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卿贵》 第一章 婚事 齐家太太这两天心情很是不错，逢人便一副笑脸，一改往日里少有言笑的难接近模样。?八?一●●中文网www.８１zw.com ?正出门的邹家媳妇见着她，上下一个打量，明知故问，“哟，齐嫂子，这是刚从镇上的绸缎庄回来？” 齐家太太薛氏闻声，下意识的看了眼夹在腋下包的好好的两块缎子。心道邹家媳妇果然是个眼尖的，面上笑着应，“是啊，正巧路过那边儿，瞧着两块素缎子不错，就想裁了给家里闺女做新衣裳。” 虽然齐家太太没说是给他们家哪个姑娘做新衣裳，可是邹家媳妇心里敞亮。这几天镇上的王媒婆进出了齐家好几回，有几次出齐家门时眉开眼笑，还冒了不少话，里长李海滨给家里二公子李舒念聘了齐家大姑娘的事情早不胫而走。 “是呀，那绸缎庄子最近似乎都在处理些往年的缎子，我要不是家里头事多，也想去瞧瞧呢！”言下之意是说齐家太太买的定是往年的旧货色。 齐家太太顿时心里不痛快，面上的笑也跟着淡了几分。 齐家本不是这清远村的人，十多年前才落户至此。齐家说不得多殷实，只是在初来时于清远村外购置了几亩地，雇了佃农照料,每年粮食都有盈余,日子也过的下去。只是来了这么些年，要说已经融入清远村，到也不是。因是远离天子统辖的穷乡山野，人口并不复杂。换言之，每家每户都是知根知底的，对于像齐家这种外来户,因为知之甚少，所以相处中总也带着些保留，多少有些排外的意思。不过这回，里长竟然下聘齐家长女，大家伙都说齐家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攀上好人家了，但嫉妒也罢，不屑也罢，齐家这回也总算是真正融进清远村来了。??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m ? “大姑娘这几日到不见出门。我还想让她帮我一块儿打几根络子呢！” 要说邹家媳妇心里头不嫉妒，那可是假的。 不说李滨海这里长一职在这儿就跟土皇帝似的，但就说李家，也算的上是大户了。李家有两子，各个看着都是玉树临风的好模样，镇里肖想着这两位公子的人家不知凡几。前年李家大公子适龄婚配，镇上有适婚年龄的姑娘家可是削尖了脑袋想嫁进去，可偏偏李家聘了邻镇方家的姑娘。 今年李家还没放出风要为二公子婚配，早有不少有心人开始张罗。可到底还是漏算了一着，竟然便宜了齐家。 邹家媳妇的娘家也有正适婚的姑娘，同时也花了不少力气打探风声，巴结李家的内仆外戚，本这一出进行的如火如荼，没想齐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得了这便宜。每每想到此，邹家媳妇别提多不忿齐家的好运气了。 不过话说回来，村里村外对这齐大姑娘的评价都不错。脾气性子好，为人稳重端正，不但懂诗词会写字，更别提那一双巧手打的络子多让人赞不绝口。怎么看都跟个城里头的大家闺秀似的，不像是一般的村里小姑娘。要说李家会中意这姑娘，也算的上有依有据。 “大丫头这几日忙着帮我做针线呢，姑娘家也大了，哪里好天天出门是不？”说起大姑娘，薛氏眯眼笑了笑。 虽然有心保密，但自家姑娘的好事还是传了出去，这点齐家太太上镇上走一趟就听了几分，所以现在对邹家媳妇也就隐隐得松了口气，再不像之前撬不开嘴的老蚌。八一■■中?文★网．ww.81zw.coｍ ● 邹家媳妇附和着笑了声，笑容却是掺了些气。 两人没甚滋味得又闲说了几句，薛氏因说还要做饭，别过邹家媳妇回了家。 齐家在清远村偏东一隅,是一座朴拙的老宅，因着齐家人口简单，就齐家阿爷，齐家当家，夫人薛氏和两个闺女，这间小小的宅子也够住了。 进了家门，薛氏赶不上歇，携了新买的缎子就去了东屋大姑娘齐洛晴的屋子。 屋里大姑娘正低头打络子，桌上放着的是已经打好了的一对攒心梅花络子，眼下正用葱绿色的线打柳叶络子。 齐家太太看着大姑娘手脚伶俐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出声让她歇息一会儿，“这几日绸缎庄正在处理一批尺头，我看着这两缎不错，就买了回来，明儿给你做两身衣裳压箱，你看看这颜色如何？”说着就将藕粉色和牡丹色的两缎子展了开来。 齐洛晴放下手里的活，凑眼去看。镇上绸缎庄子处理的缎子大多是去年的货色，虽然是陈年的料，但单看也是很新的，一点不显得落时。这两块素缎子还带着暗纹，细细看去，好看的不得了。齐洛晴心里欢喜，嘴角带笑，“好看，娘的眼一直都利。”夸赞的话让薛氏眼角也带了笑。 拿着缎子在齐洛晴身上比划了几下，娘俩儿商量着要做什么样式的衣裳。今儿薛氏带的钱不多，所以只买了这两缎子，眼下跟闺女商量着不免想还是得抽空去锦绣阁买些细布，该给齐洛晴添置两件小衣。 “要不明日,大丫跟娘一道去绸缎庄子瞧瞧,挑些合你意的布匹。李家不比咱们家,这穿度啊也不能像往常,徒让人家看轻了。”薛氏叨着,再望手里的两段缎子,便觉得不太满意。 “嗯,听娘的。”薛氏的话也正合齐洛晴的心思。 “哎呀,去过绸缎庄子要不也去趟饰铺子,我们大丫这耳垂子一看就是有福的,也该配对金坠子给陪衬着。” 齐李两家的婚事,本来就是齐家高攀。对于女儿嫁妆这一块,薛氏计较着怎么也不能寒碜。特别是李家已有大媳妇方氏的前车。今天薛氏去镇上就是去找王媒婆的,在王媒婆那里下了番功夫才弄到了当初方氏陪嫁的嫁奁单子,虽还没细细看过,但扫目几行也知当初方家确实用心。 有方家在前,齐家如果不用些心,以后不说齐洛晴在李家恐会让家中长辈看轻,怕就单是嫁奁单子传出去也要叫外面的人笑话了。幸而齐家在清远村这么些年也略攒了些薄财,嫁闺女应是不愁了。就等晚上一家人聚齐后好好跟家中两位当家商量合计。 等说完明日的安排将缎子收放好，时辰已到该做饭的时候了。 薛氏说要做饭去，齐洛晴也放下手里的线要去帮忙。薛氏忙拦了下来，“你还是多打几根络子吧，要用到的地方多了去了。”以后齐洛晴嫁到李家去，那就是正正经经的少奶奶了，进出厨房这种事最好还是少干，免得沾了油烟气。 想到这里，薛氏不免又想到了小女儿齐洛蔺，早上出门时候千万嘱咐了小女儿让她一块儿帮着大丫头打络子的，怎么这会儿只有大丫头，却不见了小的。 齐洛晴听了薛氏的询问，解释道，“二丫和阿爷出去了。” 齐家老爷子在家闲不住，总是爱出去，或者是镇上听说书先生说时下的新鲜事儿，或是去镇外头小河边钓鱼改善家里的伙食。而齐家的小女儿则大多会伴着齐老爷子一块儿出门，也是个在家闲不住的主儿。 闻言薛氏叹了老大一口气，对于小女儿那皮猴子的个性无奈的紧。要不是齐家老爷子宠着，她这个做媳妇的又不好拂逆老人家，她早就想好好管束了。好歹小女儿今年也十四了，明年及笄也该说亲了，谁家愿意娶个这么野的媳妇？ “知道做什么去了吗？午膳可回来？” 齐洛晴点点头，“阿爷去听新书，没说不回。”一般没特意交代的，就代表齐家阿爷是要回来用午膳的。 叹过气，薛氏还是去灶房里准备饭菜，齐洛晴则留在屋子里继续打络子。齐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家里的规矩也是有的。这头一条嘛,自然是要照顾好齐家老爷子的三餐。 只不过这顿中午饭等了许久,最后只有薛氏和齐洛晴两人吃，齐之礼在镇上谋事，午膳从不会回来。而齐家老爷子和齐洛蔺竟也是不回来。薛氏脑的又是一通的唉声叹气，心里想着等小女儿回来后，一定要好好管束管束她。再让老爷子这么胡乱宠下去，小女儿真该没人要了。 第二章 听书 清远村依傍着清水镇，说是村落，其实早已与清水镇融在了一块儿，僻壤也算不上。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因村镇毗邻相融、走动方便，齐家阿爷这三五不时进镇里听说书的爱好，也就这么养了起来。 大业朝如今朝政顺遂，边境虽偶有不平，但守关的军士总也控制着，平头百姓们不用忧虑其他，茶余饭后自然就都爱听听各种八卦的事儿权当听乐子。特别是从京城这一方天子脚下传来的事儿，甭提多受清远村百姓们的欢迎了。 清水镇的说书先生也是好本事，为了迎合这清水镇民的需求，特地在京里头联系了个说书先生，只要是京城里的段子，不论事情大小，俱修书而来。所以这清水镇的消息倒也不闭塞。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日说书先生便说了一条算不得好的大消息:前些年从后燕和亲而来的珞妃娘娘在宫里头仙逝了。 若果仙逝的只是其他哪位娘娘，这消息自然也就没什么可谈性。可珞妃娘娘是自后燕和亲而来的,后燕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国力不亚于大业的最大邻国。前些年后燕还屡和大业在边境起冲突,要不是有珞妃娘娘和亲而来,指不定现在依旧还打的不可开交。 珞妃娘娘在宫里的这几年,后燕与大业的边境一直太平无事。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如今珞妃突然没了,据说还是去的不明不白的。真叫人担心后燕那边得到消息,会不会藉此又来骚扰边境,或更甚者直接就交战上。 “这位珞妃娘娘虽然是打后燕来的,可咱们皇帝陛下也是真的宠幸……。” 说书先生滔滔不绝的开始说起他修饰出来的新故事,齐家阿爷却已脱离了说书先生的话语,抚了抚身前的粗瓷茶杯摇头叹了声,“可惜了红颜薄命。” 坐在齐家阿爷身侧，正以单手支头的齐洛蔺闻言侧目，若有所思得看了齐家阿爷一眼，杏眼里有抹疑惑，“阿爷这声可惜好生奇怪，我听着怎么不像是感叹珞妃娘娘死的不明不白，倒像是在感叹别的。” 齐家阿爷捧起茶杯，沾了沾口。“那依你看呢?” 齐洛蔺跟着一笑:“依我看，这事颇为无趣。古来两国相交，不斩来使。看来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的心性还是那般。” 对于齐洛蔺先头的话，齐家阿爷赞同的点点头，至于后头的话，他则选择性的忽略过去了。 思忖了下，齐家阿爷点拨了一句，“恐怕这只是开局,后头还有诸多安排。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稚气未脱的小脸随着齐家阿爷的话旋即也蒙上一层淡淡的沉思。 两人各自心思的沉默。 直至茶馆外有一穿沙蓝色潞绸直缀的青年公子进来。 公子步伐匆匆，一阵风似地扫到齐家阿爷和齐洛蔺的面前，面上有匆忙赶路的红晕，怀里还揣着一包用油纸包裹的物什。赶到两人面前不请自坐,同时将怀里的油纸放到桌上摊开，“齐阿爷，蔺妹妹，王二包子铺的肉包子来咯。”肉包子的诱人香气顺着公子哥的话尾飘散出来，直钻进鼻间。 爷孙俩被断了思绪，俱收起心神齐齐看向桌上的包子。齐阿爷挑了眉，“来的正是时候，,老汉正饿了，二公子有心了。”视线却不曾抬起看过对面的人。 齐家阿爷口中的二公子正是里长李滨海家的二公子，李舒念。 李舒念生的一张书生面孔，连身子都是属书生的。这会儿从镇西王二包子铺赶过来，气息不平，一坐下连喘了十多口气才觉缓过来。李舒念顺气的当口，齐家阿爷已吃下了一只肉包子，正回味唇齿间的猪油香。 “蔺妹妹，你肚子也饿了吧。快尝一个。”一只暖呼呼的包子就着李舒念的手递到了齐洛蔺面前。 齐洛蔺顺着包子望了李舒念一眼，唇上嚅了嚅，最后还是言了声谢，接过包子小口咬着。 李舒念瞧着齐洛蔺，清丽的小脸上柳眉弯弯，总是闪着灵光的杏眼眸子这会儿只剩半道认真的柔光。脸颊因细嚼时而嘟起，煞是可爱。李舒念的面上满是心满意足。再瞥看齐家阿爷，飞扬的心思霎时坠了下来，有些踌躇着想要张口，几番张口却犹疑不定，耽误了许久都没将想说的说出来。 他不说话，同桌的两人眼里只有香喷的肉包子。 李舒念共买来五只包子，一会儿工夫的桌上就只剩下一张油纸。其中四只都进了齐家阿爷的肚子，然而齐家阿爷虽吃饱喝足，但对李舒念这跑腿的公子并没有过多的反应，甚至连多看眼都没有。 齐家阿爷的冷淡，李舒念自然也看在眼里。要是换早些时候，齐家阿爷也不曾这么对他，只是随着李齐两家的婚事敲定，齐家阿爷对自己的态度就越冷下来。个中缘由李舒念自然也晓得，论起来他自己都委屈，谁知道自己没说清楚的一句话会让家中办了坏事。如今想要挽救，可是又苦无办法。这心里油煎火烹的，别提多不好受。 本想解释并寻解决的办法,可如今对着齐家阿爷的冷脸，再多的话都冻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忽然茶馆里有道声音在喊“二公子”，齐洛蔺瞥眼看了来人，提醒李舒念，“二公子，刘管事都找来了，你该回去了吧？” 李舒念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家里管事刘宏来寻自己。浓眉一皱，苦了脸。原本出门为父亲办事，但见了齐家爷孙俩就痴痴的跟到这里来，到把父亲交代的事情都忘了。 管事刘宏过来先跟齐老爷子见了礼，果然出言要李舒念回去。“二公子，老爷说有急事，让你即刻回去。”不用说，李舒念办事半道偷溜的事情，李滨海肯定是知道了，不然是不会让一直跟着李滨海做事的刘宏来喊人的。 这一回李舒念想不走都不成。 可心里还有些不甘愿，眼巴巴的看着齐洛蔺，正要说话，齐家阿爷阻拦着咳了一声,“二丫头，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回吧。” “好的，阿爷。”应话的同时，两人俱已起身，齐家阿爷掏了几文铜子搁在桌上，领着头就走。齐洛蔺紧跟在后。 半句话都来不及说的李舒念只能眼巴巴的瞧着两道背影踏出茶馆，心里眼里一阵钝痛。 第三章 偏心 离开茶馆行了一段路，齐家阿爷转身往茶馆的方向瞧了两眼，才摇头叹气，“这小子啊……”语气里还颇有些惋惜的成分。?◆?●网ｗww.81zw.com ▲ “阿爷以后还是给二公子一些好脸色看吧。今后都是一家人了，可您总不给这孙女婿好脸色看，在孙儿面前到也罢了，以后要是叫父母和李老爷看道了该如何作想？”齐洛蔺扶着齐阿爷边行，边劝说着。 齐家阿爷闻言眉上一折，鼻子里哼了哼，“你这话……眼下你做好人，老头子到成坏人了?”心里不爽气，又叨说:“我这还不都是为你不值？这小子家世清白，脾性尚可，又对你有心意，难得你也看的进眼不见反对。这女婿合该是适合你的。结果倒好，煮熟的鸭子就这么跑了。枉你聪明，竟还能如此失算的。” 齐洛蔺听着忍不住哑然而笑，“阿爷，难怪母亲总私下说你偏颇的太过，你这话要是在母亲面前说，还不得把她气死过去了？姐姐也是你的孙女儿，更是你的亲孙女儿。若有好的，你更应该替她着想着才是。”话中特意加重了亲孙女三个字。 “这镇上又不是没其他合适的后生了，能配大丫头的人选多的是。倒是你，好不容易有个合适的，应当好生抓住。八▼一■中文?●网ｗww.81zw.ｃｏm ★”齐家阿爷依旧坚持己见。 “阿爷，你思虑太多了。我还小呢。既然适合姐姐的人选多的是,你又知道适合我的除了李舒念就没其他人了?”原先确实觉得李舒念此人尚可，也确信他对自己有心，能等自己及笄后上门提亲，然而世事难料，如今这一遭变故既然已成定局，那也没有可再多想的，坦然接受即可。 齐家阿爷不再回话，不过肚里确实认定这一方村镇里确是再没什么人家合适齐洛蔺了。 面前的齐洛蔺虽是自己的孙女，可内里的魂魄却是已故的丹阳郡主。若不知道这点也就算了，可就是因为早早就知道这样一件闻所未闻的怪事，并在久处中相信了这桩怪事，所以在看待齐洛蔺时，总忍不住依旧将她当那光风霁月的郡主看待。 丹阳郡主在世时，也是为盛名所累，耽搁了婚姻之事，后又因违逆之事葬送了性命，至死没有婚配，实为遗憾。如今机缘成了自己的孙女，齐家阿爷倒不担心她重覆丹阳郡主的寿数，但总觉得或许早些帮她定下婚姻大事，让她及早相夫教子过上小日子，才算是正途。 脚下的路行到了镇内的分叉处，一处是出镇的，一处是往集市的。八一?中?文●▼网ｗww.81ｚw.com ● “阿爷，现下是回家吗?” “嗯，回。” “早上母亲出门前曾嘱咐我帮姐姐打打下手，做些活计。现下的时辰，母亲定是已经返家了。这回去少不得又要被念叨，咱们不如带点小东西回去吧。”齐太太薛氏在外人看来是比较持重的性子，可在家里，特别是言训起闺女们，那话语多的实在磨耳朵。偏偏齐洛蔺屡教不改，总是呆不住家里，又不喜女红这些，时常惹薛氏不高兴，被教训已是家常便饭。 齐洛蔺一张口，齐家阿爷就知道她打的是什么心思。心知肚明现下回去自家儿媳定会有长篇大论，自个儿也是不耐听薛氏叨唠的，便也就附议了她的想法。 此时镇上的午市已开市，人流渐起，街头巷尾车马穿梭，已然热闹了开来。齐家爷孙俩择了大路往街市而去，要带什么返家，齐洛蔺的心里早已有计较。这会儿走去，目的明确。 爷孙俩在几家饰件摊子上流连了番，齐洛蔺最后相中了支紫石钗，打算拿回去去堵薛氏的口。 “阿爷，你看这样东西送母亲可好？”齐洛蔺故意问齐家阿爷。 齐家阿爷皱眉看了她手中的紫石钗几眼，哼了起来，“老头子可不懂这些东西，你是故意刁难老头子呢？” 齐洛蔺闷着笑，付了钗子的钱，让老板将钗包了起来。 她选的紫石钗虽样式颇简单，但胜在紫石成色好。另紫色贵重，既压得住艳色也衬的起老气的衣色，薛氏极少打扮，朱钗来来去去也就仅有的那么几支。也该是需要这样一支头钗来陪衬。 好在这头钗的价格也不贵，她才买的下来。 讨好薛氏的物品选定后,爷孙俩返家的脚程不免更加悠哉起来。原本从镇口到齐家只需要走上两刻,这会儿爷孙俩慢慢悠悠的竟走了快三刻的时辰。 原本高照的艳阳如今已有些西斜,然而秋老虎的热气不减更盛,烘了爷孙俩一头的汗,心里都念起家里凉着的那碗酸梅汤来。待进了清远村后加快步伐急巴巴地回到了家门口,却见一架青辕蓝盖的马车直直横在自家家前,不偏不倚正好挡住大门口。 驾车的车夫不见踪影,只有车架孤零零的在这里,不免叫爷孙俩好生奇怪。 “家里又有客人了?”齐家本不会有什么客人,可自打李齐两家有意结亲起,王媒婆进出家里的次数便有好多次,特别是最近段时间。 不过王媒婆来家里时都不曾坐过马车,这马车想来也不是王媒婆的车架。既是坐着马车,又是来齐家登门的,齐洛蔺第一个想到的是里长李滨海。 “难道是李老爷来了？” 齐家阿爷想到的头一个人也是李滨海，但旋即又摇头否定，“不像。”如果是李滨海，不说其他，单说这马车停的位置，便不会像是李滨海的行事风格。 李滨海是个读书人，懂得规矩和礼仪。像这种大大咧咧将车架停在别人大门口的不礼貌行为就不像是个读书人所为。更何况李齐两家已有婚约，到未来亲家的家中做客，怎可能这么一副找茬的态度。与其说是家中来客，倒不如说是有什么人上门来寻事。 齐洛蔺见齐家阿爷的注意力都在车架上，凝神一思很快也想到此处。惊疑究竟是什么人，这么一副寻衅滋事的做派。 “走吧。进去瞧瞧到底是谁来了。”齐家阿爷抬手指指门内。 第四章 来客 爷孙俩才跨入家门，大姑娘齐洛晴正好疾步迎出来，瞧见两人忙唤，“阿爷，阿妹，你们总算回来了。▼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ｍ ?” “姐姐。”齐洛蔺回了声，正想问齐洛晴家里是否来了什么人，大姑娘已经先口告知两人家里来了客人。 “阿爷，家里头来了位公子，说是来见您的。现下母亲正在正屋内招呼着。……阿爷，母亲看起来似乎脸色不太佳。”齐洛晴话里隐隐提醒着齐家阿爷。 齐家阿爷自然听出来她话中的意思，遂问她，“什么模样的公子？可有自报了家门？” “洛晴不知道，那位公子是母亲迎进家中的，并不曾听到那位公子自报家门，母亲也没告诉我，只叫我在门口候着您告诉您一声。” “嗯。”齐家阿爷想了一想，不再问齐洛晴什么，抬步便往正屋走。齐洛晴、齐洛蔺忙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正屋。 正屋里并没有什么寒暄交谈声，三人进到屋里，一眼就瞧见被奉在上座的陌生公子。 屋内的两位看见齐家阿爷进来都站起身来，薛氏冲着齐家阿爷见了个家礼，喊了声“阿爹”。 齐家阿爷应过薛氏，视线停在那位陌生公子的身上。八◆??一■中文网www.8１zw.ｃoｍ ▼ “是这位公子要见老头子的？” 齐洛蔺躲在齐家阿爷身后，视线同样打量着屋里这位穿着玄纹云袖书生袍的陌生公子。 这位公子生的是星目剑眉，身材颀长。一身长袍虽样式不繁复，但布料做工皆是考究，不像寻常人家所用。顶上束梳理仔细，并用玉冠妥帖束之。从上至下，都给人一种干净、严谨的感觉。与将车架随意停挡在人家家门扣的作法，真是有着天壤之别。 打量过这人，齐洛蔺确定脑中并没有这人的印象，也就不清楚这人到底是谁，为何事而来，便就只能等着这人自行解答疑惑。 在齐家人打量来人的同时，对面的人亦在打量着齐家阿爷。待各自都打量完毕后，这陌生公子才双手作揖冲着齐家阿爷拜了个大礼，口中并说：“恩师安好。” 恩师？齐家两位小辈疑惑不知，就连齐家阿爷也一时反应不过来，迟疑着问对方，“你是……” 屋内似乎只有薛氏已经知晓了来者身份，然而她面上淡淡，一副不想插话介绍的意思。 “弟子许清渠，拜见恩师。”许清渠保持着俯身的拜见姿势自报了姓名。???八一中?文网．ww.８1zw.com ★ 齐家阿爷这才恍然大悟。忙上前扶起了他，“原来是你。”再仔细看许清渠的面庞，这才从眼角眉梢里隐隐看出了年少时候的痕迹。 “多年不见恩师，我观恩师相貌还一如往年，想来恩师的身体也康健。弟子心里总算宽慰。” “这身体啊，也还算尚可。”齐家阿爷指指座椅，“来来，坐下说话吧。” “是，恩师请坐。”原先许清渠坐在上，这会儿上座自然请了齐家阿爷来坐，自己坐到在了下处。 “想来阿爹和许公子多年不见，还有许多话要说，眼见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儿媳妇先去准备晚膳吧。”薛氏脸色淡淡的询问齐家阿爷的意思。 “也好。”齐家阿爷点点头。“多备些菜，再添二两小酒。” “儿媳妇知道。”薛氏礼了礼，离开正屋。离开时，又唤了齐洛晴和齐洛蔺两女一起出去。 “母亲，来的这位是什么人呐？怎么说是阿爷的弟子？是什么弟子？”一出了正屋，齐洛蔺一副好奇的模样追问薛氏。 薛氏瞥眼正屋方向，鼻子里哼了道气，脸上表情又如之前屋内的样子，也不愿明说。“大丫头回屋里去休歇一会儿，打了一天络子了，仔细眼睛。”交代完大丫头，薛氏又拿眼瞪了齐洛蔺一眼，“二丫，你这皮猴子，又出去野了一天。快去沏壶茶招待客人。” “是，母亲。”齐洛蔺也不推脱，应了声就小跑着去灶房里沏茶。 “那女儿先回房了。”后边齐洛晴也回着薛氏。 齐家隐姓埋名在这清远村住了多年，虽然知晓不算是消身匿迹，但也从未见过有什么故人造访。更别提什么齐阿爷的弟子了。齐家阿爷曾为儒贤，收徒讲究，所谓门生不过也就几个，且各个都声名在外，但时至今日早都没有活口，怎么还有自称门生的弟子，更何况又是这般年纪的青年公子。再者，也并没有听过其中有叫许清渠的。 齐洛蔺因为好奇的厉害，故而手脚麻利的沏了茶就往正屋端去，心里打算听听两人谈说什么，更想知道这突然造访所谓何事。 “二丫，奉过茶就回来打下手。不许再偷溜去别处玩了。”薛氏不放心，见她离开时又拦了她说话。 齐洛蔺默默的看了眼薛氏，口上乖巧，“知道了，母亲。”心里却是对着母亲道了声抱歉。 正屋里头，齐家阿爷与许清渠不着边际地寒暄着，两人不知是有意还是太久不见能说的太多，愣是不曾涉及来意。齐洛蔺奉茶来正屋的时候，许清渠正在问齐家阿爷如今都做什么打时间。 “阿爷，喝茶。……公子，喝茶。” 将茶奉到后，齐洛蔺顺势立在齐家阿爷的身侧，明目张胆地旁听两人的叙旧。 许清渠呷了口齐家的粗茶，视线自然而然落到了齐洛蔺的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几眼，笑着问齐家阿爷，“恩师，这位也是恩师的孙女儿？” “是啊。”齐家阿爷瞧了眼齐洛蔺，知晓她是故意要留下，也就随了她的意思。“这是家里的二丫头。” “恩师有福气，家中的两位小姐都生的如花似玉。” 许清渠的客套话齐洛蔺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并不因得了夸赞而露出小女儿姿态，齐家阿爷则是呵呵一笑，也不接他的话，只是低头饮茶。 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得齐家阿爷偶出的饮茶声。 齐洛蔺知晓，这是两人准备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果然，许清渠再开口的时候，话锋变换，“恩师，此番我自玉龙关而来，是想在回京前，特意过来看望下恩师您的。” “如此说来，老头子倒好奇清渠你是怎么知道老头子现下的住处？” 第五章 世子 齐家阿爷问话问的直白，许清渠一愣，一时不知道是该如实说还是隐瞒说它词，略思了一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瞒恩师，自恩师离京后，我实在不放心恩师的去所，故而一直都有寻人打探消息。●?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oｍ ■所以恩师的住处，弟子是早就知道了的。” “原来是这样。”其实这答案也早在齐家阿爷的意料中，所以他也并没有过多意外。“清渠有心了。” 许清渠面上扬起笑，怪不好意思的告诉齐家阿爷，“其实弟子很早就想着要来拜见恩师的。只是又怕贸贸然前来会打扰到恩师，故而犹豫了很久。这回从玉龙关回京，途中正好离清远村近，心里又真的挂念恩师，便忍不住过来探望下恩师了，还望恩师勿怪。” 齐家阿爷虚眼看他，虽然他说的合情合理，然而心里却明白，口中所说的只是其一，恐怕还有未曾开口说出的其二。 立在齐家阿爷身侧的齐洛蔺则细思着许清渠所提及的玉龙关。玉龙关乃是大业与后燕之间最重要的一道关卡，一直都起着护佑大业阻截后燕扰袭的重则。齐家阿爷是儒人，收徒教习的也都是文士，并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武士。面前这人文质彬彬，也不像是武夫的模样，那就不可能是玉龙关的守将。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oｍ ?难不成他是自玉龙关行商而来的？但瞧他举手投足间也不像是商人的姿态。而且，今天才从镇上得到后燕来的珞妃仙去的消息，这会儿就有个自玉龙关的人来到家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巧合。 齐洛蔺一时也难以猜出他的真实身份来。 这边齐洛蔺既然注意到许清渠口里所提的玉龙关，齐家阿爷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眼见他字字璇玑，如此暗示自己，不免也就随了他意，省的他再多绕几道关子。于是顺着他的话回问一句，“清渠如今是在哪里从事？怎么跑去玉龙关那里。玉龙关离后燕近，可是一直都不太平。” “哦，弟子是两年前随泷秀王换防玉龙关，此番恰好驻守期满赶回京去述职。”话上一顿，许清渠故意迟疑着：“有些事情弟子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否妥当……”视线投向了齐洛蔺。 齐家阿爷知道许清渠顾虑的是齐洛蔺的在场，更知道许清渠接下来可能要说许多话。然而不论许清渠说什么，似乎都没有瞒着齐洛蔺的必要，故而摆摆手，“没有什么可避忌的。” 见齐家阿爷并没有要齐洛蔺回避，许清渠不免有些意外，同时也让他很快认清齐洛蔺在齐家阿爷心里头的份量，对齐洛蔺这小小的姑娘不仅又多看上了几眼。▲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后者则保持着一副沉静如水的模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并未对他的视线报以任何反应。 几个眼神抛过去收不到一丁点的反应，许清渠收回视线，重新整理了下思绪，接着之前的话尾续道：“如今的泷秀王就是当年荣王的世子萧承羡。世子成年后，陛下特意弃了荣王名号，新封了其为泷秀王。” 荣王世子……齐家阿爷与齐洛蔺不约而同的怔愣了下。 这些年托镇上说书先生的福，也听过不少关于这个泷秀王的事情，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大才。之前还感叹过可惜不是皇子身份。只是说书先生并不曾说过原来泷秀王就是荣王世子。 “原来是承羡世子。”再提荣王世子的名号，齐家阿爷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眼见齐家阿爷面上有遥想起往事的动容，许清渠忙进一步说，“当年荣王与王妃去后，荣王府很快没落，承羡世子吃了不少苦。幸而世子生性坚毅，这些年才熬了过来。” “嗯。”齐家阿爷赞同的点头，“承羡世子的性子随荣王。” 再说荣王，许清渠便有些忍不住，“恩师当年实不该离开京城，离开荣王的。”虽有些怨怼齐家阿爷，但许清渠还是很好的把握住了这个度，并不让自己的语气听来太怨齐家阿爷。 齐家阿爷沉默。 “恩师，弟子心里有一疑问，还不知道能不能问。” “问吧。” 许清渠突然起身，双手交合冲着齐家阿爷再行一个大礼，字句清晰而又缓慢的问道：“弟子疑惑，如果还有机会，恩师可愿意重返京内，扶持泷秀王？” 齐洛蔺眼皮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齐家阿爷比之她镇静许多，但心里也同样吓了一大跳。早知道许清渠突来是别有深意，但实在不敢也不愿意深想。没想到他竟不愿多打几招太极，就这么急切的将来意暴露了出来。 正屋里极静，只有时光静静流逝。许清渠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直没有抬头，齐家阿爷也只是怔怔的看着许清渠，似乎已经元神出窍。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洛蔺忍不住抬手轻推了齐家阿爷的手臂一把，老人家回看她一眼。两人就这样无声的交换了个眼神。 “清渠。”齐家阿爷终于出声打破沉默，“你起来吧。” “恩师。”许清渠依旧不动。 “清渠，老头子记得当初离京时曾是想带着你一同走的。”齐家阿爷张口，缓缓叙述往事，“那时候你才不过十五，老头子甚怕变故会累及你。而你却告知我说，你既是承羡世子的伴读，就该相伴左右，断没有离开的道理。所以你并不愿意与我离开。如果往日重来，老头子问你是否愿意与老头子一道走，你愿意同我一道走吗？” 许清渠缓缓直起了身，脸上一如当年那样坚定的回答，“我依旧会伴在泷秀王身边。” “依旧是如此执拗。”齐家阿爷叹了叹，忽然变换了语气反问他，“变故只在当年，如今大事早定。陛下的皇子们成年的已有那么多位，泷秀王在这时候遥想不该想的事，是不是有些不妥。” 许清渠闻言，顿了一下忽而笑起来，“恩师错想了。并不是泷秀王，而是端王。” “端王？” 皇九子萧明哲？ 第六章 留客 许清渠笑了两声便收敛起来，复坐下拿了茶杯喝茶。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om ?“恩师家的清茶初尝觉得淡而无味，再饮却别有一番清幽之味。”这一番又开始评起了茶，仿佛之前并不曾涉及过泷秀王、端王与扶持这样的话。也没有一丝再想要齐家阿爷一个答案的意思。 齐洛蔺不认得许清渠，也不知道他之前的脾性，只觉得这人多面的很，初见时候严谨有礼，后又步步试探。一会儿是泷秀王，一会儿又是皇九子，现下干脆又闭口不谈只顾左右而言他，变换来变换去，也不知道他的话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真正的目的又是为何。 对了，还有他那辆停挡在家门口的车架！此人真是不安牌理出牌，让人琢磨不透。 而齐家阿爷则是一股说不清楚的情绪，有些感叹，又有些欣慰。直直看着许清渠，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气氛又要陷入尴尬，恰时薛氏来敲门，说是齐之礼下工回来了。随后便见齐之礼激动的疾步走进来。 自落脚清远村后，齐之礼便在清水镇上谋了份账房先生的差事。每日都是早膳后出门，晚膳前回家。所以齐家的晚膳大都是在齐之礼回家前准备妥当，等他回来后便可第一时间吃上热汤热饭。 今日回来却没能如往常般有热汤热菜候着不免有些奇怪，这才从薛氏那里知晓了许清渠到访的事情。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齐之礼也是认得许清渠的，因年纪使然，当初便是拿许清渠当亲弟般看待。而今听闻许清渠来造访，歇都不愿歇，直接奔过来了。 才进屋，齐之礼喊过齐家阿爷后视线就定在许清渠身上。“这……这就是清渠？”脑海中只有少年模样的许清渠，可面前的早已经是个衣冠楚楚的俊朗公子。齐之礼一时也不敢随意攀认。 “是之礼大哥。”比起齐之礼的情怯，许清渠反而落落大方，冲着齐之礼拜了一礼。“清渠见过之礼大哥。多年不见，大哥也是没大变化。” 齐之礼随齐家阿爷年轻时候的模样，仿佛是浸淫于书中多年，满身的儒雅气。今日也是一身平常的素面软缎袍子，因他体型挺直，如今虽快近不惑之年，却依旧如当年一般模样。 “果然是清渠！”见许清渠率先喊了自己，齐之礼这才敢应他。“这么多年，你过的可好？” 眼见两位多年不见的故人又要没完没了的寒暄，薛氏忙开口插话说：”饭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小酒也已经添置好了。爹爹、相公不如先请客人入座，小酒热菜先吃起来。边吃边聊，可好？” “嗯。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也好。”齐家阿爷自然是说好。 齐之礼一直都尊重自己父亲的意见，现下时辰也是晚膳时候，自然也没有异议。 “好好好，我正好与清渠喝几杯。” 薛氏让几人慢慢挪步饭厅，同时也不忘捉住齐洛蔺，“二丫，快随我去布菜。” 齐洛蔺没什么借口再留下，只能乖乖跟着薛氏去布菜。 平日里齐家晚膳并没有什么规矩，一家人都是同桌而食。然而今日家里有男客，薛氏便将酒菜准备妥当后，把饭桌留给几位男人。另置了饭菜拎着齐洛蔺到齐洛晴的屋里吃饭。 男人间谈笑敬酒声不断传入只有饭菜咀嚼声的大丫头屋里，齐洛蔺对许清渠这人还是抱有很大的好奇，饭间又问了薛氏一次这人的来历。大姑娘齐洛晴也是好奇，见齐洛蔺问起，也在旁附和着问。 薛氏见两个女儿都缠着自己问，心知自己不说是不能，但心下还有顾虑，也不敢全盘托出。便真假掺半的简单说了说许清渠这人。 在薛氏口中，齐家阿爷曾奉职在一皇子府中，而这个许清渠则是皇子府中小世子的伴读。与齐家阿爷经年相处下也是投缘，齐家阿爷便将他当做了半个儿子对待。后来皇子病逝了，府中没落，齐家阿爷便辞了差事回了乡下，本来是想带着许清渠一起走的，没想到这小伴读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齐家阿爷没法，只能任他留下。这一离开后也就断了联系，再没有过什么消息。 “事情就是这样了。”薛氏说完叹了道气。“曾经还担心过这孩子日后的生活，现下看来，也是过的不错。” 齐洛晴听后一脸恍然，显然是接受薛氏所说的。 而身为当年的一员，齐洛蔺自然知道薛氏的话中有真有假。不过她说的到也与许清渠之前与齐家阿爷说的吻合。 看来许清渠确实是荣王府上的世子伴读，也因念主仆情深，所以当年事时并未与齐家阿爷离开京城那块是非地。 “没想到，爹爹与母亲当初也是在京里生活的。”谈起京城，齐洛晴脸上有些向往之色。“长这么大只听人说过京城如何繁华，还羡慕那些去过的人。却没想到家里竟是从京城出来的，想想到觉得有趣。” “京城啊，繁华是繁华。但远没有这清远村呆着舒服。京城啊，没什么好的。”薛氏拿着碗筷，回想了下当年京城的盛景，最终叹了一道气。 听母亲这样说，齐洛晴也就不再说什么。 母女三人很快就用完了晚膳，收拾干净后，饭厅里的几人依旧还在酒中，薛氏也就继续留在齐洛晴屋里，母女三人边说说话，边做些手工。 在清远村这种乡下地方，因为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没那么多的钱财特意准备嫁衣，所以这儿的待出家的闺女们是不用专门缝制嫁衣的。不过虽然不用大费周章的缝制嫁衣，一块专属于自个儿的红盖头还是得准备妥当的。 薛氏趁此机会，就帮着齐洛晴绣制她那块红盖头。齐洛蔺没寻到机会偷溜，只能留下帮着薛氏和齐洛晴分线。 薛氏一边做着手里的活，一边絮絮叨叨的教齐洛晴一些婆媳之间的相处之道。齐洛晴满面的含羞带怯，但还是认认真真的听着。 齐洛蔺上辈子从未接触过这些，也没有人特意与她絮叨过这些，所以也不觉得乏的旁听着。不时还将薛氏的话咀嚼上几遍。 也不知边说边忙时辰过了多久，直到齐之礼来敲门唤薛氏。 薛氏开了门，齐之礼身上的酒香夹着风就吹进了屋里。齐洛蔺嗅了嗅，想来齐之礼已经喝了不少。 齐之礼因见着多年不见的老故人，心情很是愉快，见了薛氏便对她说，“今夜清渠留宿在家中，你将西边闲置的那间屋子收拾下，添置一床被褥吧。” 第七章 长住 齐之礼才说完话，薛氏就叫了起来，“什么？他还要留宿在家中？”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齐之礼下意识的看了看饭厅的方向，“说话这么大声，让清渠听见了，还当我们家不欢迎他留下呢。??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 薛氏闻言气的直哼哼，心说她确实不欢迎许清渠留下。不过到也没明着说出来，而是婉转的换了个说辞，“我说闺女他爹，西屋那边还住着二丫头呢，你如今让人住西屋那边的空房去，那二丫头怎么办？让乡里乡亲知道了还得了？” 虽然是乡下地方，风气比之京城等要开放许多，可也不代表男女大防就真的没有了。要是被人知晓未出阁的闺女跟个陌生男人毗邻而居，那该让人怎么想。要说没点事，又有谁会信？ “二丫头可以睡大丫头屋里不是？”对于这点，齐之礼早就想好了。“眼下天色都晚了，清渠又没处可去。不让他留宿在家中，难不成让他睡田里去？” “可是家里还有个说了亲的姑娘呢。”薛氏依旧不死心，继齐洛蔺后又将齐洛晴抬了出来。 不过齐之礼也有准备，“所以才让二丫头过来陪大丫头不是？” 被齐之礼一堵，薛氏再找不出更有力的话语来反驳。◆八★?★一中文网．ｗw.81zw.ｃｏm ?现下天色确实已晚，如果她硬是不愿许清渠留下，将他赶去镇上投宿，恐怕许清渠也找不着投宿的地方。 齐之礼趁热打铁又说了番好话，又是保证了一通，薛氏实在执拗不过，只能顺了齐之礼的意，让齐洛蔺收拾下过来与齐洛晴睡，自个儿则去收拾房间以供许清渠留宿。 从小到大齐洛蔺与齐洛晴同睡一屋的次数屈指可数，究其原因是齐洛蔺不喜欢也不习惯与人共睡一屋。但齐洛晴却相当欢喜。这一夜，抓着齐洛蔺说了不少的话，有说小时候的事，也有憧憬将来的小日子的话。 齐洛蔺也不知道自己失眠了多久才真正睡去，或许是因被齐洛晴勾动了心情，这一晚罕见地梦到了许多过往的曾经，这些曾经里有个风姿翩朗的荣王，与还尚幼的自己。梦中的时光静好，只不过醒来后却惹来满腔的惆怅难以纾解。 翌日，齐之礼因昨夜饮酒过度，宿醉得起不来床，便趁势旷了一天工。一场懒觉直睡的日上三竿，醒来后又拉着许清渠品茶闲聊了一整日。 或许是因为许清渠的到访，齐家人难得的都没有出门，全聚在家里。八▼一?中★?文网www.81zw.ｃom ?齐洛蔺被薛氏捉着帮齐洛晴打络子。齐家阿爷、齐之礼则和许清渠在小院里摆了棋盘，开始厮杀了起来。 到了晚间，棋兴不减的齐之礼竟还想着要与许清渠喝上一盅。幸而薛氏强势不让，不然可指不定齐之礼又要饮酒过量上不了工了。 只是，今晚许清渠依旧留宿在了齐家。而且也不是一夜，而是将短期内都留宿在齐家，直到泷秀王的大军到达距离清远村最近的宪州城，许清渠才会离开齐家前往汇合。 薛氏听闻齐之礼告诉自己许清渠将要长宿的消息时，心火虽腾起，但还是控制着，只问他，“等大军到达宪州城？那大军现在在何处？还要多久到达？” 齐之礼看着薛氏的脸色，硬着头皮如实说：“大军刚从玉龙关出，估计还要些时日。” “什么？才刚从玉龙关出？”薛氏闻言差点当场就和齐之礼翻脸。“从玉龙关过来少说也得月余的时间。你还要让人在家里住上个把月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不行不行不行，我不依。咱家可是有两个闺女呢，我不能拿两个闺女的闺誉开玩笑。” “父亲也是同意的。” “不依。” 最终，饶是满口嚷着不依的薛氏还是让许清渠住了下来，并让他可一直住到泷秀王的大军抵达宪州城，等军里有人来接他，方在离开齐家。 只不过连着三晚齐之礼都没能睡在卧房里。 许清渠住下的第三日，齐洛蔺终于是逮到了机会单独与齐家阿爷说说话并问些萦绕了她几日的疑惑。 “阿爷，这个许清渠到底是什么人？”对于许清渠此人的身份，虽已有齐家阿爷与许清渠的只字片语和薛氏的说辞，但齐洛蔺还想从齐家阿爷口中听一次详细。 齐家阿爷正在喝茶，闻齐洛蔺的问话，顿了下饮茶的动作，仿佛是想了想该如何回答，才告诉齐洛蔺，“清渠是我在京外捡到的小乞儿，当时见他病的厉害，心有不忍便带回了荣王府。后来就养在府里，由我教养着，与世子玩在一起，一齐听课学习，后来得了荣王的提点干脆让他当了世子的伴读。” 说过一段，齐家阿爷又饮了几茶权当润喉，接下来的一段就简单多了，“清渠虚长了世子三岁，相处中自然处处维护世子，两孩子感情因此渐深。后来荣王既去，大局也定，老头子离京时本想带着他一起走，毕竟也是老头子收的关门弟子。谁知他与世子感情已深，说什么也不愿离开，说是既然已成世子的伴读自当至死相伴，不然世子孤苦一人太过孤单了。” “如此听来，他到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齐洛蔺感叹了一声，“承羡世子有这么个伴读也是幸的。” 齐家阿爷点点头。 话间既然再次提到承羡世子，齐洛蔺不免又想起许清渠来的第一天说的那些话，后来的几日都被薛氏捉在房里，所以也不知道许清渠在后来是否还有提过如今的泷秀王以及端王，以及被许清渠自己掐断的提问。 将所想问了齐家阿爷，阿爷却说，“清渠是我的学生，我本该最清楚他的脾性，可是如今距离远了，反倒琢磨不清了。” “那阿爷如何想？如果他此来的目的确实要延请你入京帮着端王，你可同意？” 齐家阿爷没有回答，反过来询问她，“如果你是我，你怎么想？” 被这么一问，齐洛蔺陷入了沉思中，细细得权衡起来。 第八章 赝品 对于齐家阿爷反过来的询问，齐洛蔺并没有纠结多久就有了答案，“我想不论是泷秀王还是端王，阿爷必然是不想入京的。?■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 齐家阿爷看着她，点下了头。 “是啊。老头子老了，已经不再适合京城中的风云变动了。当年老头子就不是那个心无杂念的人，最终也误了荣王。如今有你们这些小辈，老头子就更无法做到了无牵挂。”齐家阿爷顿住话，自叹着摇了摇头，“要想成大事者，必要清明其志，不得有半分牵绊。不然牵绊越深，弱点也必越惹人注目。” “还有一点，如今阿爷遁居避世甚久，对京中的风云早已不如当年那般洞悉。如今真要让阿爷回去，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呢。”齐洛蔺听出齐家阿爷依旧有责怪自身当年没有尽力的意思，便抢了他的话头，故意调侃了他几句，趁此转换他的心思。 齐家阿爷原本有些悲戚的脸色又好转了过来，面上隐隐藏了笑，但又故意一副挫败的模样说：“确实如你所言。老头子老矣。” 齐洛蔺咧开嘴笑了起来。 “对了，那许清渠长留在家中的打算，可是有着慢慢磨着您的打算？” “或许是，或许也不是。八◆??一■中文网www.8１zw.ｃoｍ ▼”正如同齐家阿爷刚才就说过的，如今的许清渠，他并不能完全琢磨清楚了。所以许清渠的各番用意，他并不能猜透一二。 “我倒觉得他的用意十之**。” 齐家阿爷不置可否。 院里忽然响起许清渠欢快的声音，听声音正在唤着齐家阿爷，声音由远渐近。 齐家阿爷只能放下握在手中喝了老半天的清茶，示意齐洛蔺一起去看看，许清渠有何事在外头喊嚷。 齐洛蔺跟着齐家阿爷出去的同时，不免抱怨“自他来了，都没空闲出去透透气。日日躲在家里，人都快闷死。”许清渠来了几天，她天天被薛氏捉在房里做活计，感觉这每一日的时间过的跟犹如一年之久。 不说齐洛蔺如是想，其实齐家阿爷也是这个想法。 跨步走出屋门，许清渠正抱着两手站在院里，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面朝的方向正是齐家爷孙俩所在的正屋，正等着两人出来。 见了齐家爷孙俩，先喊过了齐家阿爷这个恩师，又冲着齐洛蔺露牙一笑，喊了声“小侄女”。 齐洛蔺微不可见的撇了撇嘴，许清渠的多面中还要加上一个“轻浮”。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在齐家住下的第二天，齐之礼得知齐洛晴和齐洛蔺两位姑娘还没好好的跟许清渠见过礼，特地将两位姑娘喊到许清渠面前，给他见了礼。 而许清渠则说论起辈分，既喊齐家阿爷一声恩师，又喊齐之礼大哥，那两位姑娘自然是小辈。于是便指着齐洛晴喊了声“大侄女”，对着齐洛蔺则喊“小侄女”。这一喊就定了辈分，也不顾两位姑娘是不是愿意有这么个不见得虚长多少岁的长辈。 待齐家阿爷走近了，许清渠才拜了一礼，“恩师。恩师待的这一方清静之地真是甚好。快来看看我寻得了什么宝贝。”说着就引齐家阿爷去看他摆在院内石桌上的棋盘。 “这是……”齐家阿爷瞧了两眼取代了原本旧木自制的棋盘的新棋盘，不解其意得看向许清渠。 “早晨随大哥一道去镇上走动，没想闲逛时竟然在一家古董店里现了楸枰这稀世宝贝。实乃匪夷所思啊！” 相传古时有一张楸木棋盘，棋盘质地轻而坚，木纹细腻，是王者弈棋所用，后因战事之故流失民间，再没有踪影。爱好弈棋者，或识得弈棋者都听说过这样一张棋盘，只不过都只是听说。 “这不是什么楸枰，不过是仿冒的赝品罢了。”齐洛蔺瞧了几眼那棋盘，忍不住出声掐断许清渠的欢喜。 许清渠望向齐洛蔺，眨了眨眼，似乎是不信，“小侄女怎么知道是赝品？” “不只我知道，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齐洛蔺再看许清渠时，眼里已经带了些同情的神采，“像我们这样的穷乡山野，怎么可能容得稀世珍宝？这张棋盘是古董店的陈掌柜特地让人造的，为的就是骗你们这些外乡人的。” “啊……” “陈掌柜开价五十两，可惜从未骗倒过人。其一是但凡有些眼界力的人都知晓这棋盘虽造的不错，但自木质上还是显然看的出新旧痕迹。其二，若真是稀世珍宝，陈掌柜怎么可能只要价五十两？”五十两在清水镇的平民百姓眼里是一笔天价，可在富庶人家，还不就是一笔小钱。 而齐洛蔺知道这棋盘是赝品，也是因为她早就逛过镇上的古董店，也早就从陈掌柜那里知道了这棋盘的来历。 许清渠依旧是一声“啊……” 齐家阿爷瞧着棋盘，摇头而笑。“棋盘是不错，但未及那价格。” “弟子也是这么认为。”许清渠接话。“所以弟子跟那掌柜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掌柜同意用十两卖予了我。五两算作材料费和制作费，剩下五两权当盈利。” “……” 齐洛蔺知道自己的面色一定是沉的暗暗的，许清渠却还转头冲着她笑，并有意无意的说了句，“小侄女懂的真多。不愧是长跟在恩师身旁的。” 齐洛蔺脸黑的更重。 齐家阿爷摸了摸棋盘，转头冲着许清渠比了比手势。询问他道：“陪老头子下一局如何？” “恩师有此雅兴，弟子自当奉陪。”许清渠比出请坐的手势，让齐家阿爷先挑一边坐。 齐家阿爷率先落座，许清渠才落座到了另一边。许清渠同样请齐家阿爷先选执子。待齐家阿爷选了黑子后，他才执起了白子。 这两日许清渠与齐家阿爷已经下过多盘棋了，胜负各半分。齐洛蔺因一直在屋内做活计，并不知道两人的战果，此时自然认真的观战。 齐家阿爷的棋风属于细水长流型，密密麻麻筹谋半局，方才会显露战意。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许清渠的棋风竟与齐家阿爷相仿，也是春风化雨，细雨润无声。 半局棋面，双方各自拥城而筑。接下来，便是杀戮的开始。 第九章 对弈 因为棋风相似，输赢之间尤为显得步步为营。??八一中▼?文网www.81zw.ｃoｍ ?行将踏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 齐家阿爷的黑子在棋盘上蜿蜒而上，直逼白子的正中心。然而大军才杀出就被白子诱入瓮中，一举杀之。黑子在后救援，却不及白子的先手快准狠，援军才至，前锋们早已死伤殆尽。更甚者白子已经开始吞噬起援军。 黑子白子纠缠了几番，许多次当黑子将对白子呈围合之势时，白子总能异军突起，杀出一条生路来。 最终这局是黑子落败。 齐家阿爷丢下手中的棋子，洒脱的认输。“老头子与你下了几日的棋，看来已是被你摸透了路数，恐怕是难再胜你了。” “是恩师手下留情，不然弟子也不能赢的这么轻快。”许清渠还是懂得些谦逊，并不因为大杀了齐家阿爷一通而有什么得意。 两人将各自的棋子捡入棋笥里，许清渠询问齐家阿爷的意思，是不是要再开一局。 齐家阿爷还没回话，齐洛蔺却有些坐不住的主动求战，“我可否与许先生一战？” 乍听齐洛蔺约斗，许清渠捡棋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兴致浓浓的问她，“哦？小侄女也懂弈棋之道？” 齐洛蔺点头，又将齐家阿爷推出来当挡箭牌，“阿爷教过我。八▲一★中?■文网．ww.８1zw.cｏm ?虽然棋艺不好，但看许先生棋风甚好，所以也想讨教一下。还望许先生赐教。” “哎~，说什么赐教。又称呼什么许先生，多见外。都是自家人，我想小侄女喊我声世叔，我还是当得起的。”话间，许清渠已经将白子悉数归入了棋笥里。 齐家阿爷这边也将最后几枚黑子归回了棋笥中。转眼看见齐洛蔺满面的跃跃欲试，便起了身，推波助澜了一把，“也好。我这孙女儿虽然不常陪老头子下棋解闷，但说到棋艺，也是有一番她自己的路数的。你们便试试，到叫老头子也看看清渠如今的棋风路数。” 长辈都赞同了，许清渠自然也没什么好推脱的。便就请齐洛蔺落座选子。 “许……世叔既然是长辈，那白子便就让与世叔了。”说着，齐洛蔺将装有黑子的棋笥往自己的身前拢了拢。 许清渠无声的笑了笑，接受了齐洛蔺的敬意。 黑子白子各在对角星位处落下一子。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齐洛蔺又道：“请白子先行。” 许清渠大方得执子在对角白子的斜上处行了个小尖。通常开局落小尖是最为妥帖的行棋下法，能坚实的将棋路坐实。然而齐洛蔺的下法却舍了这筑基的做法，直接落了长。 许清渠看着那一颗长，忍不住挑了挑眉。心想面前的姑娘不是真的不太会下棋，便是棋风太直白，杀伐之心太明显。而这种用意明显的行棋路数，往往几步就能将之逼入绝境。 依照许清渠惯有的洞悉猜度与对这个年纪的姑娘的认知，饶是姑娘有些聪明，这棋路下法也是不成熟的表现。 有了这份认知后，许清渠开始计算，他是战决赢下齐洛蔺呢，还是慢慢等待齐洛蔺筑起的大军兵临城下再一举歼灭。如果选择第一种，对小姑娘来说肯定会是一种挫败感。倒不如让她展示一下，也趁势看看她的棋路。 打定主意后，许清渠依旧慢慢筑造着自己的城，而齐洛蔺则长立着大军继续步步前行。 待到围城将成之际，黑子的大军却也已如蛟龙之势盘亘在白城之外，当许清渠打算主动出击之时方才惊觉大局已落入齐洛蔺的掌控。 许清渠大惊。 在一旁观战的齐家阿爷眼里露出了笑意，显然是在暗笑许清渠的轻敌。如今的许清渠就如同当初的自己一般，以为齐洛蔺不成章法的横冲直撞只是棋艺不精，却不想这是齐洛蔺的独到之处。 齐洛蔺行棋一贯看似横冲直撞，却又布置妥当，长立大军行云流水，敌人稍不注意，这一条蛟龙便长驱直入。而大开大合更是她的拿手好戏。便如此刻许清渠惊觉不妙开始补救之时，却每每被她阻截拦断，待到最后收官时候，许清渠还彷如在反压的梦中，却已经一败涂地。 待这一局结束良久，黑白子全数归入棋笥，许清渠还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败的这么惨。 “恩师，小侄女的棋风甚是精妙。弟子输的甚是心服口服。” 齐家阿爷呵呵笑开，“她这棋风是以快打慢，专治你我这等喜慢筹谋的。而你只要早些提防着，不被表象所惑，不要轻敌，要胜她也不是不能的。” 许清渠回味了下齐家阿爷的点评，感同身受的猛点下头。“也是弟子轻敌了。小侄女虽尚幼，但也是恩师的孙儿。棋艺怎能不精妙呢！” 齐家阿爷摆摆手，并不接受许清渠的恭维，“并非我教她，而是她自己琢磨着专门对付老头子的。”齐家阿爷并不好说当年的丹阳郡主就擅此等行棋风格，以快打慢是一招，以快制快亦是一招。行棋风格行云流水洒脱自如，与丹阳郡主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听齐家阿爷如此说，许清渠忍不住战心又起，询问齐洛蔺的意思，“侄女儿可愿再战一局？”询问的同时，手上早已捻了白子就等着齐洛蔺点了头就要落子。 原本是齐洛蔺跃跃欲试，如今却是许清渠战心不死。然而齐洛蔺并不愿如他的意，推开了棋笥起了身，“不下了。看时辰母亲快该回来了，让母亲看见了又该训我不是了。我躲懒了一下午，眼下也该回屋去帮姐姐打络子了。世叔与阿爷切磋吧。”说完，冲着两位长辈行了个万福礼，还不等许清渠挽留便转身离开。 许清渠在其后“哎哎哎”的喊着，却还是没唤住齐洛蔺的步子。直到人消失在东屋，才满面遗憾的望向齐家阿爷，“恩师……” 齐家阿爷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这丫头估计是怕再战时会输给你，所以不敢应战。你就当是承让了她吧。” 许清渠却是不信齐家阿爷的话，小小年纪棋艺有此造诣，不说齐洛蔺聪颖，但就这布局之法也叫他另眼相看。而再战虽有不服输的成分，却也是想进一步试探她的虚实。 当下虽被拒，但他并不会放弃，总能寻得机会。 第十章 添衣 许清渠在齐家住了七八日后，薛氏终于不再将过多的注意力投注在许清渠身上。八一?▲?中▲文网ｗww.81ｚw.com ?这分心的心思一集中起来，便又想起了与大姑娘齐洛晴约过一起去挑选布匹以及头面饰的事情来。 这一日风和日丽，薛氏早早起来伺候着齐之礼吃了早膳上工去后，便喊了齐洛晴齐洛蔺整理一番，一道去镇上走一趟。 彼时许清渠已经起身，正在院里坐着看书。听见薛氏招呼两位姑娘似乎是要出门，好奇的凑了过去，“嫂夫人要带姑娘们出门啊？” 薛氏对许清渠福礼，看他这段时间太平的很，便也就放下了原本的成见心思，“带丫头们去镇上选几件衣裳，眼看就要仲秋了，丫头们也该要添置两件秋衣。” 王媒婆这两日递来了李家的请帖，说是仲秋之日李家延请仲秋家宴，除了族里亲戚等，特地请了齐家一道出席。算是正式通报族中两家已结秦晋之好。薛氏高兴的很，李家族中多是为官，亦有经商，都是大户之家。此番见了面，往后怎么也算是熟人了。所以这第一面，自然不能马虎。但见仲秋之期已是不远，自然要急着张罗两位姑娘出席家宴时候该穿的衣裳。 齐洛晴已定亲的事情，许清渠早就知晓，现听薛氏意思，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齐洛晴的嫁妆事宜。?八一◆?中?文网www.８1ｚw.com ? “嫂夫人有心啊。不知道嫂夫人需要不需要提物件的帮手？” 薛氏斜睨着许清渠，“你要帮忙提东西？”一介书生，身子看着跟她一个妇人没啥差别，能提什么东西？薛氏可不信。 看出薛氏眼里面上的瞧不上他，许清渠忙张开双臂在空中挥了挥，“嫂夫人可别不信，我随军多年，再重的物件都搬过，有力着呢。” 薛氏依旧将信将疑。然而这回去镇上必定要多买些东西，母女三人力气毕竟都有限，这一路去是走过去，回也是走回来，带上许清渠好歹能分担一些，倒也不是不可。 这么一想，薛氏也就同意了许清渠的随行。 得到薛氏的同意，许清渠握着书就往西厢房的方向走，口中报备着，“嫂夫人稍等，我去换件衣裳就来。” 几人准备妥当后出，今日便将齐家阿爷一人给留在了家中。 去镇上的路都是走惯了的，薛氏几人的脚程不慢，许清渠虽是书生模样，但也跟得妥妥的。?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薛氏身侧一边是齐洛蔺一边是齐洛晴，因齐洛晴是说了亲的，故而许清渠很识趣的走在齐洛蔺身畔，离了齐洛晴两个身位，算是避嫌。 这一路上薛氏还遇见不少乡亲熟人，有些人已经知晓许清渠是齐家的远亲，是特来做客的。有些还不曾知道的，看许清渠仪表堂堂，又与薛氏三人同行，便有些好奇的旁敲侧击，薛氏只能一句句的解释着。 待走进镇里，用时可比往常多了许多。原本有些说乏了的薛氏一进镇里立即又精神上了，领了几人目的明确得直奔镇上的绸缎庄子。清水镇上的布庄、绸缎庄子少说也有四五家，然而只有这取名锦绣坊的绸缎庄子各式样料子最为齐全，兼之每季都会处理一些往年的旧料，既得富家人喜欢，也令一般小户拥护。 上回薛氏买的两块素缎子便是在锦绣坊淘的，这回再来，往年的旧料已然都处理完了。原本薛氏打算换地方，可谁想还没来得及抬脚，倒叫掌柜的迎住了。 “哟，这不是齐家太太嘛。可是来挑料子的？快来看看，近日坊内可添了不少新料子。”锦绣坊的掌柜也是消息灵通的，知道眼前的薛氏是李里长家的亲家，已先一步挂了笑脸迎上来。 薛氏颇尴尬的笑着，一时也不好意思转身就走，只好硬着头皮在锦绣坊内转悠着看新料子。 锦绣坊里的料子、式样都是一等一的好，有些还特地是从京里运过来的时兴料子，让看的人心生欢喜。可是喜欢归喜欢，薛氏更清楚这越好看的料子越是价贵。并不是齐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可以消费的起。 锦绣坊掌柜围着薛氏介绍这又介绍那，殷勤的模样让薛氏心里直呼无福消受，可又不能当面说什么，只能抓着大姑娘，问她的意见。心里咬牙做了决定，只要闺女说要，她便也豁出去了。 趁此机会躲在一旁清闲的齐洛蔺有些好笑又同情着母姐二人。 “小侄女对这些都没兴趣？”许清渠站在齐洛蔺身旁，手指扫了店内一圈，不由得好奇得问她。 齐洛蔺视线一直跟着薛氏和齐洛晴转，口里好笑得回答许清渠的问题，“能有什么兴趣？母亲是要帮大姐打点嫁妆，添置衣饰，我瞎凑什么热闹？” 许清渠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落落大方的讲出这话来。一时又高看了她眼，“小侄女的气心果然好。” “谢世叔夸赞。”齐洛蔺收回一直追随着母姐的视线，投了许清渠一枚笑眼。 许清渠受了她一眼，顿时眼里一荡，心说：哎哟，这小侄女抛媚眼的模样还真是可人的很。 另一边薛氏和齐洛晴还在看料子，齐洛晴看了一片花花绿绿的料子，眼都快看花了。心里虽喜欢的紧，可是心里也知晓家中的境况哪能容许她喜欢，只能寻说这花纹不满意，那样式不合心意。走了一圈下来，竟然没有一样是看得中的。 见大姑娘有心体贴，薛氏也想趁机离开。正编了话想要告辞掌柜的，忽然就听掌柜的欣喜地喊，“哎哟，李太太和李大奶奶。什么风可把您们给吹来了。” 李太太、李大奶奶……薛氏往门口处一瞧，心里也跟着喊了声哎哟。这来的可不就是李家的太太和大奶奶嘛，未来的亲家。 李家太太杜氏和大奶奶方氏相携着进来，杜氏第一眼就瞧见了薛氏。有些吃惊又有些喜的唤薛氏，“齐家太太，没想到如此巧合。” 薛氏赶忙给她行了个万福礼，“李太太。” 薛氏行过礼，齐洛晴和齐洛蔺忙也跟着行礼，口中同说，“见过李太太。” 另一边的李大奶奶也是小辈，同时也给薛氏见了礼。 未来的亲家、婆媳、妯娌就这么头一遭互相见了礼。 第十一章 差别 “没想到两位姑娘也跟着齐家太太一起。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李太太一双眼细细瞧着齐洛晴，相貌身段皆是好的，眼下低眉敛目，一看就是恭顺温婉的性子。再结合打探过的消息都是赞扬的多，现下更觉得满意不已。 薛氏此刻面上的笑也是温婉，在未来亲家母面前稍显得有些拘谨，“看今日天气不错，就想着带家里的姑娘出来走动走动顺便添置两身秋衣。没想到就这么巧遇上了太太和大奶奶。” 说话的时候，薛氏偷偷打量着李太太身旁的大奶奶方氏。这个方氏人生的娇娇小小的，一张白嫩的鸭蛋脸，眉目如画。身穿一件荔枝红如意纹交襟短襦，下是粉底撒花长裙，静静站在一身铁锈红短襦藏青色长裙的李太太身旁，既端庄也娴雅俏丽。 王媒婆私下对自己说方氏在李家可讨李家太太的欢心了，如果说李家太太是喜欢这模样的人儿，那家里的大姑娘应该能得李家太太的意。 李太太笑着点了点头，“应该的。我今日和蕙娘出来也是这个打算。” “那还是真是缘分。” “是啊。”李太太看向齐洛晴，语气温和的问她，“可有挑上满意的了？” 齐洛晴窘红了脸，动作间更是拘谨，摇头小声回话说，“并、并没有。八▼一■中文?●网ｗww.81zw.ｃｏm ★” “哦？”听大姑娘挑不中满意的，李太太下意识的看向锦绣坊的掌柜，“秦掌柜，可是你又藏私了？”心里第一个怀疑是锦绣坊的秦掌柜没有眼色，故意怠慢齐家的几位。 秦掌柜一听，忙不迭的喊冤，“李太太何出此言啊，我哪敢藏私啊。这坊里好的我可都推荐给齐家姑娘了。”可是人家偏是这个看不中，那也不满意，难伺候的很。 齐家母女俩面色讪讪，颇是尴尬。 李太太也不再与秦掌柜多话，上前走近齐洛晴，亲昵的牵了她的手，口中话语也甚是温和，“想来是看花了眼吧。没事，再看看，我来为你参详。齐家太太也一道再看看吧。” 得李太太的邀，薛氏当然不能推辞。 “也不要多看旁的花眼了，不如就看那几段从京里来的缎子吧。”方氏适时的在一旁提议着。 李太太赞同的给了方氏一个笑，秦掌柜马上接眼色喊人去将京里的缎子捧出来。 有李太太在，齐洛晴便不能再如方才那样随意，老老实实的陪在李太太身旁，同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等着欣赏京里来的缎子。●●◆■网．ｗw.81zw.com ■ 不一会儿就有伙计小心翼翼的捧了许多匹布缎出来给几位太太夫人小姐过目。 没得李太太邀的齐洛蔺只在几人身后随意欣赏了几眼，还是那副瞧不出多大兴致的表情。 刚在旁装了半晌路人的许清渠又靠近了齐洛蔺，小声的说，“这些式样与京里往年流行的式样也没什么两样。” 齐洛蔺附和地“嗯”了声，“我们这种乡野地方，哪能赶上京里的时兴。像这些说是京里的料子，本来就是京里往年流行的，现下淘汰了才传来了这里。” 这些许清渠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懂这些，见识果然不浅。 那边有李家太太坐镇，挑选起来自然就快的很。一会儿就给齐洛晴挑了一匹丁香色五彩花草纹样的。给齐家太太薛氏选了蓝色梅花竹叶式样的缎子。又将自家需要的式样挑选完毕后吩咐着秦掌柜说：“给齐家太太和齐大姑娘量了身段，做身时下的衣裳。一应费用算在我账上。” “哎哟，这怎么使得？”薛氏一听忙摆手，“这怎么能叫李太太花钱。” 李太太安抚她，“这又怎么使不得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见外呢，亲家母。” 李太太这一声亲家母直把薛氏叫的乐开了花，也不再推辞她的好意。 选妥了缎子，李太太又邀齐家太太，“这下我还想与蕙娘去金玉铺子看看头面饰，齐家太太也一起吧。” “这……”薛氏心里惊奇，这也真是巧，李太太怎么都跟自己想到了一处去。 “齐太太便一起去吧。难得母亲见着了齐大姑娘，心里可欢喜了，是想多处一会儿呢。”方氏近了一步，当了李太太的说客。 见方氏如此会说话，句句都能恰到好处的合了李太太的心意。薛氏总算是知道为何李家太太会中意方家的姑娘了，果然是个嘴甜孝顺的。虽然自家女儿这方面也不输人，但此刻稍显拘谨，总是有些木讷了。 由方氏这么一说，薛氏也不好说不去，只能应了李太太。 李家两位来时是坐着马车而来的，如今多了这么多人，一辆马车是坐不下了，所幸金玉铺子离着也不远，便就提议散步走过去。 一行人离开锦绣坊时，许清渠饶有兴趣得看了看齐洛蔺，心里好奇怎得李家太太那么周道，却单单就没有关照齐洛蔺，未来亲家未来媳妇都选了缎子，偏偏亲家小姑娘没有份。 然而再看齐洛蔺面色平静，仿佛并不知道生了些什么的模样，他就更加惊奇。也不多话，直接就跟着夫人姑娘们去金玉铺子。 待到了金玉铺子，情形与之前无什么两样。李家太太招呼着薛氏与齐洛晴看饰，并帮着挑选参详。齐洛蔺依旧是被忽视遗忘的那一个，只放任她一人在一旁枯坐着喝茶。 许清渠偶尔看看几人挑选的饰头面，但大多时间里都则暗暗观察着齐洛蔺。他想知道齐洛蔺这姑娘是故意端着一脸平静装没事，还是真的对冷待没什么在意。 随着观察的时间愈久，许清渠想她应该是真的对此毫不在意。心下又升起了一丝激赏。 这回挑选的头面饰都是配刚才所选的布料，用作仲秋家宴的。所以选的都不算是太贵重的，依旧李家太太揽了付钱，薛氏万分不好意思的道谢。 “时辰都要到晌午了，不如一道用膳吧。”李家太太再一次留人，并告知薛氏已经在镇上的万家酒楼里定了一桌膳食。意在不让薛氏推辞。 李家太太的盛情难却，薛氏只能厚着脸皮应好。 因万家酒楼离这里稍嫌远些，方氏让两位太太稍后，来时已经让人回家里再驾辆车，看时间也快到了，等车到了再去万家酒楼。 不多久就有随行的婆子来说车驾到了，但随着第二辆车驾而来的还有李家的二公子李舒念。 第十二章 争执 齐家三人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见到李舒念，各个心思迥异。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 齐家太太薛氏和齐洛晴起初一惊，接着都以为是李家太太刻意的安排。齐洛晴想着要见李舒念，面上含羞带怯，一时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自从议亲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再见他。 相较起来，齐洛蔺则显得平常许多。 李舒念来时便知道自家母亲是与齐家太太姑娘们一起，所以才非要跟着车一道出来，意在见一人。 “母亲，嫂嫂。” 李舒念进来见过自家人后，又礼数周到的给齐家几位见了礼。视线在挪到齐洛蔺身上时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眼。 薛氏对这女婿满意的不得了，相貌堂堂、文质彬彬，家世又好，真是打着千百盏灯笼觅来的。 李舒念见了一圈儿礼，至到许清渠面前才打了愣子。幸而薛氏一直关注着李舒念，这会儿早有准备，三言两语就为李舒念介绍了。 “许先生，幸会。” “见过李二公子。” 两书生见面，规矩的各行了揖礼。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ｏm ● 在李舒念见礼的时候，李家太太面色变了几番，最后终于找回了来时的表情，但话里还是有些责怪李舒念的出现，“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帮着你父亲跑腿吗？” “事情已经办完了，听说母亲在外头，还要府里驾车来，还以为母亲这里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赶来看看。”李舒念寻了个理由，算是对自己的出现做了解释。 当着大家的面李家太太不好说他，之前又已经邀了薛氏一起用午膳，现下也不能因为李舒念的突然出现就取消不去了，只能忍下对李舒念的气，回身笑着邀薛氏，“这车既然来了，咱们便过去吧。” “也好，也好。”眼下多了个李舒念，薛氏自然更不会反对。 一行人出来金玉铺子，分坐了两车，往着镇中的万家酒楼而去。 马车内，李家太太满面怒气的训着李舒念，“谁让你过来了？等下到了街头转角，你就下车回府去。” “不回。”李舒念脸上也是不好看，胸腔处憋了道气。 “你……”李家太太看着李舒念脸上的倔强，一时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骂，“你个不孝子！” 眼见李家母子间如此剑拔弩张，方氏忙是倾身抚了抚李家太太的后背，帮着她顺气，并出言安抚，“母亲勿动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八一▼中★文◆网www.8１zw.com ★小叔也是不该，母亲这几天身体一直不好，大夫交代了不能再让母亲动气，你还这样气她。” “他就是想气死我，气死我他就逞心如意了，想怎样就怎样。”李家太太气哼哼得对着方氏吐苦，“到时候想娶谁就娶谁，再没人管着他了。这媳妇还没娶进门，就想着要同时纳了媳妇的妹子了。还说什么平妻，你倒是懂享受。” “咱们李家你父亲你哥哥都没动过这样的念头，就你这反骨的，还想娶平妻！” 娶亲这事如今已是李舒念心里的一道伤，现下又被母亲提起，心里难受的疼，“我本就中意的是妹妹，母亲为何不问我就去说了大姑娘。既然你们不让我退婚，为何又不同意我再娶我喜欢的姑娘？” “你……你个不孝子！到头来还怪母亲错了？”李家太太想自己一心一意为儿子，到头来还被儿子怪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齐家二姑娘还没及笄倒是已经学会了勾引男人了，这样好手段的媳妇我要不起，也断不会要的！” 齐家大姑娘见了自己可是有礼的很，性子风评都好。可那二姑娘呢，看着自己就跟没看见自己似的，那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看着就来气。 “母亲！你再这样说她，我便不叫你母亲了。” “你……”李家太太气的直要呕血。 “母亲别动气。”方氏加快手中拍抚的动作，言语上也是安慰李家太太，“小叔孩子脾性，言语难免不周道。他哪能不认你。小叔，还不快给母亲道歉。”眉眼里不停冲着李舒念使眼色。 李舒念看了看自家母亲气的不停喘气的模样，心下不忍，结巴的对李家太太说：“做儿子的自然知道母亲对儿子的好。儿子也是一时气话，还望母亲不要计较。” 李家太太见李舒念服了软，心气瞬时去了大半，但还是故作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哼！口中这样说，心里又是另一番想法吧。” 李舒念撇了撇嘴，想反驳又见方氏对自己使眼色，只得忍下来。 方氏见万家酒楼已是不远，又说好话哄了李家太太一番，终于是在车驾到达玩家酒楼时哄得李家太太怒气全散，又恢复了原样。 相比起前一驾马车里的浪潮汹涌，后边坐着齐家几人的马车反倒显得有些尴尬和沉寂。 薛氏上了车已经反应过来挑选的布匹饰都没齐洛蔺的份，李家太太缘何会不打理齐洛蔺那份，有些奇怪但也属正常。毕竟是未来媳妇的妹妹，就算不照顾到也指不出什么错处，更何况是李家。 薛氏想着要不等吃过了午膳再带着齐洛蔺回去挑两件衣裳和头面饰。 万家酒楼很快便到了，两家人下了车，李家太太携着薛氏并肩走入酒楼里。酒楼的掌柜亲自来迎着他们进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里一张八仙桌，薛氏和齐洛晴坐一边，齐洛蔺和许清渠坐了一边，李家太太和李舒念同坐，李大奶奶方氏独坐一边。 午膳的菜色都由万家酒楼的掌柜张罗，并不用几人费心思。 等着菜肴上桌的空隙，李家太太和薛氏闲谈着，方氏偶尔会在适当的时候插几句话。再一次让薛氏见识到了方氏的玲珑。 齐洛晴因有李舒念在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低垂着头只拿眼偷瞧他。然而李舒念并没有回应过她一眼，视线一直投注在对面齐洛蔺的身上。 直勾勾的眼神，让与齐洛蔺同坐的许清渠想忽视都难。起初还以为他是在看自己，而后才现原来视线的焦点竟是齐洛蔺，心下有些怀疑，难道这李公子有两份心思。 才这么想，今日生的一切犹如一幅展开的画卷，许清渠瞬时清明起来。 第十三章 闲谈 李家太太随后也注意到了李舒念不加修饰的直白眼神，心里一口气堵的慌，脚上狠狠地踢了李舒念，这才拉回了他入迷的神思。??▲●网www.８1ｚw.cｏm ▼ 李舒念皱眉忍痛看李家太太，是以才接收到了自家母亲递给他的警告眼神。悻悻得垂了头，不再过多表现。 这顿饭对某些人而言绝壁是食不甘味。因怕李舒念说错做错什么，李家太太草草得结束了这顿饭，饭毕也不再多挽留齐家太太闲话其他。不过还是殷勤的派了车驾送他们回齐家去。 薛氏当然是谢了又谢，而后才携着女儿们坐着李家的马车回了家。 这一路只顾着喜滋滋的对齐洛晴说李家太太的好，又满心的以方氏为范本教育着齐洛晴，一时也就忘记了二姑娘的事情。 马车一路上晃晃悠悠地，把薛氏和齐洛晴都晃困乏了。到了家两人不多话各回各屋歇午觉，只留了许清渠和齐洛蔺没做交代。齐家阿爷早也不在家里。 许清渠看家里清静，忙逮住齐洛蔺旧事重提，“小侄女，左右没事，不如陪世叔下一局棋？” 自从被齐洛蔺大杀一通后，许清渠总寻着机会要与齐洛蔺再战一场，可是一直未能如愿。故而总是见缝插针的要邀再战。 齐洛蔺看许清渠那一脸的渴求模样，半分不为所动，依旧狠心拒绝，“请恕小侄女舟车劳顿，无法奉陪世叔。?八一?◆中文?网．ww.８1zw.com ?” “何必拒绝呢，只下一局便好。”或许是被齐洛蔺拒绝的次数多了，对于她再一次的拒绝，许清渠并不在意也不死心。“小侄女你看今日世叔陪着你们忙活了半日，难道世叔这一个小小的心愿你都不愿意满足？” “你哪里忙活？明明什么都没干不是吗？”齐洛蔺毫不给面子的直接吐槽他。今日他一半的时间是在闲晃，另一边的时间是在看戏，真以为她没看出来。 “哎，好歹也是花了大价钱买那棋盘回来的，结果都用不上几回，实在可惜。” 齐洛蔺心说那也是他不差钱所致。 许清渠见齐洛蔺去了齐家阿爷屋里取了本书，又搬了椅子放在院内，一屁股坐下边晒太阳边翻了书看，一副拒人千里之外，不予交谈的模样。他也效仿着搬了椅子与她的并排而放，落座在她身旁。 既然确实不愿意与他对弈，那就改聊天吧。 定了主意，许清渠看了看她手里的书，见她看的是前朝大家所著的年史记，不由得惊奇，“小侄女竟还看这种书？” 齐洛蔺眼不离书，淡淡地问他，“为何不能看？” “不是，只是觉得姑娘家或许大多偏爱些旁的传记。?八一◆?中?文网www.８1ｚw.com ?”他认识的那几户的小姐们也、都是喜看传记、经集的，史记涉及的方面太多，并不得她们的欢心。 “我不挑书，只不过阿爷这里只有这类书。” 是了，齐家阿爷藏库的都是这种书籍。齐洛蔺这样说，许清渠才忆起来。但对于齐洛蔺能看下去这种书籍，又是一番新的感觉。 这本书他少时也看过，那时候是齐家阿爷拿给他的，他看过后就还了，也是觉得看的无味。如今见齐洛蔺能定了心神看这书，想着要不也看看，是不是有别番体会。 顺着她看的书页，许清渠也跟着她一齐看了起来。半晌的时光，两人只是不声不响的合看了一本书。 直到许清渠有些眼酸，才闭了眼依在椅子上假寐。齐洛蔺依旧静静地翻着书，享受难得的松快时间。 “李家在此地是很有名望的家族？”闭着的许清渠忽然有此一问。 齐洛蔺停下书中时光的推移，斜睨了他眼，见他一副闭眼晒太阳的慵懒模样，又挪回了视线，接着刚才顿住的地方继续往下看。口里却也回复了他的疑问，“李老爷是这儿的里长。李老爷的族中堂兄是本地江源县的县丞。” 许清渠两手交叠在腹部，左手食指轻轻叩了叠在下方的右手。“看来确实是门不错的好婚事。” 齐洛蔺不作声。 “李家的太太看来很满意大侄女，今后过门也必会善待她。” “嗯，是啊。”齐洛蔺也赞同。李家太太对齐洛晴的喜欢并未隐藏，很容易就看出来。 “但是……”许清渠顿了片刻，又说：“但是李家那位公子似乎并不满意大侄女。” 齐洛蔺看完了一页，顺手又翻至下一页，顺道反问许清渠说：“你又不是李家二公子，你又知道？” 许清渠听她接话接的自然，心里更是了然。 “大侄女比不得小侄女，我倒不禁有些担心。” 大家都是聪明人，许清渠这样说，齐洛蔺便知道他已经猜到了许多。于是更不愿意多与他多言，只回他说：“父母之言，媒妁之言。” 许清渠睁开眼，撇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感叹起来，“嗯，我观那李家公子也不过如此。确实配不上你。” 齐洛蔺自书里抬起头，也撇头看着他。 “都是乡野村夫，配不上你。”许清渠又加了一句。 齐洛蔺忍不住挑了挑眉，这话听着真耳熟。似乎齐家阿爷也时常这样说。这两人不愧是有师徒之谊的人，连话都说的想象。 “世叔又抬举我了。”齐洛蔺搪塞了他一句，视线又回了书本里。 是否只是抬举并不用过多的解释，许清渠一笑，又想起来一桩事，于是又去打扰她，“仲秋佳节李家宴请你们一家，可是不论李家太太还是你母亲似乎都忘记你还没新衣裳。要是一直都想不起来你，你当天可怎么办？” “往年的衣服还能穿。”齐洛蔺并不在意是否能得件新衣参加仲秋宴。反正主角也不是她，穿新衣还是旧衣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听了这个答案许清渠便知道是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依旧无可避免地将一般小姑娘的思维做派套在了齐洛蔺身上。