇叔的礼物，望不要见怪。”李荣笑道。 “哼，如果不是你，我会落到如此境地？”李贞带着怒意地说道。 “凭心而论，武则天对皇叔警惕之心从未断过，对朝局的掌控牢固得很，皇叔根本没有机会。”李荣说道。 “你父子都是李家的叛徒，有何资格教训我？”李贞说道。 李荣摇摇头，“皇叔晋位宗师已久，为何看不开呢？武则天羽翼已丰，登基为帝的大势不可逆转，仅凭宗室几个刺史无疑螳臂挡车，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不要忘了，没有我李氏为皇，李家子弟会有今天的富贵，你们祖父三代得高祖、太宗、高宗垂青，荣华富贵不绝，难道就忘了根本？”李贞说道。 “没有不灭的王朝，况且武则天以女身为皇，下一代皇位早晚还会归李氏所有，侄子总没有儿子亲，”李荣说道。 “你的意思是再等上一二十年，直到武则天老死为止，谁知道时局会如何变化，把希望寄托在几十年后，不做任何努力去反抗？”李贞怒道。 “你们不要吵了，进屋说话吧！”周萱儿在一旁劝止道。 周萱儿知道李荣的实力，以目前自己夫妇两人的伤势，如果李荣真有心想出手杀人，周萱儿自忖连同归于尽都不可能。 回到屋中，李贞坐回榻上，打开瓷瓶，一股药香迷漫在屋中。 “上清派的茯苓丹！”李贞惊喜地说道。 茯苓丹是上清派的秘传，可与少林寺大还丹齐名，昂贵稀有，非是与上清派交情莫逆，根本无法得到。当然茯苓丹的药效可是神妙，对治疗伤势有着特别的效果，正好能治愈李贞的伤势。 “说吧，你逐走魔门的人，又送我丹药，有何要求？”李贞自然知道李荣不会白送自己丹药，肯定有所求。 “皇叔的摧山拳刚柔并济，玄妙异常，小侄仰慕已久，不知皇叔能否赐教？”李荣说道。 “你父不是藏有我李家的玄武真功，还要我的摧山拳干吗？”李贞讥笑道。 摧山拳乃是从玄武真功中衍生出来的武技，没有脱出玄武真功的范围。 “小侄看过玄武真功，对我的武道大有启，但摧山拳以柔御刚之道别有玄奥，能创出此等绝学，皇叔的武道天赋可谓惊人！”李荣赞赏地说道。 要不是李贞受到自身身份的限制，实战过少，磨砺不足，不然以他的武道天赋，晋阶八品不是问题。 “既然你救了我夫妇两人之命，摧山拳就算是回报，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再次见面我不会留手。”李贞想了一下道。 李荣对李贞的威胁并不放在心上，真等到下次见面，李贞不见得会是自己的对手。 接着李贞将自己所创的摧山拳传给了李荣，可能是临老了后继无人，李贞除了把拳法诀要外，还把开创拳法过程中的领悟及晋阶宗师的经验告知了李荣。 两人的交流持续了三天三夜，李荣将摧山拳与太极拳阴阳转换之道相印证，自觉受益非浅。太极拳毕竟来自后世，没有天地元气可吸收，纯粹锤炼**，以肌肉力，没有真气运行之道，摧山拳则不一样，它可是贴近时代的武技拳法。 李荣也没有白受李贞的拳法，他把太极拳以及自身这一世的领悟一样告知了李贞，使得李贞也获益不少。 三日后，李荣心满意足地离开小谷，回朗山县城。此次朗陵山之行，以圆满告终，获得了李贞这位宗师的教导，使他在武道上的积累又深了一层。 “你将全身所学传给李荣，有何深意？”周萱儿问道。 “正如他所说，经此一事，武则天再无顾忌，大势已成，不可阻挡，我之抗争，固有不得已，但还要留下后手，保我李氏皇族血脉不灭。”李贞说道。 血缘关系主导着这个时代，李贞知道武则天可能不会杀李荣，反而会重用于他。以武承嗣、武三思为的武氏一族却不会放过李荣，双方必有一战，若是李荣能在武道上突飞猛进，晋阶宗师，必将破坏武氏一族在武则天死后夺取帝位的可能性。或许李荣能保护李氏重登帝位，有些事情跟意志无关，环境会把你推到那个位置。 服下李荣送来的茯苓丹，李贞感觉真气恢复了不少，至少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约有二成真气可用，比得上普通的五品高手了。 夫妇两人说了几句，收拾东西离开了小谷。这地方被魔门的人知道，不能久待。 朗山县城，狄仁杰控制了威勇营，安定了民心，指挥着一众官吏帮助百姓恢复生产，使得毫不无气的县城慢慢热闹起来，人们的生产生活恢复了常态。 “大人，狄仁杰以官军扰民为由，不经许可径自斩杀数十名官军，干涉我军务是何用意？”豹韬卫大将军曲崇裕听说了朗山县威勇营被狄仁杰控制的事，前来中军大营向诸军节度张光辅报道。 张光辅早已接到了狄仁杰送来的公文，也是沉吟良久，没有做回应。他和狄仁杰同朝为官十数载，平时有些交情，不愿与狄仁杰翻脸。 “威勇营到底有没有扰民之事？”张光辅问道。 “大军所需给养甚多，血战之后取些薄财或许会有，但如狄仁杰所说草菅人命可不会有，狄仁杰明明是血口喷人，嫉妒我们立下的军功。”曲崇裕愤愤地说道，“他就像太宗朝的长孙无忌那等嫉贤妒能的小人，把我们当成侯君集呢？” 张光辅听了面色一沉，久久无言。 太宗时侯君集奉命征伐高昌，也就是曲崇裕的故国。以唐军的强大，自然是手到擒来，侯君集顺利地将高昌灭国，灭国时他和手下将士大肆掳掠高昌国都。回国后，以长孙无忌为的诸臣攻击侯君集私纵将士掳掠，差点被治罪下狱，幸亏岺文本上书救护，才免了下狱之苦。当然功劳是不说了，入阁为相更成为一句空话。曲崇裕正是当年高昌国王曲智盛的侄子，对此事知道得甚是清楚。 曲崇裕的话正中张光辅的痛处。张光辅之前以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的身份为诸军节度，正想以平定李贞叛乱的大功，进而跃为诸相之，当上纳言或内史。狄仁杰此前入阁为相的呼声很高，难道狄仁杰故意生事，搅了自己的入相之路。 于是，张光辅顺着曲崇裕的意思，移文痛责狄仁杰。 狄仁杰据理相争，以充分的证据驳得张光辅哑口无言。 不久张光辅就接旨回朝。入朝之后，张光辅怀恨在心，向朝廷上书责狄仁杰出言不逊，要求免去狄仁杰的刺史之位。武则天为了安抚刚立下大功的张光辅，不得不免去狄仁杰豫州刺史之职，贬为复州刺史。 狄仁杰接到旨意，只能无奈地卸下官职，准备回京述职，然后再去复州。荥阳郑家的郑慈力接替狄仁杰担任了豫州刺史，这应是武则天的另一安排。郑慈力出身郑家，势力在豫州很强，非常适合此时稳定豫州，由此可见武则天的政治手段很熟练。 李荣跟着狄仁杰一起回到了阔别数月的洛阳。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进洛阳，李荣带着千骑士卒与狄仁杰分开，回到营中向元行冲缴旨。({八一〔〔小说〔{?网{ 千骑此行圆满地完成了护卫狄仁杰平复江南的任务，又稳定寿州，豫州，可谓功劳巨大，按规矩要受到奖拔。 “元明，你胆子真大，居然放走越王？”元行冲对着安排完士卒入营，来到官厅中的李荣说道。 门外守护的士卒站在十丈开外，元行冲向来不喜士卒守在门口，免得听到厅中人的谈话。 “越王夫妇已于豫州城破之日自杀身亡，我那时还在寿州呢？”李荣一本正经地说道。 有些事可不能放在台面上说，真要承认放走越王可是叛国大罪，武则天绝对不会轻饶他。 “这种话拿到朝廷里说说还行，圣母神皇陛下会信吗？你可一下子惹怒了薛怀义和来俊臣两位宗师，怀义挑明准备给你好看。”元行冲笑着道。 “债多不愁，虱多不痒，”李荣说道，“况且我正想有人来试试龙吟刀，只要怀义不拉下脸出手即可。” “你霸气了不少，”元行冲说道，“几日不见，修为又有进展，还击败了隐蝠，那可是七品宗师，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出师呢？” “侥幸而已，若不是他与人激战半日，消耗真气过度，我还不是他的对手。”李荣谦虚地说道。 “那也是难得之至，此战过后，年轻一代应以你为尊。”元行冲说道。 “对了圣母神皇对我有何处置？”李荣问道。 “毕竟这只是陈嘉言等人一面之言，无法印证，圣母神皇纵有不满，也不会因此处罚于你。相反，因你前次在寿州的功劳，连升数级，任左金吾卫中郎将。”元行冲说道，递过来一张吏部的任命文书。 “丘神绩呢？”李荣接过文书随口问道。 “丘神绩平定琅琊王李冲叛乱有功，荣升夏官尚书，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元行冲笑道。 “明升暗降，”李荣没有作声。 对丘神绩来说，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晋升，既掌兵权，又入阁为相，虽然在阁中的位置比较靠后。不利之处在于失去了洛阳警卫巡街之权，利弊均有，着实令人难以取舍。 立下大功，入阁为相是朝廷对武将的优待，也是惯常的晋升，可以一步步走近权力核心。武则天不想丘家控制洛阳地下势力，调走丘神绩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所使手段冠冕堂皇，令人找不出半点疏漏，又一次展示了她驾驭权力的高手腕。 “丘大将军心胸甚高，此次也算得尝所愿。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丘神绩已经突破到了八品入微境界，而且他认为是李荣你杀了他儿子，誓要报此仇。”元行冲说道。 “是吗？”李荣不以为意地说道，“看来到那里都少不了麻烦。我会注意的。” 向元行冲述职完毕，李荣回到家中，见过李晦，给李晦说了江南之行，并把遇到越王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越王的失败在情理之中，他自己心知肚明。不过你放过越王，必定惹怒天魔宗，以后还要小心。能得到越王亲身传授你摧山拳，怎么说都是值得的，对你融合两种真气很有帮助。”李晦听了沉声说道。 父子两人彻夜不眠，推演摧山拳的诀要，并把摧山拳真气运用之法融合到李荣自身功法之中，使金刚伏魔真气和柔水真气能完美的成为一体。 一夜时间眨眼即过，李晦感觉有些疲倦，毕竟不是从前。李荣见了忙命人煮好参茶亲手递给李晦。 李晦端过参茶一饮而尽，“老了，时日不多，不能再看到我儿将来扬眉吐气，登临武道巅峰。” “父亲？”李荣皱眉说道。 “人之寿命，上天注定，比起你母亲来，我已多活了十九年，没有什么不满足。只是有些事情未了，期望你能完成我的心愿。来吧，家中之事总要给你交待清楚。”李晦说道。 说着，李晦起身推开书架，光滑的地面露出一个幽深的洞口，拾级而下，进入洞中。 李荣紧跟在后面，下了地道。 地道不深，称其为大点的地下室也可。地下室里整齐地排列着数个书架，上面摆放着装订精美的书卷，用结实的布袋盛放，贴上标签，上面写有天魔宗、天尸宗、少林寺等名称。 “这些都是我李氏皇族数百年来搜集的武学典籍，各门各派都有，有些甚至比原先门派更完整。当然更多的是残卷，仅能供人参悟所用。”李晦说道，手指轻弹，指风闪过，四壁的油灯亮了起来，照得通室光明。 “李氏皇族收藏百年？”李荣察觉父亲所说的话有些异样。 “我李唐皇族源自十六国之西凉王李暠，兴起于大统年间李虎列位八大柱国，于今高祖、太宗、高宗统治天下已有三百年。李家能够不断扬光大，是因历代族人奋图强之故，当然单有雄心壮志，没有谨慎的谋划，切实的行动，李家无法脱颖而出，越其它世家，登临大位。建立秘密组织，搜集情报，训练高手，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创举。”李晦信步来到地下室中央摆着的书桌前，滔滔不绝地说道。 “你说的是玄武，”李荣说道，“玄武不是已经消亡了，现在的蛇灵的前身。” 蛇灵组织出自玄武，李若雪原本就是玄武组织的头目之一。 “如果玄武那么容易就被消灭，我李家会百年间不断壮大？”李晦傲然说道，“玄武分为明暗两部分，明面上那部分就是如今蛇灵的前身，上代玄武就是密王李元晓。暗地里的那部分就是为父掌管。” “父亲大人，我有一问，听说当年玄武袭杀太后时，您却站在太后一方，以致身受重伤，为什么不与玄武联手？”李荣问道。 父子两人说话之间，讲究不多，言语之间涉及一些隐讳禁忌。 “一是实力使然，魔门已在女帝元华这位九品大宗师的统御下，形成前所未有的联盟，其中高手之多足以碾压玄武。二是我以为太后至多不过想学汉时吕后，垂帘听政，以太后的能力暂时处理朝政也可接受。等她过世，皇帝亲政，江山依旧。谁知太后竟然会有称帝为皇的念头？”李晦略带一丝苦涩道。 武则天称帝的心思在如今的朝廷中人尽皆知，只是高宗驾崩时，又有谁会想到有今天这一幕，世上那有女人为帝的道理？ 李荣嘴一撇，不以为意，谁说女子不如男。武则天的经历那可是真正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几千年的中国历史上唯有她一人登上帝位。 “大错铸成，无以挽回，”李晦叹道，“还好太后留有二位皇子，我李唐还有复位的希望，如今为父命不久矣，你要担负起这个任务，不使我无愧于李家先祖。” “父亲请放心，即使太后称帝建朝，武家下一代也没取代李唐的可能性，我不会任其胡为。”李荣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为父亲就放心了，其实这也是一个磨炼。你想登临武道巅峰，战斗是不可避免的。将来有的是对手供你选择，”李晦说道。 李荣颇有同感地点点头。皇帝的宝座意味着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武则天这位八品宗师都无法免受其诱惑，更不用说武承嗣，武三思那等权力囚徒了，还有丘神绩，韦明成等一干对权力虎视眈眈的野心之辈，不愁没有对手。 “这里除了有玄武收藏的武学典籍，还有我们控制下诸多势力的详情，以及各种情报，需要你去精心挑选使用。”李晦说道。 李荣听着，拿起书案上一卷文书，大眼扫过，里面居然是关于金吾卫的情报，列着金吾承多个军将的家世背景，经历等。 “你马上要任职金吾卫，这是我让人整理出来的关于金吾卫军将的一些东西，希望对你有所帮助。”李晦见李荣拿起文书说道。 “谢谢父亲大人。”李荣说道。 “你以为怎么才能夺回帝位？”李晦突然问道。 “等太后老了。”李荣说道。 无论是前世的历史，还是今生的遭遇都告诉李荣，武则天此时的统治根深蒂固，势力如日中天，想挑战她的权威，推翻她的统治根本就是妄想，绝对会碰得头破血流。 “嗯！”李晦不再多方，无奈地点点头。 相比较起来，以魔门为根基的武则天势力确实不小，但并未大过佛道两宗及世家势力的总和，但是武则天纵横捭阖，使得各方势力达到相对的平衡，谁也无法轻易打破这个平衡，也就无人能挑战武则天的权威。 这种政治天赋非常罕见，历代少有，尤其是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上任之前，李荣得到了一旬休假，回到家中先派李实去给阿黛妮修书一封，告诉她自己回来了，然后就呆在家里。〈〔? 八{{一中文网(〈[〈 白日修炼武技刀法，顺便指点李实一二，闲时阅览武典，增长见识，更要熟悉情报，揣摸金吾卫军将的情况，免得到时抓瞎。 “天魔宗的冰玉诀确实为一流的炼体法门，元行冲所给的药方不假。”李晦看了李荣记录的书册说道。 李晦本就是宗师级的高手，博通百家武学，医术甚为高明，因妻子的关系，对魔门功法了解很深，自可识别出功法的真假。 前期在江南，李荣没有时间和途径收集修炼用的药材，如今回到洛阳，自然要把此事提上日程。冰玉诀的修炼**的部分不与自身功法冲突，可兼修并行。 “百年份的透骨草，五百年份的人参，鹿茸，地黄，巴戟天，九鬼兰？”李晦默念道，读到这里放下书卷，“其它药物还好，虽然珍贵，还能找到，只是九鬼兰不可多得。” “九鬼兰到底为何物？”李荣问道。 前世李荣也是拳法大师，一些锤炼身体，打熬筋骨的药方都熟悉，大部分药物不算陌生。他当时只顾看功法，没有在意九鬼兰这味药材。 “具体情形你要问元行冲，魔门中人常用这味药。”李晦说道。 “好，”李荣回道。 下午时分，李荣信步前往元行冲家里请教一番。 “元明来了！”等了约有一个时辰，元行冲回到府中，见李荣来了，忙请其入书房一叙。 “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元行冲坐下问道。 “我想问问九鬼兰？”李荣直抒来意道。 “九鬼兰？就知道你早晚会来问，”元行冲命人煮过清茶，端上茶盘，为自己和李荣斟上茶。 “这九鬼兰难道是贵宗独有之物，为什么我没听说过？”李荣问道。 很多门派的功法都有独特的药物配合，比如天尸宗的尸气修炼，世间药物那么多，常用的却不太多，有些药物除了门派中人根本就不知道。 “谈不上我宗独有，但知道此药的确实不多。九鬼兰乃阴性十足的灵药，适合许多修炼阴属性真气武者所用，用来冲破境界桎梏效果奇佳，每一朵九鬼兰出世，都会引争抢。”元行冲说道，“当年我可花了大功夫，搜集到数朵九鬼兰，用于炼体，使身体达到玉骨生香的地步，顺利晋阶先天。” “从那里可以弄到手？”李荣呷了一口茶说道。 “九鬼兰产于南疆秘林深处的大沼泽，周围毒虫遍地，人迹罕至，而九鬼兰花期短暂，不易储存，更增了获取的难度。”元行冲卖弄学识道。 “你别卖弄学识了，快告诉我能从那里弄到九鬼兰？”李荣说道。 “这东西连我宗都要看天吃饭，偶尔才能购得几朵，目前却没有存货，不过有个地方肯定会有。”元行冲说道。 “那里？”李荣问道。 “洛阳城，道术坊，鬼府，找鬼王。”元行冲敛起笑意说道。 “原来是那里。”李荣恍然大悟道。 鬼府是洛阳一个神秘组织，位于道术坊地底，乃是前几代洛阳城残迹，几经变迁，埋于地底。前朝炀帝杨广兴建洛阳时，搜罗江湖奇人异士置道术坊安排，半是为了收为己用，半是防止他们扰乱江湖，影响自身统治。这些奇人异士聚焦在一起，偶然间现了地下废弃遗迹，进而把其做为据点经营，形成了四通八达的地下城市。 即使后来席卷天下，立下赫赫武功的太宗皇帝也无力清除此势力，经过隐秘的妥协，鬼府保留了下来，成为武者交易修炼资源，各大势力进行秘密交易的场所，鬼王正是鬼府最高掌事者，历来以神秘著称。 传说中没有鬼王不知道的事，找不到的东西。你想要的珍宝，大至兵器粮秣，小至少林寺的大还丹应有尽有，只有舍得付出。 “怎么才能联系到鬼王？”李荣问道，“你有门路吗？” 元行冲乃是魔门长老，七品宗师，按说肯定有和鬼府联系的方法。 “哈哈，这个鬼王与我有些旧怨，当年我半抢半买弄走了九鬼兰，惹怒了他老人家，把我列入黑名单，你还是去找李元芳，他对那里熟。”元行冲说道。 九鬼兰不只对修炼冰玉诀有用，很多高手也需要。当年元行冲为了冲关，仗着姑祖女帝元华九品大宗师的身份逼得鬼王让步，因此惹怒了鬼王，誓再不与其往来。 李荣又请教了元行冲一些修炼冰玉诀的秘要，聊过多时才离开了元府去找李元芳。 通过约定好的联系方式，李荣于北市一处不起眼的院落，找到了早几日回到洛阳的李元芳。 “恭喜元明更上层楼！”李元芳请李荣入内说道。 “你的消息真够灵通。”李荣说道。 李荣能掌管金吾卫对青衣社好处甚大，起码使青衣社摆脱了之前备受打压的局面。经过丘神绩和丘家的严厉打击，明面上的堂口店铺全部被封，近百人被抓走，光拷掠至死的就有三、四十人，受创严重。 这些事李荣曾听李元芳在扬州时提起过，本来以李晦的关系，尉迟修寂父亲现任右金吾卫将军的身份，将囚禁的人弄出来并不难，可是丘神绩一心想由丘家统一洛阳地下黑道，着力阻挠此事，且以大将军之尊，旁人难以插手。今日丘神绩去职，李荣接手金吾卫中郎将的实职，解决此事易如反掌。 “元芳大哥放心，我一定会让贵社的人完完整整地走出大牢。”李荣说道。 “他们大都是贫苦人，挣一碗饭吃而已，丘家实在是欺人太甚。”李元芳说道，“元明你找上门来，还有何事？” “我听元行冲说你认识鬼府的鬼王，我想找他做个交易，获得一样东西。”李荣说道。 “你想要什么东西，连李晦大人也弄不来吗？”李元芳皱眉道，“鬼王可不好打交道，他的要价太高了。” “九鬼兰，听说只有鬼王能弄到。”李荣说道。 “好吧，我带你走一遭。”李元芳说道，“就趁现在，鬼府正开。” 李元芳收拾行装，带着李荣深夜直趋南城而去。 道术坊下的地底鬼府，所谓前朝遗迹，实质上是巨大的城池，面积之广有半个南城大小，分为数层，城下有城，通道密密麻麻，乱如蛛网。人要是躲在里面，如滴水归海，很难查到。洛阳城那些黑道势力，犯过罪被朝廷通缉的江湖恶人躲在鬼府的不在少数。 阴暗的街道，阳光透不进来，只有地下暗河流过的水声使得这个寂静的世界有了一丝生气。 “尤山，上次你答应的事可还记得？”武三思站在鬼府一处残破的院落前，喊道。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缕飘忽不定的声音，传入武三思耳中。 武三思并无异样，大步走进院中。 漆黑近乎腐朽的屋门无风自开，露出黑洞般的空间。 “噗”，一点豆大的火光倏然亮起，飘在空中，浮沉不定，宛若鬼火，出微小的声音。 武三思眉头一皱，周身亮起晶白的淡淡光芒，寒气外放，像是人形的冰块，立在屋中。 屋中诡异的鬼火并不令他惊奇，怪异的是武三思感觉尤山的气息也如鬼火一样飘忽挪移，忽盛忽微，显然是功力达到了新的境界。 “区区一名六品武者，你们武家就搞不定吗？”尤山的声音在屋中回荡。 “李晦死之前，我们不想动他儿子。”武三思说道，将气息锁定屋内东北角。 红光一闪，血红人影显现在角落里，倏地一下出现在武三思身前。 “好，我答应出手一次，你提供他的行踪即可。”尤山说道。 “还有一个消息免费赠送于你，丘神绩晋阶入微，得胜还朝。”武三思看着尤山说道。 尤山身上的红光伸缩不定，冒出一个个淡淡的人形幻影，幻影面目扭曲，仿佛在无声地呐喊，痛苦非常。 武三思身体左右一晃，如游鱼摆尾，摆脱对面尤山气息锁定，退身飞纵，消失于屋外黑暗当中。 “丘神绩，嘎嘎，你之所赐，我尤山终身难忘。”尤山裂开大嘴，狰狞地低声说道。 第一百七十章 “鬼王究竟何许人，能聚拢起如此势力？”路上李荣不解地问道。〈 “谁也不知鬼王的身份及传承，我早年追捕一名六扇门通缉的要犯，深入鬼府和鬼王打过交道，承蒙他老人家赏识，成为鬼府的一员。”李元芳对李荣相当坦白，告知自己在鬼府的身份。 任何一名宗师的经历写成书，都是一副璀璨的画卷，充满了机遇、冒险、战斗的故事，李元芳也不例外，经历之丰富比李荣胜过不知多少。 宵禁制度，金吾巡街对高手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两人穿穿街过巷，避过数支巡逻的金吾卫，轻松潜入临近洛水的道德坊，距道术坊一坊之隔。 “通往鬼府的入口很多，不限于道术坊，”李元芳进入道德坊内一家不起眼的荒芜宅院。 几个纵跃，李荣进入后院柴房，搬开一堆杂物，跳入下面的地洞，“凡是洛阳大的帮派或是高手，为了某些特殊的目的，往往挖有通往鬼府的秘道，这处也一样，只有我知道。” 地洞约有一丈深，李元芳、李荣先后轻点洞壁，落在地底。 黑暗是鬼府的常态，没有灯光，只有模模糊糊的残垣断壁，类似下水道的洞穴，普通人在里面根本无法行走，连路都看不清，谈何识别方向，寻找道路。 李元芳轻车熟路，半弓着身形，狸猫一样，俯低窜高，穿过一个个狭小的洞口，越过一条条残破巷道，朝着地底深处城池行去。 黑暗之中，李荣分毫不差，紧跟在后面。他修炼的玄音妙剑，听风辨器的本事绝对一流，不落人后。况且两人身为一流高手，暗室视物的本属寻常。 行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李元芳来到一个残破的建筑群落前面。 不同于刚刚行过的那些无人巷道，这里建筑群落间时有高手穿行，虽无油灯照明，大家依然如履平地。 武者们来来往往，蒙着黑巾，错身而过，相顾无言，像是各有急务，不愿别人知晓。 “高手不少！”李荣暗自传音给李元芳道。 “鬼府是帝国最大的黑市，不知多少势力在这里交易情报，物品，大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李元芳回道。 每一个势力的成长有光明一面努力进取的原因，也有阴影下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后者会给人带来更大的利益，如果利益足够大，让五姓七家那样的豪门杀人放火都不会拒绝。 李荣深有所感，不自觉地点点头。这些东西千古不变，那个国家没有秘密的情报机关，那个集团没有不为人知的肮脏交易，心里却有一疑惑，“玄武在鬼府的眼线是谁，父亲似乎没有说此事，按理说如此重要的地方，身为操纵天下大势的玄武组织怎么会放过渗透。” 怀着心中的疑惑，李荣跟随李元芳迈入建筑群落的深处。 当两人路过一处院落时，李荣突然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隐隐中含着一缕敌意，令他一惊，转望去，只见到一片黑暗。 “有人在偷窥我等，”李荣传音道。 “不用搭理他们，”李荣回道，“这里鱼龙混杂，朝廷秘探，魔门贼子都会安排眼线，所以我们才要蒙面隐去真面目，就是你的刀有些醒目，下次得套上黑布。” “身为刀客，怎么如此？”李荣说道。 “谁叫你的刀鞘特异呢？”李元芳笑道。 说话间，两人加快身形，几息间左转右折就消失在街巷中。 “李荣来了鬼府，正好向三思大人回报此事。”暗地里观察李荣的黑衣人乃是“舞凤”中人，武三思的手下，专门被安排在鬼府，收集情报，算是眼线。 黑衣武者闪身离开这里，向着远处跑去。 以李荣两人的度，一会儿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处破败得快要倒塌的院落。 宅院矮小的门已经破烂，里面的小屋却透出昏黄的灯光，显然是有人点起了灯盏。 “元芳拜见鬼王大人！”李元芳运用真气，传音入内，站在院门前恭敬地说道。 “你去处理其它事吧，让这位客人独自进来即可。”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在两人耳边。 李荣点点头，默不作声，独自一人步入院内，径自入屋，来见这位传说中的鬼府主宰。 “没关系，鬼王他老人家甚是和蔼近人，不拘小节，我在别处等你。”李元芳轻声传音道。 鬼府以鬼王为尊，下设有黑白无常，鬼官鬼卒数十人，李元芳就是其中职高权重的白无常。 送了李荣入内，李元芳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之中。 屋内非常简陋，中央摆着一张小桌，桌上放着灯盏，点着一根蜡烛，旁边坐着一位戴着恶鬼面目，身形高大的黑衣人。 李荣走进屋中，见到黑衣人，躬身施礼道，“李荣见过鬼王。” 此时李荣心中微觉诧异，从鬼王身上，感觉不出他的气息强大，就像一位普通人，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当然李荣不会真的以为鬼王不会武功，虽然感受不到他散的精气，但隐隐中的危险之意却挥之不去。这位定是修炼了特别的功法，要不就是境界高深，到了近似九品大宗师的地步，不逊色于他父亲李晦和那位武家的天之娇子“天凰”武攸绪。 “后生可畏！”鬼王昏黄的双目盯着李荣看了几眼，叹口气道，“李晦、韦明成，丘神绩他们三人年轻时可没你厉害。” 当年李晦、韦明成、丘神绩号称朝廷三青鸟，武道天赋出群侪，年纪轻轻，家世、武力俱佳，横行江湖。后来成名的“天凰”武攸绪年龄上差了十岁左右，不算是一代人。 “鬼王谬赞了，”李荣拱手说道，“小子何德何能敢跟家父相提并论。” “哈哈，”鬼王轻声笑道，“你来想要什么东西，不会是九鬼兰吧！” “鬼王怎知？”李荣略微惊道。 “看你肌肤淡黄中透着玉色，如果所料不差应是修炼了少林寺金刚伏魔神通中的金钟罩，参以天魔宗的冰玉诀，一定是元行冲那小子教你的吧！”鬼王说道。 “您老怎会知道？”李荣问道。 鬼王的眼光之犀利令人惊讶，单从皮肤的肤色就推断出他修炼的功法。 “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元行冲与你父亲交好，如果能得传天魔宗的冰玉诀，除了元行冲别人可不会传给你。”鬼王说道，“也没人会知道我这里存有九鬼兰。早年他靠着他姑祖敲诈老夫的东西，现在不敢再来，让元芳带你来，想的到美。” 李荣对两位以往的恩仇所知不多，静听鬼王泄一二。 鬼王咒骂了元行冲几句，才住口继续跟李荣交谈。 “九鬼兰对修炼冰玉诀确实有用，但你兼修两种炼体功法，金钟罩由内而外，冰玉诀借外物刺激，由外而内，两者不免冲突，使得，你可知道？”鬼王接着说道。 “无妨，在下省得，有办法消除冰玉诀附带的阴寒真气。”李荣充满自信地说道。 当初李荣得到元行冲所传的冰玉诀后，细思修炼的利弊。光是修炼冰玉诀里锤炼**的法门也会滋生出阴寒真气，影响自身真气的纯净度，不过李荣曾从阿黛妮那里得过一篇圣火炼身的秘术，细细对比之下，自忖可将两者融合，正好能把阴寒真气炼化，不伤身体。 鬼王听了点点头，他知道李晦家藏武典甚多，其中有解决真气冲突的法门也不稀奇。 “你应知道与我交易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九鬼兰乃世间奇物，万金难卖，对我们武者来说世人看重的金帛并不重要。”鬼王郑重地说道。 “鬼王想要什么东西交换？”李荣说道。 “你帮我杀个人！”鬼王冷声说道。 “谁？”李荣问道。 “洛阳丘家，大长老丘行方。”鬼王说道。 “丘行方，七品宗师！”李荣皱眉说道。 丘行方在江湖中声名不显，但实是丘家的主心骨之一，属于坐镇家中的支柱，暗地里主持着大局，与身在朝中的丘神绩内外呼应，有着重要的地位，他自身也是成名已久的七品宗师，实力不俗。前些日子，李元芳为了报复丘家，也曾动了杀死丘行方的心思，只是没有成功罢了。 “好，我答应了。十日后，我来见你。”李荣想了想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鬼王颇为赞许的点点头，示意李荣离开。? ＜［<八一?中文［〈网〔 ＜ ] 李荣抱拳拱手施礼后，转身离去。 昼夜在鬼府没有界限，一切混沌一片，各人忙着与已相关的事，行事匆匆。 行出院落五六十丈，李元芳没有走远，就等在路旁。 “事情如何了？”李元芳问道。 “鬼王大人想要丘行方的人头来换。”李荣回道。 “哦，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李元芳听了没有答言说道。 沿着与来时不同的路，两人飞身而去。 “有子如此，崇晦后继有人，我李唐复兴有望。”鬼王站在院中，望着李荣离去的方向说道。 良久，鬼王才转身回屋。 “改朝换代之际，时局变幻，鬼府也不得安宁。”李元芳边走边叹道。 “丘行方之事与鬼府有关？”李荣诧异地问道。 鬼府鱼龙混杂，什么东西都可以提供，包括暗杀服务，不乏有雇人暗杀的事，李荣还以为是那个主顾向鬼王提出此项要求。 “此事应与丘家有关，丘家久居洛阳，称霸黑道二百年，怎么会放过鬼府这块肥肉，早有先辈投身鬼府，代代有人身居长老之位。如今丘家的核心丘神绩，丘行方似乎想借着武则天换代之际杀死鬼王，控制鬼府。”李荣说道。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李荣问道。 “我在鬼王手下效力，他老人家算是我的老师。”李元芳说道。 “丘行方不过七品宗师，年已七十多，怎会是鬼王的对手？况且鬼府的实力应不知一个宗师这么简单？”李荣说道。 “鬼府有七大长老，其中一位血鬼长老乃是丘家的人，他或许会拉拢其它一到两位长老，”李元芳说道。 “那你们还有四五位高手站在鬼王一旁，实力远在丘家之上。”李荣说道。 “关键是太后想插手鬼府的事，丘家只是借助朝廷的势力想分一杯羹。”李元芳苦笑着道。 “怪不得，”李荣说道。 洛阳丘家自丘神绩荣升夏官尚书，掌管全国兵权，势力大炽，因此丘行方这位大长老才动了要扩张势力的心思。 北城铜驼坊，西傍洛河，桃柳成行，高楼瓦屋，红绿相间，人烟浓密，为洛阳一等一的繁华之地。丘家嫡脉府第就位于此坊中，而且占有了四分之一的地盘，甚至许多商铺都是归丘家所有，为他们带来了源源不绝的收益。 丘神绩，丘行方，还有丘忠和及另外一位头戴青铜鬼面具的黑衣人坐在丘府后院正厅中，分坐在桌案旁。 洛阳社社丘令同死于李元芳刀下后，无人接手社之位。毕竟能坐上那个位置需要的不仅是武功，与各方势力打交道的手腕更重要。遍寻丘家的子弟中，适合的还真没有，于是丘行方就把丘忠和推出来。丘神绩性情高傲，对宗师以下的人根本看不上眼，自不会把丘忠和放在眼里。 “血鬼，城下情况如何，有多少长老愿意站在我们一边？”丘行方向着鬼面人问道。 血鬼就是丘家隐藏在鬼府的内线，身居鬼府七大长老之一，也是宗师级的高手。 “至多两位，还是看在魔宗会出手的面子上。”血鬼说道。 “有你在，总共三位宗师站在我们一边，大事成了一半。”丘行方满意地说道。 “武则天和怀义和尚会任由鬼府落入我们之手？”血鬼说道，“还有那些关东世家，恐怕不会坐视不管。” 丘家源自胡族，又传承魔门武学，身处洛阳中原之地，向来不受关东世家待见，倍受打压，双方矛盾很深。以前丘家因其身份得到关陇士族的支持，做为渗入关东中原的支点，如今关陇士族势微，丘家转而投靠了武则天。 “武则天不想保留鬼府，她要的是世家非法交易的证据，用来威胁朝野不服从她的势力，从而实现改朝换代的梦想。”丘神绩看得很清楚。 “哈哈，这事高祖皇帝干过，太宗皇帝也干过，鬼府还不是照样存在。”血鬼不屑地说道。 凡是不属朝廷管辖的势力，自然会受到习惯唯我独尊的皇帝们的猜忌，把一切掌握在手里才能让他们放心，六扇门的成立即是这种思想的体现。 可惜武者拥有过常人的身体，武力，岂会真的拜服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皇帝脚下，当然太宗皇帝这样崛起于沙场的皇帝是例外。 “几十年掌控天下，武则天可以调动的高手无数，又有魔门诸派全力支持，实力深不可测，扫平鬼府不在话下。”丘神绩深谙武则天及武家的实力。 “鬼府的存在建立在各大势力需要这样一个场所的基础上，可以将其一时毁灭，过后仍会重建起来，除非武则天能把洛阳南城都给拆了夷为平地，变为湖水泽国才行。”血鬼讥笑道。 “这正是我们的目标，配合朝廷消灭鬼王诸人，然后掌握新鬼府，使鬼府成为我丘家的私产。”丘行方捻须笑道。 丘忠和坐着静听三位大佬交谈，不敢插言。他的资历浅薄，武功更是一般，但是担任县尉多年，跟各方势力打交道的本事不小，将社里的生意打理得甚是兴旺，得到丘家大佬们的认可。 几人商量了一下行动的细节，讨论事务直到天明才散。 丘神绩一夜未睡，仍精神灼灼，出门骑马而去。 “神绩的野心太大了，这样下去不是丘家之福。”丘行方看着丘神绩离开的身影，叹口气道。 “积极进取乃我丘家兴旺的根本，如今换代之际，机不可失，怎能放过？”血鬼淡淡地说道。 “抓住机会扩张势力是一回事，想不该想的事是另一回事，这必会引起有心人的猜忌，我们现在看似繁华似锦，实则也是如履薄冰，不能不行事谨慎一些。”丘行方摇摇头道。 “你多虑了，神绩看似高傲，实则聪明，他会把握好分寸。”血鬼说道。 “但愿如此！”丘行方说道。 皇城之内，圣母神皇的寝宫，绣花描金纱帐垂在金碧辉煌的大床四周。 纱帐里传来********的喘息声，欢笑声，声音缠绵低吟，给人以无限遐想，良久才平静下来。 “怀义，前日三思请我下令灭掉鬼府，你意下如何？”武则天看着精赤着身体的怀义和尚说道。 “我早就想试试鬼王的身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怀义裂嘴说道，“存在百年的鬼府好东西一定不少。” “皇宫大内宝库何物没有，朕关心的是各大世家通过鬼府秘密交易的证据，如能得到必可一举压服那些不安份的家伙。还有丘神绩也想分一杯羮，想的太美了，胃口到是不小。”武则天披上纱衣说道。 “丘神绩，胃口不小，什么意思？”怀义问道。 与武道天赋相比，怀义在政治权谋上并不擅长。 “丘家在鬼府中一直有人任长老，算是占据一席之地。我们毁了鬼府，他们自可随后重建，利用之前的人脉关系，占得更大的利益。”武则天说道。 武则天是何等人物，权谋之术炉火纯青，一眼就看出丘神绩的小心思。 “原来你担心这个，丘家算个鸟，灭了鬼府，我天魔宗一样可以建立新的鬼府，还会轮到他们。”怀义说道。 “谁会跟你们做生意？就算占据了鬼府原址，没人来交易也是白费功夫。”武则天笑道。 