然而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并不同于他见识过的那些世家小姑娘们。 她比起那些世家的姑娘们差了许多，姿容比不得几家侯府、尚书府的小姐们，出身更是低到了泥里。可是她的气度姿态心智又不是同年纪的小姐们能与之比较的，不说同年纪，就是比她年长的那些小姐们也是比不上。 一边是无可挑剔，一边却是劣质之极的瑕疵，许清渠忽然为齐洛蔺感到可惜起来。哪怕她的出身再好一点点，恐怕也能有另一番天地。 “小侄女，你就陪世叔下一局棋。无论输赢，你仲秋之宴的衣裳饰，世叔全都帮你包了！” 齐洛蔺拿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许清渠。 第十四章 费心 李府。八一中■文★●■网．ww.81zw.ｃoｍ ? 自镇上回到府里，李家太太声称眼花头疼，气息不顺，整个人难受的很，等喝了碗大夫前两日开的药才由方氏伺候着歇了。 方氏一直伴着她睡熟过去才换了婢女看着，自己退了出去，想着也要回房去歇会，等晚膳时候再过来伺候。 才出了李家太太的房门，一直候在外头的李舒念已迫不及待的堵了上来，“嫂嫂。”一副有事商量的模样。 方氏看见他不免也头疼叹气，转身看了眼房内卧榻的方向，无声地对李舒念比了个手势，示意李舒念随她出去说话。 两人一路走至院内小花园的开阔处才停下步子。 “小叔是有什么事要找我？” “嫂嫂，我听说今天母亲见了齐家的几位后，一直冷待着齐家的二姑娘，可有此事？” “小叔是听了哪个碎嘴的下人胡说了什么？” 方氏本还在猜李舒念找自己是要自己相帮着劝李家太太成全他的好事，并没有想到他问的竟然是这事。 说起今日的事情，方氏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家婆婆任性了。◆●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ｏm ▼如果换了自己被长辈这样对待，心里定是羞臊死了。不过看那位齐家二姑娘倒是忍得住，大半日的也没见过露出过别的表情。 “嫂嫂！”李舒念急的又唤了声。 方氏点点头，坐实了李舒念听的事情。 李舒念吸了道气，胸口闷的很。之前光听下人说时，他便吃惊不已，但还想着或许是下人看错了也不一定，这才来向方氏问个清楚。只是到底没想到母亲会真的当众与齐洛蔺过不去。 “母亲怎么可以这样！”李舒念气的双手握了拳又松开，又握上。如此反复了多次。心里想的都是齐洛蔺可能有的感受。 方氏看他这样怒冲冠，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忙要安抚，“小叔，你别动怒。母亲也并没有如何冷待她……” “母亲带着齐家伯母和大姑娘在锦绣坊选了缎子做衣裳，又去选了个头面饰，可是始终不曾给齐二姑娘张罗一样不是吗？都做的这样明显，还说没有冷待，那我真不知道要做到怎样过分才算不是冷待。” 方氏本就干巴巴的说不出什么话，这会儿更是无法反驳。 “谢谢嫂嫂相告，我先走了。”还不待方氏出声，李舒念已像一阵风似的走了老远。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方氏只觉得头疼的很，心想着晚上该与李家老大说说这事。李家长辈各个都宝贝这个小儿，如果不能让李舒念心里舒坦了，恐怕这家宅无法安宁。 许清渠想要和齐洛蔺在弈棋上再战一局的心思依旧没能得到满足，然而齐洛蔺虽没有同他再行对弈，但待到第二天时许清渠还是将她带去了清水镇上说要帮她张罗仲秋时候的穿戴。 齐洛蔺也不知道许清渠究竟同齐家阿爷说了些什么话，竟然就能齐家阿爷出面让他带着自己上镇上来，薛氏又不好忤逆齐家阿爷，今日便让她躲了懒了。 还是昨日的锦绣坊，还是没什么客人的高冷模样。许清渠才领着齐洛蔺进了坊内便财大气粗得吩咐掌柜的，“掌柜，快将京里来的那些料子都捧出来。” 掌柜还认得他俩，心里惊奇怎得今天又来了，不过也没有怠慢，忙吩咐了伙计们去取。 “等下你就好好看看，有中意的就尽管要了，别替我省钱。要不是时间紧促，我定让人从京里送些当下最时兴的料子过来给你张罗。”许清渠撑开折扇，絮絮叨叨得说着。 来的路上齐洛蔺已经知道了许清渠是真的要带自己来选购衣料和头面饰，现下看他这做派，不免觉得好笑。她自己并不在意的事情，他来出头，也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伙计们很快捧着缎子出来一字排开，秦掌柜满面笑容的请许清渠两人挑选，并在一旁向他们介绍了一遍这些缎子的花式以及适合做什么样的衣裳。 许清渠先过了一遍，然后将昨日李家太太她们挑的四色先一步剔除了，再招呼齐洛蔺来选。 看这些伙计捧着缎子待她来选，齐洛蔺不免想起了上一世还是丹阳郡主的时候，也是这样挑选时兴的料子做衣裳。只不过那时候每两月便要选一次，而如今，恐怕一生也挑不上几次吧。 齐洛蔺看了圈儿，挑上了一缎天青色竹叶纹的。 “色儿不错，不过太素了。”许清渠摇摇头，“仲秋宴，宴多在晚上，你穿这样素，还不得埋在月光里了？” 见许清渠说的头头是道，齐洛蔺不禁好笑，“那依世叔意思呢？”刚还说让自己随便选，这会儿又说不好了。 许清渠也不客气，直接上前指了个素面月牙色的。 “这月牙色岂不是比我那天青色还素，更要埋进月光里了。”齐洛蔺见他挑的颜色，忍不住将他刚才说的话又全数还给了他。 许清渠不回他，又指了个素面绯红色的，“就这两个色。月牙色的制对襟襦衣，记得做广袖。对襟处镶绯色如意纹。绯红色的制下裙，宫绦便用月牙色的。哦，制齐胸襦裙。” 洋洋洒洒的将脑中的式样都说了出来，许清渠一回头只看到秦掌柜的直愣愣的盯着他，眼都快瞪直了。 “掌柜的，我说的你可都记下了？” 秦掌柜这才回过神，啊了声，“这位公子稍等，待我去记下。” 待秦掌柜的将襦裙制式一一记下，又为齐洛蔺量妥了尺寸，许清渠最后还加了一项要求，必须要比昨日的那几位的衣裳快一步赶制完。 对于这奇怪的要求，不只秦掌柜的傻眼，就连齐洛蔺也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非要先一步？” “没为什么，就觉着心情舒坦。” 就连回答都让齐洛蔺傻眼。 “好了，走吧，下一个地方。”许清渠忽然觉得帮人挑衣裳也是桩不错的差事，还颇有成就感。 两人刚说要走，恰巧锦绣坊又来了贵客上门。 就在齐洛蔺与来者打照面的同时，秦掌柜已经满盛笑意的喊了出来，“哎哟，这不是李家二公子。” 许清渠心说哎哟，可不就是李二公子嘛。 第十五章 逞凶 如果说齐洛蔺是仲秋的月亮，那么李舒念就是那亟不可待想要水中捞月的猴子。八▲一★中?■文网．ww.８1zw.cｏm ?许清渠如是想。 才想完又在心里否认掉。不，不该说猴子，只是只小狗崽才是。 李舒念一看到齐洛蔺，又是惊又是喜，脸上表情丰富。“蔺妹妹，怎得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来选了些料子做身衣裳。”相较起来，齐洛蔺对再见到这位并没有多少开心的心情。 “哦，是这样。”提到这处李舒念不免想到昨日自己母亲的做法，心想齐洛蔺定是生气的，不然今日也不可能再来做衣裳。 这样想着，李舒念便冲着齐洛蔺行了个大礼，赔罪说：“蔺妹妹，今日我代我母亲跟你赔个不是，昨日的事情是我母亲不好，还望你不要见怪。” 瞧他忽然行这大礼，许清渠到是吓了一大跳。心说这做儿子的倒是会拆老母亲的台，昨日姿态做的那样足，如果不说半句，那也是没事的。可他现在这样一说，到叫人知道李家太太的故意了。 心里明白的人也就算了，可这里又不单单只有他们几个，锦绣坊里还有掌柜还有伙计，这让不明白的人怎么想。这位公子哥，做事真是欠考量。 “二公子，你何出此言啊。八一?中■文?●网ｗww.８1ｚw.cｏm ?承蒙令堂照拂我母亲和姐姐，我母亲和姐姐都很开心。”齐洛蔺的想法与许清渠差不多，但见有不相干的人在，她不得不故作困惑，又说好话堵堵李舒念的笨嘴。 李舒念听她说这话，心里自然地理解为她单提母亲和姐姐，实在是在责怪着他母亲冷待的事情，急的还要解释，齐洛蔺瞧出他的脸色，忙先下手为强，并不给他这机会。 “二公子也来选料子的？那便不做打扰了。我与家叔还有其他事呢，先行一步了。” 许清渠与齐洛蔺各对着李舒念礼了一礼，分走左右就这么绕开了他往外走。 见人就要这么走，李舒念急巴巴的也不管秦掌柜那张端了半天的笑脸，跟着一道转身走。 追到了街上，李舒念才拦到了齐洛蔺，急急的张口，“蔺妹妹，你去哪儿？我今天到锦绣坊其实想为你挑选些衣料子的，你刚才可有看中意的？看中意的你告诉我，我去买来。” “谢二公子啦，已经买妥定好了，不用您破费。”齐洛蔺随意谢了声，脚下的步子徒的加快了些。 “那蔺妹妹现下去哪儿？要不要去选些头面饰？”李舒念今天出门打的主意便是要去买几缎衣料以及挑些头面饰送去给齐洛蔺赔罪，现见了她，自然想亲自带她挑了，算来诚意更大。八?●一?中?文网．ｗw.８1ｚw.com ● 齐洛蔺听他这么说，知道这李二公子估计是把昨天的事情了解的清楚了，眼下是要讨好她。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好打他，身侧的许清渠到先开了口，“李二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许清渠停住了脚步，一脸不爽快的看着李舒念，齐洛蔺看他停下也跟着一道停下，连带着李舒念也停了下来，茫然不解的看着许清渠。 “李二公子，我本不欲多想。但你这一前一后搭讪着我小侄女，是什么意思呢？” 许清渠咄咄的态度让李舒念脑子打了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合理的解释。 然而许清渠并不给他过多的时间去想该怎么解释，一副警告的语气告诉他，“你若言语上不懂分寸，休怪我这世叔去你府上好好问问令尊令堂的家教是如何教的了。但去之前，我定打得你这登徒浪子十天半个月起不来床。” 李舒念被吓到了。 在这清水镇，乃至江源县里，还没个人这么恶声恶气的对李舒念说过话。不说其他人见了自己客客气气的，就说齐家，齐家阿爷是个和蔼的，蔺妹妹虽大多时日里清清淡淡的，但也是好说话的。齐家的其他几位等更不用提，都是软绵的好人。 可是这位远亲……怎么这么凶悍。然而面前这位是齐洛蔺的世叔，便是长辈，长辈面前，他自然不好造次。 “小侄女，跟叔走起。”许清渠撂完话，甚是霸气的招呼着齐洛蔺就走。 李舒念因被许清渠的话吓了，看着他们走开，一时踌躇也不敢追。 走开了段距离，许清渠才撑开折扇，故作风雅的打着扇边对齐洛蔺说，“小侄女，世叔看的人没有上万好歹也有上千了，说不上看透，但也看的准，这个李二公子绝对是个扯后腿的人物。你可要小心，别让他闹的家里不安生。“ “让世叔担忧了。我会记得。” 话既点到，两人也就不再多话其他，直往着金玉铺子而去。 清水镇上只有这么一间金玉铺子，据悉东家也是李氏一族的堂兄弟。虽是镇里独一家的营生，但铺子里的式样品种也是不差不缺，可谓是琳琅满目。 昨日虽然一直没许清渠什么事，但他早也偷瞧好了几样适合齐洛蔺的小玩意。这会儿来了直接就让掌柜的取了出来让齐洛蔺瞧看。 许清渠看中的是一副芝麻绿豆大的翡翠耳坠子，小小巧巧的不见张扬也胜在翠意可人上。另还有一对红玛瑙镯子。钗这些倒是没有看，因着齐洛蔺年纪还小，梳的髻都不适宜。 那两样东西中齐洛蔺只中意那副芝麻绿豆大的翡翠耳坠子。因着齐家小门小户总要动手做事情，戴镯子总怕磕坏了，更何况玛瑙又极易碎。之前的她或许不在意，但现在想来要是磕碰坏了也是会心疼的。 对着许清渠解释后，许清渠想着也是这个道理，便就去了那玛瑙镯子，又给她添了副红玛瑙的的耳坠子，与那翡翠耳坠子一般大小。一红一绿，好看的各有千秋。 挑定了那两副耳坠子，掌柜的报了个熟人价，许清渠爽快的付了银子，将装了耳坠子的锦缎布囊交给了齐洛蔺。 齐洛蔺捏了，冲着许清渠行了个万福礼，“谢世叔。今日叫世叔破费了。” 许清渠浑不在意，还笑她小题大做，“都是小钱，你可是我侄女，给你张罗些见面礼，也没什么好谢的。” 如此一说，齐洛蔺也就坦然受了。 这来镇上主要的目的都完成了，两人商量着要不回去，脚下已经出了金玉铺子。 铺子外，只瞧见李舒念候在一边，瞧见他们出来也不过来纠缠，显然还是忌惮许清渠的。两人也就当没瞧见他径直走了。 李舒念瞧着他们走远一直到没了影子，这才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直接冲回了家。 而后，李家又是一通的不安宁。 第十六章 盘算 李舒念一回到府，三步并两步冲去了李太太的院里，在她面前又是一通的言语闹腾。『≤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把心情本还舒畅的李太太气的七窍生烟，不住的嚷天叫地。也因如此，原本被李太太瞒下来的事情就这么被捅到了李滨海的面前。 李滨海是个曲直清楚的人，也正是如此，放任多年来一直只是个里长，并未被提拔过。在得知李舒念竟然有娶平妻的念头，这平妻的人选竟还是未过门的亲家姑娘，气的直接请了家法，将李舒念狠狠教训了一顿，又罚了他去跪祠堂并三天不许吃饭。 这一重罚让原本气呼呼的李太太彻底没了脾气，眼见李舒念被打了一身伤，还要跪着祖宗祠堂挨饿，心里就跟剜了肉似的疼。 煎熬过三天，李舒念颓靡地被抬着出了祠堂，直接就搬床上躺了。李太太看着原本康健的小儿突然成了半死不活样，更是彻底没了火，眼里只有泪水，懊悔的不得了。坐在床榻上一声声“我儿”的哭叫，李舒念却睡的死死的。 饿的昏也梦也的李舒念浑浑噩噩中又央求着李太太要娶平妻，这回李太太终于不再反对，松口同意了。就算妻妾满堂又如何，始终都不及她的儿重要。 李舒念的眼里终是有了光彩。 然而李家做主的还是李滨海，光李太太同意并没有用。八一■◆■▲中文网ｗww.８1zw.cｏm ●但此刻李太太心里眼里只有小儿子，为了小儿子自然要动脑筋让李滨海非同意不可。单靠她一人或许不能，对付家里这位老爷，最妥帖的人选便是李家老大李舒阳。 齐家老大李舒阳打小以来读书用功，最是得李滨海喜欢的。如今已经是廪生，定了明年参加乡闱。据县丞老爷说依照李舒阳的功课，明年的解元是十拿九稳的。因是如此，李滨海对李舒阳说的更是乐意听上几分。 李太太趁李滨海没在家时将李舒阳和方氏都叫到了李舒念的房里，将李舒念娶平妻的事情说给了李舒阳听，要他给拿个主意。 李舒阳早就听方氏提过这事情，此时见躺在床上病恹恹的弟弟，心里也有相帮的意思，便对李太太说：“这事惹虽然父亲生气，但外头娶平妻的人家也不在少数，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李太太听他这样说，知道他有主意，心里定了不少。 “老大你若有法子说动你父亲，你就说出来叫我们都听听。” 李舒念躺在床上，满眼崇拜的看着自己兄长，也是点头让他快说说有什么法子。 看母亲和弟弟急切的要他说，李舒阳却露出个无奈的笑，“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虽然在这清水镇乃至江源县咱家都可以说了算的，可父亲不是那样的性子。咱们也总不能做出什么强抢的出格事情来吧。” 李舒阳又说：“这事其实也真简单。只要咱家有意，只要姑娘家同意，那其他不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李太太算听明白了，只要儿子跟齐家二姑娘两厢情愿，那家里大可成人之美，这事就算堂堂正正了。 李太太转头看李舒念，虽然心里肯定那齐家二姑娘定然是属意他的，但还是多问了一句，“儿啊，姑娘可有心？” 李舒念只犹疑了一个眼神的时间，忙点头如捣蒜。 李太太得了他肯定的答案，心里也有了盘算，“那找个时间，我让王媒婆去齐家跑一趟，问问齐家太太的意思。”虽然郎有情妹有意，但好歹也要父母之言才可。 李舒念听在耳里，只想让母亲快点把事情办妥了，免得夜长梦多，只是李舒阳却叫住李太太，说道：“母亲，这事只能慢，却不能操之过急。好歹也要过了纳征后再提。” 李舒念急呼呼的问兄长，“这是为什么？” “这事说早了，恐怕也惹齐家的长辈们多想，更何况总是怠慢齐家大姑娘了。至少也要过了体面再议。”李舒阳的言语很让李太太很受用，将心比心换谁都不希望这亲事还没定妥就要先多添一个位置。 另有一件事，却是李太太和李舒阳想到了一块儿，只是都没有开口点开：怕就怕为李舒念说下了二姑娘后，这混小子要反悔与齐大姑娘的事情。那岂不是白白害了人家姑娘了。 李太太遂同意了李舒阳的提议，将这事挪到纳征后再议。 原本李家已经定好了日子，仲秋日便要上齐家过纳征。点过老黄历，那天是为黄道吉日，诸事可行。更有花好月圆的美意，便就选定了那天。 有事则日短，无事则日长。齐洛蔺这几天一直靠着齐家阿爷和许清渠的庇护躲懒，小日子过的清闲惬意。 “又是看书，咱家又没什么女秀才让你做。你看这么起劲，还不如花些时间帮着做些家务活。到天天累死你老娘了。”薛氏在灶房里做上了饭，出来看见齐洛蔺又坐在院内抱着书看，嘴里便忍不住要训她。 齐洛蔺瞧薛氏两只眼里都是火，忙冲着她露出个乖巧的傻笑，却并没有收了书真去帮忙。 薛氏见她跟团软棉花似的骂了也没用，只能将气都踩在脚底下，倒也没有真的非撵她去灶房里帮忙吃油烟。 齐洛蔺见威胁解除，又安然得重新将注意力挪回到了书本里。 也是上回带齐洛蔺去镇里挑衣料饰的时候，许清渠临回来的当口又去书肆里捧了许多书籍出来，说是回家看看消遣用的。 书目品类五花八门，游记、传记还有话本，确实都是消遣用的。回了家里，齐洛蔺就被许清渠塞了本游记，说是让她解乏用。 这几天齐家阿爷又待不住家里了，时常外出镇上听书去。许清渠也跟着去了。独独齐洛蔺被薛氏下了狠心要管教，怎么也不让她出门撒野。于是齐洛蔺只能捧了书可有可无的看了两眼，结果看过了几页就看出了兴趣。 齐洛蔺拿到的这本游记是近几年里才著出来的，所纳内容皆是大业国的山川海湖。关于游记这类的书，她上一世到还读过一两本，但读的都没什么滋味。这一世却因为齐家阿爷所藏的书的关系是一本也没看过。真的不曾想到，原来一本游记也能如此的吸引人。 看了不过十多页，齐洛蔺已经萌生了一种“大业那么大，她想去看看”的入胜感觉。 恰巧许清渠这些年也去过不少地方，书里所提的一些地方他正好到过，到是可以对齐洛蔺说说当地的风土人情，有些见解看法与书中有所不同，便还要多费些口舌让齐洛蔺信服他的观点。 一来二去，齐洛蔺倒是渐渐喜欢上听许清渠谈论各处的风土人情。 第十七章 重提 时日挪入八月后，齐宅外头的两棵丹桂便开始露出橙色，馥郁的香气随着渐凉的夜更是一阵香过一阵。???八一中?文网．ww.81zw.ｃom ? 眼见离仲秋节越近，薛氏的心情日日都好的眉开眼笑，对齐洛蔺的管束明显宽松了许多，只不过还是不许她迈出大门，说是只要齐洛蔺敢踏出门去，她就敢打断她的双腿。 齐洛蔺知道薛氏只是放狠话，并不会真的就打断她的双腿。然而知道归知道，到底还是不敢轻易去挑衅薛氏给自己找不痛快，也就定了心在家中坐。 与齐洛蔺整日困在家里坐井观天不同，齐家阿爷和许清渠倒是日日都会出去走动，至晚方归。这几日许清渠脸上的闲适正一层层的剥去，不经意间就会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若有所思状。 都说时光如流水，许清渠在齐家也住了快有一个月了。当初说好了至多只叨扰月余，想来也是快到期了。 这一夜吃过晚饭齐家阿爷趁着没事就躲回了自己房里，许清渠与他只前后脚，也进了齐家阿爷的房里。齐洛蔺见两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趁着薛氏与齐之礼说话的当口，也偷偷摸摸得溜去凑热闹。 彼时齐家阿爷正与许清渠泡茶喝，一壶清茶泡的浓浓的，大有要漏夜长谈的架势。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齐洛蔺进来的时候，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见她来许清渠就不说话了，依旧是有些避嫌不让她听的意思。 喝过几口茶，许清渠忽然问齐洛蔺，“那本业游记看的如何啊？”业游记就是那本齐洛蔺看的入迷的游记书。 “今天看的几篇都是说高山深涧的，虽有险峻之势，不过依旧比不得江东的好风光引人遐想。”齐洛蔺挪了张凳子来坐，边回了许清渠的话。 许清渠点点头，心下便了解了齐洛蔺的喜好。不由得又换了口风，试探性的问她，“那小侄女可有打算出去看看？可想去看看上京的繁华？”上京便是京城。 齐洛蔺眼皮子一跳，许清渠有此一问必是想要旧事重提了？ 口里却疑惑，“世叔怎么这样子问？” “乡野虽有乡野的清幽安逸，但京都繁华热闹也是别有一番风光。也不知道恩师是否想念上京的好风光。小侄女可想随着你阿爷一起去看看？” 果然是旧事重提。●●◆■网．ｗw.81zw.com ■ 齐家阿爷偷偷地睇了个眼神给齐洛蔺。 齐洛蔺收到，代齐家阿爷问许清渠，“世叔你说笑？母亲哪会让我出远门啊，如今连街都不能上，何况还要出镇子。倒是世叔忽然说这个，难道是世叔要回去了？” 许清渠咳嗽了一声，没有得到回答反而又得了个反问，只能将原本已经准备好的话又改了改，“眼见叨扰了多日，确实不便再叨扰下去。这两天已经收了音讯，过了仲秋我便要去宪州城汇合大军回京了。” 仲秋？齐洛蔺“哦”了一声，心里暗暗说了声终于要走了。但又不知为什么竟还有些不舍。 “世叔回了京后可以时常写信来，叫阿爷知道你的境况便可以了。”摈除那一丝奇怪的不舍，齐洛蔺有些玩笑得告诉许清渠。 不出意外许清渠被她的话堵的噎了下。好歹也处了一月了，对齐洛蔺这小人，许清渠早已经见识了许多，也晓得再不能拐弯抹角的说话了。索性也就收起那些弯弯道道，敞开了问个清楚明白，“不瞒恩师，此番特来看望恩师，主要还是想请恩师同回京里小住的。弟子有许多课业想要请教恩师一番。” 齐家阿爷依旧还没张口，话就全让齐洛蔺拿去说了。“我阿爷年事已高，京城又那么远，这要去了，还不得颠簸死了？京城纵有万般好，总是自己家里最好的。况且父亲母亲也定不会同意阿爷出远门的，这京城恐怕是不能去的。” 话也铺垫着说出来了，齐家阿爷接了齐洛蔺的话尾，同个意思的再续道：“老头子的年事确实已不再适合往京里去走动了。清渠你也不用再多问，老头子我心在这山野，是宁愿寄情山水也不想再过问京城里的烟火。” 许清渠沉默了良久，眼里看过齐家阿爷也看过齐洛蔺，最终缓缓地舒出了一口气，仿佛是终于卸下了一担重物，豁然开朗道：“既然恩师这样说，那弟子心里便也有数了。” 齐家阿爷脸上有了笑，又语重心长的提醒许清渠说：“清渠，你最是聪明，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只是许多事说生也容易，说死也容易，你切记万事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弟子知道了，多谢恩师提点。”许清渠恭恭敬敬的应下。 话既敞开了，齐家阿爷与许清渠谈话间所涉及的事务也就多了些。齐家阿爷稍稍问了问许清渠如今朝内的局势，许清渠便将知道的细枝末节都一应告知。齐家阿爷便捡了些他还知道的事说给许清渠听，许清渠听过直说受益匪浅。 有些事情齐家阿爷不知道的，齐洛蔺却有些清楚，只不过又不能当着许清渠的面一一道出，只能憋在心里头，想着晚些要借齐家阿爷的口说给许清渠听。 两人或是因为许清渠确定了要走，都有些不舍，这会儿自然就有些放出真心来。 有事絮叨的日子匆匆就过，仲秋终于在薛氏千盼万念中如期而至。 卯时才至，薛氏已经起身来。今日因是仲秋节，薛氏梳头的时候特地用上了自己泡的桂花油。满头的桂花香气，就跟桂树下熏了一夜似的。 上回在锦绣坊做的新衣裳已经取出来好好的放在一旁，因早晨还要做家事所以还套了旧衣穿。先去灶房里为一家人做早膳，并在灶头处摆了香火贡品祭了祭灶神。 早膳做完，齐家其他人才6续起身。 薛氏布置好早膳就去了大姑娘的屋子里，帮着她梳头穿衣。配着锦绣坊做下来的衣裙，薛氏特地帮着齐洛晴梳了个飞仙髻，涂脂抹粉一番细细的打扮后，齐大姑娘一下好看的跟个小仙女似的。 薛氏看着齐洛晴，心里满意的不得了。 那边二姑娘齐洛蔺正懒懒的起来穿衣，薛氏看她懒散的模样，忙将她捉了过来，“看看你姐姐，今日这样打扮好看不好看？” 第十八章 纳征 齐洛晴提拎着裙子原地转了一圈儿，裙上的五彩花草纹随着转动飘飞了起来，配着形似飞动的飞仙髻，直将齐洛晴妆点成了花间仙子。●八??一中■文网．ww.8１zw.cｏm ★ 齐洛晴停下后冲着齐洛蔺偏头一笑，也问她，“妹妹，我这样还好看？” 齐洛蔺“嗯”了声，也是真心的赞她，“很好看。” 齐洛晴制的是上身天青，下身丁香色五彩花草纹的对襟窄袖襦裙。合宜的裁剪很好的将她的纤细身段突显了出来，眼下姿态一摆，也是一番弱柳迎风的曼妙。 得了夸赞，齐洛晴撤了架势，捂着嘴笑的眉眼弯弯。 薛氏看齐洛晴如此小女儿姿态，也跟着笑，言语上还揶揄她，“不知道哪天就要去伺候公婆的大人了，还这样小孩子模样。” “母亲！”齐洛晴跺跺脚，气嘟嘟的脸上满是娇羞。 “好了好了，快去喊你阿爷爹爹他们吃早膳。”看女儿羞臊的很，薛氏也不再拿她寻开心，忙吩咐她做事去。 “知道了。”小心翼翼地提拎起裙子，齐洛晴步伐轻快的出了房门。￠￡八￠￡一￠￡中￠￡文，www.81ｚｗ.ＣＯＭ 送走了齐洛晴，薛氏转眼看齐洛蔺还那副没睡饱的懒散模样，没好气的撵她坐下，手里执起木梳为她梳起了头。 齐洛蔺到有些受宠若惊，薛氏打小便总说自己手脚笨拙，要自己多动手，所以从来不曾为自己梳过什么头。可见今天真是个大大的好日子，好的都让薛氏转性了。 再说薛氏仔细的为齐洛蔺梳着头，手中动作灵活，几番打理，一双俏丽的双环髻已成了行。 齐洛蔺透过铜镜看着那髻，忍不住夸赞薛氏的手艺，“母亲梳的头真好。要是日日能让母亲帮着梳头便好了。” 薛氏难得听齐洛蔺说好话，心里受用，面上笑意盈盈的回她，“就知道贫嘴。小没良心的还想天天累你娘啊！” 齐洛蔺不再说话，脸上依旧给薛氏笑。 薛氏帮她将头梳好，又以一些钗镊子点缀了，给她点了胭脂后便催着她换衣裳去。 等她换好了一身齐胸襦裙后，薛氏细细看了她，眼里也透着满意。说许清渠的眼光到底不错，随后又拿话交代她，“难得今天打扮的齐全，你可要老实些，别乱动弄脏了衣裳。八▲一●■中?文网．ww.8１zw.com ●还有，今天去李府上做客，可要规矩些，到哪儿都跟着我，别叫人家看了笑话。” “母亲放心，女儿心里有数。”齐洛蔺能说什么，自然薛氏说什么便应什么。 “嗯，去吃早膳吧。” 等一家人都用过了早膳，薛氏赶着将碗盘都洗刷了去，又在灶上煮了一锅红枣莲心茶待会儿招待人用，随后才赶着时间去房里换下了旧衣，改穿那件蓝色梅花竹叶式样的新襦裙。 髻不再做改动，至于这簪的选择上，薛氏瞧了瞧自己常戴的那几支簪，最后都没用，而是用上了齐洛蔺当初从镇上挑来讨好她的紫石簪子。又新敷了些粉后，这才看着满意。 此时吉时已快至，齐家阿爷领着齐之礼在正屋里等，许清渠帮忙在齐家门口候着，待到媒婆与押礼人到了要放爆竹相迎。 屋里的齐之礼等的焦急，看着屋外的日头，嘴里碎念着怎么还不见来，深怕在路上有什么耽搁。 齐家阿爷看不过眼训了他两句，齐之礼才定坐在椅子上再不敢乱动。 等不过一会儿，外头忽然响起了爆竹声。齐之礼一个鲤鱼打挺自座椅上跳起，口中呼了声“来了。”人就要出屋去。 齐家阿爷还来不及拦，齐之礼已经到了外头，齐家阿爷只得作罢，心间叹了老大一口气，起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薛氏听见动静也站到了檐下，与齐之礼并肩双双望着家门口的方向。齐家两位女儿都呆在东屋里，并不出现，只是偷偷开了窗缝，顺着窗缝偷瞧外面的动静。 等待门外的爆竹声寂静下去，许清渠才迎着王媒婆一道进来，两人身后跟着十多个押礼人。 王媒婆进来挨个向齐家三位长辈请安问好，让几个押礼人将装着聘礼的箱笼放置在小院里，并展开李府的礼单逐一念给齐家的人听。 大礼中的老九样是不会缺的，除此外并有鱼、肉、酒、饼、绢、罗、饰头面等。共装了十二台。 当初李家聘方家女的时候也是十二台。原本托王媒婆来商议说是老大十二台，老二按规矩得减去两台。齐家是答应的，没想到到来了，竟和老大的一样，都是十二台。薛氏有些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欢喜。 王媒婆念完后将礼单并一应书礼递到了薛氏手里，笑着向她道喜。薛氏接了单子，取出早准备好的赏钱递到王媒婆手里，并让她再一并派给押礼人说他们辛苦了。 按规矩女家接了聘礼后还是要还礼的，薛氏便让许清渠招呼这些押礼人吃茶休歇，她与王媒婆以及家中两位主人去商议回礼的物品。 押礼的这些汉子们吃茶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后才听从王媒婆的指派，将齐家的返礼抬回了李府。 等人都去后，齐家忙着重头清点聘礼名目并排了放置的地点一直忙到了酉时时分才弄停当，此时又有李家来人派了车来接他们。 这下午就没王媒婆什么事了，李家特地派了一个府里管事来接应齐家人。这管事姓胡，大约四十多了，据说是在李家当了十多年差了。来时想来也是得过李家提点的，因此在同齐家人说话时，也颇有些分寸。 “给亲家老爷和亲家太太道喜。”胡管事笑的十方欢愉，是那种真正为主人家有喜而高兴的模样。 薛氏也笑呵呵的谢了胡管事，并封了一份喜钱给他。胡管事对于掂赏钱这种事最是拿手，这一拿到手便知道薛氏封的着实不多。脸上也不显，依旧笑吟吟的等着齐家人安排。 酉时一刻时候，一家人终于都准备妥当，同时也备好了去李府的仲秋薄礼，此刻由胡管事领着男女眷分坐了两车往李家出。 第十九章 府宴 李府在清水镇的南隅，那一片都是清水镇稍有头脸的人的府宅。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环境有别于他处，显得别致而又清幽。 车上薛氏一路都在念叨齐洛蔺，要她谨言慎行要她大方得体，大姑娘的性子稳妥，所以她也不多加担忧，唯独怕齐洛蔺出了差错。 齐洛蔺知是薛氏紧张所致，言语上也并没有多顶撞她。薛氏说什么她都答“是”，要求什么她都回答“好”。心里到有些暗自好笑，心想自己上世大大小小鸿门宴赴了不知道多少场，心情五味各有，但唯独今次让她特别无奈。 载着齐家的两架车在李府道前分了路，男宾的那架马车去的是前门，女眷的则是停在了侧门。大户人家的规矩也不好多说什么，正门由李滨海亲自迎，侧门处李太太一早就候着了。因李家的宾客都已到了，两边接了人也不多打顿，各自寒暄着就往宴厅里带。 李家族里每年都是中秋宴的习俗，一般都是族里有分量的兄弟家操办。去年是县里知府李知孝办的，今年就轮到了李滨海家。因不是人人都请来，所以宴席只设了五大桌。 其中主桌席位留的是李家族长、李知府并和李滨海及李舒阳，另有几席是留给齐家的男客。李舒念被安排在次席上。许清渠随着齐家阿爷一路，倒也上了主桌。 李太太携着薛氏母女三人坐着女眷次席。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同桌的还有媳妇方氏以及族长夫人、知府夫人并嫡长子儿媳。 还没落座，李太太已先一步为齐家母女三人介绍同桌的几位夫人，由薛氏领着头，齐洛晴齐洛蔺跟在一同喊“李大太太”“李夫人”。 几位夫人都是芙蓉面貌，受了礼应着好便让她们同座。 与此同时，主桌上李滨海也正在为齐家人介绍同席的几位李家长辈。 李家族长大家都是认得，齐之礼同他见了礼，李家阿爷因年岁及辈分关系，并不行礼只口里寒暄了两句。而后是李知府，齐家阿爷同样只是言语问候，齐之礼因身份差别特见了大礼。与齐家阿爷一同形式的还有许清渠这半个外人。 李滨海介绍完了齐家的两位，到了要介绍许清渠时却没了词。 刚才只顾着将人迎进来，到也忘了细问，李滨海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齐之礼，“齐兄，还不知道这位是家中的……” 齐之礼见他指许清渠，忙站起来为李滨海及其他人介绍，“这是舍下的表弟，姓许名清渠，如今居在家中。” 许清渠只拱手冲几人行了礼，动作间皆是随性。?八一◆?中?文网www.８1ｚw.com ? “哦，原来是世弟。”看来是无关紧要的人，那就不用过多介绍了。 李滨海见该介绍的都已经介绍完了，这便喊了开席。主席上李家族长虽是一族之长，但也先请了李知府动筷。 李知府推诿了两句后，依旧是那第一个动筷的人。见主席已开席，其他几桌便也相继有了动作。 “来，来，吃菜。”女眷这边，李太太殷勤的为齐洛晴布菜。对其的周道旁人看的是一清二楚。 李知府夫人吴氏便向邻座的族长夫人陈氏打趣李太太，“快瞧瞧她，快瞧瞧她，这周道体贴的模样，你我何时有幸见过了？” 陈氏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掩着嘴也是笑，“今儿算是见识了。齐家的姑娘也是好，难怪茹瑾这么宝贝着。”茹瑾是李太太的闺名，全名唤做杜茹瑾。 李太太听了两人的打趣话也不恼，只拿话回说：“晴儿可是最贴心的，若是换了你们来，你们也必是疼着都来不及呢。”称呼都已经亲昵了起来。 两位夫人笑声不停。 齐洛晴听着心里脸上都高兴，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回话，只能噙着笑不做声。 倒是薛氏万分不好意思，忙向李太太告饶，“李太太莫要这样说，都是李太太抬举我们家大姑娘。” “哪儿的话。我可是真心喜欢晴儿。" “齐家太太是个福气好的，瞧瞧两个女儿各个生的水灵，我瞧着都喜欢不得了。”陈氏看看齐洛晴再看看齐洛蔺，一副越看越满意的模样。 今天两位姑娘虽然都特地打扮了，但齐洛蔺的穿着相较起齐洛晴还是偏向素了些，因此并没有抢走她的风头。两位姑娘一比，自然是大姑娘更加出彩些。 吴氏便说，“哎，这大姑娘是没你家什么事了，可这二姑娘总还有希望的。二姑娘多大了？” “今年十四。”薛氏回。 “哎哟，明年可就及笄了。”吴氏笑起来，“姐姐家的三公子倒是合适着呢。” 陈氏也笑，只是并不接话。家中老三乃是她所出，她可就这一个嫡子独苗。夸人家姑娘是可以，可没打算真给自己结一门寒门小户的亲家。 坐在旁边一桌上的李舒念一直都注意着李太太这座的动静，又不愿见到齐家大姑娘，可又想见见齐家二姑娘，两边的矛盾让他食不下咽，只能暗里细听着她们的谈话缓解心间苦闷。如今听着两位夫人竟然要动齐洛蔺的念头，心火一下子冒了起来，正想起身过去。恰逢主桌席上的李舒阳正好过来唤他，就这么将他拦留下来。 “你这一脸怒火滔滔的，是做什么去？” 李舒念不回他，只是拿眼看着李太太那桌。 李舒阳也看过去，回头后手下使劲掐了他一把，暗语道：“多看些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惦记着人家姑娘呢？母亲不是说了，明日就请王媒婆来说道了。你急切些什么？” 李舒念这才醒神过来，颇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家兄长。 “行了，父亲让唤你过去敬酒，快随我去。” 李舒念只得端着酒盅随李舒阳过去。 席间筹光交错的都是男人们，女眷们聚在一起谈着家中事宜，以及谁家姑娘谁家儿子又是如何如何，也没几个真心盯着桌上菜肴吃的。 薛氏插不进几位夫人太太们聊的话题里，又不好随意动筷吃食，只能坐在一旁赔笑，偶尔应着几声“是”，要说也真是难熬。 第二十章 告期 今日的仲秋宴宾主尽欢，一直到了亥时一刻才散宴。▲八★一中文??网．ww.81ｚw.coｍ ?齐家一家又由李家派着车驾送回齐宅。 待送走车驾，进了家门后薛氏才苦恼的说：“这大户人家的宴到底都是应酬的多，吃的少，吃了一晚上肚子才填了四分饱。” 齐之礼吃了不少酒，但小菜确实没怎么吃，这头一回去别人府上做客，也着实不敢敞开了吃，故而也点头，“确实有些还饿着。父亲，您席上也没吃多少，要不煮些面垫垫吧？”现下时辰也晚了，生火煮饭是不能了，煮些面吃是最快最简单的。 齐家阿爷并不反对。 齐洛晴与齐洛蔺也跟着一起说了声饿，一家人就决定下碗面填填肚子。倒是许清渠席间并不多喝，也没人来敬酒，实打实的填饱了肚子。 这一夜齐家灶房里生了些火，煮了一人一碗猪油面填了填肚子才各自睡去。 李家太太果然在仲秋后就请了王媒婆进府里议事并卜得三天后的吉日，让王媒婆携着告期单子前去齐家一并将事情都处理了。 王媒婆得知李家太太要做的事后，是三天都没吃好也没睡好。说媒这么多年，同娶一家两女的事儿还真没听说过。这让王媒婆纠结说辞便纠结了大半天。只是李家到底不一样，就算王媒婆纵觉得千难万难也得把事情办好了。 齐家那边，许清渠本说了仲秋后便要离开，第二日时便同齐家阿爷提了五日后就走，齐家阿爷同意了。?◆??网．ww.８1zw.com ★ 待许清渠要走的那天，恰恰正好是王媒婆来齐家告期的日子。 这日恰逢也是齐之礼休沐，所以说定了让许清渠用过午膳再一起到镇上雇车去宪州城。 为给许清渠送行薛氏也特意起了个大早忙碌，中午想着要多添几个菜，并做了一些饼让他带在路上吃。好歹在家中住了月多，也有了些一家人的感情。这突然就说走了，还怪觉着落寞的。 这落寞的还有齐洛蔺一个。 早晨起后，难得主动对许清渠说要再与他下一局棋。 许清渠自然没有推脱的，更怕她反悔似的，立时请了她开盘摆棋。齐家阿爷和齐之礼见了，都在一旁观战。 “世叔既是长辈，依旧执白子吧。” “好。那我不客气了。”许清渠捻了白子，落落大方的开了局。 依旧一个尖，一个长。 开局与上回一致。然而有别于上回许清渠轻敌的溃败，这回他筑城的同时也不忘杀杀齐洛蔺前进的大军。黑子被吞了三次，齐洛蔺也不急不恼。八◆??一■中文网www.8１zw.ｃoｍ ▼只不过不再一味前进，而是迂回起来。 见齐洛蔺的战术迂回，许清渠心里更有些胜算，依旧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倒是齐洛蔺黑子更加溃散，许清渠再下几子后，黑子已经成了散沙分散棋盘四周。许清渠心里微微松气，此刻的齐洛蔺在他看来已是困兽犹斗。 身为看客的齐之礼看了忍不住唉声叹气，比齐洛蔺还急。好几次就想上去帮着她落子了。 齐洛蔺不急不躁，步步为营。面上的局势也不知是在何时又有了峰回路转。原本已筑了长城的白子竟被黑子左右攻破，并有汇合全力一攻的架势。 许清渠眼瞧不好赶忙着手补救，却是顾此失彼，堵了西边失了东边，渐渐落在了下风。 这一局下了近一个时辰才分出胜负。最后许清渠输的很不甘愿。 比起他的不甘愿，齐之礼到笑的甚为开心。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赢了，这感觉就是不一样。想他与许清渠下棋，从来都没赢的时候。终于由女儿替他扳回了一城。 正在收拾黑白子，齐家门外有人敲门，并传来王媒婆的声音。 齐家并不知道今天王媒婆要来，眼下齐之礼去应门，齐洛蔺未免外人闲话丢了棋子就回了屋子里，棋盘残局就由许清渠收拾，齐家阿爷坐在院里不动。 王媒婆见了应门的齐之礼，笑呵呵的问候了声，并表明了来意。齐之礼听闻她是来告期的，忙请了她里边坐。 薛氏得知王媒婆来了，也不在灶房待着。 告期事算大，齐家三位长辈一同在正屋里头招待着王媒婆，并阅看了告期单子。 “这……这日子是不是有些急切了些。”薛氏看过单子上排的日子，有些难色的看王媒婆。 李家选的日子是十月初八，按着今日一算，是两个月都不满了。 王媒婆摆手，“齐家太太，你有所不知了。今年里就这个日子是顶顶好的。往下的日子没一个十全十美的。要再选，就该排到明年三四月去了。” “那明年三四月也是可以的。”做母亲的想法自然能留得女儿一日便是一日，薛氏到真有些觉得还不如明年在办。 王媒婆惯会看脸色，见薛氏这样说齐家父子俩也没支什么声，便说：“我知齐家太太的意思，可是李家太太说了，她是真心里中意大姑娘，就想着让大姑娘早些过门，指不定也能快些抱孙呐。” 李家的意思倒也是好的。薛氏犹豫的看着齐之礼和齐家阿爷，望他俩能说句话定个日子。 齐家阿爷看过日子后便没有多话，这会儿也没什么说的。齐之礼本与薛氏一般想法，可听王媒婆的意思，也是觉得李家也是好意，便也没了意见。 见家中两位家长都没什么异议，薛氏只得也没什么意见就同意了。 王媒婆见请期之事已成，想着该说第二桩事情了。面上又端起笑，言语打顿的说：“齐家老爷子，齐家老爷，齐家太太，其实今日来吧，李太太还托了一桩事想与几位长辈商量。” 几位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薛氏客气的接话，“李家太太还有何事吗？” “事情呢……是这样子的……”王媒婆搓搓手，再一次在心里头过了一边说辞才续道：“家里的二姑娘明年便要及笄了不是。” 看来事情是关于二姑娘的。薛氏不明所以，只能应了声“是”，请王媒婆继续说下去。 “李太太想求娶家里的二姑娘。” 齐家三人一愣，有些听不明白王媒婆的意思。 “李家太太是想为族里的子侄求娶我家二丫头？王媒婆可知道是哪家吗？”薛氏想起了仲秋宴时候李家几位夫人的对话，心想着或许是那几位夫人的其中一位。 王媒婆脸上显出尴尬的笑，但还是将话说了出来，“李家太太是想为家里二公子求娶家里的二姑娘。” “什么？” 齐之礼才饮入口里的茶就这么全数喷了出来。 第二十一章 平妻 齐家三位愣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王媒婆说的话，或者说是不敢相信耳中所听到的。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王媒婆见室内气氛凝滞，把心一横，将剩下的话都一气说出，“李家太太说了，给二姑娘的名分是平妻，与大姑娘的一应都并无区别。等过门后，都是会好好疼爱的。” “李家太太还说了，这六礼也是照走，一样都不会落了。” 李家太太还说了许多，可是王媒婆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茶杯摔碎的声音给阻断了接下来想说的话。 齐家阿爷气的摔了手中的茶杯，茶杯碎片四处飞溅，茶水也染了一地，这举动不止王媒婆被吓了一跳，就连薛氏都被吓的一颤。何时见过齐家阿爷生过如此大气。 “简直荒唐！”齐家阿爷嫌摔了茶杯还不足以宣泄心头的怒气，一掌又狠狠地拍在了桌上。又是吓的王媒婆抖了抖。 “齐家老爷子莫动气，莫动气。”王媒婆硬着头皮赔笑脸，“如果是其他人家那我老婆子定是不会上门来说的，可这是李家啊，大姑娘二姑娘过去了可都是少奶奶，今后生活一应无虞。而且姐妹情谊不减，别人家是怎么都羡慕不上的。八?一??●中文网．ww.8１zw.cｏm ▼” “李家又如何！”齐家阿爷气的站了起来，王媒婆往椅子里一缩，深怕齐家阿爷会对她动手，“任他是刘家王家还是天子老赵家，我家也不答应！”说完，两手背着身子大步就走了。 王媒婆看老人家怒气冲冲的就走，是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杵在原处，不知道该怎么接续。 齐家阿爷这边才跨了门出去就见着立在一旁的齐洛蔺，停住了步子，语气郁闷的问她，“你都听到了？” 齐洛蔺点点头。 齐家阿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唉了声气，背着手就往自己屋走。 齐洛蔺在门边站了会儿，屋内自齐家阿爷出来后不见一丝声响，她定了定神跨步在门口现身，不请自来打破了屋内的静谧。 径自走到了双亲跟前，齐洛蔺也不表露情绪，只淡淡然得问双亲，“父母亲，王媒婆说的想必两位心里也有了计较，女儿斗胆问一句，不知道父母亲到底是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齐之礼自漫无边际的空白里回过神，一双眼牢牢得挂在已是亭亭玉立的齐洛蔺身上，就在旁人以为他又陷入沉思中时，他却突然学着齐家阿爷一样一掌大力的拍着桌子，起身满身怒火得指着王媒婆骂骂咧咧，“咱家虽只是小门小户，可也还没贫贱到泥里去了，能这样由着人这么来欺负！咱家女儿清清白白的，什么婚事说不得了？断没有去给人当妾的道理！” “不是妾，不是妾，是平妻。?八一?中文▲■网．ｗw.81zw.ｃom ?”王媒婆急急摆手，强调着。 齐之礼呸了声，“你当我是山野农夫，能这样让你哄骗？说什么平妻，不过是口头上说出来好听的，实质上还不是一个妾的身份。他们李家到好计算，娶一个还想着让咱家再送一个呢？你回去帮我回了他们李家，想都别想，就是做梦也别想！还有这大姑娘的婚事……”齐之礼身子转了转，终于找着放在薛氏那一侧的告期书，快步将那告期书拿起又掷到了王媒婆怀里，再说：“你将这东西给我拿回去，另请他们家来人将那些聘礼都抬回去，我们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齐之礼说完也气呼呼的走了。 “这这这……”王媒婆没想到事情突然会变成这样，手里捏着告期书，急巴巴地看向了薛氏。 薛氏在大事方面向来都是听两位主人翁的，现下两位的意见都一致，她也没觉得异议，哪还有什么可说的，起了身就喊王媒婆“你回去吧。” 齐洛蔺看着薛氏将王媒婆送出去，心里定了神，想着虽然打小以来亲情淡薄，但到底算是父母，今日的表现总算也没让她失望。 薛氏才送走了王媒婆，齐洛晴已经听到了说话声，这会儿在房里哭出了声来。薛氏听着声音，也不管其他，直接去了大姑娘的屋里。 齐之礼气呼呼的走后就去了齐家阿爷的屋里，将自己告诉王媒婆的话重复给了齐家阿爷听，问他的意思。 齐家阿爷半阖着眼，没有反对。“就这么办吧。” 齐家不大，这屋说话稍大些声，那屋就听得清楚。所以这王媒婆来的目的，就连没进屋子的许清渠都听着了。 眼下坐在院里，耳听着东屋里齐洛晴的哭声，再看着走过来的齐洛蔺，不免有些懊悔叹气，“我早说过李家那位不是个好货色，也是怪我竟没帮着你先摆平了他。” 齐洛蔺没话回他，只是有些抱歉，“今天这事一闹，恐怕家里也没法照顾世叔了。”如果说要怪谁，齐洛蔺也是得怪自己，以为李舒念这软柿子掀不起什么风浪，结果没想到自己被重创了一把。 此时此刻，齐洛蔺的感觉就如同回到了上一世众皇子夺嫡事毕，她以为自己关键时刻收了手便依旧是那个置身事外的逍遥郡主，却没想到自从自己趟了那浑水起就已被有心人士惦记上了。到头来，输的只能赔了性命。 皇帝陛下的鸠酒一杯让她不甘心，但更多的是输的服气，还觉着有些对不住荣王，想以命抵命。 齐洛蔺闭了闭眼，不愿再想上一世最后的那段时光。 “这事都是我不好，你也提点过我，只是我却忘了放在心上。”第二次错误……齐洛蔺誓，今后再不容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因着知道这事大，许清渠便说不走了，一定要等事情妥善解决了才好安心离开。齐家其他人没什么话说，也是没闲工夫理他。 齐洛晴整整哭了一整天，薛氏只在房里陪着她，也不再管其他事。午膳以及晚膳都是齐洛蔺打理的，因并不擅长还叫了许清渠一道帮忙。 齐洛蔺将午膳和晚膳端去了齐洛晴房里喊她吃，结果碗盘都让齐洛晴摔了，齐洛晴说是不愿看见齐洛蔺，只撵着要她出去。 薛氏不知道齐洛晴为什么怪罪小女儿，但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只好叫齐洛蔺先躲着些。齐洛晴只能退出了东屋，晚上又宿回了自己屋里。 第二十二章 回禀 王媒婆被请出了齐家后，知道这事情要糟，拿着告期书连家也不回，直奔去李家回复李太太。★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 李太太家里本就在等王媒婆的消息，现听到王媒婆来了，忙是让人带去小厅候着。 李舒念听闻王媒婆来了也第一时间到了李太太屋里，说要一并听消息。李太太拗不过他，便一起去了小厅见王媒婆。 王媒婆在小厅里坐立难安，下人端来的香茶也喝不下去，只等着李太太来了好回禀消息。 好不容易盼来李太太和李舒念，王媒婆也不像往常那样殷勤问候，只盼着将好词都吐出来讲给李太太听。还不等李太太先问问题，已是哭丧着脸口里委屈的喊，“李家太太，事情不好啊。” 听王媒婆这么喊，李舒念心里打了结，抢着一步上前问她，“什么事情不好？出什么事情了？” 李太太被王媒婆一喊也是吓着了，示意王媒婆有话快说。 “齐家，齐家说是不同意。”王媒婆将齐家阿爷和齐之礼的话原原本本都复述给了两个人听，末了还叫苦，“哎哟，老婆子保媒这些年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事。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om ?” 李太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只当是桩水到渠成的事情，怎么一转眼就有了这么大的变数。除了觉得不敢相信，更有些怪罪齐家人不识好歹。他李家在江源县都算上的是头号的，在齐家人口里竟还算不上什么吗？ 拿眼看已经愣成木头的李舒念，李太太恼恨地捶了他一把，“你瞧瞧你，看上谁不好，怎么就净看上那齐家的姑娘了。你说事情闹成这样如何收场？” 李舒念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太太真想狠狠掐一通李舒念，但碍于王媒婆在，又不能作，只能再问问王媒婆详细的情况后便将王媒婆打回去了。 等王媒婆走后，李太太气的狠骂了李舒念一通，而后急忙让人去唤李舒阳过来商量。 李舒阳听说李太太喊他喊的急，不一会儿功夫就出现了。看母亲一副急火攻心的模样，不明所以地问她，“母亲，你急唤我来有什么事？” 李太太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将被退回来的告期书拿了出来，“齐家将告期书退了回来，不说不同意二姑娘的事情，现下就连大姑娘的事情也不愿意了。八一?中■文?●网ｗww.８1ｚw.cｏm ?” “要说这齐家也是不识好歹的！说的话真是气人，分明也是不拿我们李家放在眼里。”李太太气呼呼的说完，又换了口气，“这事要是叫你父亲知道，可该如何解释才好啊！”做这事时本就是瞒着李滨海进行的，原本想着先定了再告诉李滨海，那他也不能说什么。可如今这残局该如何收拾？ “怎么会这样？”李舒阳吃惊的看了看母亲，又去看李舒念。只见李舒念像只斗败的公鸡似的窝在一旁一声不吭，忍不住就去问他，“舒念，你说说，怎么回事啊？” 李舒念此时心思也是百回千折，刚才被母亲念叨了许久，心里又急又气，如今又听李舒阳问他要说法，肚子的火气更大，索性心里一横，跳出来便说，“反悔了也好，我本就不想娶大姑娘。当下反悔了也好，正好改而求娶了蔺妹妹。事情总算是由弯掰直。” 李太太听了这话气的胸膛口梗的很，就连李舒阳也是一口气上来了就下不下去了。 口里恨骂李舒念，“简直愚蠢！自打与齐家的大姑娘说媒起，你以为你还能反悔？李舒念，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娶了大姑娘还有一丝机会得到二姑娘。你要反悔不要齐家大姑娘，你这辈子是绝无可能得到齐家二姑娘。齐家人又不是疯了，会由着你挑三拣四，想要哪个换哪个。” 听过李舒阳的话，李舒念知道是这个理，瞬间泄气，志消气萎得说不出话了。 李舒念看他那窝囊模样也不与再多说，回头去看李太太，细问她，“母亲，今天王媒婆去齐家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必须得清清楚楚的知道，如此才好看看是否有转圜的地方。”毕竟这事真是不好向李滨海交代。如果李滨海知道自己也搀和在里头，免不得也得罚自己一通。李舒阳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事给解决了。 李太太心里突然觉着如果真能反悔了这门亲事也是好的，外头那么多姑娘削尖了脑袋想要嫁进来，什么样的媳妇她挑不着，齐家又不是什么好人家，家里女儿也不是顶好的。现在听李舒阳问自己，只烦躁的说不知道。“听王媒婆说了开头，心里烦乱的已是听不下去了。你要想知道什么还是让王媒婆来同你说。”李太太说着又唤了人去将王媒婆请回来。 王媒婆出了府还走出没多远，就又被李府的小厮给唤了过去，急匆匆的到了之前见面的小厅里。 再来看见李舒阳也在，正要同他行礼，李舒阳摆摆手让她不要客套，只让她将去齐家后的一言一行都告知于他。 王媒婆不敢怠慢，忙将到了齐家后说的每一句话都复述给了李舒阳听。 李舒阳边听边谋计着，待到王媒婆说完，李舒阳才问她，“王媒婆，照你意思说，你没将齐家二姑娘和我二弟两厢情愿的事情告知齐家长辈可是？” 王媒婆愣了愣，口里应了声“是”，“当时完全是没得时机说。” 李舒阳点点头，心里头有了计较。也不用再问王媒婆什么，便又让她先回去。 王媒婆心里疑惑，但还是老实的告辞了。 等将王媒婆打走了后，李舒阳才对李太太说，“母亲暂且不必太过担忧，事情也还未到糟糕的时候。” “怎么说？”李太太看他模样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正如王媒婆刚才说的，既然那么重要的话都还不曾说出口，那齐家那边的表现也是应当的，母亲不必太过介怀。只要稍后将话都说清楚了便好了。” 李太太将信将疑的看着李舒阳。 “说什么话？” 李舒阳似已胸有成竹，缓缓慢道，一点点将想好的事情对着李太太和李舒念全盘一托，见两人都没什么异议，便安排起接下来的事。 第二十三章 还击 齐洛晴的情绪到了第二天也不见有丝毫的好转，哭了一天外加一宿没好睡，到第二天时候两只眼睛已经肿的都成了熟透的核桃，嗓子也早哭哑了，吐半个字也显得费力。八▲一●■中?文网．ww.8１zw.com ●整个人一副憔悴的可怜模样，躲在房间里不愿意踏出去一步，薛氏看在心里别提有多难受心疼。 倒是齐家阿爷有些气恼齐洛晴的哭哭啼啼不争气，在门外说了她两句，引得薛氏心情更火上浇油，头一次出言顶撞了齐家阿爷几声。 幸而齐之礼和齐洛蔺第一时间跑过来劝，齐之礼又数落了薛氏几声，这事也就过了。也是因为这桩事情，齐之礼也没有了心情去上工，托着人去告了假。 齐洛蔺扶着满心不爽气的齐家阿爷回屋里坐，口里不免也劝他老人家，“阿爷何必置气，徒得坏了家中人的和气。这事情也怪不得姐姐什么，你做什么还要说她呢。” 齐家阿爷看看她，面上不见缓和，“有什么好哭的？是李家混账，又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有这哭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收拾收拾自己，等着李家来人说个清楚明白。当真要哭，也该放到那时候在哭。” 或许是齐洛蔺的性子对齐家阿爷的胃口，所以对齐洛晴这个大孙女的不洒脱性子，齐家阿爷总觉得看不下眼。八●?一▼中文▲网ｗww.81ｚw.cｏｍ ?就算天塌了还有父母顶着，她这哭的活像死人了的又是何必。 齐家阿爷说话的当口，齐之礼也走了进来，心里的气经过一晚上并不见好，反而酝酿的更浓了。 对着齐家阿爷就说：“父亲，这李家真是欺负人！要不儿子去找几个人来把那些聘礼全给他们李家抬回去得了。” 齐家阿爷也不同意也不反对，只是沉默不做声，似是在计较着这事行不行。 齐洛蔺却出声阻止齐之礼，“父亲也不要急在这时，看看今天李家会不会来人再说吧。” 齐之礼其实原本也是有这个意思，但这些话由齐洛蔺说出来，他这气就又不顺起来，“你这丫头懂什么？李家要糟蹋你，你竟然还帮着他们家？” “并非帮着李家。”齐洛蔺给了齐之礼一个稍安勿躁的笑，“只是觉得真要送返聘礼的话，不如等李家老爷回了府再送过去比较好说话。” 昨夜她也想了一晚上，按照李滨海的行事风格断不会是这样莽撞的。所以她猜测王媒婆来齐家说这些的事，李滨海并不知道。★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不知道王媒婆来说过些什么，也不可能知道齐家现在的心态。 如果齐之礼现下就将聘礼给李家送回去，李家如果闭门不见客也不收，那李滨海依然不会知道这事。如果李家收回了聘礼，那传进李滨海耳里的话还是由李家那边说的，至于都说些什么，都是李家人说了算了。李滨海指不定根本不会亲自来了解。那这亏就是齐家吃进了。 可是如果直接将这事情闹在李滨海面前，一是可以瞧瞧事情是否真如她所想。二则是同样告诉李家齐家的态度。无论李滨海是否知道，总之该让人知道，这错不在齐家身上。 齐之礼还没懂齐洛蔺的用意，齐家阿爷却也附议了齐洛蔺说的。“没错，先出去打探李家老爷什么回府，再将那些聘礼抬回他们家去。” “父亲出去打探消息的时候，也可以向邻里稍稍提提这事情。”齐洛蔺又补了句，“反正左右不能让外人以为是咱们家要主动退婚事。” 齐之礼想想确实是这个理，又问过齐家阿爷的意思，见齐家阿爷与齐洛蔺一样想法便知道该怎么做了。“那我现下就出去找帮手，把话都实实在在说给大家听了。” 看着齐之礼出门后，齐洛蔺才心有不忍地向齐家阿爷告罪，“阿爷，姐姐的婚事恐怕得被我闹黄了。如果阿爷有法子妥善转圜，还请着手处理，不要让我真坏了姐姐的好事。” “不成便不成了。”齐家阿爷表现的很无所谓。 齐洛蔺却无法像他这样洒脱，李家想糟蹋她，她心里忿忿想要还击自然无错。可这桩事不单单只涉及了自己，还有齐洛晴这个无辜人。所以她心里也有矛盾，落手未免有迟疑。 “天下好男儿多的是，难道就他一个李舒念不成了？”齐之礼走了，许清渠又进了来，讥讽了句。“小侄女你心里想什么，世叔也猜的一二。有世叔在呢，难道还怕找不着比李舒念好上百倍的男儿来配你姐姐？”说其他或许不敢，但这一点他许清渠是绝对敢夸下海口的。 得了许清渠这些话，齐洛蔺心中果然畅快不少。但总觉得还是要听听薛氏和齐洛晴的意思才好，毕竟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她不想干预她们的想法。 齐之礼出去后一直到晌午也没有回来，薛氏做了午膳却等不到他来吃，满腹的疑惑只能问齐洛蔺，“都过了午膳的点了，怎么还不见你父亲回来？可知道他究竟做什么去了？” 原本薛氏没问，齐洛蔺也不愿过早告诉薛氏她心里的筹谋，如今听她问了，齐洛蔺才老实的告诉薛氏，“父亲去外头找帮手了，打算等晚些时候将李家的聘礼都送回去。” “什么？”薛氏一听，气的跳脚。“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呀！是非曲直好歹等李家人来说个清楚，这么急着就将聘礼给退回去，外头人莫不是都要说我们齐家不识好歹了？” “万一真退了婚，不管对错在谁家，以后让你姐姐可如何再许配人家啊！哪家人家又会要个退过婚的姑娘啊？”薛氏说着心里钝痛，眼泪就这么盈在了眼眶里，“这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薛氏说的也是事实，齐洛蔺无法反驳。 就在薛氏满心为齐洛晴叫苦时，齐家的大门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应该是父亲回来了。” 薛氏只怪齐之礼擅作主张，也不顾虑女儿的未来，听说齐之礼回来，一屁股往凳子上一坐，半点没打算去为齐之礼开门。 齐洛蔺看她这样，只能自己去给齐之礼开门。 门打开，齐洛蔺刚想喊齐之礼，眼一扫又生生将就要破口而出的父亲两字又咽了回去，惊讶得看着门外的几名生人。 第二十四章 军爷 齐洛蔺讶异得看着门外一身戎装的两名陌生人。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 还不及她张口问来者何人，两人中稍年轻的一个已经夸张地咧开了满口白牙，假笑堆满了一脸问她，“小姑娘，敢问家里是否有位许清渠许先生。” 许清渠？齐洛蔺便猜面前这两人应该是许清渠军中的相识。 正要回答他们，那年轻人又快一步自报了身份与来意，“我们是许先生的军中好友，听说他客居在这里，是特意来接他的。” 齐洛蔺看两人腰间腰带扣上篆体烙印的泷字，确定两人确实是与许清渠一路的。 齐洛蔺手掌扶着半开的大门，淡声开口，“两位军爷稍后。”话完又将门关上，才去许清渠的屋里找他。 屋里许清渠正靠坐在窗下看书，齐洛蔺进来告诉他，“门外来了两个军爷，说是你军中好友，要来接你的。” “来接我的军爷？”许清渠放下书，好奇的站了起来就着窗户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处。“什么模样的人？” “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年轻些。三十多岁的周正面孔，蓄着一字胡。年轻些的面容干净。两人一般高，腰扣上都有泷字烙印。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oｍ ?那年轻些的较爱说话，另一个则比较稳重。”齐洛蔺将两人描述了一遍。 许清渠越听越确定来者何人，等听完齐洛蔺说的，脸上早已经漾了笑，“没错没错，这两人确实是军中人。好侄女，有劳你去唤他们进来了，世叔职务比这两人高，出去给他们开门接他们进来也不像话。” 齐洛蔺头一次见识许清渠摆款，心下有些无语，但也不能答应他的请求，只因为：“母亲和姐姐都在家里，总不好随意放生人进来吧。”言下之意还是得要他自己出去见。 许清渠一拍脑门，“倒是忘了这茬了。那走吧。” 到了门边还是由齐洛蔺开了门，门开启后齐洛蔺先探了头看，门外头那两人还站在原处没动过。见了齐洛蔺露面，那年轻的又堆起了满脸的笑，一副哄骗小孩子的语气问她说：“小姑娘，许先生呢。” 原本许清渠只是猜测到来者，现下听了声音百分百确定，口里已经回应起来，“隋山，你装模作样的是要做什么？” 齐洛蔺将门全数打开，让许清渠露了身。门外的年轻人一见许清渠，指着他便哈哈一笑，“你个杂毛小子，来请你还跟咱们摆谱。” “郭副将，你也来了。”许清渠冲着那稍年长些的拱了拱手。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oｍ ?才又接年轻人的话，“隋山此话何意啊？我哪儿跟你摆谱了？” 郭副将，郭通。隋山，全名陈隋山。两人都是泷秀王麾下的副将，也是泷秀王府府兵出身的家将。 “你个杂毛小子。”陈隋山习惯性的吐槽他。 许清渠不理他的称呼，只是问，“两位怎么一道来了？我才送了手书去宪州城，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暂时没法跟上大部队，稍后等事毕了，我自个儿回去。” “手书？没见过。”陈隋山摆摆手。 郭通插话进来，打断还想说话的陈隋山，对许清渠说：“大军不走宪州城，恐怕是收不着手书。现下大军已驻扎在距离此地十里外。我二人是陪着王爷一道来接许先生。” 王爷？泷秀王？许清渠和齐洛蔺俱是一惊。 前者赶忙收了散漫的笑，端正起身子又问郭通，“王爷人呢？” 郭通和陈隋山这才各往旁边站了一步，露出了几步开外的泷秀王萧承羡。 齐洛蔺抬眼看站在阳光下的挺拔男子，他就是萧承羡。一身玄色织锦劲装，衬得萧承羡身形挺秀高颀。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来，使他看来全身都带着光。面上虽是淡漠不见一丝情绪，但也并没有那种拒绝千里之外的冰寒气质。五官看来与他的父亲荣王像了个五六分，剩下几分则像他的母亲，是一副刚与柔并济的好容貌。比起荣王来，还容易让姑娘动心。 齐洛蔺打量的同时，许清渠已经跨步出去，大步并行到了萧承羡面前，抬手左掌托着右掌向他揖礼。口中呼着，“王爷。” 萧承羡受了他的礼，视线似漫无目的的扫了齐洛蔺所站的地方一眼，才又看许清渠，“你这里出了什么事？” “这……说来也是话长。”许清渠回着话的同时侧身看了齐洛蔺一眼，无声询问她的意见。 齐洛蔺知道许清渠是在问她能不能将人请进家里再说。她也知道如果这来的只是郭通和陈隋山，那她便可用母亲和姐姐的不便来拒绝，可是现在还多了个泷秀王。 她还了许清渠一个点头动作。 许清渠收到后，忙是侧身对着萧承羡做了个请的动作，“王爷，在外久站多时，不如先入内喝杯茶歇息一下。” 萧承羡看了看门内的齐家，点头同意，“也好。” 许清渠请了萧承羡先行，进了门后便引着去了自己住的屋子。 齐洛蔺等人都进了门，重又将门关上，转身去了齐家阿爷的屋子里。 齐家阿爷正站在窗边，窗只开了条缝，但由内向外已经看了许多。齐洛蔺试探性的告诉他，“阿爷，萧承羡来了。” 齐家阿爷将窗户关上，表现的甚是平静，“看到了。面貌与荣王相像的很。”所以他一眼就猜出了是萧承羡。 “阿爷不去见见他吗？”齐洛蔺又问他。 “见，自然要去见的。”就算他不去主动见萧承羡，许清渠也总要引来见的。齐家阿爷心里明白。口里又吩咐齐洛蔺，“你让薛氏去泡壶茶端过去吧，另外也让她知道家里来了客人，待会儿万不可闹出什么事来。” “是，我现下就去。” 齐洛蔺到了灶房便找着薛氏了，将齐家阿爷交代的话同她一说，薛氏直接被吓住了。 “这泷秀王爷到咱家做什么？”老爷子还要她端茶过去？薛氏想想心里便有些憷。快手快脚的沏了茶便塞到齐洛蔺手上，竟是要她去端茶送水。“你去走一趟将茶递了，我去你姐姐屋里。你送过了茶便也过来，不要久留。”话末还不忘嘱咐她去回，不要久留，毕竟那屋子都是男子。 齐洛蔺应了声“是”，端着沏好的茶就去了许清渠的屋子。 第二十五章 有心 或许是齐家阿爷当初选择遁离京城而荣王殒命的关系，薛氏并不是太愿意接触与荣王挂钩的任何人，当初许清渠来时是如此。?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m ?如今知道萧承羡来了，更是躲之不及。所以当齐家阿爷看端着茶水来的是齐洛蔺而不是薛氏时，也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许清渠房内，除萧承羡一人坐着，其他人皆是站着说话。其尊卑贵贱是一目了然。 齐洛蔺低着头走过去萧承羡面前，将先沏好的一杯茶端到了萧承羡身旁的茶几上，再将盛着茶水的茶壶也放置在一旁。完成了这些后，齐洛蔺本想遵照薛氏的意思退离出去，但才转过身还没走出两步，许清渠突然对着萧承羡介绍起了她，不得不叫她停了动作。 “给王爷介绍下，这位是恩师家中的二姑娘，洛蔺。洛河的洛，蔺相如的蔺。”介绍齐洛蔺时，许清渠就像是在给萧承羡献宝一般。 齐洛蔺不得不向萧承羡行了个万福礼。 萧承羡记性好，认得面前的小姑娘是之前门外的那位。见小姑娘向自己行礼，虽不说话但也不见胆怯，安逸沉静气质甚好，便赞了声，“好名字。” “王爷过奖了。”齐家阿爷替齐洛蔺接了萧承羡的话，同时让齐洛蔺站到了他的身侧，有些些保护着的意味。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ｏm ● 萧承羡不言，径自端了手边的茶碗，慢悠悠得喝了口。齐家只有粗茶，像这样的茶许清渠初喝时都觉得粗糙，可偏偏萧承羡似乎很喝得惯，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齐洛蔺忍不住多看了萧承羡一眼。 萧承羡喝过几口粗茶润了喉才又望向齐家阿爷，接续着之前的问题，又问他，“齐佬如今生活可好？家中还有什么人？” “谢过王爷的关爱，如今家中只有儿子媳妇与两个孙女。小地方日子过的倒也还逍遥着。” 齐家阿爷有意无意的话，萧承羡自然听得出来里头的意思。低头思忖了下，便也不多话。转头又去问许清渠，“刚才你说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可是有什么难办的事情？” “呃……也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许清渠一贯都没有瞒着萧承羡的，现下见萧承羡再问起，自然也不想瞒，但三言两语又说不清，还且还关乎着齐洛蔺的闺誉名声，许清渠只能择了措辞含糊着说：“恩师家中近来正议亲，只不过是这亲事出了问题。正在着手办了。” “原来是喜事。?八一◆?中?文网www.８1ｚw.com ?”萧承羡点点头，“只不过亲事又如何出了问题？齐佬这里是有什么难处，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萧承羡从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如果他答应帮忙，那简直就是菩萨了大善心了。许清渠一听萧承羡竟主动说出这话，简直是正中下怀，忙不迭就说好。“如果王爷肯出手，那这事处理起来可就易如反掌了。只消一句话便大功告成。” 虽是如此，但齐家阿爷却出声拒绝了萧承羡的好意，“岂能劳烦王爷出手老头子的家事，何况不过是一点小事情，已经处理了。” 任谁都听得出齐家阿爷是故意拒绝萧承羡的好意，郭通与陈隋山都觉得齐家阿爷是个愚昧的老头，难得王爷大开尊口，竟然还不识好歹往外推的。 许清渠却知道齐家阿爷这唱反调的用意，只不过是小门小户当的逍遥自在，不愿意和萧承羡扯上关系，让外人浮想齐家的渊源。也是如此许清渠便也不好再说话了。 齐家阿爷说完，便没人再接口，就在众人以为气氛就要这么冷下来的时候，萧承羡接了话，“既然齐佬用不着，那就依齐佬的意思。”话里听不出恼怒的成分，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 如果不是真无所谓，那就是这位泷秀王的城府颇深，齐洛蔺做下判断。 外头院里忽然传来齐之礼的声音，还有薛氏刻意压低了的声响，似乎是在告诉齐之礼家中来了人。 萧承羡静听了会儿，却也不问不说。 倒是许清渠向他解释了下，“应该是世兄和嫂夫人在院里说话。” 萧承羡嗯了声，没有下文。 不一会儿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齐之礼携着薛氏及齐洛晴一道进了门来。跨进来几步，三人一同向萧承羡行了稽大礼。口中并喊：“草民齐之礼。”“民妇薛氏。”“民女齐洛晴”“拜见王爷。” 萧承羡等三人行完礼后才喊话让他们起来，三人起来缩在一处垂着头，都显得拘谨的紧。 萧承羡一一将三人都看过了遍才对着齐家阿爷说：“想来这三位就是齐佬家中人。令郎贤伉俪我还是有些印象的。没想到多年不见，模样还似记忆中。” “承王爷还记得。”齐家阿爷接了声。 “两位千金都是如花似玉，不知道正在议亲的是哪一位？”萧承羡突然又将话题扯到了齐家两位姑娘的身上。 “是我家大姑娘。”答话的是薛氏，说着话还将齐洛晴推了出来，想是要叫萧承羡再看看。 齐洛晴被母亲推了出来，忙又冲着萧承羡行了大礼。此时齐洛晴肿胀的眼还未完全消退，鼻头处也红着，虽然来时已经收拾过了，但还是一眼看的出憔悴。如果硬要夸赞什么好样貌，也显得过于假意了。 萧承羡便也就省了夸赞的话，只问她，“本王听说姑娘的亲事生了些枝节，不知道可有需要本王帮忙的地方。” 他这样说，在场的众人不免都惊了。熟知萧承羡性格的自然惊讶他今天的好管闲事，齐家阿爷和齐洛蔺却是惊异于他怎得非要插手，而齐之礼、薛氏与齐洛晴则震惊萧承羡竟然肯施以援手。 齐洛晴听了萧承羡的话，惊的直接抬了头直视他，对方的面貌映入眼里，齐洛晴不由得呆了呆。在她有限的年岁里，见过的有限的人中，还不曾见过这样好相貌的男子。 也是薛氏眼明手快，看自家姑娘看人看呆了眼，忙扯了扯她的衣裳，并顺势站在了齐洛晴的身前，一脸感恩戴德得向萧承羡道好，“如果有王爷为咱家做主，那可真是咱家姑娘的福气。” “无须客气。”萧承羡嘴角扯了个淡笑。“不妨将事情说来本王听听，也好让本王知道该如何帮忙。” 第二十六章 退婚 瞧萧承羡关切齐洛晴的婚事，还出言要帮忙，薛氏已然将他纳入了没有危险的范畴。▲八★一中文??网．ww.81ｚw.coｍ ?原本见萧承羡的畏缩渐渐消散，心里想着如果有萧承羡这么一位皇亲贵胄出面维护，那李家还不得磕着头来赔罪道歉？ 想到这处，薛氏心里美滋滋的。也不隐瞒什么，老实将李家托王媒婆来的事情告知了他。“原本咱家大姑娘蒙了此地里长家的青眼与他家的二公子议亲，事情都顺当的到了请期了。谁知道他家到了这时候竟然欺负起咱家，非要一同纳了咱家的两个姑娘。咱家清清白白的人家，哪能让两个姑娘共侍一夫？王爷，您说这事是不是他们李家欺人太甚？” 萧承羡听罢觉得有些意思，虽然这样的事情在勋贵之家并非什么多了不起的事，但他还是附和了薛氏的话，“这小小的里长竟然也敢这么欺民，到真是该好好治一治。” “还望王爷给咱家做主。”薛氏顺着他的话忙高呼了声，语气里有些激动。 “不过是小事小桩。”萧承羡应下了薛氏，视线饶有兴味得打量了番立在齐家阿爷身侧的齐洛蔺，也是低眉顺目，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唯有不同的就是不似齐家三人的畏缩拘谨，是个胆大的。 再多的打量也看不出什么，萧承羡撇开了眼，对许清渠说：“原来这就是困扰清渠和齐佬的事情？” 许清渠很是汗颜，这事如果有萧承羡开口自然是桩微不足道的小事。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可是没他的时候，想要完美解决自然就有些棘手，全是因人而异。 齐家阿爷心里叹气，看萧承羡的意思似乎是打定了主意非要帮忙，总觉得并不只是这样单纯的好意。此刻也管不得薛氏那儿得了萧承羡的话后是如何心中大石落地，满面的舒坦，只又一次推拒萧承羡的好意，“王爷实在不必劳心，这事老头子已经有了主意，也已经吩咐了犬子去办，这两天便可解决了。” 萧承羡一而再再而三非要多管闲事过问齐家的事情，还是桩算不得多大的闲事，郭通和陈隋山觉得萧承羡是太闲的慌。齐家阿爷一再推辞拒绝萧承羡的好意，郭通和陈隋山只觉得齐家阿爷真的是人老糊涂脑子不好使了。这两人合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傻字。 薛氏一听齐家阿爷竟然还不愿意萧承羡帮忙，气的嘴都要歪了，小声的喊着，“爹爹，你在说什么啊。” “之礼，让你去办的事情可都办好了？”齐家阿爷不理薛氏，只问齐之礼早上说的两桩事是否已经都去办妥了。?八■?一?中文网ｗww.８1zw.ｃoｍ ? 齐之礼闻听齐家阿爷问他话，抬眼看了看萧承羡，见他并无什么不快的情绪，忙回答齐家阿爷说：“都已经照着父亲的意思办了，嘱咐过邻家的陈狗子帮忙盯着李老爷回府的时辰。也喊了刘贵家、朱忠义家、王冲那几家人家帮忙。等晚些就过来帮忙将聘礼先抬出去候着，只要李老爷前脚一回府上，立马就去敲门，不愁见不着李老爷。” 见齐之礼与齐家阿爷已经商定了事情，也做好了准备，薛氏心里气的更是不行。齐家阿爷那里说不上话，只能咬牙切齿的对旁边的齐之礼说：“闺女他爹，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真要退婚？” 薛氏气不过李家要娶两女的打算，可是真要退婚又是舍不得。一是担忧齐洛晴的闺誉因此受损，二是还贪图着李家的家世在这一方清水镇的独一无二。错过了这村再没这样好的店，总觉得很不甘心就这么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齐之礼看了薛氏眼，只斥了声。“你别说话。” 薛氏气闷不已，不过在萧承羡面前到底也不敢放肆，只能憋着不作。 而接下来萧承羡的话更是让她捶胸顿足气到吐血，萧承羡只说：“看来齐佬果然已经有了妥善解决的法子，既然如此，那本王便不多管闲事了。” “还谢过王爷。”齐家阿爷顺着话再次谢过萧承羡，这话题便可翻篇了。 萧承羡说自己本是来接许清渠的，现下许清渠还有事情并不能走，萧承羡便不久留。说是还要在十里外驻扎休整两日，等两日后再来拜访，这便趁着日头还高的时辰走了。 齐家一家只送萧承羡到门口，许清渠说再送一程就跟着一起走了。齐家阿爷和齐洛蔺看着远去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待贵人一走，薛氏关起门来便作起了怒气。加之齐洛晴知道齐家阿爷和齐之礼都做好了退婚的打算，好不容易停当的眼泪又流了满面。齐家一时闹的鸡飞狗跳。任谁都说不动薛氏，加之齐洛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退聘礼的事情不得不挪到第二天在办，这一天齐之礼只在开导薛氏之中度过。 齐家阿爷和齐洛蔺也说了大半夜的话，话中始终围绕着突然就出现的萧承羡。两人对于他的出现或许也能猜的出一半，但头一次与萧承羡打交道，两人的感觉一致：萧承羡此人比之荣王，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经过一夜的解释，齐之礼好不容易说动了薛氏让他和齐家阿爷处理李家这事。薛氏的职责便是好好宽慰齐大姑娘。这天齐之礼便又旷了一天工，重新找好了人，在傍晚时分将李家的聘礼悉数抬到了李家去。 时间掐的正正好好，李滨海前脚刚进李府大门，他们后脚就在府门前吵吵嚷嚷的叫开了门。 撒泼的事情农家汉子都会做，可要轮到叫苦喊冤咄咄逼人这些，许清渠自认没人比他合适，所以也是自告奋勇跟着齐之礼一起去了。 叫开李家的府门，见了李滨海后，便由许清渠出面向李滨海讨要说法。 李滨海听说齐之礼带着一队人抬了不少东西在府门口等着，便好奇的亲自过来看个究竟。才一露面还没来得及唤齐之礼，许清渠已经愤愤不平的凑上前，口里嚷着，“李里长！李老爷！您倒是给咱家一个说法，事情到底打算如何了却？” 李滨海闻言只有满肠子的奇怪，“齐家的世兄弟，这是要了却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许清渠哼笑了两声，徒然拔高了嗓音蹦出两字：“退婚！” 李滨海闻言愣住，“退婚？”退什么婚？ 第二十七章 保证 府门口毕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李滨海也不想让外人听去什么热闹，忙好言好语的相劝齐之礼和许清渠进府里说话。八◆一▲??中文网www.８1zw.ｃoｍ ▼ 许清渠他们的本意就是将事情捅到李滨海面前，自然也没打算当下就闹得大家都不痛快，面上装出勉为其难的模样，半推半就着也就任李滨海亲引着进了府里。 其他帮着抬聘礼的人则由李滨海吩咐了府里管事刘宏招待，务必好吃好喝的款待好。至于这被抬来的聘礼，则暂时收拢在府门口内。府门一关，又是原本的模样。 李滨海一路迎着齐之礼和许清渠进了正堂，并喊丫鬟端来了香茗请两位品茗。 许清渠上次仲秋宴来时不曾到过正堂，眼下趁此机会打量了下李府的正堂，堂上悬挂着一匾，书了“上善若水”四个字。两旁各种摆设都是中规中矩的，不见任何与李滨海身份不符的物件。看着正堂的情形，到是能与李滨海其人对应起来。 李滨海等着齐家两位喝过了茶，才一脸不解地问：“不知道齐亲家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齐之礼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盅，看了李滨海几眼，反倒也不解的反问他：“李老爷问这话，倒叫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难道李老爷并不知道这事吗？” “何事？”李滨海更是茫然。八一■中???文网．ｗw.81ｚw.coｍ ? 齐之礼还没开口，许清渠先哼了一声，先道：“还能是何事？自然是退婚的事情？” 李滨海一听，大惊。“退婚？退什么婚？为何退婚？” 许清渠再说：“为何退婚？如果不是李老爷家太过欺负咱们家，咱们家何必要退婚？这退婚的话让带回府上还有几日了，可府上一直不吭一声，是故意晾着我们还是想怎么样？” 李滨海满脑子的困惑，心思猜测定是家里有事瞒着自己。眼下只能好好问清楚，“请两位恕老兄我实在不知，这到底是生了何事？” 瞧他这样说话，许清渠可以肯定李滨海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这看来也是好办了。于是也不隐瞒，将王媒婆来家中的事情一应告知了李滨海，并将齐家现下的情形也一道说了。 李滨海听过事情，气的一掌将茶几上的茶盅拍的呯呯作响。“荒唐！简直荒唐！” 齐之礼瞧着李滨海激动的模样，默默地端茶喝了口暖茶，心里总算是好受一些。 偏偏许清渠还一脸惊讶的故意问他，“难道李老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也太稀奇了吧。???八一中?文网．ww.81zw.ｃom ?” 李滨海能说什么？不用多想也知道这肯定是杜氏出的馊主意。又不能解释什么，又不能直接说家中人胡为，不论怎么说都是在丢自己的脸，凸显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竟然连家里的事都不知道。 李滨海心下倒是很想将杜氏唤来好好问问，可是齐家人还在，又不好晾着外人就跑回房去质问。这个哑巴亏，除了吞下也别无他法。强端起笑，李滨海只能安抚面前的两位，“我想这桩事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要不然两位先回去，由老哥我去好好查查事情的曲直，回头再给两位一个交代，可好？” “至于这退婚什么的话，也请两位莫要提。我李家能娶上齐家大姑娘那是我小儿的福气，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也是一桩佳话，小儿又怎能贪图齐人之福？” 齐之礼听李滨海说的也中听，就去看许清渠，问他意思是不是先回去等李滨海的交代。 许清渠还了齐之礼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还四平八稳地坐在座上，半分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又问李滨海，“既然李老爷不知道这事情，我本不该如此咄咄逼人的。可是这事情怎么也是关系到咱家姑娘的大事情。您让咱们回去等，我这心里惶惶然是怎么都没法落地啊。” 虽然说话语气有些怪味，但李滨海也清楚许清渠说的合理，只好给予保证，“侄兄弟此话也对，但也请齐亲家和侄兄弟放心，我们李家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混账事的。” 看李滨海说的这样断定，齐之礼和许清渠是相信的。 加上李滨海又保证：“这件事等明白了，明天老哥我就带着小儿上门去给几位告罪。” 话都说的这样肯定了，确实也再没什么好为难的。许清渠这才同齐之礼一副万事还拜托李滨海的模样，连同一起上门来的那些个农家汉子回去了。 回去前，许清渠还特地指了指暂放在府门口的那几台聘礼，只问李滨海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李滨海万万是不能收回这些的，一收回也就代表着退婚事定了。又是说了一番好言好语，这才说动让齐之礼他们又将聘礼给抬了回去。 最后临走时，许清渠又提醒李滨海，“李老爷莫要忘记了明日来家中做客，我们家老爷子也等着李老爷。” “一定一定！各位好走。” 一将齐家的人都送走了，李滨海立即撤下了笑，火让人关了府门，并让管事去请家中太太公子们一并到正堂去，他有话要问。 管事得了吩咐，不敢懈怠，忙去通知。 李太太和李舒念他们早在齐之礼和许清渠进府后就得了消息，知道齐家在门口闹的那一出，也知道李滨海定会知道这两天的事情，早就聚在一处想应对李滨海的办法。 管事来请人时倒也省力，跑一趟就请全了人。 “没法子了。只能去父亲面上实话实说了。”李舒阳想不到齐家会这么办事，一时打乱了他设想好的计划。 李太太见李舒阳这么说，心里别提多慌，“你父亲什么性子你们难道不知道？还不得叫他打死了。” “也未必。”李舒阳脑子动的快，一下子就有了应对的办法。虽然这法子并不是最好的，但至少可以将李滨海的怒气减少不少。 将想好的法子一股脑告知了李舒念后，几人便不再耽搁去了正堂见李滨海。 齐家这边一直候着齐之礼和许清渠的消息，好不容易见他们回来了，竟还是将聘礼又都抬了回来。 熬等着齐之礼他们先将聘礼重新抬回了原处放好，又谢过送走了来帮忙的那些农家汉子们，等将家门关上后，薛氏才忙不迭的关切询问，“事情怎么样？你们去了李府都说了什么？这聘礼怎么又抬回来了？” 第二十八章 想法 在正堂等人的李家老爷怒气难抑，坐不住又背着手走了两圈顺带气的摔了个茶杯，如此还不消气，又喊人请来了家法，当李太太、李舒阳和李舒念进来正堂时，只瞧见李老爷手里举着长棍就扫了上来。八?一?中文▲?网ｗww.81zw.ｃoｍ ■ 眼尖的李太太吓得一跳，身体本能反应往两个儿子身后一躲。两个儿子则成了母亲的挡箭牌，俱被长棍抽了个正着，当下疼的相继哼出了声。 打了一下李老爷还不解气，换了手还要再动棍子，幸而李家大奶奶后脚赶到正堂，连忙挡在自家相公身旁才让李家老爷堪堪住了手。要是这一棍子抽上去，恐怕娇娇小小的方氏都受不住一下就得去了半条命。 李舒阳被方氏的举动吓了一跳，趁着李家老爷没动作的时候忙伸手将方氏揽到怀里，同时投给方氏一个感激的眼神。 见李老爷不动手了，李太太才在后头哭喊出来，“老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人却还依然躲在两个儿子身后，半分也不敢踏出去。 李老爷看着李太太，眼都气红了。“你……就是你，慈母多败儿！你们一个个混账东西，竟都瞒着我做事情了，全都当我死了是不是？好，真是好！” “老爷，你何出此言啊！”李太太还是只待在原地哭喊。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om ? 李舒阳见李老爷动了大气，手下推了推李舒念，示意他赶紧说话。 李舒念得了号令，忍着刚才那一棍子的疼，双膝一软便跪倒在李老爷面前，口里跟着喊：“父亲，你要打就打死我吧。” 李老爷原本举着棍子还要抽人，但见李舒念突然这般作态，不由得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顺李舒念的意思动手。 李舒阳见此良机，忙也跟着李舒念一同跪下来，“父亲，你要打死舒念，不如连我也一同打死吧。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事说来都是我的错。” 李老爷听李舒阳话说的古怪，手里的棍子更是下不下去了。眼里有些古怪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一双儿子，半晌才开口问：“老大，你话里是什么意思？” 李太太虚眼一看李老爷，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慢慢归了位。 齐家阿爷的屋子里，齐之礼、许清渠连带薛氏都在，许清渠正向齐家阿爷说去李府的事情，虽然薛氏在外头听齐之礼说了一边，但再听许清渠说还是听的仔仔细细，生怕漏了什么不知道的。??▲●网www.８1ｚw.cｏm ▼ 许清渠话末又提到了将聘礼抬回来的事情，“弟子看那李家老爷倒是刚正的模样，想来这件事情能给个好的交代，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不将那些聘礼强扔在他家了。”最主要的是许清渠怕齐家半道又转了心思，他可不想好心办坏事，两边都留些退路，这才能有继续说话的地。 齐家阿爷“嗯”了声，道理他都懂。 “爹爹，那这件事到底如何解决？您看明天要是李老爷亲自登门告罪，这婚您还要强硬的退了？”薛氏趁机再问齐家阿爷的意思。 齐家阿爷斜着眼看她，“你依照你的意思呢？” “我？”薛氏自然是想着如果李家老爷亲自登门告罪，并且李家还是有结亲的打算，那自然是可以继续谈的。这天底下本就没什么十全十美的，如果非要强求什么，那也得看看他们齐家有没有这个能耐。况且这嫁人瞧的也不单单只是对方家公子如何，还得看人家家中双亲的品行。薛氏觉得李老爷很好，李家太太对齐洛晴时表现的也可圈可点。撇开横生出的平妻这事不说，李家真是挑剔不出毛病了。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说给了齐家阿爷听。 齐家阿爷轻哼了声，也不说她什么，只喊她说：“去让大丫头和二丫头过来，我有事情问她们。” 薛氏虽然好奇齐家阿爷突然要唤家中两位姑娘，但也没敢当面问他，只照吩咐办事去两位姑娘屋里喊人。 不一会儿两位姑娘都到了齐家阿爷屋里，齐家阿爷指了指椅子，对她俩说：“都别站着，自己坐吧。” 两位姑娘各选了位置坐下，眼睛都看着齐家阿爷，心里揣测为什么喊自己来。 齐家阿爷各打量了两位姑娘几眼，将刚才许清渠向自己说的话又都转述给来了两位姑娘听，末了开门见闪的问两人，“如果明天李老爷亲自登门告罪，你们俩是怎么打算？” 齐洛晴想不到自家阿爷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震惊过多，一时也没有什么答案。 齐洛蔺则垂着头，两只手掌慢慢地摩挲着，也是不说话。 齐家阿爷等了半刻，见一个人都不说话，等不住直接点名，“二丫头，你先说。” 被点名的齐洛蔺抬头看了齐家阿爷，透过眼神询问齐家阿爷是否是真要她说。齐家阿爷接了她的眼神，直白的回答她，“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齐洛蔺停下手中摩挲的动作，两只手交叠在一处，才缓缓张口说话，“在这清远村、清水镇乃至江源县，李家是再挑不出的好人家了，咱家虽然在此地也好些年了，但总是外来人，如果有李家这么一门亲事，自然是万中无一的好事。”薛氏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就连齐之礼眼里也露出正是如此的意思。两人这还都是头一遭听齐洛蔺分析事理，不由得都有些惊异于她的洞悉明察。 “如果摆在父亲母亲的位置，李家老爷若能因重视这桩婚事而亲自上门赔不是的话，自然是希望能继续谈下去的。毕竟这事当下算是两家人之间的尴尬事，可时间过的长些，今后总会抹平的。”齐之礼和薛氏脸上齐齐露出尴尬的神色来，又叫齐洛蔺说中了。 齐洛蔺交叠在一块儿的手这会儿又慢慢的摩挲起来，脸上带了点笑，“身为齐家的一份子，我自然也是认同继续结亲的事儿的。不过……”话锋一变，她开始真正说起自己的想法，“若是问我什么心情，我自然是愤愤不平的。虽然我还小，但我也知道婚姻之事关系到女儿一辈子。所以哪怕李老爷亲来告罪，我依旧有些怒气盘梗在心里头，三五时是排不去的。” 第二十九章 自私 “洛蔺，你未免太自私了些！”齐洛晴听不下去了，张口就批评齐洛蔺。∮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前头说什么身为齐家的一份子如何如何的，结果还不是想要父亲母亲顺着你为你着想。”齐洛晴很生气，前头还感叹小妹竟然能说出那样大义的话来，结果不过是好听的场面话。 齐洛蔺转头，视线平顺地望进齐洛晴气怨的眼里，面上平静如水，并不因为齐洛晴说她自私而红脸跳起来辩解什么。相反齐洛晴说的也没有错，她确实是个自私的人。她的自私是自上一世出生起就刻入骨髓中的皇室荣耀，高贵的出身与身份又岂能容许他人轻贱侮辱。虽然这一世她只能做一个小户女，可这并不妨碍她骨子里流淌的那一丝高傲。 “那依姐姐的意思该当如何？”齐洛蔺平静的问她。 齐洛晴被她一问，有些答不上话。刚才听过齐洛蔺的话只是觉得心里气愤不平，故而冲口而出那几句话，现下冷静下来觉得有些畅快又有些懊悔。 见齐洛晴像受气包似的憋在一旁，明明心里有想法，可是又碍着长辈们在场不敢吐露。齐洛蔺想着自己今天都坦白袒露了心声，她还要藏掖着不敢说，心下动了念头非要听听齐洛晴的真心话，于是又接着说：“姐姐难道不觉得李家要讨我做平妻的做法，轻贱的并不只是我，更是在轻贱你吗？你还没入门，他们就要这样做，有没有想过你的感受？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给外头人知道会如何看待你？抛却这些先不说，有一便有二，万一哪天李家还要给李二公子纳妾，姐姐到时候又是作何想法？能否拒绝得了？” 齐洛晴听得脸上煞白，齐洛蔺的问话犹如一根针，就这么细细的扎进心肉里，疼的她揪心，这些她都有想过，也怕着。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任何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脑中所幻想的都是能与未来的那一位举案齐眉恩爱两不疑，而不是还未成亲就要与别个女子分享，更遑论是自己的亲妹妹了。李家的提议她其实也恨的很，可是又抵不住心口里对李舒念生出的情愫。 “哎哟，这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生出的事端哟。”薛氏听过齐洛蔺的一连问，越想越觉得这婚事是退了更好。没一个女人是想给家里的那位纳妾的，她自己都不用担心这些，何苦让自己女儿去担心这些。“门当户对，门当户对，早知道不如就说一家门当户对的，以后日子也安生！”直到此刻她才觉得门当户对是最好不过的。 齐之礼也是同样的想法。 齐洛蔺看了看薛氏脸上那悔不当初的模样，再看齐洛晴，脸上依旧煞白一片，眼里却有些不服输的光彩流动起来。八?一??●中文网．ww.8１zw.cｏm ▼ 薛氏懊悔着，边想边说，“不如明天就退婚了事，回头再重新托媒婆说一门相称的亲事。虽然与李家事不成有些影响，但咱们小门小户之间谈亲也是够了的。” “不要！”齐洛晴激动的站了起来，叫停薛氏新生出来的打算。 薛氏被她喊了一跳，一时反应不过来齐洛晴说什么，等明白过来不由得惊异得问她，“大丫头，你说什么不要？” 齐洛晴抿着嘴，眼里的倔强更浓，顿了顿才对着屋内长辈们说：“我不要退婚。” 齐之礼和薛氏都愣住，其余三人倒是算得上平静。 薛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颤颤巍巍的又去确认，“大丫头，你说啥？” “母亲，我不要退婚。”齐洛晴看着薛氏，一字一字说的清楚。 薛氏这会听清楚了。可是她还不如不听清楚呢，满面的震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齐洛晴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个听话乖巧的，通常都是长辈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见反抗的。这会儿的表现真正是头一遭，却也让人更加无法理解接受。 齐洛蔺也站起来，与齐洛晴差不多的身高，平视着齐洛晴，代替着薛氏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要退婚？姐姐是舍不得李家，还是怕退婚后的名声？”话虽然有些咄咄逼人，但齐家父母心里都有这想法。 “如果姐姐怕退婚后名声有损，不说做妹妹的，家里人也都会想方设法，必定帮姐姐好好护着名声。”过错本就在李家，齐洛蔺绝对可以祸水东引，让齐洛晴的名声好好的保存。但如果是舍不得李家，那齐洛蔺也没什么可说的。 齐洛晴回看着齐洛蔺，紧抿的唇好多次打颤，沉默了良久，终于狠了心吐了心声，“这辈子我就认了李二公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话太叫人吃惊，就连齐洛蔺也没法淡定了。 “我心里有二公子。”齐洛晴咬着唇将这句说完，还不等人骂，眼眶里的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顿时哭成了个泪水。 齐洛晴现在哭有难过的情绪在，也有自己说真话后的羞愧难堪。 除却齐洛晴哭的梨花带雨，屋里就薛氏的面色最不好，直勾勾的瞪着齐洛晴，似乎是不相信那话是从自个儿最疼的大姑娘嘴巴里说出来的。 “大丫头，你这话是真心的吗？”齐家阿爷叹了叹向齐洛晴确定。 齐洛晴哽咽了两声，嘴上哆嗦的出不了声，只有以拼命点头表示。 齐家阿爷有些头疼，下意识的看了眼齐洛蔺。正好齐洛蔺也在看着齐家阿爷，两人视线碰了一下。 “丫头的娘怎么看？”齐家阿爷又问薛氏。 薛氏能说什么，一半的心思想要打死齐洛晴，好好的姑娘家怎么恬不知耻的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幸而这是在家中说的，要是在外头说出来，还不得让人的唾沫星子给淹了？另一半疼爱齐洛晴的心思却只在告诉自己随姑娘吧，姑娘喜欢就是了。如此两边心思打起了架，挣扎了老半天，也没个决断。 屋里各怀心思沉默了良久，最终齐家阿爷不耐烦，挥手叫人全回自己屋里休息去，却又独独让齐洛蔺留了下来。 临走前，齐洛晴甚是忐忑的看了齐洛蔺一眼，深怕她待会儿要跟齐家阿爷说什么不好的话。 第三十章 成全 待屋子里清了场后，齐洛蔺才换了个闲适的坐姿，看着对面不住叹气的齐家阿爷，也不问他留下自己为何，只等着他开口。?◆?●网ｗww.81zw.com ▲ 这一等，足足等去了大半个时辰。等的外头静悄悄再没半点声响，齐家阿爷才终于放下了手中早已凉了有会儿的茶，冲着齐洛蔺谓然一叹。 “事到如今，还有别的办法吗？”齐家这一句话看起来似乎是在问齐洛蔺，其实不过是在自问。 齐洛蔺听得懂齐家阿爷问话里的意思。在这没有声响的大半个时辰里，她也早就想好了，眼下倒也可以轻轻巧巧的说出来，“与外人相较起来，自然是姐妹间亲些。既然她喜欢，就让她嫁了吧。只是到时候阿爷得想法子敲打敲打那李家老爷，万不能再让李家生出轻贱姐姐的心思。现在不许，将来也不可。” 听齐洛蔺这样说话，齐家阿爷反倒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了。上一世的丹阳郡主是何等骄傲之人？眼下真有些凤落平阳被犬欺的意思。然而她可以压下那份从未受过的奇耻大辱，还为齐家人着想。齐家阿爷觉得她做的很好，可又替她觉得甚是委屈。 再说齐洛晴这个大姑娘，虽然相比起齐洛蔺与他的祖孙情淡薄了不少，可好歹也是孙女儿，小时候也是疼爱过的。八▼一■中文?●网ｗww.81zw.ｃｏm ★如今听她心里想法，齐家阿爷虽是感叹良多，却是难以再冷着心非要跟李家闹掰这婚事。 这一晚上薛氏却是辗转反侧，烦躁的难以成眠。为的只是大姑娘的一桩婚事。想了一夜，头疼了一夜，最终在天快亮时屈从了疼爱齐洛晴的那一半心思。 待到了第二天，齐家人普遍都晚起了小半个时辰。因为昨天李家老爷说过今日会来登门的话，所以齐之礼又旷了工，家门直直敞开着，一家人都候着李家老爷的到来。 直等到午膳过后，齐家人还没将李滨海等来，却先一步将萧承羡给等来了。 今次因齐家大门开的笔直，到也不用郭通与陈隋山来敲门。几人将马匹栓在了齐家门外，拥着萧承羡直接进了齐家门。 恰巧这时候一家人都在院子里，这一眼就瞧见了萧承羡。各个吃惊不已，忙是冲着萧承羡行礼问候，齐洛蔺随着家人向他行礼，这才想起来前两天萧承羡走前说的两日后再来的话。没想到这位倒是守约，说两日就真的是两日。 今日来，不止萧承羡就连陪同的郭通和陈隋山都穿了便服。不知道其身份的，还只当他们是哪家的达官贵人路过此地呢。?八?一●●中文网www.８１zw.com ?齐家人这时候也管不得再等李家老爷什么的，手忙脚乱地请了萧承羡入正屋奉了上座，沏茶招待。 才忙停当，正战战兢兢地陪着萧承羡说话，哪知道事情就这么巧合，李家的人也在这个点到了。 院里传来李家管事刘宏的声音，正扬声冲着屋里喊：“家中可有人？” 薛氏扯扯齐之礼，小声的告诉他。“李家老爷来了。” 齐之礼自然也听到了，冲薛氏点点头。眼下萧承羡在，他又不好回应外头刘宏的询问。 还是萧承羡主动开口提醒他们，“外头的人可是在唤你们？” 齐之礼趁着这机会，忙回话萧承羡，“是里长李家的管事，今日约好了李老爷要来咱家的。” 萧承羡“嗯”了声，算是知道了，抬眼看了眼身旁的郭通，“既然是客，就请进来吧。” 郭通得令，大步而去请李家的人。 趁着郭通去请人的当口，萧承羡看眼还站着的众人，终于想起来开恩，唤众人：“都坐下说话吧。你们这样站着，到叫人引起怀疑了。”意思里是不想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不想让人知道，齐家阿爷自然更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是谁了。顺势应了声，也让齐之礼他们坐下。 齐家阿爷、许清渠、齐之礼和薛氏都坐在座上，只有陈隋山、齐洛蔺和齐洛晴还站着。一个是副将，没有坐的道理。另两个是小辈，更没坐的规矩了。 郭通很快将李家人带了进来，齐家人原本以为来的是李家老爷，却在见了人时呆住了。来的不是李家老爷，而是李舒念和管事刘宏。 齐洛蔺一见李舒念，顿时觉得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 进来后刘宏代替着李舒念叫了一圈儿人，眼里自然也注意到了坐在上位的萧承羡，见他器宇轩昂衣着不凡，看着就不是凡夫俗子，心里合计着就是江源县没见过这样一号人物，因不知道是谁，也就略过了。 齐家阿爷见着李舒念一对眉皱的紧紧的，拿话问刘宏，“今天李老爷说要亲来家中，怎得如今却是刘管事和二公子来了？” 刘宏早就知道齐家人会由此一问，而今自然也答的上，“回齐家老爷子的话，我们老爷原本是准备来的，可哪里知道临出门时接到知府的信，说有急事寻老爷商量，老爷急急忙忙的就去县里了。但因与齐家大爷说好了的，故而特地让二公子与小的一同来的。” 这话说出来也就个场面话，众人耳里听着，却是谁都不信的。 齐家阿爷当即就说：“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两位走这一趟了。两位若没事还是请先回吧，我们等李老爷回来便是。” “这……”人才来就被赶着走，刘宏面上尴尬不已。跟着李滨海做事到现在，还真没被怠慢过，特别是这样的。 李舒念从进来就没说过话，一双有些疲惫的眼自进来后就一直望着齐洛蔺。现下听到齐家阿爷赶人，知道自己再不抓紧就该被赶出去了。忙是冲着齐家阿爷拜了个大礼，“晚辈还望阿爷能够成全我和蔺妹妹。” 齐洛蔺眉心一跳。不只她，在场的人里除了刘宏之外恐怕没人的脸色是不精彩的。 只不过李舒念看不到，这会儿弯着腰，也不管有没有人接他的话，自顾自的道：“自与蔺妹妹相熟两年以来，阿爷也该知道我待蔺妹妹的心思。阿爷不也曾默许了我们俩的事吗？我这辈子必定会待蔺妹妹好的，还望阿爷看在这两年与晚辈的情分上，信晚辈一回。” 第三十一章 搅局 “还望阿爷看在这两年相识以来的情分，信晚辈这一回。??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晚辈定不会辜负蔺妹妹的情意。”李舒念说的顺口，这番话想来在他来前已经准备了多时了。 薛氏耳听李舒念口里说出来的话语，这好多事情她都不知道，不知道李舒念与齐洛蔺相识，更是不知道齐家阿爷还有动过要将齐洛蔺配给李舒念的心思。这乍一听到只觉得心口火燎似的疼。头一个想的就是齐洛晴可怜，竟然被这样蒙在鼓里。也终于知道李家为何要讨齐洛蔺做平妻。原来这错不是在李家，而是自家出了个不要脸的。 真是万万没想到！ 薛氏眼神利的像是一把磨光的刀子，狠狠地瞪向齐洛蔺。此刻哪里还当她是女儿，满心里只剩下一股厌弃之感。如果不是还有贵客在场，恐怕她早作了。 齐洛晴就站在薛氏身后，此刻一双小手使劲得捏在薛氏肩上，力道有多重心里便有多恨。薛氏虽然肩上吃痛，可也没有将齐洛晴的手拂去，忍着痛只抬手捏了捏齐洛晴的手，以此给予她一些安慰。 齐洛蔺接收着母姐一同射过来的眼刀子，心里也有怨气，可面上并不显露出来，不只像是没看到薛氏和齐洛晴的眼神如何厉害，更像是没听到李舒念说了些什么。 齐家阿爷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着，分明也是气的不轻。★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哪怕李舒念口里说的都是事实，可摆在现今的局面上说出来，齐家阿爷只觉得自己当初定是瞎眼了，才看上李舒念这样愚傻的。 口里恨道：“李二公子，注意你的言辞！” 李舒念哪里听齐家阿爷的警告，见他并不给自己个明确的说法，干脆一撂衣袍跪于齐家阿爷面前，顿时唬了齐家人一跳。 同时抬头恳切地看着齐家阿爷，“阿爷，晚辈求阿爷成全。” 齐洛晴瞧着李舒念的模样，心口疼的不得了。一瞬间有了种心如死灰的感觉。这样的人，自己真的能与之相守吗？她有些怯了。 齐家阿爷气的只想抬脚踹他，再聪明的人遇上傻子，也只有被打败的份。 齐洛蔺看着李舒念愈久，原有的情绪反而渐渐平静下来。看来今天李舒念的登场定是得了李家老爷允许的，端看刘宏不劝不拦的姿态就知道了。也不知道李舒念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说服李家老爷的。不晓得李老爷是不是也知道被李舒念这般一闹，两家的事情定是成不了了？也不知道李老爷是不是心里早就有了计较。 萧承羡坐在一旁看戏了半天，齐家人的反应都进了他眼里，然而独独齐洛蔺的表现最叫他玩味。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一时想起许清渠对他说的，不免有些动了心思。 “这位公子，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现下如此作态，你父母看到了该要如何作想？”萧承羡出声训了李舒念一句。 李舒念原本并没有注意到萧承羡，如今萧承羡出声才后知后觉现了他的存在。瞧他气度不凡，坐在那里只不过说了一句话，可那气势比起自己老爹来都还要叫他颤上几分。 但饶是萧承羡的气势再强，李舒念也并不因为害怕他而就立起身来。今天好不容易求了父亲让他来齐家，他便打定了主意，就算死缠烂打也要让齐家阿爷同意他与齐洛蔺的婚事。不然恐怕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萧承羡只一眼就看出李舒念动的心思，忍不住掀着唇露出抹讥笑，“如果这位公子今日是要来求亲的，那可真不巧了。在下也正与齐家说亲，而且在公子来前已经先一步说下了齐二姑娘。” 闻此言，齐洛蔺眉头心一跳，真真切切地愣住了。 齐家各个也都吃了一惊。谁能想到萧承羡竟然会善心大帮他们。 除却在场吃惊的人，李舒念听萧承羡说这话简直就跟被雷劈了似的，目光呆滞的看着萧承羡，想从萧承羡那儿看出玩笑的成分来。可是看到的只有萧承羡对自己的讥笑。 “你、你是谁？”李舒念再认真去看他，细看之下现对方无论是面貌、气质，就连一个眼神都远在自己之上。同他一相比，反倒显得自己平庸的不成样子。可饶是如此，他还是不服气的很，“你凭什么和蔺妹妹议亲？你能对蔺妹妹好？你懂蔺妹妹吗？” 李舒念问的三个问题令萧承羡微微蹙起眉头，面上露出不高兴来。 陈隋山惯会看萧承羡的面色，此刻见萧承羡寒着脸，忙冲着李舒念就是一声喝，“你当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说话！一个小小里长的儿子，还当自己是多了不起的人物了？还想着娶两妻享齐人之福？我呸。”上回薛氏他们讲的话陈隋山还记得，这会儿说出来自然又让李舒念吃惊不小。 刘宏见有人这么对自家公子说话，面色也不好，上前几步暗中使力将李舒念扶了起来，声音沉沉得回陈隋山，“这位兄弟何必这样说话？今日是我主人家与齐家的事儿，几位这么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还没请教几位家中姓名呢。” 陈隋山哼笑了一声，“你管我们是谁？今天我家公子在跟齐家议亲，你们家倒好，跑进来搅局，跟我家公子抢媳妇，难不成还要我们跟你客客气气的？” 他这话说的很占理，刘宏一时接不上话，只阴沉沉的看着他。 李舒念本就只在意萧承羡说的与齐洛蔺定了亲事的话，如今又从陈隋山这里听一次。不想相信也不得相信了，眼里急的似乎带了泪，巴巴得看向齐洛蔺，犹不死心的问她，“蔺妹妹，你真要同他定亲吗？” 齐洛蔺瞟了眼李舒念口中的他，见萧承羡也在看她，面上虽无什么情绪，只是眼睛深邃的不得了。齐洛蔺收回视线，再看向李舒念时点了点头，淡定的回答说：“是的。” 又一道雷劈在李舒念头顶，李舒念不由得头昏得闭了闭眼，突然张开眼又说：“你认得他多久？他哪点比我好？你竟然选他而非我？” 齐洛蔺瞥眼萧承羡，见他依旧视线不离的看着自己，不免皱了皱眉，却是不回答李舒念。一是不知如何回答，二是懒得想说辞。 “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还敢大言不惭的同我家公子相比？”陈隋山讥诮他。 萧承羡虽不言语，但面上也是这样的神采。 李舒念听不得这话，更看不惯萧承羡的姿态，新仇连着旧恨一块儿爆了出来，眼里一红握着拳就冲着萧承羡奔去。 第三十二章 受伤 都说狗急跳墙，兔子急起来也要咬人，李舒念拔拳揍人还真是头一遭。???八一中?文网．ww.81zw.ｃom ?任谁都没料到他会动手。 眼看他拳头是冲着萧承羡去的，齐家几位简直要被吓疯。要是萧承羡被揍了，李家可就完了，莫说李滨海一家，恐怕李氏一族都得遭殃。 李舒念的动作突然，刘宏在身旁是故意不拦，齐家人是来不及拦，眼前这拳头就要够到萧承羡，电光火石间站在萧承羡一侧的郭通极快得出了脚，直接往李舒念身前一踹。 李舒念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萧承羡身上没有防备，直接被郭通一脚踹翻了出去，摔倒在离萧承羡几步开外的地上。 身体与地面接触出了“嘭”的一声，不光齐家的人看傻了，就连刘宏也傻眼了。兴许也是从未想到竟然会有人揍李舒念，刘宏愣了许久也没反应过来要去扶李舒念。 郭通神色冷冷得看着捂着肚子，痛的满面扭曲的李舒念，鼻子里哼了哼，又站回萧承羡身侧。他刚才出脚时并不留情，懂些功夫的人都受不得他的脚力，更何况是半点没有武艺的李舒念。 李舒念捂着肚子，忍了又忍，实在疼的受不住才**了出声。刘宏这才回过神来，忙去扶他，口里急着，“二少爷，你没事吧二少爷。八一?■中文▼▼网www.81zw.ｃom ?” 李舒念说不出来话。 刘宏这会儿是真急，怕回去了难以交代，只得冲萧承羡三人放狠话，“你们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吗？竟然敢随意打人？你们是不想过安生日子了。” 萧承羡还头一次被这么不长眼的人这样说话，回他话又自折身份，便也不理他，只不过眼里的嘲弄却是直白的表达给了刘宏。 刘宏自任管事以来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此刻要不是李舒念还躺在地上一副痛苦的模样，他早就去喊人来了。 眼下，他只关注李舒念是否还好，又问了李舒念几句。只是李舒念只顾着身体里翻江倒海的疼，没法回答他一句。 刘宏急的不得了。 萧承羡看李舒念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看多了嫌弃碍眼，吩咐身旁的两人，“你们将他拉出去。” “是。”郭通和陈隋山齐声喊是，人向着李舒念走去。 刚就是被郭通给踹的，眼下见他们近前要来扯李舒念，刘宏吓得不得了，哪里敢让他们碰到，口里警告着他们，又去诘问齐家阿爷，“齐家老爷子，你们齐家就这么对待我们李家的吗？” 不知是被刘宏问的醒悟过来，还是其他，齐家阿爷到底还是出面为李舒念说项，“您大人有大量，还是饶过他吧。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ｏm ●” 萧承羡看了眼齐家阿爷，喊了郭通和陈隋山回来。两人这才又离开了李舒念，重新站回了萧承羡的身后。 齐家阿爷看眼还在地上起不来身的李舒念，喊了声齐之礼，“你扶了李二公子，送他回去吧。” “哎。”齐之礼也怕李舒念久留又会惹萧承羡不快，万一在齐家生了点好歹，他们定是没法向李家交代的。忙是上去帮着刘宏一道将李舒念扶起来。只是李舒念痛的全身无力，自身是一点力都使不出来，全是靠刘宏和齐之礼架起来的。 齐之礼冲刘宏说了一声，“刘管事，我帮着你一道送李二公子回去吧。” 刘宏这时候哪里还敢多说其他，只点了头，也不说什么客套的告辞话了，直接架着李舒念便走。 倒是李舒念虽然疼到极致，但还舍不得走，一双眼直往着齐洛蔺那处瞥着。可是齐洛蔺垂着头，一眼都没有回应过他。 李舒念又垂死挣扎的纠缠了一会儿，这才被刘宏和齐之礼架走了。 李舒念一走，正屋里安静下来。各个坐在座上也不言语，萧承羡看齐家几人除了齐洛蔺还静静地立在那里，其余各个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便也没了兴致再待下去，起身说要走。 齐家人自然是强打起精神送他，同样只送到了门口，萧承羡便不用他们送了，同时也不用许清渠再送，只告诉他，“大军后日就拔营启程，事既了，后日便一同走。” 许清渠不敢违抗他，只有说是的份。 萧承羡上了马，不知何故又回头看了齐洛蔺一眼，眼里依旧深邃。齐洛蔺也看了他一眼，便就不看了。 一将萧承羡三人送走，薛氏一把拉着齐洛晴就往屋里头走，边走口里边说：“大丫，回屋去收拾东西，跟娘走。” 不知薛氏又闹哪一出，齐家阿爷听过皱了眉，扬声问她，“丫头她娘，你什么意思？” 薛氏闻言顿住脚步，回头恨恨得瞪了齐家阿爷一眼。“这家我们娘俩是没法待下去了，老爷子你满心眼里疼二丫头，我是知道的，只是从来不知道你偏疼的这样过，既然如此，我和大丫就自己出去单过，不碍您眼了。” 齐家阿爷一听，心气也升了上来，“你说什么混账话！” “是不是混账话您心里有数！”薛氏顶了句，再不理齐家阿爷，拉着齐洛晴继续往屋里走。 齐家阿爷气的吹胡子瞪眼，心里这难受比之被李舒念来家中胡闹还难受上好几分。 齐洛蔺看着母姐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屋里，心里也有难纾解的情绪。看齐家阿爷气的不轻，上前轻轻拍抚了下老人家的背，帮着他顺气。 齐家阿爷转头看齐洛蔺，齐洛蔺看齐家阿爷脸上一瞬间露出老态来，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齐家阿爷呼了口气，对她说：“随她们要去哪里吧，老头子累了，扶我回屋去，我想歇歇。” “好。”齐洛蔺点头，扶着齐家阿爷往他屋走。 许清渠在身后瞧着，心里也是感叹颇多。此刻再看齐家阿爷，佝偻着身躯步伐缓慢，不得不承认齐家阿爷说的他已经老了的话。这样看着，也是有些酸涩。 齐洛蔺陪着齐家阿爷在屋里休息的时候，外院乒乒乓乓的响了一阵声音，听得出那是薛氏制造出来的声音，隐约还有齐洛晴的啜泣声。后来还有许清渠的劝阻声以及薛氏的骂声，骂得内容有说齐家阿爷的，也有说齐洛蔺的，没多久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远，直至恢复了平静。 第三十三章 下弦 齐家阿爷虽然一直闭着眼假寐，但耳朵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薛氏叫嚷过些什么，他都听进去了。??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m ?这到头来被自己儿媳妇鞭挞不好，心里头受的伤远比旁人的更浓重些。 待到外头彻底安静，并且好一会儿也没有了声响后，齐家阿爷才闭着眼叹了一道气。“薛氏的性子大不如从前了。” 齐洛蔺听了他的话，微微露出抹苦笑，也没接他的话。如今这局面说到底，问题还都是在自己身上。 齐洛蔺与薛氏母女缘不好也是因为自己太过执念上一世的母亲，所以在对待薛氏时，总是难以接受薛氏是自己母亲的事儿。久而久之薛氏也感受到齐洛蔺的不亲，加之大姑娘顺听她，自然就更加疼大姑娘了。 齐家阿爷因早早知道自己是谁，所以在许多事情上都礼让周全着自己，这点齐洛蔺清楚明白，又一直坦然受着齐家阿爷待她的好，不曾顾全过薛氏的想法。不说薛氏，换了谁来都会心里有怨言的，这件事，确实是齐洛蔺做错了。 齐家阿爷等了会儿也没等来齐洛蔺的回应，又固执着喊了声：“随她去吧，过两天就回来了。” 齐洛蔺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八▲一★中?■文网．ww.８1zw.cｏm ?在齐家阿爷屋里静坐了一会儿，思绪随意飘来荡去，不知怎得就想起了萧承羡的眼神，以及后日回京的话来。 齐之礼将李舒念送回李府门口就回来了，到了家里见着一派静谧不由得大为奇怪，在喊了薛氏没有得到响应，也是齐家阿爷出声告诉了他家里出的事情。 齐之礼听说薛氏带着齐洛晴离家出走后，瞬时就呆了。看着自己父亲也是脸色不佳，倒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头也有些急。母女俩这一走，能走到哪里去？ 齐洛蔺看齐之礼眉里的担心藏不住，只能拿话宽慰他：“父亲不用急，许世叔应是跟着母亲去了的，指不定待会能将母亲劝回来。” 齐之礼听说许清渠跟着薛氏，心里稍稍定了些，但还是有些担忧散不去。 看他这样，齐洛蔺不再多说其他，只劝他先回去坐坐休息一下。至于许清渠跟着薛氏一道走的话，其实不过是她的猜测。因听之前许清渠有与许清渠说过话，后来薛氏走后许清渠也不见了，故而她想许清渠应该是不放心跟着薛氏走了。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家中没人做饭眼见得饿着家中两位长辈，齐洛蔺只能硬着头皮去灶房弄些饭食。 生炊做饭的事情齐洛蔺并不擅长也做不好，但简单的弄些面条这类的还能下的去手，所以今天的晚膳就是碗简单的清汤挂面。?▲八一中▼?文网．ｗw.81ｚw.cｏm ▲ 才将面端上桌喊家里两位爷吃饭，许清渠正好回来了。齐洛蔺一见他就问他：“母亲和姐姐去哪儿了？” 许清渠看她聪明的猜中了自己跟着薛氏出去，便也不瞒，“一路跟着他们去镇上，见她们在镇上的福来客栈投了宿。” “哦，那就好。”齐洛蔺点点头。“世叔先吃饭吧，我去唤父亲和阿爷。” 许清渠这来去早就饿了，也不跟她多客气。 等齐洛蔺将齐家两位请出来吃饭，许清渠早消化了大半碗，见了两位许清渠自然也不等他们问就将薛氏的去处说了。 齐家阿爷听过后也不表示什么，齐之礼却询问他，“吃过我就去镇上接她们娘俩，回来给父亲赔个不是。” 齐家阿爷不说话，似还有些气难消。 齐之礼无奈着瞧瞧齐洛蔺又看看许清渠，许清渠接了他求递来的眼神，也有意相帮，替齐之礼说了句，“是该去接嫂夫人回来的，虽然住在客栈里了，可到底不是家里，不安全。更何况还带着个大姑娘呢。我看之礼大哥该去接。” 齐家阿爷依旧不说话，但也没有说不让去。齐之礼看懂齐家阿爷的意思，忙是感激地冲许清渠点头道谢。 这吃完了饭就去往镇上去了。 用过晚膳后齐家阿爷就道乏了，径自回屋去休息。齐洛蔺收拾完碗盘出来就见许清渠一人坐在檐下吹风。 忍不住出声问他，“夜里风凉，世叔还呆在外头做什么？” 许清渠再看一眼天上的下弦月，收回了视线转头冲着齐洛蔺露齿一笑，“这月亮清冷的真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赏月赏圆，叹月叹缺，齐洛蔺对月亮并不感兴趣。看他兴致好，便就不多说了，抬了脚步往自己屋子方向走。 许清渠见她竟也不再多说几句，忍不住出声：“你母亲和姐姐都不喜你，如今更是有些厌恨你了。以后的日子你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齐洛蔺停住步子，看许清渠的话里似乎是在替自己着想，对他“嗯”了声。这个她早已经想到了。 “你不难受？”许清渠试探着问她。 齐洛蔺想想他的问题，摇摇头。本就没将薛氏当真的母亲看待，薛氏再如何对她，也伤不到她心里去，哪里能难受的起来。 “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些事，怨怪也是应该的。”今后想法子补全就是了。 如果齐洛蔺说难受，许清渠也是能理解的。可现下看她样子，许清渠还真是说不清的感觉，脑子还未理清楚，口里已经快一步吐了话，“要不你就随着我去京上吧。” 话说出来，齐洛蔺一愣，许清渠却觉得自己说的真是个好主意，忙又修饰了说辞，“你瞧瞧你若还住在家里，你母亲定然不喜，姐妹间也有罅隙。倒不如随世叔去京里生活段时间再回来，到时候你们隔的远了，罅隙自然就少了，以后你再回来指不定还亲厚呢。”再有就是他还担心李舒念那缺心眼的会一直纠缠着齐洛蔺，李家在这里有些势，可齐家只是小户，到时候要用起手段来，齐家保不齐也抵抗不住。 再者就是齐洛蔺的婚事了，许清渠怎么都觉得让齐洛蔺嫁在本地是糟蹋了她。这样好的小姑娘，合该配个优秀子弟。京里最不缺的就是优秀子弟，总能找着适合齐洛蔺的。许清渠越想越觉得此法妥当。 齐洛蔺被他的话一说，心里有根弦也突地断了。 第三十四章 提议 刘宏使唤李府把门的小厮合力将李舒念抬了自己屋里，彼时李家其他人都得了消息，不敢置信的纷纷赶来看李舒念。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李太太见李舒念抱着肚子，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看情景是疼的不行。顿时就被吓住了。 李滨海也皱着眉头，面上很不好看，沉声问刘宏，“这怎么回事？” 李太太闻听也言语哆嗦的追问，“不是去了趟齐家吗？怎么成这样了？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回老爷、太太，齐家来了几个外乡人，说是来议亲的。公子就是被那几个外乡人打的。”至于是李舒念先要动手的事情，刘宏当然隐去不说。 一听完刘宏说的李太太就抓住了两条重点，齐家在议亲，齐家人打了李舒念。 两条重点一结合，李太太气的险些要跳起来，“这齐家的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也不看看自身是什么身份，竟还敢动手打人。 李滨海冷眼看了李太太，李太太被他一瞅立时噤声，未说完的说全数吞回了肚子里。 李滨海听着刘宏的话有古怪，再问他：“齐家议什么亲？议亲为何又会出手伤舒念？不许有瞒，给我说清楚了！” 刘宏知道李滨海思路清明，没想到当下也听得出话里的破绽，也不敢再瞒，只好告知：“我跟二公子去时齐家已经有了客人在，那三个外乡人看起来穿着气度都不错，说是来跟齐家二姑娘议亲的。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ｏm ●后来……”刘宏顿了顿，瞄了眼躺在床上的李舒念，“后来二公子与那议亲的人说了两句，二公子气不过就要找那人说清楚，结果就被对方打了。” 什么说清楚，李滨海哪里听不出来刘宏话里的意思是李舒念先要动手打人才被人打了的。登时气恼不已，口里已经骂起李舒念：“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老爷！舒念都这模样了，你还说他做什么！”李太太看不过去李舒念都这样了还要被李老爷说，尖声打断了李滨海的话，转头又问后头的婆子，“郎中到底来了没？这是要疼死我儿吗？” 李太太才喊完，外头就有人接话回说郎中赶来了。 郎中很快就了来给李舒念瞧，待瞧过才说他身体并无大概，没伤着他内里，只是踹他的人力道大，加之李舒念细皮嫩肉，这两天淤血郁结是难免的。八?一??●中文网．ww.8１zw.cｏm ▼给开了个方子，又让李家人给弄些热水擦拭他腹前，等活了血化了瘀便也不会再疼的这么厉害了。 送走了郎中，李太太也不假他人手，自己亲自用帕子打湿了热水帮李舒念揉着腹部处明显已经泛青紫的脚印子，心里更是恨得不得了。 此时房里还留了李滨海和李舒阳，李滨海看了会榻上的李舒念，再看李太太忙碌的手，冷着声说了一句，“齐家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李舒念闻言眼睛睁开了条缝，看了自己父亲眼，嘴上哆嗦了一下，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李太太这会儿倒是非常赞同李滨海的决定，也跟着附和，“本就是抬举他们齐家，现还蹬鼻子上脸了，回头就让刘宏去说清楚，看他们还能耐！” “老大，明天你去趟齐家。”李滨海却要李舒阳出面，“该怎么说话自己心里掂量。” “是，父亲。”李太太或许听不出，但李舒阳可听得懂自己父亲话里的意思，本就是自己出了主意让李舒念做的事情，这会儿父亲是要自己去善后。 齐之礼去镇上走了一遭，结果自然是空手而回。满面郁闷的回到家中，见着本该是灯火通明的家，此刻却只点了齐家阿爷一间屋子，心情更是萧索。 齐家阿爷屋里许清渠正在与齐家阿爷商量要将齐洛蔺带进京的事情。许清渠先前同齐洛蔺说过后，见她也没有拒绝相反还有了迟疑后，许清渠知道这事可以再与齐家阿爷说说，所以试探得问了。 只是没想到齐家阿爷听过许清渠的提议后，反应激烈不已。一口否定他的提议不说，面上也不好看。 不知内里的许清渠只能揣测齐家阿爷是厌弃了京城，又怕自己后人去到京里会有不测，故而才有此表现。口里也向齐家阿爷保证，“恩师也不用担心，我只带小侄女去住段时间而已。至于恩师，我也绝不会向外人多透露一句的。” 齐家阿爷哪里听许清渠说的好话，口里说了不行两个字后，其他旁的一概不再多说。 齐之礼进门来听的就是许清渠说着话，不由得好奇的出声相问，“清渠你要带谁去京里？” “之礼大哥。”齐之礼进来时候许清渠就看到了，这会儿也不管齐之礼的问题，只问他，“嫂夫人和大侄女呢？” 这么问的时候，齐家阿爷和齐洛蔺相继看了看门口，外头还是安安静静的模样，看来薛氏和齐洛晴是没有回来。果然，齐之礼摇摇头，说了声：“气的不轻，怎么也不愿跟我回来，就让她们在外住一宿，明天我再去叫她回来。” 齐家阿爷哼声混着叹气，撇着头说：“明日你先喊人帮着把家里那些东西送回李家去。”那些东西指的当然是李家的聘礼。 齐之礼“哎”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许清渠，“刚才我进来时清渠在向父亲说什么呢？” 虽然齐之礼在齐家阿爷面前做不了什么主，但许清渠还是告诉了他自己的打算，齐之礼一听眉头一皱也是说不行。 只是他的不行与齐家阿爷说的不行完全是两种情况，齐家阿爷深怕齐洛蔺去京里出事情，更怕万一哪天被知道齐洛蔺是已故的丹阳郡主，恐怕得被人当是妖孽烧死也不一定。而齐之礼则是看齐洛蔺是个小丫头，心里怎么也不放心让许清渠这个大老爷们带走的。也不是他不相信许清渠的为人，但总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家里就两个闺女，他可不想出事情。 眼见一个两个都反应激烈地反对他的提议，许清渠也只能顺着他们收起了这份心思，权当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见许清渠不再继续表示，齐家阿爷松了口气，偷偷看向齐洛蔺，却见她一直站在一旁不吭声，面上虽无什么表情，但齐家阿爷总觉得不好。 第三十五章 了却 第二天齐之礼一早就去邻里间奔走，又请了上次的那几个男丁，央着几人帮家里的聘礼全数送回李府去。●八一▼中★文◆网www.8１zw.com ★几个汉子想起来上次在李家有吃有喝，这会儿也不推，喊了就来。 齐之礼指挥着人将东西一样不落的都抬上，还是带上许清渠一起出门。只不过一行人还没跨出齐家家门，李家的老大李舒阳正好也到了。 两拨人正好碰个正着。 见到李舒阳的时候，齐之礼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心虚的感觉，好像去还聘礼还是他齐家的不是。相比起来李舒阳见到他就大方得多，口里还是客气的唤了齐之礼一声：“齐家伯父安好。” 读书人素来讲究礼节，眼下李舒阳都先开口问候他了，齐之礼就算心里对李家的所有人都有罅隙，但这会儿还是还了李舒阳一礼。“大公子也好。” 看李舒阳并不是独身前来，身后还跟了一些仆人小厮，齐之礼的头一个反应是李舒阳上门寻仇来了，但又看他还冲自己好言好语的，就闹不明白他来的目的了。 这边李舒阳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大群汉子们正要将聘礼抬出来，心里也清楚齐家的打算。?★★●网．ww.81ｚw.ｃom ?这会儿也就不多言语了，直接对齐之礼说：“家父今日让我来，主要是想与伯父说说我们俩家的事情。” “李老爷不是去县里了？这么快就回来了？”许清渠还记着昨天刘宏的说辞，这会儿当然不忘记拿出来堵堵李舒阳。 许清渠的话让李舒阳面上露了抹尴尬，李滨海的这个借口他也是知道的，这会儿只能就着这个说辞继续扯谎，“是的，家父昨夜才回的。”话后，又对着齐之礼说：“家父身体有恙不便前来，便唤了我来向齐家伯父请罪。” 许清渠和齐之礼当然是不信他说的，但李滨海是否病了他们都不在乎，重点是李舒阳口中说的“请罪”。 昨日一通请罪，反而把事情闹得更糟糕，今天又说来请罪，许清渠到真怕李舒阳是来杀人放火的。 李舒阳眼见齐之礼和许清渠就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请他进屋里坐坐，奉杯茶水也不愿意，李舒阳只能无奈的直接切入正题。 “我观齐家伯父今日家中忙碌，不知是否是要去小侄家中？”说完，观察了下齐之礼的面色，李舒阳又接了话，“若是如此，到也不用齐家伯父特意走一遭了。”李舒阳冲着府里的小厮使使眼色，小厮们忙意会着跑去接手还放在齐家的聘礼。八一?★▲中?文网www.８１zw.coｍ ▲ 齐之礼一见此，脸当下就黑了。这位李大公子真是干脆！ “齐家伯父，今日小侄替家父向齐家伯父告声罪。望齐家伯父勿怪。”李舒阳礼数周到的作了揖，起身，又说：“再替家中弟弟向齐家伯父告声罪，还望齐家伯父念他尚幼，勿怪。”又是揖了一揖。 第二次起身，李舒阳话还未完，“本来我两家的事乃是美事一桩。然而我家弟弟实在不懂事，没有这福分，也请齐家伯父及齐家大姑娘莫怪。我母亲也甚是喜欢大姑娘，她膝下无女，总说见着大姑娘就跟见了闺女一样，此番甚是遗憾，母亲特意交代了我一句话一定要说，来日等大姑娘配了佳婿，我母亲定为大姑娘添妆。” 话说的清楚明白，任谁都听得懂，李家这是退婚了。 然而话说的这样好听，就算齐之礼心里还是诸多气愤难平，但又说不出其他，最后只捡了一句回他：“多谢李太太抬爱了，家中闺女的妆奁我们还置办的起。无须李太太的添置。” 齐之礼的拒绝早就在李舒阳的意料内，现下他果真这么说，李舒阳也没有恼羞成怒，只冲着齐之礼抱歉的笑了笑，“那……小侄也不叨扰伯父了，就先告辞了。”李舒阳抬抬手，小厮们动作整齐的将聘礼都抬了起来。 齐家这边又不能拒绝，只能看着他指挥着小厮们动作。待小厮们先出了齐家，李舒阳才做了告辞的手势，跟着一起出去。 “李大公子请等等。”李舒阳的步子被唤住，转身一看，是齐洛蔺。 齐洛蔺从自己屋里走出来，迎着许清渠和齐之礼不解和不赞同的眼神叫住了李舒阳。 外男这么多，原本齐洛蔺躲在自己屋里到也没什么，如今突然走出来倒叫李舒阳吃惊不小。心下头一个反应该不会是这个姑娘要来找自己算账吧？ 与此同时，李舒阳心里也好奇自家弟弟到底瞧上了这个小姑娘什么，一次两次闹将成这样。 李舒阳比齐洛蔺足足高了一个头，齐洛蔺目测了下，走至离他三步距离时便停了下来，只因这个位置不必抬起头看他。 “烦请李大公子帮我将这封信交予二公子，多谢。”齐洛蔺将手中封了口的信递了出去。 李舒阳低头看了眼她手中的信，封上书了李舒念三字，字迹纵逸洒脱，如果不是下署名写了齐洛蔺的名，他是绝不信这字出自齐洛蔺的手。 从齐洛蔺手中接过信，李舒阳还有些不信的又看了看字再看看齐洛蔺其人，都说观字如观人，却是头一遭让人对不上号。 “舍弟与二姑娘的事情，我代舍弟向二姑娘告个罪。今后家父与我必定严加教导舍弟，再不会让他胡来了。”李舒阳将信收妥也冲着齐洛蔺揖了礼。 齐洛蔺还了他一礼。 同时，齐洛蔺还有些话还他：“多谢李家老爷太太抬爱我姐姐，如今两家既然有缘无分，洛蔺也要斗胆托大公子告知李老爷和李太太一句，既然老爷太太有心抬爱我姐姐，今后不妨就告诉了外人，是我家攀不起李家二公子，都是我姐姐有缘无分。”说完，又对他行了一礼。 李舒阳被她的话噎了噎，看她模样不错，礼仪也周道，可这小嘴怎么就这么伶牙俐齿呢？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将来说起来是齐家拒婚李家，而不是李家不要齐家女吗？ 这真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李舒阳头一次觉得为难。 但是面前这个小姑娘并不给自己多考虑的时候，说完便自顾自转身走了。 李舒阳觉得很郁闷。 第三十六章 决定 齐洛蔺交托完信折回了屋里，回屋后一边在床头寻着东西一边等着李舒阳的离开。??▲?网ｗｗw.81zw.com ★耳听着李舒阳终于离开的声音，两只手抱着枕头摸索了一会儿，终于自枕头里掏出了十多文铜钱。 这些都是齐洛蔺历年来攒下的压岁钱。齐家不是大户，过年守岁的时候给的自然不会多。齐洛蔺原本拿着这些也没处可花，便就当私房钱藏在枕头里一直攒着到了现在。本以为还能再多攒些时候添置两样东西的，但是家里今日没有女主人，人情世故这些也就没人出头了。齐之礼对人情这些并不是很透彻，很多时候还没薛氏想的周全，这会儿齐洛蔺自然不信他能周全那些来帮忙的汉子。 再者她又不可能去翻找薛氏的钱藏在哪儿，如今自然只能用自己的了。齐洛蔺想着院里那些个来帮忙的汉子，便以人头数了一人一文铜钱，最后再多添置了四文，这才又离开屋子。 院子来帮衬的汉子们见了李家人都撤了，才面有尴尬的喊向齐之礼，“齐兄弟，这个……”本来上次来相帮的时候就知道齐家跟李家的事情恐怕要闹掰，最近镇里头又有各式各样的说法，如今亲见李家来人证实了外头的传言，这些做了第一个见证者的汉子们不免觉得尴尬。心想着回去后自家的婆娘肯定免不了又要抓着自己问上老半天了。 “多谢几位叔伯走了一趟。?●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齐洛蔺恰在这时候走了出来，口里说着谢意，又将自屋里取出来的十几文铜钱交给了离她最近的邹家汉子手里，并说：“我父亲请大家喝茶，还请叔伯们不要嫌弃。” 虽然只是少少的十几文，但齐之礼已经领悟这钱的来处，眼见小女儿也有这么周到的时候，不禁心下甚慰。 农家汉子们推诿了两句后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口里也跟着亲热起来，同齐之礼说了几句后结伴告辞而去，出了齐家门也真商量着去哪里喝个茶叙叙话。 齐之礼送了他们走，站在门口等外头人都走没影了才浅浅的叹了气。心里自然还堵着李家的事情。 齐洛蔺看他一副伤春感秋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他：“父亲，现下也没事了，要不你去镇上接母亲吧。晚了恐怕风言风语的不断。你早点去告诉母亲一声，也好让她心里有个数。”不然依照薛氏如今的想法，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这一说到底提醒了齐之礼，是得去把薛氏给劝回来。李家人这一路走回去多扎眼啊，这清水镇又不大，事情还不得一会儿就传遍了？齐之礼回身对着齐洛蔺交代了几声，这便出门往镇上去了。 许清渠在一旁憋了很久，这会儿见齐之礼出门了，终于凑到了齐洛蔺身旁，语重心长得教导她：“好不容易把李家的老二给揍回去了，想来今后也不会贸然找你了，你做什么还要莫名其妙的递信给他。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ｏｍ ?”饶是许清渠聪明，可也猜不透齐洛蔺还去招惹李舒念的用意。 见他不理解，齐洛蔺也不跟他打太极，老实的说了自己想法和打算，“李氏一族在这儿就跟地头蛇似的，眼下两家好事不成，以后的日子不说李氏的族人会不会对我家斤斤计较。但捧高踩低的事情，许多势利人都爱干。我总要找个人护一护我家。特别是我那姐姐，以后总要配人家的，总不能去了个李二公子后就寻不到好人家了吧。” 齐洛蔺这样一说许清渠倒是明白了，原来竟是为齐洛晴在做打算。只是为什么非要求李舒念这个没心的人帮忙？ 许清渠本想说由萧承羡护着齐家再好不过，然而想法才酝酿在脑里，齐洛蔺已经不客气地出口否定，“如果靠着你家王爷来庇护，那也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看你家那位王爷的模样，搅混水乐意，善后却并不喜欢吧。” 这到也是。许清渠面上讪讪。 萧承羡来齐家两回，那两回不都是故意来搅混水的嘛。或许旁人看不出萧承羡的目的，可他是清楚的，萧承羡哪里是好心帮着齐家，不过就是随意张张口动动手，让齐家的事情更糟罢了。齐家阿爷想要生活静逸，他就让他静逸，不过在这之前却得先付一番心思。也算是送给齐家阿爷当初离京的一点小小意思。这当然还是萧承羡非常客气大肚了的，不然指不定齐家一家子还能不能安生的生活下去呢。 “我家阿爷如今年纪大了，不论当年如何，总是到了享清福的年纪，我不希望老人家太劳神。我想我走之前请托李二公子，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请托李舒念也是因为齐洛蔺相信李舒念的为人，也信他对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足以会护着齐家了，这事也算是她自私吧。 许清渠不管她说的内里是什么，只抓住了她一句她走之前的话，不解她话里的意思，“走？去哪儿？” 她顺势接口：“上京啊。” “咦？”莫怪许清渠一副吃惊的模样，他确实被惊到了。齐洛蔺是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惊人。 齐洛蔺欣赏着许清渠面上的惊讶之色，歪着头露了个淡笑，一副天真的模样，“不是世叔要带我去京里的吗？我还没进过京呢，去瞧瞧多好。”当决定了要去上京的打算后，齐洛蔺反而都有些期待起京中的风貌来。 “可是……”许清渠想到了齐家阿爷，又怀疑又好奇，“昨天恩师那样反对，你是如何说动他老人家的？” 齐洛蔺只笑笑，也不给他解答疑惑。她总不能告诉许清渠说还不曾知会过齐家阿爷吧。 之后用了几句言语将许清渠打了出去，齐洛蔺这才整了整心思去找齐家阿爷说正事。 一整天闭门不出的齐家阿爷虽在房里坐着，但该听的都听到了。现见齐洛蔺来，面上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用着确认的口气问她：“你真要去上京？” “嗯。”齐洛蔺点头。 齐家阿爷的眉头拧得死死：“你去上京做什么？万一让旁人知道了，你怎么办？” 见他第一句说的还是担心自己，齐洛蔺心间感动，也拿话宽慰他：“我也不是去京里干什么，怎么会有人注意到我？只是昨天许清渠有几句话说的倒是不错的。我总不想让母亲和姐姐天天看着我置气。眼下出去走走，指不定离的远些感觉就亲厚了。您说是不是？” 提到薛氏，齐家阿爷哼了道气，“你理她那么多做什么？”可心里却也烦薛氏闹的这事，以后一家人间总有罅隙了。 “我这也不是理她。只是确实想去上京看看，也不知道京里风貌成了什么模样。你就当我是去踏青，左右去些时候就回来了，也算躲躲当下的风头吧。”最后一句话让齐家阿爷没了昨夜的坚决。 第三十七章 帝都上京 齐之礼涎着笑脸两次好言好语去接薛氏，都让薛氏毫不留情的给撵了回去。『≤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薛氏这次是真的了狠要齐家阿爷知道她已经不愿再忍他的偏颇。 对此，齐大姑娘也是力挺薛氏的。打小她便有些畏齐家阿爷，觉得老人家不好相处。虽然阿爷对待妹妹洛蔺多有不同，但自己得母亲疼爱，总觉得也算公平的很，经年累月下来也习惯家中长辈的不同。 只不过这次关乎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却依旧被齐家阿爷偏颇着，齐洛晴怎么想都觉得不甘的很。自己样样不差，就差没有个好出身了。可是阿爷疼齐洛蔺，竟然连自己的未来夫婿都是想要留给她的，这让齐洛晴实在无法接收。 “大丫，收拾东西！”薛氏急匆匆地推开房门，冲正坐在房里的齐洛蔺喊话，边已经去收拾了衣裳包袱。 齐洛晴起身看薛氏的动作，不解薛氏怎么出了趟门回来就喊着要回去了，明明出门前还说要等父亲来三顾的。脚下却已经跟着薛氏的步伐，帮着她收拾起衣裳。“母亲，怎么了？” 被问怎么了，薛氏停了停手里的动作，气的牙痒痒，“你那死人父亲原来说的不是假话，李家昨天真去家里退亲了。眼下外头都传遍了！”一想起自己上了趟街听来的话语，这心火就腾腾的往上翻腾。?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昨天齐之礼来说李家的事情，她还当是齐之礼劝不了自己回去，所以才故意编话来骗自己的。 齐洛晴一听，眼前不由得一黑。退亲？！她真的被退了亲？齐洛晴的手有些颤，脚也有些软，本来抓在手里的衣裳也因没力道而落在地上。 薛氏一看，心里面上更难受，忍了忍眼里的泪，拉过她的手宽慰她：“大丫，不要急，这事娘一定给你做主。娘一定给你做主！” 两人收拾完东西退了房一路往家里赶，这一路上还碰到不少乡里乡亲。一些人认出薛氏和齐洛晴不由都暗暗笑话，有些看好戏的则当面就捉着薛氏问李家退婚的事。 现下外头都在传李家退婚的原因是李家二公子原本看上的是齐家的二姑娘，可齐家的二姑娘还小，齐家为了攀上李家这根高枝想着法子将大姑娘送了出去，结果李家二公子如今不买账，闹了几次直接退婚了事。 姐妹俩争一个男人什么，怎么说都让人觉得浮想联翩。 这么有话题性的内幕让许多婆子妇人的茶余饭后都不再觉得无聊，却让薛氏这一路越走越快，恨不得身后背副翅膀直接飞回家去。八?●一?中?文网．ｗw.８1ｚw.com ●齐家大姑娘一路倒是坚强的很，耳里听着闲言碎语也没有多大的表现，只是紧紧咬着的下唇早已见了殷红。 最后两人便是奔回家中的，相比较外头风言碎语的热闹，家里头安静的不同寻常。 薛氏本想着回来后的头一件事就是要拿藤条狠狠抽齐洛蔺一顿，让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别的不会就会勾搭男人。 可是家里却不见齐洛蔺的身影，薛氏寻了一圈也不见二姑娘在哪里，倒是最后寻到齐家阿爷屋子里，就见齐家阿爷一人坐在屋里看书。 见了齐家阿爷，薛氏也不知道该不该喊他，在门口磨蹭了下便想着退出去，却正好被齐家阿爷先开口喊住，“回来了？” 齐家阿爷的语气不咸不淡，薛氏只好跟着“嗯”了声。想了想禁不住又问他：“二丫头呢？眼下外头风言风语的，她还跑出去乱晃什么。”家里不见人，薛氏猜齐洛蔺定是出去野了。 听得此问，齐家阿爷忍不住叹气出声，如实告诉她：“跟着清渠去京里了。” “啥？”薛氏以为自己听错了，瞪着眼确认，“二丫头去京里？她干啥去？” “还能做什么去？自然是因为你这做母亲的。”说到这里，齐家阿爷便有些气恼薛氏。 齐洛晴在外头听到齐家阿爷说的，不敢相信的跑了进来，也问齐家阿爷，“阿爷，阿妹为什么去京城？” “为什么？你们这都闹的离家出走了，她为了你们着想只好委屈自己走了。说着希望她离得远了能让你这做母亲的对她亲厚些。你看看你，枉你是还是她母亲，气性竟然连个小的都比不上。” 叫齐家阿爷这样一说，薛氏本就有些酸的鼻子更是酸的受不住，当下就落下两行泪来。“她胡闹！京城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去哪里做什么。我去喊她回来！”原本觉得小女儿不好，可这会儿哪里还觉得不好，同是身上落下来的肉，疼的都一样。 见薛氏要去寻齐洛蔺回来，齐家阿爷补了一句，“一清早就走了，这会儿早不知道走到哪儿了。你上哪儿追去。” 薛氏闻言，眼里的泪盛的更多，原本只是落泪，这会儿已经嚎啕起来。齐洛晴站在她一旁，被她感染的也哭了起来。 薛氏一边哭一边嚎，“爹爹你为什么不拦啊。二丫才多大，这路途遥远的，出点事可怎么得了啊！” 齐家阿爷看着她哭天抹地，轻哼了声不回她。 大业的帝都是上京。与江源县所在的偏北之地不同，上京在大业国的东南处，四季气候宜人，比之江源县冷的要命的冬天来说，上京反而显得并不太冷。 坐在缓缓摇行的马车里，齐洛蔺耳听着车外人流车声，知道上京城已近在咫尺。 告别了齐家阿爷后，齐洛蔺便随着许清渠启程，本是要和萧承羡的大军同一路进京的，但临到了大军的驻扎地时许清渠又转了心思，说要带她四处看看，便让萧承羡先行。 从江源县到上京城，途**行经八个州。萧承羡是换防回京述职，所以大军行军度说不得快，耗时一月大军才浩浩荡荡的回了上京。而许清渠和齐洛蔺两人虽缓缓行来，但因走过一段水路，所以只比泷秀王大军慢了十来天。 快到城门口时，许清渠喊话让车夫停行，打起了车帘指着正前方的城门对齐洛蔺说：“小侄女，进了城门口就进了京了。” 齐洛蔺伸头望向城门上方凿出的“上京”两字，向许清渠“嗯”了声算做回答。 终是又回到上京了，齐洛蔺轻压了下心口，心跳竟是快了几拍。也不知是兴奋了，还是有事要生了。 第三十八章 泷秀王府 盛世昌平的上京城是大业的核心之地，每日寅时五刻城门一开只见各式人流鱼贯而入，让本就冠盖如云的上京城更显得盛景不凡。八?●一?中?文网．ｗw.８1ｚw.com ● 时至十二月，守城兵将对入城的人流盘查的更为严格，每一人每一车都要细细查过，就怕有宵小之徒趁着岁末进京内作乱。许清渠的车架顺着人流五步一停，停停又行行，反复了多次终是轮到他被拦下来接受盘查。 车外的守卫兵指挥着车夫停车后，很快就有人来掀车帘进行例行盘查。当车下的守卫兵才露了半张脸，许清渠已经探出身去，将早就备好的令牌递了出去。 守卫兵或许不认得许清渠的面貌，但他手里的令牌当然是认得的。这一看后，连忙又将车帘放下，同一起的守卫说了两句便喊话放行。 一掀一放的功夫，寒风灌了些进车内，许清渠冷的哆嗦了下，但精神却更好起来，颇有些即将回到家中的心情畅快。马车重新摇晃着上路，许清渠重坐回原位，冲着齐洛蔺一笑，继续就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进城内的这条大道是四方街，连通了城内各处。等行到四方街中段时候转向通济街，再由通济街转白马街后便可到泷秀王府了。” 齐洛蔺照着许清渠说的在脑里细细绘出了路线图，这才觉得有些疑惑，当年的荣王府是在宗肃街，泷秀王府怎么是在白马街，难道说如今的萧承羡所住的府邸竟已不是当年生长的荣王府了？ 按说萧承羡如封王承袭，那宅邸也该是当初的荣王府，怎么是另辟他处？齐洛蔺心里疑惑的很，可又不方便就这么问许清渠，只能先将这疑问按下心里以后再议。▼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ｍ ?抬手掀了一侧的小帘往繁闹的街上瞅了几眼，如今上京的风貌与脑中所记得的景色差的并不多，依旧是那楼阁飞檐，依旧还是人声鼎沸的喧闹。彷如什么都没有变，却又清清楚楚的知道世事早就变换了许多。 随着马车的摇晃慢行，车外的街景由喧嚣渐渐清冷下来，待进了白马街后剩下的只有清幽感。世人都知道这一方街里住的都是高官贵胄，故而不敢造次。 马车终于在泷秀王府门口停下，车夫帮着掀了车帘子，先扶了许清渠下车，许清渠才来扶齐洛蔺，将她接下车来。 马车坐的久，腿脚都有些不利索。齐洛蔺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第一眼便去看面前的泷秀王府府邸。宽阔广亮的朱漆大门如今正大开着，府门口自有府兵左右守着，也是因为府兵的把守，这才让人不敢窥探内里的一丝分毫。然她已经看清面前这座泷秀王府的前身是前朝遗下的废王府，按理说这样的宅子该是赐给大臣当做宅邸才是，没想到如今重新整修过成了泷秀王府了。府邸的牌匾竟还是圣上的御笔。?八一▲?■中文网．ww.８1zw.com ■ 按照齐洛蔺的身份，其实是不该让她在府门口下车的，不说女眷，就是一般的来客都该从泷秀王府的西角门进出。可许清渠回了上京犹如回了自己的地盘，特别是这泷秀王府，从来都是不用他讲规矩的地方，接齐洛蔺下了马车后便示意跟自己走。 由许清渠带路，府兵自然不敢拦人。一主一客前后跨步入了大门，自有府里老仆闻讯来迎。 “许先生，您可回来了。”老仆见着许清渠口里客气的很，眼里也已然看到了齐洛蔺。 许清渠的归程以及齐洛蔺的造访，府里早就得过消息了。如今来迎人的老仆其实早就候了多时了。 “陈二伯，客院可准备妥了？”许清渠也不同那老仆多说话，只问客院的事情。 “是是，早准备妥了。”因为府主人早有过吩咐，所以府里人早些天就打扫了客院。知晓这番是有姑娘客寓府里，所以特特将内院的柳曲院重新铺陈了一番，如今院里热茶热水皆有，再适合入住不过。 听了陈二伯说出客院后，许清渠眉上一折，有些不满的说：“怎么准备了内院？我不是来信说过，将我那边的院子腾出一间不就好了？”内院是女眷住所不错，可许清渠这外男又不能时时出入内院，如果齐洛蔺进了内院，那他还怎么找她？许清渠自然要喊不好。 陈二伯听他这样话，也是为难的很，“这是王爷意思，府内人口多，要是让个姑娘住在外院，恐怕不妥，所以特特让整理了内院的院子。” 许清渠一听是萧承羡的意思，也不好说什么，况且也是话里有理。思索了一番，才对齐洛蔺说：“那你先去内院住着吧，要是住着不顺心就跟我说，我再给你换地方。” “好。”齐洛蔺看许清渠那满面不愿意她去住内院的样子，也就很干脆的应了他的话。 “王爷在府里吗？”许清渠再问他。 “一早就去兵部了，还不曾回府。” “哦。”许清渠没了问题，吩咐陈二伯先带齐洛蔺去休息。 陈二伯很快就唤来了一个婆子带齐洛蔺去内院，许清渠又不放心的交代了几句才放她跟着婆子走。 来带路的婆子夫家姓吴，自称吴妈妈。是内院里一个小管事，因为齐洛蔺客寓的柳曲院无人负责，所以特地调来照应的。 吴妈妈生的一张周正国字脸，因多年来一直在府里当差，倒是养的很福润，一身穿戴很是利落，看来是个直爽性子。头上的黑已经搀和了些许银丝，但却不显老，相反只觉得她老成能干。 一路上吴妈妈也不多跟齐洛蔺攀谈什么，只是客气的要她注意脚下，又细细的引着路，齐洛蔺看着路，又看了看内院的风景，这才随着吴妈妈直接进了柳曲院。 柳曲院并不大，因是重新铺陈过的，不见什么多奢华的物件，但显得温馨别致。 将齐洛蔺请进屋里暖阁，吴妈妈忙将准备好的汤婆子塞进了齐洛蔺的手里，口里说着暖话：“姑娘快暖暖手，现今天凉了可别冻着了。” “谢谢吴妈妈。”齐洛蔺捂着手中的汤婆子，本来有些凉的手如今正一点点的暖和起来。刚才进屋时候她就现屋内已经烧了碳，如今的温度暖暖的正合适。 吴妈妈眯眼笑笑，这才正式跟她见礼说：“以后姑娘这屋里的事情都由我负责，若姑娘缺什么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便是。”泷秀王爷亲下的吩咐说有姑娘来府内客寓，而且还是贵客，要好生伺候着。虽然王爷不曾说过这姑娘是个什么身份，但既然是亲自下的令，吴妈妈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如今看着齐洛蔺清清爽爽的一个人，身上穿戴又不显好，对她自然更是好奇的紧。 第三十九章 女眷如云 吴妈妈暗暗打量齐洛蔺的时候，齐洛蔺已经察觉，只是并不点破，只故作无知的欣赏着暖阁内的一对粉彩八宝纹花瓶摆件。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ｍ ■ 暖阁里的摆件并不多，最好的就属这一对粉彩八宝纹花瓶摆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齐洛蔺上一世也有过这样一对粉彩八宝纹花瓶摆件，宫里赏下来的，也是放在了暖阁里。 吴妈妈揣测了齐洛蔺一小会儿，心头的想法与府里私下传的风言风语差不多，觉得齐洛蔺应该是哪家没落人家的小姐，投了萧承羡的缘，所以才被接来府里住。不然萧承羡何至于口头关照了，却又让人没名没分的住到了内院来。 若真是这样的人，吴妈妈倒有些可怜她。出声问起齐洛蔺膳食的问题，“姑娘，我们这小院里是不设小厨房的，吃食都得靠府里的大厨房，姑娘可有什么偏爱的吃食或有什么忌口的，回头我好通知厨房那边注意着。” 齐洛蔺摇摇头，温和的一笑，“没什么忌口的，只是习惯了清淡。劳烦吴妈妈关照了。” 见她好说话，吴妈妈应下说是知道了，转了话又告知齐洛蔺说：“姑娘来时的行李回头让人收拾进屋里，这院子里本有两个洒扫整顿的丫头，不过伺候这方面恐怕周道不上。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玲珑院那边已经拨了两个伶俐的丫头，稍后便来。” “玲珑院？”吴妈妈不提齐洛蔺都已好奇如今泷秀王府的内宅是如何情形，现下她提了个玲珑院，齐洛蔺当然趁势问，“玲珑院是府里谁的住处？” 泷秀王的丰功伟绩说书先生说了不少，可是这内宅风流事说书先生从不曾提起过。许清渠本想让齐洛蔺住在外院，所以也没同她提及过内院的事情，齐洛蔺现下身处内院，却是两眼一抹黑，连人家府里有些什么人都不知道。 按理说泷秀王的年纪也不小，该是已经有了王妃和孩子。齐洛蔺猜吴妈妈提的玲珑院应该是王府女主人的住处。 齐洛蔺会同她打探玲珑院吴妈妈并不感意外，甚至早就做好了她提问的准备，这也答的利索，“玲珑院是江夫人的住处，离柳曲院有些距离。” 只是个夫人？齐洛蔺注意了吴妈妈口里的称呼，见玲珑院住的并不是府中女主人，齐洛蔺就忍不住多问了一声，“那府中王妃住处是哪里？” 这一问到叫吴妈妈怔愣，顿了顿才告诉齐洛蔺，“府里还没有女主人。八▼一?中★?文网www.81zw.ｃom ?” 齐洛蔺又是疑惑，听吴妈妈的说话口气，不像是没了女主人，而是不曾有过女主人。 吴妈妈想她一外乡人不知道事情，于是拿捏着词向她说了，“府里现今只有三位得了封诰的夫人，并有媵侍五人。内宅事应都由玲珑院的江夫人打理。另还有东边的浮翠院住着姚夫人，卫夫人住着的术香院离柳曲院最近，出了门往西过了抄手游廊就到了。”至于那五位媵侍虽然也有各自的住处，但都是一进小院子，不值得多提。 三个夫人、五个媵侍，内院的女人还不少。只不过依照大业皇室的祖制，王爷皇子府中没有正妃的，府上也不得出庶子，免得以后正经的嫡妃面子上抹不开。如今要是泷秀王还没正妃，那这府里的女人再多又有什么用。左右都是不能开枝散叶。 想到开枝散叶这四个字，齐洛蔺心算了下泷秀王的年纪，心里一凉。皇家贵胄里到了泷秀王这年纪的怎么都该有子有女了。