魔宗的脾性她还不清楚，巧取豪夺，动则杀人越货，那是做生意的料，让他们管理鬼府，不是饿狼放牧羊群，况且羊群也不是普通的绵羊，那些可是假装绵羊的恶狼，跟魔宗是同类。 那一家门派，世家没有在鬼府有交易，他们又会信任魔宗担任中间人，拿脚趾头想想都不可能。 “岂不是便宜了丘神绩这厮？”怀义说道。 “无妨，重建鬼府不是三两天的事，没有十年八年经营不会成啥气候，到时我早可一统天下，丘家就是跳梁小丑，不难对付。如今就暂时忍耐了。”武则天充满自信地说道。 每个政治家都是懂得隐忍的老狼，为了猎物暂时收起利爪，和敌人握手言欢是必修的功课。武则天是何许人，知道丘家的心思，马上想出应对的方略。 “我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招呼来俊臣他们，直接杀入鬼府，将他们一网打尽。”怀义说道。 “小心一些，不要走露风声。”武则天说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和李元芳一番细谈，李荣没有随李元芳回北市，而是约定好再见面的日期，就趁着坊门未开，飞身离开，回家去了。八一中＜?[文〔[ (?〔 ] 回到李府，李晦已经起来在院中散步，看到李荣回来，就把他叫了过去。 听过李荣此行的经过，李晦不仅长叹一声，“太后心思谨密，不愧是一流的权术高手。” “我有些不理解，按说鬼王知道了此事，以鬼府地宫环境，避而不战，朝廷就是出动数万大军也得无功而返，何况太平时日在城中动用军队，往往会引起意外，太后绝对不会这样做。那么鬼府生意顶多中断一些时日，无甚大碍。”李荣想了一下说道。 “敲山震虎！”李晦说道，“太后那会不知鬼府的底细，此举意在扰乱鬼府地下交易网，防止对朝廷有敌意的势力在此非常之际通过鬼府获得情报，资源，影响太后的计划。” “那鬼王动丘行方有什么用？”李荣问道。 “你们准备怎么干掉丘行方，直接闯进丘府杀人远行？”李晦笑道。 “还没计划好，大体上说得把丘行方引出起，寻找机会干掉他。”李荣说道。 “去干吧，威德会帮你，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只要不当场被人抓住，真要干掉丘行方，太后也会偷着笑。”李晦说道。 李荣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鬼王的意思应是让自己等人将局势搞混，越乱越好，鬼府可借此机会脱身。 洛阳社冠以洛阳之名，从一侧面可以想象它在洛阳黑道的势力之强，触角之深，遍及各行各业，诸如青楼妓馆，赌场人贩更是洛阳社来钱的主要渠道。 金源赌坊，位于北市内，装修豪华，每到夜晚坊门关闭，无所事事的人们涌进赌坊、酒肆轻松一下，是以这里人头汹涌，虽是深夜，不输白天。 一名面目普通的中年人悠然坐在赌桌旁，笑意昂然地看着对面满头大汗的荷官，周围一群赌客兴奋地看着中年人和荷官对赌，不少人还跟着中年人下注。 “掌柜，有个人进赌场后，连赢十几把，无一失手，旁边还有不少人跟风抢注，我们都输了上千贯线，看上去他是想故意找茬。”看护赌场的下人赶忙跑来向掌柜丘悦报道。 “让丘仁带两人打一顿扔出去。”丘悦听了皱眉道。 开赌场免不了遇上各色人等，像江湖高手耳聪目明，要是稍稍练习一下赌术，凭借高人一等的眼力、耳力，成为赌术高手并不难。这类人赌场会派专人对付，奉上部分钱帛做为程仪，再不识抬举，翻脸出手厮杀，打一顿都是轻的。毕竟每一赌场后面背后都有大势力支持，洛阳这地方更是如此。 丘家在洛阳可是一霸，平常那有人敢到赌坊里找事，就算是那些江洋大盗到了丘家赌坊也得安安份份。 荷官脸色涨得通红，转而变为铁青，串串铜钱流水般转到了中年人手里，使得他的压力陡然大了不知多少，再这样下去，这场赌局过后，会被暴打一顿，踢出赌坊，谁让他输了那么多钱。 中年人看着面前堆积得如同小山的铜钱，露出一丝笑意。 这时，赌场里驻守的丘家高手丘仁带着两名青衣打手，排开众人，走进场中。 “伙计，能不能进一步说话？”丘仁挤到中年人旁边就要拍其肩膀道。 丘仁也是丘家青年高手，二十余岁，修炼出了真气的四品武者，平时驻守赌坊，应付前来闹事的赌客。 “找打！”中年人眼中寒光一闪，反手拿住丘仁的右臂，啪的一下，右手顺势一托，抓着丘仁的身体掷了出去。 “碰到高手了。”丘仁身躯飞了出去，心中痛道，自己很小心了，可是这名赌客随手一抓，就制住了自己体内的真气，使得自己动弹不得。 “哗”，丘仁的身体撞在另外一张赌桌上，撞得赌桌和站在桌旁的人们倒了一片，桌子上铜钱哗啦啦散落一地。 围观的赌客们正看热闹，见到洒落在地的铜钱更兴奋了，眼睛都红了，赶紧弯腰去捡钱，大呼小叫，拥挤非常。 “关门，抓住闹事的人。”站在远处看的丘悦大掌柜见到此场面，厉声说道。 “赌坊胡乱抓人了，快跑啊！”人群中爆出喊声，捡到钱的人听了顾不得捡，四散奔逃，如无头苍蝇，向着大门涌去。 厅中顿时乱成一锅粥，乱窜的人们把赌桌撞翻，赌具、筹码和铜钱散落了一地。 中年人趁乱身体一动，真气迸，震开身旁的赌客，脚步一闪，数息就挪到了丘悦身边，信手抓去，五指如勾，一下子就抓向丘悦胸腹要穴，爪风破空，刺得丘悦汗毛立竖。 “不好，”丘悦身形疾退，横移数尺，躲过中年人破心一爪。 “想跑！”中年人口中喝道，双爪连环挥出，十指指风笼罩住丘悦周围闪躲的空间。 “啪啪”，丘悦一时失手，此时借闪退的功夫，回过心神，右掌瞬间膨胀一圈，弧形一展，血虹横空，挡住了中年人爪风。 中年人倏地一闪，左脚一点墙壁，凌空扑向丘悦，爪风呼啸，宛如振翅的雄鹰。 血虹破碎，散为元气化于空中，丘悦脸色铁青，知道对方有备而来，什么赌博赢钱就是为了吸引赌场的注意力，意图暗杀自己。 一步错，步步错。中年人占得先机，掌指翻飞，拳脚交加，特别是一双利若匕的十指，抓出一个个空爆，震得空气啪啪作响，一套凌厉的鹰爪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平日里养尊处优，数年都没有真正出手对敌，丘悦还耽于酒色，勉强保持境界不衰退就很难得了。支持了数十招后，丘悦的真气几近耗尽，双臂无力，被中年人捡个破绽，撕破防御，一爪扫过咽喉。 轻微的一声脆响，丘悦圆睁双眼，露出恐惧的神情，无声地倒在地上。 中年人迈步跨过丘悦的尸体，转身朝着赌坊大门行去，一路上随手拍飞了挡在前面的赌坊护卫，顺势一掌拍在厚达寸余的朱红大门，将其震得粉碎，木屑乱飞。 正被护卫们暴打的赌客诧异了一下，马上蜂涌而出，四散奔逃。一是这里死了人，二是大家都多多少少抢到了一些筹码，铜钱，那还会继续呆在这里。 过了半晌，听到赌坊有人惨死的消息，巡街的金吾卫在坊丁的指引下，一队士卒来到了赌坊前。 “包围赌坊，不许任何人出入。”金吾卫的旅帅林青挥手命部分士卒分别把守住赌坊各个出口。 赌坊中丘仁看到丘悦身亡，知道大事不妙，有人特意针对丘家，刚刚派人去通知族中长老，就见到金吾卫临门。 “这位军校，此赌坊乃是丘家的产业，你们是谁的部下竟然敢乱闯？”丘仁走到林青近前傲然说道。 丘神绩担任金吾卫大将军多年，那有金吾卫敢上门查丘家所属的赌坊，也养成了丘家人趾高气扬的傲气。 丘仁刚才还有些痛心赌坊的损失，一面还心存侥幸。丘悦这个赌坊大掌柜一死，按以往的惯例，丘仁接任的可能性极大，不过还得托人到族中长老处多吹吹风，他正计划着找谁出面，需要付出什么东西才能讨得长老欢喜，金吾卫的到来打破了他的美梦。 “我们是中郎将李荣李将军的属下。有人报赌坊死了人，我们必须封店搜查。”林青说道，“给我让开。” 林青曾是前金吾卫大将军李晦的贴身护卫，后来下放到金吾卫成为旅帅，前途一片大好，谁知丘神绩来了后，把原属李晦的人都投闲散置，林青生生被耽误了好几年，直到李荣升任金吾卫中郎年才时来运转。 林青一把推开丘仁，闯入赌坊内，身后如狼似虎的士卒们冲进来蝗虫四处乱找。 李荣升任金吾卫中郎将的消息传遍了丘家，丘仁自然知道丘家的死对头上台了，听到林青自称是李荣的下属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 丘悦的尸体很快被搜了出来，粗暴地扔在地上。 一片狼籍的赌坊大厅还没来得及清理，地面上还散落着铜钱。 士卒们很快把东西，尸体、钱帛、账簿、文书等全部搜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垂头丧气，鼻青脸肿地帐房先生。 “尸体，人，账簿、文书还有钱帛全部带回去，”林青一脸笑意地说道。 赌坊不仅经营赌博业务，还兼营高利贷，一旦赌客输光了钱，还可以向赌坊借贷，利息高昂。以丘家的势力没人敢不还，弄得人们倾家荡产不在少数。 “你们怎么拿走赌坊的账簿，还要抓人？”丘仁愤怒地说道。 “说不定是有人见财起意，或是有人贪了赌坊的钱，或是有人觊觎掌柜的位置，雇佣刺客杀人，”林青说道，“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怎么，丘某人想反抗？”林青讥笑地看着丘仁，早已知晓了他的身份。(? 八〈〔[一小说（〔网 临来之前，林青做过功课，对赌坊中人的底细知之甚深，丘仁气息不凡，明显是武道中人，且修为不浅，应就是资料中所说的丘氏族人，金源赌坊的护卫统领。 两名士卒走过来，一左一右夹住丘仁，就想动手。 “好，我跟你们走。”丘仁好汉不吃眼前亏说道。 三四天内，丘家控制的多处产业，洛阳社多处堂口受到敌对帮派的冲击，许多中坚人员被刺杀，一时间弄得手忙脚乱。 “到底是谁向我们动手？”丘行方看着诚惶诚恐的丘忠和威严地说道。 宗师的气息流露出来，使得丘忠和如坠热狱，大汗直流，心里却冰凉一片。 “刺杀金源赌坊丘悦的应是外号为鹰爪王的杀手铁战，此人与青龙李元芳关系非浅，而与我丘家作对的帮派多与李元芳有瓜葛。”丘忠和小心翼翼地说道。 “青龙李元芳？”丘行方的眉头一皱。 前几个月，扫平青衣社的行动由丘神绩负责，丘行方没有多问。当时李元芳还是六品武者，不放在丘行方眼里。谁知李元芳突破到了七品先天，让丘神绩铩羽而归，且死了丘义余这位久掌洛阳社，深得丘家各位大佬欣赏的大社，因此印象颇为深刻。 有一位宗师敌人，且是不死不干休的那种，足以使任何势力头疼。如果说普通的武者可以用群狼战术，以众欺寡，将其耗死。宗师可难围杀，除非了聚齐了数个宗师才有可能。 “是，经过几月前的打击，青衣社的堂口全部转入地下，而原本押在牢中的人又被李荣释放，不知去向，”丘忠和说道，“关键是李荣偏帮李元芳，将我们的人也弄进去，堂口也被封了，损失有些大。” “李荣这孺子跟他父亲一样可恶，”丘行方说道，“不过李荣得武则天看重，暂时动不了他，还得另想办法。” “我和李荣有一面之缘，明日去见他，看能不能把咱们的人要回来？”丘忠和说道。 “好，你去吧！”丘行方说道。 丘忠和急急忙忙离去，洛阳社受到攻击，数名堂口大佬被刺杀，损失惨重。李荣趁机下手羁押社中人员，整个洛阳社差点瘫痪掉，他这位刚刚上任数月的社焦头烂额，头快愁白了。 丘氏族人本有许多瞧丘忠和不满，反对他的声音一时高涨起来，更令丘忠和头痛不已。 “难道是李晦授意李元芳、李荣对我丘家下手，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丘行方心里想道，想到深处，站起身来，在院中来回踱着脚步。 李元芳乃鬼府的一员，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元行冲与其关系紧密，且略知鬼王的一些秘密，偶然现了李元芳的身份。 针对鬼府的计划正在进行中，丘行方调动了丘家所有精锐，准备秘密突袭鬼府宝库，趁乱掠走它百年积藏，这事甚为机密，丘家只有丘神绩、血鬼知道，自然也瞒着天魔宗那些人。 如今李元芳大肆刺杀丘家人，破坏丘家的生意，颇有破坏计划的意味，令丘行方不得不抽出功夫解决此事。 “忠和兄，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李荣面带笑容地说道。 当初大家共同破获南市女尸案，算是有一面之缘，于情于理，李荣不好拒丘忠和于门外，况且他还不想跟丘家撕破脸面。 “李兄弟，我就托大自称为兄了。”丘忠和说道。 “丘兄客气了，来我这里为了要人吧！”李荣也不绕弯，直接说道。他可不想跟丘忠和这类人打太极拳，浪费时间。 “是啊，社里的小伙子们精力有些旺盛，打架斗殴的事干了不少，使金吾卫的兄弟们麻烦了。”丘忠和为人圆滑，关键时刻能弯得下腰，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给足了李荣面子。 “回去多约束一下堂口，不要在坊内惹事。你们帮派之间的矛盾，我不想过问，更不想见到生影响百姓的事。”李荣一字一句地说道。 出于某种考虑，李荣将冲突双方统统带回来囚禁起来，不过洛阳社家大业大，损失也大。 “那是，那是，”丘忠和说道。 “林青，拿我的手令放了近来拘在狱中闹事的人。”李荣看到丘忠和服软，爽快地说道。 丘忠和听了连声感谢，一副热情过度的样子。 李荣自不会被丘忠和的假象迷惑，这可是个老狐狸，谁轻视谁会吃亏。 同一时间，丘神绩得到消息，黑色的双眼闪过一抹红光，深黑的眼珠变成晶莹的红玉，偏偏面色沉静如冰雪，“李荣！” 他对李荣的杀机又浓郁了几分，尽管不能拿出充足的证据说李荣杀了自己儿子，但对这些五感敏锐，六识聪慧的宗师来说，心底的些许预感就足够了。 “丘家的人都放走了？”李元芳在住处见到李荣问道。 “放走了。”李荣回道，“这次丘家的损失数以万贯，金吾卫的兄弟们着实了一笔小财。” 每次抓人封店，士卒们不可避免顺手牵羊，拿走一些东西，查封的东西也不可能完好无损的返还给丘家，总要抽走部分，这些都是不成文的规矩。 “丘家家大业大，不足以伤筋动骨，换在平时，肯定要肝火大动，现在吗，丘行方那老东西瞄着鬼府，顾不上洛阳社的生意了。”李元芳说道。 要是没有鬼府做为目标，丘家断不会轻易罢休，派人反击乃是必然的行动。 “那我们就再刺激刺激他！”李荣说道。 午夜时分，繁星闪烁，长街静寂，坊门紧闭。 坊市之内，则仍可见灯火通明，酒肆喧闹不已，青楼舞乐不绝。 丘仁神色略显疲惫，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兴奋，身在翠红院名妓霍玲珑的房中，坐在其榻上，惬意地执壶倒酒，自斟自饮，不时拿起放在小案果盘中的点心，送入嘴中，有滋有味地吃着。 金源赌坊的封条刚刚拆去，人放回来也，没有受咐苦，虽损失了一些钱，但又可开始营业，损失马上就可弥补回来。 当然这些事并不能让丘仁高兴，令他兴奋的是，他得到族里认可，主掌赌坊事务。 钱帛美女近在眼前，丘仁心里想着，一脸兴奋，才决定来翠红院找老相好霍玲珑庆祝一下。 赏了满脸厚厚脂粉的老－鸨两串铜钱，丘仁被迎进霍玲珑房中等候她的到来。 “谁？”丘仁刚要拿起酒壶，眼角余光现一道黑影从窗外闪了进来，慌恐地说道。 来人度之快，使得丘仁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嗖”刀光闪过，丘仁的声音哑然而止，脖颈间现出一道血线，手中的酒壶掉在榻上，就这样箕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气息沓然。 黑衣人得手后，飘然远去。 “啊！”满怀喜意的霍玲珑娇笑着走进房中，看到丘仁正要说话，现丘仁圆睁的双眼，铁青地面色，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第二天，丘行方听到多达九名丘家中坚被杀的消息，彻底愤怒起来，恨不得立刻抓住李元芳，把他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丘家的武道本以嗜杀著称，早年间丘行方也是满手血腥，杀人如麻的角色，如今归隐洛阳数十年，脾性渐熟，杀意内敛，但轻看于他则是危险。 “找出李元芳，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不然你提头来见。”丘行方对着丘忠和阴森地说道。 昨日刚把关押的人领回来，丘忠和暗自庆幸，向丘行方邀功呢，次日听到噩耗，差点晕了过去，仍不能不跑过来。 “大长老，我一定找出李元芳的下落。”丘忠和说道。 丘家不愧是横行洛阳二百年的老牌势力，两天的时间就确定了李元芳落脚之地，道德坊内一处荒凉的宅院。 待命已久的丘家血卫们，身着暗红色紧身认，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丘行方和另一不知名中年人前后飞身纵来，直扑宅院大门。 激起怒火的丘行方调动准备攻击鬼府的血卫，前来道德坊围杀李元芳。 这些血卫统统是入品武者，经过丘家精心培养，个个视死如归，不惮于和敌人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狠角色，特意拿出来震慑隐在暗处的丘家敌人。 连续遭到攻击，再不还手，丘家可要颜面大损，惹人怀疑是否外强中干，到时那些对手落井下石，会使丘家更被动，袭击鬼府的计划绝对会落空。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丘家不愧是老牌势力，深耕洛阳两百年，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找到了李元芳藏身之处。★网 丘行方一马当先，身后为一名血红长袍的中年男子，背着长刀，然后就是百余名身着暗红紧身衣的精锐武士，从各个方向朝着道德坊东北边的一处荒凉宅院行去。 “四面包围，不能让李元芳跑了！”中年男子厉声说道。 “嗖嗖”衣衫破空的声音不断，训练有素的血卫守卫在院落四周，一手持弩，一手持刀，警惕地盯着院中。 “地老鼠终于出来了！”院内传来李元芳戏谑的笑声。 “找打！”“该死！”丘行方和中年人同时怒声喝道。 地老鼠是中原衣冠高门对丘家的蔑称，近些年来随着丘神绩身居高位，丘家势力正盛，少有人敢提起，却一直是丘家人心头的大忌讳。 “有本事就下来吧！”李元芳说道。 破落的院子轰然倒塌，地面为之一震，露出一丈见方黝黑的洞穴，李元芳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 “地宫入口！”