这泷秀王名头大，功劳也不少，合该是圣上面前得脸的，怎么圣上会没有安排好他的府里大事。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圣上无意过问泷秀王的婚事。 吴妈妈将府里大致介绍给齐洛蔺后便停了话细细看着齐洛蔺的反应，等了半天却只见她皱着一对细眉，可又没有其他问话。 门外头有声音在喊吴妈妈，吴妈妈听到了请了齐洛蔺的意思转身去外头，不一会儿又回来了，还带了两个丫头打扮的进来。 两人都是一般的轻盈体态，一般的衣裙妆饰，尖尖的巴掌小脸，一个看上去灵气些，另一个则是清淡些。两人见了齐洛蔺周正的行礼，口里问她好，又自报了姓名。灵气些的唤心蕊，清淡些的叫芍药。这两人就是从玲珑院里拨过来照顾齐洛蔺起居的。 这些年的生活早让齐洛蔺不用他人伺候也能好好的自理，但她也没有推辞，只告诉吴妈妈说让她代自己谢谢玲珑院的江夫人。 这时候灵气些的心蕊趁机开口说：“姑娘，江夫人做主晚上在府里摆了家宴，特地要请姑娘出席。”说完，眨着眼等着她的回复。 齐洛蔺有些好笑，她一个客居的人，又不是贵客，竟然还要设府宴来招待她？未免太给她面子了。只不过既然都不算是正经的府里女主人，她也不想多见。况且这家宴恐怕也并不是什么好宴，摇摇头，她很干脆的回绝，“我不懂规矩，贸贸然的过去恐怕会冲撞府里的夫人们，便就不去了。况且也真是有些累了……”眼睛看向了吴妈妈。 吴妈妈见齐洛蔺看她，又听她口里说的，忙是接口，“那晚饭就让厨房送过来。姑娘早些用了休息。” “嗯。”齐洛蔺满意的应着。 心蕊看她拒绝，眼里有些不高兴。她和芍药都是玲珑院里的二等丫头，这回被挑出来让来照顾柳曲院，心里不愿意的很，不过又想着既然是奉江夫人的意思来的，自然要事事向着江夫人。如今这客人是什么身份都还不知晓，拿乔倒是头一手的，心里更想着回玲珑院了。 既然齐洛蔺不想去家宴，柳曲院当然要去回复玲珑院一声的。这回复的人选自然就安排了心蕊。心蕊对这安排也开心，二话不多说就回了玲珑院去了。 稍晚，齐洛蔺的行李就被送到了柳曲院来。由吴妈妈和芍药一道收拾放进箱笼。恰逢心蕊去玲珑院回了话回来，看一眼齐洛蔺的衣物，不由得口里冒话，“这衣服怎得那么寒碜？比府里末等丫头的都还差。” 芍药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给她，要她不要多言。就连吴妈妈也拿眼瞪了心蕊一眼。 然而齐洛蔺耳尖，早都听到了。 第四十章 夫人好意 是夜，齐洛蔺就在自己的小院里吃了晚饭。??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m ?吃过晚饭，还有专人抬着热水来供她洗漱，待遇真是好的不得了。更别提放着汤婆子烫暖和的被窝，齐洛蔺暖烘烘得及早就睡去了。 第二天醒的也不早，等她满身精神的起床时，早已经错过了早膳时辰。泷秀王府的饭时都是有特定时间的，过了时辰只能吃些小食，索性齐洛蔺也没有饿的感觉。 才起来不过一会儿，院里来了个卢妈妈说要见齐洛蔺。吴妈妈告诉她卢妈妈是玲珑院的江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也是江夫人从娘家带进府里的人。 既然又是玲珑院来的人，齐洛蔺自然不好说不见。就让吴妈妈请人进来。 因为暖阁里烧了碳，齐洛蔺待在温暖的地方就不愿再挪位置，干脆就请了卢妈妈进暖阁说话。 卢妈妈的岁数和吴妈妈一般大，不过人却白白胖胖的，保养的比吴妈妈好了不知道多少。 在屋里伺候的心蕊和芍药忙给卢妈妈行礼，对她的态度很是恭敬。 卢妈妈视线越过屋里的两个丫头，在见到齐洛蔺的时候脸上忽然漾开了笑，口中说出的话也很热情，“请姑娘好。八?一?■?中文网．ww.８1zw.cｏｍ ?”趁着这功夫，卢妈妈还不忘将齐洛蔺上下都打量了遍。 齐洛蔺还了她一个浅笑，也客气的回了她一声：“妈妈也好。” 卢妈妈脸上的笑不减，讨好着说：“这院子姑娘住的还习惯吧？我家夫人特意差遣我过来看看姑娘，问问姑娘是不是有什么短缺的。并让我整理一些衣物过来给姑娘选选看能不能穿，衣裳都是夫人往年的衣裳，还望姑娘不要嫌弃。夫人已经命人去挑缎子给姑娘裁衣裳了，这两日便赶几身新的衣裳出来给姑娘。” 齐洛蔺听着卢妈妈说的，暗里挑了挑眉。昨天丫头说她衣裳寒碜的话还犹言在耳，这第二天一早就差人来送衣裳了。看江夫人这暖心之举想来是个好手段的。 她便笑着谢了，“回头请妈妈代我谢谢你家夫人的好意。” 卢妈妈笑呵呵的应好，又对她说：“夫人还特给姑娘设了个接风宴，就在今夜，还望姑娘能赏光。” 昨夜请不上，今天又继续？齐洛蔺倒是好奇这位江夫人既然那么想见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到柳曲院来见。还非要弄什么宴客的名头，非要让她出去？ 但看这位江夫人如此执着的模样，如果她今日还推辞不去，明天或许还会换着人来请。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如果是这样，倒不是今日还是去见见人算了。 打定了主意，齐洛蔺很干脆的点头说了好，“那就先谢过夫人的好意，洛蔺记得了。” 一听齐洛蔺是同意了，卢妈妈脸上笑的更是欢畅，又同齐洛蔺说了两句就告辞回去回复了。 等卢妈妈走后，吴妈妈左右没什么事，就喊了心蕊和芍药将卢妈妈送来的衣裳都取来给齐洛蔺过过眼。 衣裳虽然是江夫人去年穿的，但大多都没穿过几次，还是十足新的。两个丫头抱着衣裳，都是小心翼翼，深怕弄坏了。相比起来齐洛蔺不过只单纯的看过了两眼就没什么兴趣了。衣裳选色都过于艳丽，并不是她喜欢的。所以这好意她是受了，但并不打算穿着。 几人看齐洛蔺兴致缺缺的样子，也就收拾了衣裳，不再多话。齐洛蔺才抱了她带来的书静静地翻了起来。 等吴妈妈忙完过来伺候她，齐洛蔺才问她说：“我想去外院找许清渠，妈妈能领我去吗？” 许清渠在府里的地位不同一般，吴妈妈却惊奇齐洛蔺竟然直呼他的名讳，却面有难色的告诉她：“不得王爷的同意，后院的人都是不能去前院的。” “我也不行？”齐洛蔺想她并不是后院的人。 吴妈妈却拿她当后院的人看待，摇头说不行，“按规矩还是得问过王爷的意思。不如回头我让人问过王爷的意思？” “王爷不在府里？”等着人去问也不知道要等多久，齐洛蔺想着还不如她自己问来的快去。 “眼下年节快到，王爷如果是留在京里过年，都是要忙到年后初四初五才会闲下来。”吴妈妈告诉她。 京中到了十二月年关，各府各家自然有大小宴，一直忙到小年才停当。随后宫里也有年宴祭祀，确实要到了初四初五才消停。这些齐洛蔺上一世也是经历了不少的。 于是告诉吴妈妈，“那妈妈帮我留意着，如果王爷回府早，又方便见我的时候，便带我见一见吧。” “我知道了，一定给姑娘记着。” 这便没有话说了，齐洛蔺依旧安安静静的看她的书。 直到傍晚时分，心蕊进来跟吴妈妈将玲珑院那边开始传晚饭了，意思该让齐洛蔺过去了。 吴妈妈这才上来唤齐洛蔺，“姑娘，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该去玲珑院了。这隔得远，得走多段路呢。” “哦。”齐洛蔺合上书，起身就准备走。 吴妈妈看她这样随性，不免又提点她：“姑娘，该要梳妆一下吧。头一次见面，总不好素着脸。” 齐洛蔺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蛋，触手的肌肤弹性十足，嫩着呢。笑着摇摇头，“不是说传晚饭了吗？本来就隔得远，要是再耽搁不是叫夫人等我了？还是走吧。”说着已经率先走了出去。 吴妈妈没得办法，只得忙裹了个暖手的追着塞进齐洛蔺手里，后头还跟着心蕊和芍药一并出了柳曲院。 在暖阁里待了一天，外头的天又冷，齐洛蔺打了个激灵。幸好手里有暖和的手炉抱着，这才不至于一冷一热太过刺激。 玲珑院和柳曲院所处的位置正好是一条对角线，因着傍晚风大又冷，吴妈妈引着齐洛蔺走抄手游廊，过了一个角门，直接走穿堂，绕来绕去终于进了玲珑院。 晚饭摆在后房里，吴妈妈引齐洛蔺来时，门口已经侍立了很多人，如今看到齐洛蔺各个都看新奇。 齐洛蔺也瞥眼看了些人，这才由其中一个婆子打起帘子，吴妈妈行在前头带着她进了房内。 第四十一章 一探虚实 房里的碳烧的很暖和，齐洛蔺挟着冷风进去，冷热一冲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八?一?中文▲?网ｗww.81zw.ｃoｍ ■眼却快地扫了房内一圈儿，内里摆设说华不华，说俭也不俭，倒是端庄内敛。此时正有三个女眷坐在一处，闻声正看向齐洛蔺的方向。 吴妈妈上前，讨好的给三人见礼，口里说：“江夫人、姚夫人、卫夫人。” 坐在中央的夫人应了吴妈妈，偏着头来细细的看齐洛蔺，问吴妈妈：“这位就是府里的女客人？” “是，江夫人。”吴妈妈回答着往旁侧退了一步，好让三位夫人看清楚。 若说相貌左侧的最媚，另两个平分秋色。若说身段，三人倒是一个身形，不过右侧相比后微丰。但要说哪个最端庄，气度最好，还是正中央的那位。看那模样穿戴顾盼神采就像是名门世家教养出来的世家闺秀。 在齐洛蔺暗暗打量三人的时候，座上的三人也正正经经得打量着她。本来她们猜测着齐洛蔺该是艳丽之姿或身似蒲柳，然而昨天见过的下人来回报时无一都说女客不过是清丽之姿，身量也不足，加之穿度都没什么颜色，实在是平凡清寒。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现在都信了。 “见过三位夫人，三位夫人万福。”齐洛蔺两手往身侧一压，在三位还没开口前先给三人见了万福礼。 声音清清朗朗，见了人也不见胆怯，江夫人眼里有些欣赏，抬手示意了下，“姑娘是客，就不用这么客气。如今既然居于府中，便当住在自己家中了。” 齐洛蔺抿着唇笑了笑，复立起身，也不接她的话。八?一?中文▲?网ｗww.81zw.ｃoｍ ■ “好了，人都到齐了，这就传饭吧。”江夫人起身并示意身旁的两位，上前携着齐洛蔺的手将她带往饭桌上，将她排在自己的左侧。 有了这声，原本立在一侧的丫鬟婆子们赶忙上前来帮应。 饭菜尽数上桌，江夫人又温言笑着对齐洛蔺说：“听闻姑娘喜爱清淡，今日特地让厨房准备了几道清淡菜肴，你尝尝看合不合你胃口。” “夫人有心了。” 齐洛蔺眼里看不出什么感激的神色，只有面上一道仿若清风的笑，江夫人笑着夹了一筷菜放入她碗里。 “说来也是好笑，咱们姐妹几个这邀姑娘吃饭，可是竟还连姑娘姓名还不知道呢。”说着掩嘴一笑，媚态横生。 “哎哟，瞧我也是糊涂。”江夫人极快的接话，一手轻拍了拍额前。笑望着齐洛蔺，“还不知道姑娘尊名是？” 一个问题，三位夫人俱是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齐洛蔺这才知道原来三人前戏做足，是要打探自己的家世。也不隐瞒，“民女齐氏，名洛蔺，家中排二。” 齐氏？三人咀嚼着这姓，统一都在脑里搜寻着齐姓的人家。 还是那媚意的夫人先说了，“姑娘难不成是太常寺主事齐晓博家的姑娘？” “并不是。▼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ｍ ?” “户部有一主事倒也是姓齐的。”身形微丰的那人皱着眉，脑里选出个答案来。 齐洛蔺还是摇摇头。 大业朝里齐姓的官员并不多，叫得出名号的更是少。三位脑海里排了一通，也是排不出号来。 看齐洛蔺只回答是与不是，也不明白说清楚，到有些捉弄人的意思。江夫人也不多费劲去猜了，直接问齐洛蔺要答案，“不知姑娘府上是哪儿，我看看是不是跟我们几家沾了亲。” “民女家居光州，只是一村户，并无朝中亲戚可高攀。” 这答案犹如平地一声雷，简直是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三位夫人面面相觑，一时五味杂陈，屋内静的无言。 最后的最后还是那媚态无双的夫人憋不住呵笑了出声，开始不过是几声呵笑，而后瞬时转成了大笑，更甚者笑的眼里都有了泪意了。 齐洛蔺无声的望着她，不知道她这番笑的如癫如狂到底是为了哪句，但是另一位夫人眼里又鄙夷又不甘的意思倒是体现的清楚。她更是不解其意。 结果这名为接风的晚饭也因为另两位夫人突然没了食欲而草草结束，齐洛蔺趁此辞了三人出了玲珑院，江夫人也不便多留。 芍药在前头提着灯引路，吴妈妈和心蕊跟在身侧。走在夜风里，身上又没件披风压风，齐洛蔺抱紧手里的暖炉，有些冷的抖，但脑子却吹的清醒。 边行，边问身旁的吴妈妈：“吴妈妈，刚才那位笑声不止的是哪位夫人？” “齐姑娘，那位是浮翠院的姚夫人。” “哦。”媚态相的是姚夫人，那剩下那位体型微丰的便是卫夫人了。 过了夹道进入抄手游廊，风挡去了不少，齐洛蔺又问：“吴妈妈，刚才姚夫人为何笑声不止？” “这个……”吴妈妈被这么一问，面上为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本来不过是试探一问，但现下听声音也知道吴妈妈是清楚姚夫人失态的原因的。齐洛蔺知道姚夫人是在笑自己，却又不知道她到底笑自己哪一点。 倒是身旁的心蕊忍不住噗嗤一笑。 虽然心蕊那时候是在外间，但里头的动静都知道的清楚。姚夫人笑癫了的原因，她们这些当丫头哪里不知道。眼下自然也是觉得好笑的。 齐洛蔺看她忙捂着嘴一副偷着乐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引了她一句，“心蕊不在场也知道？” 旁边吴妈妈给心蕊使了使眼色，可是天已黑，心蕊又完全没看过吴妈妈一眼，对于吴妈妈的暗示一点都没接收到。 现听齐洛蔺话里意思竟是瞧不上她，以为她不知道情况的，心蕊心想自己好歹也是玲珑院里的二等丫头，现在竟然还被一个乡野来的丫头瞧不起，自然不服气，“我当然知道，可就怕说出来姑娘不开心呢！”说前还不忘卖个关子。 齐洛蔺只表现着好奇，“你这样说，我只更好奇了。” 心蕊心想既然是她非要听，那就不怪自己实话实说了，“咱们府里三位夫人自不必提，都是世家里小姐，就连那五位不上台面的媵侍都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可偏偏姑娘好像没什么名头呢。” 齐洛蔺听了，却又觉得没听一般，她知道姚夫人是笑她的出身。但这又有什么好笑？但看心蕊的意思，仿佛这样说后，她该明了才是。齐洛蔺看着脚下行走的路，忽的福至心灵，瞬间明白过来她们这是误将她认作是萧承羡带回来的女人了。 所以三位夫人非要请了自己去什么接风宴，话间还亲昵，更殷切着要问自己的家世。不过是想先一步知晓自己的来头，将来也好如何对待自己。 这一想明白，齐洛蔺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如果自己不曾身死，萧承羡可该喊自己一声姑姑呢！亏得她们竟也能浮想到此。 齐洛蔺越想越觉荒唐，这一笑也停不下来。 抄手游廊的隔壁，萧承羡正行过夹道，忽闻夜色里飘来的笑声，不自禁的皱眉问身侧的管事，“什么人这么轻浮放肆！”言语里俱是不满。 管事也是茫然不知，忙说让人去看看。 （今天开始更新时间提到每日1o:2o了^_^） 第四十二章 身份不同 心蕊一副看疯子模样似的看着齐洛蔺一路笑着回了柳曲院，心里比之齐洛蔺之前的好奇更重，到底自己哪一句话让她觉得这样好笑？但凡有些脸皮的人听了她这话，难道不都该羞愧自卑吗？ 齐洛蔺一直到回了柳曲院才觉笑够，虽然心蕊说的不定是真实，但几位夫人吃惊不是假的，那位姚夫人的失态还是在她的家世上。▼八★一▼中▼文网．ww.81zw.ｃｏm ?吴妈妈回了院里勤快得准备好了梳洗的热水，对于玲珑院以及齐洛蔺路上的失笑一句也不提，只让齐洛蔺早些洗去外头的寒凉。 梳洗过后，齐洛蔺精神很多，靠在暖阁的罗汉床上继续看白天看的那本志趣书籍。吴妈妈让心蕊和芍药先去休息了，自己进了暖阁里伺候她。 看着认真看书的齐洛蔺，吴妈妈忍了许久才出声打搅她，“齐姑娘……” “怎么了，吴妈妈？”齐洛蔺也并不是沉浸在书里，吴妈妈一声，她就做出了回应。 吴妈妈对她笑了笑，“心蕊和芍药两位姑娘是玲珑院里出来的，江夫人素来在府里管着事，所以她院里的丫头都与别院的不同。要是哪里惹到姑娘你不快了，还请担待一些才好。” 原来是这事。 齐洛蔺笑着回她：“我知道了，谢吴妈妈提点。”不过是个客，府里的丫鬟再欺人又如何，她没那闲心去计较那么多。 看她这样上路，吴妈妈心里也宽慰，看着时辰，就问她：“姑娘，这天是一天冷过一天了，该早些睡才好。?■?■网．ｗw.８1zw.com ?” 齐洛蔺却是摇摇头，“冬夜夜长，哪里睡得那么多。吴妈妈你累了只管去歇息，待会我自己去睡。” “这怎么能行。”吴妈妈也是拒绝，“姑娘不睡，我怎好睡。” 既然如此齐洛蔺也不再管她，继续翻阅手中的书。 另一边萧承羡也在正屋旁的暖阁里看书消磨，并有府里管事向他禀报府里各项事宜。 府里大事没有，今日管事只说了玲珑院宴请柳曲院的事情。说完又补上一句，“刚仆役去查看过了，院子只有齐姑娘回柳曲院的时候经过。是齐姑娘不知道听了什么笑的高兴。” 萧承羡闻言停住视线，看了管事眼，“玲珑院用晚饭时可有事情生？” 管事两手垂在身侧，言语恭敬得回禀他，“席间不知何故浮翠院那位大笑不止，而后这晚饭也就这么散了。” 而柳曲院的姑娘在回去的路上又大笑不止。 看来这两事有联系。 “你下去吧。◆●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ｏm ▼”确定没什么再需要了解，萧承羡挥退了管事。 “是。”管事揖礼后退了出去。 萧承羡两眼看着书页，脑中试着回想了下齐洛蔺的样貌，现自己只记得她是个胆大的，至于面容有些模糊，不过今夜的笑声却让他印象深刻。 十二月十一，正是大寒，恰巧又下了上京的第一场雪。 虽然雪不大，甚至很快就消融了，但府里人还是很高兴。上京城很少下雪，一年最多也就赶得上两三场，玲珑院递来消息，说是趁着日子好，晚上要办个寒夜围炉，请了另两院的夫人，同时也来请了齐洛蔺。 消息递来的时候齐洛蔺正卧在暖阁里看书，吴妈妈带人来问她意思，她自然是兴致缺缺：“谢谢江夫人的好意了，我就不去了。” 来请人的婆子一听，脸上的笑可挂不住了，这丫头真是个不知好歹的。 可嘴里还在邀她，“姑娘怎好不赏脸呢，夫人来时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请了姑娘。姑娘这要是不去，老奴回去也不好交差啊。”话里委委屈屈的。 可惜婆子料错了人，齐洛蔺却是不吃这一套的。 婆子等了半天，等来的只有齐洛蔺的翻书声。 还是吴妈妈看情形不对，赶忙给婆子说好话，最后哄着人出去了。 待在屋里伺候的心蕊别提心里多不忿了，可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吴妈妈送走了婆子，回来后也是说齐洛蔺，“姑娘，马婆子好歹也是玲珑院的，您不看僧面，也该看佛面。”她担心齐洛蔺这样毫不给面子的做法，待会儿马婆子回去跟江夫人说上什么。 齐洛蔺却是不担心，要说她不给面子，还不如说她真的不想去走动，更不想去应酬那三位夫人。 “吴妈妈，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泷秀王？”比起围炉夜话，她更关注这个。 在府里内宅都待了五日了，可始终没法见到萧承羡一面。要是一直见不到，那她岂不是要一直困在这内宅里了。 吴妈妈也无奈的很，“我已经托过管事，只是年下是忙的时候，有时候王爷回府太晚，管事也不好跟王爷说。” 对于齐洛蔺想要见萧承羡的心情，吴妈妈将它称之为思慕之情，然而她也莫可奈何。 “嗯。”齐洛蔺也知道，不过还是希望能尽早，“还是劳烦吴妈妈替我再去说一次。” “哎，那我这就去。”吴妈妈看她催促，想着再走一趟也没什么妨碍，这就交代了心蕊和芍药两句，径自出门去了。 心蕊看吴妈妈走，又看看齐洛蔺，心里生起了些小心思。这在屋里又呆不住了，悄悄跟芍药耳语了两句就跑了出去。 齐洛蔺翻了十多页才放下书册让眼睛休息一下，此时暖阁里就只剩下芍药一个人。吴妈妈还没回来，心蕊不知道去哪儿了。 齐洛蔺斜眼打量了下侍立在一侧的芍药，主动开口告诉她：“我看书就可以打时间，你不用守着我，想去哪儿偷懒或是找人聊天去都是可以的。” 芍药闻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齐洛蔺是在跟她话说，忙是垂了头，“姑娘是嫌我站这里打扰姑娘吗？” 这么说来，还是她的错了？ 忽然想起吴妈妈时常口上提的，齐洛蔺正好也拿来一用，“你是玲珑院的，让你来照顾我已是委屈你了。” “姑娘不要这样说。”芍药打断齐洛蔺还没说完的话，先一步亮开了话，“江夫人打我们过来照顾姑娘，那便是真真切切不要我们的了。芍药懂夫人们的心思，虽许诺了来日重回玲珑院必提拔的话，可到时候江夫人哪里真会让我们回去。要是照顾姑娘不好，姑娘不要我们，我们在府里也没立身的地方。要是按着江夫人的意思做了，来日江夫人为避嫌，那是更不会再要我们伺候的了。” 齐洛蔺听她这样条理清楚，一时也来了兴趣了。 “哦。那你说说你如今的看法。” 第四十三章 瞌困递枕 芍药虽不声不响，但看事务比之光用眼睛不用脑子的心蕊透彻许多。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知道自己这被调拨出来，还想回去玲珑院当差，那是难如登天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将来江夫人还召自己回去，那也永远就是个二等丫头，再也别想往上了。指不定也会比二等丫头更不如，等年纪大些就被放出去了。 她不惧被放出府去，可也该是风风光光的出去，而不是被随便打出去。 想到此，芍药整理好了心绪，才从容而坚定的回答齐洛蔺的问题。 “既然已经是姑娘这院的人，芍药自然就认姑娘为主人了。今后姑娘好也罢，不好也是。芍药都伺候着姑娘。” 瞧她这样表忠心，齐洛蔺忽然想起上一世也有不少人向着自己表忠心，其中有真心的，也有不乏虚情假意之辈。也不知道后来这些人都去了哪里。 那些虚情假意之徒自不必担忧，定有他们的好去处。倒是那些真心之人，让她有些好奇。 芍药看齐洛蔺在听过自己的话后并没有任何表示，一副神思在外的样子，令她心里惶惶。 齐洛蔺想事情想出神许久后才反应过来芍药还在等着她的反应，抬眼看芍药轻抿着唇，正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看着自己，齐洛蔺微微一笑，“你的话令我很感动。?●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 芍药眉上松了开来。 “但是……”齐洛蔺的一声但是又让她的心揪了起来。“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向江夫人去表忠心比较好。眼下既然她在府里最大，你好好听她的，才对你有益。” 不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自己毕竟不可能一直待在泷秀王府让她伺候，将来走的时候也不可能带上她。齐洛蔺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告诉芍药真相比较好。 才想说话，外出许久的心蕊忽然又掀了帘子回来。 见此，齐洛蔺已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里。 看了心蕊一眼，齐洛蔺顺势翻过手中一页书，又举起来看。 芍药也早已恢复了之前清清淡淡的模样，只像是枯守了半天的模样。 心蕊也瞧了齐洛蔺一眼，而后跑回到芍药身边，悄声得问了她一句，“这半日，她就只看书吗？” “嗯。”芍药淡定的点点头。 心蕊也不说话了，只像芍药一样守着。 过不多时，吴妈妈也回来了。 “姑娘，我又去请托过前头的管事了。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谢谢吴妈妈。”齐洛蔺向吴妈妈道谢。如果她身上有银钱，或许她还会打赏吴妈妈，可惜如今她是身无分文之人，只有一句口头的道谢。 好在吴妈妈也不是贪钱的人，对于齐洛蔺的一句话，也受的高兴了。 冬日的天短，眼瞧着时辰还早，但天色渐暗，吴妈妈想着齐洛蔺之前拒绝了玲珑院的相邀，那也该去帮她准备晚饭了。 正想开口问齐洛蔺晚膳的事情，院里又来了人。 吴妈妈耳力好，听了声音出去刚巧看到玲珑院的卢妈妈来了。吴妈妈不敢怠慢，自然殷勤的请了进来。 卢妈妈也不是头一回来了，这次来比之上次也熟络多了。 “姑娘又在看书呐。”自来熟的一句算是跟齐洛蔺打招呼了。 齐洛蔺离开书页，笑着唤她，“卢妈妈好。” 正所谓礼尚往来，见齐洛蔺露笑脸，卢妈妈也展露了笑脸，将来的目的说了起来，“姑娘，我特奉夫人之命来请姑娘晚上去玲珑院一聚。” 齐洛蔺笑脸微不可闻的收了收。这位江夫人似乎很喜欢强人所难。 卢妈妈看不出来，继续说：“您瞧这天好不容易下了头一场雪，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日子。今夜夫人特地设围炉宴，请府里的夫人们和姑娘一起小聚。而且，今夜王爷也会出席。”卢妈妈说了许多话，到最后才亮了底牌。 萧承羡今夜也会出席围炉宴。 瞌困有人递枕，口渴有人喂水。齐洛蔺不禁想这位江夫人真是个善人，知道自己如今想要什么，她就变着法子来满足。 也是因为，就算她不愿意去她的围炉宴，也必定要因为能见到萧承羡而去了。 既然如此，齐洛蔺也就不再推却，“劳烦卢妈妈来走这一趟了，晚上我必定过去。” 卢妈妈听得这话心下满意，夫人如果料事如神，嘱咐自己说只要王爷到场，这位齐姑娘必定来的。 既然得了满意的答复，卢妈妈也就不多留，笑着告退。 对于齐洛蔺忽然改变主意要去玲珑院，吴妈妈和芍药都没有表示，唯独心蕊不屑似的皱了皱鼻子。齐洛蔺看到了，但不想理会她。 在齐洛蔺继续沉静书中世界的时候，吴妈妈却在屋子里忙碌，过了会儿选了一身衣裳过来给齐洛蔺看，“姑娘，晚上的围炉宴不如穿这身衣裳吧？” 齐洛蔺闻言看了看吴妈妈手中，拿的正是江夫人送过来的那些衣裳中的一身，绛红色大花的窄袖对襟短襦、天青色铜钱纹的长裙，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样式。 齐洛蔺摇摇头，“不适合我。” 而且她也没有穿别人穿剩下的衣裳的习惯。在齐家时尚没有穿过齐洛晴淘汰下来的衣裳，到了这泷秀王府更不可能去穿那位江夫人的。 这也是齐洛蔺的底线之一。 吴妈妈的脸有些垮，她已经将有的衣裳全部看过了，这一身是最合适不过的衣裙。有几位夫人在，虽然姑娘不可能抢过几个夫人的风头，可到底是要在王爷面前露脸，怎好不穿的鲜艳些。这么多天了，王爷不曾到过柳曲院，姑娘也没见到过王爷，吴妈妈是真替齐洛蔺担忧，担心王爷将她安置到后院之后就直接忘了她。 名分还没捞着就先一步被遗忘，这得是多凄惨的一桩事。 偏偏齐洛蔺一副我行我素，用不着的样子，吴妈妈不得不疑惑，姑娘这是对王爷上心啊还是不上心啊？ 晚间，齐洛蔺估摸着江夫人的围炉宴开始后，才慢慢悠悠得由吴妈妈引路过去，这次去只有吴妈妈陪着，芍药和心蕊都被留在了柳曲院里。 吴妈妈不解她这么晚出门的用意，齐洛蔺自然也不会告诉吴妈妈，她不过只是想去找萧承羡，并不想跟那三位夫人一起用晚饭。更何况，上一回的晚饭也并没有善始善终。 第四十四章 承羡生辰 或许因为今晚的围炉宴有萧承羡出席，所以玲珑院比之上回来时更显得热闹与不同。?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院里处处都点着灯，衬得院子明晃晃的。齐洛蔺走进院子，意料之外还见着檐下挂了不少各式的彩灯。要说对今夜的玲珑院有什么想法，那便是张灯结彩，灯火煌煌。 齐洛蔺不由得有些怀疑的问吴妈妈，“难道我日子过糊涂了？今日已经到元宵了吗？” 回答齐洛蔺的是吴妈妈的哭笑不得，“姑娘没有过糊涂，年都还未过，哪能就到元宵了。” 那这院子里闹的什么幺蛾子？还是因为萧承羡喜欢这一套？ 齐洛蔺没将心里想的说出来，卢妈妈已经迎着自己而来。 “还以为姑娘不来了呢！”卢妈妈快步过来向齐洛蔺行了个礼，并与吴妈妈一起迎她往屋里走，“夫人本还想等姑娘来了再开宴，可是王爷来了，便也不好饿了王爷，所以就先开了宴了。”这般解释着，就去掀了门帘子请她进去。 因为萧承羡在里间，所以吴妈妈便也不进去了，只有齐洛蔺独自走了进去。 屋内热气腾腾，正暖和着。 齐洛蔺进屋的第一时间便是视线一扫，今日屋里竟然连半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难怪外头人站了那么多。八一?▲?中▲文网ｗww.81ｚw.com ? 桌上萧承羡一人坐北朝南，左右两侧是江夫人和姚夫人，卫夫人在姚夫人身旁。还余下一个空位，想来是给自己准备的。 “见过王爷和三位夫人。”身份的不同，齐洛蔺知道礼不可忘，向几人恭敬地行了礼。 今天的萧承羡着了一身黄底福纹的交领直裾袍子，髻以黄玉质地的玉冠束之，朗目剑眉，如今由室内的灯火一映，整个人犹如被渡了一层金色光晕，犹显得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萧承羡的美男姿态让齐洛蔺很是欣赏，心里感叹不愧是荣王之后。 萧承羡的视线恰恰在这时候投了过来，一眼就瞧见了她眼里赞叹的神采。不由得感觉自己像被亵渎了似的诡异，好在自身的自制好，并不表露心中的不喜。 “齐姑娘怎得来这么晚？快快来坐。”江夫人的眸光捕捉到两人视线交汇，忙莞尔一笑，起身去迎齐洛蔺，将她带至唯一的空座处，要她落座。 可是今日有泷秀王在，齐洛蔺并不敢随性坐下。 见她不坐，江夫人蕙质兰心，自然看出她是因为萧承羡的关系才不坐的。于是拿话问她，“齐姑娘为何不坐？” “民女身份微寒，怎好与几位同座。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m ▲”齐洛蔺被问及缘由，自然是老实回答。不必要的隐瞒，并不是她所认同的。 见她识大体又懂分寸，江夫人真不好说什么，府里的主人是萧承羡，只能让他话了，“王爷，您还不让齐姑娘落座吗？” 萧承羡没什么情绪的开启尊口：“坐吧。” 这可算是萧承羡请她落座，齐洛蔺依言大方的落座在那唯一空余的位置上。 齐洛蔺坐下后才现今日三位夫人皆是各自妆扮一新，特别是姚夫人一身百蝶穿花纹的遍地金对襟长裙，风流别致的随云髻上藻饰着几支金步摇，衬得整个人更是百媚千娇。 有姚夫人坐镇，卫夫人那一身白底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罗裙只能落了下风。所以卫夫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倒是江夫人还如上次一般的小袖短襦长裙，不过用色比之上次清逸不少，也因如此少了许多成熟风韵，到衬的仿若闺阁少女般青涩起来。 齐洛蔺欣赏完几位佳人后规规矩矩得端坐着。另两位夫人知道她不过是一介寒门之女，这回也不理她了，也只有江夫人返座后还不忘招呼自己用食，同时殷勤的为萧承羡布菜。 口中还说着：“今日是王爷的生辰，今日该好好同饮几杯的。” 齐洛蔺不由一怔，今天是萧承羡的生辰？她已经不记得萧承羡究竟是哪月哪日生的，但是依稀模糊记得确是在年末时节。没成想自己还这样有幸，竟然陪他过生辰了。 萧承羡又一次抓着了齐洛蔺看他的视线，心里纳罕她的举动，又有不悦，迎向她的视线，他干脆也仔细地打量起她。巴掌大的瓜子脸，因居于偏远之地的关系，皮肤并不如城中的姑娘白皙，两弯柳叶眉不浓不淡生的挺好看。一双杏眼算不得大，但是胜在眼里光彩熠熠。鼻子秀挺，小嘴饱满，或是因为尚未及笄，身量未免不足，一身略显单薄的素雅襦裙让人一眼瞧出她的身无四两肉。 姿容不错，如能细细养些日子，到也是能比过不少勋贵家的千金们。 才这么想完，他不禁蹙起了眉，因为自己竟然会突然萌生出要细养她的冲动。 三位夫人始终注意着萧承羡的一举一动，对于他一番举动自然是收了眼底，眼下见他不悦的蹙眉，最开心的莫过于姚夫人，心间想着萧承羡该不是回心转意了，面上巧笑倩兮忙端了酒杯去敬他，“王爷，王爷，元霜敬您一杯，祝王爷康乐宜年……” 萧承羡举杯饮下。 见姚夫人有了先手，卫夫人自然也不甘落后，忙也依样画葫芦同祝了萧承羡并与他对饮了一杯，脸上这才绽开笑来。 最后便是江夫人，不同于卫夫人，她也没说什么悦耳好听的话，只祝了萧承羡生辰快乐，萧承羡便举杯与她同饮。 酒水下了喉，萧承羡望着江夫人温言了一句，“梓琳有心了。” 这话对江夫人来说，绝对胜得过千万般的夸赞话，让她笑的犹如整个人跌入了蜜罐中。 坐在对面的齐洛蔺看的清楚，卫夫人虽不开心，但似乎已是习惯，只是撇撇嘴，面色还好。比起来姚夫人却是相当不服气，明明她先祝的萧承羡，明明她捡了许多动听的祝词，而江梓琳却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结果功劳都是江梓琳的。 姚元霜心有不甘的想着或许今夜又是如前几年一般，萧承羡最后留宿在玲珑院中。 萧承羡又与三位夫人饮了几杯，随后便节制的不再多饮。待齐洛蔺的肚子填了六七分饱时，萧承羡停了箸，口里说前院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三位夫人不免都有些吃惊，她们俱以为萧承羡今晚是要留在玲珑院了，没成想他竟然不留。当即两人心里欢畅，独独江夫人心下黯然。 齐洛蔺见他这就要走，深怕他这一走又难再见到人，忙也跟着起身，口里喊了声，“王爷。” 早前已有管事告知过他，齐洛蔺一直有事想求见自己，他忙着也就抽不出时间来见她。现看她面有了丝急色，萧承羡知道她唤自己的用意，便点了头，对她说：“你随本王一起走。” 这话一出，三位夫人的面色又微妙起来。 第四十五章 万事如意 三位夫人既然都留不下萧承羡，只能以笑粉饰了整张俏脸，俱作出一派大方端庄的模样恭送他走，顺便也一并送着齐洛蔺随萧承羡同去。八一?★▲中?文网www.８１zw.coｍ ▲心里都是纠结的不行。 外头伺候的人听见声音，再见萧承羡出来，知道他要走了，忙动作统一的行礼相送。 吴妈妈在人堆里见齐洛蔺跟着萧承羡一起出来，似乎也是要走。还以为是这宴散了，正想跟上去，却又被萧承羡的眼神制止了行动。 难道不是散宴了？吴妈妈很是纳闷，可是碍着萧承羡的意思，只能留在原处不敢上前。 萧承羡没带伺候的人过来，又制止了吴妈妈跟着，这路只有两人一道走，连个掌灯的人都没有。幸而齐洛蔺跟在他的身后，不然恐怕得迷失在这夜色里。 因是雪后的天气，故而更是冷的冰寒。萧承羡出来时有江夫人为他披了厚厚的大氅，并不惧夜里寒风。然而齐洛蔺却只有一袭稍显单薄的襦裙，这寒风一来，不禁冷的她哆嗦。两手偷偷地攥到了一处，自取着掌心的温热抗寒。 萧承羡注意到了，只不动声色的加快了脚步。 齐洛蔺本以为萧承羡会在路上一处问她话，或者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只不过到底还是不知他的脾性。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om ?眼见他只是不言不的自顾自前行，她只好一路跟去。这一路过去，竟然是去了他居住的院落。 萧承羡的住处离玲珑院也有些距离，所行的路径倒与上回吴妈妈引齐洛蔺回去的路线相似，只不过在穿过抄手游廊后分了岔，柳曲院继续往前，萧承羡的十八甘鹭洲则是拐弯。 萧承羡的住处不同府内其他地方的院、园、馆、轩字命名，而是意味不明的唤了十八甘鹭洲。要不是萧承羡领着她过去，她是绝不会猜到这里竟然是住处，而非什么赏景的地方。 十八甘鹭洲的院内两侧植了一片金镶玉竹，因有夜风的关系，不时出簌簌沙沙的声响。林下路旁五步一座石灯，灯下掌了烛火，一路星星点点也照亮了去路。哪怕是夜晚走来，也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意境。 过了玉竹林后，拾阶而上行过小桥流水，这才到了他的住处。 萧承羡去玲珑院的时候没有带什么小厮管事，这回了住处，齐洛蔺以为总能见到伺候他的人，然而却出乎他的意料，除院落各处掌了灯，屋内烧暖了银丝碳，热茶热水都备好了之外，居然不见一丝人影。 难不成他竟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齐洛蔺实在想象不出贵为泷秀王的萧承羡，自小便有那么多的仆役婢女妥帖照看着，怎么大了竟是没有一个伺候的人。?◆?●网ｗww.81zw.com ▲ 进了正屋旁侧的暖阁，萧承羡自行解了大氅丢掷在一旁，姿态娴雅得落座在铺垫了软垫的罗汉床上，也不急忙着说话。 齐洛蔺跟在一旁站了会儿，屋内的暖意迅地包围着她，渐渐将她满身的寒气尽数驱走。 萧承羡见她被冻的有些白的面色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这才张口问她，“管事说你一直想见我，是有何事？” “是。”齐洛蔺点头，也省去铺垫就将一直想找他的事托出：“王爷府上有规矩，想要出入必须要得王爷的令。所以我想问王爷一声，我只是客居在王爷府上，是不是也不得出入外府？” 她问的干脆直白，这问话里含着的意思分明就是指责他府上的规矩不该拘束了她，这不禁让萧承羡都吃惊了。 不说客随主便，但说客人家也本该遵守主人家的规矩才是。 不过这吃惊的举动也只在须臾一眨眼的时间里就被他灭了，半阖了眼，他当真认真思索起了她的话。 小半刻的功夫后，他便有了定断。“明日我会吩咐府里管事，你可以自由出入。” “多谢王爷。”终于得了他这一句话，齐洛蔺心下松快，忙谢了他。 萧承羡接了她的谢意，突然想起一事，正好说出来让她记得，“明日记得先去外院寻许清渠，他一直等着见你。若不认得路，可找前府的管事方嵩。” “是，王爷。”萧承羡既然知道许清渠想见她，定是许清渠已经跟萧承羡提过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萧承羡耽搁了这么久也不早给自己一句话。要不是今日的机缘，也不知道还要等上多久。但他后补的那句话也算功过相抵了，齐洛蔺接过话应下，又谢了他。 此件事了，萧承羡便不打算再多留齐洛蔺。 “如此，你且退下吧。” 走了这许多路，结果才不过说了这几句话。 齐洛蔺皱了皱眉，恭敬得向他福礼告退，脚步才挪了半步，又迟疑得停下不动，略有些冲到得又朝他一礼，口里说出祝词：“今日是王爷生辰，民女无大才，只诚心祝愿王爷万事如意。” 萧承羡乍听她的话，一时说不出心里感受来，有怔有惊还有其他。万事如意四字是市井间最常用也最平凡的祝词，但是这平凡的四字却从未在自己的身上体验过。 若真有万事如意到好了！ “等等！”眼见齐洛蔺已经快要出暖阁，萧承羡提了声又唤住她。 齐洛蔺打住步子，又返身过来。 以为他还有未尽的话要交代，却见他取了一旁的大氅递了过来：“拿去。外间大寒。” 这举动让齐洛蔺不想吃惊都难，不成想一句祝词竟然还能换来他的大氅御寒，这算不算是滴水之恩得报涌泉之意。 萧承羡也不喜自己突生出来的怜悯，怕她出去又要冻上一回，但已经开了头，只能送佛送到西，又说：“院外有人会领你回去。” 接过那厚软的大氅，齐洛蔺捧着出了暖阁，本来确实担忧萧承羡让她一个人回去，她恐怕是要迷路在府里的。 只是她没说，也没表现出分毫，可他竟然还是知道了，并解了她的困。齐洛蔺越觉得她刚才的“万事如意”那四字说的衷心。 大氅包在身上后，外间的严寒果然都阻绝在了大氅之外，齐洛蔺舒服的呵了道气，回身瞧了眼，这才循着来时路慢慢地走出了十八甘鹭洲。 第四十六章 涌泉之福 齐洛蔺轻拢着大氅信步慢慢走在金镶玉竹林下的石子道上，寒风一时大了起来，簌簌声更是响成绵绵一片。八一?▲?中▲文网ｗww.81ｚw.com ?寒风带来的不止是风声，还有大氅上萧承羡余留的味道。是那种好日头下晒过的阳光的味道。闻嗅着这味道，齐洛蔺忽然抬头望向了星子灿灿的夜幕。 虽然是无月之夜，但繁星灿烂，明日必定是清朗好天气。 萧承羡说院外头有人会领自己回去，等她出了十八甘鹭洲果然见一个管事打扮的老叟与一个正提了灯笼妙龄小婢候着。 老叟见了齐洛蔺，自亮身份说他叫方嵩，是府里管事，身后的小婢则是领她回柳曲院的。 原来他就是萧承羡口里的方嵩，齐洛蔺仔细认了他，明天还要来找他的。 “姑娘，注意脚下。”提了灯笼的小婢女声音清亮，在前头引路。 齐洛蔺别过方嵩，跟着小婢女离开。 一路无话，回到了柳曲院。 小婢女只送到柳曲院门口就算完成了任务，礼过齐洛蔺后就回去了，齐洛蔺自己走回了屋里。 吴妈妈已经回来许久了，现见齐洛蔺回来了忙是上前伺候她，帮着她取下了大氅，口里还问她：“姑娘可有冻着了？热水都备好了，要不先洗漱？” 齐洛蔺想想点了头，应了声说“好。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吴妈妈赶忙领着心蕊和芍药去忙乎准备。 或许是因为明日可以跨出这内院的关系，齐洛蔺今夜睡的甚早。 只不过睡下后睡意也不是一时就来，拥着暖被，齐洛蔺心里还想着事情。一是明天见了许清渠后，要许清渠带她出上京转转，最好能引许清渠带她去看看故地的想法。二则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如果当年是荣王得了天下，那如今的萧承羡又会如何？ 就着这个念头一起，她猜想着那如今的萧承羡合该应是储君的位置。按照荣王教子的性子，萧承羡或许会随荣王的风格，也是个温润素雅的人，与如今应该是不相同的。 因其身份尊贵，像是生辰这样的日子，应该是动辄门庭若市，百官来贺，礼单不断的。到了晚间必定是豪宴一场，笙歌管弦之下宾主尽欢。 这时候的萧承羡必定笑若清风，姿态洒逸…… 一夜无梦醒来，外头正如齐洛蔺所料的一般暖阳高挂。?八一?中文▲■网．ｗw.81zw.ｃom ?冬风似乎也摄于暖阳的日头，消停着不见动静。 齐洛蔺爬起来，自己动手整理了下自己。才弄好，吴妈妈正好领着芍药和心蕊进来。见她已经自己起来了，嘴里都是告罪的话，说是院里来了人，刚去忙了，也就没顾得上她。 齐洛蔺摆了摆手，心里却纳闷，怎么天天都有人来。 或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吴妈妈开口又说：“姑娘福气好，这一大早王爷就嘱了人给姑娘送了不少衣裳过来。”面上也是一派眉飞色舞的模样。 齐洛蔺听了也稀奇，不过有上一回江夫人江梓琳送来的往年旧衣做前车，到也不是太抱期待。 倒是吴妈妈是真的开心，忙让齐洛蔺一齐看看。 齐洛蔺反正也起了，也就跟着吴妈妈一起到了旁屋。 屋里果然放置了许多身当下的厚衣裳，还有两身轻裘。 吴妈妈在一旁献宝般讲：“这些衣裳可都是王爷下令一早从府外取回的，我都瞧过，有几件还是京里万秀阁制的。用料、式样都是极好的。” 万秀阁，齐洛蔺还是知道的。京内最大的针线坊，只和达官显贵打交道。因为制的衣裳比一般府里针线师傅做的做工更精细，所以深得勋贵们的心意。自打招牌亮了之后，万秀阁在这买卖上就更挑剔了起来，做生意更是看主顾的门第，本以为这刁难之举会跑了不少生意，结果恰恰相反，此举只让更多的名门闺秀以穿上万秀阁的衣裳为荣。要是能请了万秀阁的师傅到自己府上做事，那可更是长脸的事了。 泷秀王的名头虽然挺大，但看昨日生辰也没什么人来贺他。齐洛蔺想他在京中应该也并不如他在外头的名号响亮，万秀阁这种眼高于顶的商户应该是不买他的账，却没想到又出乎了她的意料。 难道这也是昨夜那一声“万事如意”的好处？齐洛蔺只能这么想。 吴妈妈的好话都说了，现下就问：“姑娘要不换了这新衣裳吧。您带来的这些衣裳御寒不够，便不要再穿了吧。” 齐洛蔺看着新衣裳，也同意了吴妈妈所说，“那就换了这身吧。”指了一身红底锦纹领袖口镶了白毛皮的裙子。 吴妈妈忙取了起来。这一身不是万秀阁的制品，不过也是京里其他大铺子的衣裳，也算得贵重。 选妥了穿的，吴妈妈自行随齐洛蔺去换衣裳，并交代了两个丫鬟将其他衣裳都收妥。特别是万秀阁的那几身，更要仔细放置了。 齐洛蔺换了新衣，人也看着娇俏起来。红衣衬得人精神十足十的好，领袖口的几圈白毛既御寒又显得她少女姿态，果然是佛靠金装饰。吴妈妈心里只想着就该把这样的齐洛蔺推到萧承羡面前，指不得更得他的疼爱。 齐洛蔺理了理衣裳，想起来正事，告诉吴妈妈说：“吴妈妈，我要去找府内管事方嵩，还要你领路带我去寻他。” 府里的管事方嵩？吴妈妈正要问她怎么要去寻他。齐洛蔺又接续了话：“昨日王爷已经应了我，如我要去外院只管找他就好。” 吴妈妈这才明白，不过又吃惊不小。本还说想让萧承羡更疼爱齐洛蔺几分，没想到萧承羡已经这般疼宠她了。外院都可以让她随便去了。 齐洛蔺不知道吴妈妈心里想的，因想着要去见许清渠，早膳也不吃了，就让吴妈妈带着她去见方嵩。 方嵩是萧承羡住处的管事，虽然在内院行走，但是少数几个可以随意出入内外院的管事。吴妈妈带齐洛蔺来时，他早已因得了令而候着齐洛蔺多时了。 吴妈妈见了方嵩很是客气有礼，甚至还带着点恭敬。但瞧方嵩却是个十分好说话的模样，人也生的慈眉善目的。客客气气的应过吴妈妈两声后，就说带齐洛蔺去外院。因不说吴妈妈也可以跟着一起去，所以吴妈妈只能被留下。 第四十七章 南山竹海 本周尝试下双更。￠￡八￠￡一￠￡中￠￡文，www.81ｚｗ.ＣＯＭ第一更早上1o：2o，第二更晚上2o：2o。成绩真不好，心慌慌。 ******** 一踏出内院走到外院，齐洛蔺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轻松明朗起来。泷秀王府的外院是府兵活动之处，甚至还特设了校场演兵之用。所以外院的景饰偏向简洁沉稳，少了花花草草的娇艳，只余松柏之挺。 方嵩特择了路领着齐洛蔺走，尽量避免府兵聚集之处，不想让府兵们惊扰了齐洛蔺。但饶是如此，齐洛蔺一路上还是不可避免得见了些巡视的泷秀王府兵。看他们个个精气神状态十佳的样子，她不禁要赞一声泷秀王的治兵之能了。 许清渠的住所在外院南苑，院子里也是郁郁葱葱，少有的还植了两柱桃树。到春天后估计是娇艳一片，而今却只是枯干枝桠。 齐洛蔺来时，许清渠也不过才起，正由两个婢女伺候着在吃早膳。 许清渠一见齐洛蔺，整个人登时蹿了起来，面上惊喜不已，带着风两三步迎到到她面前。 “小侄女，你可算是想着来见我了。”说完还上下打量了她一通，见她一切安好，才算放下心来。 见了许清渠，齐洛蔺才总算露出这几日来的头一个真心笑容。◆八★?★一中文网．ｗw.81zw.ｃｏm ?口里已经喊了声：“世叔。”原本喊的总是不上心的一声“世叔”，这会儿竟然也喊的顺口顺心了。 听了这一声，许清渠面上的笑不可谓不舒坦惬意，视线一转，这才像后知后觉见到方嵩一般，高兴得同方嵩打招呼。“方管事，劳烦方管事带了我世侄女来。” 方嵩原本也不知道齐洛蔺的身份，而今见她与许清渠互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满府的人竟是都猜错了。面上忙是还礼许清渠，口里喊着岂敢岂敢。 “既如此，那便不打扰了。”方嵩完成了任务，也不好留下旁听其他，规矩的先一步告退了。 许清渠口上送了方嵩，又来问她：“小侄女这一早过来用了早膳没有？” 齐洛蔺看他桌上的膳食都是精致，还有冒着热气的白粥，看着就不错。也不愿客气，老实回答：“光想着今日可以来找你了，还没用过。” 这话说的真是暖心，看他比吃饭都重要，许清渠忙是揽着她往桌旁走，“一日之计在于晨，快来用些。” 伺候许清渠的婢女已经手脚伶俐地添置上了一副碗筷，齐洛蔺看着桌上的可口小菜，胃口大开。 一份早膳，用的寂然。等肚中塞满，齐洛蔺才搁了筷。?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身旁的婢女已经递来帕子供她擦拭，齐洛蔺接过沾了沾嘴角，看婢女虽身在外院，但规矩都教的好，忍不住探问许清渠，“昨日我去见泷秀王，见他住处没有一个仆役，你这里倒还有两个婢女伺候你早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呢。” 见她有此疑问，许清渠虽吃惊她竟然都去过萧承羡的住处了，但还是笑吟吟得替她解惑，“他从小就不习惯旁人伺候。所以除了日常事宜有人先一步打点之外，除非他唤人，不然其他时候都见不到旁人。” 瞎说！齐洛蔺心里驳了一声。萧承羡小时候可是奶娘婢女的足有十多人伺候，到哪儿都寸步不离的。怎得是不习惯旁人伺候的。 除非是之后有过变故。 齐洛蔺已经可以断定，定然是有所变故，才养成他如今不要人伺候的规矩。心里好奇这变故，可又不能直接问，只想了个迂回的问题旁敲侧击，“他这样尊荣之人，竟有不习惯人伺候的？真是匪夷所思。” 问完，她余光注意着许清渠，然许清渠只是满面笑意，却仿佛并没有听到她的问题似的，也没有下文。 齐洛蔺等了等，只得放弃探究，暂且将这疑问压下，等着今后有机会再问。 打定心思，又换了语气说话：“世叔来时说要带我踏遍上京每处，不知世叔何时践诺？” “要出去玩？当下便可啊！”许清渠听她想出去，自然是随时奉陪。时值年末，也无什么大事，他整天都是清闲的。 这一决定出去玩，许清渠当即就喊人去准备马车。 上京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致可赏，春泛湖、夏赏荷、秋闻桂、冬竹青。 因着冬季不常下雪，所以雪景自然是难得一见的。但好在上京城中城外都有绵延不绝的竹海围绕，特别是京郊的南山更是冬季岁寒三友的最佳赏景之处。 十多年前帝位更替时，上京的风雅之气也受了重挫，导致几年间京内都满布着压抑之气，王孙勋贵之家们也只在府内走动，不敢外出活动。 好在没几年，朝政顺遂了。新皇又明里暗里示意士族间不必再惶恐小心，也带头办了几场风雅之宴，上京内的风雅之行才又渐渐恢复了起来。直到如今，也算重归了当时的盛景。 许清渠看她穿的也暖和，便定了主意去京郊南山一游。 年末时节的上京城里热闹更甚以往，走亲访友的出行比比皆是。同时还有大批置办年货的人家，也挑着暖阳高照的日子尽早出门置货。 马蹄哒哒哒载着两人到南山时才巳时四刻，正是不早不晚的好时辰。许清渠下了车，返身扶着齐洛蔺下了车驾，引她看南山的竹景。 南山的竹海景色她早已赏了不知几多年，如今只算重游。但她还是给足了许清渠面子，一脸赞叹得看着那一片波澜壮阔的碧浪滔天。 南山竹海的起始处修筑了一条石板路，一路蜿蜒进去先到的是一处望山亭，亭名为听竹涛。恰如其名，坐于亭内可听得风过竹海出的簌沙之声，确是如浪涛一般绵绵不绝。 过了那望山亭再往内行抵达的是竹海中段的镜湖，镜湖水清如镜故而得名，不知源头何处，但嵌在南山谷地，日日映着竹海的碧绿，也让它成了一块上等的绿绸缎。 镜湖湖畔不但有可供休憩的茶舍竹房，还有连成排的竹筏以及专门的撑篙人可为风雅之士撑上一段水路，一游画中景。镜湖后就是上山的路了，到了南山顶可俯瞰上京城景，还有一大片的梅林可供欣赏。 许清渠领路前行，自然要带她去镜湖一游。 两人的步子才踏上石板路，后头有一道声音朗声在喊：“前头可是许清渠许先生？” 许清渠和齐洛蔺齐齐回身往后看，但见一个淡蓝衣衫的少年公子哥正冲着许清渠挥手，神清目秀的脸上一派惊喜之色。 见许清渠停住步子，忙小跑着奔了过来。到了许清渠面前才规规矩矩的见礼问好，“见过许先生。”语气里甚是欢愉。 许清渠也打了个揖，笑道：“姜小公子。真巧。” 第四十八章 膏粱子弟 姜文光嘿嘿一笑，语气欢快的问许清渠：“许先生也是受了长孙英杰之邀来赏景吃茶的？没想到那小子还请了先生来，竟还保密不说，幸好我临时改了主意过来，不然可就见不到先生了。八?一?■?中文网．ww.８1zw.cｏｍ ?” 看他一副幸好自己聪明的模样，许清渠摇头浅笑，泼了他一头冷水：“原来今日长孙二公子约了在这里赏景啊，许某并不知道。” “啊……原来不是长孙英杰邀你的啊！”姜文光顿时垮了脸。“那许先生一个人来赏景？哦……也不是一个人。”话间已经看到了齐洛蔺，姜文光打量的视线在齐洛蔺身上绕了绕。 看姜文光注意到齐洛蔺，许清渠心里一动，忙为两人介绍。“姜小公子，这是许某家中小侄女。小侄女，这是姜伯侯府的小公子。” “姜小公子。”齐洛蔺福了礼。原来是姜行知姜侯爷家的公子，齐洛蔺知道这人，因姜家有女儿在宫里。姜家也是当今圣上登基的功臣之一。 “小姐有礼。”听闻是许清渠的侄女，姜文光忙一副谦雅的模样给齐洛蔺见礼。 他很是崇拜许清渠，所以许清渠的亲戚自然也爱屋及乌。??●?网ｗww.8１zw.com ▼本来还觉得齐洛蔺其貌不扬，这一眨眼间就觉得人家小姑娘眉清目秀长的很入眼。 “许先生，那你现下打算去哪里看景啊？是去镜湖还是去南山顶？”姜文光想着要是许先生去镜湖，那他也去镜湖，顺便支应长孙英杰一声自己来了。但要是许先生不去镜湖而去南山顶，那他就随着去南山顶，不去见长孙英杰了，反正他本就没说一定会来。 许清渠看他脸上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老实告诉他，“自然是要去镜湖一游的。” “哦。那正好一起走。”姜文光立即打蛇随棍上。 这去镜湖一条道，许清渠又不能让他先走慢走，自然是一起前往。不过也正好问了姜文杰今日定伯侯家的长孙英杰都邀了哪些人来赏景吃茶。 姜文光想了一想，才缓缓报了名字，“应是有大理寺卿柳家的老大，老二，礼部尚书任家的敏学，光禄寺卿莫家的莫绍元。其他的，还真没记得那么多。” 许清渠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看来今日京中的几位优秀子弟都来了。机会真是难得，都省去他日后找机会一一引见了。 齐洛蔺见许清渠笑眯眯得看了自己一眼，忽得感觉不太好。八?▼一?中文●网．ww.８1zw.com ? 还没靠近镜湖湖畔的茶舍，三人已然听到有朗朗诗声从茶舍里传来，平平仄仄抑扬顿挫，一听便是京学里出来的好学生。 姜文光听了这声音，露出满面的嫌弃，告状似得对许清渠说：“长孙英杰这人，不过是前两日教学先生夸了两句他诗意境做的不错，这都两天了，还要拿出来显摆。真是没一点长进的。” 许清渠但笑不语，显然是习惯了姜文光时常说那长孙英杰的不好。 因镜湖近在咫尺，齐洛蔺不但欣赏到了那一块带云纹的绿绸缎，同时也看见了湖岸停靠的一座画舫船。船体周身挂着白底的纱幔，面上俱是各式大字，笔迹各不相同，看来应是出自不同人之手。 若说单看，确实显得独具匠心，风雅文艺。可现在置在这湖中难免觉得不过是些世俗的污渍，白白弄脏了这青山绿水。 许清渠看齐洛蔺两眼只看那画舫船，在一旁解释说：“那画舫船是皇十二子遣人弄来的，还特地取名叫了丹青船，船上那些字都是当今各府各家的公子千金们所书。” 齐洛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以只有许清渠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咕哝了句：“附风庸雅。白白糟蹋了美景。” 许清渠忍不住扑哧而笑，一旁的姜文光也面上尴尬。他从小习武，耳聪目清，所以齐洛蔺哪怕说的小声，他也听见了。那船上可也有他的笔墨在，如今被人这么一评说，他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起来。 偏偏许清渠还提议了一句：“小侄女，不如我们去那画舫船上看看。那画舫上可是有各家公子的墨宝，你不如去赏赏，看谁写的好，谁写的不好。” 姜文光更尴尬了。 齐洛蔺并没有分神注意过姜文光的尴尬，听了许清渠的提议后想了想，就说了好。都说字如其人，她也正好先观字猜人，看看如今各府各家的子嗣到底是如何的人物。 姜文光一听，肚子里琢磨着总不好自己一人丢脸，忙对两人说：“那两位先去画舫船上，我先去茶舍告知他们。”说完还不等许清渠说一句就跑向了茶舍。 他这话恰恰中了许清渠的下怀，满意得看着他去了茶舍，领着齐洛蔺就去登船。 画舫船前也没个看守的人，许清渠和齐洛蔺轻巧的上了船去。从头一面的字开始，许清渠一一为她介绍了墨宝的主人，幸好每一方字下都有落款是谁人书。不然恐怕有些字许清渠也认不得是谁留下的。 齐洛蔺一面记一面随性品评着，一面才看到中段，湖畔就热闹了开来，嘻嘻哈哈的都是少年儿郎的声音。 许清渠掀了一块纱幔看出去，只见上京城内几位有头有脸的膏粱子弟都已快到了画舫船边，人堆里头赫然还有画舫主人皇十二子的身影。 许清渠的才名一直都名冠上京城，兼之许清渠又不似普通读书人那般死板无趣，所以许多王公侯府的公子都待见他。 两年前许清渠随着泷秀王远赴玉龙关驻守，各府的公子们每每聚会都觉少了什么一般无趣的。好不容易泷秀王回京了，结果大军归时只见泷秀王不见许清渠，众家公子又是一片失望。 原本还向泷秀王打探过许清渠去哪儿了，得的回答是游乐山水去了。却没有想到才不过几日，许清渠竟然已回了上京，而且今日还来了南山，这都忙不迭的过来看人叙旧。 各家公子中以皇十二子身份最尊，这会儿自然也是走在最前头的，后头跟的才是长孙英杰和姜文光。 许清渠看这些公子们直接冲上画舫船来，忙站到齐洛蔺身前挡了挡。“各位公子都留步。” 第四十九章 皇十二子 “许先生，你可是回来了。八一■◆■▲中文网ｗww.８1zw.cｏm ●我前些天还问了泷秀王，他说你游乐山水去了，归期不定，没想到你回来也不给我个口信。”头一个开口的是皇十二子萧明义，今年一十六。也是他得知许清渠没有同泷秀王大军一起还朝后跑去问了萧承羡的。 他一说话，后头众家公子都跟着附和，大多是欢喜他回来京城的。 齐洛蔺听着皇十二子的声音，自许清渠身后偏头露了只眼睛出来看皇十二子。皇十二子的长相随的他母妃，唇红齿白，孩提时就是一玉雕似的人物，如今少年郎了，粉雕气退去了不少，眉宇间隐隐神似了当今的圣上。 在她探出头看萧明义的同时，萧明义也现了她，惊奇地瞪了她一眼。许清渠还没成亲，如今身后突然多了个小丫头，到让人奇怪她的身份。 许清渠回头一看齐洛蔺伸个小半个脑袋，无奈一笑，向萧明义告罪，“许某不知十二皇子竟如此挂念许某，真是罪过罪过。”说完，往旁让了一步，让齐洛蔺露了面，大方的介绍：“这是家中的小侄女，今日天气好，便带她过来看看景致，没想到这么巧合还能遇上十二皇子和各位公子们了。” 许清渠介绍的当口，齐洛蔺统一向所有人福了一礼。 皇十二子疑惑的看看齐洛蔺，又看看许清渠，忍不住问他：“我听闻先生世上早没什么亲人，眼下竟然有侄女了。???★网www.8１zw.coｍ ?” 许清渠弃儿的身份在上京城里就不是秘密，原本其他人听了许清渠介绍也没多想，还是皇十二子脑子清明，一下就说到了点子上。姜文光一想他早一步听许先生介绍了人，可竟然就想不起不对的地方，实在是丢人，窝在萧明义身后什么都不想说了。 “本以为亲人都不在了，可世事就是这么巧合，这次外出便就寻回亲人了。”对于萧明义的问题，许清渠解释起来可轻松简单，还不用担心别人会不信。世事本无常，老天自有安排的事比比皆是。 反正萧明义信了，其他人也跟着信了。这是好事，又是别人家的好事，众人没理由不信。 口里纷纷祝贺过许清渠。 长孙英杰趁此忙开口邀许清渠一同加入他们，许清渠看看齐洛蔺，也急着不应下。 萧明义看许清渠似乎是以齐洛蔺的意思为准，又见他们在船上，便想他们或许是想要游湖，就问许清渠：“许先生可要一同泛湖，等游过湖一起去茶舍用些午膳。下午时候我九哥他们也要来呢！”皇九子萧明哲与萧承羡交好，与许清渠的私交也多，萧明义将萧明哲抬出来，猜想许清渠应该会赏光。??▲●网www.８1ｚw.cｏm ▼ 也正如萧明义猜度的那样，许清渠听说萧明哲午后要来，确实有些想要留下的意思。 然而还是要问齐洛蔺的意思：“小侄女，不如乘着十二皇子的画舫游上一游？从湖中看景可比湖畔看来生趣很多呢。而且十二皇子这画舫船可不是人人都坐得的。” “听世叔的。”齐洛蔺一副都好的模样。既然不是人人都坐得的，那她自然不会白白浪费这机会。 “好，那咱就游湖吧。”许清渠笑眯眯得看向萧明义，“十二皇子这画舫船还没下过几趟水吧，许某这次可有幸了。” 这画舫船饰成不过才月余，只才下了两次水，这是第三次。头两次下水的时候都是自家兄弟间，还不曾请过旁人。所以这次萧明义是借着长孙英杰的名头特请这些公子少爷们一起乘船玩一玩的。也因是如此，今天到场的十几个公子都是上京城里最有脸面的人家的公子。 “许先生客气了，要不是你不在上京，这船头一次下水我就喊上你了。”萧明义吩咐了后头的人去张罗泛湖的事情。 不一会儿船就缓缓离了岸。 各家公子也是头一趟坐萧明义的画舫船，而且画舫纱幔上还有自己的墨宝，这感觉自然觉得新奇。有的干脆要请许清渠去看看自己题在纱幔上的诗句，要他品鉴品鉴。 恰巧许清渠和齐洛蔺本就在看字，如今受人邀，也就不推辞了。 头一个去看的是礼部尚书公子任敏学的诗词。 “不愧是任尚书家的公子，这词做的真好。”许清渠看过后自然是赞不绝口。 任敏学听了许清渠的夸赞，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高兴，但眼里闪闪亮的光芒却是瞒不过人的。 光禄寺卿的三公子莫绍元听了却不服气，也请了许清渠去看他的诗。许清渠看过后也是赞他诗文好。莫绍元听过后也是高兴不已。 随后是其他家的公子，许清渠看过这个说好，看了那个说妙。一圈儿下来，都是夸赞的，却是没有一个不好的。 众家公子都被哄高兴了，独独十二皇子还没被许清渠赞过，这会儿也问他，“许先生赞他们个个都好，那许先生觉不觉得将他们这些未来栋梁的墨宝先一步收起来的主意如何？这座画舫船可算得独具匠心了？” 这分明是讨赏的话恐怕整个上京城也只有皇十二子萧明义才能厚着脸皮说的出口了。 而之于这个问题，许清渠却不想自己来回来，眼一瞄站在一旁的齐洛蔺，伸手指了指她，说：“十二皇子这个问题我家小侄女早前正好同我说过了，不如就让我小侄女来说说她的想法。” 目光齐刷刷的都聚到了齐洛蔺身上。 齐洛蔺见许清渠出卖自己的行为，不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然而此刻萧明义已经看着自己，静候着自己的高见的模样，齐洛蔺真不知道是该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旁边的许清渠还补了一句，“小侄女尽管大胆说，十二皇子心气好，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不会责怪你的。” 这话似乎是在说给她听，其实不过是在提点十二皇子，她可能说的并不是赞美之词。 既然许清渠都提前给十二皇子提了醒，那齐洛蔺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另想他词了，直接老老实实的将之前说给许清渠听的话说了出来，“用意是好，匠心独具也可算。只不过尘世气太多，搁在这天然去雕饰的景致内，总觉得太附风庸雅，污了美景的颜色。” 萧明义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被一支利箭给刺穿了。不只他，还有其他从来只得褒扬的世家子弟们。 第五十章 皇子明哲 现场中也只有姜文光这先一步听过齐洛蔺评说的人能坦然得应对她的再一次评说。◆八★?★一中文网．ｗw.81zw.ｃｏm ?眼见自己的小伙伴都一副身受内伤的模样，不得不说，现下他的心情还真不错。真是好玩！ 许清渠心里也偷笑了下，这萧明义前几日言语里还对萧承羡不客气了半句，眼下总算有个机会挫一挫这萧明义的锐气了。面上却忙是为齐洛蔺的童言无忌向皇十二子赔罪。 “十二皇子莫怪，我这小侄女年幼。” 萧明义因许清渠刚才就已经提点过，再加之说话的这小姑娘又是许清渠的亲戚，他当然不能当面就作出来，不过再显露出的笑容就僵硬了不少。 “许先生，无妨。也是我思虑不周，还是这位小姐看事物透彻。” 齐洛蔺冲着萧明义怯怯一笑，也不接话，只任许清渠客套去。 画舫船行了一段距离后便返程了，因着镜湖外通着河道，前段的水流变急，撑船人未免出意外，也就改了方向。 舫中事了，众家的公子们正在谈天，许清渠则领着齐洛蔺去前头看两岸的景致。 齐洛蔺远眺着远处的峰峦叠嶂，身旁许清渠负手而立，悠赏着岸上的景致，边悄声问了她一句：“小侄女，依你看这些世家公子中可有你瞧得上眼的？” 齐洛蔺收回极目远眺的视线，斜睨了许清渠眼，“世叔想做什么？”他的话说的明白，她哪里能听不出来他问话的意思。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ｍ ■ 许清渠也真如她所料的那般回答的实在，“自然是给你挑如意郎君啊！这十多个世家子弟都与你年纪相仿，还没议亲呢，你要有看的中的，世叔给你把关，要好的咱就定了。” 齐洛蔺真是哭笑不得，身后这些世家子弟都是人中龙凤一般的存在，多少人家的闺女都想着要与之婚配，怎么从许清渠嘴里说出来，仿佛身后那些不过就是些市井小民，可随意任他安排。 “世叔，不多时前才拜你所赐让这些世家公子都受了伤，你还想人家会喜欢我吗？估摸着都讨厌我了呢！” “哎，你这就不懂了。咱这是姿态高，是有内涵。”许清渠不赞同她的说话，拿出了自己的观点解释给她听，“正是你刚才那话将他们先伤一伤，如此才能体现出你的不同来。他们都是俗人，就你是透彻的上人，将来若是有幸将你这样透彻的人物娶回家里，那还不是他们的福分了？” 许清渠的歪理乍听真是无语，但一细思，似乎还真有那么回事了。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ｏｍ ?齐洛蔺转头看他，笑问：“世叔，原来你刚才就想好了要给我下套呢？” “怎会？”许清渠自然不会承认。 顺风顺水的画舫很快便回了茶舍岸边，时辰恰巧到了午膳的时候，虽然其他世家公子都是独身而来。但作为东道主的长孙英杰和萧明义自然不会独身而来，所以一早就有仆役准备好了众人的午膳，这会儿一众人下了画舫后就有仆役引着去茶舍。 午膳采的是分席而食，每人的吃的菜式都是一样的。齐洛蔺坐在许清渠身旁，默默不语的用着午膳。其他公子哥们倒是饭中还谈天说地，一顿午膳用了许久。 齐洛蔺嫌弃他们话多吵闹，吃完后跟许清渠说了声就去外头走走消食。出了茶舍走了几步后便坐在茶舍一边的檐下，边晒太阳边欣赏镜湖倒映出的一片美景，直到有几人的谈笑声近了，她才现石板路那头又来了人。 循声一望，头一个瞧见的便是一身黄底胸前绿叶纹大氅的萧承羡。心里惊奇，他怎么也来了。而后才现在他一左一右的两个年轻人。 左侧的年轻男子一身灰色繁杂暗纹金线滚边的儒服，眉宇间与皇十二子颇是相像，不过或许是因着年纪不同，比之皇十二子更是气宇轩昂，王者气盛。 右侧那位青年则是一张端正脸面，剑眉星目，一身墨色的劲装，走路时一手隐隐扶在腰侧，像是握着宝剑的姿势，应该是习惯动作了。 看萧承羡左右那两人满面的笑如春风，连带萧承羡表情也是闲适，齐洛蔺便猜测这三人一定私交甚好。 三人渐渐走近，眼里自然也看到了齐洛蔺，旁边两人不认得齐洛蔺，萧承羡却在经过她面前时停了下来，看了她眼，淡声问她：“许清渠带你来的？” 齐洛蔺昂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在里面？”萧承羡的问话都属简洁型的。 齐洛蔺再次点了点头，“是。” 劲装青年看他俩对话觉得有趣，也靠了过来，笑问：“哎呀，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啊？生的娇俏可爱。” “许清渠的侄女。”萧承羡知道他问的是自己，也就告诉了身旁的人。 “什么？许清渠的侄女？”身旁的人显然吃惊不小，牛眼瞪的老大，眼珠仿佛都要掉出来。 萧承羡这一说，另一侧的人也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齐洛蔺一番，眼里也是惊奇，不过没另一位夸张。 “许清渠那厮不是孤家寡人一个吗？从哪里又冒出个侄女来了？确定这小姑娘不是许清渠从哪儿买的童养媳妇吗？”劲装青年明显不信，又向萧承羡确定。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许某人就不能有侄女了？” 许清渠气哼哼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齐洛蔺转头一看，许清渠不知何时已经出来，这会儿正快步走过来。 许清渠一路走到齐洛蔺身后才停了脚步，责怪地道：“闻人柳，你要敢欺负我小侄女，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闻人柳摆了摆两只手，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模样。呵呵笑道：“你哪里瞧见我欺负你小侄女了？我就是吃惊，你竟然还能有小侄女啊！” “嗯，我也吃惊。”另一人也附和了声，面上都是笑。 许清渠无语，也不再跟他们多言，俯下身指了两人介绍给齐洛蔺说：“这个粗野莽夫叫闻人柳，以后见着他不要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物。这位是皇九子萧明哲，喊九殿下便可了。” 齐洛蔺顺着许清渠的指点看向萧明哲，果然他就是皇九子萧明哲。口里已经喊了起来：“九殿下，闻人公子。” 闻人柳一听，又是瞪了眼，吃惊不小，“这娃儿聪明！竟没叫错我。” 第五十一章 四位名人 齐洛蔺不解闻人柳那一脸吃惊加感动的夸张是真是假，更不知道闻人柳因姓氏困扰，时常有人喊错以为他姓闻，而非闻人。八▲一★中?■文网．ww.８1zw.cｏm ?这对闻人柳来说是一件非常心塞的事情，所以每次碰见不相熟的都要先一步告知旁人自己的姓氏，没想到这次许清渠还没及时点明清楚，齐洛蔺竟然也没喊错。 相对于闻人柳的感动，许清渠却觉得这是正常的，谁让齐洛蔺是他的侄女呢！侄女就是这么聪明，怎样！ “那是，这可是我侄女，随我一样聪明！”许清渠说的骄傲，马上就惹来了闻人柳不屑的白眼。 “侄女，又不是闺女，还随你？你们瞧瞧这老小子是不是思春了？” “侄女与闺女有何分别？” 两人像是两只斗鸡一般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了起来，萧明哲笑呵呵得看着他们俩，劝也不劝，只管自己看戏。反正这两人不对盘，每每见面都要说几句对方的不好才甘心。大家都习惯了，也因着他们这样才有了不少的乐趣。 萧承羡皱眉看了看两人，也是一副懒得理他们的表情。低头再看齐洛蔺，顺便也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淡淡然的问她：“这是今天送去的新衣裳？还合身？” 齐洛蔺听他的关怀，抿唇一笑，点点头：“嗯，合身。八?▼一?中文●网．ww.８1zw.com ?多谢王爷。”说罢爬站了起来，让萧承羡更清楚的看她身上的衣裳。 “嗯。”那就好。头一次让去人张罗小姑娘的衣裳，他担心的就是衣裳穿不合身。眼下看她穿戴的很精神，也算宽心了。 许清渠和闻人柳的吵闹声引起了茶舍里的注意，有人闻声好奇的探出来一看，现了萧明哲几人，忙告知了茶舍内的众人。下一秒，众家公子都走了出来。 “九皇兄。”走在最前的依旧是皇十二子，高高兴兴的和萧明哲打了招呼，然而才给萧承羡见礼，口里又要好的喊了闻人柳一声闻人小将军。 闻人柳被喊小将军，面上很不高兴，长辈们儿时戏称他小将军也就算了，他如今已成年，碰见了人谁不都是客气的喊自己为闻人将军？偏偏萧明义比自己小几岁，却非要喊的亲热，被这么一个毛头孩子这么唤，简直就跟被侮辱了一般。所以尽管萧明义先同他说话，他也没有要理萧明义的意思。 只不过众家公子可没闻人柳的别扭心思，眼见来了这三位人物，自然都高兴坏了。八一?中?文●?网ｗww.81ｚw.ｃom ? 许清渠的才名，萧承羡的美名，萧明哲的仁名以及闻人柳的武名都是上京里出了名的。上京公子们的聚会也有两年多未曾聚齐过这四人了，若是让上京的千金闺秀们知晓此刻的南山竹海正聚齐了这四人，恐怕得抓狂不已。 家中有姊妹的甚至都已经想好了说辞，回去后一定要好好逗逗家中的姊妹了。 可十二皇子萧明义却表现的并不是很开心。 昨天拜请了萧明哲大半天才说动了他今日来南山玩一玩，只是萧承羡和闻人柳的出现，则在十二皇子的意料之外。闻人柳还好说，可他并不曾有邀过萧承羡，更不可能会邀他。 在如今的众多皇子中，十二皇子独独喜欢九皇子萧明哲，虽然两人并不是同一个母妃所出，但萧明义打小就爱当萧明哲的跟屁虫。只是萧明哲又与萧承羡很是要好，上京都相传两人已经好到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程度。按照这道理来说，萧明义既然爱戴萧明哲，自然也是与萧承羡交好的。可是也不知为什么，萧明义自小便不喜欢萧承羡。如非必要，不然他是能无视萧承羡便无视的。 然而有些事也令萧明义觉得很挫败，比如他打小爱戴的萧明哲与萧承羡很要好，再比如他敬佩的许清渠也与萧承羡很要好，再再比如功夫了得的一度想让他拜师学艺的闻人柳也与萧承羡交好。 怎么他喜欢的人都会和萧承羡交好？这个萧承羡未免也太讨人厌了！ 萧明义的不高兴并不做掩饰，对于他心意了若指掌的萧明哲只能站出来，用话语来转移自家皇弟的注意力，“十二弟，闻人将军听闻你有座别致的画舫，特意要来一道看看，你可愿意用你那座别致的画舫载我们游历一下山光湖色啊？” “是啊是啊，听问十二皇子的画舫上可有各家公子的墨宝啊，就连我家那不成才的二弟也涂抹了两笔？我可真要好好看看。”闻人柳附和着萧明义的话，他一介武夫从来都不爱这些风雅的东西，可是听说自家那不爱功夫只喜欢舞文弄墨的二弟也写了篇词收到了萧明义的画舫船上，自然也是好奇的想看。 而另一番深意则是知道萧明义不喜萧承羡，总是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对萧承羡出言不逊。虽然萧承羡从不计较他的稚子行径，可他和萧明哲看不过去啊！ 这趟南山之行也是萧明哲力邀了萧承羡一起来走走透透气的，未免萧明义又给萧承羡难堪，他可得好好的先顺理好这小子的毛。 萧明哲和闻人柳以为两人的夸赞会让萧明义高兴，可哪知萧明义只高兴不到一瞬就高兴不下去了。 萧明哲说他的画舫别致是让萧明义觉得高兴，可再一看齐洛蔺也在场，自然就想起了她之前的评语，这高兴就生生断了线了。 萧明义虚看齐洛蔺一眼，说：“也算不得别致，九皇兄谬赞了。” 这小子转性了？竟也懂得谦虚了？闻人柳很是吃惊。 萧明哲也纳罕这深受父皇疼宠的十二皇子竟然也懂得谦虚。 只有许清渠笑眯眯的看了看齐洛蔺。 齐洛蔺看了他投递来的眼神，只是无言以对。 萧明哲对于萧明义转性也并不做多想，又换了话来问他：“那十二弟是不欢迎皇兄坐你的画舫？” “怎么会！九皇兄要坐随时都可以啊！”萧明义急急的表白心意，甚至已经喊小厮去通知撑船人准备。 萧明哲笑看着自家皇弟的表现，转头对萧承羡说：“走，带你游湖看看风景。” 第五十二章 武将之风 十二皇子的画舫又一次驶出了湖岸，又顺着镜湖的水流往南而去。?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 萧明哲、闻人柳虽说都是要上船看看各家公子的墨宝的，可等船开了后，却统统都陪着萧承羡到了船头赏景去了，哪里真的是要看什么公子们的墨宝。 各家公子们自然想一同挤到船头去听听三位聊些什么，或许能接上话题成为其中一员，然而船头毕竟地方有限，加之十二皇子脸上的不快，结果也没人敢去打扰。 “哎呀，虽然比不得撑篙赏景的脱世俗，可不得不说在这船上赏景也是别有一番风景。”闻人柳迎着暖阳和风，也被眼中的美景所折服，变得风雅起来。 萧明哲也是赞同他的观点，便笑着提议说：“等开了春，也弄艘船搁这，你我几人再一起来泛湖。” 这提议立即得了闻人柳的附议。 萧承羡只听他们说，也不附和也不反对。面上始终淡淡，犹如谪仙一般的姿态，再惊喜的事物也没法让他多生出一些波澜。 然而饶是如此，萧明哲与闻人柳也并不与他计较，依旧说给他听。 三位同样俊秀挺拔的风流人物在船头赏景谈天，许清渠则领着齐洛蔺在船尾赏船行过后的漾出的水纹悠然。▼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ｍ ? 许清渠一边还费心教育齐洛蔺，“那闻人柳是镇国将军家的老大，一介武夫，粗俗的很，你不要多搭理他。说起来他家中还有一弟名唤闻人林，那小子是个不错的，生的俊俏，自幼受着四书五经熏陶，就不像闻人柳那样只喜舞刀弄枪的。有时间带你去见见，你要觉得好，我就帮你去搞定了去。” 齐洛蔺勉强听完许清渠的话，已经控制不住面上的表情，满面的哭笑不得。无奈的对他说：“世叔，你要还这样，我可保不准要被你吓得跳船了。” 许清渠无辜的看她，嘴上自动自的停住不再说。 见他消停了，齐洛蔺才问他说：“我刚看十二皇子似乎并不欢迎王爷来呢。他跟王爷不对付？”萧明义的不喜欢真真是毫不掩饰的，齐洛蔺想不注意都难。 许清渠哎了声，“要不是他是十二皇子，又深得圣上的喜爱。有时候我真想狠狠揍他一通……”许清渠挑了几桩萧明义对萧承羡不敬的事情说给了齐洛蔺听。 齐洛蔺听过，皱了皱眉。真是个欠收拾的小孩子。 画舫到了一定的距离后又返程回去，船头的三人看过了美景，进了舫里与那些世家子弟们闲谈，话间谈说着不知怎得就说到了早前齐洛蔺评说这画舫的事情上来。?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 有公子将齐洛蔺的话原原本本背诵了出来，闻人柳一听当即哈哈而笑，惹的十二皇子脸色黑如锅底，十足的不高兴。 闻人柳却不理十二皇子的囧意，大声唤着许清渠，见许清渠不搭理自己，还亲自跑到了船尾来，“许清渠，你侄女可真是个妙人啊！” 许清渠哼笑了一声，脸上一副那是自然的表现。 “许清渠，把你小侄女借我一用。”