丘义成皱眉说道。 中年人名叫丘义成，丘家秘密势力血卫的统领，六品第三境武者，距宗师只有一步之遥，在家族中地位之高，仅次于丘神绩、丘行方和血鬼三人，为丘行方真正信任和倚仗的对象。 “上天入地，杀死他为止。”丘行方冷冷地说道。 说完，丘行方身影一闪，纵下地穴。 丘义成大手一挥，血卫们跟从他鱼贯而入，消失在地穴当中。 地宫遍及半个南城，神秘莫测，自现世以来，经多方势力探查，仍难得其全貌。 丘家身为洛阳的地头蛇，自有一套出入地宫的门路，对突如其来的地宫入口并不显得惊异。血卫们平时就躲在地宫内训练，生活，对穿行地下并不陌生，论实力仅次于鬼府的鬼卒。 丘行方和丘义成两人结伴同行，紧紧追蹑着李元芳的踪迹，后面血卫们三五成群，相互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行走时仍结成可攻可守，反应迅的战阵。他们按方位各自盯着前后左右方向，手中血刀散着诡异的光芒，借之视物，那些矮小的巷道阻拦不了行进，度不比白日里差多少。 “谁？”突然行在队伍后面的一名血卫感觉心头一动，危险之意涌起，知道敌人从旁袭来，勉力挥动血刀挡向身体右侧肋骨处，边向其它人示警。 幽暗的空间中寒光一闪，一道无形刀气，破空而至，没有激起一丝风声，从刁钻的角度划向这名血卫的肋间。 这名血卫不是普通人，有着四品的修为，算是血卫中的小头目，长期呆在地营中训练，感知在寻常武者之上，何况一直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血刀挡住了刀气，一股锋锐至极的真气透过刀身攻入血卫体内，使他连续后退数步，刚刚庆幸自己躲过一劫，那被挡住的刀气似流水一样中断开来，分为两半绕过血刀扫向血卫的肋间。 “噗噗”套在血卫身上的血衣撕裂，衣下的贴身皮甲露出尺长的两道裂缝，刀气透体而入，直奔内腑。 血卫出痛苦的号叫，一手捂着肋间伤口处，鲜血透过指缝流了出来，血刀掉落在地，寂静的空间中回荡着他的惨叫。 一个黑衣罩身，手持闪亮横刀的男子幽灵一般从巷道暗处跳了出来，一刀就击杀了这名四品血卫头目，然后横刀连闪，刀风呼啸，数十百道刀芒漫天飞舞，刀芒宛若秋风起时，落叶飘飞，带着死气，各自循着不同的轨迹，或削、或斩、或刺，像是演绎了一套基础刀法。 令人惊异的是，落叶状刀芒凝结得如同实质，其中又有虚实变幻，或刀啸轰鸣，或静默无声，瞬间就将十余名血卫笼罩其中。 血花四溅，血水喷雾，十余名血卫全无反抗之力，数息的功夫就全部身死，横七竖八地倒了下去。 血卫们惨叫的声音传遍了幽暗的地宫，落入了正在追杀李元芳的丘行方，丘义成两人耳中。 “丘容，凌飞，牛远林，你们带一组人把偷袭者杀掉，其余人跟我来。”丘义成飞快地传音给身后不远的丘容等人说道，“用血蝗弩远距离射杀。” 丘容是血卫副统领，五品武者，而凌飞和牛远林与他同阶，是丘家收买的供奉，招揽自江湖的散修高手。 “是，”丘容三人异口同声道，转身点了一组十二名血卫，随之返身杀了回去。 李荣站在遍地尸体当中，鲜血顺着雪亮的横刀不断滴落，像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沐浴着血雾，他不是嗜杀之人，以往交手的对象无一不是武道高手，少有这些普通武者，杀戮并不是很多。 兵战之场，立尸之地，血雾飘红，修罗现世。前所未有的杀意充盈着身体，李荣只觉得心头困守已久的野兽松开了锁链，不住得咆哮，露出嗜血的獠牙。 “杀，”李荣面对冲过来的丘容，凌飞等人，横刀拖在地面，刀尖透出的刀芒无声无息地犁出一条尺深的地沟。 “移山，”李荣心中狂喝一声，手中横刀似变成一座千丈高峰，有着万斤之重，刀尖处吞吐着金色的刀芒，右手一翻，横刀自上而下劈了过去。 “结阵，”丘容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感受到金山般的刀光中充满了坚利若金刚，不可摧毁，不可抵御的气息，大声地招呼着凌飞与牛远林。 “血海，”丘容竭力挥舞着血刀，血焰真气化为一道漫天血网，迎向斩过来的金色刀山。 金色光团混合着厚重如山，锐利如刀的刀意，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向三人。 这两种完全不同的刀意混合在一体，乃是丘容见所未见的刀法。 凌飞、牛远林也是久经杀阵之辈，分列丘容左右靠后一些，听到丘容的警告，仅落后丘容半息时间，全力出手，两人或持长剑，或握铁枪，狂吼一声，舞出剑花满身，枪花绽放，辅助丘容撑向攻来的刀山。 后面还跟着普通的血卫，丘容要是躲闪刀山攻击，那些普通血卫估计得损失惨重。 当然丘容可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好人，要以身体护翼手下的兄弟，问题是李荣的攻击来得太过迅，凶猛，他躲闪不及，这才舍命硬接。 “当当”，刀气，剑气，枪芒互相交击。 金色刀山秋风扫落叶样把丘容三人的刀气、枪芒一扫而空，砸到三人兵刃本体上。 呼吸之间，刀山崩散，点点金光，划过空气，如萤火虫夜舞，嗖嗖掠过三人的身体，带走了片片衣衫，撕裂了贴身皮甲，露出道道血口。 和六品高手相比，五品武者真气无法打通全身经脉，形成护体气罩，当面对高手真气几乎称得上全方位的攻击时，会因防御不及而受伤，乃至落败身亡。 拳击比赛中，两名技术相当的拳手相向挥时，那怕你是拳王阿里，蝴蝶步法出神入化，也不可能完全避开对手的攻击，真正决定胜负的是攻击能力和抗打击能力。 高手相争也是如此，武技的精妙程度，护体真气的混厚等等，这是综合实力的较量。 李荣的这一式“移山”吸引了玄武刀法的精髓，最近悟出李贞“摧山拳”的奥妙，融入其中，威力之强不比“雷电光刀”差多少。 轰隆声响，传遍十里，真若山峦崩颓，乱石穿空，散乱的真气击在旁边的断壁残垣上，使得它们纷纷倒塌，灰尘横飞。 丘容三人勉力躲闪，借势飞遁，再也顾不上后面的普通血卫，一身凄惨，衣衫褴褛地退出去三丈开外。 幸好血卫们离得远，细碎的刀芒威力有所减弱，给了他们闪躲的时间和空间，加上经验老到，到是没有受伤的。 “血弩杀!”丘容冷然喊道，不顾身体各处流血不止的伤口，躲在一处土墙后。 听到命令，血卫们立刻列成扇形阵势，端起手中二尺大小的精钢小弩，弩身涂成血红色，弩箭箭头闪着寒光，同样是血红颜色。 这是洛阳丘家独门杀器，血蝗弩，由特殊的精钢所制，弩箭也为钢制，涂有毒药，见血封喉，无药可解。 “嗖嗖”，一寸的小弩伴着机括声音，共有十二支，呈品字形，封锁了李荣前后左右移动的空间。 此时李荣正值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刻，“移山”一式威力大则大矣，消耗真气不小，他确实不在最佳状态。 “秋风扫落叶，”李荣心道，横刀斜指轻挑，如庖丁解牛，沿着小弩飞行轨迹，一进一退，两步之间就轻易挑飞了九支血弩，躲开了三支。 第一百七十五章 血红小弩传来的力量不小，显示出巨大的杀伤力，令李荣微微叹息，看起来不长但比起军中所用的硬弩威力更胜一筹。网这等攻击对一位六品高手来说，杀伤力还是不足，甚至不能破开六品高手的护身真气。 一波刚去，又一波血弩飞来，丘容三人从墙后跳出来，组成三角战阵，立于众血卫面前，目光中露出深深的忌惮之意，凭借他们三人和十二名血卫不一定会是李荣的对手。 “杀，”牛远林第一个冲了上去，铁枪一振，狂喝一声，带起阵阵狂风，直杀向李荣。 平时三人联合对敌，向来就由牛远林打头，挥长枪的攻坚能力，由剑法灵活的凌飞从旁协助，而丘容则挥血刀杀伤力大的特点，即使面对六品高手也不落下风。可李荣明显不是普通的六品武者，实力远在他们之上。 这边丘行方，丘义成追上了李元芳。 李元芳行至一处暗河边，主动停下了脚步，背河而立，站在丘行方两人面前。 “小子，这次看你往那里跑？你屡次跟我们丘家作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丘行方说道。 “嘿嘿，恶人惯会倒打一钯，”李元芳笑道，“如果不是丘神绩抢先对我青衣社下手，我又怎么会无事生非？不过既然动手了，我们就见个真章，看你丘家了得，还是我李元芳厉害，幻身无间，刀狱之门。” 修长的身影突然闪电般地左右一晃，李元芳化出三道幻影，各自挥出手中的碎梦刀，同时攻向丘行方和丘义成两人。 “区区幻术，不登大雅之堂，看老夫如何破你？”丘行方一声怒喝，身体表现绽放出近乎实质的火焰。火焰蒸腾，呼吸间就膨胀了三尺有余，使得丘行方变成一个人形火炬。 丘行方大手一拍，一只火焰凝成的巨掌凌空拍向李元芳。 血红色的巨掌纹理分明，似真正人掌的放大版，又似会呼吸的生命，闪过空中，不断地长大，所过之处出细小的音爆。 宗师级高手可以凝气成形，威力远普通的高手。 丘行方连续两掌拍出，直指李元芳幻出的两道身影。 以他宗师的眼光，感知力惊人，自可分辨出李元芳的真身所在，一上来就施展出雷霆一击，期待用自己内力深厚，真气充沛的优势击败或拖住李元芳，等待另一强援血鬼的到来。 李元芳的三道幻影，两道攻向丘行方，一道攻向丘义成。他的真身自也是对抗丘行方这位同阶宗师。 第一道幻影不是李元芳的真身，一头撞在遮天血掌后，被血掌吞没，化为一团火焰消散无形，血掌也缩水大半，仍击向后面的李元芳。 一息不过，李元芳挥刀斩向血掌，将其击得粉碎，身形却不由自主地流星般飞退数丈。 “不好，”丘行方心里暗道，“义成危险了。” 以宗师的水平，李元芳没道理接不下自己的一掌，至少不会败得这么惨，明显是另有图谋，想各个击破，先捡丘义成这个软柿子捏。 丘义成也是六品高手了，而且是六品第三境的武者，比李荣还要更高一层，打通了十二正经，就差贯通任督二脉和天地之桥。可惜一步之遥，势如登天，丘义成浸润六品近十年仍不能触及到七品宗师之境。 血刀洒出重重刀影，把冲过来的幻影及刀气斩成元气散于空中，丘义成心中颇有些得意，突见李元芳蹂身扑来，不由得大骇。 “当当”刀锋交击声音不断。 李元芳的碎梦刀变成身体的一部分，从各个部位及奇异的角度攻出来。 “趣里无间，轮回刀舞！”李元芳心里说道。 “血影身，燃血元息，”丘义成心中大喊着，见到李元芳攻来就心知不妙，他可是老牌的六品高手，半生都在厮杀过日子，经验丰富，见到李元芳心中莫名产生一股惧意，立时使出丘家秘传的法门，血液在体内蒸腾，周身血焰如加入燃料，猛然高涨，血刀刀身燃起腾腾火焰，身体在狭小的空间内闪转腾挪，血刀瞬间化为一团火网将自己笼罩起来。 “你到是知趣！”李元芳心道，碎梦刀轻微颤动，一刀刺去，刀芒冲出半尺，破开了丘义成的血网刀风。 “噗，”丘义成一口鲜血喷出，融入到体表的血焰当中，境界、力量和真气大增，血刀险之又险地横挡住攻来的碎梦刀。 可惜一品之差，即使丘义成以精血亏失为代价，激潜力，仍不是李元芳的对手，被李元芳一刀劈退。 锋利尖锐的刀芒点到血刀刀身，使得由百炼精钢制成的血刀，裂纹蔓延，碎裂开来。 说时迟那时快，李元芳和丘义成的交手不过两息不到的功夫，旁边丘行方已经杀了过来，血掌如滔天巨浪袭向李元芳，围魏救赵，解除丘义成燃眉之急。 “啪”，李元芳倏然转身，碎梦刀翻转，舞出刀轮，环形刀芒，由尺径见圆，像一团明月，滴溜溜地划着弧线，迎上血掌。 丘义成暗自庆幸躲过一劫，没想到李元芳转身之际，右腿如蝎子摆尾，从诡异的角度像鞭子一样横扫丘义成，将其一下子踢飞到三丈以外。 丘义成惨哼一声，一路翻滚，不知撞塌了多少土墙，深身肋骨断了数根，差点使经脉俱断，总之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丘行方见了大怒，一时间血焰飞腾，恍若魔神降临，卷起空气化为燃料，方圆三丈内生物根本无法呼吸，形成独特的血焰牢狱，这是类似八品入微宗师的能力，释放相应的力场，领域。 天血宗传承有千年之久，历代高手不乏才智高绝之辈，创出奇功绝技无数，这种几乎可以越阶的绝技就是其中一种。 “时空轮转，地狱刀山，”李元芳心中喝道。 突然泛起白雾，弥漫在离身三尺空间，在黑暗的地宫里显得颇为诡异。 白雾灵性般撑开逼来的血焰，刀光纵横交错，似无实体，跟白雾融为一体，如山般横推向丘行方攻来的**血焰。 无间刀法擅于攻坚破防，刚好克制丘行方这类火焰牢狱的武技。当然武技相生相克并不绝对，那血焰不同寻常火焰，隐隐可影响对手体内的精血。 真气交击声音不断，李元芳与丘行方连拼数十招，杀得难解难分。 李荣冷哼一声，看着挡在面前的十几人，“还不死心！” 这些血卫经过残酷训练，十不存一，淘汰机率相当高，幸存下来的人意志坚定，漠视生死，跟人形机器差不多。 丘容举起右手轻挥，身后的血卫四散开来，试图从旁边包围李荣，策应丘容等人的攻势。 “怒雷破空，”李荣心道，横刀怒斩，连续劈出三道粗大的金色刀芒，飞向丘容三人。 比起普通血卫，丘容、凌飞、牛远林三人气息强大，不同众人，受到李荣的特殊对待。 “嗖嗖”从侧方射来的数道血弩，分散在旁边的血卫果然借着东西遮挡，射出血弩来。 李荣的身体看似不紧不慢，实际上进退之间隐含奥妙，一步跨出就躲过数支血弩，任由其中一道射中左肩，只见他肩部金光一闪，护体真气一震，弹开了血弩，身体分毫不伤。 呼吸之间，李荣就踏进丘容等人身前三丈以内，横刀飞舞，刀芒乱飞。 金刚伏魔真气和柔水真气本为佛道两门一等一的炼气法门，两者结合的“怒雷式”刀法，辟邪破魔之能更加厉害，刚好能克制丘家的血焰真气。 三道刀芒分毫不差击中了丘容三人兵刃之上。这种离体攻击的破空真气杀伤力比附于刀剑之上的实体真气稍差一些，以丘容等三人五品武道境界，眼力和反应度不错，到是挡住了刀芒。 凌飞和牛远林原为一个破落小门派的师兄弟，修炼的是道门别传的混元真气，向以厚实著称，两人各自挥动长剑、铁枪，吐出剑气、枪芒抵消了部分刀气，谁知刀气与自身真气相撞，像是火药被点燃，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噌噌”两人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丘容的运气就差多了，血芒与金光相遇，爆出更强烈的爆炸。金光瞬间蔓延至血刀刀身，将其染成一片金色，使得丘容感觉自身像要融化，出难以忍受的惨叫。 惨叫之时，李荣已快步奔到近前，金色刀芒迎风斩下，刀身颤动之际，如春雷破空，霹雳交加，带起狂风阵阵，卷走尘土飞扬。 与凌飞两人的混元真气相比，丘家的血焰真气更受李荣真气克制。 第一百七十六章 “当”血刀悲鸣一声断裂开来，李荣威若雷霆的一刀，斩断了丘容的血刀，带走了他的性命。网 一道血线自其额头向下，横刀入体，锋刃如切入豆腐，一劈两半，内脏、血液喷涌而出，血腥无比。 旁边凌飞和牛远林对视一眼，返身仓皇逃去，抛下留在这里的血卫。他们是丘家招揽的门客之流，可没有为丘家拼命的心思。一见势头不对，两人掉头就逃。 剩余的血卫却不顾生死地杀了过来，丘家家规森严，血卫要是领战死，其它人等统统陪葬，逃跑之人若被抓住会被处以极刑，并且连累到亲人，可谓生死不如，是以血卫几乎没人敢反叛。 一波箭雨过后，血卫手持血刀呼喊着杀了过来。 李荣也不言语，身形如蛇行草丛，左闪右挪，穿行于一众血卫的包围中，左掌右刀，过人时掌刀并，横刀划过，即夺去一条性命，十二名血卫转瞬间就死得干干净净。 不作停留，李荣长啸一声，积聚的杀意喷涌而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才是刀客的风范，李荣感觉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官场规矩，江湖道理牢牢锁住人们的心智，阴谋和计策代替了武力，这不是李荣身为武者的选择。 听到李荣的啸声，原本围在丘行方，李元芳战场周围的血卫们一边去求助丘义成，一边分出人手阻挡李荣。 “扑通”一声，李荣行至暗河边，翻身跃入水中，身体沉入了阴暗的河水，消失于水中。 丘行方与李元芳之战仍在进行当中，掌风刀芒，血焰青气交织碰撞。 论实力两人相差不大，丘行方做为老牌宗师，经验、境界领先，李元芳年富力强，刀法绝妙，抵消了丘行方的优势，因此战得难解难分。 “无间地狱，”李元芳心有计算，并隐隐察觉远远有高手到琰，急忙全力出手，想在丘行方的帮手到来之前分出胜负。 碎梦刀变成传说中地狱里夺命的刀山，朝着丘行方撞去。 “血鬼？”李元芳知道来人的身份，同样修习丘家的血焰真气，且是宗师身份，除了丘神绩外，就只有鬼府长老血鬼了。 丘行方来前做了周密安排，联系血鬼长老一同围攻李元芳，不然他可不以为带着一帮普通血卫，一名六品武者就可拿下李元芳。 李元芳一刀劈在丘行方血掌之上，刀芒撕开血焰，将之劈退到数丈外的暗河边。 这时血鬼暗红的身影飘到近前，同样血掌怒拍，血焰狂涌，扑向李元芳。 丘行方步步后退，意在拖住李元芳，不与他硬拼，等候血鬼到来，前后夹击，毙其于掌下。 他看到血鬼长老按约前来，正要返身进攻，合战李元芳，忽然感觉异样的真气从背后杀来，锋利的刀芒刺激得他毛竖起来。 接着李荣一身黑衣，游鱼般从水下钻出水面，横刀带着水流，涌起一重又一重的刀浪，惊涛拍岸，层层叠叠斩向丘行方。 “好贼子！”丘行方说道，反手一掌，血手拍去，脸盆大小的血焰手掌与水流组成的刀浪相交，空气中滋滋作响，冒起淡淡的白烟。 掌刀交击，丘行方瞬间化掌为爪，连续五道指风弹在横刀刀锋，刀身，砰然作响，如敲动黄钟大吕。 另一爪恶狠狠地撕破空气，宛如五把尺长的匕，由凝实的血焰组成，像红色水晶一样瑰丽，上面镌刻着火焰形的花纹。 丘家的独门秘技“燃血神爪”。 爪风尚未及体，李荣就觉得血液温度突然升高不少，想要沸腾的样子，冲击得真气都要失去控制，差点紊乱起来。 “大力金刚指，形意鹰形，”李荣左手挥动，一掌劈去，横截对方爪风，然后化掌为爪，金刚伏魔真气贯注指尖，金芒浮现，五指变为金灿灿的样子，关节弹动，同时胸腹间气息涌起，声音从喉间喷出，尖利如鹰鸣，直冲向丘行方的面部吹去。 两人十指纠缠，一息间就有十数波真气碰撞，碰得各自手指生痛，指骨欲裂，竟然谁也没占得上风。 李荣修炼瑜伽秘术，大力金刚指，形意鹰形等种种武技，手指的灵活度当世无人能出其右，不比精研“破军七杀”的“天狼”蒋成差，单论这个还有胜过丘行方。 不过丘行方真气凝实，筋骨无时无刻受到真气冲洗，筋骨不是一般的强。 “哼”李荣左手施为的同时，横刀刀法突变，由汹涌澎湃转为灵动轻巧，手腕错转间，横刀跳跃翻转像蛇一样，形成一道刀轮，割向丘行方的五指。 刀轮疾转间弹开丘行方的燃血爪，逼得他后退避让。 电光火石间，两人交手数招，居然平分秋色，着实让丘行方惊讶不已。 从暗处得到的情报，丘行方认出了李荣的刀法，进而察觉了李荣的身份，心中也不由得为之惊叹，能跟宗师正面对抗的六品武者并不多见。 那边血鬼与李元芳战在一起，他正值壮年，武力不是丘行方可比，生生地压制住李元芳。 当然李元芳刀法精妙，身法迅捷，不是那么容易被击败。 “雷电光龙，”李荣一振横刀，倏然一亮，金芒爆闪，刀身震颤，伴着雷鸣般声响，一条金色巨龙从刀身上浮出，带动横刀以沛然不可御的气势劈向丘行方。 他的身体在出刀时，瞬间膨胀起来，原本修长的身形涨大一圈，持刀手臂青筋暴露，若虬龙盘结，整个人像是雷灵现世。 李荣毕其功于一役，运用易筋经中伸筋拔骨的法门，激气力，劈出惊天一击。 “血焰爆散，”丘行方暗喝一声，左右两掌连续拍出，由血焰真气凝成的血玉掌，先后撞在金色电龙，轰然爆炸开来。 血光、金光迸散，血掌与金龙统统破裂，化为元气飘散。 紧接着丘行方脸色肃穆，原本还有些轻敌的心理跑到爪哇国了，欺身而上，或掌或爪，血焰凝结的巨掌，血爪灵动如神，不断地敲击在李荣的横刀刀身，使得这柄材质上乘的横刀现出道道裂纹。 “嗖嗖”，李荣又是一记“雷电光刀”，斩到丘行方的燃血爪，横刀猛然迸散裂开，精钢打制的横刀再也无法承受双方的真气冲击。 李荣顺势借力后退丈余，右手五指轻动，以大力金刚指的法门弹出那些横刀碎片，以“天女散花”的暗器手法射向丘行方，同时袖中所藏数支血弩一滑，落在左手，用力急搓，血弩呈螺旋状破空向丘行方飞去。 “雕虫小技，”丘行方心道，周身血芒一震，十指抓动，扫飞了袭来的横刀碎片，然后脚步一踏，身若没有重量，像影子般闪烁，冲到李荣身前，躲开其中四支弩箭。 剩余的两支弩箭射到丘行方护体真罡之上，罡气一阵波荡，但是挡住了血弩。 “不好，”正在丘行方自觉挡住暗器攻击，要和李荣近身搏杀，一枚细小的箭头附在一支弩箭后，顺着弩箭击中的位置突然加，冲破了他的护体真罡，扎入了他的身体。 “有毒，”丘行方感觉箭头中处麻痹之意顿生，“是我丘家的血毒。” 丘行方第一时间察觉李荣所使弩箭乃是捡自丘家血卫们手持的血蝗弩，要是放在平时他可轻易逼出毒素，也可服下自家的解药，但交手之时谁也不会给他时间。 血毒剧烈，破坏气血，向来为江湖一绝，如今丘行方自己中了毒，仓促间也无能为力。 “香象渡河，金刚伏魔”，李荣神情镇定，脚下重重一踏，原本缩水的身形重新膨胀起来，恍若巨灵降世，金刚重生，大象般的粗腿重重地踏在地上，使得地面一震，他一息间出现在丘行方身前。 斗大的拳头带着金芒，喉间迸出“哈”的声响，气浪直冲丘行方。 此时李荣身高涨到近两米，拳头用砸更合适，这式劈拳有着形意虎形虎扑之间，金芒隐现虎状，达到了意凝气形的先天七品境界。 这一击包含了音打，筋骨变化，真气凝形诸多秘技，堪称李荣武技登堂入室，有着宗师之资的完美体现。 按说丘行方耳目之能，应能现隐藏的箭头，但丘行方与李元芳战过一场，精力、真气消耗很大，没处在巅峰状态，二是李荣施展的暗器手法运用了“玄音妙剑”中隐藏风声气息的法门，寻常高手不易现。 可惜事实不能假设，丘行方中了带毒的箭头，内有血毒肆虐，外有李荣趁势猛攻，一时间形势岌岌可危。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拳劈中了丘行方托天一样血红巨掌，震得他掌骨欲裂。√★网 左拳趁势一收，左脚一踏，李荣右拳随之当胸击出，中途化拳为掌，真气绽放，形成一个金光佛掌，掌纹间金光不住流动，佛掌迎风而涨，李荣使出了少林寺密传的大力金刚掌，浑身护体真气突然流水般注入到佛掌当中，佛掌愈加凝实，变成磨盘大小，将丘行方身影笼罩其中。 金刚佛掌刹那间就轰到丘行方仓促间架想的双臂。 巨大的力量轰开了他的防御，一下子把丘行方击飞到丈外。 金刚伏魔真气至坚至利不受血焰真气腐蚀，天生就克制丘行方一些。 “羚羊挂角，拨草寻蛇，”李荣心中暗道，身形跳跃像羚羊在山间纵跃，绕过一个个阻碍，身体却扭曲如蛇，一曲一弹，使得度更快，方向更诡异，一点不比丘家血影身法慢多少。 真气交击，拳掌相碰声音不断，李荣趁胜追击，打得勉强稳住身形的丘行方狼狈不堪。 数息之后，耗尽真气的丘行方连中数拳，护身真气破散，随之被李荣一拳轰开手臂，击中前胸，刚柔并济的真气爆炸开琰，将他的心脏震碎。 李荣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中了拼死反击的丘行方一爪，血焰真气透体而入，使他气血蒸腾，一下子就损失了四分之一，脸色煞白，差点站不住脚。 “走！”李荣击毙丘行方后长啸一声，投入暗河当中，浪花翻腾，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李荣的长啸，李元芳奋起余威，几刀劈退血鬼长老，拼命逃离了战场。 血鬼阴沉着脸，因有面具阻挡，旁边的血卫看不出一二，可是此次围杀李元芳的战斗不但没成功，还损失了自家大长老，血卫统领及数十名普通血卫，怎么看都是丘家无能，血鬼的心情会好吗？ 不提丘家众人与血鬼的沮丧，李荣和李元芳从暗河中爬出来，穿过条条狭小的地道，钻出了地面，离开了地宫。 “这是治疗丘家血焰真气伤势的青莲丹，鬼王他老人家特意为我们准备的，也能提升真气，我用不上了，你拿去用吧！”李元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李荣说道，“经此一役，我们与丘家彻底结下仇怨，丘神绩不会放过我等，你要小心了。” “没关系，我会注意的。”李荣接过瓷瓶不以为意地说道。 武道无坦途，就算丘神绩不找他，他也会找上丘神绩，父辈的恩怨，太后的暗示，都预示着李荣和丘神绩必有一战，何况李荣早就想领教一下处于巅峰状态下名闻天下的血焰魔功。 回到家中，李荣没有去打扰父亲，径自来到住处，盘坐在榻上，闭目沉思，没有立刻去调息恢复伤势，回想起和丘行方交手的情形，品味着战斗的乐趣及经验。 良久，李荣掏出瓷瓶，取出一枚青莲丹。 丹药呈青色，散着淡淡的清香，灵气内蕴，应是一流的丹药，对身体绝对有益。 李荣将青莲丹吞入口中，开始运功行气，恢复伤势，尤其要排出，炼化侵入体内的血焰异气。 宗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特别是丘行方出身名门，血焰真气的等级不比李荣的柔水真气，金刚伏魔真气差多少，极不易驱除炼化。 一股清凉之意随着丹药化成的丹液流遍全身经脉，压制住了精血的炙热，慢慢地充实着消耗的真气。 经过一夜的战斗及清晨的休息，李荣睁开眼睛，望着外面射进来的阳光，站起身来。 “父亲大人！”李荣感觉父亲李晦站到了门口。 “你和元芳到是真大胆，敢伏击丘行方？” “丘家始终是个祸害，丘行方看似不是丘家最强的的人，但是老奸巨滑，破坏性比丘神绩更甚，必须杀了他才好。”李荣说道。 李晦岂不知丘行方的重要性，他掌控京城那么多年，对洛阳丘家这个庞然大物，了解得要比李荣详细而深刻得多了。只是做为朝廷大员，他没法直接出手对付丘行方，维持朝廷的稳定才是政治家所应采取的态度。 “你们杀了丘行方没有？”李晦说道。 “幸不辱使命，我毙其于拳下。”李荣说道。 “你杀了他？”李晦惊奇地问道。 “丘行方和元芳大哥一场苦战，损耗甚大，我暗地里偷袭，算是占了个便宜。”李荣说道。 李晦惊喜地看着李荣，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你真的长大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曾任高宗时西京留守，金吾卫大将军，秋官尚书，李晦位高权重，牵扯到了朝廷内部最高层的权力斗争，稍一站错队就有覆家之祸，何况为了避免全族被灭，李晦故意和兄弟们拉开距离，如今膝下只有李荣一子，可是独苗，万一李荣将来没有达到宗师之境，那些李晦曾经的仇敌像丘神绩，韦明成甚至武三思之辈绝对不会留李荣一命，指望武则天伸手帮忙也是一种奢望。 这么多年跟武则天相处，李晦摸透了武则天的脾气，这位前无古人，可能后也无来者将要登上皇位的女人眼里只有权力和利益，如果李荣没有表现出过人的能力和利用价值，她弃之不顾乃是情理之中的事。 “父亲，你是担心丘神绩会在以后向我下手？”李荣问道，“虽然目前我不是他的对手，但给我两年时间应能晋阶七品宗师，何况打不过他也可以逃掉。” 他下手对付丘行方可不是为了朝廷大局，九鬼兰花才是主要的因素，至于对朝廷有什么影响，对大局有什么影响，目前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也不是他能影响到的事情。 “那有那么轻松，你父亲我官做得不小，敌人也不少，除了丘神绩，还要小心武三思，他们不会任由你崛起为李家另一位宗师，这些人背后的实力深不可测，单单一个武攸绪就够你烦的了。”李晦说道。 “天凰”武攸绪是个武痴，早些年就找上门来逼李晦动手，因有武则天阻拦，两人没有交手。如若知道李荣将来晋阶七品宗师，甚至更高境界，武攸绪肯定不会放过李荣。 “要登上武道巅峰，武攸绪是逃不开的对象，他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他。”李荣肃穆地说道。 “唉，比起你来，我想的可能多了一些，对武道不够纯粹，”李晦打量了一眼李荣说道。 以李晦的资质，悟性实际还在武攸绪之上，绝对是百年难遇的那种，可因为出身及环境的缘故，他对武道的真诚不如武攸绪，算是有着大宗师之望，差点心境的磨炼和苦功，不能成为大宗师。 “对了，这次完成鬼王交给的任务，击杀了丘行方，我就能拿到九鬼兰花，修炼成玉骨金身。”李荣说道。 “玉骨金身”是李荣结合冰玉诀，金钟罩里炼骨法门设想的一种炼体功法，阴阳合一，锤炼筋骨使**抢先达到宗师之境。这里面少不了李晦，李元芳的参与，琢磨融合两种功法。李元芳也是深受启，受益非浅，当然获益最大的自然是李荣。 “鬼王现在应是自顾不暇，想必天魔宗和朝廷豢养的高手应该正开往鬼府，”李晦摇摇头道，“太后岂会错过良机，放任鬼府继续存在？” “武则天出手了？那鬼王可有危险？”李荣问道。 “无妨，鬼王早有准备，至不济也可全身而退。”李晦说道，“你也不想想，太后要攻打鬼府的事这么机密，怎么会传出来？为什么丘家人会知道？” “太后想削弱丘家的势力。”李荣想道。 单单放出风声，就令鬼府、丘家先斗了一场，弄得丘家损失惨重，那还有分润鬼府利益的可能。一言而动，连手都不用挥一下，就干掉了气焰膨胀起来的丘家，太后武则天的权谋之术可见一般。 “实力不够，只能先当棋子，好好看，好好学，世情练达也是一种修行。”李晦说道。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以魔僧怀义为的魔宗高手突袭鬼府，得到消息的鬼府众人严阵以待，展现出惊人的实力，其中鬼王硬憾魔僧怀义，掩护鬼众撤退。 从他的武功，宗师级的高手们辨认出鬼王的身份，前代太史令李淳风。李淳风使出自创的绝学“金锁流珠引”，生生压制住了魔僧怀义的“道心种魔**”。 鬼府的其它宗师们也一涌而来，一场混战后，李淳风带着鬼众消失于黑暗的地宫，大数保住了性命。 魔僧怀义铁青着脸望着一片残地，目中露出难得的郁闷心情，没想到鬼王竟然是李淳风。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金吾卫将军李荣奋于王事，屡立功勋，擢升为左羽林卫将军，领飞骑事，钦此。八★一★中文网”杨思勖展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念着，“恭喜元明了。” 杨思勖将圣旨递给了李荣，“太后知你伤势不轻，特准你在家休息三个月，再到军中上任。” 丘行方死的第二天，太后武则天就派杨思勖来李府，提拔李荣为羽林卫将军，统领飞骑，可是晋升了一大阶。 “太后的耳目可够灵敏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李荣接过圣旨说道，“看杨兄也达到了武道六品，可喜可贺。” 多日不见，杨思勖境界达到了武道六品，气息愈隐晦，显然进境不慢。 “太后对你能干掉丘行方确实很欣慰。”杨思勖心照不宣地说道。 丘家成为太后的眼中钉成了宫中人所共知的事，杨思勖这位宫中红人自然知道。 两人说笑着走进了内厅，李荣邀请杨思勖入席，侍女上来奉上茶具，退出厅外。 “咦，这茶具我可没见过。”杨思勖看着眼前的茶具说道。 “昨日刚从江南弄来的紫砂壶，我也是初次尝试。”李荣说道。 看着李荣一连串娴熟的泡茶动作，杨思勖啧啧称叹。 茶香袅袅，茶叶浮沉，令人大饱眼界，还没饮茶就有心旷神怡之感。 一口饮尽怀中清茶，杨思勖心情疏朗了不少，阴郁之心减轻了不少。 “你得送我一套，还有这茶叶。”杨思勖饮了几杯后说道。 “没问题。”李荣说道。 此次江南之行，李荣在扬州时特意命人到阳羡，即现代的宜兴，请当地的制陶师傅取当地陶土按指定的方法、步骤烧制了茶壶，茶杯等茶具。 那些技艺高明的制陶匠得到李荣所给的指点，几经实验，烧出了理想的茶具，这几日才送到洛阳来。 李荣派人分别送给了狄仁杰，元行冲两套，得到了两人的齐口称赞。 当时，李荣可是订制了好几套，准备回京送给好友，给杨思勖一套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喝着聊着，良久才散。 “丘行方刚死，太后的奖赏就到，这是把你放到火上烤，”见到杨思勖已走，李晦进来说道。 “不经历风雨那会遇见彩虹，我有信心立足，进而攀登武道巅峰。”李荣自信地说道。 “有信心就好，对了鬼王把九鬼兰花送来了，”李晦欣慰地说道，“从今日起，你就可修炼玉骨金身，争取三月内完功，晋阶六品第三境。” “好的，父亲。”李荣说道。 李荣受封左羽林卫将军的文书送到兵部，丘行方身死地宫的消息也传到了丘神绩耳中。 “嘭”，书房内的器物为血焰吞噬，瞬间化为灰烬。 丘神绩接到丘行方身死地宫的消息，看到李荣受封的文书，怒火上冲，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气血，恨不得立刻杀向李府，把李荣碎尸万段。 损失了丘行方，不只是失去一个宗师级高手那么简单。丘行方执掌着丘家的大部分生意买卖，协调丘家与各方的关系，这些东西仓促间无人能够接手，混乱是不可避免的。 丘神绩论武功比丘行方高明，但仕宦为官，平日里忙于公务，那顾得上打理家族庶务。 “该死的李荣，”丘神绩面目狰狞地说道。 虽然李荣使用的是横刀，但那奇特的刀法，耀眼的刀气瞒不过血鬼这等宗师的眼光，稍一打听就会猜出李荣的身份。 话说回来，捉贼拿赃，丘家人没能当场识破李荣的身份，且留不住李荣，吃了亏也只能打落牙齿自己咽。 身处中枢，丘神绩却无平乱归来时的兴奋。来自全国各地的繁杂事务，同僚之间的互相倾轧，各个势力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弄得他烦躁不一，直想杀人，如今遇到丘行方的事，更加恼火了。 当然丘神绩不是寻常人，心志坚定，过火后开始思量此事背后的政治含义。 “武则天？”丘神绩脑中闪过一个身影。 从被授以重任统兵出征到平乱后功高受封，再到武三思有意无意透出朝廷攻伐鬼府的消息，一张丝丝入扣，针对丘家的阴谋大网呼之欲出。背后操纵这一切的无疑是那位高坐于九重之上的圣母神皇武则天。 无论是朝廷还是鬼府都选择了丘家做为反击对象，不同的是朝廷施以政治手腕，借李荣之手压制洛阳社，鬼府则赤果果地动手杀人。 前期武则天需借助丘家掌控洛阳局势，如今大势已定，就要搬掉这块绊脚石，换上武家自己人才放心。 周身血焰随着丘神绩心情伸缩不定，变幻出种种形状，良久消失于无形，露出他冷酷而坚毅的面容。 鬼府覆灭的消息风一般传遍了洛阳城，落入有心人的耳中，引起一片大哗。 不久又一消息传来，惹起了朝局更大的变动。 垂拱年间在扬州举起叛旗的徐敬业之弟徐敬真从流放地返回中原，并想北窜突厥，逃到定州时被官吏抓获。紧接着洛州司马弓嗣业，洛阳令张嗣明因资助徐敬真北逃入狱，弓嗣业自缢，张嗣明和徐敬真为保住性命，在索元礼，来俊臣的授意下，诬陷众多朝廷大臣谋反。其中张嗣明诬内史张光辅，云其“征豫州日，私论图谶，天文，阴怀两端。” 刚刚荣登宰相的张光辅身死家没。然后新任秋官尚书太原张楚金，陕州刺史郭正一，凤阁侍郎元万顷，前任洛阳令魏元忠并免死流放岭南。地官尚书、纳言魏玄同，夏官侍郎崔察，彭州长史刘易从，右武卫大将军燕公黑齿常之，鄂州刺史郑王李敬等近百名内外大臣宗室或被处死，或被流放。 经过一番清洗，太后的威望更上层楼，可谓如日中天，朝中再也无人敢做仗马之鸣，以武承嗣为的武家子弟开始明目张胆地散播消息，联络无知百姓上书请圣母神皇登基为帝，连皇帝李旦也上书辞位，恳请母亲临朝称帝。 朝中风云并未影响到忙于修炼“玉骨金身”的李荣。 经过几日的调息，因服下青莲丹压制住了血焰真气的残余，李荣伤势有所恢复，又过了几日将状态调整到最佳，方开始修炼“玉骨金身”。 李府后院演武场中，一个精铜铸就的大缸，里面盛满了各种药材，灌入满缸清水，架在土堆上，底下塞着严实实的木炭。 炭火炽然，烧得铜缸通红，不一会清水就变成了粘稠的药液，咕嘟咕嘟作响。 李荣毅然跳入缸中，盘坐调息，吸收药液的精华。 一股似寒非寒，似热非热的气流从皮肤渗入体内，沿着经脉循行，像是一把把小刀子切割着筋骨，使得李荣头上汗水直流，一滴滴地落到缸中。 随着炭火愈旺了，铜缸内药液的温度更高了，冒起一个个水泡，让人看了就胆颤心惊。 “三郎，元明有没有事？”旁边看着的葛威德有些担心地说道。 李晦在众多兄弟中排行第三，葛威德平时叫李晦三郎。 “没关系，元明以前修炼过少林寺的金钟罩，筋骨结实足以修炼这种秘法。”李晦说道。 李荣潜运真气，引导着气流缓缓流过各处经脉，滋润着肌肤。 