闻人柳知会了许清渠一声，伸手就拉起了齐洛蔺的腕将她往船舱里带。 闻人柳是武人，力道自然不小，哪怕他已经放轻了力道，可也是相当于直接用蛮力将齐洛蔺拖走的。 齐洛蔺脚步踉跄得跟着闻人柳进了船舱里，好几次都差些被自己的裙摆给绊倒了。 萧承羡注意到了，眉头微微蹙了蹙。 许清渠气急败坏的跟着进来，口里喊着让闻人柳松手的话，等赶到齐洛蔺身旁时候，闻人柳也正好停了脚步，也不理许清渠，只指着面前的一篇诗词问齐洛蔺，“小侄女，你看看这个诗啊，写的是好还是不好？”闻人柳指的正是他弟弟闻人林提的诗。 闻人柳祖辈皆是武将出身，闻人柳从小受的熏陶便是以武保家卫国。对于自家弟弟弃武从文的做法，他心里自然是不喜，更是时时刻刻想要让自家弟弟回归正途。 刚才聊天中得知十二皇子被齐洛蔺的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更是没了平日的臭屁模样，心想着这小姑娘观点直白，与众不同，自然就想着她来看看闻人林的诗作，最好能让她批评的一文不值，这才好叫闻人林改邪归正。 闻人林的诗齐洛蔺刚才没赏过，如今赏鉴了下，便试探的问闻人柳：“闻人公子要我怎么说？” “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我就想听真话。”闻人柳说的坦白。 齐洛蔺看着他的表情，点点头，心里有了计较，坦白的说：“从诗文来看，做这诗的人一定是饱读诗书的。不过年纪尚轻，辞藻华丽，却没多大感觉，无病**的成分居多。不过，字迹遒劲有礼，颇为武将之风。”这诗是以景咏春的。平仄之间效仿了前朝大家的大林寺桃花一作。只不过写诗人空有一腔的诗书之论，考功名时尚可按着套路来，但这春秋的诗词之间却缺少了一些生气，未免有无病**之感。想来诗作之人年纪尚轻，也不曾游历过大好河山，只局困在上京城吧。 齐洛蔺尽量挑着简单易懂又不卖弄的文字说了自己的想法，待她一说完，闻人柳果然笑开了。 “好！好一句无病**！”闻人柳想着一定要把话记全了，回去后好好说给闻人林听。“好一句武将之风！”果然是武人之后！ 齐洛蔺的品评在这些年纪相仿的公子哥间并没有得到多少的赞同，但萧明哲却相当意外。 悄声问了句身旁的萧承羡：“这个小姑娘不同凡响，真是许清渠的侄女？” “嗯，确实是。”有许清渠的请托在先，萧承羡自然不会告诉任何人齐洛蔺的祖父是谁。就连萧明哲也是打算暂且瞒着不说。 “哎，许清渠捡到宝啊。”萧明哲觉得甚是遗憾，许清渠的人便不好动。 有了闻人柳的开场，萧明哲心思一动，也请了齐洛蔺去品评另一人的墨宝。有二便有三，渐渐地各家公子们都来请她看看诗词字迹，有看自己的，也有看今日不来的好友的，更多的是看自己的对头的。 只要听得自己看不过眼的对头得了个不好的评价，他们这心里自然开心的不得了。可以说，让齐洛蔺来评说，就是等着她挑刺说不好的。 这一番，齐洛蔺这犀利的小姑娘可就在在场的十多位公子心里留下印象了。 第五十三章 闻人心思 萧明哲此番前来镜湖的主要目的不过是捧场萧明义，并与萧承羡来坐一坐他的画舫，体验一回风雅。八●一?★中文?网．ｗw.8１zw.com ★毕竟他这画舫的名头可大，不但当今圣上与皇后坐过。其他几位有脸面的皇子王爷也都坐过了。 而头两回画舫下水时萧明哲三人都赶巧有事不在京内，所以萧明义始终惦记着这个九皇兄。至于萧明哲则是得好的同时也不忘还有个萧承羡。 如今既然主要目的已了，那也就没了继续留下来的意思。萧明哲下了岸后就跟萧明义告辞，说他和萧承羡、闻人柳还有事要先回京中去。 萧明义哪里不知道，所谓的有事不过就是这三人还要寻个没人的地方喝上一壶，闲聊一番。每回都是如此，口上说有事，一回头就和萧承羡呆一起去了。 萧明义瞬间沉下了脸，阴鸷得看着萧承羡。 萧明义虽只有眉宇间肖似当今圣上，可这阴沉着脸的气势却与当今圣上像了个十足十。 那些年纪相仿的膏粱子弟一看他这样，莫不噤声不语。 松泛的气氛瞬时冷了下来。 其他膏粱子弟怕萧明义的气势，可萧承羡却不怕。萧明义看他，萧承羡也回看了萧明义，眼神里平淡如云。 萧明义的那点小情绪，萧承羡完全不放在眼里。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 不说萧承羡不怕，就连闻人柳看到萧明义散出的怨念气，也只皱皱眉，半分惧怕的心思都没生出来。 还是萧明哲看不过去，担心萧明义又要不敬萧承羡，换了笑脸来哄萧明义：“改日我偷偷带你去罗市坊吃好吃的。” 罗市坊是京内最热闹的一条街市，吃喝玩乐等都集中在那条街上。 前阵子那里刚开张了一座酒楼，以野味为主打，萧明哲去了一次尝了尝，对那里的菜肴是赞不绝口。难得萧承羡与闻人柳都回了上京，今日萧明哲就想带这两人一道去尝尝。 萧明义听了这话，面色稍霁，却犹不满足。 视线一移，干脆对萧明哲说：“那不如今日就带我去。” 萧明哲一愣，显然没想到萧明义会这么回他，正想说眼下还有事情要忙，萧明义的下半句话就出来了，“九皇兄有事就先去处理吧，你请我去哪里吃饭？我可以先去等着。” 上过几次当，萧明义显然也学乖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萧明哲这回有了些许体悟。 只不过今天萧明义显然是打定主意跟定萧明哲了，回头就跟其他人说散了今日的聚会，一门心思要跟着萧明哲一起回上京。八一?中■文?●网ｗww.８1ｚw.cｏm ? 萧明义说散，东道主长孙英杰自然不好不从，这般也就彻底散了。 许清渠本还打算带着齐洛蔺去南山顶转转，但眼见日头西斜寒风又起，这来回恐怕天就暗了，到时只怕更冻人。只好也取消了原定行程，与他们一同折返。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外走，将竹海石道的静谧都热闹完了。 期间最高兴的莫过于闻人柳。 自见识了齐洛蔺直白简洁的褒贬了一番各家子弟后，他深觉得这个小姑娘有那么点意思。 这出南山竹海的路上闻人柳原本还走在前头，结果走着走着就落到了队伍最后头，绕到了齐洛蔺的跟前。 “还不知道小侄女的芳名是哪几个字？”此时闻人柳已经知道齐洛蔺的年岁，却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想着回去要好好教导弟弟一番，所以想来问清了齐洛蔺的名字，回去说时也说的出一二三来。 许清渠听他这主动的举动，疑心他是瞧上了齐洛蔺，登时不乐意。“闻人将军，你是何居心？” 闻人柳看许清渠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觉得他真是紧张过度。但假若自己有这样一位小侄女，恐怕也是要这么宝贝的。 “民女家里姓齐。”相较许清渠防范闻人柳的举动，齐洛蔺却给了闻人柳面子。 “哦，是齐小侄女。”闻人柳又看向许清渠，“齐小侄女的芳名是哪几个字？”这回问的是许清渠。 许清渠起初并不愿告诉他，但闻人柳又问了几声，许清渠最终还是说了。 闻人柳得了想要的，面上全然的满足。 一众人到了竹海外，各家的马车已经接了通知正在外头候着。萧承羡三人骑马而来，先一步上了马，萧明义是坐马车而来，不免落了慢，急匆匆的爬上马车，就吩咐了马车夫跟好萧明哲，深怕萧明哲会半道撇下自己。 临走时，闻人柳又驱着马到了许清渠他们的马车外头，隔着车壁喊话，“齐小侄女，改日请你去我府上游玩，到时候可一定要赏光啊。” 许清渠听过忿忿得掀开车壁上的一方小帘子，口气不爽得回他：“闻人将军府上一没风雅可赏，二没女眷可交，有什么可游玩的？” 闻人柳得了一鼻子灰，只能摸摸鼻子走开。 许清渠话说的没错，他家是没什么风雅的玩物，也没有年纪相仿的姊妹。可他家有儿子，有与齐洛蔺年纪相仿的儿子啊。他不过是想将齐洛蔺带回府去让弟弟们瞧瞧，兴许看对眼了呢？ 武人之家素来没文人那股子遮遮掩掩，非说是矜持的酸儒气，特别是他们闻人家，历来都是豪气出了名的，不喜欢的不会掩饰，要是喜欢的就更不掩饰了。 他就觉得齐洛蔺很好，要不是齐洛蔺年纪小了些，还未及笄。他又喜欢成熟的姑娘，对小姑娘没什么兴趣，不然早自己追求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还是得帮着自家弟弟一把的。 闻人柳心里打定主意，今夜回去一定要好好在弟弟面前夸赞夸赞这个齐小姑娘。 而闻人柳的心思，许清渠其实也早就猜出来了。不过越是轻易不得的东西越是美好，为了自家小侄女着想，他当然要不遗余力的给小侄女造造势，挡挡风。 放下了车帘，隔绝了外间的事物后，许清渠才露出了笑，觉得今日一行甚是美好。 各家各府的马车排着队，依次而行，一路浩荡的返回上京。 由于车驾过多，除萧明义追着三骑而去，扬起一路烟尘外，其他的车架俱是均而行，度谈不上快，但胜在稳妥少去了颠簸。 坐于车内，齐洛蔺看着许清渠，问他：“为何故意要我在画舫说那些话？”她指的自然是对于各家公子墨宝的评说。 按照她如今的性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出风头自然安逸躲着，可偏偏许清渠趁着独处时暗示她必须将各家各府的公子们褒贬一番。 她还来不及多问他什么意思，闻人柳便抓着她去点评他家弟弟的诗作了。 所以到了此刻，她才有时间来问问许清渠缘由。 第五十四章 有过婚约 许清渠知道齐洛蔺虽然配合自己，但她心里的不解早晚都会来问他。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只是自己的打算若真告诉了她，恐怕再有下次时，她就不会那么合作了。 于是似假还真的告诉她：“你既然并非池中物，自然要早点挣个好名声起来，将来找夫家岂不是简单。” 齐洛蔺听他这样说，也就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情。 一半真，一半假，问话前她早已经猜到了是这个回答。也是自己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多问一句。 掐断了这个话题，车厢内沉默了片刻。 齐洛蔺靠坐着车壁，脑中将今天见过的这些个世家子弟一个一个做下备注。远离了上京城十多年，如今上京城内的富贵之家早不是当初的那些，还保有当年风光的朱门绮户不过只剩了四五家，余下的俱是这十数年间升腾起的新贵。 对于这些新贵，她了解的都不多。其实这些新贵之家究竟是什么人家，早与她无关，她也无需去知道。可也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有些犯了好奇，此时记下指不定以后还要问一问的。 念头转至此，她突然就想起来王府里的那三位夫人以及萧承羡悬缺的正妃之位。 “世叔，王爷为何会还没娶妻？”问过，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他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怎么也该是各家抢破头的姑爷人选。八?一★中?文?网．ww.81ｚw.com ■” 齐洛蔺半天没有开口，一张口突然问他这个问题，许清渠一时被问住了。 但看她面上的好奇，心想着反正这事在上京城里不过已是陈年旧料，随便问谁都能为齐洛蔺解惑。他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但说话前还是稍稍斟酌了一下用词，“原本定了亲事，是大司农府上的嫡次女，只可惜……那嫡次女突然染了顽疾，一直不见好，后来这婚事由大司农禀了圣上，由圣上居中调停，就这么不作数了。” 齐洛蔺听这短短几句，心里却清明非常，这事听起来是大司农府上不愿耽搁萧承羡，但又有谁知是不是大司农家的嫡次女不愿嫁与萧承羡，或是大司农本人不愿结这门亲事。 总之，这事情大有文章。 理了一理，齐洛蔺挑着疑问又问：“那这婚事是谁保的媒？” “宫中的皇后保媒。” 皇后？皇后其人在齐洛蔺的记忆中淡的很，也就先略过了，“我猜那大司农家的千金是在定了婚事后才突然染疾的，是也不是。” 许清渠没说，但已经默认了。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ｏm ● 至于那位千金为何会不愿嫁入泷秀王府，要么是嫌弃萧承羡此人，要么是嫌弃萧承羡的身世。 齐洛蔺又问了许清渠一番如今这位大司农的事情。 许清渠简要的说了说，说多了齐洛蔺也不能知道那么多，所以许清渠也就只说了大司农的姓名，以及族中源。 如今的大司农卿姓何，名正信。祖上林州何氏。原本不过是州省一通判。新皇登基后提拔入京在司农奉职，后家中嫡长女嫁了光禄大夫，也是靠着亲家的本事才入主了大司农的职位。 在京为官的人家，莫不想攀一门好亲事牢牢扎根皇城。最好是圣上跟前得脸的，家世又上乘的。有光禄大夫这门亲事在，泷秀王这种虽看来名头大，但全无根基，甚至哪天圣上一不高兴翻了旧事就没性命可言的光杆王爷，大司农可不会傻的去攀。 因有皇后夹在其中，何家自然不好立马回绝，只好迂回的托病延下了婚事，一直到传出何家姑娘顽疾难除，历时便有一年，后来何家以此拒婚，圣上同意，同时也怕泷秀王难以接受，便做主将他派去了玉龙关驻守。 一去两年，京中笑声也断了。何家姑娘的病也好了，虽然耽搁了三年，如今已快十九高龄，但许清渠此番回京也听说了何家已在与京中多家世家侯府相谈，何家嫡次女的婚事似乎有了眉目。 许清渠也将这事当了笑谈，略略告诉了齐洛蔺。 粗粗了解过何家后，齐洛蔺接下来就很顺当的带到了江夫人那三位夫人身上。既然三位都是有封诰在身的，便不会只是一般人家。 许清渠原本疏忽想不到给齐洛蔺做些功课，如今既然在人家内院住着，自然是要好好给她说说清楚明白，这会儿齐洛蔺问了，许清渠也就顺势将那三位夫人正正式式的介绍给齐洛蔺知晓。 三位夫人除齐洛蔺已知晓的江梓琳、姚元霜外，剩下卫夫人的闺名是为佩玉。 江家老爷官拜吏部侍郎，江梓琳是江侍郎的嫡次女，家中排五。当初在家中也是娇女一位，因是圣上亲自配的，江家也没办法。 而姚家相比江家并不差，同在六部行事。只是姚元霜在身份差了江梓琳一筹，虽是家中长女，却是庶出的。与之相同的还有卫夫人。 卫家乃武将之家，虽只是游击将军，但也有不少的军功。卫佩玉在府中行三，庶女一枚，在家中时也算不得受父亲嫡母疼宠，到了泷秀王府情况也差不多。 三人中除了江梓琳外，另两家恐怕也是不愿意与泷秀王攀亲的，故而推出来的女儿俱不是家中受宠的，甚至嫡女也是舍不得的。 也是因为嫡庶之别，如今泷秀王府才有江梓琳在代行主母之责。 终于将泷秀王府的内宅之事了解清楚，马车也进了王府的西角门。 齐洛蔺与许清渠话别了几句后，就有人来说是受了管事方嵩的吩咐带齐洛蔺回去了内院。 柳曲院今日没有齐洛蔺在，院里的人都闲散了一天，这会儿见她回来，才又重新打起精神来伺候她。 吴妈妈见她清早走的，至晚才归，心里好奇她这一整天都去哪儿，但碍于身份又不能多问。只拿话问她是不是累，又是不是觉得饿，想着或许她自己会提两句这一天的去处，可惜齐洛蔺始终不触及她的想法。 出去晃了一天，齐洛蔺心情还不错，用过晚膳，早早沐浴后就赖在暖阁里看书打时间，很晚才回房里睡。 第二天睡醒，吴妈妈与两个丫鬟又不见人，齐洛蔺还是自己爬起来整理了自己。 等跨步出去才看到吴妈妈送着一个妈妈与两个小丫头离开柳曲院。 吴妈妈送走了人回身一看齐洛蔺正在廊檐下，哎哟了声忙跟她告罪，“姑娘起来了。” 齐洛蔺不听她告罪的话，只问她：“刚才来的是谁啊？”心里却在想，怎么天天都有人来。 第五十五章 散财童子 吴妈妈在泷秀王府当差这么多年，往昔的忙乎加起来都没最近这段日子忙碌的事情多，近日应酬的人也都快与往昔的人数齐肩了。●八一▼中★文◆网www.8１zw.com ★ 想起刚才由玲珑院捧过来的几匣子头面饰，吴妈妈在回答齐洛蔺的问题时犹显得激动，“姑娘真是个有福的人。江夫人这一早就差了院里的管事妈妈给姑娘送了两匣子的饰过来。” 由府里江夫人亲自打点的饰，那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吴妈妈刚才就着管事妈妈的手过了一眼，看着那些簇新的头面饰，吴妈妈都看晃了眼。 齐洛蔺在听过后，“哦”了声以示了解。 昨儿是衣裳，今儿是饰。一前一后，一搭一档。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齐洛蔺也不知道该如何来说这个江梓琳，该说她不愧是世家的千金，各方面都周道。还是该说江梓琳对萧承羡真是关注的很周全，他做了什么，她便顺应着也做了什么。不愧是掌一府事务的，总有她的手段在。 齐洛蔺今晨起来穿的还是自己带来的单薄衣裳，眼下稍站会儿就觉得有些冷，返身就往屋内走，吴妈妈也跟了上去。 齐洛蔺虽然对玲珑院送来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但吴妈妈还是兴致高昂的将东西捧到了她面前，让她一一过目，还对她说了许多好话。八?一?中文▲?网ｗww.81zw.ｃoｍ ■ 话末，吴妈妈还告诉齐洛蔺说：“姑娘，过会儿府里的针线师傅要过来给姑娘量几身衣裳。” 量身制衣裳？不用多加猜测，齐洛蔺也知道这一定是江梓琳吩咐过来的。 果然，吴妈妈张口说：“这也是江夫人特意吩咐的。”虽然吴妈妈心里也知道江夫人这么做无非是因为萧承羡的赠衣行为所故，不然齐洛蔺来了府里这么多天，为何直到今日才唤针线师傅过来。但她也得老老实实告诉齐洛蔺，卖了江夫人这个好才成。 在这府里，江夫人毕竟是掌一府之事的，要想日子好过，那就不能得罪江夫人。 “嗯。”齐洛蔺应了，又问了吴妈妈针线师傅什么时候能来，在得了个并不是很清楚的答案后，她知道今日恐怕是无法去外院了。 一直等到了巳时五刻，府里的几名针线师傅才姗姗来了柳曲院。 吴妈妈态度热络的招呼着这几名针线师傅，然而这几位师傅在对待吴妈妈时却是神态淡淡。都是府里当了多年差的人，这些针线师傅的府里地位算来还在吴妈妈之上。 应酬了吴妈妈几句后便去见了齐洛蔺，相同的态度也在齐洛蔺身上得见。八▲一●■中?文网．ww.8１zw.com ●两句见礼的话后也没有其他废话，直接开始为她量身记尺寸。 针线师傅的动作较快，三下五除二便量妥了齐洛蔺的身量，又取了几段巴掌大小的不同花色布料给齐洛蔺过眼，让她自己选了颜色和花色。 府内几位夫人每季的制衣都是有份例的，不能多做，也不会短少。按照惯例府里几位夫人每季新衣都是四身，如遇特殊日子，譬如生辰、春节还可多加一身。 不过几位针线师傅来时得了江梓琳的关照，齐洛蔺这次可有六身衣裳的份例，所以这挑选上就有些耗时。 不但花色布料要与齐洛蔺合过，就是样式方面也得供给她参谋。如有雷同重复了，还得问她是否需要改动。并按照她的身量，合理的给她提些意见。 这一番下来，一直忙乎到了午时过半，针线师傅们才收拾好东西离开柳曲院。 几位的认真齐洛蔺看在眼里，觉得这几人态度虽淡淡，但事无巨细都周全的很。所以趁几位临走前，齐洛蔺特意让吴妈妈从玲珑院送来的头面饰里挑了几样，一人一样赠给了几位针线师傅。 针线师傅共来了四位，这一送就送了四样东西出去，吴妈妈心里很是心疼。也唯有齐洛蔺这拿不是自己的东西借花献佛的才一点也没觉得心疼。 四位针线师傅本不愿收，也还是吴妈妈忍着心疼说了一番好话，几位才勉强收下，吴妈妈看着心里更是疼的不行。 言语间送走了四位针线师傅，午膳也已被摆上了桌。 吴妈妈边伺候着齐洛蔺用饭，并有些话憋在心里想要同她说，好不容易等她用完了饭，正在漱口，吴妈妈已经憋不住。 “姑娘，今日江夫人又差人送东西，又吩咐针线师傅过来量衣的。姑娘是不是该去玲珑院谢过江夫人才是。”看面前的齐洛蔺年纪小，吴妈妈担心她不懂这些礼数，所以好心得出声提点她几句。 齐洛蔺偏头看吴妈妈面上的真挚，低了头想了想，似乎也确实应该去走一趟。不然确实显得她没有礼数。 虽然她如今的身份确实可以让她光明正大的没有礼数，但齐洛蔺却并不乐意落人话柄。 要不是吴妈妈的提点，她还真就忘了这一茬了。看了眼吴妈妈，齐洛蔺颔。 “那吴妈妈与我一起去向江夫人道声谢吧。” 齐洛蔺唤上吴妈妈，起身返回了房里。吴妈妈以为她是去换身新衣裳再去玲珑院，结果她却是去收着头面饰的盒子里挑拣拨弄了一番，最后挑了一串翡翠珠子赏给了吴妈妈。 吴妈妈接过那串色泽通透的翡翠珠子时，怔愣的回不过神。当差这些年来，头一次被赏这么贵重的物件。而且，也不知道缘何被赏。 “姑娘，这是……”吴妈妈小心翼翼的捧着翡翠珠子，受宠若惊的问齐洛蔺这散财童子。 东西都是早上送来的，可此刻才过午，她就送了五样东西出去了，可不就是散财童子嘛。 “吴妈妈尽心尽力，这是你应得的。”齐洛蔺笑笑着对吴妈妈说。 吴妈妈听了这话心里受用，面上也高兴的堆满了笑。 齐洛蔺让她收好了东西，才催着她去玲珑院。 玲珑院里，江梓琳用过膳后习惯了午睡片刻。这会儿才想要去休歇，就听小丫头说齐洛蔺来了。 江梓琳没想过齐洛蔺会来，但她来的目的不猜也想的出来。这也就不忙着休歇的事情，让小丫头领齐洛蔺去暖阁伺候，自己重新梳了妆随后也过去。 * （月末忙了，又加感冒，存稿用尽。真是好没安全感啊！） 第五十六章 花草药茶 江梓琳到暖阁时，丫鬟们早已经端上了香茶与点心招待齐洛蔺。??▲?网ｗｗw.81zw.com ★ 齐洛蔺才吃过午饭，对于点心也没什么兴趣，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等江梓琳的到来。 暖阁里很安静，吴妈妈到了玲珑院后就被玲珑院的一个管事妈妈请去聊天了。剩下几个伺候齐洛蔺的都是玲珑院里的丫头，而这些丫头们都是被调教过的，此时俱是一个个如同木头人似站在一处，一点声音都没出过。 直到江梓琳来到了暖阁。 “夫人。”原先如哑巴似的丫头们齐刷刷动作如一的行礼口呼。 一身莲青色净面四喜如意纹妆花长裙的江梓琳挪着小步施施然到了齐洛蔺面前，这时候齐洛蔺早已经起了身，在江梓琳快走到自己跟前时，已快一步与她见礼。 “江夫人。” “哎，客气些什么。”江梓琳顺手携起了齐洛蔺行礼的手，带着她一起又坐下。 进来第一眼江梓琳就见了齐洛蔺身上那身已显旧的天青色吉祥暗纹的襦裙，心下不禁疑惑，昨日不是送了许多身衣裳过去柳曲院吗？怎么今日过来还是穿着旧衣？ 故意的吧？ “这个时辰过来，可用过午膳了？”不再关注齐洛蔺身上的那袭旧衣，江梓琳换了话。?■?■网．ｗw.８1zw.com ? “谢江夫人关怀，用过了。”府里人用膳的时辰都是相近的，不然这饭菜可就凉了，江梓琳怎会不知道她有没有用过。 “那就好。” 两句话结束，江梓琳将茶往齐洛蔺那里又递了递，齐洛蔺随着她的动作取了茶杯喝茶。 又有小丫鬟给江梓琳端了杯香茶来。 就着江梓琳喝茶的当口，有一缕清香飘了过来，直直钻进齐洛蔺的鼻间。那香味并不是属于茶的，而应是花药草的香气。 那味道好闻，喝起来应该也是香甜的。齐洛蔺微微撇头瞄了江梓琳一眼，揉了揉鼻子，说：“江夫人喝的茶真是香，不同于一般的香茗。” 江梓琳闻言笑了一笑，“你这小鼻子真是灵。确实不是香茶的。”说着搁下了茶盏，那好闻的香气也渐渐抹了去。 “我习惯了午歇，要是喝了香茶怕精神睡不着，所以特意调了这么一味玩意，味既香，入口也是香甜。喝的多也不怕耽搁休歇。”江梓琳对着齐洛蔺解释了番。 “哦。★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齐洛蔺一脸受教的点点头。 江梓琳见齐洛蔺对自己喝的茶感兴趣，想着不如匀一些给她，既给她一些好处，指不定也讨了萧承羡的欢心，定了主意，她忙笑着吩咐一旁的丫头：“去将这花草茶备一些，等会儿送去齐姑娘的柳曲院。” 小丫头得了吩咐，立即就下去准备。 “不用了，江夫人。”齐洛蔺来不及阻止小丫头，只好也端着笑脸回绝江梓琳的好意。“怎敢贪夫人喝的茶呢。” “莫要同我客气。”江梓琳却不接受她的客套，一副莫要跟我客气的模样。 齐洛蔺看她那一脸非要送她的架势，知道自己再推脱也是徒然的，只好不再拒绝。 话题很快由齐洛蔺引到了早上赠了饰以及针线师傅的事情上，以此谢过了她的好意与照拂。 此行而来的目的总算是完成了，齐洛蔺又以不叨扰江梓琳午歇为说辞，离开了玲珑院。 吴妈妈拿着玲珑院里得的花草药茶，边随着齐洛蔺回柳曲院，边开心不已，“姑娘，这茶光闻着就觉得香。回去后我给您沏一杯尝尝？” 齐洛蔺自拿到这一盒子的花草茶后就不曾正眼看过，现听吴妈妈这么说也是摇头，“不用了。” 吴妈妈皱皱眉头，不过齐洛蔺的拒绝也是听惯了，只依旧笑问她：“为何不用啊？我可听说江夫人惯常爱喝这个，还听说啊这茶喝的多啊还有延年益寿，永葆青春的功效呢！”不管齐洛蔺信不信，反正府里都这么说，吴妈妈是信的。 延年益寿，永葆青春？齐洛蔺微不可闻的撤着嘴角笑了笑，此话不假。多添几味活血化瘀的药草，自然是有这个功效的。 这茶在皇室勋贵家来看，根本就算不得珍稀。而是一贯用来避免子嗣的茶而已，因不伤及身体，停喝调养个月余便可正常生育，所以惯爱给那些个府中无主母只有妾室的人家用。 只要懂医理的，都可自茶香中闻出。若是不懂的，只要像是齐洛蔺上一世那样身份的，大多也知其一二。 要真是好东西，江梓琳会送给自己？不是齐洛蔺的心性小，只不过她可不信。 齐洛蔺不知道吴妈妈会不会知道这茶的含义，但她不喜欢这茶，只告诉吴妈妈，“我不喜欢这样的茶，吴妈妈如果喜欢便拿去用吧。”反正吴妈妈都到这年纪了，也不会是像再生孩子的。 不过未免吴妈妈不收，齐洛蔺又多加了一句：“如果吴妈妈也不喜欢，那便赏给院里的那两个丫头吧。”指的是芍药和心蕊。 吴妈妈一听，又是受宠若惊。 没想到齐洛蔺这般大方，吴妈妈想了想，欣然接受了下来，口里再三谢着齐洛蔺的大方。心里想着等休息出府时候带回去给自家的女儿。 自从萧承羡承诺她可以随意出入内外府之后，拢共也就出了外府一回，第二天被事情耽搁，而后则是一连下了几日的冬雨，雨势既大又缠绵，让人怎么都不愿踏出外间半步。 齐洛蔺只能窝在暖阁里一连看了多日的书，看的累了便睡，睡到用膳的时候便吃些，等吃过精神了就继续看书。原本进府里带在身上的两本书就这么被她看完了。 就在她熬不住，想要冒着雨去前院见见许清渠时，许清渠却先一步踏足了内院，到了柳曲院来。 许清渠虽然不常在内院走动，可内院的人俱认识他，知道他在这个王府里的地位。见他竟然出现在柳曲院，莫说小丫头们惊奇，就连吴妈妈都受到了惊吓。 “姑娘，许先生来了，说要见您。”吴妈妈进来暖阁，吃惊不已的告知了齐洛蔺这个消息。 齐洛蔺一听许先生，惊异是许清渠。 果然就听吴妈妈怕她不知道许先生似的解释了一句：“许先生是府上的许清渠先生。” 真是他！齐洛蔺眼一亮，忙喊：“快去请他进来！” 第五十七章 心思各异 相比起齐洛蔺两眼放光芒的模样，吴妈妈可有些苦了脸。?●★八●一中文网．ｗw.81ｚw.cｏm ▼虽然这许清渠的身份就跟府里半个主人似的，可这王府毕竟是萧承羡的，不是许清渠的。再者许清渠他还是个男的，进的又是内院，只怕是会有不好的闲言碎语。 所以吴妈妈并不急着去请许清渠来，而是再次问齐洛蔺，隐晦的提醒他：“姑娘，要不还是去外头见？” “外头下那么大的雨，许先生过来一定淋了不少雨，这里暖和，还是快请进来吧。”齐洛蔺却执拗的很。 吴妈妈看她难以说动，也只好歇了再劝的心思。都说忠言逆耳，她也没法，只得去请了许清渠进暖阁说话。 许清渠打伞而来，这一路过来不只衣摆沾了湿，就连肩侧与袖臂都打湿了不少，外头又不设炭盆，等了一会儿确实有些泛冷。 等他进到暖阁，兜身全是热乎乎的暖意，让他不得不感叹齐洛蔺的好享受。 “难怪日盼夜盼都盼不来你，原来是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所以懒得来看我这个世叔了。”说话的功夫，许清渠已经不客气的自坐在她一旁，两人之间只隔了个小几。 齐洛蔺见了他心情颇为愉悦，托腮翘着嘴角看着他。 两人此刻的距离只有半臂，可是相当的近。八?●一?中?文网．ｗw.８1ｚw.com ● 吴妈妈和心蕊、芍药三人乍听许清渠口里蹦出来的“世叔”称呼，各个脸上神色微妙。再看齐洛蔺对许清渠毫不避讳的模样，肚里的好奇惊异更是炸开了锅。 齐洛蔺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三人的情绪，想了想，转头就吩咐吴妈妈，“吴妈妈，我这里不用人伺候了，你们都下去吧。” 下去？吴妈妈可不愿意，心蕊芍药两个丫头更是不愿意。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是更该多招些伺候的人待在一旁，免得惹了闲话？她倒好，竟是一个都不要，仿佛是真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模样。 更何况才刚听了一句话，就浑身好奇不已，总觉得再听两句就能知道许多事情，可偏偏是这紧要关头被赶走…… 虽然三人心里都不愿意走，可齐洛蔺一副耐心等着她们离开的模样，最后还是芍药识相先应了声，吴妈妈和心蕊才跟着相继出声。 看三人满面纠结的退下，齐洛蔺只是笑了笑便不去在意，亲自起身给许清渠倒了盏茶。 “世叔来的真巧，我正想着今日要去你那里走一趟呢！” 许清渠一听，乐了。“那幸好也是我先来了，外头雨大，淋了你我还得心疼。?八■?一?中文网ｗww.８1zw.ｃoｍ ?” 齐洛蔺对这样的话从来都是听过便罢，将已经看完的两本书取了出来放到许清渠面前，“这两日没事做，书都看完了，想着要去问世叔再借两本来看看。” 许清渠顺手将那两本志趣书翻了一翻，随后才口中啧啧有声，脸上表情也是一副惋惜。 “小侄女啊小侄女，你这大老远到上京来，难道就是为了整日窝在暖阁里看书的？”越说越怒其不争。 自然不是的。齐洛蔺想去的地方有很多，可是整日的雨不停，出行多有不便，让齐洛蔺也觉得很无奈。只要等雨停后，必定是要邀许清渠出去走走的。 只不过许清渠听不见她心里的盘算，所以他自己也在心里盘算了一通，打算要齐洛蔺多出去走走。 许清渠是午后才来的，这一下午就陪着齐洛蔺在暖阁里坐着闲聊。 就此机会齐洛蔺又问了许清渠一些上京内各世家间的事情，许清渠也是个百晓生，别人家的正事私事面面俱到，这会儿听齐洛蔺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也就当做是说笑话般全数告知了她。 齐洛蔺因此又听了许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算是收获颇丰。 暖阁里只有齐洛蔺和许清渠，吴妈妈领着心蕊和芍药一直在候着外间门口，吴妈妈是深怕里头有什么事生，她好第一时间进去。 许清渠不走，齐洛蔺又不唤她们进去，这漫漫的时辰只得一直等下去。 期间心蕊也同吴妈妈叫唤了两声，嫌弃外间太过冷了，想要回自己屋里去休息。 吴妈妈虽然敬这两个丫鬟是从玲珑院过来的，可是身为柳曲院管事的，又有许清渠在，她自然不好像往常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了心蕊的心意。 四两拨千斤的回绝了心蕊偷懒的心思后，三人依旧在外间候着。 时辰快到晚膳的时候，吴妈妈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妈妈，妈妈。” 吴妈妈正想进去暖阁提醒下齐洛蔺时辰已不早，院子负责打扫的小丫头赶着巧，急急忙忙得进了来，身上湿湿嗒嗒，面上也是惊魂不定。 吴妈妈瞧她那狼狈样，眉头都皱成了川字状，沉声呵斥她，“什么事情咋咋呼呼的？瞧瞧你这身模样，可别把屋里弄脏了。” 小丫头挨了训，缩了缩肩，有些怯。然而一想后头的人，忙又鼓了勇气急急说：“妈妈，王、王爷来院子了。” 什么？ 吴妈妈连带两个丫鬟俱被吓了一跳。 正想问小丫头是真是假，只见一抹玄青色已近在咫尺。 那人可不就是萧承羡。 “王爷。”“见过王爷。”几人乍见萧承羡进来，都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冲着他行礼。 吴妈妈只觉得心跳都快要停了，萧承羡从未来过柳曲院，可偏偏今日许清渠在的时候，王爷就来了。一定是听了什么风声才来的。 “许清渠是不是在这里。”萧承羡半句话也不多浪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了许清渠的踪迹。 吴妈妈一听，差些一口气缓不上来。果然是听了风声才来的，这府里就没有能瞒的住萧承羡的事情。 不知里头能否听见外间的动静？吴妈妈希望里头的人能够听着。 相较于吴妈妈还有为齐洛蔺担忧的心思，丫鬟心蕊却觉得这机会真是千载难逢，忙抢在吴妈妈之前越了矩，自答着：“回王爷话，在呢，现下正在暖阁里。” 萧承羡看看暖阁的帘子，手一挥，自顾自得往暖阁走，吴妈妈离的近，忙哆嗦着为他掀开了帘。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要吓死了。 第五十八章 关于年宴 暖阁的厚帘掀起，里头的谈笑声清晰的透了出来，萧承羡还没见到人已然先一步听到那清脆而又柔和的笑声。八●一?★中文?网．ｗw.8１zw.com ★ 跨步入内，只见齐洛蔺正对着许清渠笑的眉眼弯弯，素手反挡在咧着笑的唇上，神情松快。一袭略旧泛白的天青色曲裾，比起府里几位华衣锦服的，反而显得她淡然的出尘。 没怎么见过她几面，更谈不上见她笑，此时看来彷如是在看一幅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美好画卷。 萧承羡多看了一眼才不动声色的挪开了视线。 帮着掀帘子的吴妈妈听见齐洛蔺的笑，心跳如擂，只觉得乌云罩顶，心里对多嘴多舌的心蕊忿忿不已。太过忠心的奴仆有时候并不真是好的。 与之相反的则是站在吴妈妈身后的心蕊，她眼中的雀跃，面上压不住的兴奋都在在收入了芍药的眼里。只不过事情展到如此地步，芍药也觉得没法，只能闷声不吭。 萧承羡没入暖阁前，里头的两人就听到了声响。这会儿已经算是有了准备，见他进来了才各自起身对他行礼。 原本几个下人设想中的质疑、恼恨甚至暴怒都没有生，萧承羡受过两人的礼后，就径自对着许清渠说话：“不是让你去我那里等着吗？”原本今日唤了许清渠去十八甘鹭洲有话要说，可等萧承羡赶着时辰回到府里却从管事方嵩那里得知许清渠去了柳曲院，并托话说让萧承羡去柳曲院坐坐。???★网www.8１zw.coｍ ?所以他才冒着雨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不曾踏足的柳曲院。 “难得出入趟后院，光在你那里枯等谁知道要等多久，不如来柳曲院坐坐，你瞧这时辰过的可是快。” 萧承羡没话反驳。瞧这叔侄俩聊的这么欢畅，看来时辰确实极好打。 “王爷请坐。”趁着许清渠说话的当口齐洛蔺已经起身让了自己座，并示意萧承羡去坐。自己则转身走到了一旁的锦杌旁，同时喊站在门口处的吴妈妈，“吴妈妈，屋里热水没了。”没热水，不能沏茶。 吴妈妈还处在怔愣中，听这声话领会了意思，忙应了声，返身直接唤了心蕊去沏茶，又让芍药进暖阁来候在一旁。 两人虽都不明白为什么萧承羡见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没有丝毫的微词，但风平浪静可比之狂风暴雨好太多了。 萧承羡就着齐洛蔺让出的座坐下，又示意许清渠同坐，而后齐洛蔺才缓缓落座在锦杌上，注视着同座的那两人。 许清渠赖坐一下午，原本被雨水打湿的衣衫早就被暖阁里的暖意熨干了。此刻看着萧承羡衣衫上深深浅浅的玄青色，不免笑了句，“上京近几年可没下过今年这样久日子的冬雨了。” 萧承羡嗯了一声，“幸好已下过场雪，不然这年节有的忙碌了。” 都说瑞雪兆丰年，要是入冬不下场雪兆丰一下来年，当今圣上必定会大肆的祭天拜地。★八一★■中文?网www.８1zw.com ■恐怕自年初四至年十五的十多日里，各式祭礼断不会少。在平民百姓看来是圣上贤明，一心为社稷。可在百官心底可不这样想，祭祀可是一件劳官伤财之事，对，并非劳民而是劳官。 萧承羡离了上京两年，已有两年不曾参加过各项祭祀之事，也是有些赋闲惯了。如今已有瑞雪下过，想来今年过年也可以轻松不少。 一个话题才说罢，沏了茶的心蕊端着茶盏快步而来。在看到暖阁里一派平静的氛围时，心里大大的惶然。难道什么事都没生吗？ 心中期待的事情似乎并没有生，心蕊心里烧的燎燎，可有府主人在，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有强憋着退到了一旁。 再有几日就该过年了，今年萧承羡既然留在京中，少不得又要去宫里参加年宴，唤来许清渠不过是要同他说一声：“除夕年夜，你随我一同进宫赴宴。” 许清渠听着自然是惊讶不已，皇宫的年宴，不是等闲人可以参加的。而他许清渠，自然是没有这个身份去的。 在陪伴萧承羡这么多年的时光里，他只陪过萧承羡去赴过一次宫宴，那次是新皇登基的头一次年宴，也是萧承羡没了父母后的头一次只身年宴。 只有那一次萧承羡因恐惧不敢只身前往，所以他只得冒着大不敬之罪紧紧的陪在萧承羡身旁。这之后的萧承羡不管面对什么，都不再露出过任何恐惧的心思，也不再需要许清渠陪同参加宫内的任何宫宴。 怎么今次又让他一同进宫呢？况且，萧承羡能保证宫宴里有他的座位？ 对于许清渠想的这些，萧承羡都一一有所解答。虽然许清渠并无官职在身，但以才示人的许清渠在上京的名头也是响亮，隐隐有儒者之尊。所以当萧承羡说要在宫宴中为许清渠加个座位时，并没人反对。 许清渠听过就没了疑问，应下了年宴的事情后，话题由许清渠引到齐洛蔺身上，“年初三户部尚书夫人在府中办下赏梅宴，邀了京内大半成的夫人小姐一同前去，前两日帖子也递去了玲珑院。” 萧承羡静听着许清渠说的，心里细量他的意欲为何。 许清渠故意打顿了下，眼见萧承羡不说话，便又顺接了下去，“我想着能否托了玲珑院江夫人一道带着洛蔺去见见世面。”户部尚书夫人的母亲与江梓琳的母亲乃是一族姐妹，所以这请帖总不会漏下江梓琳。 耳听着许清渠说起赏梅宴时，齐洛蔺便有些意动他接下来可能说的话。果然，他就说了要让她去的话。 萧承羡趁势看了齐洛蔺一眼，似乎有些明白许清渠的意思。 而许清渠也不嫌话多的解释了起来：“像洛蔺这个年纪的姑娘少则也结交不少千金贵女了，趁此机会，也让她去看看，交上一两个朋友或是见见世面也好。” 许清渠想让齐洛蔺扎根上京的用意一直都不曾掩饰，想她留在京内，想她婚配京内世家子弟，这些萧承羡都已经听许清渠说过了。 难得许清渠会有这样的心思。所以就算齐洛蔺是齐佬的孙女，他也就睁眼闭眼的忽略了。觉得许清渠的所想所愿都不是什么难事，萧承羡几乎不多想就应下来了。 许清渠心里肯定萧承羡不会反对，但见他应下了，还是很开心的唤齐洛蔺谢过萧承羡。 齐洛蔺听话的对他谢了一礼，对于聚集了大半成世家妇贵女的赏梅宴，也是有些兴趣的。 说过年宴，说过年后的赏梅宴，萧承羡又与许清渠说了其他零零碎碎的事情，多是围绕着即将来临的新年而衍生出的事情。 齐洛蔺并着三个候着伺候的人只能是旁听者，听的明白便仔仔细细的听，暗暗消化在心里。而那些听不太懂的也稍稍记了些。 短暂的白昼过渡至夜不过只一瞬，本就不怎么亮堂的白日染了墨色也没让人有多大感觉。 等萧承羡和许清渠反应过来时辰已经不对的时候，早已经到了传晚膳的时候。 萧承羡想着要不离去，许清渠却打定主意再多赖片刻，耳畔还有雨势潺潺之声，便商量着问他，“晚膳不如就在这里用了？看这雨还没停歇，何苦奔来跑去。” 看他似乎是不想走的，萧承羡只好多陪他片刻。 第五十九章 后燕使团 整个泷秀王府除了玲珑院和十八甘鹭洲有小厨房外，其他院落都没有这份特例。▲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om ?府里大厨房做的菜肴都是差不多的，除非是哪家院落里有了特别要求，才会有特地跟着那要求走。 而柳曲院的特别要求则是素菜多于荤菜，齐洛蔺食清淡，对于荤菜并不是很中意。所以每日的八道菜里，有七道是素菜，只有一道是荤菜。 要换了旁人估计是会觉得这是府里故意的苛待，原本两位男客也是这么想法。但看齐洛蔺并不露一丝不快，反而吃的津津有味。才认清她大概是喜欢素菜的。 萧承羡除了吃喝在外之外，最多的就是在玲珑院里用晚膳，而每次去玲珑院用晚膳，都是那边的小厨房做的精致膳食。荤素均匀，像柳曲院这样的素宴，真没尝过几回。 不过好在他对吃的这方面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吃得精致也不会嫌弃菜肴过于素淡。许清渠更是个吃惯了苦的，对这方面更是淡薄。 三人席间无话，只专注着自己的膳食。 饶是如此，齐洛蔺心里还是隐隐有了丝久旱逢甘露的满足。在这后院待了多日，大多是自己一个人用膳的，寂寞使然，她无比想念彼时在清远村时，一家人用膳的时候。 长久的乡野农村生活将食不言寝不语这些规矩都掩盖去了，每夜的晚膳齐之礼和薛氏总有许多事要说要商量。幼时总觉得不适应，后来觉得那样很有生气。 此时虽然没有言语，可实实在在的有人陪着一起吃饭，感觉少了清寂，多了丝人气了。?★八一★中?文网www.8１zw.com ? 戌时过半后，淅淅沥沥缠绵了几日的雨势终于有了缓和，渐渐没了动静。 吃饱喝足的许清渠终于没了再赖坐下去的借口，萧承羡决定离开的时候，他也一并跟着走了。走前也不忘招呼齐洛蔺等明天雨停了去外院找他。 齐洛蔺心口一致应“好”。 因萧承羡的到来，平时闲散的柳曲院今日人人都绷着一根弦。直到将他送出院外，这呼吸才觉得顺畅了不少。 除此之外，又因为今日听了太多了事，吴妈妈和两个丫鬟一时都消化不掉。其中顶顶要紧的一桩事就是关于齐洛蔺的，直到今日才认清府里上下认定的事情都是错误的。 面前这姑娘根本就不是萧承羡的什么人，而是许清渠的侄女儿。来府里也并非投奔，而是单纯的客寓。 多大的一个乌龙，可是没人澄清过。要不是话间提起，还不知道要被忽悠多久。 吴妈妈觉得自己有些受伤，枉她还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以为这齐姑娘能成了萧承羡的心头肉，能让她不用再见着其他院落的几位管事妈妈就要点头哈腰的伏小。 结果，还是想太好了。 柳曲院的院门在送走了萧承羡两人后落了钥，吴妈妈像往常一样去伺候齐洛蔺。??八一中▼?文网www.81zw.ｃoｍ ?每夜都是她伺候的，另两个丫鬟都会在落钥后就被她打回去休息，久之，就成了习惯。 吴妈妈也瞧得出那两个丫鬟今日听了齐洛蔺的来路都是面色纠结，心思估计同自己是一样。也就不去管她们了。 重新面对齐洛蔺时，吴妈妈略显尴尬。一时纠结不知道该如往常一样待她，还是应该拿出真正待客那般的态度来对她。 想起这日日来都在教导她该如何讨萧承羡欢心的话，她只觉得老脸烫红。 吴妈妈进屋里来时，齐洛蔺正开了收在梳妆台上的两匣子饰，见吴妈妈便喊她，“吴妈妈。”示意她上前。 “姑娘怎么了？”吴妈妈以为她有事吩咐，故而走近，眼里也瞥到了那两盒子的饰。 待吴妈妈靠近后，齐洛蔺才往旁边退了一步，指着那饰匣子，“来府里这么多日，说来也不曾好好谢过吴妈妈的照拂，今日才想起来我礼数不周到。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吴妈妈赔罪，只好拿这里的玩意借花献佛了。” 吴妈妈狐疑的偷瞧了齐洛蔺眼。 齐洛蔺只是笑，添了两句话，“吴妈妈尽管挑自己喜欢的，等选过再帮芍药和心蕊两位选样中意的。” 第二日天亮后雨势果然已经停了，不过天色依旧阴沉沉，像是随时要落雨一样。没了雨，风又起了，刺骨的冷，刮的人脸生疼。 齐洛蔺本打算起床后去前院找许清渠，只是才用了早膳，还没出去就有一丫鬟来告知她说许清渠有事出府去了，为怕她会去外院扑个空，特来知会她一声。 于是，齐洛蔺也只能歇了心思，枯燥的待在柳曲院里与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雨停后的第二天太阳就露了脸，虽然寒风不减，但好在天色不再压抑。 许清渠趁着天色好，带了齐洛蔺去上京城内的最繁华的罗市坊晃晃。 世人皆说上京城的罗市坊真是块妙处，吃喝玩乐样样不缺，达官显贵随处可见。足见这地方的热闹和繁华。 加之年节在即，街坊上过年的氛围更浓，街头巷尾都是人，每户商铺都挂上了新制的红灯笼，还有外省来的杂耍班子在街旁搭了小摊表演些拿手绝活。演到勾人心魂处，围观的人一阵的叫好。 齐洛蔺也看的入迷，乡野间不曾见过这样的表演。不论是那胸口碎大石，还是口中吐火，都让她惊叹。 杂耍的人表演了几个节目后便将铜锣当做托盘向围观的人要赏钱，原本拍手叫好的人见来讨赏钱了忙不迭地纷纷散了开，愿意看热闹，却都不愿意打赏。 讨赏钱的要了一圈，只要到了少少的几枚铜子，脸都黑了。 许清渠掷了两枚铜子打赏给讨赏钱的，又点了点一旁卖糖葫芦的小贩，领着她去买了串糖葫芦。 没有几个孩子和姑娘能抗拒糖葫芦的诱惑，齐洛蔺也不例外。 罗市坊靠近上京城的四方街，两人从头逛看到尾，难免就近了四方街。这时候的四方街各处岔口恰巧被上京城的禁军守卫拦住了，正有平头百姓围在各个岔口往街上看着，齐洛蔺不禁也有了疑惑。 除非天子出行或有大军通过，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封街的。那么今日是什么事？ 齐洛蔺探问着看向许清渠。 许清渠回了她一眼，抬步也往四方街走去。 齐洛蔺忙跟上。 两人才就着一处空档看见了四方街此时的景象，只见一队高头大马自城门方向缓缓而来。 领头的三匹良驹上各坐了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并两名目光炯炯的武将。青年男子最前，两名武将落后半截并行。 这之后是一队跟行的马队，其中也有前后主次之分。齐洛蔺看那一队人的服饰，分明是后燕的品阶官服。 挤在一处围观的百姓里有人窃窃私语，“最前头的那是三皇子啊。”“是三皇子。” 齐洛蔺再去看领头的那青年，顶上九梁冠，身穿银色织金滚边锦服，眉目如镌，仪表堂堂，可不就是一派皇室相。原来他就是三皇子萧明季。 恰在此时许清渠也低语了一句，“后燕的使团终于来京了。” 第六十章 闻人公子 “后燕的使团？”齐洛蔺声向许清渠确认。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后燕的使团为什么要来上京？”还是正要过年的时候。 许清渠没想她耳尖，自己不过呢喃两声她都听到了，可心里觉得这事与她无关，她也不必知道过多，所以想了一想，挑了个说的过去的理由，“近些年后燕与我大业多有往来，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后燕朝廷都会派一支使臣团前来上京拜见圣上。今年也是不例外。” 后燕与大业平息战事交好以来，不过才几年。如果后燕每年派使臣来朝，那齐洛蔺确实不会知道。 这次，许清渠算是说住齐洛蔺了。 除此之外，能让齐洛蔺相信他所说的话的另一个缘由则是后燕帝都与大业帝都之间的距离。按照一般使臣团的度，两处来往间的距离可要走上三月有余。 这出现在上京的时间不早不晚，看来确实是因交好而来岁末拜见的。 后燕的使臣团连使臣与护卫在内，共有二十多骑，浩浩荡荡的缓缓而过，引得上京城内的百姓们竞相指点围观。 使臣队伍慢慢消失在四方街上，待到绝了烟迹，原本守着各方岔道的禁卫们才由长官收整起来，跨着整齐如一的步子回营复命去了。⊥，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许清渠见没什么好看，示意齐洛蔺继续往罗市坊走。刚才他俩是从南往北走来，这会儿换到另一边由北往南逛回去。 上一回九皇子萧明哲领萧承羡去尝过一次的野味楼，后来也领着许清渠去了一次。许清渠觉得确实好味，眼下时辰也近午膳时辰，特意引着齐洛蔺也一起去尝尝。 那专门烹制野味的酒楼唤作飞来阁，意代飞禽走兽。自盘了罗市坊原本的一间酒楼营业以来不过才三月，这名头却在世家贵胄间传了个遍，楼里日日生意红火。 要是没有特意赶早预定位置，根本就没空桌可坐。除非来者面子大，或许掌柜的还会看上一两分薄面，拨个小厅出来。不然，可就只有等的份儿了。 听说这楼的幕后是由宫里人撑腰，可究竟是谁，也没人说得出一二。所以一般人家或是世家子弟都不敢来闹事，生怕得罪上不能开罪的人。至于皇子们，也因不知具体是哪位兄弟在撑腰，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因为各处的安分，更加成就了这飞来阁的名声。 许清渠为怕吃饭时候没有空位，早上出门时已经先一步遣了人来楼里预定了一桌位置，这会儿来后就报了姓名等掌柜的核实。?八■?一?中文网ｗww.８1zw.ｃoｍ ? “是许先生。府上已来知会过小的，小的特地给许先生留了二楼靠窗的一桌，不知道许先生是否满意。”掌柜的记忆力好，虽然天天都有各家各府的人来预留位置，可对许清渠的名字还是记在心里的。 “多谢掌柜的。”临窗的座一般都是雅座，许清渠哪里会有不满意的地方。 掌柜的对自己预留的座位自然是有数的，忙唤来小二招呼许清渠两人去二楼坐。 小二得了令，热情的招呼着许清渠和齐洛蔺上到二楼。 二楼各处摆上了不少的炭盆，暖意融融。故而虽然临窗的窗户全都打开了，但丝毫不显冷意。相反，坐到窗边因能吹到一丝凉风，更是显得舒爽自在。 “客官，您想吃些什么？可要来份我们这儿招牌的烤肉？” “好啊，挑你们这儿招牌的都来一些。再烫一壶温酒来。” “好咧，客官您稍后。”在这飞来阁做事，各式不差钱的主儿见多了，所以许清渠虽然没明说要吃些什么，但小二心里也是有数的。这就比照着达官贵人都喜欢的那些菜肴来上桌了。 小二才走，许清渠甚至还没来得及跟齐洛蔺说说这飞来阁的野味如何绝味不同，邻桌的几名少年已经离开了原座向着许清渠这桌走来。 “许先生。”四名少年动作一致的向着许清渠见礼。 齐洛蔺见几人中还有几个熟面孔，正是上次南山竹海时候见过的几位世家公子。 许清渠心里叹了声不得清净，面上却已经堆起了温润的笑，向几人打招呼。 卫家公子，李家公子，王家公子……，而其中夹杂的一声闻人公子却叫齐洛蔺起了兴趣。 闻人氏家本就不是大家，上京城里的闻人氏更只有闻人将军家独一份。这位闻人公子难道就是闻人柳的兄弟？ 齐洛蔺看向几名少年中不曾见过的那位，见这位眉目柔和清俊，面上是读书人久处室内的白皙，周身都泛着一股书香沉静，确实有如许清渠稍早前提过的模样。 在她看闻人林的时候，闻人林也回望了过来，眼里满是探究。 其他三人正同许清渠寒暄，闻人林却单刀直入询问许清渠，“许先生，这位小姐可是先生的那位侄女。” 许清渠心里笑开，面上却还维持君子温润的浅笑，“正是许某的侄女，闻人公子竟也认识吗？” “家兄自南山回来后将南山之行的收获对我教育了一番，我听后亦是觉得有礼。今日没想这样有幸，竟可以在此见到小姐。”闻人林也不避讳说起闻人柳回家后那一脸得瑟兴奋的谈说他是如何被一个小姑娘品评的。反正自己当初应十二皇子之邀，题词画舫的那诗，已经成了家中人人都知晓的无病**之作。 闻人林自幼读书识字，脾气性子不同闻人柳的洒脱豪放，自带了些读书人的固执与傲气。如今见了批评他诗作的人，自然想要见见对方的真章。 见闻人林话到最后那显露出来的气势可不像是喜悦，而是终于见了敌手似的，带上了一丝亢奋。齐洛蔺便知道，这来者可不善。 “原来如此。”许清渠故作恍然，又向他告罪说：“闻人公子莫要见怪，我这小侄女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要是惹得闻人公子不快了，还请闻人公子大人有大量。” 这到底是在替她说好话啊还是将她往刀山火海上推啊？ 君不见，闻人林公子的气势较之刚才更强了不少。似乎下一刻就要与之一较高下。 [bookid=366132o,bookname=《重生打脸攻略》] 第六十一章 斗志昂扬 上京闻人氏，五世将才之家，马上佐帝皇。八◆■一▼中文◆网．ww.８1zw.cｏｍ ★而在这马下……，终归差了些。也因是如此，所以闻人家才可佣兵五代而不倒，始终受着天子的爱戴。 哪怕这天子各个脾性都不尽相同。 闻人家知道自家的优势，但也总是遗憾着自家的劣势。好不容易到了闻人迟德这一辈，也就是闻人柳、闻人林的父亲，娶了素有第一才女之名的前相之女，生了闻人柳这个少年将军继承闻人家之传承，又教出了闻人林这么个才名德兴的文苗苗。 文武双全，在如今的京中子弟里也算是独一份的好福气了。 因着闻人林是闻人家百年来的头一个才子学士，所以他在家中的地位可算是奇特。祖辈父母皆对其寄予厚望，致力让他出仕入阁。可平辈兄弟间则觉得闻人林这人太古怪，男儿志存高远，当以武报国，整天磨磨唧唧的捏支笔杆子能有金枪挥戈自在洒脱？ 当然，这是闻人家的内部矛盾，外人不足道。 反正闻人林自小被家中长辈捧的高，看的重，如珠如宝。这性子也就养的清高、执拗起来。 其中最尤为厉害的一条就是见不得人家说他不好，特别是读书这一方面。如果有谁说他功课不好，他定会头悬梁锥刺股，奋图强再读一遍论语四书，只为向人证明，他温故而知新。●八一▼中★文◆网www.8１zw.com ★ 这样的人，一是不轻言认输。二则是特别在意说他不好的那人。谁说他不好，他就深深记着那人，从今而后只要在那人面前，必定是百般的表现出他行他可以的那一面。 对于闻人林这个毛病，相熟的人心里都有数。唯一不清楚状态的也只有齐洛蔺一人。 眼下齐洛蔺虽然听出了许清渠话间用词有歧义，可却不知这话可结结实实打进了闻人林的心里。 此时此刻的闻人林已经完全做好了要表现自己的那一份心。 “许先生不用安慰我。小姐一言，令我茅塞顿开。诚如小姐之言，我确实有太多的不足。”闻人林的言辞是恳切的，可是他面上的表情却偏偏透着一股不屈不甘不服。 齐洛蔺表里不一的人见过许多，但这些人通常都懂得修饰己身，做到声情并茂。可这位闻人林倒好，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说的全都是违心的假话。 这是怎样一个世家少爷啊？ “公子过谦。初时见闻人将军，见他年纪，便以为闻人公子该是与他同年纪，故而轻狂了。￠￡八￠￡一￠￡中￠￡文，www.81ｚｗ.ＣＯＭ现在才知原来闻人公子与闻人将军实乃大不同，以公子的年纪有那造诣，已经了得。”齐洛蔺扬唇笑的柔和，话间言辞更是恳切。 直觉告知她，不夸赞一下这位闻人林公子，对方不会好过。 然而就算齐洛蔺言真，闻人林也听不进她话里好，只认为她这还是瞧不起自己。难道就自己年纪比不过大哥，所以有些小瑕疵也是可以让人包容的？ 闻人林可不喜欢这种情况。年龄不能成为他的瑕疵！ “小姐莫用安慰。我知道自己的斤两。”闻人林话着，两道眉已经拧了起来。 闻人林身旁的三人一看闻人林又要较真了，俱是无奈。这位平日里好说话，但特定的事上就是这样倔，十头牛拉也拉不动。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心里的念头都是想着要不还是回座吧。免得闻人林这倔牛脾气一上来得罪人，要是得罪了许清渠，传出去可就没脸了。 正在三人推着谁来出面将闻人林拖走的时候，闻人林又张了口，“年初三户部袁尚书府中筹办赏梅宴，不知道到时候小姐会不会前往。” 年初三的赏梅宴，正是许清渠要齐洛蔺去的那宴。 齐洛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那赏梅宴，但许清渠已请托了萧承羡让她去，那她自然是要去的。点了点头，齐洛蔺回他：“自然是会去的。” 得此答案，闻人林面色转好，拱手行礼，正色道：“那到时候就恭候小姐了。赏梅宴的诗会上一定向小姐讨教。” 赏梅宴的诗会？齐洛蔺眸中疑惑一闪，随之又慢慢清明起来。 赏梅咏诗，烹茶煎雪，都是雅士心头好。自来有梅便有宴，有宴便有满腹诗华的才子佳人，有了才子佳人便有争奇斗艳一较高下。是她疏忽遗忘了。 这边才明白过来赏梅宴的真正目的，那边的闻人林已经拱手却行，与许清渠说了去意。 卫李王三位公子见闻人林识相的走了，忙也行了告退礼，跟了上去。 上菜的小二与几位贵公子擦肩而过，将些烤肉烤禽并着酒水统统放置上桌，招请客人用菜。 齐洛蔺看那四位返了座，才有些不愉快的望向许清渠，“世叔，你真害我。” 许清渠正拿烫好的温酒斟满面前的酒杯，闻她言还了一眼，嘴角带笑，“小侄女，你这话我听不懂。世叔与你什么关系？何要害你？” 齐洛蔺抿唇，沉吟了半刻才告诉他：“我不会吟诗作词，要去了赏梅宴作不出半句诗，丢的可是你的脸。” “没事。我脸皮厚着呢，你尽管丢去。”许清渠对此浑不在意，冲着她眨眨眼，说了句俏皮话。 齐洛蔺还要再说，许清渠已经夹了一只烤乳鸽，直接放进了她面前的碗里。“来来来，尝尝看，色香味俱全。” 接下来的大半个时辰里，齐洛蔺被许清渠左一块右一块夹了不少肉食。不太吃肉的齐洛蔺这番肚里可塞了一肚子油水，好吃是好吃，可就是吃撑了难受。 在飞来阁品尝了一番大餐后，两人在罗市坊又闲晃了大半天才将肚里这些油水都消化了去。趁着夜色未至，两人这才回了泷秀王府去。 接下来的日子，许清渠又出府不知道去哪儿忙去了。萧承羡也是一个忙人。后燕使者来京，由三皇子相迎安置了住处。 大业皇帝在除夕前一天召见了后燕来使，又特在除夕宫宴时加座款待了后燕使臣。除夕宫宴算是家宴，除非皇帝亲自点名，不然百官都是在家中吃团圆宴。 萧承羡因已被皇帝点名，除夕宴在宫里吃，府中只有几位女眷，但也在一处吃了除夕宴。 [bookid=366132o,bookname=《重生打脸攻略》] 第六十二章 辞岁迎新 因着过年的特殊，泷秀王府这两日倒也算热闹，平日里与萧承羡有些往来的诸如闻人将军府、九皇子府以及三位夫人的娘家都有人送上了年礼。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年礼由外院收了后单子交予玲珑院江夫人手里，由她过目后再行回礼之事。萧承羡是绝不插手的。 除夕之日，一大清早萧承羡进了宫，陪同帝皇出席除夕的祭礼。随后一直要留在宫里守完岁，才回返回泷秀王府。往年宫里赐年礼都是送来泷秀王府，由几位夫人一并待接的。但今年因着萧承羡在京，所以宫里的赐礼是由他本人在宫内接下，随后才由随侍送回了府邸。或许是感念他两年在外，今年的年礼除往年的份例外，还多了玉如意一对，琉璃斑彩吉祥八宝瓶一对，以及其他一些摆设玩意。 宫里的除夕年宴从酉时开始，而泷秀王府的年宴则是从戌时开始的。 府里几位夫人与并不太露面的媵侍都聚到了一处过年。萧承羡两年未在京内过年，而今回来又是进宫过年，算来这府里已经连续三年没有与泷秀王一起过了。 不过几位夫人到也是习惯了，年宴时候各个打扮一新，一团和气的坐到了一处。齐洛蔺也被邀请了一起与几位夫人守岁。 年宴中，府里的奴仆都自想了些助兴的玩意来博几位夫人一笑，不管助兴的玩意好坏如何，冲着奴仆们的这份心，人人都得了赏赐。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不仅如此，府中上下人人都得了压岁钱。几位夫人席间也互赠了压岁钱，就连齐洛蔺也得了几位夫人的压岁钱。 辞旧迎新的这一夜，人人都和和气气，你敬我一言我赞你一句，全不似平日里的水火不容。几位夫人知道齐洛蔺不过是真的客居府上的女客，已将她从敌人那一个位置挪到客人的位置上，这会儿再与她处之，虽然也有些尴尬但也客气话不断。 与往昔有过接触的那几次全然不同，齐洛蔺适应了有一会儿才能欣然接受。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几位夫人如今也算的上亲切有礼，齐洛蔺还与几位夫人聊上了几句。 时间快至新旧交替之时，原本算得安宁的上京城此起彼伏的响起了炮竹声，一阵盖过一阵，到了后来直接响成了一片。 窝在屋里靠着炭火的几位夫人终是蠢蠢欲动，忍不住了。 外头有小厮回了管事妈妈说炮竹烟花都已经摆放妥当了，管事妈妈这才来请几人移步庭院。 “夫人，爆竹烟花都准备好了，夫人们要不要同去热闹热闹。” 江梓琳领头，看了一圈人，“都去热闹热闹吧。?■?■网．ｗw.８1zw.com ?” “也好。”姚元霜率先起身，其他人随即跟上。 几人穿戴上厚厚的毛领外衣，手揣着暖手炉，浩浩荡荡的踏出了屋门。 屋外的夜幕早已经被五颜六色东一摊西一堆的花团锦簇的艳光所照亮。越是接近午夜时分，鞭炮烟花越是达到鼎沸。 泷秀王府的后院里，小厮们手持着长香，一一点过了鞭炮炮竹和烟花。一时间府里也响成一团，胆小些的捂着耳朵，听着那一声声炸裂胆战心惊却又忍不住贪看那明亮。 几位夫人中当属姚元霜最大胆，不只光看，还亲自上阵点了个烟花。点过导火索，姚元霜往檐下跑，身后的夜明珠在她跑动中嗖的一声升空炸裂，开出了一团花。 当沙漏终是跨入新一年后，府上的小厮奴婢们声口统一的向几位夫人道了过年好。随后又相互之间道了好，一时间脑闹哄哄的。 只不过也没人呵斥和阻止，这难得一日，没人再要求规矩。一边口口相祝着新年的祝词，一边燃着烟花。将准备好的炮竹都燃完后，姚元霜才打了个哈欠说是累了。 由她做头，这年宴才算结束了，各自散了回院里洗漱睡觉。 回到柳曲院后，齐洛蔺也准备了红封赐给了院里上下所有人。至此，年前玲珑院送来的两匣子饰已被她用作人情送的差不多了，自己只留了一对耳坠和两支簪子。 柳曲院里上下高兴，齐齐拿着赏祝齐洛蔺“亭亭玉立，越长越标志。” 初一一早，精神还没养足，大清早的炮竹声就把齐洛蔺给吵醒了。 吴妈妈早早的就候在床畔，只等着她醒来。 等见她醒来了，赶忙催她赶快起床洗漱。 萧承羡在天亮前回到了府里，各院接了消息都早早起来了，这年初一府里头一桩事就是要给他拜年。 齐洛蔺虽然是客居身份，可往年没有过例子，所以吴妈妈还是让她随府里的礼。 起身后，吴妈妈特意给她挑了一身红彤彤的新衣，新年就是要喜气洋洋的。 等天亮了后，萧承羡先在外院受府兵与麾下将领的拜年礼，与他们话了几句后，才到内院来见夫人家眷。 堂里，萧承羡独坐高处，府里人依照辈分排位一一向他拜了年礼。每一人都得了他一件赏，所赏的东西都是好寓意的东西。 等最后一名媵侍拜了年礼，得了赏后，齐洛蔺恰好也来向他拜年。 规规矩矩的叩拜礼，清清脆脆的颂祝话，萧承羡看着那一团红彤彤的小身影，出声喊了她起来，“过年好。”一封红封在他话间递了出来。 齐洛蔺双手接过，道了谢后才站起来。 家眷的拜年后是府中仆役的拜年，这年初一的早晨就在这拜年中而过。随后萧承羡才起身出门去别家府上拜年去了。 年初一至初年五是京城百官最悠闲的时候，不过这年初一却是府与府之间来往最繁忙的时候。宫里皇后娘娘也遣了人往各王府皇子府及一品大员府上赏了宫花头饰。 也有官员赶在年初一来泷秀王府拜年，只是晚了一步，萧承羡已经出门去别的府上拜年，来的官员只好败兴而归。 年初一，萧承羡只去了九皇子府，去了闻人将军府。年初二的时候则陪同着江梓琳去了江府，早晨而去，一直到用过晚膳后方才回来。年初三年初四依次陪着姚元霜和卫佩玉去了姚府、卫府，最大程度上做到了一碗水端平。 而年初三这天就是户部尚书夫人做东道办的赏梅宴，齐洛蔺特地穿上了万秀阁制的一身新衣，精神奕奕得与江梓琳汇合，同坐了一车去户部尚书的府邸。 第六十三章 何家姑娘 户部尚书府的府邸在开阳大街，从泷秀王府过去并不远，但马车因绕着大路走，所以闲的距离有些长了。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 江梓琳因着昨天才回了趟娘家，今天又可见到身为尚书夫人的远亲表姐，心情很是愉悦，早上特意用桃红的胭脂点了面，整个人仿若娇艳欲滴，不似往常的清雅。 一身淡紫色滚金边折枝花卉风毛长裙，配以惊鹄髻坠饰着梅花形金饰华胜。间一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尤其惹人注目，这簪便是今年宫里皇后娘娘赏下来的。 江梓琳与齐洛蔺乘坐的马车到袁府时，已有多家夫人小姐到了，正由袁夫人招待着在府里喝茶吃点心。所以出来接她们的只有府上二爷的夫人温氏。 袁家尚未分家，府上三房兄弟共住。袁尚书为最大，其下还有一个嫡亲兄弟和庶弟。袁家老二是袁尚书的胞弟，也在户部供职。 二夫人温氏见到江梓琳时，心情很是激动，因着江梓琳的诰命身份和泷秀王府，温氏敛容还是向她行了全礼。 “行了行了，又没什么外人在，何必在意这些虚礼。”江梓琳亲自扶了温氏，手搭上温氏的手后就没在放开。 温氏见此脸上才敢笑开，“真好，又见到你了。许久没见，看你气色颇好，我就放心了。” “你这话说的我怪不好意思呢。▲八★一中文??网．ww.81ｚw.coｍ ?宝姐儿如今可有五个月了？瞧瞧你，模样跟之前也没什么变化。” “是呢，五个月大了。宝姐儿听话，夜里也不哭闹，等会儿得空了也请你去看看。” “那自然是好的。” 叙话了几句，温氏才注意到一直站在江梓琳身后，模样打扮不似丫鬟的齐洛蔺，以眼神询问着江梓琳这是何人。 江梓琳接收了温氏的询问，替她介绍：“这是齐姑娘，暂居在府上的。左右没事，便带她一齐来看看。” 温氏点点头，向齐洛蔺笑了一笑。 齐洛蔺向她行了礼。 温氏领着她俩去了花厅，还没入门已然听到里头传来的言笑晏晏。 花厅里袁家夫人独坐座，两旁的位置上坐了几名年纪各不同的夫人，各个都是美姿容。各夫人身后都站了一两个小姐，有的眉目秀丽，有的艳若桃李。 温氏进来禀报说泷秀王府的江夫人来了，原本在座的人都起身，见江梓琳进来后齐齐同她见礼问好。 现如今在座的夫人里头无一人的封诰比得过江梓琳，加之她是王爷府出来的，到底与一般官家夫人不同，各夫人都要行礼。▲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om ? 江梓琳今日特意妆点的富贵逼人，话里让众夫人不要过多客气的神态举止彷如是真正的王妃一般，一时看的人都是眼热的很。 袁夫人快步上前来迎着江梓琳坐去了上座，等江梓琳坐下后，众人才又复座了下来。 “听说昨日泷秀王陪梓琳回了府里？”一坐下，袁夫人便不再疏远的称呼江梓琳为江夫人，而是直接喊了她的名字。 江梓琳闻言笑的甜蜜非常，“是啊，难得王爷今年在京里。又有空闲，昨日便一同去看望了父母。” “哎呀，真好啊！我也有好一阵子没去拜望过叔父婶母了。” 江梓琳笑笑，袁夫人是一阵子没见过，她可是一年难得见一次。 有些夫人见两人谈话的内容，仗着与江府走的亲近，忙是熟络的与江梓琳攀谈了起来。 江梓琳一一应答着，无伤大雅的话自然回的多些，要是话题往萧承羡身上带的，那话间自是说的滴水不漏。一时间倒也气氛很好。 直到有婆子来话说何家夫人和两位小姐来了，花厅的气氛才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众夫人眼神奇异得看向了江梓琳，婆子说的何家夫人和小姐自然指的是当初与泷秀王府有过婚约而后又拒了婚的那个何家。 袁夫人看了江梓琳一眼，又起身去迎。这回在座的夫人们有些起了身，有些依旧稳坐如山，其中自然也包括江梓琳。 齐洛蔺自然看出了婆子在报来人后厅内的气氛，再看江梓琳一改刚才亲和的模样，瞬间端起了架势，她便猜到来的何家夫人和小姐必定是那位。 “何夫人，几日不见二姑娘和四姑娘又出落的更水灵了。”袁夫人笑容婉和的携了一名美妇人一同进来，其后跟着两个面容相似的姑娘。 美妇人快四十岁的模样，只是保养得宜，肌肤很是有光泽。其后的两位姑娘一位姿容端庄，妆容衣饰皆是素淡。另一位则眉目间俏丽许多，衣饰也用了明艳的颜色。 “袁夫人说的哪里话。”美妇人回着袁夫人，踏进了厅里。见厅中夫人不少，挑着热络的先喊了起来，到后头才看到了端坐上处的江梓琳。 何夫人笑容不变，冲着江梓琳行了个礼，“原来是泷秀王府的江夫人。” 江梓琳端起笑，点头回了声，“何夫人。” 众夫人一时间眼神交汇，都在等着看好戏。何府和泷秀王府的那桩事虽然最后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平息了，可所有人心里都期望着越闹越大才好，毕竟谁都喜欢看热闹，特别是别家的热闹。 果然，众人的期盼没有落空，江梓琳眼一扫看向了何家的二姑娘何婉容。“二姑娘也是好久不见了，如今身体可痊愈了？” 萧承羡去玉龙关守防的第二年，何家就对外表露二姑娘身体已大好痊愈的话，如今又一年过去了，自然是更加好的彻底了，偏偏江梓琳还要再提一次，何夫人脸上就不好看了。 相比起来，何家的二姑娘却表现的落落大方，向着江梓琳盈盈一拜，“谢谢江夫人关爱，婉容已经大好了。”一副娇嗓浑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哦，那就好。”江梓琳看着何婉容，眼里也是复杂。差一点面前这位向自己恭敬行礼的人就要成了泷秀王府的女主人，而今天的局面也差一些就要倒置一番。 只是幸好，何婉容不懂把握，如今只能是自己坐着她站着。 可虽如此，江梓琳又不甘得想着萧承羡究竟哪里不好，何婉容竟敢那样糟蹋，连带着自己也无法为萧承羡生下一儿半女。 只有女主人进了府里才能允许其他夫人生子，这是多么残忍的规矩。 江梓琳在这里忿忿，下伏小的何婉容心里却也不好过的很。 第六十四章 出声解围 何家姑娘尊着礼节躬着身回话，只是话回完了，上座的江梓琳却没喊起来，何婉容只得保持着那个卑微伏小的姿势。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ｏｍ ? 时间一久，饶是何家姑娘脾气好心里也有不适。更何况自小受父母长辈呵疼，又一路顺遂长大的何婉容。 对于江梓琳明目张胆的刁难，不用她多费神思索也知道为的是哪一桩。一时间心里多有哀伤之感。 当初得知要选她为泷秀王妃时，她自然是千百个愿意的。萧承羡丰神俊貌，是许多人心里头的良婿。更何况还有个王爷之衔，王妃的身份可比一般的官夫人身份显贵许多。她真觉得这是桩再完美不过的婚事了。 哪里成想才高兴不过短短几日，婚事就有了变数。父亲母亲都不愿她嫁去泷秀王府，父亲甚至还说不让她嫁去才是为了她好。 外人皆说她是装病躲婚事，可又有谁知道，她是真的病了一场，为这婚事而思虑成疾。只是在她最病重的时候，父亲母亲依旧不曾松口答应她，再到后来，哪里还有她说话做主的份。 也是就此事，她才看清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母亲，所谓的亲情，皆不过如此。 父亲母亲曾劝说自己泷秀王府如何不妥，又是如何朝不保夕。?●★八●一中文网．ｗw.81ｚw.cｏm ▼可看看如今的江梓琳呢，本不是什么正妃，不过仰仗着王府里没有正经女主人，故而才敢做大。原本要是自己入府了，如今的江梓琳不就是自己吗？ 如今就算与淮南侯府议亲，可到底也是差了一截。何婉容暗暗攥了攥手。 何夫人立在一旁，面上平平淡淡，内里却燎了把火。这江梓琳这么明目张胆的与自家姑娘过不去，真是好样的。也不怕今后的日子里他们何家在朝廷上不给江家的人面子。 比起何夫人的淡定，何婉容低着头瞧不清面上情绪，何家的另一位姑娘却已经掩藏不住面上的急切，正向着袁夫人求助。 袁夫人也是无奈，虽然她是东道，是江梓琳的表姐，可泷秀王府和何府的事情，她真没法插手。江梓琳那副怨气，身为姊妹的袁夫人自然也是懂得各种情绪的，不让她泄泄，恐怕待会儿还要怪自己不是了。 袁夫人只好憋着不作为。 一边有意睁一眼闭一眼，一边是乐的看热闹，厅内根本就没人想着要为何家的姑娘说句话。 何夫人心里头气不打一处来，要都是不相熟的夫人也就算了，在场可是有几位有往来的夫人，没想到平日里客气亲热，这到关键时刻也是不靠谱的。八一?■中文▼▼网www.81zw.ｃom ? 正想要亲自张口提醒江梓琳适可而止，一直站在江梓琳身后的齐洛蔺却先一步出声为何婉容解围。 “江夫人，何小姐既然大病初愈，不如让何小姐坐下再聊吧。”齐洛蔺并不知道江梓琳心里真正气恨的是什么，只不过她这样让何家下不来台恐怕也是不明智的。斟酌了一番，终是决定出声多管闲事。 她这一张口，原本没注意过她的夫人们纷纷都投了目光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这出声的是江梓琳的丫鬟还是府上什么人。只因看衣着还真不似丫鬟。 江梓琳听了齐洛蔺的这句话，再看还躬着身的何婉容，脸上露了笑，故作恍然得说：“瞧瞧我，竟然走神了。何姑娘病体初愈，怎好一直站着，快快坐下才是。” 这话一出，袁夫人总算舒了口气，顺势去扶了何婉容，“是啊是啊，坐下说话。”虽说让她坐，可是何婉容哪里真会坐，最后还是何夫人入了座，袁夫人又喊丫头搬了锦杌来让何婉容坐下。 何婉容坐下时，江梓琳又出声喊了袁夫人，“表姐，可别怠慢了王府里的贵客。蔺妹妹站了多时也累了，也快坐下吧。”喊齐姑娘显得见外生疏，江梓琳想了想，便做主喊了齐洛蔺一声妹妹。 袁夫人本来也没多注意过齐洛蔺，现见江梓琳特意吩咐，忙又让丫鬟再搬锦杌过来。 眼里好奇的打量齐洛蔺，不知道这位又是什么身份。 齐洛蔺没想到江梓琳还会照顾自己，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这时已有多道打量的眼神围绕上齐洛蔺，她淡定自若的接受着众人的打量，等丫鬟将锦杌搬来后，谢过了袁夫人与江梓琳后挨着锦杌一小端坐下。 袁夫人虚眼看着齐洛蔺的礼仪，见她举止得体，礼仪不错，不免更生好奇，忍不住向江梓琳打探，“这位是？” “客居敝府的贵客。” “原来如此。”袁夫人点点头。 一众夫人也在心里点头：原来如此。 然而究竟是什么人依旧没有明说。 花厅里的气氛没片刻又如江梓琳来前时一样，夫人们言笑晏晏，话里左右不离各家的姑娘如何端庄又如何识礼，互相吹捧着竟然也是乐此不彼。 话题变换了几番，不知怎么的就移到了尚书府院内植的多株娇兰上。兰花多娇，养殖不易，可袁尚书府的兰花却是闻名的。 几位夫人说着都要去看看，袁夫人顺势也就应了，一行人成群结队离开了花厅往外头走了去。 袁府的花园不但娇兰夺目，也有别的花卉在这冬季绽了丽姿。袁夫人做主也不拘着各家的小姐们，让她们随意走动参观。 江梓琳对这景并没有多少的兴致，倒是二房夫人温氏过来请她说一起去二房坐坐，她欣然应了邀。 走前也不忘关照齐洛蔺，让她不要拘束，并留了贴身的丫鬟环香陪她，自己带着婆子跟着温氏去了。 齐洛蔺对奇花异草的欣赏也不过也是走个过场，捡了一处清静的石座歇息着就不想起身了。 “这位姑娘也不喜欢兰花吗？” 齐洛蔺循声望向不知何时走到她跟前的何家两位小姐，对出声的何婉容所说的话到起了兴趣。 “何姑娘不喜欢兰花？”不然为什么要加个也字。 何婉容闻言笑了笑，眉目中透出股清淡来，“确实并不是多喜欢。刚才还要多谢姑娘出言解围。” 第六十五章 有意结交 何婉容姿态娴雅的向齐洛蔺礼了一礼，言谢她刚才的出言解围。八一?★▲中?文网www.８１zw.coｍ ▲ 齐洛蔺不禁莞尔一笑：“何姑娘这谢我可不敢受，我也没帮你解什么围。” 何婉容冲着她笑笑，也不听她撇清自己，脚下又往前一直走到了齐洛蔺的面前。 被江梓琳留下陪同齐洛蔺的丫鬟环香不免警惕，深怕何婉容在江梓琳那里吃了亏，转眼要报复到齐洛蔺身上来。那最终惨的可得是自己，夫人定会责怪自己失职。 何婉容注意到环香的防备，嘴角微撇，理也懒得理她，瞧着齐洛蔺面前的嶙石尚可坐坐，也不避忌得直接坐下，同齐洛蔺面对面，仿佛是对话谈心的模样。 跟着何婉容一道的四姑娘何婉仪却再挑不出合适当座椅的石头，只好站在何婉容身侧，一双美目只盯着齐洛蔺看。 齐洛蔺倒是对面前的何婉容刮目相看了。初见面时还以为这何婉容是世家闺秀，相较而来四姑娘则多些不拘的爽气。却没想到这何二姑娘也是颇豪爽的人。 一时间看着何婉容倒也有了兴趣。 “还不知道姑娘闺名。八▲一●■中?文网．ww.8１zw.com ●我叫何婉容，这是我四妹妹婉仪。”何婉容也是对她多有兴趣，率先向她作了介绍。 “齐洛蔺。” “哦。是哪几个字？” “洛河的洛，蔺草的蔺。”齐洛蔺细答着。 “哦。”何婉容点点头，记下了。 站于一旁的何四姑娘却扑哧一笑，齐洛蔺、何婉容去看她，何四姑娘掩着嘴轻笑说：“洛水河畔的一株灯芯草，你这名字取的有趣。” 何婉容一听眉眼间也露了笑意，比起何四姑娘的明朗笑意，立时又像个大家闺秀一般。 “何四姑娘真是聪慧。”齐洛蔺赞了一声，迄今还没有人这么说过她名字。 何四姑娘受了夸赞，更是显得高兴，朗笑了一声问齐洛蔺，“齐姑娘多大了？我好想想该怎么唤你。你也别喊我四姑娘了，叫我婉仪便可。” 何婉容眉目中波光流转，看向了齐洛蔺，也是想知道她的岁数。 “虚岁十五了。”这年一过，这岁数就往上提了一岁，再等没几个月，她就真正要满十五了。八一?中?文●▼网ｗww.81ｚw.com ● 何婉仪一听，高兴的拍了拍手，“我今年虚岁十六了，你还比我小一岁，看来我可以喊你一声妹妹呢。” 何婉仪虚岁十六，而何婉容如今已经是虚岁二十的老姑娘。 “是啊，又被你找到一个妹妹了。”何婉容嗔笑了何婉仪一句，家中姐妹五人，何婉仪不算最小的，可就是喜欢到处认妹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齐洛蔺却是没想到何婉仪已经虚岁十六了，瞧她这副小儿姿态，还以为只有十三四岁。 何婉仪这边因着知道齐洛蔺比自己小，缠着要齐洛蔺喊自己姐姐，连称呼都给她想好了，就唤婉仪姐姐。齐洛蔺却嫌这个称呼过于亲近了，又不好推却她的好意，最后只唤了声何四姐姐。何婉仪虽不满意，可好歹也有一声姐姐了，便也作罢不再为难她。 将称呼的事情弄妥当后，何婉仪表情认真的冲齐洛蔺说：“刚才还真要谢谢蔺妹妹出声替我二姐姐解围呢，不然都不知道要被那位夫人刁难到何时了。在座那么多夫人，平时看着威风凛凛能耐的很，到了今天才知道，原来都是纸做的，真叫人怄气的很。”何婉仪说着脸上露出多有不屑的表情，还冲着立在一旁的环香扮了个鬼脸。 环香碍于身份，不敢对上何婉仪，又见她们和齐洛蔺交好，心里也气的不行。只好撇开了头，看别处的景色，不想理会这两位。 “好了，反正多谢蔺妹妹。”何婉容示意何婉仪不用再多说，话末还是谢齐洛蔺的善意。 姐妹俩都是真心谢谢齐洛蔺刚才的适时出声的。 齐洛蔺见她俩一心认定了是她的功劳，也就不再说什么，心里也了然俩姐妹特意过来同自己说话，不过是因为她刚才出声帮了她们。 “刚才听说蔺妹妹是做客王府的客人，不知道蔺妹妹家里何处？怎么会客居到王府去了？”何婉容说过了妹妹，自然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齐洛蔺的身上，当其冲的自然是她的身份。 单单就一条客居王府，就够何婉容想去挖掘齐洛蔺的了。 对于这问题，齐洛蔺想了想，最后觉得遮遮掩掩的也着实没什么意思，老实的告知，“家叔是许清渠。我本在乡野，这次是随着家叔来京城涨见识的。” 一听许清渠的名字，两位姑娘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原来是那位许清渠许先生的家人。”许清渠与泷秀王什么关系，何婉容自然清清楚楚的，这会儿再看齐洛蔺，眼里更是热络起来。 何婉仪这会儿也耐不住，问了她许多问题，许清渠那人在不相熟的人面前都是端着儒生架子的，许多世家子弟推崇他不仅仅因为他学识渊博，文采不凡，还因为他恰似贤者大儒的姿态。 所以待字闺中的姑娘大多听自家兄弟谈的都是许清渠如何闲淡，如何雅致不凡，久而久之脑中便把许清渠与仙风道骨画上了等号。 何婉仪印象中的许清渠就是那样的人，所以一听齐洛蔺是他的侄女，简直见到了稀世宝贝似的。想要问的也就多的很。 这边何婉仪的问题不断，问的都是齐洛蔺答不上来的。一时间无奈头疼的厉害，幸而时辰已至午膳时分。袁府的丫鬟得了袁夫人的吩咐，寻过来请她们前往袁府的梅林用宴，这才打住了何婉仪的诸多问题。 袁府的几房兄弟虽不曾分家，但袁府的后花园却起了分封各房院落的作用。后花园南边是袁家老大的地盘，以东是二房的地界，以西则是老三家的。故而袁府的后花园占地极大，里头春夏秋冬四景皆有，堪为一绝。 其中就有一片开的正艳的红梅林，成了这次聚宴的主会场。 何婉仪亲热的挽着齐洛蔺的手到梅林时，其他夫人小姐都已经到了，就连江梓琳也与温氏坐到了一处正说笑。瞧见齐洛蔺与何家两位姑娘状甚亲昵的一同出现，不由得愣了一愣，眼中波光流转。 第六十六章 宴中借人 梅林设的宴是一人一案，每个案上摆的不过都是些点心小食。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没有饭食。一是所邀之人皆是世家女子胃口不会大到哪里去，二是如此美景之下大啖鱼肉之食到底不美观。 其他夫人小姐早到，早已经各选了好位置坐，如今齐洛蔺、何婉容何婉仪晚来，自有江梓琳和何家夫人帮她们留座，这坐席之间的距离自然就有一番距离。 三人到场后，何家夫人示意了两位姑娘过去入座，两位姑娘不舍的看了看齐洛蔺，最终还是走向了母亲的身旁，留下齐洛蔺也被江梓琳遣人带去入座。 甫入座，江梓琳噙着笑偏向齐洛蔺，轻声问了句，“齐家妹妹怎么跟这两位走的近了？” “刚才一处看景，就交谈了两句。”江梓琳对何家的态度太过坦白，齐洛蔺知道自己少说才是正确。 江梓琳也不管她话里的敷衍，笑意不减，看着齐洛蔺的眼微微眯了眯，话里带了分提醒，“你可仔细别被何家的姑娘骗了，何家人与我们府上可是不对付的。”江梓琳想她可能不知道何家与萧承羡的孽缘，但也不想解释清楚，毕竟这是萧承羡的事，而且并不是一桩好事。 齐洛蔺目光澄澈的回望向江梓琳，“我心里有数，江夫人放心。” “我知齐家妹妹懂事。?■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江梓琳这才满意着坐正了身子，继续与另一边的温氏闲聊。 没了江梓琳的言语侵扰，齐洛蔺才有兴致捻着一块形似梅花的糕点尝了口，甜而不腻，入口糯软，味间还夹着一股花瓣味，看来这午宴所用的糕点都是精心细作的。 抬眼再望四周左右的梅林，株株皆是凌寒独自舞的盛芳。这么多颜色各异的女子坐于树下，真不像是来赏梅的，反而是与梅花作陪衬的。 远处的何婉仪冲着齐洛蔺招了招手，在看到齐洛蔺冲着她微微一笑后，取了案上的小杯遥敬了她一杯。 齐洛蔺看她动作，也依样画葫芦取了面前的小爵杯回敬了她一下，杯中液体入口，她才恍然品出这竟然是温过的青梅酒。 远处何婉仪已经对着她喝了第二杯，喝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一副娇憨的模样，惹得身旁的何夫人悄悄抬手掐了她一下，这才让她收敛了些。 齐洛蔺见了不免又是一笑，心里却奇怪，虽然与何婉容只有几句交谈，但感觉上还挺不错，怎么婚事上就与泷秀王府有了间隙。 就她粗粗的观感，这样一位小姐，应该是能与萧承羡琴瑟和鸣的。●▲▼▼网ｗww.81zw.com ? 夫人小姐们的梅林之宴还在继续，袁夫人作为东主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照顾到这头，忙碌的很。 这时候一个袁府的丫鬟步履匆匆得走到了袁夫人的身旁，向她行礼说：“大夫人，二爷那里特来问大夫人席上的齐姑娘是否借去他那里一用。” “什么？”袁夫人以为自己听差了话，再问一遍丫鬟。 丫鬟略略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二爷和各家公子那里听闻大夫人席上有位齐姑娘，想邀齐洛蔺过去暖庐坐坐。” 袁夫人甚是疑惑，“什么齐姑娘？”她并不记得在座中有姓齐的。 还是温氏和江梓琳这边耳尖，听到丫鬟说的话，江梓琳便出声喊了袁夫人，“表姐，我这位妹妹正是姓齐。”心下也疑惑，怎么袁家二爷认识齐洛蔺？ 袁夫人这才注意到齐洛蔺，见齐洛蔺也正看她，眼先扫了扫了温氏，才回转过来向齐洛蔺本人确认，“齐姑娘可是认识我二弟？” “并不认识。”齐洛蔺摇头。 齐洛蔺回话的时候，温氏也瞧了过来。毕竟丫鬟抬出的二爷是她家的老爷，她自然好奇介意她家二爷好端端的怎么跑来要借人，借个下人也就算了，结果竟然是要借个客人？在场的都是各家夫人小姐，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了。 袁夫人心里的想法与温氏一致，现见齐洛蔺说不认得袁家老二，当即呵斥了丫鬟几句，又说：“你回去回了他，我这里是没什么二爷要借的人，他要借什么人，让他亲自来借吧。” “是，大夫人。”小丫鬟也是委屈的很，白白跑来挨骂，现在有了袁夫人的话忙逃也似的离开了。 虽把丫鬟骂走了，可温氏的注意力全被齐洛蔺引了过去，温氏本来就是个小醋坛子，对袁家二爷又是全心全意，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会儿不免就要好好问问江梓琳这齐洛蔺到底什么人，想以此知晓她是不是真不认识袁家二爷。 可是江梓琳哪里知道齐洛蔺是真不认识袁家二爷还是假不认识，自然回答不上。 结果还让温氏觉得江梓琳不愿与她多说，一时间情绪低落。 而丫鬟离去后不久，梅林尽处忽然多了些人声，随即只听着说话声音渐大，语气说辞竟都是男人的声息。 循着声处看去，竟还真影影绰绰的见了几道男人的身影。席上姑娘深怕来什么登徒浪子，惊魂不定的起身挪到了袁夫人的身旁。 袁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梅林尽处的动静，忙唤丫鬟去看怎么回事，心里却隐隐觉得那么多男子身影必定是袁家二爷带来的。 那些男子身影只站在梅林尽处，也是知道梅林这儿是各家夫人小姐的宴席之处，故而不敢靠的太近造次了众女眷。 被袁夫人派去的小丫鬟很快就来回话，“夫人，是二爷与各家少爷们在梅林那头呢！” 袁夫人一副果然的表情。 小丫鬟回了话，顿了顿，又说：“另外闻人家的少爷说今日与齐姑娘约好了要赛一赛诗的，想问问齐姑娘什么时候用完席能过去。” 袁夫人吃惊不小，询问的眼神又看向了齐洛蔺，“齐姑娘可认得闻人家的公子。” 这回齐洛蔺点了点头，“闻人公子认得的。”齐洛蔺知道这闻人公子应该是闻人林无疑了，没想到这位少爷倒是好记性，真在宴上寻她来了。只不过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跟闻人林赛诗了？ 齐洛蔺说认得闻人林，袁夫人也没有多大的吃惊。泷秀王府本就与闻人家的闻人柳交情不错，泷秀王府的人认得闻人家人也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袁夫人可不敢做主让齐洛蔺去见那些公子，询问的看向江梓琳，心想着是她带来的人，就让她说是不是能让齐洛蔺过去。 第六十七章 齐洛蔺是江梓琳带来的，要是齐洛蔺在外惹上了什么事，旁人头一个说的必定是她江梓琳如何如何，就算齐洛蔺真与闻人林约定过什么，这会儿人多口杂，江梓琳定是不能随意让齐洛蔺过去的。▲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 江梓琳旋即向袁夫人摇头示意。 袁夫人这边便也知道该怎么说了，招来小丫鬟，让她带话过去给袁家二爷，“让二爷领着各家公子去别处看景，这里都是女眷，莫要瞎胡闹惊扰了府里的客人。” 小丫鬟记下了话，低声应是。 江梓琳耳听着袁夫人的话，见小丫鬟正要走，忽然又出声喊人，“等等，先别忙去。” 小丫鬟闻言又停了下来，看看这位泷秀王府的夫人，再看看自家夫人，不知道该听谁的。 江梓琳唤住了人，又对袁夫人说：“每年赏梅宴上都要留一番各家公子的诗词笔墨，每每总是事后才看的听的这些才子的佳作，不如今年就沾个先机了吧。” 袁夫人听着觉得有些意思，又追问她：“那你的意思是？” “不如就取一道白围，让众家公子在那头只管吟诗作对，好与不好，便让我们这些人说了算。”这办法并不是江梓琳独创，在大业朝里像这样的文雅之事并不少，只是近年来少有了。不过江梓琳突然间想起来了，便说了出来。 其他小姐一听纷纷露出了赞同，每年各式各样的光是赏花看景的宴实在过于单一乏味了，全然不想男子间的聚宴，不是高谈阔论便是诗文会友，总之精彩非常。八一?▲?中▲文网ｗww.81ｚw.com ? 就连夫人之间思虑了下也觉得这主意很是不错，自家未来的女婿人选总也逃不开这些青年才俊，虽也时常听得哪家公子如何的评价，可到底不如自己亲自查看，要是能有这机会见识见识未来女婿的才华，自然再好不过。 江梓琳的提议意外得到了一致的通过，袁夫人见如此也另换了说辞让带去给袁家二爷。 同时唤了人去准备白围。 小丫鬟过去将话告知了袁家二爷以及一众公子后也得了赞同的回复，府里人很快便操作起来。 幸而两拨人就地选址，由梅树做支点，白围只需沿着梅树树干穿过变成。一整片的梅林瞬时被划分两处。又有仆役为两边宾客准备座椅和一应物件。 女眷这边的筵席重新摆设了一番，原本回字形的筵席如今被摆成了左右两排。另一头也有仆役摆下了筵席，并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书桌等。 等一应物件全部准备妥当后，女眷这边率先入座，夫人小姐们俱是敛声静候。江梓琳携着齐洛蔺一道落座，对面是袁夫人和温氏二人。其他夫人小姐依次坐下。 时间过了片刻，另一边渐渐响起了脚步声，并随着悉悉索索的衣饰环佩之声，想来是各家公子在入席着。★???网．ww.81zw.ｃｏm ? 因两边都没人说话，故而显得寂静，直到白围对面有人高声喊话，“各位夫人、小姐，我们这边都已经准备妥当，不知道各位夫人小姐想如何考校我们？” 这话一出引得许多小姐们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温氏也想笑，可又有些不高兴，一张脸变换了几番表情。原来这说话的人正是袁家的二爷袁云岳。 非长非庶的袁云岳在袁家自然是生活的最自在的那位，所以这脾气方面也不似袁尚书那般的一板一眼，满身官场气，更能与这些年纪不大的世家公子们所融合起来。 女眷这边听了袁云岳的话，有些心急的小姐已经想要出声，但碍于身旁还有长辈在，故而又不能无所顾忌的随意出声。 幸而袁夫人也有了准备，唤来了一位府里的老管事，并示意各家小姐有什么话尽管说给府上的丫鬟听，让丫鬟去同老管事说，然而再由管事隔空喊话给对面的人听。 袁夫人的这法子够体贴，一瞬间各家小姐们都要同丫鬟说自己的想法。你一言我一语的，也热闹了开。 声音飘飘忽忽的就传到了另一头去。 袁云岳坐于第一个位置，顺着风就听了七嘴八舌的不少话，转头冲着几个被点名的才子挤眉弄眼。 女眷这边终于有了头一个点名的，老管事朗声冲着白围喊说：“有小姐想请礼部尚书府任敏学公子咏一梅诗。” 另一头的人一听，不知何故都哈哈而笑。 袁云岳的声音传来，“可是大理寺柳大人家的三小姐要听任公子咏梅啊？”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片男子的笑声。 女眷这边被点名的柳家三小姐羞的面颊通红，要听咏梅的确实是她。 旁人看着这柳家三小姐也是掩着嘴笑，柳家与任家在年前议了亲，如今柳家三小姐与礼部尚书家的任敏学公子已经是订婚关系。 白围的那一头年纪轻轻的任敏学也被同伴们笑的红了脸，瞪了笑的最大声的同伴几眼，这才起身离席站到白围前，拱手向着白围揖了一礼，“晚辈任敏学献丑了。” 女眷们透过白围朦胧见着一身形颀长的男子向着她们隔空行礼，柳家三小姐看着那朦胧身形简直要看痴了。 因柳家三小姐只说咏梅，并不说让任敏学现作，所以任敏学思了思，便朗了大家的诗作：“白玉堂前一树梅，今朝忽见数花开。几家门户重重闭，春色如何入得来？” 朗声念完，男席这里又笑成了一团，都是在取笑任敏学以诗抒情，恐怕是想早早迎了柳家三小姐入门。 柳家三小姐也做如是想，不由得脸上更红。就连坐在身旁的柳夫人也不禁掩袖笑了开。 管事又高声喊话：“有小姐想请平中侯府姜文光小公子以梅为意题词一阕。” “题词？小意思！”姜文光没想到第二个被点名的就是自己，相当豪气的就应下了，起身往一旁准备好的笔墨纸砚上就书写了起来。 管事趁着他题词的功夫，又喊话请某某公子吟诗，被点名的公子与任敏学一般站于白围前吟了一。 待诗吟完，姜文光这里也正好写完。 姜文光近些日子正苦练草书，如今大笔一挥，姿态纵逸的于宣纸上落下一阕词。吹了吹墨迹，由着伺候的小厮捧着递过去另一头。 那边有人特意接了便传去席上给各家小姐们看，各家小姐们看着姜文光那潦草之极的字体皆是忍俊不禁，还属特特点名姜文光题词的那位小姐笑的最是肚疼。 这边传阅结束，管事又开始喊：“有小姐想请闻人将军府的闻人林公子现作一诗，诗中必得有梅与春二字。”因是赏梅宴，所以各家小姐的要求中皆是梅。 话传过去，白围那头不见人影走动，只闻听袁云岳高声反问：“是哪家小姐要闻人林作诗啊？不报姓名可不作啊！” 这作诗便作诗，前头的也没见要报姓名，怎么这会儿又改了规则还要亮身份了。管事看向在座的女眷们，又看向袁夫人，询问着是不是要顺应那边。 第六十八章 当众谢绝 因这出声的人是袁云岳，女眷这里对这突然更改的规则到也没有显出多大的意外来，毕竟袁云岳这人的性子较为跳脱，总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om ? 同样深知袁云岳德行的袁夫人和温氏两人各有不同想法，温氏自然是无所谓袁云岳的临时要求，相信他必有原因。而袁夫人却觉得袁云岳真是太胡闹了。 世家小姐们本就注重闺誉，原本小姐们匿名点了世家公子来显露真才实学，一是能看出哪家公子最为炙手可热，二是传出去也无伤大雅。这点名之中的文章可大了去，指不得谁对谁有意思，可若是亮明了身份是哪家小姐指明哪家公子吟诗作对，被有心人士听去了，指不定还要如何大做文章。 最为担忧的还要数若是多家小姐都相中了同一人，岂不是早早的挑明了心意，指不定会如何影响小姐们的闺交，也引得朝堂上的暗中变换。 袁夫人暗叹着袁云岳平时里太过随意了，关键时刻竟是半点也周全不得。不免就对着温氏抱怨了两句，“小叔真是胡闹，小姐姓名怎好随意透露出去，等日后你可要好好提点下。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怎还总是这个个性，也该懂得分寸了。现今是在府宴中，若是以后在别处也这样胡为，不定得给老爷招来不好。” “是，我知道了。八一?中?文●▼网ｗww.81ｚw.com ●”温氏话里恭敬，说着知道，可心里却对袁夫人说的话颇为不耐。她就是喜欢袁云岳这副性子，与袁云岳在一处天天都惬意快活，总好过袁家老大袁云鹏那样一板一眼，全不懂得夫妻情趣的人好多了。 女眷这里没有个回音，袁云岳又在白围那一头喊了一遍，说是不报便就不作数了，要管事继续报下一个。 就在男宾这边等着管事继续报下一位时，女眷那边忽然有人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正是何家的四姑娘何婉仪，但瞧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向袁夫人福了礼，说：“袁夫人，如果可以便让管事告知闻人林是我提的要求吧。” 其他小姐见她这样大胆都有些吃惊，就连齐洛蔺都没想到站起来的竟然是何婉仪。刚才耳畔先后可挂了几声闻人林的名字，皆是出自不同声音之口。 其他小姐心下都有同袁夫人一般的顾虑，自然不敢出面来认，没想到这何婉仪倒是个胆大的。 江梓琳对于冒头的竟然是何家女表现的则颇为兴致盎然。看不进眼的人若有错处，身为看客自然感觉极好了。 但瞧何婉仪独独站着，宛如鹤立鸡群。一番贵女的姿态，气度间丝毫不担忧旁人会拿她做什么文章，甚至反而带着一股要闻人林作诗就是瞧得起他的神态，让袁夫人看着都忍不住要赞她一赞了。▼八★一▼中▼文网．ww.81zw.ｃｏm ? 然而袁夫人也不能只听何婉仪之言便赞同她的行事，关键还得问过何家夫人的意思。 “何夫人，您看？” 何家夫人眼下也算是被逼上梁山了，要是自家姑娘没站出来，她自然是不愿意声张的。可自家四姑娘的脾气向来耿直的很，也是属于被家里长辈惯坏了的，一个没注意竟然让她脱了缰，如今就算要骂她不懂事也只会徒惹了别人的笑话。 何夫人虽然并不是很赞同自家姑娘这勇气可嘉、头脑欠奉的表现，但见自家姑娘的气势确实叫人折服，况且自家老爷确实对这闻人林有些赏识，也有意想与闻人家结亲。 要是以此先过个场，以后传出去也有名目可说。想了想，何夫人便支持了何婉仪的做法。 袁夫人见何家夫人与小姐都是不拿袁云岳的胡闹当回事的模样，也就再没什么顾忌，示意管事的尽管遵从袁云岳的新规矩报吧。 管事有了袁夫人的示意，亮了嗓喊：“大司农卿何府的四姑娘请闻人林公子现作诗一，诗中必得点出梅与春两字。” 另一边的男宾听了也是吃惊不小，俱是没想到还真有哪家小姐大胆到敢自亮身份来。 原本袁云岳出声便是应了闻人林的请托，是刻意为之的。两人笃定世家小姐都会顾虑名声闺誉，哪里可能在人前丢丑，可偏偏就是遇上了个不信邪的。 也算是闻人林思虑不周，马有失蹄。 袁云岳望向闻人林，询问他的意思，是不是要给这大司农卿何大人的面子。而依他所见，这面子闻人林肯定是要给的。毕竟何大人这官职也不低，随随便便得罪了可不好。 然而闻人林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非常直白的告知袁云岳说：“帮我回绝。” 这话让身旁的几位同伴听了，一副情理中又意料外的表情，连向来自诩胆大包天的姜文光都稀奇的看着闻人林，有些另眼相待起来。 “真要回绝啊？”袁云岳再次确认。 闻人林依旧那副寡淡不愿多言的态度，只嗯了一声算作回复。 袁云岳唉了声，大无畏的冲着朗朗乾坤喊了一声，“闻人公子说谢过小姐的好意，但请小姐原谅。” 话说的明明白白，就是拒绝的。袁云岳也不傻，自然不愿意担责让人记恨，只说了是闻人林的意思。 幸而闻人林本就不想给何家的面子，任袁云岳这样说也是无所谓的态度。 这话一传过去，女眷中的气氛可奇妙非常。何婉仪没想过对面竟然是这态度，有些懵回不来神，何家夫人则是直接黑了脸，心里痛骂闻人林自负清高不识抬举。 相比较何家母女俩面色的精彩，其他夫人小姐的面上则悄悄带上了嘲讽与取笑。 有些甚至憋不住偷偷笑了两声。 何婉仪耳听着那几声笑，紧抿着唇，脸上却烧的通红。坐在座上，背脊挺的笔直。一手紧紧攥了何婉容的手，将自己的羞愤情绪传给了何婉容。 何婉容见妹妹一副逞强的模样，不由得捏了捏她的手，藉此给予她支持。 齐洛蔺听了那头传来的话，也有些听傻了。这位闻人林少爷未免也太不赏脸了。 倒是江梓琳的心情瞬间大好，悄声对着齐洛蔺赞了声，“不愧是闻人家的公子，果真是极好的。” 齐洛蔺难以苟同。 第六十九章 犯规刁难 齐洛蔺注意了会儿何婉仪那边的情形，思了思，招手示意向管事传话的丫鬟过来。?八一▲?■中文网．ww.８1zw.com ■ 丫鬟很快就挪到了齐洛蔺的身旁，齐洛蔺凑着丫鬟的耳朵悄声说了两句，丫鬟向她福礼后就带着她的话去了管事那里。 江梓琳见她似乎也是点了对面的世家公子，关心了一句，“齐家妹妹点了哪家公子？” “等会夫人就知道了。”齐洛蔺还有意卖了关子。 见她神神秘秘不肯说，江梓琳眼里闪了闪，心里有了个名字。 白围两边都不愿让何婉仪的尴尬持续过久，袁夫人和袁云岳相继催促着管事继续，管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恰巧，下一个所点的又是闻人林的名字。 对面的袁云岳自然又问：“又是哪家小姐点名了闻人林？” 有了何婉仪的前车之鉴，这次哪里还有人敢站出来，怕只怕跟何婉仪得个一样的尴尬。 既然没人应，袁云岳这里就顺势喊了过，替闻人林挡去了一次。 接下来这点的人总算不是闻人林了。 又连着点了两家公子的名字缓和了气氛后，管事又一次给出了闻人林的名字。◆八★?★一中文网．ｗw.81zw.ｃｏm ? “有小姐想请闻人林公子七步之中成诗一。诗中须得有春梅两字。”要求与何婉仪先前提的差不离，不过如今又多加了一个限制，必须得是七步之中成诗。 各家夫人知道今日赏梅宴上的事情传出去后，今年最炙手可热的上京世家公子非闻人林莫属了。 要说最不甘心的就是何家夫人了。想着不能单让自己姑娘吃亏，心里期待着再站出个人来让闻人林拒绝拒绝才好。 果然，袁云岳又开始问这一次是哪家小姐要闻人林作诗，要是没个姓名的，那这一条就又过了。 然而这回也没让袁云岳等时间，话才丢过去，对面的管事就回了他，“是泷秀王府的齐家小姐特点了闻人林公子。” 果然如此。江梓琳看了齐洛蔺一眼。 齐洛蔺也回她一笑。 白围对面听说是泷秀王府的还是齐姓的小姐，自然想到闻人林今日就是冲着这位齐姓小姐来的。旁人或许不知道，可袁云岳清楚他前头推开旁人家小姐的用意就是要等着在这位齐家小姐面前显露，这一番他应该是不会再拒绝了。 果然就见闻人林起身离席，走到白围前。 白围后的人影晃动女眷们看的都真切，见闻人林这番竟然是不拒绝走了出来，虽然心里都知道闻人家近年来就是与泷秀王府走的近，可他真走出来了，许多姑娘心里都不是滋味。●●◆■网．ｗw.81zw.com ■ 何家夫人简直鼻子都要气歪了，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泷秀王府和闻人家在联合整他们何家呢。 闻人林学着先头那些世家公子一般向着白围做了揖礼，而后出声对着白围向齐洛蔺说：“既然是七步成诗，还请大家一同为我数好步子。” 身旁的同伴们自然都是说好的。 闻人林只踱了三步便停了下来，口中朗声诵道：“东风吹落战尘沙，梦想西湖处士家。只恐江南春意减，此心元不为梅花。” 上一回闻人林题诗皇十二子画舫时，齐洛蔺说他不过是砌词藻文，并无多大的真实之处，这一回诗中所提之事依旧非他亲临，可是从小到大他耳闻的最多的便是战事、沙场与大漠落日孤河长烟。 诗中之景浅显易懂，此时由闻人林道来画面感更是十足。 就连齐洛蔺这回也觉得这诗是适合闻人林这种出身武将世家，家中父辈在边关镇守的日子比在京内祖宅住的日子长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人。 天下太平无战事的愿望有时候并不是平民百姓的愿望，更是这些常年镇守边关的将士家人最迫切的愿望。 “不知道齐小姐觉得是否可以过关？”一心要在齐洛蔺面前证明自己的闻人林也不像其他人那样，诵过诗后便返座，而是还要问过齐洛蔺的意思。 江梓琳不禁想这闻人林果然是有些意思。 齐洛蔺在许多小姐注视的目光之下起身，走到了老管事的身旁，就近交代了老管事回复的说辞。 管事听着，很快就为她复述出来：“齐小姐说诗是好诗，只不过闻人公子犯了规，故而并不能算过关。” “什么？”白围妥妥的挡住了闻人林的表情，所以也没人瞧见他此时震惊不信的表情。 不知闻人林本人不信，就连其他人也都觉得齐洛蔺这是故意在刁难。如此好事，况且闻人林还是只走了三步便做来了诗，怎么就说他犯规了？ 有人叫说要个合理的说法，许多人都附议。 管事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将齐洛蔺说的下半段话说出来：“齐家小姐的规矩是闻人公子必须得在七步中成诗，可是闻人公子从席上起身到这诗做出，可不只是走了七步啊。” 人人面上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闻人林回神望了望自己的坐席，回想了一番，从他起身走到白围前，刚好走了七步。然而谁能想到，所说的七步成诗便是从一开始就算的。 “这怎么可以算？这齐小姐未免故意刁难吧。”袁云岳觉得齐洛蔺的规矩一开始说的不清楚，故而不可算。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也是纷纷附议，不算不算。 那么多人帮自己，闻人林反而不能接受他们的好意，冲着他们一番作揖，谢道：“多谢各位，这次是我犯规了。我承认。” 而后又冲着白围一揖，“多谢齐小姐。”话过慢慢退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 大家看闻人林这般大度，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心里头纷纷都是站在闻人林这边的，只觉得对面的姑娘太过鸡蛋里挑骨头，分明事先并没有说清楚，反而在时候刁难人。 女眷这边相同想法的也不在少数，何婉仪虽也觉得齐洛蔺刁难人的用意太明显了，可又觉得她这样做真是太叫人解气了。 齐洛蔺返座前对着何婉仪笑了一笑，何婉仪瞬时明白过来她这是故意在帮自己呢。一时间心里对齐洛蔺亲切了好几分。 接下来由小姐点名公子们展露才华之事继续进行，虽也有人继续点名闻人林的，但袁云岳那边也不问谁点名了，一概全回绝了，就怕再来个刁难人的。 虽然接下来的赏梅宴上再没闻人林半点事情，但今日一宴他出名却是出定了。 第七十章 后燕议亲 赏梅宴之日共生了两桩事可供上京城内各大世家及京官宅邸的茶余饭后，一桩是闻人将军府的闻人林公子因泷秀王府的人当众拂了大司农府的面子。??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m ?第二桩则是泷秀王府的人刻意刁难了闻人府的公子。 而这两桩事在宴后的两日传遍京内上下的同时，甚至也传进了皇宫里去，宫里的一众嫔妃们只当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听了便算。可这事情传入当今圣上耳里，就又不同了，当今圣上不免抓着贴身宦臣多问了些详细情况。 闻人府与泷秀王府走的近哪里能瞒的过圣上的耳目，如果这是两府故布疑阵，故意做的秀，那他就该警醒台面下是否是要有什么小动作了。 一想到此，当今圣上又命手下宦臣再去收集情况，赏梅宴的事一件不能落下。并且对各皇子之间近期内的作为也要了解清楚透彻，务必要全面掌控大局。 宦臣不敢敷衍，忙领命去办。 而无论这风靡上京的茶余饭后新八卦如何流传和展，都阻绝在泷秀王府之外，回到了王府后院的齐洛蔺又过起了与书和炭盆为伍的懒散日子。 也就在初五的时候，许清渠寻过来跟她说了赏梅宴的事情，并将如今上京内对闻人林的评价都与她说了，毕竟刁难闻人林的人是齐洛蔺。 可是相对的，赏梅宴之后成全了闻人林好名声的也是齐洛蔺。?●★八●一中文网．ｗw.81ｚw.cｏm ▼ 对此，许清渠越想就越想笑，只觉得这两人真是有戏。前戏已做足，就等着看后续了。 趁这机会，许清渠再向齐洛蔺探问了对闻人林的看法，想以此看看自家这侄女的心思。 而让许清渠更觉得有戏的便是齐洛蔺并不讨厌闻人林，相反还觉得闻人林此人的品性过关。 这意思简直就是说完全有戏！ 许清渠心里有了盘算。 大年初六，结束了过年悠闲的日子，大业圣上重又复朝，百官时隔五日朝内进言，身上俱是攒了许多事情要奏禀上报，这复朝头一日一并处理了许多过年时候积攒下的大大小小许多事情。 又因是过完了年，文臣中就有人趁此谏言边关不可一日无将，圣上也该考虑考虑换防回京的几位将军们可以重新挂帅镇守边关去了。 说这话的人多数是由大司农指使的，无非就是将矛头对准了闻人府上的两位。 而这话却不仅仅只让闻人两位将军心里听着不爽，更让许多武将听在耳中多有不服。∮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老子镇守边关保家卫国，难得过年回趟京里与妻儿家人团聚，年还没完，竟然要赶着老子走？这么心系社稷边关，有本事你领着兵去守守啊！莫说一年半载，恐怕单就一个月就叫苦不迭着想要回京里来了。 朝堂上为这事一时也吵闹了起来，各有说法，当今圣上看着两班臣子吵闹不休，面上绷得紧紧的。 最后这早朝就在文臣与武将的大欢而散中退了朝。 而同一天的下午，大业圣上又召见了后燕使者。按照原定的行程，后燕使臣该回在元宵前离京回后燕去。 而也是这召见，后燕使者将憋了许久的来意向大业圣上表达了出来。 “珞妃既逝，为固两国邦交，我朝陛下的意思是再议和亲之事。”后燕使者措辞谨慎的向大业圣上表达了后燕皇帝的意思，并又追加了句，“因还要回国向我皇回禀，所以希望皇帝陛下能再近期内与在下议定才好。” 大业圣上面上的表情依旧无波无澜，可内心里却忍不住哼了一声，这样说的用意不就是想逼着他做决定吗？ 心里再不屑，在面上还是给了使者妥善，“哦？那不知道贵国皇帝是怎么想的？”再送个女人过来？他自然不会拒绝。 “我国陛下的意思，想从贵国中选一位青年才俊来与我国长阳长公主婚配。” 大业圣上一听这提议才稍稍露出一丝吃惊的表情来。 长阳长公主，乃是后燕皇室公主中最受后燕皇帝宠爱的一位公主。据说这位公主美姿容、兼有胸有丘壑，是位不输皇子般优秀的公主。没想到和亲的人选竟然是长阳长公主。 后燕的皇帝能让后燕的公主嫁来大业？亦或者是让大业的青年才俊入赘去后燕？ 若是前者，那后燕可谓是真心待大业，要与建立邦交的了。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要好好想想这个人选，毕竟选谁都觉得不妥当。 这和亲，果然不是桩简单的小事。 后燕使臣似乎知道大业皇帝心中所想，便又追加了一番话：“我朝公主知道这和亲的事后只要臣向圣上提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无论是嫁来大业，还是大业驸马入我后燕，请皇帝陛下一定要好好为公主选一个人中龙凤。”使臣有些虚的将公主交代务必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大业圣上挑了挑眉。 大业皇帝与后燕使臣的会面在日暮中结束，待到使臣去后，大业皇帝一转身就召了九卿六部、左右相、五侯三将一帮老头子进宫面圣，这一夜二十五位老臣与皇帝陛下更是漏液长谈，第二日甚至直接由圣上的御书房转去前朝早朝。 朝堂上虽没有人提起这事，可拥有顺风耳的各位大臣可都知道皇帝连夜召见多位大臣的事情，不禁都在揣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这二十多位大臣嘴巴也是牢靠，出了皇帝御书房后愣是半点风声也没传出来。 但这世上总是纸包不住火的，况且没几日后上京又传来一桩大消息，后燕的长阳长公主不知道何时来了上京，并且还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来的。 大业的皇帝陛下都不禁想他是不是真的老了，那么一个大活人偷偷从后燕进入大业，他竟然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而也因为长阳长公主的到来，后燕议亲的事情才暴露了出来，一时震惊了上京城内各世家公子。 至于原本说元宵前就要返国的后燕使臣团也因此继续留在了上京城内。 大业皇帝虽然心有不喜这位行事自作主张的后燕长公主，可两国邦交的礼节不可废，只得由后宫皇后筹办一场宴来招待后燕长公主。 第七十一章 巧遇三人 圣上示意皇后娘娘设宴招待后燕长公主，本是打算让皇后娘娘以一般宫宴待之便可。八?一★中?文?网．ww.81ｚw.com ■可皇后娘娘伴驾多年深得圣上倚重，毕竟也是心思缜密之人。知晓单单只是一般的小宫宴招待后燕最尊荣的公主必定会为后燕所诟病。 后燕与大业相邻，虽数年来一直邦交友好，相安无事。可后燕蛰伏那么久并非是国力弱于大业，而是在休养生息，静观其变而已。 两国陛下的年岁相当，继承者这一方面也是相仿。大业皇子多优秀，却始终定不下储君。后燕虽有储君在位，可其他皇子的风采也是丝毫不减储君。两国之间指不定哪边先乱起来。 这位后燕长公主一直深得后燕皇帝的宠爱，能在众多皇子公主中博得陛下欢宠，这其中的手段其他人不去想，可身为一路后宫斗过来的人可不会不知道这公主定是有能耐的，能将这位公主留在大业，也算得是好事一桩。 所以主张办宴的事儿不单单只是区区一个宫宴就了结了，皇后娘娘将自己的谋算说给了皇帝一听后，自然让又得了皇帝的夸赞，帝后两人说了一宿的话，第二日皇帝便放话由着皇后的想法操持。 于是皇后趁此机会干脆将宫宴与元宵宴合二为一，不仅要热热闹闹，更要盛大隆重，让后燕的长阳长公主知道大业泱泱大国的风范。 宫宴的日期便就定在元宵节当日，并以此名目广派了请帖至宫外遍邀群臣女眷同乐，不只如此，就连一众适婚世家公子也是一个都不放过。 原本宫内的元宵宴大多只会请一些一品命妇入宫，然而今次因后燕长公主，宫里特例放宽了入宫的名额，京内但凡正三品的官员家眷都受了皇后的邀，而世家公子官宦子弟更是放宽至从四品以上。 与后燕长公主议亲之事早先一步在京内疯传了开，许多知道些零星消息的大臣都在传说皇帝陛下的心意是要在京内选一名青年才俊婚配后燕长公主。 如今皇后娘娘的请帖一出，家中有年轻公子的夫人们在接到皇后娘娘的邀后，别提心里有多纠结了。???八一中?文网．ww.８1zw.com ★ 能蒙皇后娘娘之邀入宫自然是极大的恩宠，可怕就怕宴无好宴，要万一是皇后娘娘要给自己提点什么，那到底是该是将家中优秀子侄白白送出去呢，还是冒着得罪陛下皇后的罪责先替自家的优秀子侄择一门亲事？ 趁着元宵宫宴还未到，上京内各大世家之间走动的更是勤快的。 而后燕的长阳长公主自到了上京后就一直待在驿站内不曾外出过，让对其好奇的人俱都难以一睹庐山真面目，风言风语也只得全靠瞎编乱造。 “听说这位长公主可是后燕第一美人。那身段可如水蛇似的，柔弱无骨，娇媚妖娆。那容貌绝对是天上仙姬才有的。”有人如是肯定着，说着说着差些控制不住要落下口水来。 有人听着却颇为不齿，“你亲眼见了？我听说的可不是这么回事。” “那你听得又是什么？”那人吸吸口水，反问另一人。 “自然不是你所说的什么美女，恰恰相反，可是一等一的无盐之女。不仅如此，脾气也是凶残无比。据说要是惹她一点不顺，动辄打骂不过是小事，手上沾着的人命都不知凡几了。” 这人说的比起刚才那夸赞的人说的还要认真，让闻者一时都相信了他说的才是真实。 许清渠捏着小酒盅，笑叹着摇了摇头，将杯中酒尽数送入口中。 齐洛蔺拨动着碗中的一只烤乳鸽，耳听着旁桌传来的闲言碎语。 关于后燕公主的事情，她也是直到此刻上京城内消息都传遍了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得知这些事情，还是亏得许清渠带她出门走动方才从外人的口里听得。 “小侄女想什么呢？快吃啊！”许清渠见齐洛蔺一直拨弄，也不见她张口，忍不住催促她。八◆??一■中文网www.8１zw.ｃoｍ ▼ 天天只见她窝在柳曲院里食宿清淡，好好一个小姑娘，又不是庙里的姑子，所以这才又将她领来了罗市坊的飞来阁补给补给。 齐洛蔺叹气，“已经吃了两只了。还吃了不少其他的。”这一顿吃的可比平时吃的多了去了，哪里还塞的下去。 许清渠却不觉得她吃了多少，只想让她将平时漏的全在今天补回来。 叔侄俩正在为多吃一口少吃一口协商着各不相让，忽然一道轻笑插入两人中，断了两人的话题。 齐洛蔺偏头一看，一眼就瞧见了萧明哲。 紧随其后的便是萧承羡与闻人柳。 而露出笑意的人正是萧明哲。 这三人果然如人所说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齐洛蔺倒是好奇，这三人聚在一起时形影不离的，那么多聚不到一起的日子可会觉得孤寂？不过，眼见萧承羡有人陪在身旁，齐洛蔺觉得也是欣慰。 “怎么几位也来了？”话虽如此说，但许清渠见到这三人也没多少意外。 “正巧路过，便来了。”萧明哲率先回着。 闻人柳一见齐洛蔺心情顿时飞扬起来，不请便坐到了她一侧，爽朗的招呼她：“哟，齐侄女。” 齐洛蔺搁下筷子也唤：“闻人将军。” “真巧，没想又与齐侄女见面了。”闻人柳这话可是自肺腑的，自打赏梅宴一事后，他可是一直想去找齐洛蔺好好问问当日事情的详细情况，怪只怪自己弟弟的嘴巴实在太牢靠，外面传言又各有不同，他如何都不能知道那日的具体情况。 今日总算遇上了，定要好好问上一问。 闻人柳心有盘算，忙招呼另两人过来入座一起搭个伴。 另一边许清渠也已起身自动自的与闻人柳坐到一处，让了位置让萧承羡和萧明哲落座。 萧明哲与萧承羡对了眼，眼神交流了片刻直到达成了一致后，才举步向前落座下来。 萧明哲就近而落，萧承羡落座在原本许清渠的位置上，正好与齐洛蔺面对着面。 眼一扫，只见齐洛蔺跟前骨头堆了许多，看来已经吃了许多了。而碗里还有半只烤乳鸽，心想原来这姑娘喜欢吃烤乳鸽。 小二认得这几位贵客，见他们坐下忙是勤快的取了干净的碗盘摆上，又是倒茶又是殷勤的询问几位是否需要再点吃食。 许清渠已经点了满一桌的各式佳肴，但都有动过了，几位来后还是重点了一些，并要了两盅温酒。 小二吆喝着而去，许清渠为几人斟酒。 “齐侄女，我那蠢货弟弟……”而闻人柳此时早已经开门见山的询问起了赏梅宴上的事情。 “闻人柳，你那弟弟已经够出风头了，你何必见谁都要问一次，如此炫耀何必呢？”许清渠放下小酒壶，听闻人柳又在问这事忍不住取笑他。 原本总说自家弟弟没出息，可这回赏梅宴的事一出后，闻人柳却是态度大反转，但凡碰着个知道点儿事情的都要去问问，虽然口里还说弟弟愚蠢，可那眉色间掩藏不住的得瑟任谁都看的出来，他是很为弟弟出风头而自傲的。 “这叫什么炫耀？我这只是从不同方面了解事情的具体情形，行军打仗也是如此，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闻人柳表示不服。 许清渠却不屑的很，“扯的真够远的。” 闻人柳瞪了许清渠一眼，让他不要说话。 “我也想听听。”萧明哲难得也接话，笑着示意齐洛蔺说来听听。 这是头一次萧明哲与齐洛蔺说话，齐洛蔺看了看萧明哲，也向他笑了一笑，大方地向闻人柳承认了她刁难了闻人林的事情：“闻人公子的诗不错，那日也是我胡为了，故意刁难了闻人公子，也是闻人公子大量不与我计较。闻人将军回去还代我好好向闻人公子告个罪才好。” 闻人柳一听却是摆手，“这有什么。我那弟弟不知天高地厚，还多亏得齐家侄女压了他，不然才是害了他。” 倒是一旁的萧明哲手指轻叩了下桌面：“都说闻人林拒了几家世家小姐的点名，独独应了你的。结果你却故意刁难了他。难得他终于懂事了，也不与你争个是非曲直。”那么明显不同于闻人林往日处事风格的情况，或是闻人柳一直在他耳畔说的多了，萧明哲难得给了齐洛蔺一抹笑，笑里带些深意。 齐洛蔺听他话里意思，难不成闻人林还会与人争个是非曲直明白？ “可不是吗？”闻人柳也笑，“我就说一物降一物，不是时候未到，是这人还没出现而已。”那笑同样也是满满的深意。 齐洛蔺似乎明白过来他们笑些什么了。 “只是听说这回元宵宴，你家中几位兄弟可都受了皇后娘娘之邀，如今闻人林才大出风头，这番进宫可得小心别被后燕公主瞧上了。”许清渠想的就多了些，一方面也是担忧着后燕公主的婚事，另一方面则是想要挫挫闻人柳。 闻人柳一听，还真有些紧张起来，自家兄弟近日风头正胜，虽是好事，可终归提的多也让人记得牢。倒也不怕皇帝皇后惦记，就怕后燕那小公主好奇。 第七十二章 闻人柳在替自家兄弟担心了片刻后，又想起来今次的元宵宴可不只自家几位兄弟要去，就连坐在同一桌上的萧明哲、萧承羡都是座上宾。?●★八●一中文网．ｗw.81ｚw.cｏm ▼ 今次皇后因后燕公主广揽才子挑合适夫婿的同时，也想着各大世家间还有许多适婚的千金贵女，不如趁此时机一并相看过，也好让当今的陛下看看是否有值得指婚的人选。 而如今上京城里名头响亮的萧承羡与萧明哲也都是未曾有正室的，到时候可不得先着想他俩的婚事。这么想着又不觉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到时候九皇子与众多皇子都会一起出席，这注意力自然也是在你们的身上，我何至于担心。”这么想着闻人柳也回过神来，后燕公主是何人，皇帝陛下就算再倚重闻人家，也断不可能将邻国的公主往他们塞。 大家心里都有数，后燕公主这样的烫手山芋，一般人家都无福消受，按照皇帝陛下的心性，也断不会同意哪家世家子弟娶到后燕公主，多数也唯有皇室子弟才能与之相配。 然而如真要选个皇子与后燕公主完婚，那这位皇子也将迎来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不是成王，便是远离夺嫡的中心。 如今就看皇帝陛下的取舍。 思绪汇到这处，许清渠搁下手里的瓷杯，低着声问了一句，“陛下与那二十多位大臣商议了一宿，可有人揣摩到圣意了？” 萧明哲对他摇摇头，“圣意难测。⊥，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那九殿下可得多做打算了。”许清渠略有深意的告知萧明哲。 萧明哲并不接话，不过又说了桩事，“这两日三哥和七哥分别去了几此京内驿馆，不过都扑了个空。” 三皇子萧明季，七皇子萧明润。 因大业并未立储，各皇子间的关系都是表面一团和气，私底下各有各的盘算。 三皇子与七皇子打的主意都是先一步讨得后燕公主的欢心，在圣心尚不明确的情况下，如果能有后燕作为后盾，这夺嫡之路或许胜算更大也不一定。 “先开头的必是三皇子，七皇子怕是不想落与人后吧。”坐下至今一言未的萧承羡忽然张口点评。 而萧明哲脸上的笑则在在说明了萧承羡一语中的。 闻人柳与许清渠俱是笑，心说这七皇子早晚有一天会被三皇子给玩死了。 几人再说了几句，店内小二端了酒菜上桌，几人便趁势停住了话头，执着酒壶斟满一杯，互敬了一杯温酒。 萧明哲眼一瞥，看向一直安静地听他们说话的齐洛蔺，问了她一句，“光听我们说些听不懂的话，可觉得无聊？” 齐洛蔺摇头。八◆■一▼中文◆网．ww.８1zw.cｏｍ ★ 他们觉得她听不懂，可不知道她就算不知各家皇子间的暗潮汹涌，但对当今陛下的心思还能揣摩一二的。 毕竟上一世也斗过几番。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委婉的表达告知面前这几位。 一瞬间齐洛蔺不禁有些想念齐家阿爷了，如果齐家阿爷在，那许多话便都可以说的出来了。 “怎么了？”萧明哲看着齐洛蔺，见她突然皱了皱眉，似乎有什么苦恼，忍不住问了声。 萧承羡听萧明哲的问，抬眼也看了齐洛蔺一眼。 齐洛蔺看了看紧盯着自己的萧明哲，半真半假的回答他，“想家里阿爷了。” 萧明哲与闻人柳都已知晓齐家阿爷是何许人也，如今听她说家里人，一时不知道是小姑娘单纯的想家了，还是其他原因。 还是许清渠关心地追问了一句，“怎么想家里人了？可是受什么委屈了？” “没受委屈。”齐洛蔺想了想说与不说的选择，最后才说：“只是听了你们说的事情，总觉得阿爷如果在的话，能与你们多说两句。”可惜阿爷不愿再过多涉世，而她也不愿意阿爷操劳。 几人没想她是这样的想法，一下都有些吃惊。 原本没指望她听懂什么，可就算她不一定全懂，也已经在想着有什么人可以帮着他们分忧解难了。这小姑娘真够贴心的。 许清渠吃惊过后更多的是一种欣慰之感，真不愧是自家侄女，这胳膊肘往内拐的。 就连闻人柳也觉得这姑娘真是不错，都不知道他们在谈论的事情是好还是坏呢，就已经在想着什么人能助他们一臂之力了。放在内宅，确实是一名不错的贤内助。 言从心出，闻人柳向许清渠要个保证，“许清渠，你这侄女可一定要是我们闻人家的。长兄如父，我可先代我家兄弟向你讨这媳妇了。” “你那弟弟是好，可光你说有什么用。我可不能委屈我这侄女，定要给她找门好亲事，这未来夫婿头一条可得爱重我这侄女，万不能让她受丁点委屈的。”虽然心里也觉得闻人林确实是如今上京城内最好的人选，可闻人林的心意尚不确定，许清渠可不敢松口。 “有我在，你还怕会委屈？可是信不过我的人品啊？”闻人柳当然是拍着胸脯保证，不但保证着自己断不会给齐洛蔺委屈受。 “拿你人品抵用有何意思？重要的是你弟弟的心思。”许清渠强调闻人林。 闻人柳沉默了会儿，原本想一同拍胸脯保证自家兄弟也是绝对没问题的。可一想到闻人林的个性不同家里其他兄弟那般，是有些执拗难弄的，便不敢贸贸然说了。 齐洛蔺颇为无语。这两人大庭广众之下谈说亲事，怎得还要当着她的面？好歹是在说她的亲事吧？好歹也该回避着她吧？简直儿戏！ 想了一想，闻人柳想到了一招，“有法子。”眼看向一旁不说话的萧承羡，“元宵宴时还要托你把齐家侄女带进宫里去。” 萧承羡挑了眉，也不应下。 眼里询问闻人柳要做什么。 许清渠和萧明哲也好奇闻人柳为什么要把人带去宫内的元宵宴。 就连齐洛蔺自己也好奇，闻人柳打的什么主意。 闻人柳桀桀一笑，“为我家兄弟着想，还望多多帮忙。” 许清渠看了萧承羡一眼。 然后萧承羡便应了一声“好。” 齐洛蔺见他们擅自定了事情，心中无语的已经再找不到其他话语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元宵宴进宫？她不敢想。 第七十三章 教导规矩 齐洛蔺看桌上的四人三两言语就说定了事情，元宵宴时要随着萧承羡一起去宫内参加那元宵宴，她便觉得无奈又可叹。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oｍ ? 若果齐洛蔺只是简简单单的齐洛蔺，那她一定会欣喜可以进宫去见世面，等将来说起来也是一桩荣耀之事。可是齐洛蔺不会忘记，她命丧皇宫之事。 虽然早已经物是人非，可是此时提到皇宫，她还能想起碧霄宫里的冷寂，那连阳光都无法直射进来的昏暗，在在都让她心悸。 再看面前这几人正在把酒言欢，无人关注她，询问她的意思，合该都认为她是乐意进宫的。 “皇宫内院，我这样一介民女进去，恐怕不妥吧。”齐洛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想让这几位爷打消带她进宫去的念头。 “没有不妥的。到时候你就大大方方随着承羡去就是了，没人敢拦你。”说话的依旧是闻人柳，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让齐洛蔺进宫去，到时候更是打算让她在自家母亲前露露脸。 闻人柳这一答，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的。 齐洛蔺再一次被无视了。 两壶温酒饮过，烤肉吃过，时辰也过了不少，几人结了饭钱便离开了飞来阁，萧明哲说要回宫去，闻人柳说要去兵部一趟，萧承羡没事，打算回府去看看府兵的演练，许清渠便也打消了原定的安排，说今日就先回去。￠￡八￠￡一￠￡中￠￡文，www.81ｚｗ.ＣＯＭ 齐洛蔺没什么言权，只有听从的份。 那三人来时都是骑着马，如今许清渠与萧承羡一同回去，便说天寒地冻的，劝言萧承羡不要骑马，一并坐马车回去。 萧承羡略思了一会儿便同意了许清渠的劝言，挤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因有萧承羡占据了正中间的位置，齐洛蔺只能因避他坐在了车壁旁，相较而言许清渠却坐的闲适不少。 马车缓慢上路往泷秀王府走去。 萧承羡虽是闲坐，但在齐洛蔺眼里看来还是一副姿态端正的模样，过了良久后才一手支了侧脸，稍稍露出闲适的姿态来。 或是因为觉得车内太过寂静，萧承羡竟然开口过问起齐洛蔺府里的生活，“日前府内针线给你量过后，衣服可有做好了。” 齐洛蔺没想到他竟然会过问这事，忙点头作答：“都已经送来了，还没谢过王爷。”六套衣裙做的俱是暖和又好看，让多年没见过漂亮衣裙的齐洛蔺也爱不释手的一番。 “嗯。”萧承羡一副那就好的样子，“若缺什么就差人去玲珑院说一声，或是去与方嵩说也可。??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m ?” “谢王爷，什么都不缺。”这一副犹如长辈的关心话语让齐洛蔺有些难以接受，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而齐洛蔺的不明白很快就有了答案，只因为萧承羡对着许清渠说：“闻人柳有意想让闻人夫人见见她，看闻人柳似乎是认真的，你这里如何想？” “要说闻人家的其他子弟，虽都继承了闻人家的家风，可我倒不觉得有谁胜的过闻人林。这闻人林身子骨虽然赶不上闻人家其他子弟，但这文采着实不错，为人虽然有些清高，脾气执拗了些，但相比起其他人家的公子世子来说，品性方面确实是最出众的。如能加以调教，必是栋梁。” 齐洛蔺见过闻人林只两回，对闻人林的印象说不得全面，但看许清渠如此看好，也是知道闻人林必定是个好的。 萧承羡“嗯”了一声，算是了解了许清渠的心思，也就不再多说了。 趁着车内再次沉寂下来，齐洛蔺将事情顺了顺，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闻人柳是想借元宵宴之际，让她去见见闻人家的当家夫人，其间的意思也说了清楚明白，他们似乎是有意思想要将她与闻人林凑成一对。 对于成亲这事，齐洛蔺依旧延续上一世的感觉，觉得可有可无。 但身旁的人似乎都不这样想，齐家阿爷如此，如今换了许清渠也是。 齐洛蔺总有种离了虎口又进狼穴的感觉。 许清渠看出齐洛蔺面上生起淡淡的不愉，忙拿好话哄她，“要是你不中意闻人林也尽管说来，世叔一定帮你挑着满意的，不管对方如何，重要的是你喜欢才行。” 不想再跟许清渠说这个话，齐洛蔺安静的闭口不言。 许清渠见她似乎更是不悦了，便也不再多说。 萧承羡也不动声色地扫了两人一眼。 回到泷秀王府的内院，时间又成了细水长流。 虽然齐洛蔺说什么都不缺，可是第二天又有玲珑院的管事婆子上门来，又是送了两匣子的饰头面。 吴妈妈赔笑着玲珑院的管事婆子，谢了又谢后才将人送回去。 返身回到齐洛蔺身旁后，对着齐洛蔺便说：“姑娘这次可别再拿这些好东西疼我们了，元宵宴时可得仔细打扮的。” 没想到吴妈妈去送个人回来也知道了她要去元宵宴的事情。 元宵宫宴可是大事，吴妈妈哪里敢马虎，得到这消息后便开始张罗起来。 这次元宵宫宴泷秀王府的几位夫人也都会进宫去，所以多带一个齐洛蔺还真算不得事。 玲珑院早上派人来送了两匣子饰头面，下午又来了个管事婆子，说是要教些宫里的规矩礼仪给齐洛蔺，免得她在宫内失仪。 管事婆子自称姓赵，齐洛蔺便称她赵嬷嬷。赵嬷嬷年轻时候正是在宫内当差的，后年纪大了宫里大赦放了出来，辗转进了江府做事，江梓琳未出嫁前便由赵嬷嬷教的规矩。 齐洛蔺心想江梓琳也是大方，竟将身边的人都差到她这里来教她规矩了。 赵嬷嬷也是一脸慈祥的人，交规矩的时候并不严肃，与齐洛蔺见过的许多教规矩的嬷嬷都不相同。 要说规矩这一块，齐洛蔺也确实生疏了，如今由赵嬷嬷谆谆教导，那久远的记忆就那么一点点的被翻了上来。不消半日，赵嬷嬷教的已是对应如流，赵嬷嬷就算有意想挑也难挑出差错来。 从初始的生疏淡忘到渐渐忆起各式的规矩礼仪，赵嬷嬷只觉得这小姑娘真是聪明伶俐，是少有的可造之材。 后回了玲珑院回话时恰巧萧承羡也在玲珑院，赵嬷嬷便将齐洛蔺的一点就透狠狠夸赞了一通。 萧承羡听了只淡淡的扬了眉，倒是江梓琳听着有些惊奇，“能让嬷嬷这样夸赞的，真还是头一个呢。” 第七十四章 与他同行 江梓琳对齐洛蔺的规矩学的好是将信将疑，不过想着这也就半日的学习，赵嬷嬷又怎么可能多教，学的再好也不过只是些许皮毛，等再多些也不可能真就好到哪里去，也就不在多问，只关照赵嬷嬷明日还去教导。?★★●网．ww.81ｚw.ｃom ? 赵嬷嬷领命告了话退下。 江梓琳看了看萧承羡，见他似有事沉思，眉头处有道结，忍不住伸手就覆了上去。 萧承羡被那柔嫩的手一触便醒过神来，将她手扯下，“怎么了？” 江梓琳看着被他握在掌心中的手，心里踏实的很，闻言摇头而笑，“世上总有想不完的事，难得松乏半日，不如就好好歇歇。” 萧承羡似乎是考虑了下，最后还是听了江梓琳的话。 江梓琳忙绕到他身后，两手搭在他肩上力道合适的拿捏着，同时挑了几件这番回娘家得知的闲趣事说与他听。 萧承羡听着她说的趣意横生，话中的情感怎么都是难以掩盖的。一句句都告知了他，江梓琳想念着江府的人与事。 江梓琳进泷秀王府已经四年有余，与她相处两年多，萧承羡眼中的江梓琳一直是个挑不出错的女子，在他面前总是无所求的模样，难得今日会有动情之处。 “元宵宴那日你母亲和姊妹都会进宫去，到时候你好好与她们聚聚。八一■★中★文?网．ｗw.８1zw.coｍ ★” 江梓琳一愣，随即而来的是铺天盖地得欢喜，只是想说些事解他的乏，却没想到他竟还对她上心。她最不敢求就是的他的上心，没想到无心之下竟就得到了。 江梓琳深怕自己听岔，怯怯着问他，“真的可以与母亲和妹妹聚聚吗？” “嗯。” 江梓琳脸上的笑意徒得放大，那是真的开心到了极致，口中忙呼着：“谢王爷。” 这笑瞬时勾了些萧承羡的心底深处的事，萧承羡由江梓琳想到府里的另外两人，不忍又多加了句，“也去告知元霜与佩玉一声，元宵那日都可与家中人多聚聚。我会在入宫前知会你们家中，进宫时在宫外等你们一道。” “是，妾知道了。”虽然是三人都有了一样的待遇，但这并不能影响江梓琳的好心情。 其他两位并不是嫡出，与家中姊妹见面也是有这样那样的生分，全然不像江梓琳这嫡出的小姐，家中人总是挂念她的。 但萧承羡这样给予恩宠，三人心情都是一般的，那是怎么也掩不下的欢快。 元宵宫宴前一日，赵嬷嬷还来教齐洛蔺规矩，因是临阵抱佛脚用，赵嬷嬷旁的也不多费神去说，只告诉了齐洛蔺万一见着宫里的娘娘们该如何行礼，接物时又该如何。八?▼一?中文●网．ww.８1zw.com ?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能不多言便不要多言。少说少看少动，乃是不外法则。 吴妈妈也在一旁听，还记得认真，就等着赵嬷嬷走后再好好在齐洛蔺面前多提上几句。 第二日，元宵宫宴。 等齐洛蔺起床的时候，泷秀王府里已有一蓝两绿，三架马车出了府。 三架车辆中分坐了江梓琳、姚元霜与卫佩玉三人。 因萧承羡提前告知过她们元宵这日会通知三人府上在宫外头候着她们，所以三人元宵前一日就得到家里消息，府里的车架会早到宫外等着她们。 三人都有相见之人，所以这一日早早就起来梳妆打扮，只愿早早与家中人聚上一番。 原本萧承羡是打算将齐洛蔺托给江梓琳照看的，但后来又因承诺了江梓琳与家人一聚，便又不便将齐洛蔺再放在江梓琳身旁。 因为许清渠身份有碍，去不得这次的元宵宫宴，最后只有萧承羡亲自带着齐洛蔺去赴宫宴。 江梓琳三人提早出府，而齐洛蔺与萧承羡则不用。 齐洛蔺卯时过后才起来，花了小半个时辰梳妆，辰时末时才到了萧承羡的十八甘鹭洲。 还没跨入院门内，萧承羡已身披着玄墨色的鹤羽大氅，自林间小径慢慢踱步而出。 齐洛蔺便停着脚步，等他而来，萧承羡依旧选了玉冠束，玄墨色的大氅内是一袭月牙色暗纹滚金边的长袍。被这两色包围的他显得气势内敛，很是稳重。 萧承羡步步近前，眼里也看到了规规矩矩立在一旁的齐洛蔺，今日的她衣裳里依旧带了红色，麦色对襟短襦加之红色齐胸襦裙，麦色的系带兼之胸下一幅麦色繁花似锦暗纹直通裙摆，让她不被红色的明艳所压的太过，调和得她娇俏中也带了一丝与年纪不符的沉稳。 面上只淡淡敷了层粉，一对柳叶眉舒展在眼梢上，额间似莲花钿是面上唯一红艳之处。此时一双眼淡淡得迎着自己，没有怯懦也没有欢欣，只有宁澈淡泊。 萧承羡看着有些微的失神，但很快思绪就清明沉淀。 “见过王爷。”两人之间还有五步的距离时，齐洛蔺矮着身向他行了礼。 萧承羡看着她的衣裳，问了一句，“就穿这些不冷？” 齐洛蔺愣了一愣，忙回他：“还好。”衣裳看着单薄，其实穿着还挺暖和的，而且今日也无风，算不上冷。 “走吧。”萧承羡也不多言，抬步往前。 齐洛蔺忙跟上。 两人同坐了一车去了皇宫。 今日进宫的车架甚多，车架全聚在一应人都按规矩在宫外熙和门下车，而后由熙和门再步行至设宴的芳林苑。期间路途算来也是遥远。 停下车后，由萧承羡先下了车，齐洛蔺随后才下了车来。 因为四周人不少，萧承羡下车后不少人过来向他见礼，他一一淡淡应对之。 直到等到齐洛蔺下车来，他才示意着她随着自己走。 四周的人看着伴在萧承羡身旁的人不由得都愣了神，有些赴了袁夫人赏梅宴的人自然认出了齐洛蔺，可也纳闷，怎么是她伴在萧承羡身旁，而不是泷秀王府那几位夫人。 萧承羡并不管那些奇异的眼光，直直得穿过人，带着齐洛蔺踏进了宫门内。 “这一路过去路途漫长，途中可能会遇见不少人，你但凡听我意思行事便可。”萧承羡一步步行着，不忘对齐洛蔺提醒了两声。 齐洛蔺忙应下了是。 第七十五章 被调戏了 从熙和门到芳林苑，最快的行走路线是走万祥门穿过东南角的慈宁花园，不过今日进宫的人走的路线都是由熙和门一路往前走到大永门再转弯去芳林苑，路程比最快的那条路线要多走上近一半。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 萧承羡提前提醒齐洛蔺跟好自己，遇见人也不要多说话但凡听自己吩咐的意思，就是他选定了路线也是这条路长的大永门路线。 为了照顾齐洛蔺的脚程，萧承羡走的并不快，让人看来与其说是赴宴，不如说是来闲庭散步的。 齐洛蔺边走边看了看宫道两旁的红色矮墙，宫墙墙面多年来经受着风雨的侵扰，早有了多处斑驳，看起来就跟落败的旧时富家没什么两样。 宫墙不高，根本挡不住远处的飞阁楼宇。齐洛蔺看着那远处的宫殿，一时想不出那是哪一宫哪一殿，原本只是偷看，而后越看则头越抬，直到成了昂头眺望。 边望，齐洛蔺边在心里细细猜着那地方，一时认真也就没关注其他，直到半边身子猛地撞到萧承羡身上才吃痛回神。 萧承羡没回头，只侧着脸给了她一个眼神。 齐洛蔺看前头有几人迎面而来，这就是萧承羡突然停步的原因。 这时候来的人已经非常接近，齐洛蔺认出来这是前些时候在大街上打马而过的三皇子萧明季。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m ▲ 今日的萧明季依旧头戴九梁冠，一身织金的华服尽显着皇子气派，一双狭长的眼盯着萧承羡，脸上虽带了笑，但眼角却凉的很。 两人间距离还剩下五步时，萧承羡已拱手向萧明季行礼，口中并唤：“三皇子。” “泷秀王，正巧。”萧明季话不对心得还了萧承羡一句。“没想你今日也来赴这元宵宴，还以为你是最不喜这类的宴的。” 萧承羡并不还话，也不像萧明季那样挂起虚伪的笑。 算起年岁来，萧明季与萧承羡是一样大的，轮先后萧明季早萧承羡几个月，按照皇室子辈论，萧明季合该喊萧承羡一声弟弟，而萧承羡也要唤萧明季一句哥哥，但这两人显然是一个不喜一个无视，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眼见萧明季不痛不痒的刺了自己一句后也没后话，萧承羡便张口欲与他告辞。 可另一个显然并不打算就这么太平的让萧承羡离开，视线一瞥忽的看到刚才没分心注意的齐洛蔺，几个眼神一打量，话便冒了出来：“泷秀王艳福不浅啊，这又是新纳的夫人？可不曾听你放出风声来，倒是隐蔽呵。” 虽然萧明季的眼神很有问题，但萧承羡也不与他多解释，也懒得说明解释，“芳林苑的方向在那头，如三皇子也要去元宵宴，不如就一同走吧。八▲一●■中?文网．ww.8１zw.com ●” 萧承羡是吃准了萧明季绝对不会犯抽的与自己一路，所以上一句话后紧接着又补了下句，“如三皇子还要去其他地方，那就恕本王不耽扰三皇子了。” “等一下，我可还没说完话呢，何必急着走？”萧明季伸手一拦，没拦下萧承羡，却把齐洛蔺给结实的拦下了。 原本半边身子躲在萧承羡身后的齐洛蔺这会儿跟个光壳鸡蛋似的亮在萧明季眼里，环肥燕瘦清粥小菜各式都看过眼的萧明季看着眼前显得稚嫩的齐洛蔺也没什么感觉，心里只想说萧承羡的眼光也不过如此。 但这人毕竟是萧承羡的，他怎么也要挑上两句，“泷秀王三位夫人都是艳丽之色，没想泷秀王吃腻了荤腥，还尝起青嫩梅子了，这小脸果然嫩啊。是尝鲜呢，还是就喜欢这口呢？”话间手指已经在她脸上揩了几道油。 齐洛蔺没想他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这么肆意妄为，一时恼得狠瞪着他。 萧明季人前一向是知礼懂进退的心计人士，也只有在萧承羡面前才总是步步紧逼，这也是头一遭调戏人，还被调戏者瞪了。 要不是面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光看那眼神好似下一刻就该被她大卸八块了一般，萧明季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三皇子，请自重。”萧承羡返身的时候正好瞧见萧明季调戏齐洛蔺的举动。自知再不做什么，这萧明季会更加变本加厉，长手一揽，直接将齐洛蔺揽了身旁，“今日进宫那么多女眷，三皇子就不怕人前的用功难以为继？” 话说完，果然就见不远处有几抹明艳的身影缓行过来。 萧明季也不想多年人前的功夫白做，只好冲着萧承羡哼笑了一道，而后再不理他，径自带着侍从继续往宫门方向行去。 齐洛蔺盯着萧明季面上生寒，萧承羡自然看在了眼里，问了她一声：“可没事？” “没事。”有事又能如何，她又动不了萧明季。 “嗯，那便走吧。” 齐洛蔺整顿下情绪，继续跟着萧承羡前行。 “以后自会为你讨回这委屈。”行走间，萧承羡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齐洛蔺看了看他宽阔挺直的背，轻轻得嗯了声。 这一路过去时又遇见了几位皇子，虽然各个不见得都与萧承羡交好，但如萧明季那样的也不再有第二个。 每遇见一人，都有萧承羡去打招呼去周旋，齐洛蔺只管跟在他身后便好，一句话都不用说。 快入芳林苑时恰恰遇上了十二皇子，十二皇子还没忘记齐洛蔺的模样，见就她与萧承羡来了，但不见许清渠一起，顿觉得无聊，连招呼也不与萧承羡打了，直接无视着他径自进去了。 萧承羡在外顿了顿，故意与他错开了些时候才缓步入芳林苑。 而不管这路上多少皇子都不待见他，入了芳林苑的萧承羡无疑是许多千金贵女们的注目所在。 前后差别真不是一两句可说的。齐洛蔺这才终于体会些为什么他这么不受皇子们待见了。 芳林苑的元宵宴由皇后亲自主宴，但这会儿皇后还没到，宫妃已经来了不少，正在芳和殿内与一众夫人们谈天。 外间庭中多是世家子弟三两聚在一处攀谈，千金贵女们也不耐里头沉闷的话题，所以也一群群的聚在庭里，不过也是泾渭分明。 萧承羡知她没什么认得的人，不好将她打过去那一众世家女中，可也不能大大咧咧的带她过去与一众世家子弟见面，只好择了一处带她过去暂时休息。 “走了这段路，休息下吧。”萧承羡示意着一旁的石凳，让她先歇歇，今日宴久，可还有的站。 齐洛蔺知道这宴的流程，也知萧承羡这是在体恤自己，一时也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向他道了谢，也不扭捏了，就着那石凳子坐下歇腿。 第七十六章 都像面首 齐洛蔺才坐下，萧承羡便不动声色地挪了挪站立的位置。●?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oｍ ■ 齐洛蔺起初不明白他从她一侧换到她另一侧站是用意为何，但当原本吹来的寒风没了动静后，她心里了然了他的细微动作。 他是高高在上的人，可他竟还有一分细腻的心。这一分心就算是普通男子恐也难以拥有，齐洛蔺心间颠了颠，昂起头，向他说了一声：“谢谢。” 萧承羡皱皱眉，低头看她眼，淡声回了她一句“无妨”。本还以为自己这举动算的隐蔽，没想到竟然还是被她看出来了，萧承羡不禁生了两分尴尬。 交谈过这一句后两人没了话说，一个只管站着挡风，一个坐着休息。 这边两人安静，其他的地方就不见得那么清静了。虽然齐洛蔺听不见那些千金贵女谈天的内容，但她们的指点和飘过来的视线，她可看了不少。 同时她相信萧承羡也该是注意到的，可是他什么都不表示，她也只有陪着一起装不知。 待到齐洛蔺觉得休息的够时，芳林苑外有人高声喊话“皇后驾到”。 原本聚在一处的都往芳林苑通往大殿的主道旁走，就连大殿内坐了半晌的宫妃和夫人们都齐步赶了出来，这其中就有泷秀王府的那三位。八◆一▲??中文网www.８1zw.ｃoｍ ▼ 萧承羡示意齐洛蔺该起身过去了，齐洛蔺忙起身拍了拍衣裙，随着萧承羡走到主道旁，静候着皇后的驾临。 当今的皇后长孙氏就在一众人的山呼千岁中踏入了芳林苑，来时还伴着三皇子、七皇子、十二皇子以及一名服饰别与大业服饰的妙龄女子。 齐洛蔺躲在人后，偷瞧了几眼，揣测这位应该就是后燕的长阳长公主。 “好了，都不要拘礼了。今日是喊你们来过节的，可不是来看你们行礼的，都起来吧。”长孙皇后这一声下来，原本行礼的人都站了起来，气氛一下子松快起来。 又因长阳长公主姿容出色，气度华贵，很快就吸引了半数人的目光。 见着好些个夫人小姐公子们都在偷着打量长阳长公主，长孙皇后也非常识时务的不再藏掖她的身份，反正大家眼都利，都瞧得出来这位的身份。 长孙皇后张口，用一种母仪天下但又平易近人的语气对大业国的诸位夫人千金及世家子弟们介绍了长阳长公主。 后燕国姓夏，长阳长公主闺名天音，唤做夏天音。八▼一?中★?文网www.81zw.ｃom ? 不过长孙皇后不会将长阳公主的名字报给所有人听，所有人也都是遵着礼唤她长阳公主。 长阳公主一身火红金线长裙，面如桃李，因自身贵气逼人，在场的千金贵女们一时都被她比了下去。 偏偏长阳公主也不见羞涩，一双大眼大胆而又直白地将在场的世家子们都看了个遍。 后燕国风迥与大业，风气比之大业更开放些。就拿今日这宴来说，本不可能让众人这么不分男女的聚在一起，可后燕贵族之间却从来都是这样毫无屏障的。 按照长阳长公主的话说，老牌世家之间自上五代至下五代早已有扯不清的至亲关系，搁在私下总是表哥表妹的身份，何必到了宫里就要拘谨的仿佛是陌生人一般，白白做戏。 长孙皇后听这话也是有理，故而今日元宵宴一改往日的模式，就将这些世家子弟千金贵女们都聚在一处了，反正地点也是在宫内，又是大庭广众之下，总不可能传出什么闲言碎语的。 “这些就是皇后娘娘为我准备的夫婿人选吗？”长阳公主背着手，一副商人待沽商品的模样，看过了人，还要去问长孙皇后是不是就这些人了。 她这话一出，人堆里半数的夫人都默默地摇了头。这样一位异国公主可不能进自家家门，伺候不来啊。 长孙皇后虽也觉她出口的话过于大胆了些，但毕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幺蛾子见多了，哪怕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当下便笑笑而言，“我国世家子弟个个能文能武，恐与公主见惯的后燕子弟多有不同。” 后燕重武，对于孔儒之风便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故而后燕的世家子弟多以武将世家为基。 长孙皇后这话说来也没错，哪怕听出了话中意味的长阳公主也不好多说什么。众人心里都这样想着，可事实证明还是他们低估了长阳公主此人。 只见长阳公主点点头，“是与我国世家子弟多有不同。不过贵国公子们看来细皮嫩肉的，不禁让我想到信阳公主府上的面们，也都是这样子的。” 这回不但夫人们就连世家公子们也黑了脸，后燕的国风果然不同，大业的公主还没听谁过养面的。后燕的信阳公主可也还没有驸马呢竟然都养了一府面了，那这位长阳公主呢？ 许多人摇摇头，就算对方身为公主，就算长得再好看也不适合娶回家。还是大业的千金贵女们好啊。 长孙皇后与长阳公主往来了几句，最终还是长孙皇后趁早偃旗息鼓，转移话题领她去赏看芳林苑内的琼花异草。 长孙皇后伴着长阳公主，一行人伴着长孙皇后信步在芳林苑内，齐洛蔺跟着萧承羡落在最后。 队伍拉的长，这游看的度就慢的很。 齐洛蔺看前头一派言笑晏晏的模样，忍不住问了问前头的萧承羡，“闻人将军不是也要来？怎得不见人。”不只闻人柳没见到，就连萧明哲也没见到，而这两人不都说要来的。 萧承羡听她提及闻人柳，下意识就想起了闻人林，以为她是想问闻人林，“这样的场合闻人家的向来晚到，稍后就来了。”闻人家是武将世家，对这种冗长的宫宴素来不喜，能晚来绝不会早到，他早已经习惯。 长孙皇后带着长阳公主游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原处，此时闻人家的几位终于姗姗来迟。 闻人家的夫人廖氏携着老大闻人柳、老二闻人柏、老三闻人林精神抖擞得出现在芳林苑里，向着长孙皇后与几位宫妃行了一礼，去除廖氏与闻人林这两位，另两位挺如松柏，声若洪钟，叫人一看就知是常年待在军中磨练的。 长孙皇后平了他们的礼，长阳公主又站了出来，直白的打量着闻人家的老大老二，脸上挂着笑，口里话却略挑衅：“闻人将军，真是冤家路窄啊。” 第七十七章 长阳公主一言让人嗅出了些不同来，闻人家的人可是与这位公主有过节？如果真有什么过节，众人心里倒无比希望这吃亏的是长阳公主，而非闻人家。(w) 虽不见得各家之间都一团和气，平日里内斗些也无妨，但如今在他国公主面前，自然要一致对外。只因为这后燕公主的气性实在太过跋扈，让人看着不爽。 今日闻人家来的三位兄弟中，除了闻人柳已经有将军之职，其他两位都不是。 所以长阳公主这一声是在喊闻人柳无疑。 闻人柳本不拿正眼瞧这位公主，但听她话后再看她五官便觉得面熟了起来，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看闻人柳那一副纠结的面相长阳公主便知道对方不认得自己了，想想也是，自己毕竟是乔装改扮过的，他不记得也是应该的，勾唇一笑便也不与他多言了。 一见长阳公主的注意力从闻人柳那里撤下来，七皇子萧明润忙迎了过去围着长阳公主，同时也还不忘回身给了三皇子萧明季一个挑衅的眼神。 萧明季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并不因为萧明润的挑衅而有什么举动，甚至连笑都没变换过。 原来这就是萧明季的人前功夫，齐洛蔺终是了悟了。 今日的元宵宴特地是邀了各大世家联络感情顺便相看未来亲家的，故而长孙皇后也不拘着各家作陪了，甚至连长阳公主也推给了七皇子作陪，她自己乐得与宫妃们坐一处闲谈。 而各家夫人们因对这长阳公主都没什么感觉，故而也就顺着长孙皇后的意思，聚到了一处谈谈各家的儿女之事。 闻人夫人廖氏见了几名闺中好友，正想过去与她们叙叙，闻人柳却拦着她不让她走，口里笑道：“母亲，母亲且慢，我这有个人想让你见见。” 廖氏一双美目疑惑得看着自家大儿子，“何人？” 闻人柳神秘兮兮得冲着廖氏一笑，忙向萧承羡示意，让他快带着齐洛蔺过来。￠￡八￠￡一￠￡中￠￡文，www.81ｚｗ.ＣＯＭ 萧承羡接了闻人柳的示意，回头示意着齐洛蔺跟着他走。 齐洛蔺已经见到闻人柳给萧承羡的暗示，正想说能否不去，可萧承羡已经抬步过去了，她也只好跟着走了过去。 萧承羡过去给廖氏见礼，廖氏也以礼还了，还是有些纳闷的瞥眼看了儿子一眼，难不成就让她见泷秀王？难不成许多人私下偷传的事情还是真的？自家儿子果真有龙阳之好？ 接收到自家母亲的询问，闻人柳忙伸手一指躲在萧承羡身后的齐洛蔺，“母亲，我想让您见的是这位。” 萧承羡识趣的往旁边退了一步，让齐洛蔺正面对着廖氏。 廖氏困惑得看向齐洛蔺，一眼之后困惑渐渐转为兴意盎然，老大竟然领了个姑娘要自己相看，这意味着什么还需要言明吗？ 齐洛蔺规矩得给廖氏行了个礼，她对廖氏并不陌生，而今的廖氏已算是徐娘半老，可倒与年轻时候没几分差别。 “这是哪家的小姐，我竟是没见过。”廖氏上下打量着齐洛蔺，眼里透露出满意来。 哪家的？假话编不出来，真话又不能说，闻人柳一时也说不清楚，只好一指萧承羡，“泷秀王府的。” 廖氏一愣，“啊？”泷秀王府除了夫人和奴婢外，有小姐吗？难不成还是府里的丫鬟？ “是许清渠许先生的侄女。”闻人林看不过眼自家大哥连句话都不会说，张口帮齐洛蔺亮了身份。 廖氏这下知道了。 “原来是那位许先生的侄女。” 心里也纳罕，既非千金也非闺女，泷秀王府怎么将人带进宫里来的。八一?★▲中?文网www.８１zw.coｍ ▲ 闻人柳可不管自家母亲心里想些什么，忙将上回赏梅宴的事情跟廖氏说了。 上一番廖氏本也在受邀之列，不过有事并不去袁府。后就听说了自家爱子的事情，她刚听得消息时也是如闻人柳一般，心里各种好奇，奈何爱子嘴巴如老蚌一样，什么都不用说。 闻人林是由她亲自教导长大，对他自小便是精益求精，如此一路教导而来，母子间的感情自然非老大老二能比的。 对他栽跟斗的事情，虽有护子之情，但更多也是对让他栽跟斗之人的好奇以及爱子这不同以往的息事态度觉得纳罕。 而今“元凶”就在眼前，还是大儿子要自己见的人。廖氏免不得就要好好了解一番面前人的家世情况。 “姑娘该如何称呼？” 齐洛蔺正要作答，闻人柳已经先一步代答了。 廖氏看眼大儿子，又问：“不知道齐家姑娘多大了？” “今年三月头上便要及笄了。”又是闻人柳代答，顺便还附赠了自家母亲一份笑脸。 廖氏忍不住给了闻人柳一个白眼，心说他知道的还真是清楚，怪不得要趁着这时候引来相见。 廖氏见四周围被儿子们包围，面前还站着齐洛蔺这小姑娘，深怕吓着了人，便捡了身后的石凳亲昵得牵着齐洛蔺落座，“来，坐下来说。” 眼见廖氏对齐洛蔺展示出亲昵来，萧承羡也算大功告成了，示意了下闻人柳后便自行离开了。闻人柳看了看远处各家子弟，再看看母亲这边，最终还是选择了作陪自家母亲，同时还制止家里两个兄弟离开的打算，也让他强行留下作陪。 这边廖氏坐下后，再细细看了齐洛蔺的眉目后又问了她几个关于家中有何人，家在哪儿的问题，闻人柳都抢着答了，还答的清清楚楚，就连齐洛蔺就觉得稀罕，他竟然知道的这般清楚详细。 廖氏看着老大无奈，但就着闻人柳的作答，廖氏心里也渐渐猜测出齐洛蔺家中人的身份来，再看她时更见亲昵起来。 “齐姑娘平日里可有读书？” 这一点闻人柳没问过许清渠，所以终于代答不下去了。 齐洛蔺也觉得松口气，“平日里偶尔也看书，来了上京后看的多些，基本有什么书便看什么。” “读书好，看得多更是好。”廖氏是读书人，自幼四书五经长大，所以但凡也是泡在诗书中的女子她都是看的进眼的，反之则淡些。 齐洛蔺浅浅一笑，心想廖氏的脾性果然还是只喜欢读书人。 廖氏这里找到了共同话题，接下来便也有话头了，竟与齐洛蔺就着所看的书引申出了诸多问题来，这一聊近大半个时辰也不觉得腻味，要不是长孙皇后忽然遣人来请她过去，或许她非得与齐洛蔺聊至这宴结束。 廖氏去长孙皇后那里后，齐洛蔺便不好再与闻人家几位待在一处了，向闻人柳说自己走走的话后就别了三人。 齐洛蔺才起身，立在不远处的何婉仪冲着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齐洛蔺见不只何婉仪，就连何婉容也在，下意识的就去寻萧承羡的身影，在见着泷秀王府的三位夫人正围在他身旁，他也无暇注意到这里时，她才向着何婉仪她们那边走了过去。 “齐妹妹。”何婉仪一早就注意到了齐洛蔺，不过齐洛蔺之前一直与萧承羡在一处，后又与闻人夫人在一处说话，泷秀王她不敢见，闻人家自上回也列在她不愿见的名单里，只好时不时注意着齐洛蔺，寻着机会。好不容易见齐洛蔺落单了，她这才敢招呼她过来。 “何二姑娘，何四姑娘。”齐洛蔺过来见礼了何家两姐妹，对于两姐妹身旁的另两人却不认得，不知道该如何招呼，只能以笑应之。 另两人见她，也是以笑代礼。 何婉仪对齐洛蔺的称呼不满，嘟着嘴要她重新换过，“上回不都说好了只唤姐姐吗？怎么又这般见外了。” 齐洛蔺拗不过她，只好顺着她喊了声：“何四姐姐。” 何婉仪这才消停了。 身旁两位姑娘俱是掩着嘴笑话她。 何婉仪也是笑嘻嘻地，指着两个姑娘给齐洛蔺引见，“齐妹妹，这是我五妹妹，这是表姐姐。” 何家五女何婉姿，以及何家夫人娘家温侍郎家的姑娘温萱。 几位姑娘这才正式见礼。 何婉仪见到齐洛蔺心里满是欢喜，“没想到齐妹妹也来参加这元宵宴，可是跟我一样也是好奇那位后燕公主才来的？” 齐洛蔺自然不好说她是被赶鸭子上架来的，只顺着她的话点头。 何婉仪果然的模样，又说：“本传说这位公主是个有智谋的，我还好奇呢，可今日一见足让我失望了。果然传闻不可尽信。” 她这样说，何家五姑娘与温家姑娘俱是赞同的点头，独独何婉容不赞同的瞥了她一眼，叫她不要妄言。 何婉仪吐吐舌头，只好不说那公主了，歪着头看了看齐洛蔺，禁不住赞她：“齐妹妹这身衣裳真好看。” 齐洛蔺暗道这衣服是吴妈妈特意选的，也是上回萧承羡送来的那几身中的。因着是万秀阁的制品，平日里吴妈妈可藏的好好的。 而温家的姑娘显然也知道这衣裳的事情，“这身应是万秀阁的当家师傅制的，本是姜家小姐定了生辰礼穿的，结果后来去取时却说衣裳已经被别家取走了。姜家小姐为此还生了好大的气呢！” 第七十八章 体贴入微 说起姜家小姐被万秀阁放鸽子的这事情，上京内的千金贵女们或多或少都有耳闻，姜家小姐为此事还哭闹了好多天，又去万秀阁闹了多次，可最终又不能拿万秀阁怎么着。?■?■网．ｗw.８1zw.com ? 