药液沸腾，引入体内的气流却寒冷如冰，似乎要把人的气血筋骨一起冻结，连精神都停滞一样。 这一满缸珍稀药物，除了九鬼兰花外，还有数种药性大寒的五百年火候灵药，融合到一起，寒性之大，要是常人服下立刻寒毒作身亡。 保持着眉心处一丝清明，李荣按照冰玉诀里的法门，让气流一遍遍地冲刷着筋骨，用心神捕捉一缕缕寒气融入骨髓当中，慢慢地灰白的骨骼变得白了几分。 半响功夫，李荣将缸中的药液吸引怠尽，站起身来，跃出缸外，摆出易筋经的姿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只是这不到两刻钟的功夫，李荣自觉筋骨竟然强健了一分，力气增长了不少，药力确实有着难得的神效。 “圣火炼金身，”回到静室，李荣运转从阿黛妮那里得到的炼体法门，体内真气化为三昧真火，熔炼着筋骨，焚化那一丝寒气带来的杂质。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反复九浸九泡，将药液精华全部吸收，化为元气，渗入骨髓。八★一★中文网 由天魔宗摸索成百上千年调制的药方果然不凡，药气直接作用于骨骼本身，如若有x光机扫描李荣身体骨骼，就可现他的骨骼几化为玉质，莹莹闪光。 用了近两个月的功夫，李荣初步练成了冰玉诀里的“冰肌玉骨”，配合“圣火炼金身”的方法，使筋骨强度，韧度大大提升，可与宗师级高手的肉身媲美。 “这次你才有了与宗师抗衡的资本！”李晦看着肉身大成的儿子说道，“有了此身为凭借，晋阶六品第三境易如反掌，回头就闭关吧！” “父亲大人放心，我会立刻闭关修行，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晋阶第三境了。”李荣自信满满地说道。 洛阳，武承嗣的府第。 武承嗣、武三思、武攸宁、武懿宗等一干武家中坚，汇坐一堂，兴奋地商议武则天登基的事宜。 武承嗣满脸喜意，向武家诸人讲着下一步的计划，“姑母登基在即，此时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共襄盛举，使我武氏临朝，百代荣华，弹指可期。” 武三思坐在武承嗣身侧，面带笑容，双目深处隐含嫉妒之色。 武承嗣的心思尽人皆知，他窥伺着太子之位，梦想等武则天驾崩之后，荣登大宝。 可惜武三思认为武承嗣志大才疏，不堪大用，不说武则天会不会放弃亲生儿子，转而支持武承嗣这个侄子接位，光是能否趁着武氏临朝之际，真正扩展武家的势力，武承嗣就没这个能力和威望。 皇帝称号和至高无上的权力很多时候不是划等号，比如现在的皇帝李旦，跟傀儡没有分别，权力掌握在太后武则天手里。 武家即使有武则天当上皇帝，将来能不能代代相传还是个疑问。毕竟武则天乃前所未有的女皇。因此武则天登临帝位对武家是一个巨大的机遇，能不能借机鲤鱼化龙还要看未来的努力。 一番庆贺伴随着杯盏交错，欢声笑语，半日才落下帷幕。 以武承嗣，武三思为的二代、三代武家子弟借此机会有着封王拜相的可能，整个家族必将飞黄腾达。 宴会过后，武三思和武承嗣，武攸宁，武懿宗四位目前武家的主事人来到书房秘议。 “三思抓住了徐敬真，顺藤摸瓜扳倒了张光辅，魏玄同，魏元忠可是大快人心，再也无人敢与我们武家抗衡。”武承嗣笑道，满脸通红，席间武承嗣心怀大开，饮了不少酒，酒意有些上头。 徐敬真的行踪一直在武三思掌控之中，甚至也是武三思派人蛊惑徐敬真北逃。以徐敬真为饵，引诱那些同情李唐宗室的大臣上钩，再通过索元礼、来俊臣等酷吏们罗织陷害，将对武家有敌意的大臣通通干掉，中间为了镇压朝野各方势力的反弹，武三思鼓动武则天扫平鬼府，获取那些世家秘密交易的证据，无论成功与否，都起到打草惊蛇的效果，使得这些势力屏息不语，顺利地完成前面的计划，堪称完美。 武三思微微一笑，没有作声。他的计划得到了以权谋著称的武则天的认可，也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 “姑母登基后，我等会受封郡王、亲王，到时得占据要职，武氏王朝取代李氏，从而百世流芳。”武攸宁高兴地说道。 “承嗣、攸宁，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按说这些日子我武氏正盛，不需担心什么，但鬼府一役并未置鬼王于死地，且有一人脱颖而出，值得我们注意。”武三思突然泼冷水道。 “逃走的鬼王没了老巢，一时半会难以东山再起，到时姑母真正地登上帝位，他掀不起大风浪。你说的那个脱颖而出的人是谁？”武承嗣说道，他久经宦海，不是政治小白，谙熟各种权力斗争手段，不是想象中那么低劣。 “这次行动动摇不了鬼府的根基，但鬼王老了，确实不会造成太大的麻烦，我说的人是李晦的儿子李荣。”武三思摇摇头说道。 “李荣那毛头小子？”旁边久不言的武懿宗开口说道。 “从丘家内应那里收到的消息，当日李元芳和李荣联手伏击丘行方，而丘家则出动了丘行方，血鬼和丘义成，结果丘行方被李荣击杀，丘义成被李元芳重创，数十名血卫身亡，损失惨重。”武三思说道，“第二天，圣母神皇就下旨擢升李荣为羽林将军。” “李荣？”武承嗣和武攸宁沉思道。 “李荣以六品之身击杀七品宗师，不论当时情形如何，都可以想见他的武道天赋应不在当初的攸绪之下。一旦李荣成长起来，成为武道大宗师，那对我们的威胁有多大？”武三思分析道。 “三思可想出什么计策对付李荣？”武攸宁问道。 “原本我请动血煞尤山出手寻找机会杀了李荣，但目前来说，一是机会难遇，二是有李元芳等人在旁，三是圣母神皇似乎也对李荣青眼有加，实是我等大患。”武三思说道。 “江湖事江湖了，李荣不是杀了丘行方吗？丘神绩会放过他？另外，懿宗，你在怀义那里进言一二，我想天魔宗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武承嗣想了一下道。 这等祸水东引的伎俩武承嗣使得很熟练，何况他一向着力巴结魔僧怀义，而武懿宗早年拜在天魔宗一位长老门下，乃正宗的魔门弟子。 “有机会我想亲自领教一下李荣的刀法，看是不是传说中那么神奇。”武懿宗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无论如何得扳倒李荣，等李晦死后再做打算，不能让其成长起来，成为第二个攸绪。”武三思斩钉截铁地说道。 “只能等李晦死后再对李荣下手了。”武承嗣说道。 李晦历任高官显职数十年，深得高宗皇帝、则天太后的信任，加之身为李氏皇族成员，影响力之大，根基之深，少有官员能与之相比。 武三思眉头一皱，一股更深刻的嫉妒之意涌上心头。想当年他也是与韦明成、丘神绩、李晦并列的世家子弟，虽稍不如后三者，仍被武家视为将来的希望，寄之于重望，引得万人注目，后来受父亲牵连远贬岭南，经过一番磨难，武三思竟然神奇般晋阶七品宗师，之后重返朝堂，掌控舞凤，权力煊赫一时，但与李晦相比，武三思、韦明成甚至丘神绩三人对朝廷的影响力差得太远，这种无力感是武三思妒忌李晦的根源。 挑起李荣的话题，惹得众人颇为无趣，谈了一会儿，各自还家。 武三思骑着骏马，缓步骑行，眉头一直皱着，心里慨叹看似不起眼，实际大家对李晦深存忌惮，那怕李晦现在病已近死，在他真正死之前，无人敢动他儿子一二。 李府，李荣盘坐在青石上，****着上半身，涂满了透明而透着香气的液体，液体被真气吸附在体表，不住地流动而不落下，天地元气通过液体慢慢渗入体内。不一会儿，白雾蒸腾起来，金白光芒流转不定，真气透过筋骨经脉循行往复，撑得体表青筋暴露，甚是吓人。 那透明的液体就是从阿黛妮处求得的“生命之源”，这么多的“生命之源”已是阿罗憾倾尽全力，搜刮家底送给未来女婿的礼物。 李晦、阿黛妮、葛威德、李实四人守在院中，眼睛盯着李荣，一边守护着宅院，一边有些担心李荣的动静。 邀请阿黛妮前来是李荣的意思，当然也有李晦到阿府商借“生命之源”的结果。 李晦不是那种拘泥于门户之见的人，对阿黛妮这位未来的儿媳相当满意，一见面就送给了阿黛妮订亲礼物。 “阿黛妮，你贤惠大方，深静有为，定能辅助元明干出一番事业，不过我死之后，敌人众多且实力强大，李荣若是没有宗师的实力无法立足，你给李荣三年的时间以守孝为名，暗自修行，我相信这点时间足以使元明晋阶宗师，然后你们再结为夫妻不迟，把我的意见也告诉一下你的父亲。”李晦低声对着阿黛妮说道。 “李叔叔，我知道了，我会等待元明晋阶宗师的，也对他有十足的信心。”阿黛妮听了肃穆地说道。 阿黛妮生长于洛阳，家族生意遍及关中，西域，她近些年来接手了部分家族事务，对政治的了解深刻了许多，知道看似繁华似锦的大唐朝廷，私下里暗流涌动，政治斗争残酷异常，稍不注意就会身家俱毁，没有相应的实力无法在朝廷立足，何况李晦一家久处权力中心，一有变动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说话间半晌已过，李荣张嘴一吸，白雾如有灵性蜂涌而入，经脉中似鼓起一只小老鼠穿行不已，冲开了仅剩的四条未通经脉，全身十二正经中，真气同时运行，连绵不绝，他顺利地晋入了六品第三境。 李荣站起身来，长啸一声，啸声如金石，直冲云霄，半个坊区都能听到。 第一百八十章 温柔坊内高官显贵云集，不乏武道强者隐匿其中，听到远处传来的啸声，纷纷面色异变。网这啸声蕴含的真气深厚，不次于寻常的七品宗师，难道是谁突破成为七品宗师了？ 距李府不远的花萼楼，雕梁画栋，小桥流水，楼阁耸立。 白依云、林碧菡夫妇闻声，眺望着李府的方向，面面相觑。 “不会是李荣那家伙突破到宗师境了吧？”白依云露出怀疑的神色。 他自诩为武道天才，年纪就比李荣大上三四岁，如今和林碧菡同为六品第三境，自创《天地阴阳交征大悲赋》心法，深得姹女派各位长老称赞，视之能与“天凰”武攸绪，“魔僧”怀义媲美的天才，没想到会落到李荣后面。 当然白依云自是知晓李荣与自己的亲戚关系，才刻意去结交李荣的。 “姑父临走在即，你我夫妇怎么都得上门拜访一番。”林碧菡幽幽地说道。 《天地阴阳交征大悲赋》乃是白依云逆转姹女派心法的杰作。姹女派心法讲究采阴补阳或采阳补阴，遵行损人利己的无情道。白依云突其想，截取上古道家流传下来的双修心法，融合姹女派的功法，以两情相悦，真气交融为核心，展出一套迥然有异于传统的功法，其特异之处在于可以让双修之人真气合为一体，联手对敌时，浑如一人，做到心意相通，真气如一。后果是双修之人必须情深意重，不能三心二意，全不似姹女派平时做法。 白依云、林碧菡双修已久，一个眼神，一句言语就知对方心意。 李晦身死后，李家命运几可确定，衰落在即，就算是李荣能晋阶宗师，面对环绕在侧，充满敌意的丘家、武家及天魔宗的人，足可将其撕成碎片。这时，白依云夫妇凑上前去，无疑会落人话柄，给本身及姹女派带来不必要的伤害，要知道白依云几乎注定是姹女派下一任宗主了。 “无论如何，李晦是我等姑父，李荣是我的表弟，尽管以前种种因由不能交往，亲情不可泯灭，违背本心于我等修行不利，”白依云附和说道，“今日我们就备礼前去，看看姑父还认不认我们。” 白家与李晦的关系基本不能宣之于众。一个是魔门臭名昭著的圣女，一个是朝廷显赫的宗室子弟，两人的结合受到家族的一致敌视，以至于当时李晦的兄弟差点跟李晦断绝来往。 之后白家也没有踏入李家大门，中间的关系确实复杂难言。 李荣面带微笑，接过阿黛妮递来的衣衫，信然穿上，对父亲说道：“儿子不辱使命，晋阶第三境了，有信心正面抗衡普通的七品宗师而不落下风。” “以后不要自大，还是小心为妙。”李晦满意地说道，虽然话语间劝服李荣小心。 众人一起走进大厅，吃着备好的饭菜，兴致昂然，充满喜意。 权谋也罢，计策也罢，必须要以实力为后盾，不然会聪明变成聪明误。李荣有了实力，才能站稳脚跟，从而得到太后武则天的庇护。不然武则天这位无情的君主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李荣，放弃李家，这是任谁也无法忍受。 当日下午，白依云、林碧菡前来拜访李晦，表达出亲切的善意。李晦看到白依云，回想起亡妻，也是感慨万分，将两人接进堂中。 过了半晌，李晦和白依云说过话后，借故离开了，留下李荣招待两人。 因有阿黛妮在侧，林碧菡刻意与之结交，拉她到一旁说话，扔下白依云、李荣在院中亭内饮茶。 “小表弟武道又有进境，都赶上表哥我了。”白依云盯着李荣看了几眼说道。 “我再厉害也打不过哥嫂俩啊？”李荣调笑道。 李荣知道白依云的武道心法，当初还参与其中，提供了不少有益的建议。自然他的“轮回刀法”也有白依云的贡献。他也没有正魔不两立的想法，对没见过的母亲无私的情怀，心里感动得很，连带对白依云看法甚佳。 “你和弟妹也可联手！”白依云回道。 李荣笑着摆摆手，“表哥此时来我这，所为何事？” “姑父大行在即，我怎么也得来看看。”白依云庄重地说道。 他能创出《天地阴阳交征大悲赋》，对人体的生机死气之了解当世无二，一见到李晦就察知其生命不久。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等武者依心而行，无惧生死，”李荣说道，“父亲一生功业灿烂，即使身死我也为之骄傲。” 李晦这一生行迹遍及塞内外，走遍了北方半个中国，历任高官显职，私底下更操控着“玄武”这等组织，隐隐影响着朝廷政局，论起武道也是八品宗师，这等功业少有人能比得上。 “嗯，姑夫这一生确实难有人比，我担心的是你日后，”白依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说道。 “你是说丘家、武家那些人吗？”李荣说道。 “他们身处朝廷或许有些顾忌，以你的实力应能对付过去，我担心的是来俊臣，索元礼等天魔宗的人。”白依云说道。 “来俊臣，索元礼？”李荣知道这些人是朝廷酷吏。他之前没与两人打过交道，唯一的交集是吓跑了安雨茜，陈嘉言。那陈嘉言据说是来俊臣的弟子。 “我知道你与元行冲关系不错，但他不是天魔宗内最有实力的长老，而从属于魔僧怀义的来俊臣、索元礼等人为最大的派系，他们手段狠辣，特别是怀义跟姑父有仇。”白依云说道。 姹女派暗地里掌控的情报网堪称天下第一，连魔门内部也逃不过其耳目。白依云做为下一代宗主，背靠主掌姹女派几百年的同州白家，消息之灵通无人能比。 “怀义跟家父有仇？”李荣到是没有听李晦提起过此事。 他的心头闪过元行冲拜托自己的事，想来这位天魔宗当代宗主会成为将来所要面对的大敌。 “那时怀义刚刚成就宗师，私下里找上姑父。不知出于何等原因，姑父痛下杀手，差点就把怀义干掉。”白依云提及一件过往的私密。 这是“魔僧”怀义唯一的一场惨败，还差点没命，他又不是什么胸怀宽广的人，后来要不是武则天阻止，怀义早就找上门来了。当然也可能是心有余忌，不愿意找李晦拼命。 “或许我现在还不如怀义，但以后为了师门恩怨也要斩杀他。”李荣听了沉吟说道。 算起来李荣跟怀义是师兄弟。不过怀义拜入少林寺高僧普胜门下学艺，本就包藏祸心，功成后破门而出，连累得普胜闭门思过，郁郁而亡。身为师弟的普惠愤恨不已，虽没跟李荣提起过，但李荣却是知道师父的心事，早就立下志愿，将来武道大成后要斩杀怀义，维护师门声誉，是以轻易答应元行冲的请求。 “你的心思不小，连怀义都惦记上了，有种。”白依云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身为天魔宗宗主怀义声名远扬，威震正魔两道，虽不入天榜，但实力得到众位高手公认，不比“天凰”武攸绪差，没听过谁敢公然挑战于他。 “有些事躲也躲不过，”李荣说道，私下里心道，“大不了老子躲到少林寺去，难道怀义还敢进寺搜人，估计连当初的女帝元华都不会这么做。” 一席话使白依云佩服不已，怪不得这位小表弟武道精进如斯，那心怀志向不是自己可比。 那边林碧菡、阿黛妮聊得热火朝天。几句话下来两人就姐妹相称，阿黛妮还成功地推销出去一批香料，并获得了长期的供货合同，价值上千贯。 姹女派控制的青楼数以百千计，对香料的需求不知凡几，阿黛妮家则是香料贸易中的佼佼者，出售各类异香，正好迎合了姹女派的需求。 送走白依云夫妇，李荣静下心来，带着阿黛妮在园中散步。 “阿黛妮，看你高兴的样子，又做了一笔好买卖。”李荣心情大好问道。 阿黛妮修长的身形几可与李荣平齐，穿着紧身的胡服，散落的栗色长披在肩上，充满了异国的风光。 “我也没想到林姐姐会要那么多。”阿黛妮说道。 “她们姹女派家大业大，这点小钱不放在心上。”李荣说道。 说实话李荣对经营青楼生意的姹女派没有好感。这个时代买卖人口是合法的，况且自古至今谁也没禁绝过此种古老的生意。白依云是李荣的亲戚，心性与那些魔门中人不太一样，得到了李荣的认可。 “林姐姐是姹女派的人？”阿黛妮惊讶地道。 阿黛妮家生意做得那么大，背后也是有深厚的武力支持，跟姹女派打过交道，知道一些魔门秘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同州白家向来是姹女派中坚力量，他们夫妇乃是姹女派下一任宗主的候选人。√ 网”李荣说道。 “对了，看起来叔叔的身体不好，我那里还有一小瓶生命之源，”阿黛妮接着说道。 生命之源是培根固源的无上神品，补益元气最为神效。 “连你也看出父亲的情况了？”李荣面现悲意叹道，“我试过了，没有效果。” 阿黛妮话语一滞，身体微微一颤。她自小就听父亲阿罗憾说过李晦的故事，视之为战无不胜，文武双全的前辈，也是阿罗憾家族在朝廷最大的依靠。 看到阿黛妮震动非常，李荣继续说道：“不用多想，老一辈总要逝去，我们早晚得站出来支持门户。” “嗯，”阿黛妮点点头道。 三日后，李荣前往皇城去兵部报到。皇城又叫太微城，为中央各部办公的地方，又称外朝。 自光宅元年，武则天改六部为天地春夏秋冬六官，兵部尚书变为夏官尚书，目前任夏官尚书的就是大将军丘神绩。 李荣接到圣旨任命为羽林将军已有三个月，今日来夏官找丘神绩签文书。 看过李荣的委任状，夏官小吏转身向部里负责的郎中回报，这等职位可不是一名小吏可以决定。 可过了半个时辰后，那名小吏久久没有回来，任李荣一人呆坐在大堂，无人搭理。 李荣知道这一切可能出自丘神绩的示意，没有直接上门大打出手已是他脾气好，胸怀宽广了，那会热情地当面恭贺。 丘家的损失有多大，无人可以估量，到了某种层次，都不能用金钱去衡量了。 李荣花了三个月时间闭关修行，争取晋阶六品第三境也是为了应付今天的情况。 过了不知多久，那名小吏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面色沉郁，引领李荣前往后堂，尚书办公所在。 丘神绩坐在书案后，面无表情地批阅着文书，对走进来的李荣视而不见，自然不会奉上坐凳。 李荣到是可以理解丘神绩的心情，不加理会一方面是官场上级对下级的潜规则，一方面是丘神绩暗自用气势压迫于他。 八品入微境宗师已可凝气成形，调动天地元气，形成有利于己的气场或可称之为领域。 空气中的温度渐渐升高，深秋时分竟显现淡淡热意，更令人惊异地是，那股热意与李荣体内血液交相呼应，透过他的护体真气，直接蒸沸其血液。 “柔水真气，”李荣面对来袭，面无改色，柔水真气周流全身，一股清凉之意驱赶走自心头的燥热，把血液内的热意也驱除出去。 “你修炼的果然是《水书》，也只有修习过《水书》的人才能不留痕迹地杀死我儿子。”丘神绩抬起头来说道，眼中血芒一闪，直刺李荣眼睛，眼光仿佛实质一般。 李荣修炼过“观微法眼”秘术，目力直视太阳而无碍，对丘神绩的血眼神芒还可抗衡一二。 “贵公子死得其所，怪得了别人？”李荣毫不示弱地说道。 “《水书》先天最为克制我血焰一脉，况且你杀了我儿子，我丘家的大长老，你我之仇不共戴天，可惜今日时机不对，给你三击的机会，过去了就活，接不下就死。”丘神绩绯红的身影像是变戏法，一下子从书案后闪至李荣身前，一掌击去。 丘神绩洁白的手掌，瞬间血色充斥，胀大一圈，威力足以焚天煮海的血焰巨掌向着李荣攻去。 李荣则是龙吟刀出鞘，借着龙吟刀刀锋与刀鞘摩擦，出清脆的鸣音。声音驱散了心头的无名热意。 “移山”，李荣心道，龙吟刀吞吐着金色的刀芒，迎空凝成山形刀气，似慢实疾，如挑着一座重逾万斤的山岳，刀山凌空砸向血焰巨掌。 经过三个月的苦修，李荣不光在功法境界上精进若斯，武技刀法也有了新的领悟。 这一式“移山”刀气凝成山形，坚不可摧，深得金刚伏魔真气至刚至坚深意，中间含有柔水真气流水无限的真意，将至柔至微表现得淋漓尽致。 金色刀山迎着血焰巨掌轰然相撞。 不大的堂室如遇到地震，被刀山、巨掌相碰激的声音震得为之一晃。 金色刀山霎时间撞散了血焰巨掌，进而化为流水般刀气浇灭了残余的血焰。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李荣就占据了上风，毕竟两人境界相差太大，论真气的量，李荣就远不如丘神绩。 一式“移山”耗去了李荣四分之一的真气，身体如受沸水煮过，皮肤通红，而真气交击传来的巨大力量，逼得他连退数步，差点踏出堂外。 这一下丘神绩真的震惊了，他自忖这一击自己用了十成的力量，就是普通的七品宗师也不可能毫无损伤的接下来，而李荣这个六品武者竟然接下了，还没有受伤。于是心中的杀意又深了几分，这还了得，他自己处于六品境界时，可还没这样的实力，那不是说明李荣的武道天赋在他之上？ “这一式是李贞的摧山拳变幻过来的？”丘神绩出人意料的停住脚步，没有继续出手，若有所思地说道。 李贞的年龄与丘神绩，李晦等人相当，都是有着凡武道天赋的世家子弟，再加上后来李贞站在了武则天的对立面，丘神绩对李贞相当熟悉，了解李贞名震天下的“摧山拳”。 “丘尚书神目如电，确是无意间得自越王李贞手里。”李荣也不隐瞒。 面对丘神绩这等宗师，刻意隐瞒无疑是掩耳盗铃，没有多大意义。 “你走吧！”丘神绩负手而立，冷冷地说道。 李荣缓缓退下，离开夏官大堂，去往西苑飞骑驻地上任了。 如若两人再打下去，丘神绩应可击杀李荣，但在皇城重地动手，必然造成极大的破坏，任谁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生。 当朝的夏官尚书、宰相之一在大堂赤手击杀以属下的羽林将军，绝对会成为朝廷的笑话。估计武则天会立刻派高手不择手段地围杀丘神绩乃至覆亡洛阳丘家。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身处官场就要遵守那些潜在的规则，那怕你是宗师级高手概莫能外。 丘神绩也不是不想出手，看情形再打下去他也奈何不了李荣，顶多致其轻伤，还不如藏拙，以后等待合适的机会。 西苑依旧，苍松翠竹，郁郁葱葱，台观殿阁，错落有致。飞骑、千骑驻扎在西苑最西边，背靠邙sx临谷水、涧水、洛水三水相汇处，地势略高，风景秀丽。 策刀来到营门前，李荣下马步行，亮出令牌。 早有守营士卒恭敬地迎了过去，接过李荣的马缰，送往马厩照管。 李荣被任命为羽林将军，押飞骑使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飞骑、千骑内部。原先飞骑、千骑算是同出一源，相互之间营地挨着，士卒们自然认识李荣这位原千骑统领。 原羽林将军，押飞骑使杨齐庄荣升左武威卫大将军，变成了朝廷辖下的军队大将之一，地位更上层楼。至于杨执一则仍担任押千骑使，长史元行冲迁为陕州刺史，兼陇右、关内两道按察使。 武则天派元行冲按察关内各地，意在稳定关中局势，同时牢牢把控陕州这个联接关中关东的要地，免得关陇集团起兵叛乱，反对武则天登基。还有一层原因是为了协调天魔宗内部派系斗争，听从了“魔僧”怀义的建议，调走了在宗内乃至洛阳甚有势力的元行冲。 元行冲身为“女帝”元华的子孙，且为魏朝元氏后裔，在朝廷内部及天魔宗内相当有势力，代表着天魔宗隐世一派，并不愿意过多掺和朝廷政治，与一意进取的怀义，来俊臣观点截然相反，因此不受怀义待见。 李荣进营后又一次拜见了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得到李多祚的亲切接待。与第一次相见不同，李多祚见识过李荣出色的统军能力，非常器重这位后起之秀。 有了统领千骑的经历，加上宗师之下，然无敌的实力，还有得自父亲李晦众多的情报，李荣轻而易举地慑服了飞骑上下，用了个把月就彻底掌控了整支军队。 高官厚禄不是李荣平生志向，像父亲李晦一样身处显职，控制朝政可不是李荣的目标。对他来说，官位只是用来修行的平台，不是追求。许多人包括宗师们，像他父亲李晦，在夏官大堂交过手的丘神绩，明显是将武道做为通向权势的手段，这种人能达到目前境界已是侥幸，想更上层楼几无可能。不是他们武道天赋不如人，而是方向就错误了。这一点武攸绪可为明证，论起来他的天赋不比李晦、丘神绩强多少，但一心刻苦修行，武道境界就在两人之上，有着晋阶九品的可能性。 第一百八十二章 接下来的一年，政局变幻，令人目不暇接。八一中 文√网 东魏国寺僧法明等撰《大云经》四卷，表上之，言太后乃弥勒佛下生，当代唐为阎浮提主，制颁于天下。 九月庚辰，太后可皇帝及群臣之请，壬午，御则天楼，赦天下，以唐为周，改元，上尊号为圣神皇帝，以李旦为皇嗣，赐姓武氏，立武氏七庙于神都，立武承嗣、武三思、武攸宁等为王。 李府后院，李荣接到李实传信说李晦病危，忙从西苑军营驱马回府，赶到李晦床前。 此时的李晦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身披锦被，背靠着绵枕，眼中看着李荣，充满慈祥之色。 “该说的都说过了，我很欣慰你能走出一条更为光明的道路，跳出权力斗争的漩涡，比我强。”李晦咳嗽了几下说道。 “没有父亲您的教导，我走不到今天这一步。”李荣说道。 “照顾好阿黛妮，她是个好姑娘，”李晦说道，“我死之后，将你娘的骨灰与我合葬。我之一生辗转塞外，没去过南海，西疆，你带着秋水琴音代我去这些地方。” 说完，李晦头一歪，倒在枕畔。 “父亲！”李荣摇晃着父亲的身体哭泣道。 虽然李荣的灵魂来自后世，却是一个慢慢觉醒的过程，自小起父亲李晦在他身上倾注了若大的希望和精力，教他习武，后来还帮助李荣研习功法，李荣能融合金刚伏魔真气和柔水真气两种佛道两家最顶尖的玄功，李晦功不可没。 “少主节哀！”葛威德站在一旁轻声说道。 良久，李荣止住哭声，站起身来，抹去眼角的泪滴，这是他最后一次哭泣，为了逝去的爱他的人。 “父亲临终前向皇帝的上书在那里？”李荣问道。 “在书房，少主可持之呈上。”葛威德说道。 “我会去取，通知伯父、叔父那里及各家亲朋，”李荣吩咐道，“另外准备回长安。” 李家的祖地在长安，李晦的尸身肯定要运加长安安葬。 “是，”葛威德躬身说道。 李府门前挂起了白色灯笼，昭示着名列天榜第二位的一代剑客“剑侯”李晦过世。 洛阳城外，上阳宫，武则天在这里接见了李荣。 “你父亲母亲的婚事为朕可，并亲自为他两人赐婚，郎才女貌，恩爱非常，二十年过去，一对璧人先后逝去。”武则天身着金线织就的龙凤锦衣，负手而立，轻声说道。 “先父曾给我讲过此事，多亏圣神皇帝玉成，才有臣之今日。”李荣谦声说道。 不论武则天出于何种目的，撮合李晦夫妇。李晦夫妇仍是出于感情结合到一起，没有他们就没有李荣。 “你父上书限制酷吏，除旧布新，一显新朝气象。”武则天叹道，“临终前还忧心朝局，可谓忠臣。” “圣神皇帝乃万民所系，圣心独断，必可开创一番盛世，不逊贞观之治。”李荣高声说道。 武则天的治政之术不比权谋差多少，在她当政期间，提拔重用了不少人才，这些人日后大都名闻朝堂，像姚崇，宋景就是此时登上高位。 “承你吉言，回去安葬你父，你的职位朕为你留着。”武则天挥手说道。 “多谢陛下！”李荣躬身说道。 离开上阳宫，李荣又去往军营交待遗留的事宜，直到日暮时分才回到家中。 得知李晦去世的消息，狄仁杰、程伯献等李晦生前的好友至交纷纷前来吊祭，连武承嗣，武三思及朝中宰相以下咸来拜祭。 整整三天，李荣身着麻衣丧服，接待前来吊祭的宾朋，忙得不可开交。 夜里消失多时的鬼王李淳风不知怎么来到李府，跟李荣在秘室中进行了一番密谈。 通往长安的官道，一行五六辆马车缓缓前行，护在马车旁边十余名骑士策马跟随，前后都有骑士警戒。 走在前面的李荣忽然一拉缰绳，跨下骏马停住步，他挥手令车队暂止，翻身下马，长吟一声，几个纵跃，行出十余丈，来到挡道的一位红衣大汉身前。 “血煞尤山！”李荣问道。 蛇灵、隐龙联合袭击皇城一战，“血煞”尤山受武家所邀出战“龙王”林千岳，李荣当时也在场，自不会忘记这位名列地榜的高手。 “你这小家伙整日呆在皇宫军营不出来，让我没机会遇到，今日相逢，可不会再便宜你了。”尤山笑道，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尤前辈，你是想替石煞常建报仇，还是受武三思指使来杀我？”李荣问道。 “两者都有，武三思给了我难以拒绝的报酬，让我找机会杀了你。”尤山说道。 “错过今时今日，我非常乐意领教尤前辈的血斩刀法。”李荣惋惜地摇摇头道。 尤山可以感觉出李荣所说为实，那是一种刀客遇到对手时的渴望。 这次李荣要护送父亲李晦棺木回长安，那有心思跟尤山交手，关键他还不是尤山的对手，总不能抛弃父亲独自逃生吧，要不就只能战死在这里了。 “难得遇见你，我那有功夫再等？”尤山说道，“哦，你找了帮手？” 远处一道身影掠过地面，像是贴地飞行，眨眼间就来到两人面前。 “尤大哥好久不见了！”李元芳停住身形，站到李荣身侧说道。 “你不用叫我大哥，你我早无兄弟情份可言。”尤山看着李元芳说道。 两人关系别有一番隐情。 十几年前，尤山的父亲为洛阳府负责行刑的刽子手，而李元芳的父亲是仵作。两家世代交好，尤山和李元芳年纪相差不大，自小就亲如兄弟。 在尤山九岁那年，到鬼府地宫办事的天血宗上代宗主无意间遇见尤山，现他根骨绝佳，足以继承本宗传承，这位宗主就把尤山带走，回到宗里加以培养。 十年后，尤山学成归来，回到洛阳寻找父母，却得知父母几年前就因得罪丘家一名子弟，连带李元芳的父亲统统被暗杀，气急之下，尤山对丘家大下杀手，一月之内，连斩其嫡传子孙二十余人，不过当时丘神绩不在洛阳，于是尚处七品巅峰的宗师丘行方亲自出手，追杀尤山，逼得他远走他方。 话说当时的李元芳也因父亲被杀，家破人亡，小小年纪离开洛阳，流浪到汴州，刚好遇到了在汴州做判佐的狄仁杰。狄仁杰知其遭遇，派人送他至蜀中峨眉派修习武道。 等到李元芳回到洛阳，才知道尤山大闹丘家斩杀了仇人的事情。正好碰到狄仁杰任职大理寺，李元芳就跟随狄仁杰进入六扇门，后来奉令追杀江湖横行一时的六煞，跟已成为六煞老大的血煞尤山相遇，李元芳连杀了尤山两名兄弟，以致于他们反目成仇。 “情份何时能忘，若不是大哥刀下留情，我何能再次站在你面前。”李元芳想起当日的情形说道。 “我说过往日之情随当日一刀两断，你今天还要阻我动手，别怪我刀下不留情。”尤山不耐烦地说道。 “或许大哥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和李荣兄弟联手，对付丘家的血鬼长老和丘行方，我挡住血鬼，李荣兄弟斩杀了丘行方，要是我们两个联播，你是奈何不了我的。”李元芳说道。 “丘行方老朽一个，杀了他算不了什么。”尤山说道，“到是你竟能挡住血鬼那厮，出乎我的意料，听说你与丘神绩交过手，他现在武功如何？” “我与丘神绩交手是年前的事，当时他还没有晋阶八品入微境，比我强很多，我不是他的对手，但可以逃掉。”李元芳说道，“丘神绩自博州回来后，晋阶八品，我没与他再交过手。” “尤前辈，我看你的境界应晋阶八品，跟丘神绩同创。前些日子我曾与他过了一招，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对上一招，看看你们之间有何不同。”李荣忽然说道。 “你与丘神绩交过手？”尤山问道。 “我刚刚上任羽林将军时，在夏官大堂跟他过了一招，因时地不合，他无法尽展全力。”李荣说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尤山盯着李荣看了一眼，心念电转，当初尤父得罪的就是丘神绩，丘家的人也是受了他的指使杀人灭口。八一中√ 文网只是尤山复仇时没有找到丘神绩，且以后尤山几次向丘神绩出手，都不是丘神绩的对手。 “行，你出手吧！”尤山说道。 “不用，请前辈尽管出手。”李荣傲然说道，龙吟刀铿然出鞘。 尤山也不客气，大手一挥，背上宽如半扇门板的屠刀握在手中，几十斤重的屠刀像一只温顺听话的小猫乖乖地听从尤山使唤，舞出一朵灿烂的刀花。 他自小力大如牛，天生神力，挥舞几十斤重的屠刀自在如意，等修炼有成后，结合天血宗的功法，自创了“血斩刀法”，横行江湖，名列地榜。如今“剑侯”李晦过世，尤山应可替补列入天榜，紧随当初击败他的“白云子”司马承祯之后。 “鱼鳞杀！”尤山轻喝一声，深藏于身的杀气瞬间迸，笼罩方圆十丈以内，屠刀迎着李荣劈了过去。 从上而下斩过来的屠刀疾快如电，半途中又有变化，刀身微有震动，刀尖灵巧地一转，二转，凛冽的刀风伴随着细小的漩涡，搅起漫天狂风，人立其间，身形为之移动。 “移山，”李荣大喝一声，仍使出当日抵挡丘神绩血焰巨掌的这式刀法，正好可以衡量丘神绩与尤山武功高低。 金色刀山似缓实快，牢牢挡在身前，迎上了尤山的屠刀刀芒。 “砰”刀山、刀芒相撞，刀气四散，刀山破碎，刀风凌乱。 尤山刀风被刀山撞碎后，那空中细小的刀气漩涡旋转而出，向着李荣扑去。 散落的金色刀气又生变化，流水般涌起，向着周围四散，阻住了倏然旋转而来的漩涡刀气。 又是连续退出数步，李荣才止住身形，地面上留下数个深约尺余的脚印。 像丘神绩一样，尤山脸色一黯，没有继续追击，问道：“我也丘神绩孰高孰低？” 他可没想到李荣会毫无损地接下自己这一招。 李荣面色一白，真气一转，恢复过来。 从尤山屠刀处传来的真气刀芒有着两重真气，有些类似李荣的柔水真气，一重真气触之虚无飘渺，另一重则蕴含着奇特的寒力，这种寒力专门作用于血液，使得李荣感觉血液像要凝固，体温开始下降。 “我当时接丘神绩的血焰手也用的这式刀法，后退七步，内腑受创，三日才好，而接你的一刀，同样退了七步，但无伤。比之丘神绩圆融无碍的血焰真气，你似乎差了一点。”李荣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想融合魔门天鬼宗的《逐天鬼神录》和天血宗的寒焰真气，可惜差了一点。” “哼，你知道的东西可真不少？”尤山不满地说道，“算你小子走运，下次就不会这么便宜放过你。” 话音未落，尤山身影一动，几个大步消失在官道远处。 “《逐天鬼神录》？看来我这位大哥的造化不浅！”李元芳说道。 “各人际遇不同，尤山还不能将两种功法完美的融合到一起，不如丘神绩那圆满的真气。”李荣说道。 “丘神绩这贼子早晚要斩于他在刀下。”李元芳冷声说道。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当年丘家人因为一桩伤人致死案，逼迫身为仵作和刽子手的李氏先人，尤氏先人更改证词，被两人拒绝，惹得丘神绩恼怒，派人暗自取走了两人性命，更逼得他们两家家破人亡。 逐走尤山后，李荣唤来护卫，取来一匹马让李元芳骑乘，挥手命车队继续前行。 “这次多谢元芳大哥帮忙。”李荣说道，“不然可就麻烦大了。” “左右无事，举手之劳，”李元芳说道，“武则天已立新朝，气数正盛，老师也无可奈何，潜隐以待时运。” 鬼王李淳风算是李元芳的第二位老师，传授他多门武技，引导他完善自身功法，刀*******武功，武则天的道心种魔**出神入化，晋阶八品宗师后，再活上二十年不成问题，论治政，她的手腕不逊色太宗皇帝，只要百姓安稳，难有人可以挑战她。”李荣说道。 或许武则天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但权谋绝对无人能比，手里不知有着多少张牌，底蕴深不可测。 “说不得我们得等上二十年？”李元芳苦笑道。 “等二十年？等什么？”李荣问道。 “丘神绩身为朝廷要员，有武则天庇护，想在洛阳杀他太难了。”李元芳说道。 “杀丘神绩那用等上二十年，如果你现在有实力杀他，武则天估计会拍手称快。”李荣说道，“狡兔死，走狗烹，武则天早就想把丘神绩干掉，洛阳丘家已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因丘神绩的关系，李元芳的名字依然挂在朝廷通缉要犯的名单上，虽不会有那个不开眼的衙役来抓，也是一件烦心事。 “其实我们的敌人不是武则天，只要天下不乱，朝廷由谁当家，与我等何干，追求武道至高境界才是武者应做的事，”李荣继续说道，“武则天可以治天下，但武家那些酒囊饭袋却没有资格登临那个宝座。” “武三思可不是酒囊饭袋，会成为你李唐复辟的最大障碍。”