后来姜家小姐便放狠话说要等着看是谁家抢了她的衣裙，她定要好好收拾收拾那不开眼的人。 千想万想却没想到，这衣裳竟然是去了泷秀王府，当下竟然穿在齐洛蔺身上。 何婉仪看着齐洛蔺身上的衣裳，眼里一片的羡艳。 又庆幸幸而今日姜家小姐没来，不然教姜家小姐看见了可得闹起来。 齐洛蔺不知道这些缘故，也不识得姜家小姐，如今听温家小家这样说也只能“哦”了一声算作回应。 然而世间万事总有遇上想什么来什么的时候，何婉仪才庆幸说姜家小姐没有来参加今日的元宵宴，转头就还真就瞧见姗姗来迟的姜家小姐。 姜伯侯府有四子，独独只得一位小姐，名唤姜茹娘。因家中只有她一个小姐，自打出生起就受了姜伯侯百般呵疼，要星星便有星星，想要月亮也有众多仆役搭了长梯去为她摘月亮。 今日之所以姗姗来迟的缘由也是因为选不中该穿着哪身新衣裳才耽搁了许久。八一■★中★文?网．ｗw.８1zw.coｍ ★ 如今一登场，到底是精心修饰过的，举手投足简直是光彩夺目，万众瞩目的所在。 众家贵女只见她仰着头，谁也不放在眼里，一路直直向着长孙皇后而去。 何婉仪忙与自家姐妹交换了个眼神，交好得牵了齐洛蔺的手掌，将她往稍显隐蔽的地方带去，让她站在最里处，其他几人围在外出结结实实得挡着她的身影。 “哇，有些人真是说不得，一说便要出现。”何婉仪冲着齐洛蔺咋舌，并告诫她：“你可小心些，最好别叫她看到了，若是她忘了这事便好，万一记起来找你不好，你可千万要跑。她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看何婉仪这样慎重的模样，齐洛蔺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心里却想，这一日还长的很，除非一直这样，不然总是会晃到人跟前去的。至于姜家小姐的为人，以及关于这身衣裳的是非对错，齐洛蔺亦觉得并非需要她过多担心。 衣裳是萧承羡所赠，也就是萧承羡做的好事，要怨要怪要寻原主，都该有萧承羡顶着才是正理。 有了这份觉悟，齐洛蔺便不像何婉仪那样小心翼翼，说不过几句就要去追寻一下姜茹娘的身影。见她始终都围着长孙皇后说话，才定了心。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ｏｍ ? 宫内的宴，特别是这样打着闲情逸致的宴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不说膳食的问题，就是连杯水都难喝到。这也并非是刻薄，而是怕姑娘们吃多喝多了易出恭，所以这膳食得一直饿到晚上才能用得上。 何家的几位都是习惯了的，一时也没人想起来齐洛蔺是否习惯，自然也不知道她这十多年懒散惯，日日都是满餐，还没落下过，加之早上用的少，当下还真有些开始饿了。 齐洛蔺正觉得腹中越来越空乏，一抬眸却见到萧承羡近到了跟前，不由得惊奇了一下。 何家几位本在闲谈，都是背对着萧承羡的，还是温家的小姐偏着身子早一步看见了，亦是惊到了。 随后何家的三位也才见到了萧承羡，惊疑着忙给他行礼。 “何家几位小姐不用客气。”萧承羡受了她们的礼才虚抬了手示意她们不必客套。 几人这才复起身，暗里面面相觑，不知道萧承羡怎么过来了。 何家与泷秀王府的婚事告吹后，何家的小姐们都知道出门必得绕着泷秀王府走，对这泷秀王更是要离的远些，既是怕尴尬也是怕得罪了他。 然谁都没想过他会主动靠近，这该如何应对？ 萧承羡似乎并看不出几位小姐面上的局促不安，竟还主动问话了何婉容，“不知二小姐的大病是否已经痊愈？” 被提及的何婉容惊跳了下，忙又向他行礼回话，“谢泷秀王关切，已经大好了。” 萧承羡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眼，仿佛是在确定般，见她脸色确实不错，这才点头应了声，“那就好。” 那就好是何意？何婉容心中惴惴。 萧承羡不再看何婉容，改而对着齐洛蔺说：“九皇子在飞叶阁小憩，邀我过去坐坐，你随我一起去。” 齐洛蔺有些受宠若惊，但看萧承羡眼中不容她拒绝的眼神，顺从得点了头，“好。” 向何家几位小姐道了别，齐洛蔺便跟着萧承羡出了芳林苑。 飞叶阁离芳林苑并不远，过了一道宫门，再走过两片宫墙便就到了。 路上齐洛蔺也好奇九皇子邀萧承羡过去，为何萧承羡非要带上自己，一路都是毫无头绪。 等到了飞叶阁中，见着萧明哲正坐在备好的一席饮食旁等候着他们。萧明哲见他们来了，还亲自喊了他们落座。 萧明哲说：“你这是头一次参加宫里的宴，宫宴规矩大，当其冲的便是膳食吃不了饱，这时辰都晌午了，你也该饿的慌了，正好用些充充饥。下午在这里休憩片刻，养足了精神再过去也不迟。” 这些话都是对着齐洛蔺的面说的，齐洛蔺这才知道萧承羡要她一起来原来是让她来吃午饭的。 实在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如此体贴入微，齐洛蔺看着萧承羡一时都有些愣神了。 萧承羡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只幽幽得说了句，“清渠怕你饿，托了我照顾好你。”话里意思都是许清渠拜托他的。 “好了，喜欢吃什么尽管可着心用。不要在意我们。”萧明哲说着便将几碟子看起来便诱人的糕点递到了她面前。 齐洛蔺肚里的馋虫又被勾起来，也不管什么矜持规矩，举起筷子便自得的吃了起来。 另两位偶也用了两口，不过都是沾沾嘴，不如齐洛蔺这样当饱吃的。 待到将肚子填饱，又有宫女送来香茗解腻。 萧明哲还说飞叶阁内室可以小憩，让齐洛蔺若觉得乏尽管进去午歇，他与萧承羡已经打定了主意等消磨过了申时才去芳林苑。 为此，萧明哲还特备了黑白子与萧承羡过过招。 第七十九章 互相试探 萧明哲备了黑白子与萧承羡过过招消磨时光，为怕齐洛蔺一个人无事可做，萧明哲还特唤了小宫女领她去内室休歇午觉。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m ▲ 飞叶阁的内室稍早前才备好的烧的正旺的银丝炭盆，贵妃榻旁还备下了几碟子各式的糕点，这些全是萧明哲怕齐洛蔺肚饿才备下的。 只不过齐洛蔺并没有去内室看过一眼，也不得知萧明哲的用心好意。在见两人大摆棋盘时，她毅然选择了留下观战。 两人也不赶她，随她的心意。 萧明哲的棋艺算不得好，与萧承羡比起来更是烂的不行。总是过不了几招就被萧承羡杀的丢兵弃甲，情况最好时才坐了半片城又被萧承羡赶尽杀绝了。 一输到底的萧明哲每回重整棋盘时都要叹上一道气，这气叹多了就连齐洛蔺都被他带动了想要叹上一口气。 一路看下来，齐洛蔺没看出几分萧承羡的棋风招数如何，但是萧明哲这臭棋招数却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她的认识。 也不知道是第几回败与萧承羡之手，齐洛蔺终于忍不住出声指点了萧明哲一句，“不要落那里，该落在这里。” 萧明哲执着白子的手一顿，快瞥了眼齐洛蔺后听话地放弃了原先的位置，改落到她指点的位置上。 落了子后还冲着她一笑，笑里带了份谢意。 他没想到齐洛蔺会棋。▲八★一中文??网．ww.81ｚw.coｍ ? 萧承羡不语地看着那颗白子，手中的黑子也跟了上去纠缠着白子。 萧明哲看黑子缠的紧，白子想要偷喘一口气落到右侧的空处，齐洛蔺却咳嗽了一声，萧明哲的手又顿住了，询问般看了她一眼，就见她的视线看着紧缠着黑子。 萧明哲也看去，黑白子纠缠中还留有几道余地，他想了想便将白子落了进去。 这回轮到萧承羡换子喘气，黑子终于不再紧缠不放。 “观棋不语真君子。”黑子落到一旁时，萧承羡淡淡得陈述了一句。 齐洛蔺虚眼看萧承羡，不声不响。 倒是萧明哲不好意思得笑了笑，回了萧承羡话说：“明知我棋艺糟糕，你棋何必怕我们俩人对你一人？” 这般一说萧明哲觉得与齐洛蔺合作该是不错，忙提议起来：“我看不如就我俩合力试试看能不能赢你一局。如何？”萧明哲先问的是齐洛蔺。 齐洛蔺去看萧承羡，两对一，这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如何？”萧明哲又问萧承羡。 萧承羡捻着棋子沉思落处，也不纠结他打算几人上阵，都同意了。“你随意。” 对手既然同意，萧明哲也不顾虑了，直接唤了齐洛蔺到他身旁来，由他执子，她来指点落处。八一?中■文?●网ｗww.８1ｚw.cｏm ? 虽然萧明哲说是二对一，可这后半局都是齐洛蔺在与萧承羡对弈。只不过前半局的根基实在错落太多，就算齐洛蔺拼劲全力挽救，最终还是惜败于萧承羡之手。 一局又结束，萧明哲忍不住为齐洛蔺鼓掌，“没想到齐姑娘的棋下的这般好。” 齐洛蔺和萧承羡不好意思说那是因为他的棋艺实在太糟糕了。 捡子入笥的时候，萧承羡深望了齐洛蔺一眼，要萧明哲让位，“我与她对弈一局。” 萧明哲识相地让了座，请齐洛蔺落座。 观棋如观人，懂这理的人都爱试棋他人。萧承羡请齐洛蔺对弈就是打着这主意，刚才齐洛蔺初露棋风，让萧承羡见识了半壁，有了几分兴趣后如今想真正瞧瞧齐洛蔺这小姑娘的心性如何。 而齐洛蔺并不推辞，打的主意也是同一个。萧承羡的棋路光明，一点不似他为人的清淡，一时也让齐洛蔺好奇疑惑。 两人对坐，都以试探对方为目的，开局都走的慢。因是试探为主，故而虚虚实实变化莫测，多数都是以攻为主。 萧明哲只见两人由南走到北，又从西纠缠到东，一来一往，局中变化万千，这一局竟是下了大半个时辰依旧是胜负难分。 萧明哲终于见识到了何谓高手过招。 对萧承羡的棋艺自然也有所认知，但对齐洛蔺却当是刮目相看起来，没想到一个半大不小的姑娘竟能与萧承羡对弈这般久还未有危势，可见她是有真本事的。 日晷上的时辰显示过了申时后，有内侍来禀萧明哲提醒他该前往芳林苑了。 萧明哲见面前这局情势依旧难分难舍，只得出声打断两人，“时辰差不多了，该过去了，不若留着稍后再来一决胜负吧。” 时辰确实不早了，萧承羡捻子不落，看向齐洛蔺询问她的意思。 齐洛蔺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以行动回应了萧承羡。 两人停了博弈后，忙有宫女奉上拭手帕子供两人擦拭手。 萧明哲说：“你们俩人先过去，我稍后再去。” “好。” 不需内侍宫女引路，由萧承羡带路，齐洛蔺跟在其后出了飞叶阁往芳林苑走去。 冬日夜早，才入酉时天已经渐渐暗沉。 夜来晚风吹过宫墙夹道，不但有些冷意沁人，还带有一丝丝萧索荒凉。 萧承羡走的不快，也才使得齐洛蔺妥妥的跟着他的步伐不至于落后。 回去的路依旧是来时的那片宫墙，刚走完一片宫墙，另一侧忽然有匆匆脚步声传来，同时伴着两道身影急急奔来。 齐洛蔺一眼就认出那是何婉仪和温家的姑娘。 对方显然也认出他们来，匆匆脚步忙慢了下来，但收不住的喘气依旧透露出两人早前的匆忙急切。 何婉仪瞧见齐洛蔺心里一喜，但再看萧承羡也在，又怯懦了几分。 “泷秀王。”何婉仪和温萱气息不平的给萧承羡行礼，这之后何婉仪才欢喜的喊了齐洛蔺：“齐妹妹。” 萧承羡看了看两位姑娘匆忙的模样但也不过问，还是齐洛蔺奇怪两人的狼狈模样，出声问了声：“两位姑娘怎么了？匆匆忙忙的样子。” 何婉仪本被惊吓了一番，这会儿见了人也有了几分胆子了，凑到齐洛蔺跟前同她说：“这大半日实在无聊，我便跟表姐姐偷偷溜达了一圈儿，你猜我们去了哪儿？” 看她神秘兮兮的模样，齐洛蔺摇头，“去了哪儿？” “我们本只打算绕着芳林苑走上一圈的，可没想到走岔一条道，竟然绕去了碧霄宫。” 提到碧霄宫三字时，两位姑娘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胆战心惊来。 “碧霄宫怎么了？” 齐洛蔺不知道碧霄宫的事，何婉仪与温萱也没什么意外。但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一副心惊的模样。 第八十章 小鬼打墙 何婉仪偷瞧一眼萧承羡，见他只在前面走，并不理会跟在身后的她们三人，这才小声得对齐洛蔺讲那碧霄宫的事情。八一■■中?文★网．ww.81zw.coｍ ● “碧霄宫里死过人，怨气重。嘘……这是禁事。”将手指抵在唇上，何婉仪一副不可说破的表情，而偏偏却是她说出来的。 齐洛蔺瞧着何婉仪，面上并不如何婉仪设想中的那样惊惧，反而还问她：“人生在世生老病死，哪里没有死过人，那个宫没有死过人呢？你何必这样担心受怕？” 何婉仪见她这样说，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再去看萧承羡一眼确定他真的没有关注她们，才敢将皇家秘辛告知齐洛蔺说：“碧霄宫里死的可不是什么妃嫔，而是一位郡主。那郡主封号丹阳，本是很受先皇疼宠的郡主，说来与如今这长阳长公主在后燕受后燕皇帝疼宠是一样的。而据说这丹阳郡主是被如今的皇上赐死。 赐死也就罢了，听说死后也不曾正式落葬过，而是随随便便丢去了乱葬岗就完事了。碧霄宫自此后就闭宫弃用了，可不久就听说宫殿里闹鬼，有时候离的近还见过疑似丹阳郡主的鬼魂出没呢！” 何婉仪说的神乎传神，彷如她亲眼见过，而不是道听途说。而温萱还在一旁附和的点头，帮着何婉仪佐证。 “是吗？”齐洛蔺故意露出吃惊来。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ｍ ■心里头到好笑，魂魄游荡宫内？那碧霄宫又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她如果真成了鬼何必要去碧霄宫留恋不去？上京城内多的是她留恋的地方。 何婉仪见齐洛蔺终于进入状况，将话引到了她之前和温萱匆匆奔来的事情上。 “不骗你，刚才我和表姐姐迷了路走到了碧霄宫去，真就见了那闭着的宫里有声音传来呢。我俩返身便走，结果还遇见了鬼打墙呢！”说到这何婉仪牙齿碰了碰，还心有余悸。 齐洛蔺笑了一笑，也不知道她俩遇上的是哪波鬼了，总之不是自己。 “那幸好何四姐姐和温家姐姐回来了，不然我岂不是就见不着你们了。” 齐洛蔺一句话惹的何婉仪眼泪汪汪，心道可不是嘛。任她平时胆大如何，经此一事，胆子也瘦了许多。幸而是与表姐姐两人作伴，要是只一人，可不得吓破了胆。 齐洛蔺执起了她的手，抚慰得拍了拍，“何四姐姐莫怕了，又不是何四姐姐害了人，就算真有小鬼也不该吓唬到何四姐姐这里来。定是小鬼现惊扰错了人，所以两位姐姐这才平安归来了。” 这话说的甚是有理，两人被她一宽慰也是这样认为，原本奔来狼狈，这会儿虽还心有余悸，但比之前定心了不少，也有余力捯饬下自己的狼狈了。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oｍ ? 说话间踏入了芳林苑，萧承羡在入芳林苑时步伐快了几步，已经抛下了三人先入内。 原本在芳林苑的人这会儿都移步去了大殿内，何婉仪便也挽着齐洛蔺一起往殿内去，进殿前还不忘要齐洛蔺什么都不要说，一直得了她的保证才算完事。 大殿内设了许多席位，左侧是男席，右侧是女席。男席中都是青年才俊，女席中则是妇人小姐都有之。高位处是长孙皇后与长阳长公主两席并列，两旁次之则是其余宫妃。 因不讲究那许多规矩，故而除特定席位外，其他小姐们都是拣了要好的坐与一处。何婉仪也要齐洛蔺与她们坐一处去，齐洛蔺点头应了。 “你站住。”正去选位坐，忽得有人起身拦到了齐洛蔺的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齐洛蔺一看面前光耀夺目的夸张，可不就是早前闪耀而来的姜家小姐嘛。 姜茹娘紧盯着齐洛蔺身上的衣裳看，因被万秀阁放鸽子之事是她心尖尖上的一根刺，所以对那衣裳的款式都记得牢，而今乍见齐洛蔺穿着进来，一下就刺了她的眼。 何婉仪和温萱随着齐洛蔺一起停步，见是姜茹娘拦路，心里顿时暗叫着不好，竟是将这位人物给忘了。 齐洛蔺也想起来何婉仪几人告诉她关于姜茹娘的事情，再见姜茹娘如今的表情，也是觉得不好。 果然姜茹娘已经夹枪带棍问起齐洛蔺：“你是谁？竟是没见过？你身上的衣裳可是出自万秀阁吧？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每一句话都说的毫不客气，态度又是咄咄逼人，一下引了不少人看过来。 齐洛蔺这身衣裳万秀阁制作完成后曾在店内作为样衣展示过几日，所以见过的小姐们可不少。因知道是姜茹娘定下的，所以也没什么人要求再制件一样的，光看看过过眼也就算了。 当即有人认出来，悄声得告知同伴这个现，很快不明就里的人都反应过来。 姜茹娘这边还在等齐洛蔺的回复，但见她未一言，心想她定是心虚，姜茹娘可不给她面子，指着这身的衣裳就说：“这衣裳是我定了万秀阁制的，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抢了去？” “不曾用过什么手段。”齐洛蔺回答不出头一番问题，只能回答这第二波问题。“这衣裳是姜小姐看中的？会不会是姜小姐记错了？” 若是打死不承认，对方就算再笃定又如何？毕竟这衣裳到她身边已经有些日子了，就算对方记得牢也该有些混淆了。齐洛蔺便打定了这个主意。 可到底还是齐洛蔺低估了姜茹娘，她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还懂得贵女的规矩，知道在外不可张扬，凡事要有气度，特别是当今的皇后还在场呢。 姜茹娘受惯了疼宠，虽然也知道要在长辈面前卖乖，可在同龄的贵女圈里可是不买谁的账的。她说这原本是她看中的东西，就算真不是那也变成是了，何况姜茹娘记得牢，的的确确是她的东西。 “混账！我眼力非凡，你还想糊弄我？” 两人的动静也惊动了高处的长孙皇后，侧身问身旁伺候的人怎么回事，心腹婢女忙招了离的近的人问，这才告知长孙皇后出了什么事情。 长阳长公主顺道也听了情况，听罢忍不住翘起嘴角笑了。 长孙皇后瞥眼看她面上的笑非善，心里对姜茹娘有些不满，什么时候了还使性子，真是不会看场合。抬手吩咐心腹婢女，让她去将姜茹娘和齐洛蔺一并领来，有什么事到她跟前来说。 第八十一章 姜茹娘和齐洛蔺被长孙皇后派来的婢女请去，其他小姐们都是抱着一副看戏的姿态视线随着两道身影而转。八一■■中?文★网．ww.81zw.coｍ ● 身为侯府小姐的姜茹娘见长孙皇后见的就跟家里人一样勤快，这会儿听闻长孙皇后请她和齐洛蔺过去，她猜到了所为何事，但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还给了齐洛蔺冷眼瞧。 两人给长孙皇后见礼后就站着等着长孙皇后开口，在这事上姜茹娘还算的有些分寸，没有先咋呼。 “茹娘，你又生了什么事？”长孙皇后虽然心里不满姜茹娘，但话里也没有过度显露出来，这话说来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与姜茹娘亲近的。 “皇后娘娘！”姜茹娘先冲着长孙皇后礼一下，这才嘟着唇，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将之前拦了齐洛蔺的事情告知了她。 原来是为了一身衣裳。 关于姜茹娘这身衣裳的事情，长孙皇后也是听闻了的。当时也点过一句恐怕是各府间的宅事，也就过了。 长孙皇后掌管后宫多年，后宫妃嫔那么多人，日日都有不同的矛盾生出来要她主持公道。像姜茹娘这样的事情倒也遇见过许多次了，按照她的处理方式，要是遇见等级相同的妃嫔，自然是各大五十大板。如果是以下犯上的，自然是好好罚那低位的，再训斥上位的。 如今身旁又有别国公主在，长孙皇子更要好好展现一下她治理后宫的能力。八一?中?文●▼网ｗww.81ｚw.com ● 看看姜茹娘，再看看眼生的很的齐洛蔺，本想各大五十大板，可其中一位姑娘都不认得，她又如何说起？ 只好先点了齐洛蔺问：“这位姑娘是哪家的？瞧着眼生的很。”各大世家贵女都是常来常往的，长孙皇后就算见的次数不多但也记得几分，但齐洛蔺却是纯生的，心里不由得怀疑莫不是京内四品官员府上的小姐。 长孙皇后身边的人也不认得，瞧了几眼，小声得回了她：“娘娘，奴婢也没见过。” 长孙皇后斜了婢女一眼，没法，婢女都不认得，看来真是不常出现的。 婢女得了皇后的眼神示意，忙是提了提音量要齐洛蔺自报家门，“这位小姐是哪家府上的？还不快见礼皇后娘娘。” 齐洛蔺微微抿着唇，如今她真是不太喜欢听人问她府上何处的问题，总觉得不好回答。 敛了敛面上的表情，她又向高处的人行了全礼，正要回话，一道声音已经先一步冒了出来，“是我府上的，皇后娘娘这是要问什么。” 开口说话的人正是萧承羡。 齐洛蔺本低着头，闻言一歪果然就见萧承羡坐在席后，原来他坐的离长孙皇后这般近。八一?■中文▼▼网www.81zw.ｃom ? 长孙皇后也转头看去，听了萧承羡的话愣了又愣，“是泷秀王府上的？”泷秀王府的人除了那三个有封号的外还有什么人？眉间不免紧上了，这是宫宴，这泷秀王胆大到可是偷偷领来了什么不该领来的人？ “是的。”萧承羡不愿多说。 在场人有些知道齐洛蔺的府上人是什么身份，可还大半却不知道，都在想着府上有名分的不过三人，剩下那些没名分的可不就是上不了台面的。 姜茹娘也想了这处，再看齐洛蔺便生了鄙夷。 “哦。”长孙皇后琢磨了一下，这又不好断案了。要说是泷秀王府上的人不对，那显然是不给泷秀王面子。要说是姜茹娘不懂事，可这衣裳事先确实是姜茹娘定的。 不过姜茹娘毕竟是侯府小姐，光论身份这一出，长孙皇后自然是偏向姜茹娘的。 正定了主意要说话的时候，萧承羡那边却又出声打断：“皇后娘娘是有何事？”萧承羡边问着话已经起身走了出来。 齐洛蔺见他走到自己身旁来，慢慢也立起了身。见他一副分明是护短的模样，齐洛蔺悄悄松气一口。 有人松气，有人却更不开心了。姜茹娘看着偷看这萧承羡，又看齐洛蔺，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真是太堵心了。 “本宫能有什么事。”长孙皇后微微一笑，端的大气。这问话的语气，这态度可不明摆了要护人，她难道还能直接对着他干？ 要是萧承羡不出场，那长孙皇后自然要帮姜茹娘压一压齐洛蔺，可如今萧承羡出场了，那自然是要先维护好萧承羡再好好宽慰姜茹娘了。 “本是一桩小事，但这样一看，这事到头来还错在泷秀王你这里了。” 萧承羡不语。 长孙皇后笑笑解惑：“你要送衣裳讨好人是好的，可也该事先了解清楚。那衣裳可是茹娘先定下的，结果却被你半道抢去了，可是害了不少人呢。” 这话说的很多人都感同身受，可不是害得很多人遭殃吗？姜大小姐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可就牵连了好多疑似嫌犯。 姜大小姐却不觉得牵连什么的有什么事，不过对于长孙皇后前半段的话却很赞同。 “衣裳不错，不曾想太多。确实是我莽撞了。”萧承羡说着回身看了看齐洛蔺，心里不得不承认，齐洛蔺这一身穿着确实不错。 其实说来也是他也是无辜的，衣裳又不是他亲自去选回来的，他不过是指挥了一声。不过人是他的人，论错也是该怪在他身上。 萧承羡也懂得弥补，保证似得道：“稍后我自会弥补姜家小姐，也有劳皇后娘娘费心了。” 长孙皇后点头，心想萧承羡果然上路。 “既然有泷秀王这话，那便再好不过了。茹娘，你可该满足了。”再看姜茹娘，眼神里可多了告诫。 姜茹娘接收到，就算心里还有别扭，可也得看着长孙皇后和泷秀王的面压下来，她虽然飞扬跋扈，可还不蠢。不过，这位上不得台面的人，她可不会那么简单放过。 长孙皇后见事情圆满解决了，也无后话，挥手让人回座去。 两个姑娘俯身行礼却步下去，却在入席时又出了岔子，姜茹娘故意伸了脚绊了齐洛蔺一脚，齐洛蔺一时不查，被绊得险些摔了，幸而有人扶住，这才没有倒地受伤。 姜茹娘看着齐洛蔺，鼻子里哼了道气，神清气爽的走了。 长孙皇后这边看着，眉心跳了跳。真是个不省心的。 萧承羡也看到了，眼里闪了闪。 却是长孙皇后身旁的大半天都没出过声的长阳长公主憋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见她笑，长孙皇后眉心更跳，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好。 第八十二章 眼明手快恰好扶住齐洛蔺的正是何婉容，齐洛蔺稳住身体后轻声向她道谢，对方柔声一笑，示意她无妨，让她就席而坐，正好坐于她身旁，另一边是何婉仪。??八一中▼?文网www.81zw.ｃoｍ ? 姜茹娘看这两人沆瀣一气，自己要摔的人竟还敢扶，连带的瞧起何婉容来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齐洛蔺乜了姜茹娘眼，又气又无奈，一时不察竟没想到她蛮横如此。可却又觉得她那样脾气也是正常，毕竟家世情况摆在那里。 齐洛蔺晃晃脑袋，不去多想，在何家姐妹给选的位置上坐下来。 旁边的何婉仪忙凑了过来安慰她，齐洛蔺摇摇头，笑了一笑，一副没事的模样。 与长孙皇后并席的长阳长公主看着事态展忍不住笑了声，得了长孙皇后询问的一眼。 后者娇俏一笑，“看着皇后处理这些事不免想到长阳的母后，时不时的也总是这样要为各妃嫔间的事情操心，有时明明不过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 听她将自己与她母亲做比较，长孙皇后也还她笑，忽而感慨得说：“各家府院都是一样的，不论大事小事，都需要好好处理，家和才能万事兴。” “这话是这道理，长阳受教。” 难得长阳长公主表现得像个后辈一般，长孙皇后心里终于歇了口气。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这话后今日的元宵宴才开了，席间笙歌曼舞一片。因不只是单纯的元宵宫宴，还担着招待长阳长公主与挑选合适夫婿人选的担子，后半席间多是青年才俊露一手的时间。 但或是因为早前芳林苑里长阳长公主嘲弄各位公子都像面的缘故，今次也不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了，文武双全的都挑了伴展露了一手好功夫，实在不能武的，直接就窝在席间一动也不想动弹。 就好像闻人柳与闻人柏两兄弟就当了对手，在场上过招九十九式，权做助兴。而像闻人林这样不会舞刀弄枪，老老实实得窝着动也不动。 各家弟子卖力的表演着拳脚功夫，却不知台上的长阳长公主反而看的兴味盎然，偶尔还赞上一声好。 过了十几组比试的之后，能武的都上过了，剩下的都是不能武的，一时也就没了人自告奋勇。 筵席还没结束，这表演到是先停了，自然有人觉得不过瘾。 这没过瘾的人也只有后燕的这位长阳长公主。 “素闻贵国才子风流雅致，如今怎得只见武，半分也瞧不见诗书才气？” 还不是因为你这嘴惹了人。?◆?●网ｗww.81zw.com ▲长孙皇后肚中腹诽，却也没说出口，不过端笑间已经有了说辞：“素闻后燕青年才俊拳脚功夫了得，故而也想公主该是喜欢这些的，不知道公主觉得如何？” 这话间意思还是大业的才俊们特地讨好她而为之了，如此卖力半天，就看她是不是懂得识趣了。 长阳长公主自然听得懂话间的意思，但却并不打算回应这话。若说好，岂不是灭了自家的威风。若说不好，她也实在没兴趣再压他们一筹。 平缓的声音继续只说她刚才在说的，“听闻前些日子上京城内有一事很是热闹，说的是一位才子之事。听说家中世代为将，偏偏得了一雅人。雅人七步内的诗作我也是耳闻了，确实可贵的很，不知道今日可是来了？” 说的不就是赏梅宴和闻人林。 赏梅宴至今才十多日，对闻人林的热议还未褪去热度。后燕公主得知自然在意料之中，这番听她提起更是意料中的事，场内倒也没人表现出讶异。 就连身为当事者的闻人林也没惊讶，只是有些不高兴。 毕竟，全天下人都设想到会有这一出。 “没想到长阳长公主对这事也有关注。”长孙皇后随便赞了一声就示意席上的闻人林出来过个场。 一早长孙皇后特意喊了闻人夫人过去叙话，其中就说了这话，大意不过就是提点了闻人夫人或许可能要让闻人林担点事情的意思。 闻人林最近的风头大，想让人忽略都难，不过闻人林到底比不得上头的两位兄长，所以在这方面又让当今陛下安心很多。 总而言之，就看这位后燕长公主的意思了。 闻人夫人得了提点也不告诉，只说晚上要是点到他可得给点面子，这面子不是给后燕的那位公主的，而是给皇后的。 闻人林知道斤两，哪里敢反抗。 风流才子当是君子端方，温良如玉。而闻人林举手投足间恰恰附和了这些特质，长阳长公主将听得的事情与面前的人一对，到也觉得贴切。 “原来这就是七步成诗的文状元，到底是不同。” 听她这样赞，闻人林可一点没觉得开心，反而脸都黑了。什么文状元，春闱还没到呢，他也没参加，何来文状元的说辞？这是高捧他提他身价，还是故意损他年少。 长孙皇后想来她这样说话也是不对，故也帮衬了闻人林两句。 “既然有七步成诗之才，可不就是文状元之才吗？”只是长阳依旧坚持己见。 长孙皇后默，众人也默，不想与这个异国公主多废口舌。 而长阳这般坚持己见的缘由，也不过是为了见识见识七步成诗这个事情。典故读过，后燕也有能够七步成诗的才子，这种事算不得有多厉害，她不过只是趁此探探罢了。 “不如才子再来一试可好？”长阳很快抛出自己的打算，甚至已经点了题：“可以元宵为题。” 这题真好，齐洛蔺如是想。 一点也不想作诗，怎么办？闻人林如是想。 上回赏梅宴的时候，闻人林是一早就准备过的，就算齐洛蔺说六步成诗，五步成诗，四步成诗，他也是可以的。 而且适逢赏梅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必定在梅、雪、春这些字眼上，所以闻人林早就按着这些字眼作了几诗作为准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齐洛蔺面前坠了脸面。 可如今他一是无准备，二是不乐意，别说七步成诗了，就算让他走七十步，他心里头不乐意，还是一句都想不出来的。 如今全场瞩目着，闻人林却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让人看着不禁有些疑惑和担忧。 可千万别在人前丢脸了才好。 第八十三章 所有人都等着闻人林开声，可等了有一会儿，闻人林始终不曾动过。?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 殿内有人不禁开始有些急起来，心里暗想着不管诗中是否有点题元宵二字，或是其他大小节日都可以，重要的是能好好露一手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别国公主瞧瞧大业才俊的风范。 人便是这么奇怪，虽然早前有些人还在妒恨闻人林赏梅宴上出尽风头，可到了此时此刻，闻人林一副半字吐不出的模样又深深叫人恨铁不成钢。 闻人林脑里翻来覆去的只在想着昨日一家人的闲谈，大哥的看法，二哥的看法，父亲的看法以及母亲的想法。 大约又等了小半柱香后，闻人林终于觉得时间够了。两手一交叠，冲着上的人行了大礼，口里告罪：“今日状态不佳，实在无法作出半字来。” 这也是够直白的了。 可要说闻人林是告罪，话间却无半点告罪的词蹦出来，只是态度看起来确实又像那么回事。长孙皇后纠结得看着他，心里气得仰倒，一早就提点过闻人夫人，怎么还闹幺蛾子。 席间已经有低低的唉声传出。 明日待这事传出去，闻人林赏梅宴才攒起来的好名声估计就要因元宵宴而抵消了。八一?中■文?●网ｗww.８1ｚw.cｏm ? 一时间又是庆幸又是忧伤。 “既然闻人家的公子无甚诗兴，那便也就退下吧。”最终，长孙皇后还得顺着给闻人林台阶下。 闻人林闻言忙又给长孙皇后行礼，而后便直直走回了自己的席位，淡定的落座。 周遭的人投来的都是不太友好的眼神，有些甚至带着鄙夷，平日里端得风流才子状，如今关键时刻还掉链子。 只不过这些都不能影响到闻人林，反正闻人夫人、闻人柳、闻人柏都在偷偷地冲他点头，示意他做的好。 要说闻人夫人今日被长孙皇后提点了几句却不告诉闻人林也是有缘由的。自家里早就将如今的情势分析了一边，什么想法，该怎么做，哪里还需要闻人夫人特地提点，更何况宫内比不得家中，就怕言谈过多隔墙有耳。所以长孙皇后一唤闻人夫人过去，这三个儿子就知道可能的情况了，闻人林依旧做好了准备。 而今闻人林既不识抬举，又没见什么多大的才华，闻人家就不信那后燕高傲公主能够瞧得上。趁此也是给了皇帝皇后一个意思，闻人家可接纳不了异国的公主。 再说不胜寒的高处，长孙皇后原以为长阳长公主准会待到这事又要不客气上一番，却没想到人家这回倒是识相，半点没有要跟她过不起的模样，老老实实的吃东西，权当之前硬要闻人林出来让她瞧瞧的事情并不曾生过。八一▼?中▲●文网ｗww.８１zw.com ? 只是没了歌舞助兴的宫宴毕竟是苍白的，世家子女本就不会过分关注吃吃喝喝，沉静的殿内，如此宴也维持不了多久。 长孙皇后看看时辰，再看看殿内的情况就想着要不就散了宴。 作为散宴领头人，长孙皇后的经验也是丰富的很。这会儿也就喝下一杯佳酿，随后揉揉额头道一声饮过头乏了，便可离去了。 只不过这佳酿不过才入口，她还来不及去揉自己的额头，旁席的长阳长公主忽然微倾了身过来，对着她说：“皇后娘娘，散宴前不如说说我的婚事吧。” 瞧这异国公主半天不吭声装着小绵羊，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又恢复了原态，竟然就这样大咧咧的宣口她的婚事了。 长孙皇后也不好再动，只得两手交叠在腹前，脸上笑意恰到好处的问她：“长阳长公主的意思是已经有了人选？”一早皇帝陛下就说择婿人选可以由着长阳自己挑，而且就算真的挑上也一定就顺着她定下来，还要看看皇帝的意思。所以长孙皇后想知道人选，有了人选才好向皇帝陛下交代，也不枉她在这芳林苑里一待一整日，累之一字已经不用再多说了。 “已经定好了。”长阳长公主给了一抹笑，手指顺着笑一点，“他。” 长孙皇后照着长阳指点的方向看去，七八个青年才俊。 而手指范围的七八人一看长阳长公主的手指点过来，长孙皇后的眼也跟着看过来，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这是何意？ “……是哪位？”长孙皇后不想随便点名，得顾忌着那些世家子弟，免得吓了他们。 “那位有状元才的闻人公子不错。”长阳公主这样说，长孙皇后觉得理所当然，一早她就认定了这位公主会选闻人林。不过长阳公主话还没断，下半句又飘了出来，“不过刚才叫我失望，看来还是贵国的泷秀王不错。就他了。” 长孙皇后惊了。 而后……而后便散了宴。 这回长孙皇后是真的无法消化消息而觉得头疼才先行退宴的。 长孙皇后一走，长阳长公主也跟着走了，随之宫妃也走了，而后才轮到各世家。 来时正是日头渐升之时，而今已是月挂当空。 宫里也是张灯结彩的，不过总归是比不得宫外市坊的热闹。世家妇、贵女们因这样那样所限，这出宫后便得回府去了，可各世家子弟不设这限制，出宫路上已在商量去哪儿坐坐。 泷秀王府的三位夫人今日一直伴着自家人，也算是过足了瘾。如今要回府了，本想跟着萧承羡一起回府去的，可一转身就没了萧承羡的影，以及齐洛蔺也跟着不见了。 萧承羡本想一个人走，可是齐洛蔺是他带来的，他想丢又不能真丢了，最后只好还是自己带着。 两人走的宫道并非是其他人走的宫道，不过都是出宫的。 只是这边过去的时候可以看到碧霄宫的宫顶，而萧承羡仿佛也真的是冲着碧霄宫而去的。 一并认出来的还有齐洛蔺。 碧霄宫的模样刻在她的脑里，虽然久远才不敢忘，不敢忘是因为怕。 但前头这位忽然跑来这里是做什么？还是趁着大家伙都在出宫的时候。这里是皇宫，不是他家后院。她突然有些担心他这样随意走动回头会不会传到某人的耳中。 齐洛蔺猜不透，只好出声问他：“其他人都走另外那条道，为何我们走这条？人烟也少，有些太过清静了。” 第八十四章 齐洛蔺猜不透萧承羡特意选一条靠近碧霄宫的宫道出宫是为何，只好故作疑惑地出声问他：“其他人都走另外那条道，为何我们要走这条？人烟也少，太过清静了。??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m ?” 岂止是清静，简直人迹罕至。 而元宵宴散时，萧承羡本是想孤身离去的。齐洛蔺甚至都见他已经先走了一步，当时她还有些担心自己等会儿该怎么回去。 何家的几位正陪着自己一块儿往外走，何婉仪甚至都说了何家的马车可以栽着齐洛蔺到泷秀王府外。当然了，最好是能将齐洛蔺交到泷秀王府那三位夫人的身上，这样她们何家也不用接近泷秀王府，被旁人知道了多生事端。 然而没想到才走出芳林苑萧承羡竟然正候在外头，何家几位只好忙与齐洛蔺道别而去。 齐洛蔺便跟着萧承羡走了这一路。 对于她的问题，萧承羡听到了却并不回答她，甚至步伐还加快了两分。 齐洛蔺要不到答案，只得不声不响得继续跟着。 曾经的碧霄宫是环境清幽之处，可在解决了丹阳郡主之后，这地方都废弃不用了，废弃的宫室无人照管，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冷宫一般的地方，甚至比冷宫还不如。 就如此时，其他宫室少说也因着元宵而装饰着彩灯，一派亮堂堂的模样，可唯独这碧霄宫四周一片黑乎乎的，半分没有生气。?八一?中文▲■网．ｗw.81zw.ｃom ? 要不是齐洛蔺早经历过生死，已经看淡这些鬼怪传说，不然此刻她不定也是心有胆怯，不敢跟着萧承羡向前。 前方就是岔路，笔直的那条往前可以到达出宫的大路，而拐歪的是去往碧霄宫的。 齐洛蔺还来不及想他会走哪条道时，他已经拐了弯。 这是真的要去碧霄宫？ 齐洛蔺惊的睁大了眼。 前头步伐稳稳，在碧霄宫一侧的墙边停了下来。 齐洛蔺吃不准萧承羡突然停步的缘由，只好也跟着他停住不动。 前头的人手动动作了一下，齐洛蔺站在他身后看不出他的做什么，直到他将自身的鹤羽大氅脱了下来，回身一展，落到了她的肩上。 齐洛蔺呆了又呆，一时问不出话，只拿眼去看他，以眼神询问他。 只不过如今天黑，两人过来甚至都没提一盏灯笼，她这眼神半分也没传给萧承羡。 但是萧承羡依旧回答了她：“你在此稍候片刻，我进去看看。” 因为要进去看看，所以将御寒的大氅穿在她身上，是怕她等在风里受寒？ 只是为什么要去碧霄宫看看？ 齐洛蔺还不及问，萧承羡一个身影微闪，人已经上了宫墙，眼见就要往里跳去，齐洛蔺忙扶着墙出声喊他：“等等。八一■★中★文?网．ｗw.８1zw.coｍ ★” 墙顶上的人侧头看下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面上带着抹不解。 “你别把我一人丢在这里，万一遇见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呐？”话到末尾处齐洛蔺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与她一贯风格不同。 只是她真好奇萧承羡进去做什么去，况且这里还是她身死的地方，她觉得很别扭。 萧承羡知她指的是何婉仪所说的事情，不过她怎么知道这里是何处？她又不曾到过碧霄宫。萧承羡心里泛着惊疑，却半分不显也不问。 齐洛蔺看他不接话，干脆直接问他：“能不能带我也进去？” 墙顶的萧承羡没回话，但也是不回话也就代表了对方不想带她进去。 齐洛蔺想了想，又说：“万一我受了惊吓忍不住叫了起来引来人怎么办？”这就是变相在告诉他，如果不带自己进去走一趟，她就会故意大声喧哗引来人。 反正这里空旷，她一声必定可以传的老远。 萧承羡皱了眉，有些交战，应该是在合计着到底是带着她进去好，还是不带她进去好。 最终，萧承羡还是跳了下来。 身影往前走，边走边说：“不能耽误了出宫的时辰。” 齐洛蔺懂他的意思，这是告诉自己要跟好他，不要给他拖后腿，也不能多呆，不然旁人会起疑。 两人绕到了碧霄宫的正门，正门因年久失修早合不住了，萧承羡一推推了个容人通过的缝隙就闪身进了去，齐洛蔺忙也跟进。 碧霄宫并不大，宫门后就是小花圃，如今不论是花圃还是道路，都是杂草丛生，在清冷的月色映照下只觉得阴森，风也轻，树也静，莫名地有几丝寒气冒出来，难怪旁人说这地方不干净。 齐洛蔺就跟在萧承羡身后，而今悄声问他：“为何要进这里来？” “看看。”萧承羡也轻声的回了她。 看什么？可是齐洛蔺不会问，今晚她问题过多了，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 萧承羡的目标是宫殿内，一路直往殿门而去。 齐洛蔺步伐却有些绊，那地方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她已经想不起来当时殿内是何模样。可是有些名为害怕的情绪已经自心里升腾而起。 萧承羡觉得后腰处被拽了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齐洛蔺伸手扯着自己的腰带，仿佛扯住了救命绳似的。 他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被亵渎了。从没人这么不知分寸的扯过他的腰带，可是眼下的形势，他不与她计较，手一伸推开了殿内。 碧霄宫大殿的门嘎吱而开，殿内一片阴森黑暗，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香烛纸钱的气味飘出殿来。 萧承羡和齐洛蔺都闻到了，两人对这味道又都不陌生的。 萧承羡嗅了两下，待眼看的清殿内的情形后跨入了殿内。 齐洛蔺也跟着走，在闻到殿内飘出来的一股香烛纸钱味道后，她突地没了那份心悸害怕。剩下的是疑惑与不解，这代表来了什么？有人偷偷在这里祭拜着什么？她说不出此刻冒出的是什么感觉，但是有些心酸是真的。 殿内空落落的，几把太师椅，她最后坐的桌几，除此外也没什么东西。 萧承羡左右两边看了看，随后才走至桌几旁，蹲下往地上拾起了几片纸屑。 齐洛蔺也凑去看了看，确实是烧剩下的纸钱。 宫内严禁香烛纸钱祭拜死人，更何况是这种地方呢。在这里焚纸祭拜，祭的谁人还用多说吗？ 齐洛蔺暗想：会是谁？十多年了，还有谁记得自己？ 第八十五章 一片纸钱 萧承羡不会知道齐洛蔺此刻的所思所想，正如齐洛蔺亦看不到萧承羡的表情，也不会知道此刻他在沉思些什么。?◆??网．ww.８1zw.com ★ 萧承羡手指细致地捻了捻那一小片纸钱，等将边缘的灰烬尽数捻落后才放开指尖，任那一小片纸钱飘落回原处，复立起了身。 齐洛蔺就着他的动作小退了半步，免得撞了他。 “走吧。”他的声音轻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听觉出了幻觉，她听到萧承羡话间低低的轻叹声。 他突然要来碧霄宫一探，到底是为了什么？ 齐洛蔺看他转身往外走，忙俯下身以极快的度将他刚才丢下的纸钱捡了起来，藏进了衣袖内。 萧承羡领着齐洛蔺出了碧霄宫，步履匆匆之下很快就到了宫门处，此时还有许多步伐慢悠的贵妇贵女们不曾出宫，宫门外各家的马车还停的满档。 确实如萧承羡说的那般，用了不多时。 只是齐洛蔺有些喘，她基本都要靠小跑才能跟上萧承羡，加之萧承羡的大氅还压在她身上，过于厚重的分量，压得她有些热，可惜萧承羡并无所觉，也不拿回他的大氅。 萧承羡出来后自有守卫为他引来了自家的马车，萧承羡率先上了车，随后齐洛蔺才在小厮的帮助下上了车。 身上因还穿着萧承羡的大氅，故而上车时有些打绊子。 进了车内才坐好，马车便行了起来。▲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 萧承羡坐着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齐洛蔺瞧他这样也不敢多打扰，心里也在想着碧霄宫的事情。 也是从碧霄宫出来后她才想起来何婉仪说的话来，她说听见碧霄宫里有声音。果然应征了自己的想法，这世上若不是真的有鬼，便是有人装神弄鬼。 而今这装神弄鬼的却是因为在祭拜自己，齐洛蔺却猜不出有谁会这样惦记自己，毕竟自己熟悉的人早已经都身故。 半天默不作声的萧承羡在马车离开皇城一段距离后终于出声，冲着外头驾车的小厮吩咐：“去罗市坊。” 外头的人得了指令，吆喝了一声将车驾的更快了些。 今日是元宵，市井间向来重视这日子，而今街上热闹的人山人海，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彩灯更是辉煌了一整条街道。 马车快到罗市坊地界时就不再往前走了，也是因为人实在是太多，马车没法再前进半分。 驾车的小厮如实回禀后萧承羡后，萧承羡当即决定下车步行，反正他也早知会是如此情形。 不过下车前他问齐洛蔺：“你想一道去走走，还是直接回府？”这是去或留全凭自己做主的意思。 齐洛蔺也不用过多考虑，直接定论，“我想看看灯。”意思便是要跟着他。 萧承羡点点头，径自出了马车。 齐洛蔺忙跟上。?八?一●●中文网www.８１zw.com ? 罗市坊作为上京城内最繁华的一处，今日更是人头攒动，放眼望去除了各式的元宵灯便是各样的人，男女老幼全都有之。 齐洛蔺一下车看着那满眼的红彤彤绿油油就觉得心情愉悦，至少冲淡了不少碧霄宫内带出来的孤寂深沉感觉。 与此同时，许多从宫内直奔而来的马车差不多都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越来越多的贵公子从车内下来，张望着前头的风景，脸上一扫芳林苑里的郁闷，显得生气盎然。 萧承羡看了几眼便示意齐洛蔺往前走，他的目的地是罗市坊的一间酒楼，进去还有很长一段路。 也是因人多，萧承羡走的较慢，刻意的等着齐洛蔺赶上他的步伐，不让人群冲散他们。 不过，刻意的放缓脚步还是抵不住市井百姓因这一日的欢快，人潮来来去去总像是不停歇的似的，好多次两人还是被冲散。 结果不是一个站在原地等着后者追上来，便是后者努力的往前挤好赶上前者。反正这追赶着不让自己掉队的自始至终都是齐洛蔺。 齐洛蔺觉得真累。 原本想看看花灯的，可是全副心思都用来紧跟萧承羡的步伐了，半点也没欣赏到。 他们已经走了许久，可是因为街上人实在过多，所以他们行走的度并不快，故而才走了没多少路。 萧承羡知道不是你等我就是我等你的走法实在不成，故而终于决定帮助齐洛蔺，同时也成全自己，让齐洛蔺走到自己面前，而自己则挡在她身后。 如果有人群挤来，他便可伸手挡一挡，不怕冲散了两人更不用怕齐洛蔺跟不上。 “往前走吧。”换了前后位置后，萧承羡提醒她往前走。 齐洛蔺却是吓到了，他竟然让自己先行。 于理不合，但齐洛蔺还是顺从了。 这一番两人行的不慢，不多时就到了萧承羡的目的地，栖风酒楼。 酒楼而今也是人声鼎沸，一楼都是借着饮酒高谈阔论的，二楼因有大堂与雅间分割，相对好些。 萧承羡上了二楼带着齐洛蔺进了一间名为娇兰入雪的雅间，雅间里已经有了人影，齐洛蔺进去一看，正是萧明哲、闻人家的三兄弟以及自家世叔许清渠。 原本几人见了萧承羡来还没什么，但一见萧承羡身后还跟着齐洛蔺就不同了。 齐洛蔺却惊奇闻人家的三兄弟竟然也在，估计是也是出了宫后直奔而来的。 今晚他们齐聚是要赏灯喝酒，还是有话要说？ 许清渠一天没见齐洛蔺，对她入宫也是多有担心，而今见了人忙是接了她往桌位处带，口里还奇怪：“侄女怎么也来了？” 这话是问齐洛蔺的，萧承羡自然不会回答，齐洛蔺便笑着告诉他：“想看看花灯，就跟着一起来了。” 雅间里放置了炭盆，临街的窗俱打开着，一半凉一半暖和，真是奇妙的很。 许清渠挑了挑位置，将她安置在靠近炭盆的座位上，见她身上穿着萧承羡的大氅眼里带了点笑，嘱咐她：“夜里凉，这衣服穿着不要脱了，免得受寒。” 齐洛蔺便下意识去看萧承羡了，这大氅是他借她穿的，她可不敢一直霸占着。 萧承羡接收到她的眼神，只回了一眼，并不说话，她却破天荒的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让她继续穿着吧。 闻人柳已经为萧承羡斟了酒，这会儿正要最后来的萧承羡自罚三杯。 萧承羡接了酒二话不说悉数落喉。 看他如此豪爽闻人柳忙又斟了第二杯。 萧承羡却不再豪爽，理也未理那酒水，只问：“怎么样？事情办妥了？” 看来果然不是来赏灯喝酒小聚的。 接话的是萧明哲，只闻他说：“今日这楼里上下都是今届春闱的士子。” “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的人也在？”萧承羡又问。 萧明哲点头一笑：“都在，一半在楼上，一半在楼下。” 萧承羡莞尔一笑。 这是齐洛蔺头一次见他笑，那笑好看的很，可是透露出的却是一丝尽在掌握的睥睨。 萧明哲的“春闱”两字已让齐洛蔺反应过来，下月便是春闱之期，而这些人似乎是在打春闱学子的主意。 第八十六章 朝派之争 年后的二月初九起就是大业春闱开启之时，如今已是元宵，各地赶考的学子早已经聚集在京内，就待着二月的到来。★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 而如今齐洛蔺所在的这家栖风酒楼可算得上是京内闻名的状元楼，据说历届状元都曾来这楼里用过状元饭及状元酒，而据说用过状元饭和状元酒的，春闱之时必会高中。 这一条已经验证过七八年，从不曾有假。 所以今日楼里才座无虚席，都是赶着好日子来一尝状元酒宴的。 不过仔细一分析便可知道，什么吃过状元饭饮过状元酒后必定就能高中的话，十有**就是这酒楼主人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每年那么多学子，听闻了这么一个地方，试问又有谁会忍得住不来看一看试一试？这来的人多了，总能遇上个高中的优秀学子。 如此一来，又可说是因为到过栖风酒楼才能得此好运的。 明明是守株待兔，瞎猫碰上死耗子，偏偏又因春闱而变成了玄之又玄的事情。 这还真是一本万利的好手段，齐洛蔺不得不佩服这酒楼主人的才智。 “今届士子里，最出彩的是晋州的那位程学让以及徽州的邱德。”萧明哲举着酒杯令闻人柳斟满。 闻人柳照做之，同时还不忘给萧承羡满上，而后又看向齐洛蔺摇晃了一下酒壶，示意她要不要也来点。 许清渠见到了，乜了他一眼，出声接了萧明哲的话：“晋州学子由晋州府保荐而来，晋州知府与兵部的方知同暗里有些交情。方知同是三皇子的人。” 关系绕了一道又一道，无非是说今年最出彩的那位学子十有**已经是三皇子的人了。 而那位徽州来的邱德学子，“邱德虽是我们这头一早就拿下的，不过就文章而言，总觉得有些火候不够，比不得那位程学让。” 许清渠说完，颇有些可惜的饮了杯中物。 新晋士子与朝堂之间的关系。历来都是高位者所要操心的事情。齐洛蔺听了这些话才知道这几人此时聚在这里是所为何事。 眼下这些人在她面前毫无顾忌所谈的可是朝堂派系之事。 每一朝中，未登大统的皇子都在为朝堂派系而忙碌，拉帮结派为的就是朝内有人为自己美言，为自己筹谋。为自己在圣上面前多多露脸，从而有朝一日踏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 朝堂派系从上下而下，少有官员能跳脱在外立身干净，如今朝内皇子不少，储君无人。九卿各部的关系早已经被几位皇子瓜分干净，再没什么遗漏的可用之才，而如今，这手终于伸到了未出仕的学子之上。??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m ? 从初始慢慢培养，显然也是等比有所造化后使用起来更得心应手。 朝堂是个大染缸，任你此前再洁白无瑕，一朝踏入，总归是要被污成不同颜色的。 虽然许多人会觉得骇人，可齐洛蔺却懂的很，曾经她也一如许清渠说那些话般。为她认定的人打探消息、分析情势、进言想过法。 没想到如今不用自己出力了，可还能听到这些事情。 对于这些事的弯弯绕绕，闻人柳和闻人柏并不是很懂，而他们这会儿来，也不过是带闻人林来听听的。闻人林的年纪已经到了该拥有更多眼界和不同以往作想的时候，当然，这事是闻人柳做的主。 所以这些人才都聚在这儿，又毫不避忌得大谈着谁是谁的人。不过都是为了趁早教育起闻人林这个可堪大用的小伙子。 闻人柳想着自家兄弟不知道可否能消化听得的事情，便回头看了闻人林一眼，眼望过去。只见闻人林正拧着眉盯着愣神沉思的齐洛蔺看。 闻人柳不免被气笑了，抬头敲打了下闻人林的脑袋，“喊你来是让你听听正事的，你倒好。在这里愣神看姑娘。有本事今后就娶回家去，光在这里瞎看有什么用。” 闻人柳的话说的直白，闻人林一下就被他说红了脸，却不知道是害羞呢还是恼羞成怒。 也是因闻人柳这一声，原本没关注他的人都齐齐看了过来。 齐洛蔺没想到才半刻时间自己又成了闻人柳口里的话柄了，真有些来气了。 “别没事总扯这些乌七八糟的。说正事呢！”许清渠也声训闻人柳，他是纯粹看出了自家侄女面上显露的不快，这才帮着出气的。 闻人柳被许清渠一训，牛眼瞪成了铜铃，一副要吞了许清渠的模样。不过也只是作势，最后还是消声不响了。 许清渠见他安静，又去关切齐洛蔺，“晚上宫宴可有吃饱？要不再上些点心？” “午后吃的饱，并不饿。” “哦。”话虽这样说，但许清渠还是去唤了小二，让送了几碟子点心吃食进来。 等小二将点心送来后，许久没有出声的萧承羡才续着之前还未尽的话题继续说：“既然那程学让不行，便就早些让人去解决了，免得留有后患。” 几人去看萧明哲，见他不语，应该也是赞同萧承羡的意思了。 闻人柳接话：“那就交给我去吧。” “你要害命吗？” 室内一静。?八一?中文▲■网．ｗw.81zw.ｃom ? 除萧承羡外，所有人都看着开声的齐洛蔺。眼里有怔楞的，有不解的，还有赞同的。 这露出赞同的自然是头一遭听自家大哥谈事的闻人林。 闻人柳被齐洛蔺一问，一时答不上话来，难得竟然支吾了几声，这才找到声音，“你还小，不懂。” 这一句没反驳齐洛蔺的猜测，甚至还算是承认了。 齐洛蔺摇摇头，“怎么样都好，但是害人不好。” 历来各种争夺从不能避免这一块，更何况是争夺那个位置。齐洛蔺也是经过事的，也本不欲插话的，可是一想着正因为自己经过事，又得了如今的机缘，便有些反对害人这事。 万事留一线总有退路可寻，何必要做赶尽杀绝的事情，徒让手里的宝刀沾染血迹。 闻人柳却觉得她有些妇人之仁。便忍不住同她解释，“这事可不能妇人之仁，你不懂我们要做的事情，也不知道这行将踏错一步会惹来多大祸事。” “我懂。” “你懂什么？” “懂你想永绝后患。懂你们朝堂上的党派之争必定是越来越难以维继。这才将手伸到了未出仕的学子身上。也懂朝内无储君，各个皇子的眼都盯着那位子呢。” 齐洛蔺的一连三个懂让闻人柳瞠目结舌，他没想到她还知道这许多事。下意识认为这都是许清渠告诉她的，当下有些不悦，“你怎么什么事都告诉她。你这嘴太不牢靠。” 许清渠也吃惊不小，对于闻人柳的指责下意识就喊冤，“我从未告诉过她这些。” 第一条与第三条但凡有些眼色的都可猜到，可那第二条才是真正叫许清渠吃惊的。 她怎么知道他们的朝堂之争已经落了下风？ “不是你说难道还是我说的？”闻人柳可不信，论关系他们俩最亲近。论住处又都住在泷秀王府里，可谓近的很。不是他说的，难道还是萧承羡说的？ 许清渠苦了脸，真是有口难言。 如果只是闻人柳一人怀疑他也就算了，要是九皇子和泷秀王也对他生疑，那他可就不用再混下去了。 齐洛蔺不理闻人柳和许清渠两人无意义的争论。接下来的话是对着萧承羡与萧明哲说的：“区区一个寒门学子，两位位高权重自然看不进眼，所以说去了就去了，可是两位又知又确定对方一定就是不堪之人？万一那人可堪良臣呢？朝堂上除了那些死对头外，哪个不是都有可能拉拢为己用的？朝堂内讲的为国为民为江山社稷，并不只是为了……。”齐洛蔺顿了顿，不敢再说下去。 她已经说的够多了，她也信他们俩懂她说的意思。 果然就听萧承羡问她：“只是因为怕误伤了国之栋梁吗？” “是。”齐洛蔺回答的很干脆，“也不愿意九皇子和王爷因朝堂内的小事白白沾人命。”这才是重点。 朝堂内的小事？萧承羡咀嚼着她的话，朝堂上的是对她而言只是小事。他也不知该说她乐观还是说她没那份见识了。 “那就留下吧。”萧承羡斜眼递了个眼神给闻人柳，闻人柳知道他这是如了齐洛蔺的意思。 不过命能留下，这春闱的名额却无法让他继续留着，毕竟党同伐异。他们不愿意冒险。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不再说出来。 “这些日子再让人盯着，打探一下如今的学子内可还有人才了。”这话是吩咐许清渠的，许清渠了解。 萧承羡略一沉思，又补了一句：“其他皇子的人先别动，免得打草惊蛇。” 几人都点头赞同。 关于春闱学子的话题至此暂歇。先翻篇。几人都沉默着。 齐洛蔺看他们结束了这话题，心里稍稍宽松了些，伸手捻了糕点慢慢吃了起来。 饮过两杯温酒，萧承羡又说起了其他事情，“眼下正月已出，不定哪天圣上又将颁旨命我等戌守边关，有些事该及早准备的便早些准备。” 萧承羡戌守玉龙关，一守就是两年。而闻人柳闻人柏这两年来也不停歇的轮换在其他防营中。京内只有九皇子一人坐镇。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其他皇子的势力渐大，唯独九皇子这里渐渐掣肘。 所以他们才需要有更多助力以防这样的局面。 闻人林则就是闻人柳想带起来的助力，当然也已经经过了萧明哲和萧承羡的点头，他才敢带来。 听过萧承羡这般说，萧明哲难得露了苦脸，“有时候总觉得这是父皇故意为之，只是不愿我动那心思。” 比起来其他皇子而言，九皇子在皇帝那里确实是受宠不多。要说九皇子生母也并不是不得宠的，可偏偏生的儿子不太讨皇帝的喜欢，这一点谁人都不清楚缘由，估计也只有皇帝自己清楚。 对于揣测圣意这方面，几人都不觉得能猜透彻，这会儿也就不轻易去接萧明哲的话。 几人饮去了两壶温酒后就不再多饮，结束这场简短的会面后前后分道离开了栖风酒楼。 齐洛蔺说是为了看灯而来，可这来去都没让她好好看上几眼。这过来除了听了更多消息外，半点收获也无。 回府路上，萧承羡忽然说了一句“看来你阿爷教了你不少东西。” 这是在说她刚才酒楼中的所言都是齐家阿爷教的。萧承羡这样想，齐洛蔺自然是松了口气的，她就怕他们觉察出她有问题。 眼下齐洛蔺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确实教了很多。” “很好。明日正好与你将那半局未下完的棋下完。” 齐洛蔺被动的应了。 *** 第二日萧承羡没有出府，起来后看过前院府兵的操练后就遣了方嵩去柳曲院请齐洛蔺过去下那半局未完的棋。 齐洛蔺夜里睡的晚，加之想了一些事情，睡着时天都快亮看，第二日就睡的晚了，方嵩去时，她甚至都还没醒。 吴妈妈本想去唤醒她，但方嵩想着萧承羡并不是急着立马要见，故而拦了吴妈妈让她等等，待齐洛蔺睡醒不迟。 这一等便是一番好等，等齐洛蔺睡足起身日头都快高挂正中了。 吴妈妈帮着她洗漱，告知了方嵩来请人的事情，也不伺候她垫垫肚子就将她交给方嵩领走了。 方嵩等的久，这会儿领了人后也不跟她客套寒暄，只领着她匆匆去了十八甘鹭州。 萧承羡在书房内看书，面前摆着昨日宫里未完的那半局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将这半局棋就这么挪到了他的书房里。 齐洛蔺同他见礼，还没礼全，他就免了。 看她在府里还穿旧衣，忍不住就问了句：“耽搁了那么久才过来，也不换身衣裳？” 她听出来他话里意思是说她也不是在换衣裳，还耽误了半天才来。不禁有些红了脸，坦白道：“昨夜睡的晚，所以今日起迟了。” “是麽。”萧承羡也不是真心纠结她来的晚，指指对面示意她落座，“昨日的半局，今日续上吧。” 齐洛蔺闻言落座，先去看那半局棋，看看是否有人动过手脚，在确认并没有人动过手脚后，这才开始奇怪萧承羡为何执意要与她完成这未完的半局棋。(未完待续。) ps： 上架了。不求其他，只为圆自己一份讲故事的心。 另推一本书：《重生打脸攻略》 第八十七章 她说咱们 萧承羡看出她在研究棋盘上的半局棋是否有人动过，便也就任她检查，但对她这谨慎小心的模样到有些改观，心说原来她还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八?▼一?中文●网．ww.８1zw.com ? 在看到她面上的表情放松后，萧承羡便知道这是她检查完了，而且也知道并不曾有人动过手脚。 昨日先停手的是萧承羡，今日他也没忘，确定齐洛蔺没问题后，捻了子就往一旁落下。 齐洛蔺瞧他落子的位置，棋面属于他的那半已经呈现了一记杀招，她不敢大意，连忙顺着自己昨日做成的布控着手进行抵御。 一子落一子挡，一子进一子提，两人你来我往，神情全部贯注。 今日没人旁观，亦没有半点声音打扰，安静的环境使得齐洛蔺更能静心计算接下来的部署。 昨日的加上今日的，两人目前已经过招一百七十七手，盘上还有半壁江山，局势难明。 萧承羡的棋劲不同于齐家阿爷而今的迟暮，也不似的许清渠的春风化物，而至于萧明哲的毫无章法就更不提了。萧承羡如今正是劲头最足的时候，棋风棋路也是相配应的年轻气盛，精力满档。 纵然齐洛蔺觉得自己也是“老当益壮”，却也比不得萧承羡的杀伐果决以及他的智计周详。不得不承认，萧承羡确实是劲敌。 在过手二百招之后，齐洛蔺的落子明显慢了下来，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索下一步更能牵扯的变动。 萧承羡看出后，也不放她细谋，忽然言道：“看来你的阿爷确实教了你许多东西。棋艺也是他教的？” “嗯。我手拙，学不好女红，阿爷便教了我下棋打时间。”话间，齐洛蔺终于选定了落子点，提了他几子。 她思索了会儿才落下的子，他却没多大的顾虑，又捻了子往别处一点。提走了她同样数目的子，惹得她眉头一皱。 萧承羡注意到后，垂眸落至她那半局棋上，看似漫不经心的问又提出：“你阿爷还教了你些什么？” “那王爷想知道什么？”齐洛蔺反问的时候快的扫了他眼。觉他的视线始终集中在棋盘上后也收回了视线，继续寻找下一步的落点。 已经有了些心浮气躁，那是知道自己快要气数尽了的困兽犹斗。 或许是齐洛蔺的反问制止了萧承羡的再问，或许是萧承羡在沉思她的问题好在下一刻告诉她，他想知道些什么。连着五六手，萧承羡再没过声。???八一中?文网．ww.81zw.ｃom ? 只是等他声时，又让齐洛蔺没法好好思考接下来的路数。 “去年让许清渠去请你阿爷出山时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他老人家能够帮一帮这忙。” 齐洛蔺落不下子了，有些怔愣的看着萧承羡。这回他也看了过来，视线与她对齐。 齐洛蔺望了他有一会儿才收回眼神，将手中捻了半天的子落尽对方大军的包围前，拦住了一股。 “还是因为昨夜的事情吗？”齐洛蔺问的轻声细语。 到了这一刻她才想明白过来为什么昨夜萧承羡会带她去栖风酒楼了，不过就是想告诉她如今朝堂上的难处，以及他们这几人的身不由己。而后才可名正言顺的借她的口去请她家阿爷出山。 不管自己能不能听明白他们所谈之事所涉及的方方面面，反正重要的是让她听到，让她能在带话给自家阿爷时有消息可以透露。 他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是。”难得的，萧承羡竟然开启了话匣子，坦白得告诉她如今的境况，“九皇子如今手中有兵，但朝中无人。春闱再开后，朝中情势更加难辨。” 萧明哲有萧承羡和闻人家，萧承羡手里有兵，闻人家手里更是有兵。这是其他皇子日日夜夜都想拥有的，可又没法办到的事情。 只是萧明哲最明显的弱处就是朝堂上没有可用的人。而这是其他皇子最不缺的地方 ，却又是萧明哲最亟需想要得到的。 除非预备行谋逆之事，不然萧明哲的兵再多也并无多大用处。盛世太平之下要想爬那个位置。最大的助力还是在朝堂上。 没有朝堂上的助力，一有什么事情言官参本都能参死你。就算参不死你，也可以令你在当今圣上心里失了隆宠。毕竟很多时候很多地方都能给你使绊子，而你还不知道情况。 齐洛蔺自然懂这其中的道理，看来九皇子这一党确实如他们所说的艰难。朝堂助力确实是他们所需的琼枝甘露。 肚子里揣了思量，便难再分心兼顾另一桩。齐洛蔺再勉强与萧承羡对弈了十多手后，终于败下阵来。 昨日延续至今的这一局，最终由萧承羡获胜。 计子的时候，萧承羡不吝夸了她一句：“你的棋艺很好。” 齐洛蔺却不这样觉得，她对自己的棋艺信心十足，从前便是难遇敌手的，可竟然还是输给了他。八▼一?中★?文网www.81zw.ｃom ? 虽然觉得输棋大半的原因是他故意在对弈中说事来分她的心，可最终赢了她，她觉得不甘的同时又觉得佩服。 不管阴谋阳谋，能成事的都是好计谋。 她一贯佩服的就是这个。 “再好不也输给了王爷。” 她的一句吐槽难得令萧承羡一愣，不觉竟有了一丝笑意。 不过他自己没察觉，对面的人也没注意。 归棋入笥，两人一时也不说开启新一局。 对坐无言中，还是萧承羡提了话头，“我们需要你阿爷帮着九皇子，至少在我与闻人柳俱不在京内的时候。” 两年前的情势还不同现在，可两年时间，其他皇子下了不少狠招，才将萧明哲压至今日境地。 但这话萧承羡没与她说，他认为就算说了，面前的小姑娘也不会太明白。毕竟齐洛蔺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小姑娘，或许是聪明的，还有些见解的小姑娘，但依旧是个小姑娘。 齐洛蔺知道，今日萧承羡是准备特意提齐家阿爷了。而这特意之后，恐怕就是要自己帮他们做事，想办法请齐家阿爷来京。 至于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说，恐怕还与自己昨夜憋不住说了那些话有关。 如果自己如平时那般不表现什么。萧承羡恐怕还如以往那般看待自己。但昨夜自己没沉住气，他定是觉得有些话可以同自己说了。 这也算是长久的考察之后，终于觉自己并不是无用的人了。 “阿爷已经年迈，如果他还有心经营这些，去年就随您来了。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况且他来又能帮到王爷什么呢？”声音渐渐低下来，“如果他有那能耐，能保不住你父母吗？” 声音虽已经放了很轻，可是屋里极静，萧承羡还是听到了她说的话，当即脸色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她竟然连这个也知道。 “看来你阿爷什么都不瞒你。” 齐洛蔺不接他的话，自知失言，不想将他的情绪带入那陈年往事中，只好紧闭着唇不再惹他不快。 脑中却忽然映射出荣王来。 身为荣王唯一的子嗣，萧承羡如能做个闲散人。那倒也是好的。可再看如今的萧承羡，分明是站在萧明哲身后了，再加之泷秀王府至今没有女主人，齐洛蔺竟然有些不忍心萧承羡走这条路，可又想着如果他能走成这条路，那如今的颓势也就可以化解了。 想要走成这条路，必得让萧明哲上位。而如今横亘在他们前进路上的就是朝中无人这一条。 齐洛蔺纠结了许久，最终下定了决心，给予了他一条可用的消息，“阿爷当年有几个门徒。后一并故去，可那几个门徒也并不只是没本事的，朝内与那几位有瓜葛的可还安然在朝，不知道王爷是否知道。” 萧承羡没接话。 齐洛蔺看他面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不知道的。 这消息也是隐蔽的消息，除当初的荣王外，也就她和齐家阿爷知道了，萧承羡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但如果让齐家阿爷知道她这会儿竟然告诉萧承羡这个事情，估计老爷子一定会生她的气。 萧承羡是真正不知，更惊愣的是齐家阿爷竟然连这样的事都告诉面前的小姑娘。她到底是有多得齐家阿爷的欢心。或者说齐家阿爷为什么会放心将这些事情告知于她。 齐洛蔺为怕他不信，或者是怕他多问，也为了接下来的话能说的顺理成章一些，忙对他补了一句：“我是阿爷的关门弟子，虽然阿爷已无心京内诸事了，但从小到大也还是将各事都教了我。” “我不说多懂，但自认也是可以同您说说的。” 解释过后，齐洛蔺也不管他心里是何想法，捡了一把黑子一把白子放置到棋盘上，将其中一枚黑子放置到棋盘上靠近他的位置，指着那黑子说：“这是九皇子。” 又捻了两枚放置在前头的黑子的左下及右下，“这是你与闻人家。朝中呢？有哪些是你们的？” 萧承羡看着那三枚黑子。 “吏部侍郎江家，太常寺陈家。” 萧承羡说一名，齐洛蔺便摆上一枚白子，可才摆了两枚就不见下文了，她惊愕得看着他，不敢置信的问：“没了？” 萧承羡摇摇头，没了。 齐洛蔺简直不敢相信。江家是江梓琳的娘家，江梓琳在府里的情况就可知道，江家是向着泷秀王府的，这不难猜。 而太常寺陈家是九皇子的外祖家，心向着这皇子外孙也不奇怪，谁家都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 可光有这两家是不是也太势单力薄了？这两家单论也并非无势力的，旁枝末节呢？好歹还有姻亲外戚什么的吧？ “还有府里的那姚家和卫家呢？不与你同一阵线？”齐洛蔺问的直接，语气甚至都带上了昔日的高处决断来。 萧承羡被她这番姿态惹的眸中一凝，再看她已经有了些好奇，与往日的表现真是大不相同，不知道哪种模样是真。话里却半分不显，“那两家不过是广撒网的，心思活泛，不堪用。” 齐洛蔺想想也是，只将庶女送进府来，分明就是不想折损嫡女的。庶女自来都是可舍弃的旗子，想看两家的真正心意，尽管看两家的嫡女都进了哪家门便可。 齐洛蔺也不在这上面多浪费注意力，将棋盘上的棋又收了回去。 “王爷可放心与我说说如今朝内九卿六部都随了哪些主，我也才好决定要不要告知您那几支暗线的情况。” 一鸣惊人的话语，萧承羡心里的好奇被撩的更甚。但见她说出这些话时，面上的神色也不如以往那般文静了，整个人瞧起来渡了成层光似的，鲜亮起来夺目。 早前的想法有了答案，这样的面貌才是她。 要放在以往，有这样的小姑娘同他说这样的话，他定是不会多加理会的。可毕竟是以往，以往也不曾见过像面前这样的小姑娘。 萧承羡是胸有丘壑之人，也不会就被齐洛蔺几句话就惊住失态，这会儿虽然心里翻腾，但依旧顺着齐洛蔺的意思，将如今朝堂的几派关系都说给了她听。 齐洛蔺一开始光听，边听边记落在心里，可当萧承羡越说越多、越说越细后，她终于因记不住而忍不住问他要了纸笔，从头开始顺理了一遍。 而今几位皇子之间的明潮暗涌比起当年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笔浓墨更是添了不知道多少笔，待齐洛蔺将各党各派的几家情况细细落于纸上后，她自己看着都热血沸腾起来。 瞬间有了一股重回当初最美好年代的错觉。那是她极度怀恋的年代。 萧承羡的注意力在她的字迹，又找到一条令他刮目相看的惊奇。这一手不像小户之女的字，与当下展现出的她倒是吻合。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齐洛蔺拿着墨迹还未干透的纸张吹了吹，自言自语了一句，“咱们这几支暗线恰好都落在其他皇子手里，如今就看这几支线的心是否还一如当初了。” 萧承羡挑了挑眉，小姑娘用了“咱们”两字。不过小姑娘并不知道她的口误，她的注意力还放在纸上。(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党同伐异 “这几支暗线告知了你，你可先派人去试探试探，也不要太过直白了。?八一◆?中?文网www.８1ｚw.com ?毕竟已经十多年了，这人心也说不好是不是会变，就算面上显露的，也不一定就是心里想的。”齐洛蔺说着，前半句可明确知道是告知萧承羡，但后半句的话听来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的。 萧承羡接过她递来的纸展开来看，纸上写了几个名字，正是她说的那几支暗线。 纪余、秦武初、华默若…… 萧承羡看着那几个名字，心里翻了不少惊涛。这些年竟然也不知道这几人还与齐家有所瓜葛，是齐家阿爷留下的人。如果不是知道面前的小姑娘默不出这些名字，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诳他的了。 真是没想到，他竟然也有算有遗策这样的事情。真是不知道也就算了，一旦知道了还真没几个能坦然释怀的。 他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许清渠算得是齐家阿爷的关门弟子，可是他也不曾说过这些。连许清渠也不知道的事情，她也很是清楚。 看了字，再看对面的她。眼底藏了些风浪。 齐洛蔺对上他的眼，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在说既然齐家阿爷手里还有线，为什么不愿意上京来相助。话里就为齐家阿爷说起好来，“阿爷也就只剩这几支人了，用处也自然无法与当年相比了。您和九皇子，还是得想法子自己准备人手才好，刚出仕的学子也是一条好路，只不过要养的日子长一些，倒不如在如今的朝堂内下手。” 萧承羡边听边将纸叠了起来，道了一句：“你懂的不少。” 这句话听来不是夸赞的，而是一种陈述。 陈述她懂的方方面面，与她的年纪，与她的阅历，与她的出声都不吻合。 齐洛蔺默不作声。 要想圆完一句话，便需要拿更多的用心之话来圆。 齐洛蔺知道她已经说了许多需要圆的话来。所以她不打算再给自己找更多的话说了。这让对方以为这都是齐家阿爷教的，毕竟齐家阿爷的借口还是很好用的。 等两人将这些话说过，时辰都到了午膳的时候，也是管事方嵩过来问萧承羡午膳摆在哪儿。齐洛蔺才反应过来时辰。 按照萧承羡的意思，今日这顿午膳就摆在厅里，齐洛蔺被萧承羡留下一起吃了午膳。 萧承羡这里的膳食比之柳曲院日日看的好多了，色香味俱全，可以看出来厨房是花了心思的。 毕竟是府里真正的主人。由此可见一斑。 午膳时候两人并无半句话，不过齐洛蔺却吃了不少，或许是早晨没垫过肚子，或许是他这里的菜色口味真的不错。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看她这样好胃口，萧承羡被带动着不知不觉也比平日多用了一些。 等用完膳小坐片刻后，萧承羡便说他下午要去找萧明哲，而她也很知趣的忙接口告退回去了。 齐洛蔺清楚他这是赶着要去和萧明哲商量这几支暗线的事情，毕竟他们如今最缺的便是时间。 等萧承羡前脚才离开了府，后脚许清渠就进了柳曲院找齐洛蔺，说要带她出去走走。 齐洛蔺才刚回来还不及多坐。但可以出府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推辞，才坐下又跟着许清渠走了。 吴妈妈在身后看着，想劝又没法劝，只能看着他们离开。 经过元宵夜的热闹，今日白天街上看来冷清不少。仿佛是昨夜喧闹过头了，今日大家都躲懒起不来。 街上各式的灯还挂着廊檐下，路旁等等所有能挂的地方，想来是因为人们都舍不得收，毕竟昨夜是那样的好看。 稀稀拉拉的路人显得街上格外的安静，倒是阳光比昨日还暖和。让人觉得舒坦。 今日许清渠还带她来栖风酒楼，直到春闱结束，他这几日的功夫几乎都要花在这儿了。 要了二楼一间较小的雅间，许清渠点了几样点心和一壶茶。 酒楼里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是来酒楼的人也不在少数，几乎都是参加春闱的学子。 如今几人一桌全聚在二楼，一楼反而没什么人。 学子们围在一处，口中嚷嚷的除了各种引经论典，剩下便是猜测今届春闱的试题了。原本都是三三俩俩来的，但这里听了一句。那里听了一句之后，原本分散的人自动自的围了起来，众口一致的讨论同一个话题。 有些自持有才的已经就着旁人猜测的试题题目即兴挥了起来。 许清渠耳听着外间的声响，面上浮现起笑来，不似以往那种的老奸巨猾似的笑，而是一种觉得世事美好的纯粹笑意。 转头看齐洛蔺在看他，许清渠那抹美好的笑忽然染上了一层蜡，口里疑惑着：“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齐洛蔺挪开视线，低头饮茶。 然而许清渠刚才那抹笑已经收进她心了。 许清渠也跟着饮了口茶，再听外间的之乎者也，忽然出声说：“总觉得这春闱之前的学子是最恣意欢纵的时候。” “这话何解？” 未出仕的学子一门心思想的不都是“金榜题名时”，齐洛蔺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些又是忐忑又想平步青云的学子们怎么算的上恣意欢纵。八一?中?文●▼网ｗww.81ｚw.com ● “见的勾当少，想的也不用太多，可不是欢快？”许清渠面上一副“你说是不是”的表情。 “你这话问我不妥，我可不用春闱，你该问那些一门心思金榜题名时的才正确。”两种人，两种想法，齐洛蔺知道自己是难懂学子们的想法的。 许清渠嘿了声，“你这嘴今日倒利索，不像往日了，看来昨日让你开了腔后，你倒也算找回家中时候的样子了。” 许清渠看面前的姑娘又透出些清水村时候的齐洛蔺的模样，心下不禁高兴起来。来上京后总觉得她压抑的很，而今总算活过来了。 齐洛蔺笑笑。 许清渠起身绕了桌子一圈儿，走到门口，掀起了雅间的珠帘子一角，回身跟齐洛蔺说：“来瞧瞧你昨夜保下来的人。” 齐洛蔺闻言起身靠了过去。往外看。 许清渠用手指了指前方，“看见那蓝衣裳的没。” 一堆人中就一个穿着蓝衣裳的，齐洛蔺很容易就找着了人。那人侧着身，只将侧面对着齐洛蔺。但凭着这张侧脸，齐洛蔺也完整画出这人来。 这人生的很端正，眉峰微微往上挑，有一股子正气。 “这人就是程学让。真是可惜啊。” 许清渠再让齐洛蔺看了一会儿，这才放下珠帘子阻断了外头的风景。重新回了原座坐下。杯中的茶是第一杯，如今有些泛凉了，许清渠又添了些热的，顺手也帮齐洛蔺的添了些热的。 齐洛蔺也跟着坐回来，问他：“那位程学让的学问很好？” 许清渠顿着，似乎是在回想，而后点点头，“确实很好。” 听他这样说，齐洛蔺也来了兴趣。按照这位的脾性，应该是不太会赞别人好的。可是他赞了。这便也就算了。可看他面上的样子，不但是赞了，还带着一丝惋惜。 这前后串联起来的意思，不就是这位程学让确实是个人才，还是他看的入眼的，只不过党同伐异。而他所感叹和惋惜的也是出自党同伐异这几字上。 “你不去试试看，说不定能将人拉拢呢？”