李元芳说道，“我的敌人是丘神绩，我会斩杀他告慰先祖在天之灵。” “想当皇帝还要三思？他没有勇气，不过是阴影里的毒蛇，无足可虑。”李荣傲然说道，“现在不是与武家对敌的时候，我会遵从家父遗愿，游历南海和西陲，先晋阶七品宗师再做打算。” “嗯，你的敌人可是魔僧怀义这些人，没有宗师的实力是不行。”李元芳笑道。 “元芳大哥下一步准备如何做？”李荣回道。 “丘神绩尽管失去武则天的宠幸，仍是朝廷大员，洛阳的地头蛇，想杀他并不容易，说不得我会跟尤山大哥联手。”李元芳说道。 也许是有李元芳护卫，武家和天魔宗都未派出宗师高手前来截杀李荣一行。 经过近半月的跋涉，李荣带着车队回到了长安城。 故园依旧，物是人非。守在长安的老管家葛宝灰全白，老态龙钟，得知李晦过世后，他的头一夕变白，精神一下子垮了下来。李晦是他一手照养大的，视若亲子，没想到会有白人送黑人的一天。 不知道是因李晦婚姻的缘故，他的兄弟李崇义，李崇真与他形同陌路，也可能是分居各地，少有联系。 李崇义、李崇真也就是李荣的伯父，叔父来到家中参与了李晦的葬礼，过后就离开了。 母亲的骨灰坛埋在父亲棺中，放在其身侧，算是圆了父亲一生的心愿。 如泣如诉的音符，低沉回旋，幽怨凄婉，引动游子魂归故土。 李荣在父亲李晦坟前，将李晦生前最喜欢的这支曲子拉了一遍又一遍。 生也富贵，死得悲伤，有变天之志，无赫赫之功。从李晦的言语中，李荣多少知道了高宗朝绵延十数年的政争，自长孙无忌的覆灭，武则天的崛起，以及高过过世时把朝政托付给武则天的因由。 在李晦的心目中，高宗的儿子李显远不是帝王之姿，由他当政只能给天下百姓带来灾难，简言之这是位长于深宫，不识民情，而又懦弱的普通人。 当时经过一甲子的休养生息，处于统治地位的关陇集团变得腐化堕落，需要有人去整治，这个任务是李显做不到的。反而由武则天掌权，利用她的权力**，削弱关陇集团，为朝廷内部引入活水，激统治集团的活力。 这种谋划是无法宣之外人，更是惊世骇俗的想法，李晦只给李荣说过，李荣到是相当佩服父亲的想法。有一点也是父亲没有料到的是武则天居然有称基为帝的想法，成为千古未有的女皇。不过按李晦的观点，就算是武则天当了女皇，身死后皇位依然为落到李氏子孙手里，到也不算为过。 “父亲，我会按你的遗愿，带着秋水琴音去往大海边，到那吐蕃雪山，领略大好河山，也是我为了晋阶宗师的修行。”李荣在坟前自言自语地说道，“等我回来后，我会实现你的愿望，为大唐李氏寻得一个真正有作为的皇帝，使得大唐盛世绵长。” 说着，李荣放下了二胡，龙吟刀，埋在父亲的坟前，背着父亲的佩剑秋水琴音，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李荣麻衣赤足，背负长剑，行走在天地间，循着荒野小路，渴饮山泉，饥食鸟兽，自长安东行入关，翻越潼关，熊耳山，来到了嵩山山脉少室山里最为险峻的三皇寨。㈧㈠ 中Δ文网 插天而立，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显得其险无比，三皇寨是嵩山最高峰，乃是少林寺的地盘，向有高僧大士在此隐修。 “师傅！”李荣衣衫褴褛，但步履强健，精气内蕴，短短半个月，气质有了奇异的变化。 普惠身为“少林十八棍僧”之一，早年间跟随太宗皇帝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武道境界在战场上突破到了宗师之境，如今年老体衰，隐修于三皇寨绝顶石洞，修身养性，这些年来除了曾收李荣为徒外，少有与人来往。 急步来到石洞前，李荣在外面恭敬地喊着师傅。 “痴儿快进来吧！”洞中传来苍老的声音。 普惠原为少林寺收养的孤儿，无亲无子，收李荣为徒后，视之为亲儿对待。 李荣几步扑入洞内，见到洞中还是老样子，灰白的石床上坐着一位须皆白的老僧，身披破旧补丁的僧袍，翻身跪在石床前，眼圈通红。 古人云“天地君亲师”，除了虚无飘渺的天地外，后三者是维系社会关系的纽带，对李荣这个灵魂来自后世的人来说，君王并不值得敬仰，而这一世真正给他以关怀的是父亲李晦，再有就是师傅普惠，老管家葛宝，因身份的原因他只对李晦和普惠下跪过。 “父亲大人过世了。”李荣痛心地说道。 “天妒英才！”普惠叹道。 李晦的才华是每一位跟他打过交道的人一致认可的，普惠也不例外，无论是容貌，武功，还是能力和处世之道，李晦称得上十全十美，可惜过于完美也是罪过，他的命运就像当初创立了“玄音妙剑”的谢家先祖谢玄中年离世。 普惠扶起李荣，令他坐到石床上。 “前些日子你父曾给我来信，说了身后之事。如今你奉祀先人，离开洛阳是非之地也是万幸。”普惠对着盘坐在对面的李荣说道。 武则天登基为女皇后，武家之权势如烈油烹火，繁华似锦，他们联合起来将矛头对准李唐宗室，几乎杀之殆尽。此时李荣表现得再忠心，其日渐精深的武功，不断增长的权势会成为武家乃至武则天猜忌的对象，到时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权力斗争不可自拔，重现李晦的悲剧。 “权势地位，宗室恩怨不是我追求的目标，我不会像重蹈父亲的覆辙。”李荣说道。 “你父一生背负的东西太多，你能看穿这些就好。”普惠欣慰地说道。 “父亲命我带上他的秋水琴音去往东海的观音法座，还要去吐蕃雪山，我准备将其当成一场历练，磨砺自己。”李荣说起来意。 “相信这一路会让你成为真正的宗师。”普惠高兴地道。 每个人有自己的道，普惠能成为宗师是他当初怀着使天下太平的梦想，以此为信仰一步一步迈向宗师之路。李荣的功法糅合了佛道两大功法，但本质上还是以《水书》为根基，讲究道法自然，天人合一。行走天地，贴近自然是修行的必由之路。 两人促膝长谈，交流武道见解，李荣离开少林寺时尚年幼，许多佛门武学的真意领悟不了，如今境界增长，见识日广，更觉金刚伏魔神通的精奥，普惠也给了他很多指点。 在少林寺盘桓数日后，李荣没惊动任何人，踏上了南行的路。从嵩山向南，越过南阳，入江陵，至大江，然后沿江而下，过淮南，至浙右，直抵东海。 观音法座位列佛门三大胜地，僻处东海之滨，人迹罕至，就是江湖中人也少有人知其真正所在，但普惠，李晦这等身处顶尖势力的宗师还是知道她的位置。毕竟观音法座是江湖势力，免不了需要修炼，需要与外界交流。据李荣了解，观音法座位于东海普陀山，跟后世观音道场一致。 普陀山自先秦时就有方士踪迹，还留有炼丹之所，后来成为佛门胜地，附近一向风高浪急，天气变幻无常，且岛外遍布暗礁，船只无法进入，少有渔民前来打渔，更无从现这里是著名的佛门胜地。 在靠近海边的一个小渔村，李荣帮助渔民解决了一些问题，得到渔民的敬重，借到一艘小渔船，出海寻找传说中的普陀山。 “小郎君有所不知，东海多风浪，这阵日子正是暴风来临的季节，普通的渔民可不敢出海。”操舟的船工皮肤黝红，中年模样，脸上皱纹不浅，筋骨暴露，显得苍劲有力。 “常人不敢出海，林公技艺不凡，这操舟技巧无人能比。”李荣笑道。 他住在渔村一个多月，知道这姓林名绍基的船工是渔村最好的渔人，操舟之技远近闻名。 “那里，那里，”林绍基忙谦虚地说道，“狂风巨浪也会带来丰富的渔获，这时出海捕鱼险是险了些，能捕到的鱼虾不少。” 林绍基津津有味地向李荣介绍着可以捕到的各种鱼虾，以及海味的作法，听得李荣泽口称赞。 或许是往日修炼的艰苦，进入洛阳后情势的紧张，李荣的身心一直保持着警惕的状态，固然武功不断进步，心理却颇为疲惫，几日来他呆在渔村，跟那些贫苦的渔民一起捕鱼，劳作，有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也不急着去往观音法座了。 李荣和林绍基清早迎着朝阳出海，向东行驶了一个时辰，按时间接近中午，天空忽然暗了起来，转瞬间乌云密布，空气更加湿润，风也越来越大了，刮得越来越猛，掀起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涌过来。 小船飘落在波峰浪谷间，或是高高抛起，或是重重落下，溅起一阵水花。 “小郎君，我们不以再向前行了，得马上回航，浪越来越大，一会儿可能还会下暴雨，到时就更难行了。”林绍基面色严肃地说道。 “这里距那小岛有多远？”李荣问道，“在那个方向？” “小岛就在此处东南方十里处。”林绍基大声说道。 “老林，你先回去吧，下面的路程我独行即可，”李荣说道，翻身跃出船外，迎着巨浪，脚尖一点，行出数丈。 林绍基刚要开口相劝，看见李荣踏水而行，下巴差点掉下来，知道是遇到了高人异士，他以前听说过附近有高人来往，可以踏浪踩水，今天见到真人了。 不过这时候，林绍基可来不及感叹，风浪愈来愈大，赶忙掉转船头向来时方向驶去。 波涛汹涌的海面对李荣这样的高手来说不算什么险途，李荣提聚真气，运至足下，模仿前世冲浪的方式，游走在重重波浪之间，只觉得无比自由自在，束缚在身上的压力，**统统抛之脑后。 虽然李荣自觉真气，境界没有增进，但他无比确定心态，意志冲破了囚笼，宗师之境不再是虚幻的东西，而是踏踏实实的道路。 迎着扑面而来的狂风暴雨，李荣仿佛乌云下穿行的精灵，波浪不再是前进的障碍，而是助推的利器。 狂风怒吼，雷声轰响，海浪咆哮，暴风雨肆虐着天地万物。 前方不远处隐现出一个岛屿的轮廓，李荣踏浪而行，张口出震天的啸音，冲破雷声，风吼的阻碍，宛如金石相激，又似狂狮巨吼，融合了少林寺的“狮子吼”，谢家的“玄音入神”秘术，李荣的音波秘技别有一番威力。 “少林寺那位高僧的法驾到此，贫尼有礼了。”岛上忽然传来清越的声音，声音不大，绵绵不绝，穿透风雨，传入李荣耳中。 “好武功，”李荣心里暗道。 这一手传音之术尽显出说话之人功力精湛，并未使出什么秘技，威力蕴含在平常的话音中，有着宗师般的威能。 “少林寺普惠禅师门下李荣拜见观音法座的诸位前辈。”李荣朗声说道。 说话间，李荣已登临小岛，纵跃之间，脚踏礁石，攀援而上。 小岛平时隐映在海中，渺不可见，实则面积不小，岛上草木丰茂，古树遍野，鸟语花香，四季长青，此时外面狂风暴雨，岛内却颇为平静，雨也没那么大，实是人间仙境。 “原来是李施主，请来山中一叙！”女声微微一顿说道。 观音法座位列佛门三大胜地之一，虽僻处东海，所知之人不多，但也未刻意隐瞒，像少林寺、魔门这等大势力都知其所在，且多有来往。观音法座主要供奉观音菩萨，门内弟子全部为出家女尼，领导着天下大部分尼寺，势力之大还在少林寺，白莲社两大胜地之上。 第一百八十五章 山间小路铺着洁白的鹅卵石，蜿蜒曲折，直通向远处葱绿的山峰。Ω㈧㈠Ω『中文网 李荣的脚步飞快，不一会儿就来到山峰前。 山峰不高，到似大些的丘陵，遍植古木，郁郁葱葱，空气更为清新，实是修炼的绝佳胜地。 小路时有缁衣女尼来往，好奇地打量着李荣，她们听到了李荣和自家掌门的传音，知道是来访的客人，并不问话，合什一礼后，闪身而过。 李荣一边观赏着路边风景，一边顺着小路拾级而上。 “施主这边请！”一名中年女尼拦住前路，合掌恭敬地说道。 “多谢长老，不知长老法号？”李荣躬身还礼道。 从中年女尼的气息可以探知，她可是位七品先天宗师，比老朽的丘行方强大得多。 “贫尼法号静一，掌门在前面的潮音洞等候施主。”玄机边走边说道。 行了一段路，静一停下脚步，指示李荣方向，转身离去。 李荣循着静一所指的方向，走了不远，来到一个山洞前面。 依着山洞建有一座简陋的石庵，面积不大，通体由打磨过的青石垒就，使人不敢相信这里就是佛门三大胜地之一观音法座掌门的修行之地。 “施主请进，贫尼玄机有礼了。”石庵中传来声音道。 李荣听到后，缓步走进庵中，见到一名女尼端坐在石庵正中的蒲团上，背对着庵**奉的观音菩萨塑像。 不知怎的，李荣觉得那观音菩萨塑像跟女尼非常相像。 似乎感觉到李荣眼光落到塑像上，玄机说道：“此观音塑像乃是贫尼以自身容颜为模范亲手所塑。” “难道这名为玄机的女尼有他心通？”李荣心中惊讶道，嘴上却说道：“大师以己为师，想法行事出人意料，细思却大有道理。” “你是李晦之子？”玄机目光扫过李荣的面庞和其背后的长剑说道，“这是令尊的秋水琴音？” “正是，”李荣见状解下背上长剑，递给了玄机，“家父临终前命我来东海普陀山一行。” 玄机接过秋水琴音剑，素手抚摸着剑柄，仿佛在擦拭情人的肌肤，过了良久，眼中滴下晶莹的泪珠，落在剑身，“人情万千，同归于方寸之心，一切烦恼因果，皆如梦幻泡影，何能任心自在，不作观行，方得正眼法藏。” 李荣那还不知这位观音法座的掌门曾与父亲有一段情事，估计是无果而终。 “当日贫尼奉师命到俗世行走，磨炼剑心，谁知遇到了令尊，那一刻我动了心，可惜君已有妇。”玄机轻声说道，“那一刻的时光萦绕在心，无时能忘。” 说着如许言语，玄机面容透着自内心的无限情意，一点也不似大德高僧，修行有素的女尼，到像是思念许久未联系的情人。 “大师至情至性，令在下汗颜。”李荣说道。 “至情至性？”玄机默念一下道，“观音法座并不禁止弟子动心还俗，佛因有情而传众生佛法，以灭度众生。无情之人不配成佛，当年李晦帮了贫尼一个大忙，贫尼答应其一事，如今你来事了，也就心安了。” “不知是何事？”李荣诧异地问道。 他也不知道父亲到底安排自己来见这位观音法座的掌门有何事，问起时，父亲默而不言。 “请跟贫尼来吧！”玄机起身将秋水琴音剑还给李荣，缓而迈步，瞬间就出现在丈外，动作间透着动极而静的韵味，每一步令人看得清清楚楚，度却快得惊人。 李荣施展“疾电式”身法，才勉强跟上了玄机的脚步。 “你的修为只有六品第二境，但内力深厚，真气凝练，远同阶高手，相当不错。”玄机的声音在李荣耳边响起。 “大师过奖了！”李荣说道。 跟着玄机一路疾行，约跑了半刻钟，两人来到小岛东边海岸。 玄机停在一个嶙峋的礁石群，看着礁石间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说道：“这里隐藏着一处地火岩洞，内有地火升腾，外有海水浸灌，冷热交汇，阴阳相合，诞生了诸多异物，有银鱼，肉芝之属，最为滋补元气，你可在洞中修炼一月。” 说完，玄机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来过，杳无踪迹。 因有着元行冲所传冰玉诀炼体之法，李荣几乎将**锤炼到极致，不比宗师级高手差，到了进无可进的地步，而其精神力本就因融合两世为人，高人一等，相较下来真气显得有些弱了，这次正好是合适的机会，足以使他达到心气体三者圆满的境界。 二话不说，李荣纵身一跃，闪入洞中，涉水而进。 一月后，李荣长啸一声，从洞中跃出，向玄机告别，却被告知掌门玄机已闭门潜修。 还是踏水渡海，李荣更加从容，踏着波浪，不久就踏上了6地。 此次东海之行，李荣获益非浅，那地火熔洞里的银鱼、肉芝有着补益元气的奇能，虽不如生命之源和少林大还丹之类，但架不住数量巨大，而熔洞乃阴阳交汇之地，内有地火余温，外有寒风刺骨，更有助于武者修行，使得李荣短短一月，真气深厚了两成之多，赶得上六品大圆满的武者。 上岸后，李荣也未施展轻功，而是赤足步行，一步一个脚印，来到那个小渔村，到林绍基家中盘桓了一日，方才离开了渔村，向着西方行去。 他的目的地是xc登上珠穆朗玛峰这世界第一高峰，将秋水琴音剑插在峰顶。 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走过太湖两岸的烟雨迷蒙，李荣来到金陵，听到驰名江左的“天狼”蒋成登临天巫宗宗主之位，并晋阶七品先天宗师的消息，知道蒋成终于杀掉了“血蝠”长老，扫平了宗内反对他的势力。 驻足城外紫金山，观望着前代号称虎踞龙盘，而入隋以后被毁重建的金陵城，李荣的心无比平静，他曾到城内残破的乌衣巷，寻访谢家大宅废园，往日繁华的盛迹已有残迹，所谓的江山社稷，人事变迁不再萦绕心头，留下的一颗赤子之心，至诚于武道，至诚于情性。 唐时吐蕃即包括后世xcQhsc北部及尼泊尔，印巴间有争议的克什米尔地区，鼎盛时甚至将中亚哈萨克斯坦等五国囊括在内。 如果说这个时代能与唐朝抗衡的帝国非吐蕃王朝莫属，国力强盛，与大唐打了数十年仗而不落下风。近些年来因城外三大宗师之一“战神”论钦陵智勇无敌，打得薛仁贵、王孝杰、黑齿常之、娄师德等一干大唐名将退避三舍，仅能苦守陇西，不能越大非川半步。 要说唐军之败，半由论钦陵军略无双，也因高原环境恶劣，地势险峻，唐军不能挥装备良好，组织严密的优势。 李荣进入吐蕃核心地带即xc后，已是离开了江南一年有余，他沿着后世红军万里长征路线，到sc后转而北上，向着xnetbsp; xc有着十里同日不同天，慢度一日如有年的说法，气候变幻莫测，属于典型的多垂直气候带。一日之间，温度可能会有春夏秋冬四季温差变化，特别是夜晚温度极低，加上气压低，生存困难。 尽管高原空气稀薄，氧气不足，温差变化大，这些对普通人来说足以致命的因素对李荣来说不算什么，以他饱满可以比拟七品先天宗师的气血适应这恶劣的气候完全没有问题。 通过这些年来的修行，阅读无数功法秘典，李荣现后世的武学并不比这一世差，只是后世空气中没有了灵气的存在，不能修炼出真气，但气血循行的方法跟这一世真气运行没啥区别，其中的武学道理是相通的。 当然前世时李荣只修炼出了暗劲，对武学的领悟远远不足，很多东西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今世相互参照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经过一年的刻苦修行，李荣顺利地将境界又提升了一个小层次，达到了六品第三境，贯通了十二正经，达到了圆满的状态，只差打通任督二脉，沟通天地之桥了，跟当初的李元芳相近。 进入xc后，李荣再未刻意运转真气，而是任由气血自由循行，体表气孔自由呼吸，一切都顺其自然。 虽然不惧风雨，但并不意味着李荣的衣服也刀枪不入，身上的衣服早已烂如破布片。无奈之下，李荣从藏民那里换来一张毛毡，披在身上。 练精化气是产生真气的根基，练气化神则是晋阶七品先天的关键，将自身神意融入到真气当中，表之于外则是真气化形，更进一步练神还虚，则是控制天地元气，形成气场，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