她忍不住问他。 回她的是许清渠的摇头。 齐洛蔺看着他，难得有些纠结。不拉拢，又惋惜，如此自相矛盾。 “还需要再看看。” “哦。” “其实我儿时也曾想过将来要出仕。金榜题名时，平步青云路。”许清渠忽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齐洛蔺听愣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话，直直看着他。 “可惜……总归不是我走的路。” 话到这里。没有投也没有尾，许清渠自己起的话，又自己结了尾，雅间里静了下来。 外间的学子们正诗兴大，一人一句不亦乐乎。雅间里许清渠慢悠悠得喝茶，偶然抬眼看看窗外的蓝天呆。 齐洛蔺陪坐一旁。忽然有些明白许清渠所说的未出仕学子恣意欢纵的话来。 这两边一比较，可不是明显的对比嘛。 再坐一会儿外间的人才渐渐散去，口中一致说的都是要回家做功课去了。 下月便是春闱了，虽也要散散心调剂调剂，但也不能耽搁了功课，毕竟众人的心思都是出仕、然后平步青云。 等外头安静了，许清渠也起身打道回府。 *** 一连三日，齐洛蔺待在柳曲院里闲的无所事事。 不论是萧承羡还是许清渠都在忙，整日都不在府里。 齐洛蔺又挑了本打时间，吴妈妈嫌弃她总是看书伤眼，特地请她去院里坐坐。 出了元宵后，这天比起过年时候暖和了不少，特别是晌午的天气，暖洋洋的，坐在院里晒晒太阳再好不过了。 齐洛蔺推不过吴妈妈的执著，也知道这位妈妈是照顾自己的，所以也就不拒绝她的好意了。 吴妈妈很快吩咐两个丫头搬了椅子去院里，自己亲自抱了一条薄被来盖在她身上。 齐洛蔺躺着晒太阳，吴妈妈便拎了只小凳坐在她一旁，低头摆弄针线伙计。另两个丫头则让她打去午歇了。 安静的院内，只有枝上的麻雀不时叽喳的讨论着。 齐洛蔺正要昏昏欲睡时，院门处有几道脚步轻轻而来。 来人见了院里的情形，轻声得唤了一句：“吴妈妈”。 吴妈妈抬眼一看，忙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瞥眼看了看齐洛蔺，觉她阖着眼，只留着一条小缝，想来是已经快睡着了，也就没惊动她，自己起身迎了过去。 两人在院门**谈了几句后，来人就离开了柳曲院，吴妈妈又重新坐了回来，继续摆弄她的针线。 齐洛蔺闭着的眼慢慢睁开，转头看向吴妈妈，出声问她：“吴妈妈，刚刚谁来了。” 突然的出声令吴妈妈吓了一跳，针差点就扎进手指里了，再看齐洛蔺已经睁开了眼，还问她刚才的来人，显然是听到了动静了。 这也不瞒她，坦白说：“玲珑院的妈妈来了，说是有人递帖子来府里，要请姑娘去做客。江夫人那边收了帖子，但还要问问姑娘的意思。” “哪家府上请我做客？”还有人会请自己去做客？ 吴妈妈摇了摇头，“这到没说起。” “那帖子呢？” “帖子在玲珑院，江夫人说请姑娘有空闲的时候过去说。” 明明是请她的帖子，却送到玲珑院里，还不交予她，连谁请她过府做客也不愿意说。齐洛蔺略思了一会儿，便想到了何家的两位姑娘。 “吴妈妈，我去玲珑院走一趟。”起身也不再睡，齐洛蔺往屋里走，边走边对吴妈妈说。 吴妈妈闻听后忙也起身跟上来。 去柳曲院的话才回来传话，外间就有人来回禀说柳曲院的人来了，江梓琳没想到齐洛蔺来的到快，让人去请进来说话，自己则换了位置坐。 齐洛蔺进来时，江梓琳正坐妥，何家送来的请帖放置在她的手边。 “江夫人。”齐洛蔺看了看今日的江梓琳，青葱似的打扮，好看是好看，可惜无人赏。 “都是一个府里的人，别行什么礼了，快来坐吧。”就着齐洛蔺给她行礼的功夫，江梓琳也看了看齐洛蔺的打扮，仍然是旧衣，半分没有元宵宴时候的贵气。 这姑娘的好衣裳估计都留着穿给外人看了。 既然她让坐，齐洛蔺也不客气了，直接捡了一侧的杌凳坐下，才坐下就开门见山的问她：“听说有请帖送到江夫人这里，是要请我去做客的，但不知道是传话时候漏了还是吴妈妈没仔细听，竟也不知道是哪家人？” “是何府的帖子。”说着，江梓琳将帖子拿了起来，第了给她。 齐洛蔺起身接过，展开来一看，果然是何家的，邀她的人是何婉仪。 原先扣着帖子不给，也不说是哪家送的，齐洛蔺还真好奇江梓琳会不告诉自己呢，没想到这会儿她来了，江梓琳倒是很大方的给了自己。 帖子上说明日邀她过府一聚。 齐洛蔺看过后合上帖子，江梓琳的话正好飘过来，“你是打算去还是不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帖子是先送来玲珑院的，又是玲珑院遣人来唤自己过来的，齐洛蔺早就不怀疑江梓琳会先过目帖子的内容，但而今听她直白的问自己作何打算，这心里难免冒出了一丝微不可觉的不痛快来。▲?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 捏着帖子，视线看着帖子的红封看着，齐洛蔺并不作声，却是琢磨起了江梓琳的问题。 江梓琳的问话也算对，心思琢磨着这何府是去得还是不去得？何家姐妹是不错的，特别是何家四姑娘，确实是个可以交的姑娘。但何家与泷秀王府的关系，如果自己去了，旁人会怎么想？萧承羡会怎么想？ 还有江梓琳这里，她是定然不会让她去的。如果江梓琳会同意自己去，她也就不会大费周章的请自己过来了。 而她最明智的做法也应该是不去。 可是转念又一想，又觉得去或许可以有不同的收获。 何家姐妹下请帖，总是要征得了家中长辈的同意。而何家的长辈竟然会同意下这样的帖子，那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过明面呢，还是故布疑阵呢？ 正在分析中，江梓琳那里却等不及她的不声不响。 江梓琳等了片刻，等不来她的回话，再看她一直低头望着帖子出身，也瞧不出她的表情，不知她的想法，难免就有些拿不准该怎么跟她说。 思忖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先礼后兵。 “齐家妹妹，这上京城里你也没什么伴儿，我懂你心里也是寂寞的，这府里人少，确实怠慢你不少。姐姐我也是日日事多，也实在没能分多少心思来陪你解解闷……” 江梓琳说完等着齐洛蔺的表现，一般人听了这话，好歹也要给点反应吧，或是说句“不敢”，哪怕没有言语表示。至少也该抬个头吧。 可是齐洛蔺却并无半点反应，连个头也不抬，甚至视线也没挪过地方。 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她说的一点没错。 江梓琳咽下气。 手捧起了茶盏，江梓琳准备换说辞。“何家和泷秀王府之间……不对付。有些话，我也不好对你说的太直白，毕竟关系到府里的颜面，可是有句话我上回就跟你说的，不要和何家的姑娘走的太近。” “况且。我也还记得齐妹妹上回可是跟我说过你是知道的。” 依旧没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呢？ 江梓琳难得皱起了眉，觉得自己说了大段的话了，怎么句句都打在棉花上似的，半点动静都没有。八?一?中文▲?网ｗww.81zw.ｃoｍ ■ 再看对面的人，依旧保持着看帖子的动作，半分变化也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梓琳猜度着，将齐洛蔺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再看她的动作，脑中瞬时清明了起来。而后竟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这半天什么话也不说，什么反应也没，难道竟然是在跟自己置气？嫌自己过目了那帖子吗？ 江梓琳因这想法而目瞪口呆。 伴随而来的是久居上位的怒气来，好歹她是府里主事的人，而对面不过一个小小客居，帖子送来府里就算是邀她的又如何，身为府里主事人，她自然有权先过目的。 “齐家妹妹，想来你久居偏远不懂府里的规矩。各府各家递帖子进府里，身为府里半个主事的人。我这里都是要照规矩先过目了行的。”江梓琳语气已经有些不善，她本来可以不与解释这些的，因为这确实是到哪儿都说得过去的规矩，可她还是向齐洛蔺进行了说明。因为齐洛蔺毕竟是许清渠的世侄女。 许清渠在府里历来身份不同，她得卖几分薄面给许清渠。 而这时候的齐洛蔺终于两相权衡完了去与不去之间的定论，这才认真听到了江梓琳的后半段话。 虽然江梓琳说的道理她都懂，可并不妨碍她早前溢出来的那丝不痛快。抬头，露出了微微诧异的神色，看着江梓琳时还带上了一抹无辜。“江夫人何出此言？” 见齐洛蔺这样，江梓琳不禁有些受了窝囊气的感觉。 瞧这模样还像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眼下也懒得跟她继续纠结刚才的话语了，既然她有了反应，那就继续将话题接回之前的。 “齐家妹妹，何府姑娘的邀约，你最好不要去。原因我就不便说了，但王爷那边要是知道了，恐怕也会有所不快。”这话她说的语重心长。 说白了，其实不过是江梓琳心疼萧承羡当初被何家那样算计糟蹋了一回，所以虽然萧承羡没有表示对何家是何态度，可是她连带府里另两位夫人对何家，那都是犹如仇敌一般的。 如今何家的两位姑娘突然与齐洛蔺交好，江梓琳想不出其中藏有什么祸心，但就她想来，定是别有居心的。 毕竟曾经何家那样想与泷秀王府撇清关系，不惜耽搁了府里姑娘的婚事。如今单单只是因为见了两次面就与府里的客人交好上了，还好到要请她过府游玩，这与以往何家的做法不同。 但明明在外都已经将脸面都翻破了，为什么如今又要交好上来，对此江梓琳也是难以揣测出来。 所以她如今只是不想齐洛蔺与之相交。??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m ? “江夫人的意思我明白的。” 就这一句，没有下文了。 “你明白就好。” 江梓琳看她没有再说什么，也就认定了她这话就是回答自己，而这回答还是自己所要的那答案。 当即如释重负，脸上也露了些笑意。 “瞧瞧我，都忘了给你奉茶了。”忙扬声喊来小丫鬟给齐洛蔺沏茶。 奉茶后并上了点心，留着她说了些体己话。 江梓琳其实并不是个多愿意说话的人，可这下午东拉西扯的，竟然也说了许多，一直到快晚膳时分才放了齐洛蔺回去。 等人走后，江梓琳不免挪了挪座，有些叹气，觉得有些累。 吩咐人晚膳不用摆了，也不用伺候自己回了房去。 齐洛蔺回到柳曲院，晚膳正好摆上桌。清清淡淡的几样小菜，都是齐洛蔺常吃的爱吃的，齐洛蔺坐下端着饭碗，心里忽然想念那日萧承羡的菜肴来。 总觉得他的太好了。想着好的，再看自己的，不免少了胃口。 转头看向吴妈妈，齐洛蔺对她说：“吴妈妈，能唤人去看看王爷回来了吗？我找他有事。” “我这就差人去问。”吴妈妈也不多问。忙出去叫了腿脚伶俐的小丫头去探问消息。 屋里齐洛蔺随便用了些就不吃了。 院里的小丫头去了有一会儿才回来向吴妈妈回话，“我过去打探消息的时候还没回来，后来等了一会儿就见王爷回来了。” 吴妈妈点点头，让她下去吧。自己进屋又将小丫头的话告诉了齐洛蔺。 齐洛蔺忙站了起来，“吴妈妈陪我去。”走前，还不忘将何府的帖子一并拿着。 吴妈妈给掌了灯，并喊了个小丫头先一步去告知一下管事方嵩，这才一路陪着齐洛蔺去了十八甘鹭洲。 要进去院内找萧承羡前必得先通报过了方嵩，而后有方嵩去通报，这是府里的规矩。 幸而方嵩正在院里跟萧承羡回报今日府里的大小事情。正好回报完出来，就见到了院外站的齐洛蔺和吴妈妈。 得知齐洛蔺是特意过来请见的，方嵩说了一声“稍等”就又回院里去了。 齐洛蔺两人在外头等了片刻，方嵩才小路小跑着出来，说让齐洛蔺进去。 虽然没有明说，但吴妈妈也是懂的，她是不能陪着进去的，便让齐洛蔺小心脚下的路，自己留在了外头。 齐洛蔺一路顺着院内点亮的石灯到了正屋，萧承羡的身影映在一旁暖阁的窗户上。端坐着的身姿，手中还有一本书。 齐洛蔺慢慢走了进去，暖阁里的萧承羡果然在看书，身前还有一副棋盘。棋盘上黑白子各半边，显然是他在自娱自乐呢。 萧承羡在齐洛蔺进来的第一时间分神看了她眼，而后又继续将视线挪回书里，这不是书，而是一本棋谱。 记录的都是当世的名局。 齐洛蔺走前几步，向他行了礼。不过没有唤他，想来他也是不想她打断他的。 果然行礼过后萧承羡也没说话，依旧故我的研究着名局断篇，黑子白子轮番走了十几手。 齐洛蔺离的不远不近，正好可以看清全盘。 盘中变化瞬息无常，瞧起来惊心动魄，彷如世态无常，人生百态。瞧着不禁抓人心神，也不禁跟着敛眉凝思，暗想着下一步该落于何处才能全身而退。 萧承羡落了一个黑子，搅乱了白子半壁江山后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正眼瞧齐洛蔺。 “突然来找我，是有何事吗？” 齐洛蔺收起棋盘的纵横变幻，将何府的请帖轻轻搁到了棋盘上。 萧承羡瞧了一眼，再瞧她一眼，伸手将帖子捻起展开看了看。 齐洛蔺趁机看，他面上表情全无，像是夜里和风下的湖泊，没半点风浪。 萧承羡看完后又将帖子合上，放置回了原处，才看着齐洛蔺，问她：“何家的四姑娘邀请你去府里做客？” 齐洛蔺点头。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我也好奇，何家四姑娘并不曾说过要请我。” 萧承羡看她还站着，手点了点他对面的位置，示意她落座。 齐洛蔺顿了顿，听话的坐下。这回与他平视了。 “我听说了何府递帖子的事情。”这边萧承羡也不避讳的告诉她自己知道已经了。 方嵩毕竟是府里的管事，又是全心全意替萧承羡做事情的，每日府里大小事情，他都会说与萧承羡听，何况是何府递帖子这样的大事情。 就连下午齐洛蔺去玲珑院坐了半日的事情，方嵩都详细告知了萧承羡。 齐洛蔺听他这样说到也不觉得意外。 他要是不知道，那她才觉得不可思议呢！那就代表了萧承羡这个家主是失职的，早晚有一天得后院失火了。 “那依照王爷的意思呢？”齐洛蔺问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江夫人的意思是要我不去，她说王爷与何家不对付。”这时候也不忘将江梓琳的意思点出来，反正江梓琳确实是那样说的。 萧承羡闻言又多瞧了她两眼，她这多此一举的话，怎么听着有些向他告状的意味。 “你自己怎么看？”这话的潜意思里就是让她不用听江梓琳的，自己想的说出来就成了。 齐洛蔺就是听懂了。果真将下午时候想的都托盘而出，去与不去，好意还是蓄意，一并毫不保留。 萧承羡静静听着，对她倒是有了更多的改观，以及更多不同的感觉。一如她递给他那几支暗线的时候，神态中似乎有份天性如此洞悉事态的感觉。 “既然是何家四姑娘邀你过府聚聚，你便去吧。”最终，萧承羡松口了这么一句。 齐洛蔺望着他，眼里有些闪亮。 其实她与萧承羡说这些，也是有想去何府看看的意思。 没想到与他说话倒是容易。 “那我明日就去应贴。”齐洛蔺像是确定般跟他说。 萧承羡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而后，又说：“选定了日子坐府里的马车过去，我会知会方嵩及早备好车。” “好。”其实她本也想问他该如何过去何府，毕竟帖子上直说请她去做客，也没说接她去做客，明日去应贴后，要是何府说来接她就算了，要是不说派车来接她，难不成她还要走着去不成。 如今有萧承羡的话，便无后顾了。 话题至此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齐洛蔺倒是想问问关于前几日那几支暗线的事情，可一想这才几日，估计这边还没什么进展呢，自己何必急匆匆的问，又将问题吞回了肚子里。 一时没什么想说的，便想着就此作别，不打扰他的休息。 可是人还没行动，萧承羡已经将帖子还到她身前，同时出声问她：“时辰尚早，陪我下一局？” 齐洛蔺没想到他会邀棋，再看他已经动手归棋入笥，似乎是不想让自己拒绝的，只好赶鸭子上架的点点头，说了一声“好”，顺势将帖子收放到一旁。 也动手整理起棋子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收到何府帖子的第二日，由玲珑院那边安排了管事婆子帮着齐洛蔺去了何家。八◆■一▼中文◆网．ww.８1zw.cｏｍ ★ 江梓琳是在前一夜快深夜时候才由管事方嵩亲自上门来说，才知道的萧承羡竟然同意齐洛蔺去何府做客。 同时也知道了，齐洛蔺倒是大胆的不得了，在自己这边虚与委蛇半日，结果一回头就去找萧承羡当靠山了。 心里道不清什么感觉，只是这一日她没什么胃口，所以午膳和晚膳都没用。 这事情自有方嵩传到萧承羡的耳里。 可惜，萧承羡并没有特意来看她，也没过问。 导致夜里江梓琳也睡不安慰，一是心里藏着事，一是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肚里空空，实在太饿了。 何家和泷秀王府约了三日后，原本说有何府派车来接，不过泷秀王府里一早就有萧承羡说备了车，也就没用何府的车。 三日后，齐洛蔺起来梳妆打扮，吴妈妈开箱笼又选了身翠叶绿的新衣裳。 翠叶绿的裙子与月牙白的短襦，将齐洛蔺装饰的跟水嫩的小葱似的，看着她就仿佛是看着春天到了。 去何府做客，不带个婆子丫鬟的，也是说不过去。虽然齐洛蔺觉得一个人更自在些，但大户人家规矩多，最后也就妥协了，不过她属意带着吴妈妈一起，毕竟在柳曲院里都是吴妈妈在照应她。可是玲珑院那边又说吴妈妈历事少，不适宜单独跟着她出去，又多派了个于妈妈跟着她。 这个于妈妈在玲珑院至多也是个二把手，如今肩负重任，一是感念玲珑院主人的栽培，二自然是会好好盯着齐洛蔺今日去何府的一举一动。?★★●网．ww.81ｚw.ｃom ? 马车从泷秀王府的角门出去，一路过街走巷到了何府。 本以为是何府里的得力婆子来接人，可没想到当齐洛蔺下车后就见了站在车旁的何四姑娘。 “齐妹妹。”何四姑娘笑的满面灿烂，一声桃粉的衣裙衬得人娇艳欲滴，头上一只蝴蝶簪。蝶翼轻灵摆动着。活脱脱的花间美人图。 齐洛蔺也扬着笑回她：“何四姐姐。” 何四姑娘心想着这回终于喊对了。 随着齐洛蔺来的吴妈妈和于妈妈也忙给何四姑娘见了礼，何四姑娘身后的大小丫鬟也照样给齐洛蔺见礼。 几步上前交好的挽了齐洛蔺的手，何婉仪将她往府里的茗香苑带。 茗香苑是何夫人的住处，府里来了客人自然是要先去见过何夫人的。不然也显得没有礼数。 何府内的景多是小桥流水，虽然比不得泷秀王府里瞧起来精致，但也是别样的景观。加之何婉仪特意带她走的大道，处处可见明媚之景。 何家夫人一早就接到了消息，这会儿就在屋里等着。身旁还有二姑娘何婉容。 对于自家姑娘要邀泷秀王府的人来做客，原本是不乐意的。可后来家里老爷与她说了几番话后，她也就舍了那不乐意，松口同意了。 为此何家四姑娘还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似的搂着她说了半天的好话，小嘴抹了几层蜜似的。 何夫人疼女儿，这便也就心情不错。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 不一会儿就听院里响起来了何婉仪的声音，叽叽喳喳的正在给人介绍着家里的景致，何家夫人闻言暗摇了摇头。 “母亲。”帘子打起，何四姑娘先进了来，扬声喊着何夫人。 身后是齐洛蔺跟着进来。 “规矩呢规矩。”何夫人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请个人来府里做客，就把她乐成这样，这十多年的规矩真是白教了。 只不过归咎起来，也是有些对不起姑娘的，毕竟何府因与泷秀王府的婚事缘由，她有两年多的时间不曾好好带着四姑娘出门交际过，一门心思在府里守着二姑娘。 也导致了四姑娘与京城名媛们的疏远。而今突然寻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自然一门心思的想与之交好了。 齐洛蔺进来视线快扫了一圈儿，屋内的摆件并不华贵，都是恰到好处的。若按屋内的摆设来品人，可见何家夫人是个极知道分寸的人。 “何夫人，何二姑娘。”齐洛蔺低眉敛目，向着坐在上的何夫人见了礼。又与何婉容见了礼。 “齐姑娘不用客气，快坐下吧。”何夫人点了一旁的座。 何婉仪忙领她入座，自己也跟着坐到了齐洛蔺的身旁。 一坐下，自有小丫鬟捧了香茶和点心上来。 何婉仪劝齐洛蔺吃茶和点心，特别是这点心，是母亲小厨房自己做的。外头可吃不到，所以一定要齐洛蔺尝尝。 齐洛蔺浅尝了几口，真心夸赞了几句，惹得何婉仪一阵的高兴，何夫人也跟着笑了笑。 今日何夫人一身孔雀蓝的繁花锦簇遍地金长裙，头上髻挽的一丝不苟，衔珠金步摇垂在髻一侧，使得人看起来高贵的很。 一扫那日赏梅宴上被江梓琳压的窝囊，今日可是何夫人的主场。气场也变得不同起来。 何婉容坐在对面，笑得柔柔的。一身秋香色的对襟长裙，坐姿端庄，不时看看自己母亲再看看齐洛蔺，眼里一片美好。 齐洛蔺也冲她笑了笑。 何夫人知道齐洛蔺是许清渠的世侄女，正客居在泷秀王府，如今看她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婆子，一个看起来端端正正的，但另一个看起来则是小眼精光的，一看就是个眼线。 原本想问齐洛蔺的话都不问了，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问齐洛蔺老家的事情，毕竟这姑娘的出身可没人问过，也没人提过。 对于许清渠那人，一会儿说无父无母，一会儿又冒了侄女的，也闹不清真假了。 所以何夫人便把十二分精神都放在这处。 “齐姑娘家是何处？”何夫人一脸慈和的问。 “光州。” “光州啊。”何夫人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又问，“光州何处的？” “光州江源县。” 何夫人点点头，觉得这信息有用，便记进了心里。 “齐姑娘来京里多久时间了？” “正好是年前才来的。” 问一句，答一句。 问的什么问题，便就中规中矩的答什么问题，不会多说一个字，也不会少答一个字。 可正是如此何夫人忽然觉得没有意思，真正想旁敲侧击的不能问，单问这些没多大用处的问题又实在是浪费时间。 何夫人在问了七七八八后终于忍不住停了，手一挥，让何婉仪带着人出去走走。 而何婉仪等了半天早就等的不耐了，一得了何夫人放行，马上就拉着齐洛蔺告退了下去。 何婉容也跟着一道出来。 何婉仪照例挽着齐洛蔺，提议说：“要不去我院里坐坐吧。” 齐洛蔺并不反对，何婉容也没有意见。 一行人就直接出了香茗苑往何婉仪住的木香院走去。 木香院离香茗苑并不远，过了一片抄手游廊就到了。 不过这里的景却一等一的好，虽然是万物沉寂的冬季也显得绿意盎然，仿佛一直在春季一般。 齐洛蔺甚至都能想象的到当夏季来临时，这里郁郁葱葱一片的绿意。 柳树绕着院子外一周，树下还植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花，不过如今未入春，花儿离盛开的时候还早着，只有几抹绿而已。 进了院内，又是一片透绿。(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齐洛蔺看着何四姑娘院子里的绿意葱葱，不由得心里喜欢。『≤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同时也看得出何家对这四姑娘院子的用心之处。 何婉仪看着齐洛蔺一双眼一会儿望这里，一会儿望那里，知她肯定是看了一院子的绿，就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只先叹气说自己院子的不好，“齐妹妹你可快别看了，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就没个别的颜色了，看久了眼睛都要绿了。” “眼睛绿的那是狼。”何婉容在一旁扑哧一笑。 何婉仪嘴一厥，不满的看着这个姐姐。 齐洛蔺也笑，“何四姐姐的院子真好，一年四季常青，看得出来何四姐姐是何大人何夫人的掌上明珠。” 何婉容点头附和：“是啊，可不就是最疼她，最好的院子也拨给了她住。就她不称心，还总是嫌。” 何婉仪听过自然是不服，“怎能不嫌？好歹我是个姑娘家，拨我个这样的院子，要不是我将自己打扮漂亮些，站这院子里你们都该找不着我了。”说话的时候比了比自己身上的衣裳。 齐洛蔺这才明白何四姑娘今日为何一身桃花粉，可不就是红花绿叶的凸显她自己么。 再这样一想，齐洛蔺不免看看自己身上，“那我岂不是已经融进何四姐姐的院子里了。” 何婉仪这才后知后觉的看见齐洛蔺身上的衣裳，翠叶绿的，比自己院子里的绿色淡了一些儿。八?一★中?文?网．ww.81ｚw.com ■可离远些可不就融进一旁的绿叶里了。 面上不禁羞红了起来，抓着齐洛蔺轻晃了两下，何婉仪不好意思得说：“齐妹妹，你当我胡说。” 齐洛蔺还没说话，何婉容插话进来，“不好原谅她，她定是故意的。不如齐妹妹去我院子里坐。”语气却并不认真，完全是逗何婉仪的。 何婉仪听了却苦了张脸，作势放开齐洛蔺，往旁边一背身。口里甚是不开心的说：“那齐妹妹去二姐姐院里坐吧。二姐姐院子比我这院子好，一年四季赏不完的花呢。” 齐洛蔺听了甚是好奇的看了眼何婉容，何婉容只是冲着她笑。 何婉容解释说：“她呀，从小都在想着我那院子。” 又向何婉仪说：“要不我回头就跟母亲说去。让你与我换了院子了，免得你一直惦念着，还当母亲不疼你呢！” “好呀，好呀，二姐姐只管去说。我立马就去收拾东西等着搬过去。” 何婉容却是笑，但并不往下接话。 何婉仪看着自家姐姐笑的一派温柔，想了想也不同她使性子了，重又挽了齐洛蔺的手，忽而也改了主意，“要不，我们还是去二姐姐的院子里坐坐吧，二姐姐的院子收拾的漂亮，这会儿去还有梅花可看呢。” 何婉容没有表示不同意。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 齐洛蔺是客随主便。 三人就这么定了，改道何婉容的明畅院。 何婉容的明畅院与何婉仪的木香院在两个方向。过去的时候还要再路过何夫人的香茗苑。 何夫人在屋内，听闻婆子来告诉她三个姑娘又打门口过，似乎是去何婉容的院子里了，了悟的点点头。 同时与婆子耳语了两句，让她去明畅院走一趟。 婆子得令，退下后忙抄了小径匆匆赶了过去。 齐洛蔺三人慢慢悠悠得到了明畅院。 明畅院果然如何婉仪所说的，一年四季看不完的花儿。 如今院子里不但植了三两株腊梅花，还有开得正艳的仙客来。 何婉仪在一旁指点着问齐洛蔺：“你看，是不是都是花儿。二姐姐这里可赶上百花园了。” 齐洛蔺跟着点头。 何婉容但笑不语。 明畅院正屋里出来了几个丫鬟和婆子，想是听见了声音才出来的。见是四姑娘来了。忙同她见礼问好。 何婉容领两人进暖阁去坐，又吩咐丫鬟们奉茶取些蜜饯点心过来伺候。 小丫鬟领了去，婆子忙为几位姑娘打帘子。 齐洛蔺跟着进去，跟她一起来的于妈妈和吴妈妈自然都在外头候着。 还是明畅院的婆子好意。邀了这两位妈妈一起下去吃茶，让两位免了等在外头受冷。 暖阁里三人落座，齐洛蔺看着一旁绣了半幅的女红，不禁捡来看。 绣的是蝶戏百花图。蝴蝶绣的灵动，仿佛振翅飞舞着一般。 齐洛蔺不太懂女红的也觉得好，“这绣工真是好。是出自二姑娘手？” 何婉容笑笑，“母亲下月就要生日了，就想着绣了聊表一下心意。本想绣些祝寿的，可我母亲总说她还年轻，不爱那些寿啊福的，只好捡了这个来绣了。” 齐洛蔺没想到何夫人还是这样的心性，可又不好多评说什么，只是笑着将那绣图放回了原处。 小丫鬟正好奉茶来，瓜果点心也搬了不少来。 暖阁里摆了好几盆水仙，因为暖阁里暖融融的，水仙早已经开花，这会儿略有暗香阵阵袭来，闻着好闻。 坐着饮了两口茶，何婉仪满足得喟叹了声，“二姐姐这里的花茶就是好喝，待会儿我可得带点回去。” 何婉容不解：“上次不是给了你许多，怎么还要？” “不是我自己要，是给齐妹妹带些回去。”何婉仪说着，又给齐洛蔺解释：“这些花茶可都是我二姐姐自己摘了花瓣自己做的，外头可喝不着。” 齐洛蔺了然的点点头。“难怪味道不一般。” “那是当然的。” 花茶是何婉容自己做的，蜜饯也是何婉容唤了人自制的。齐洛蔺一一尝了，都是赞不绝口，不禁觉得这何婉容真不错。 再一想与萧承羡的有缘无分，不免又可惜了一通。 何婉仪快得将一碗茶全喝光了，啧着唇，忽然想起件事情来，就来问齐洛蔺，“近日京城里又出了个大消息，我真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什么消息？”齐洛蔺却不解，为何要问她？ 得了齐洛蔺的回应，何婉仪这才敢说了，“还记得元宵宴的时候，大家说的那位后燕长公主要和亲来我们大业的事情吗？” 齐洛蔺点头，自然知道。 “这几日传来消息了，说是那后燕长公主看中了泷秀王了。这是不是真的？泷秀王什么意思啊？” “啊？”齐洛蔺看何婉仪满面的好奇，她却有些懵。(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封侯挂印 看齐洛蔺木愣愣的“啊”了声，何婉仪也跟着“啊”了一声。八一■◆■▲中文网ｗww.８1zw.cｏm ● 何婉容嗔了何婉仪一眼，怪她咋呼了，但同时也暗暗的看着齐洛蔺的反应。 何婉仪问的也是她想知道的，虽然许多事情可能没了转圜的余地，可她却仍想去探清。 何家两位姑娘等了会儿，都没等来齐洛蔺的回答，何婉仪性急，又问她：“齐妹妹这反应是何解啊？” 齐洛蔺收回愣神，对着何婉仪摇摇头，“我并不知道这事情。” 这回换何婉仪吃惊了，“上京城内早传疯了，我们都知道了，你这身为当事人府里的人竟然还不知道？”有些难以相信，有些不可思议。 “府里很少传外头的闲话，所以我真不知道。”就算府里传外头的闲话也不会传进她耳朵里，她这是真的两耳闻不到窗外事。 听齐洛蔺这样一说，何婉仪泄了气，“哎，本还想探探风呢，没想到王府的内院竟然是不传这些的。那王府的人每日都干嘛呢？” 换了话题，何婉仪又起了兴趣。 齐洛蔺无言得看着她。 何婉仪这才觉得自己这问题问的不对，忙又换了词。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齐妹妹每日都在王府做什么的？” “看书。”齐洛蔺想了想，似乎也只有看书。 “只是看书，没别的事了？”何婉仪又不可思议起来。 齐洛蔺摇摇头。 何婉仪这回睁大眼再回不过神来了。 “我的老天爷，没想到王府的日子那么无趣。”话间看向了何婉容，眼神里明明白白的述说着自家姐姐幸好没进王府，不然可不得无聊死了。 何婉容看出何婉仪眼里的意思，瞪了她一眼，低了头。 何婉仪扁扁嘴，视线再挪回齐洛蔺身上，笑了起来，“如此说来，齐妹妹你岂不是还要谢谢我了？” 齐洛蔺看着她。笑问：“谢何四姐姐什么？” “要不是我邀你过府来玩，你岂不是还得待在王府里无事可做？” “如此说来，还确实应该谢谢何四姐姐呢。” 何婉仪笑的更欢。 笑闹了两句后，何婉仪同齐洛蔺说起何家姐妹整日在府里的生活。比起齐洛蔺闲在王府内院里整日只知看书不同。?★★●网．ww.81ｚw.ｃom ?何府姐妹几人没事就会凑到一起去吃茶闲聊打时间，或偶尔摆弄针线绣上几只香包，有时候也写字，要不就去茗香苑陪何夫人解闷，反正整日都不会闲着的。 齐洛蔺笑看何婉仪掰着手指头数每日里要做些什么。心下不禁有些艳羡。 家里姐妹多总归是好的。 说着话，忽然有婆子来禀话，说公子来了，要来寻何婉容指点文章。 何婉容有些惊讶，“我这里有客人在，不便让宏成进来，你去告诉他，晚上再来吧。” 婆子领了话，正要下去，何婉仪却又喊停人。 “宏成那性子。你这会儿不让他进来，他回去后定是静不下来的，晚上要是吃不下饭了，回头母亲一定怪你。不然问问齐妹妹的意思，看看能不能让他进来，左右不过让姐姐指点两句，说了就让他走好不好？”何婉仪问齐洛蔺的意思。 何家多女儿，可儿子就只有一个，如今十五岁，取名何宏成。何家的长辈可宝贝的很。平时也没听过这位公子的事情。 如今虽被何婉仪问了这么一句，可话里透露着也不像是商量，而是都安排妥当了，齐洛蔺也不好拂了何婉仪。只好点点头。 得了齐洛蔺同意，何婉仪忙叫婆子去让何宏成进来，早些说了话好早让他走。 何婉容看了看何婉仪，满面抱歉的看着齐洛蔺，无言得述着抱歉的话。 婆子下去后很快又进来了，这番还领着一个着湖蓝轻裘的男孩子。 男孩子面相六分与何婉容相似。剩下四分则多了英气，这就是何宏成。 何宏成抱着一副卷轴进来的，进来后第一眼就见了何婉容，亲热的喊着二姐姐，对于何婉仪和齐洛蔺则没多注意。 何婉仪见了，气哼哼的喊了他才得了他的回应。 “原来四姐姐也在，还有客人在呢。是我失礼了。” 见他赔礼告罪，何婉仪这才原谅了他。 何婉容看着这个弟弟，开门见山得问他：“你要向我讨教什么功课啊？”视线挪到了他怀抱的那副卷轴上，心想也不知道他又写了什么，是要她看他临摹的字迹呢，还是什么丹青之作。 虽有外人在场，但何宏成也是忽略齐洛蔺的，这会儿听见自家姐姐相问，忙就递出来怀里卷轴，边说：“我描了副画儿，想让姐姐给我看看。” 何婉容露出无奈的笑来，“你还真当我什么都懂得的？丹青方面我可不好。” 话虽这样说，可她还是接了何宏成的画作，何婉仪也过来，姐妹俩拿着一人一头，将卷轴展了开来。 卷轴上画的是一棵老松，此间正有一只猴儿攀在枝间，而老松枝叶的前头挂着一方锦布包裹。老松树下还落了一地的桃子。 齐洛蔺凑了一眼，画工如何她没注意，可这画里透出的意思她却一看就明白了。 封侯挂印。 齐洛蔺有些哑然的偷偷看了眼何宏成，心里突然冒出些不对劲来。 这何宏成是真单纯的描摹了一幅画来请教的，还是有心为之的？ 如果是无心的，为何独独会描出这副画来。一般人家的公子哥作画，无非梅兰竹菊。何况如今还在冬季，更该花些梅竹，为何偏偏是封侯挂印图？ 如果他是有意，那是给自己看的？何必给自己看？又如何确定自己看的懂？ 齐洛蔺猜不透时，何婉容已经看着何宏成说了起来，“你好好的，画这做什么？哪里看来的这猴儿图。” 何宏成看自家姐姐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面色平静的让他觉得有些不同，这会儿按着心老实交道：“前几日在一处字画摊子上看来的，觉得特别有意思，就回来仿了。就想给姐姐看看，我仿的像不像。” 何婉容不语，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何宏成却又说了：“父亲就说我画的不错，我这才想来让二姐姐也看看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何婉容低头再将画看过一遍，这才示意何婉仪再收起来，边对自家这弟弟说：“既然父亲都说了好了，你还拿来给我看什么？” 画收了起来，何婉容又还给了何宏成。八▼一◆▼中?文网．ww.81zw.cｏm ▲ 何宏成怀抱着画，有些不解又有些不安，只想着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怎么惹着自家二姐姐不痛快了。 “父亲说好，那是父亲的看法。可是我自幼跟二姐姐交好，当然想让二姐姐给我看看了。我是说错什么了，怎么二姐姐生起我气来了。” 何宏成越想越觉得难解。 何婉容不想多说，冲他挥挥手，“你先回去吧，我这里还有客人呢，不好多留你。晚上再与你说。” 何宏成不想不清不楚的就被打，可何婉容说的也是，他一个外男确实不好长留，只好悻悻得回了自己院子。 待何宏成一走，何婉容面上淡淡，有些心事的样子，再没之前的恬淡。 齐洛蔺也不说话，心里却一片清明。 如果何宏成不提何大人，那她还犹疑不定不知道何宏成画这副寓意封侯挂印的图所谓何意，是故意还是偶然。 可如今祭出了何大人，齐洛蔺便知道了，这不需自己懂画，也不需自己理解这画的寓意，只要自己看到了，并回去后随意透露一两句，自有懂的人。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 只不过，何大人借画说事又是何意？ 当初既然推了婚事，那说明这位何大人并不稀罕泷秀王府。可如今又要来示意，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或者有了什么转折？ 齐洛蔺琢磨着，看何婉仪也不解得看着何婉容，想问又不知该如何问，苦恼落满了一脸。 不由得想起了刚才提及的那桩是上。 “何四姐姐，刚才你说的关于后燕长公主的事，是哪里得来的消息啊？” 何婉仪转头来看齐洛蔺，思绪被她带进这事也就顾不得再去想何婉容忽然的反常了，将自己听的一五一十跟齐洛蔺说：“消息哪儿来的我也不清楚。但就是听人传出来。据说当时皇帝陛下答应了那长公主的，任她自己挑人，后来元宵宴快结束的时候，那长公主与皇后不是指点过男宾那处？那一片也有七八个人。可是真正指过去确实是指得泷秀王没错的。” 对于指人这一出她们都是亲眼见得，只不过光看后燕长公主的动作确实难以确定具体是指的。 但是等这消息传出后，大家伙再一结合当日的情形便都认定了。那后燕长公主看上的就是泷秀王萧承羡。 “如今外头都知道了，现在大家都等着看皇帝陛下会不会答应这事情呢。”何婉仪话一转，换了心情。“要我说可不能答应，不然太便宜那公主了。???★网www.8１zw.coｍ ?要挑驸马也不会回自己家去挑，尽想着把咱们的好男儿挑去，算什么事？” “不论算什么事，总归是没你什么事的。” 何婉容一句话将何婉仪打击的不行。 转头一看何婉容面上已经恢复了正常，何婉仪就不依着她了，非要与她在口上争个胜负。 齐洛蔺在一旁看着，偶尔配合的说了两声，心里却已经琢磨的更多，从画到今日的出行。整桩事窜起来细量才觉得是完整，不过完整背后的真相与目的又是什么，她现她就是个局外人，因不在局中，所以什么都无法了解。 而今，恐怕又要成一个递话人了。 这话递还是不递，她还没想好。 何家两姐妹越闹越欢，何婉容倒是真的恢复了过来，一时气氛恢复成了齐洛蔺才来时的模样。 留了齐洛蔺一直到申时，齐洛蔺才说时辰不早告辞了何家两姐妹。 临走前何婉仪依依不舍的送到了府门口。 “过几日我还请你过府来玩。下会去我院里。”何婉仪挽着齐洛蔺的手，万分不舍得她走的模样，念叨着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府里还有很多地方没带她看过。时间过的实在太快。 齐洛蔺一一应了她好，何婉仪这才放了她走。 马车从何府出来沿着大街往泷秀王府而去。 吴妈妈和于妈妈到了齐洛蔺要走时才由何府的人请过来，两位与何府的妈妈们喝茶谈天了许久，各自都得了不少消息。 不过吴妈妈想回柳曲院跟齐洛蔺说，而于妈妈则想着要去玲珑院告之江梓琳。 车里倒是安静的出奇。 回了泷秀王府后，于妈妈说要回去玲珑院回禀。就不陪齐洛蔺和吴妈妈回柳曲院了。 齐洛蔺也无所谓，吴妈妈则是巴不得她离开，别了于妈妈后，两人信步往柳曲院走。 行在路上，吴妈妈忍不住对齐洛蔺说：“今日听何府的婆子嚼舌根，倒是听了不少事，其中一桩竟还是关于我们府里的。” “是关于王爷的？” 吴妈妈一愣，“姑娘怎么知道的。” 齐洛蔺莞尔一笑，“哦，那看来我俩知道的是同一桩事。” 吴妈妈看着她。 齐洛蔺问她：“可是婚事？” 吴妈妈点点头。 “吴妈妈，等会儿帮我去问问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回来的早就来唤我，我有事情。如果回来的晚，就替我去前院问问许先生在不在，他要在就请他来柳曲院。”齐洛蔺吩咐着。 吴妈妈记下了，说等回了柳曲院就找人去办。 等回到了柳曲院，吴妈妈果然就吩咐了人出去办事，齐洛蔺在屋里才休息一会儿，出去的人就回来了，说是萧承羡在府里，听闻齐洛蔺回来了，特意来请她过去见见。 齐洛蔺听到这话后不免挑了挑眉，这也真是凑巧。 幸好衣裳还没换过，这会儿直接就过去了。 萧承羡今日不在暖阁看书，而在书房里写字，齐洛蔺被请进去时见的就是萧承羡一派家常的打扮，正提笔书着一个静字。 笔力遒劲有力，偏到末端时候又是稳扎稳打，一个字精气神全部到位。 一个写完，萧承羡抬头正见了特意梳妆打扮过的齐洛蔺，一身青叶绿的水灵模样，让萧承羡不禁想是不是该给她弄些红花来衬托一下。 “回来了？今天过府做客如何？” 齐洛蔺知道这是他在问自己有没有生他不知道的事情来，心里就揣摩着是不是该将听得的那事情告诉他。 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说。 这便问他：“后燕长公主是真的看上你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齐洛蔺直白的问话教萧承羡一愣，握着笔难得的竟然无法从容的反应。?八一?中?文◆网．ww.81zw.com ? 也无怪乎萧承羡会如此反应，自从得到消息起，还真没人跑来这么问过他这样的问题，甚至也没人敢问他，而是统一都在设想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况且齐洛蔺是什么身份？充其量不过一个小辈，却偏偏一副彷如长辈似的问自己。萧承羡这些年来可再没遇见过有谁敢这样直言问自己问题的人。 连宫里头的那两位跟自己说话也总是绕着弯子的。 如今被齐洛蔺这一问，他都不知道该回答还是不回答。回答？要他怎么说，拿什么口气说？如果不回答，端起他王爷的架势来呵斥她会不会直接把她吓住了？ 齐洛蔺看着他破功的模样，再看他手中握着的笔，心想幸好笔上已无浓墨，不然墨滴了那字可就可惜了。 不过也知道自己的问话不对，忙又做出弥补措施，“民女失礼，今天乍听来的消息，一时难以消化。还请王爷见谅。”大礼一拜，认错的姿态非常地道。 萧承羡终于能做出反应，顺势将笔搁下，看着自己书的“静”字，慢慢皱起了眉头，“今日去何府听到的？” “是的。”齐洛蔺直接将何婉仪的名字祭了出来，只说是何四姑娘告知她的事情，也说了如今京内上下都知晓了。∏∈八∏∈一∏∈中∏∈文，www.８１ｚｗ.ＣＯＭ就只差说似乎就只有泷秀王府不知道了。 萧承羡不理会她话末的含沙射影，直白再盘问她：“去何府可有见什么人？有什么事？” 齐洛蔺由他一问终于知道何府的老爷为什么要让儿子摆那一出了，原来是吃准了萧承羡定然会过问自己今天过府的各项事宜，所以放心大胆的叫自己看那一出。 想至此，齐洛蔺也不用萧承羡再问一句答一句，直接就将今日的事情全盘交代了，“去何府后先去何夫人院里坐了片刻，而后便去了何家二姑娘的院子稍坐，何家的公子来过说要请何家二姑娘过目一下他作的画。” “画是字画摊上临摹而来的，取的是封侯挂印之意。原本我不知道何家公子为何要临摹这画拿来现眼。而后从何家公子话间才明白过来，原是何大人先一步夸赞过何家公子画技不错，何家公子才来寻何家二姑娘看的。不过，我想这都是其次。大约是想让我看看才是真的。毕竟，王爷还在府里等着问我这事情呢。” 齐洛蔺说完偷眼看了一眼萧承羡，竟是现他嘴角浮了些笑意，很淡，却很真切。 齐洛蔺蹙眉。心里存了些疑惑。 “还记得你上回写给我的几支暗线？” “记得。” “多亏你的那几支暗线，何家如今已在囊中。??八一中?文★网．ｗw.81zw.com ?” 齐洛蔺听出来这话间有些歧义。 为何是已在囊中？若果联系萧承羡前面一句话与何家所言的封侯挂印图来论断，那当下的可能情况应该是何家愿意与萧承羡合作，可那用词该是“何家如今已然合作”。 囊中两字，只让齐洛蔺咀嚼出何家将要树倒猢狲散的意思来。 同时，也有些为何府叹气。何家那以画传话的目的那么明显，明眼人一看即知。但到了这边人的嘴里，却是另一层意思，真不知道何家知晓后会是如何情形。 此刻齐洛蔺陷入了如同萧承羡刚才一样的境地，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可是自己又没那个身份去问。况且问了，萧承羡也不定会回答。 可是不由明白人解释一番，按照她如今对京内各种细枝末节脱节了一大截的情况，要想仅凭自己想明白，恐怕还要耗上许多时候。 真正是进退两难。 只不过齐洛蔺纠结了半晌也没接上话去问，而萧承羡显然也没有要对她解释的意思。 得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后就让齐洛蔺回去了。 齐洛蔺满心郁闷的离开。 第二天，辗转让小丫鬟去打听萧承羡在不在府里，如果不在就去打听许清渠在不在。 小丫鬟跑了两个地方，结果两位都不在。 第三天，齐洛蔺又让小丫鬟辗转去打听。 结果依旧是都不在。 府里的两位爷似乎日日都有事情忙。正经的那位不知道忙些什么，而许清渠估摸着日日都去接触那些士子了。 两位人物早出晚归，这一忙就忙到了二月春闱的时候。 业成早赴春闱约，要使嘉名海内闻。 三场九天的春闱牵动的不但是士子的功名之心。更是朝内未来的风向标。 放榜这日，齐洛蔺终于逮到了久不见人的许清渠，许清渠趁机也领了她一同去看放榜。 许清渠没有功名，也没法考功名，可如若他在京内，每年放榜的时候他是照例会去看看的。 齐洛蔺想这大抵就是想要找找感同身受吧。 皇榜张贴在贡院外。许清渠领着齐洛蔺还没靠近就见了不少泪洒当场的学子，有些直接晕厥了过去，还得麻烦同伴搀扶着离开。有些则欢天喜地，一路奔跑口中嚷嚷着连鞋都落了半只，竟也不自知。 许清渠指指贡院外各处的情景，对齐洛蔺说：“看看，年年的场景都是如此。”语气说不上是唏嘘还是平淡，看了许多年，似乎早看惯了，可似乎年年都颇多感触。 齐洛蔺曾结交的名人墨士都是经人牵线的，那些人不是世家的膏粱子弟便是已经存名内外的名仕，而今亲眼贡院内外人生百态，一时间觉得当初的种种美好都是虚幻缥缈。 她不曾亲临过贡院放榜，难得几次闻说什么人高中了，也都是听旁人说的。 在清远时，更不曾接触这些。 许清渠领她挤到前头，看着皇榜的名录。 今年高中状元的是邱德，九皇子这边的人。榜眼是个叫刘翼满的人，不曾听许清渠提过半句。而许清渠说文章锦绣的程学让落在探花位上。 对这结果，齐洛蔺也是有些意外，不意外邱德的高中，而是意外程学让的名字还会出现在榜上。 她原本以为程学让是要被剔名的。 旁边有人唤了一句：“原来是许先生，没想到许先生也来观榜。” 齐洛蔺转头一看，出声的这人面熟，就是那个程学让。(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许清渠迎着来人，面上浮出喜色，那程学让才近身，许清渠已经大拜了他，口里还祝：“贺喜程学子高中。八一?中▼文★▲网ｗｗw.81zw.cｏm ●” 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有些相识的，大多都是不认识的。 程学让也不与其他人招呼，看到许清渠后，就只对着他。 现在那程学让闻听了这话，连忙又是摆手又是去扶许清渠，“许先生可不要吓我。我哪里敢受你的拜。” 许清渠却不理，又笑着回他说：“一朝登了天子门，今后探花郎官爵在身，我这等草民可总要先拜好了你才成。” 程学让面上只漾了一层淡淡的笑。 齐洛蔺就着许清渠的身旁看过去，今日的程学让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姜色袍子，面上打理的干净，似乎是因来看榜特意收拾过的。 不过，那笑却淡的并不像是欣喜的表现。 两人站在黄榜下寒暄了几句，直到身旁有其他相熟的学子来恭喜程学让，程学让边无奈边回谢着那些半生不熟的同科学子。 许清渠看过了榜，也了却了心思了，这会儿人越挤越多，便打算要走，同时也不忘问这位新晋的探花郎，“探花郎可愿意一道走走？” “好。”程学让忙是应了，顺势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许清渠也回手一个请。八?一?中文?●网ｗww.8１zw.com ? 两人并行而走，终于脱离了那些前赴后继来道喜的学子们。齐洛蔺便落后了一步跟在许清渠身后。 刚只顾听两人说话，竟也没反应过来，许清渠竟然还是去认识了程学让。 前头的两人迈着步子，却相当的沉默。 齐洛蔺看着有些纳罕，许清渠不像是沉默的性子，那位程学让又是才高中的才子，两位这会儿各自沉默，却有些莫名了。 其实齐洛蔺还有疑问，那便是本说要剔除的程学让为什么依然在三甲名单上。 是九皇子和萧承羡临时换了主意，还是他们没拼过三皇子的手段。若说败。那邱德不会坐上状元位置。这样看来，还是前者的可能性较大。 走在前头的程学让忽的“唉”了一声，引得许清渠侧目看他。 程学让眼望着天，颇为感慨的说：“解元、会元、状元。原来还是我程某人自视甚高了。” “探花郎的文章锦绣，确实是好的。想那么多又有什么意思？三月杏园宴时，一切还不都看探花郎的。”许清渠说着这话总有些是在宽慰他的意思。 有些话总是不便明说的，就好像许清渠承认他的学问好，可是程学让非友即敌。怎么敢冒险将他抬上高位去。 科举也是一个水深百尺的地方。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 只是很多学子不知道罢了。 程学让淡淡一笑，又说：“早上接了喜报后，我便修书寄了家里。家里人应会高兴的很。” 许清渠嗯了一声。 两人一直行了一条街，到了十字街口才分道扬镳。 程学让要回客栈，许清渠则是想在街上溜达溜达。 齐洛蔺向前一步，走到了许清渠的身侧，看着许清渠说不出情绪的侧脸，出声问他：“世叔也不高兴？” 许清渠低头看她，也学着程学让刚才的模样，抬眼看着天。回答说：“或许吧！可惜这位好文章的才子了。” “你到底还是忍不住去认识了他。” 许清渠看着她，皱眉头。 才子对才子，总是惺惺相惜的。他不认为他这侄女懂这个道理。所以也没有对她解释下去。 在外头晃了一圈儿，许清渠将齐洛蔺领回了府里。 正好遇上了管事来请许清渠去见萧承羡。 贡院门外皇榜一放，许清渠闲了，萧承羡竟然也跟着闲了。 许清渠要去萧承羡那边，齐洛蔺难得也说想跟着一起去，其实是忽然想起还有问题要向他要个明白答案。 许清渠犹豫了一下，萧承羡一般在府里时，没事儿的时候都是自己找过来。只有有事儿的时候才会唤管事来请他，这是他们俩默契的了。如今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不过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点头让齐洛蔺一起过去。 半路上，齐洛蔺就开门见山的问他：“你们打算拿何家做什么？” “哎？”许清渠一愣，没想到没头没尾的齐洛蔺怎么过问起何家的事情了。再想想。她应该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定是有人告诉她的，“谁跟你说了什么？” “泷秀王说的，说何家已在囊中。”齐洛蔺也不隐瞒，照实把萧承羡的用词抬了出来。 许清渠到又愣了，萧承羡竟然还会跟她说这个？好生奇怪。 “王爷说的。怎么没跟你说完整？” “我没问。” “那你该去问他。”许清渠也是谨慎，知晓她与何家两位姑娘的关系看似不错，自然不敢随意多透露什么。 齐洛蔺：“……” 两人话着，已经到了萧承羡的院子。 萧承羡见来人不只许清渠一个，还有个齐洛蔺，到有些意外。 近几日齐洛蔺差人来问他在不在府里的事情，萧承羡每夜都能从方嵩那里听到回禀，心里不是不好奇她每日频频来问的用意，只是确实事多，顾不上去多理会。 而今见她跟着，以为她是有事来找自己。 许清渠还不等萧承羡先过问一下齐洛蔺跟来是有什么事，已经出声问他：“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事？” 萧承羡被这一问，也就放弃了先问齐洛蔺的打算。 也不在意齐洛蔺的在场，转头，对着许清渠，说了一桩今日才听下来的消息。“皇帝属意三月初遣闻人柳驻守玉龙关，闻人老将军与闻人柏恐是要去山海关，由我换防至幽云州。” 许清渠听了，有些愣，但又在意料之内。 身为朝廷的将士，待在京内的时候总是少之又少，今年在驻守这里，明年换防那处，总是各种奔波。今年到了三月才派出去，已经算是皇帝陛下的仁慈了。 齐洛蔺也早就听说过他们总有一天要出京的事情，不是如此，他们怎么会趁着这个年急急忙忙的做了那么多事情。 不过如今一走，恐怕等回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也不知道下一次回来时，京内的风云又要如何变动了。 正想着，萧承羡却说：“想个办法，不但要将我们的人留下，也要将闻人柳留下。” 许清渠抬头看他，眼里猛的一亮。(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许清渠眼里一亮，对萧承羡说的这话又惊又喜，但更多的自然是喜色。八一◆中?▼●文网ｗww.81zw.com ? “王爷是要……”口中不敢妄下论断，心里却想的是，他家王爷终于要出手了？终于不打算再任由皇帝老儿搓圆揉扁，再四处漂泊了？ 这些年追随着萧承羡的身后，许清渠走过许多地方。曾经是无所谓，可时日久了，渐渐就有了一种煎熬。 在玉龙关虚度的那两年，许清渠每日愁苦的不是关中生活的单调，也不是关内关外时不时的冲突突变，而是实打实的英雄无用武之地。 如今四海升平，朝业顺遂，国强民富。与邻国之间也维系着表面的风平浪静，边境也是平顺无战事，无需他来献计献策部署其他。 虽偶有冲突小麻烦，但只要镇关一队铁骑一出，所向披靡，各种事务全数化解。这其中也没有许清渠任何事情。 在玉龙关的那两年，许清渠除了偶尔与京内通通信说说有无，了解一番京内又出了什么事外，只剩下整日纸上谈兵的消遣。 此番回京后，各种事务重新部署，重新整顿，许清渠忙碌的很是高兴，眼看那许多事情都到了该要收网的时候，若是让他再出去虚耗几年，他是真的不愿意看着如今的局势又变回去。 对面的萧承羡不再多赘述一遍他刚才的话，只是心有灵犀般的向他简单的点了个头。 许清渠终于可以放心领悟。?▲八一中▼?文网．ｗw.81ｚw.cｏm ▲ 现下萧承羡终于松口，许清渠可顾不得屋里还多着一个旁听的齐洛蔺，忙向萧承羡要一句准话：“长留还是短留？” 如果要长留，就要玩一场狠的。 如果是要短留，那方法相对应的也多了起来。 萧承羡也不赘言：“至少留几月。” 如果打算长留京内，那也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不然无法让皇帝陛下信服，反之还可能遭来皇帝的猜忌。 所以长留并不是所能选的好选择。 许清渠的问话问出口后也是早有了答案，如今听萧承羡果然如自己所想般的选了短留后，便也照着他所要的目的沉思起来。 短留能用的借口实在太多了。最常用的借口便是托病不出。 不过萧承羡说，这番不只自己要留下，闻人柳那边也要留下才成，那称病自然就不能了。总不能两方都称病请辞，到时候太医一来，总也难以应对。 就在许清渠衡量各种利弊的时候，萧承羡已经有了空余时间关注齐洛蔺。 “近几日你来寻本王多次，是有什么事？” 齐洛蔺没想到萧承羡会忽然提问自己。也没想过合适的说辞，一时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怔愣的望着他。八◆一▲??中文网www.８1zw.ｃoｍ ▼ 然而对方本就是个耐心十足的人，这会儿见她看他，一副全没准备的样子，也就不慌不忙的等着她的答案。 齐洛蔺总不好说她其实是想找许清渠的，只是她忌惮他在府里不敢去找许清渠，故而总是先来打探他在不在。 不过齐洛蔺倒是不知道，萧承羡还知道这事情，看来不是柳曲院的小丫头不会打探就是府里的所有事都躲不开萧承羡的耳目。 对此。她倾向于后者。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齐洛蔺的一句回复，萧承羡终于决定不再等了。 瞧许清渠还在盘算各种利弊损失，萧承羡又问了齐洛蔺一个问题：“下月是你生辰？什么时候？” 齐洛蔺一愣。 总觉得今天的萧承羡问题有点多。 而且老是围着自己打转，又突然生出问自己生辰的事情，这让齐洛蔺饶是觉得自己如何懂的多看的多，一瞬间也猜不透萧承羡问话的用意。 只不过这回也不好再继续缄口不言，老实回答：“三月十四。” 萧承羡点点头。 “三月十四是你的及笄。该是大办才是。” 萧承羡这一句话不禁让齐洛蔺愣了，就连许清渠也不再想他的计策了，愣愣的看着萧承羡。仿佛没听清他说的话。 两人都是哑口无言的看着他。 原来萧承羡心里头早已经有了计较。 许清渠和齐洛蔺都转过心思来。 还有什么事抵得过一个姑娘的及笄礼来的隆重？ 及笄礼后就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其实齐洛蔺这及笄礼应该是回清远村，回家里去过的，毕竟及笄礼中所涉较多。可她一直安居在这里，其实也不过是权当自己忘记了年龄的事情。 也是不想回去看家中的那几位。 可没想到萧承羡竟然会提起来。还说什么大办。 大办？如何大办？她这个姑娘又没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客居的人。及笄再隆重，没有双亲在旁，又能隆重到哪儿去。 齐洛蔺抬眼看萧承羡，想知道萧承羡突然抛出这话后会不会有后话跟出。 她心里有些预感，而这些预感并不是太好。 而许清渠乍听萧承羡提及齐洛蔺的及笄时。他也是有心想要大办的。毕竟当初带齐洛蔺进京时候，他也私下向齐家阿爷保证过，绝不会亏待这世侄女。 而今又遇齐洛蔺及笄，又恰逢又要出京镇守，他也两边为难。没想到萧承羡还体会了他的心思。 可真有这么简单？ 相比起齐洛蔺心思弯弯绕绕，想的颇多，萧承羡这早就酝酿好了的人自然沉着的仿佛说的不过是一桩信口而出的小事，这会儿终于说出齐洛蔺等着的后话来：“既然如今你居于府中，回去光州也是不可能了，府里自然要为你好好操办。” 其他姑娘听了这话或许要乐到天上去了。可齐洛蔺看着他，不言语。 事情绝非这样简单。 萧承羡略过齐洛蔺，看许清渠：“清渠，你看这事情办起来如何？” 这事情萧承羡事先没同他说过，许清渠也苦恼自家王爷到底有了什么主意，就不能坦白告之吗？ 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难道是因为自家侄女在，所以王爷说话也学会弯弯绕绕了？ 早知道就不该带他侄女过来，指不定萧承羡就痛痛快快的把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怎么做都告知他了。 “如果王爷想用大办及笄礼之事来拖延出京的时间，那也并非良策，毕竟这时间也略少。”还有闻人府那边，该如何拖延？总不能说人家要留下来参加及笄礼吧？ “那就再加一桩婚事。”萧承羡口一张，又多添了一句。 两位旁听的又愣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跑路 萧承羡说的轻描淡写，同处一室的另两人却没法平淡得应对。??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 特别是齐洛蔺，这人说的话可是在决定自己的未来，她如果还能保持淡定，那除非她的本事能比得过萧承羡。可是很遗憾的是，她如今一没权势二没可用之人，是真没有半分的本事能去挑战萧承羡。 嫁人，或许是但凭父母之言，但也在她愿意顺应的时候。可不是如今随随便便就被人定论的时候。 所以当下充斥脑中的不是如何与萧承羡对这局，而是如何寻找退路以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相比起齐洛蔺的“退”，许清渠则是有些受宠若惊萧承羡的出面。 许清渠当初领齐洛蔺来上京，打的就是为齐洛蔺在京内择婿的主意，当然，也早就对萧承羡说过自己的打算。 不过萧承羡并不曾回应过自己的打算，似乎是由着自己去办的，所以他也走马观花的细挑慢选着。 可没想到如今萧承羡忽然放话了，他要把齐洛蔺配给谁？这是许清渠最关心的。 “这人选？”许清渠问着萧承羡，他曾对萧承羡说过相中了一人。那就是闻人林。 萧承羡回答：“闻人林。” 果然。八◆一★▲中?文网www.81zw.coｍ ? 其实根本不难猜。 许清渠一早就说过他中意闻人林，而萧承羡能用的人里头，也就闻人林可以与齐洛蔺相配。 虽然用这事来给闻人柳制造留在京内的理由有些薄弱和牵强，但如今他们需要的正是众人所觉得的那份牵强和荒唐。 这是下策，却绝对是好用的下策。 许清渠和萧承羡有许多弯弯绕绕的阴谋阳谋要讨论，要编排，还要将各种事务都一应安排妥当。 齐洛蔺却没半点想听的内容和兴趣，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 许清渠在萧承羡那里盘亘了许久，齐洛蔺也在一旁不声不响得坐了许久。 等两人出来时，许清渠才敢出声问齐洛蔺：“侄女儿，你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齐洛蔺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许清渠却从她眼里读懂了她所有想说而未说的话。这便负着手向她宣讲起大道理：“侄女儿，女大当嫁啊。闻人家几代良将，能去他家门里可绝对是好的。况且那闻人林不同于头上那两个哥哥，将来入朝也是前途不可限量。还不用担心去往沙场上，哪一天没了性命。”有前途，又无生命之忧。 “闻人林得家中长辈宠爱，家中日子也顺遂。▼八★一▼中▼文网．ww.81zw.ｃｏm ?人虽有些傲气，但也并非过分。还是懂得圣贤道理的。将来与之相处，你也不必担心不能说道理。”人品可，样貌也不俗。 “你看你在家中时，你家里人也是担忧你的婚事。你阿爷我恩师当初也是因我答应了他给你找一门好亲事，才放心让我带你来京内的。如今这门亲事果真不错，你阿爷知道后也定会放心。”清远村中的那些事情就不用多提，多糟心的一段事啊。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我观了几次，闻人林那小子未必眼里没你。你俩年龄也相当，确实是难得的。要是闻人林早生一两年。恐怕身旁早就有了人了。”天时、地利、人和。 反复推算，都是一段可配的良缘。 况且，如今他们确实需要一个由头，去做一些事。 齐洛蔺两耳闭塞，并没有用心聆听许清渠的分析。路到尽头便是左右分道，齐洛蔺往柳曲院方向，许清渠想跟着再去好好说道说道，可最终还是没跟上去。 回到柳曲院里，吴妈妈正指挥着丫头在洒扫屋里屋外，本以为齐洛蔺要去很久所以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洒扫一番。没想到人就回来了。 “姑娘，要不先回屋里坐坐吧，暖阁那边还没弄妥呢。”吴妈妈看到齐洛蔺回来了，忙引她回正屋去。 齐洛蔺顺着她。进了屋就让吴妈妈忙去吧，她自己静静。 吴妈妈笑着应了声好就退了出去，转身去暖阁手脚麻利的将没干完的事情做完。 齐洛蔺就着妆奁落座，静静地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几眼。 看，也就只真的看了几眼而已。 第二日，齐洛蔺才起来就唤了吴妈妈。又问吴妈妈差人去问萧承羡是不是在府里，如果不在，就再去问许清渠是不是在。吴妈妈最近总为她奔波这事情，如今得到这差事，也熟门熟路的很，立即就喊了小丫头过去打听。 小丫头做这差事也是熟门熟路，几刻钟的功夫就回来禀告了，一如之前的许多次答案，说是两位都不在府里。 齐洛蔺知道后淡淡地哦了一声，转头就跟吴妈妈说要去府外的罗市坊，只不过没说去干什么。 吴妈妈没多想就去知会了管事方嵩，方嵩那边很快就备妥了车。 齐洛蔺出门还带着吴妈妈一起走的，等到了罗市坊外，齐洛蔺要吴妈妈去罗市坊里的栖风酒楼寻许清渠，让他过来说事。 吴妈妈不疑有他，下了车就往罗市坊里走。虽然吴妈妈甚少出府，不过这罗市坊也算不得陌生，这一路进去也算是熟门熟路的。 齐洛蔺一路见着吴妈妈往里走，直到那背影小成了一个点儿，这才挪步出了马车。 马车夫见她出来要下车，忙过来搭手，边还不忘问一声：“姑娘，您这是？” 齐洛蔺指指一旁的坊口的茶楼，“我去里头等，等吴妈妈回来了过去找我。” 马车夫“哎”了声，不过也驭着车靠近了茶楼的方向。 齐洛蔺步入茶楼里，忙有小二上前来招呼，引着她往二楼的方向走。 齐洛蔺随着小二走到楼梯口，又停了脚步，转而问小二：“小二哥，后院怎么走？” 小二一愣，不解她怎么问后院。 齐洛蔺冲着他友好的笑了笑：“麻烦小二哥带我去后院的门口吧。” 小二哑然着，但也转了方向，领她往后院的方向走。 后院的门口……，不用费劲猜想，小二也知道这姑娘是打的什么主意了。姑娘是坐着马车来的，他之前已经有看到，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事情，他不想多说什么，掌柜的常说多做事少说话方为明哲保身之准则，他自然懂得这道理。 一路将齐洛蔺领到后院门口，小二哥还贴心得给她开了后院的门，门外就是一条小巷，不长，另一头就是大街。 齐洛蔺谢了小二，按道理该给小二哥打赏的，可惜她如今身上银两并不多，想了想还是算了，道了声谢后就顺着小巷走了。 这是准备跑路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快跑 上京城的城东处有一家跑商人下榻的驿馆，每日有各种商队来往大业境内各处。◆八★?★一中文网．ｗw.81zw.ｃｏm ? 商队不但走商，偶尔也兼职护送人的生意。 有些单独上路去他处的人未免担心一人行路恐有不测，所以会搭伴商队一起走，人多有照应，商队也不在乎多带个人，久而久之就有了这样的捎带生意。 齐洛蔺从茶楼后院出来后直接去了城东的驿馆，在问了驿馆的掌柜后，终于寻到了一支出去光州方向的商队。 恰好商队午后就要出，齐洛蔺跟商队领头谈了谈，见领头谈吐正派，下头的人也生的周正，付了些“保护费”后就得了个一起上路的位置。 一同上路的也不只齐洛蔺一个小姑娘，还有一对母女，也是要去光州投奔亲戚的。 那妇人与女孩儿都穿着半旧不新的衣裳，那衣料那旧色竟然是连齐洛蔺身上的都不如。也不知道是母女俩故意为之的打扮还是真的家中困难。 母女俩带着三四只包袱，见了齐洛蔺就将包袱全数拢到了她们的身后，为她腾地方，也防着她。 齐洛蔺试着友好得同她们笑了一笑，捡着一侧坐下。 齐洛蔺与她们坐在一辆车里，初始母女俩有些拘谨，没与齐洛蔺交谈。八一■◆■▲中文网ｗww.８1zw.cｏm ●等商队出了上京城后，那家女儿才大着胆子问了齐洛蔺的姓名。 “齐洛蔺。”齐洛蔺回答了她，又同她说了是哪几个字。 那小姑娘似懂非懂的唤了她一声：“小姐姐。” 齐洛蔺看她模样确实比自己小，也就笑着应了。 有了齐洛蔺这和气的笑，小姑娘渐渐摒弃了生疏，敢与她聊的多起来。 齐洛蔺这才知道母女俩的当家人几月前因病去了，早前为了治病家里早穷的揭不开锅了。负债累累不说，京里的几房亲戚也嫌弃她家断了来往。 如今母女俩没法子，只有动了变卖京里的宅子偿还了债务准备去光州投奔娘家亲戚的念头。 齐洛蔺宽慰了她们两句，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出京后的头一天晚上。就要面临露宿野外的命运。 好在此时离上京也不是很远，周围也有其他的商队，到也不显得寂寂吓人。 商队的人将几车围成了一个圈，在圈内升了火。一群人围着篝火取暖，啃着干粮充饥。边啃干粮还攀谈着这一路的打算，气氛也是不错。 齐洛蔺这番跑路不说没准备包袱行李，更没准备什么吃的，轻车简行的简直像是出门来晃晃的。●八▼一中文??网www.8１zw.com ▲不过她都藏了值钱东西在贴衣处。按照这一路的花销用度计算，也够她撑到回到清远村了。 如今就想要下车去问商队的人买点干粮，那母女中的妇人到是好心，分了她一个饼子。 吃过了晚膳，母女俩就先睡了。 齐洛蔺还没睡意，便躺着想心思。 心里头先想着都这个时辰了，吴妈妈应该回泷秀王府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告知许清渠自己不见了的事情。 不过她倒不担心那府里的人会担心自己出什么意外，毕竟她走近茶楼时车夫都看着的，只要进茶楼一问，那楼里的小二一定会告知他们。 就不知道等许清渠知道自己跑了后是什么想法。还有那位泷秀王。 齐洛蔺知道那两位聪明人一定一下就能猜到自己这跑路的去向。同时她也觉得按照那两人的脾性，知道自己要回去了，应该是不会多加阻拦的。毕竟自己的态度已经表明了。 想过这一茬后，接下来想的自然是清远村的家了。离家几月，也不知道家中如今是什么光景，齐家阿爷如何，而最重要和最头疼的就是薛氏和齐洛晴。 当初从家中离开去上京是因为婚事，而今从上京跑回去也是因为婚事。齐洛蔺不禁觉得她指不定这辈子又该蹉跎在这婚事上了。 这想着又想起来齐家阿爷总说要她早些嫁人的打算。还是齐家阿爷懂她，知道她这心是不想这方面的。 想着想着就渐渐睡了过去。 商队行了三日，越来越远离上京城。终于渐渐走上了荒无人烟的道，也与一些商队分了道。 就第一日露宿野外之外，后两天都有驿站可落脚。商队虽然捎带着齐洛蔺几人，但下榻驿站可不会算她们的份。要住驿站还得自己花钱。 只不过住了两天有床睡的地后，今日到是又要露宿野外了。 商队照例又将车围成了一圈儿，像包饺子似的。中间升起了篝火，既能取暖，又可以驱赶野外的野兽。 齐洛蔺前两日下榻驿站时问驿站购了些干粮，如今随那母女俩一起窝在车里啃干粮。 而商队的人也在驿馆里补充了食粮。还买了几坛子酒，如今围坐一座，嚼着干肉开了一坛子酒品品味。 车里的几人闻着飘过来的酒香，听着外头高声的交谈，妇人对着齐洛蔺笑了笑，齐洛蔺知道她这是要睡了，也还了她一个笑。 妇人和小姑娘通常都睡的较早，相处这两天，她已经摸着了规律了。 任两人先睡去，齐洛蔺边听着外头的笑声，边闭着眼等着睡意来袭。 朦朦胧胧之间，齐洛蔺的鼻端忽然嗅到了一股子浓重的酒味。正在奇怪着，忽然听到一声尖叫声，吓得她立马睁开了眼。 面前一幕却结结实实得吓住了她。 车内比不得外头有篝火显得亮堂，所以妇人总是点一盏昏黄的小油灯，这会儿也托着这小灯的福，齐洛蔺瞧见一个汉子正压在妇人身上，一手捂着妇人的嘴，一手钳制着妇人的手，而那尖叫声是从小姑娘的嘴里出来的。 齐洛蔺懵了，这是什么情况。人怎么进来的？想要做什么？其他商队的人呢？ 这声尖叫这样响，都把自己吓醒了，怎么外头人的半点没有动静？ 妇人也吓的不轻，眼珠子落了一串。视线一斜，看见了齐洛蔺，眼里全是求救的讯息。 齐洛蔺想也没想，直接朝那汉子撞过去。 汉子是醉酒状态，浑浑噩噩的，如今也是不经撞，一下就被齐洛蔺给撞了出去。 咚的一声撞在车壁上。 汉子吃痛，有些恼羞成怒，返身看向齐洛蔺，眼里一片狂风暴雨。 齐洛蔺吓的一仰，妇人已经趁着这时候连滚带爬过来，到了齐洛蔺身边急急得喊：“快跑”。同时已经和小姑娘向车外爬起。(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及时 齐洛蔺看着那母女俩往马车外跑，自然也跟着跑。?八?一●●中文网www.８１zw.com ? 只不过前头有两人，妇人虽然度快些，但那小姑娘却被吓的不轻，这会儿哆哆嗦嗦的，很是挡着齐洛蔺的路。 也因被挡，齐洛蔺落到最后。 醉汉这会儿已经暴躁起来，大手一钳住了齐洛蔺的左脚脚踝处，往自己这边就是一扯。 齐洛蔺惊叫一声，人不受控制得往后去。 醉汉已经贴上来了。 前头的母女俩听见喊叫回头看齐洛蔺，小姑娘更吓的不行，手脚并用的往车外爬去，倒是那妇人顿了一下咬着牙又折回来抓着齐洛蔺想将她往车外拖。 齐洛蔺前被妇人扯着，后被那醉汉拖着，脚下使力蹬着。 但饶是她们这里的动静这般大，外头还是一点动静也无的样子，齐洛蔺心底难以抑制的升起来了些绝望来，外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妇人的力道到底抵不过醉汉的力道，虽然妇人已经使了很大的力，可是依旧控制不住齐洛蔺渐渐被后方的醉汉拖过去，连带着妇人自己也被拖了进来。 齐洛蔺感受着醉汉的手一寸一寸的往她的大腿上挪，被压住的左脚蹬不开，她改而用右脚去踹他，一下下了狠得往醉汉的手臂上踹，就想踹疼了他好叫他放手。 只是她低估了醉汉的能耐，虽然醉汉也吃痛，可手下的力道并不放松，显然是有些武力的。八?一?中文▲?网ｗww.81zw.ｃoｍ ■ 妇人一个无力，手下一松，原本踹的用力的齐洛蔺猛地没了助力，身后的醉汉又一扯，她立马被扯回去一大段。 齐洛蔺忍不住尖声嘶喊起来。 此时醉汉的手已经扣在了她的腰上，人就在她背部上方，她从未被人以这种姿势对待过，又惊又恨又绝望，一时想直接死了算了。一时又想狠狠掐死这名趁醉行龌龊事的醉汉。 各种情绪纷沓而来，搅得齐洛蔺慌乱又无助。 紧闭着眼睛，鼻端全是酒香味，此时却是难闻的让她想吐。 而早前生出来的无助和慌乱也因这欲呕的感觉淡去。齐洛蔺仍想要再拼一次，不想任人鱼肉。 齐洛蔺才安静又反抗让醉汉本就暴躁的心情又是火上浇油，口中哈着气，两只手早不老实起来。 齐洛蔺不管醉汉的动作，只管挣扎。直到听到一声惨叫。 是道男声。 是那醉汉的惨叫。 非但如此，齐洛蔺还觉得她身上轻松了。 车内的灯盏没因这一场而被踹到，如今正亮着车内，齐洛蔺只见身前被一团黑影笼罩了。??▲?网ｗｗw.81zw.com ★ 心里头一反应是妇人，但抬头一看却愣住。 并非妇人，而是萧承羡。 萧承羡正蹲着居高临下地看自己，面上忽明忽暗，看不出什么情绪。 齐洛蔺看了他一眼，撑起身子再往后看，那醉汉倒在车壁一侧。已经昏死过去。 惶惶不安的心落了地。 再见故人，心里反而难受起来。 齐洛蔺总觉得自己甚是坚强，可到此刻才惊觉眼里湿润，并模糊了面前人的面貌，只不过她强忍着没让泪滴落下来，可如此一来，她始终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样。 视线模糊中，她任由萧承羡将她扶起，带出了马车。 下了马车，她才抬袖按了按眼角。将眼里的泪全数吸进袖口上。 同一车的母女俩正在马车下，紧抱成一团瑟瑟抖着。 外头不但篝火烧的旺，还有许多高举着火把的兵士，一时间将这一方天地照的亮如白昼。 而前头齐洛蔺猜想过很多次为何里头闹翻了天。外头也半点没有动静，原来围着篝火堆的这些商队汉子们全都呼呼大睡着。 瞧那睡姿，可以想见是被下药了。 看着那一堆东倒西歪的人，再想到车内那昏死过去的醉汉，齐洛蔺脚下不由得虚，险些站不住。忙往旁边一靠，同时抓住了对方的衣袍。 萧承羡看着虚脱状的齐洛蔺，没有推开她。甚至还伸手揽了她一下。 口里已经吩咐下去：“车里那个扣了，其他人弄醒，是同伙一并扣了，无辜的放了。” “是。”回答他的是副将陈隋山。 陈隋山是齐洛蔺见过的，他也记得齐洛蔺，这会儿瞥了她一眼后就安排手下去执行萧承羡要求的事情。 萧承羡这边也不停顿，抬步往自己的爱驹处走，齐洛蔺因攀扯着他的衣袍，如今也跟着他一起走了过去。 萧承羡想要上马，身旁却还拽着一个阻碍他行动的。萧承羡略思了一小会儿，最终掰开了她的手，翻身上了马。 齐洛蔺被他强硬的扯开后，手里只余几丝冷风钻过。心里徒然升起了许多的空虚落寞感，像极了曾经那人离她而去的感觉。 齐洛蔺死死看着萧承羡，看着他那几分的面貌相似。 萧承羡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眼里的情绪。 对望了片刻，萧承羡嘴角轻微的一动，低下身子，在齐洛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下一捞将她捞上来，安置在身前，这才扯动了缰绳往来时路驭马而去。 瞧见萧承羡的动作后，许多兵士跟着翻身上马，跟随着他一同走。 “小姐姐——”齐洛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唤声，她探出身子一看，只模糊得看见那对母女。 想起刚才妇人也是有救自己的，齐洛蔺手下无意识得一扯萧承羡的衣襟。 萧承羡猛地扯动缰绳，停了马，低头看她。 齐洛蔺抖抖唇，对他说：“她们要去光州投奔亲戚。” 虽然话说的莫名其妙，可萧承羡听懂了其间的意思，沉声吩咐：“派两人将那母女送去光州。” 紧跟在后的副将应声，忙挥手点了两人。 萧承羡这边又再次上路。 齐洛蔺望着一旁流逝的黑色景色，不再说话，有些茫然。 心中最大的疑惑和最大的宽慰，都是萧承羡竟然追来了。 萧承羡驭着马跑了一阵才放缓度，身后的马蹄声也减缓起来，隔着几步跟着。 “你知道如果本王赶不到，你将会生何事吗？”萧承羡忽然得问话，只是本该是疑问的话语，却愣是被他说出了陈述的感觉。 这并不是问她，只不过是没将未尽的话告诉她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没这道理 齐洛蔺抿着唇，说不出话来。⊥，www.８１ｚｗ.ＣＯＭ 今晚生的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她全无准备，更不曾设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生，所以直到此刻虽然已经被救，却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萧承羡见得不到她的回应，又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就继续接口自己说了下去，语气称不上好，带着冷，与这夜风相似：“如果本王明日才赶到，是不是就得帮你收尸？到时候是该把你的尸身带回上京城去，还是直接送回光州去？” “……”齐洛蔺回不了口，虽然话说的刺人，却是这个理没错。 过了有一会儿后，齐洛蔺才低低的出声：“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确实是救命之恩。 这回换萧承羡不回话了，只是她也看不到他嘴角边冷硬的线条。 萧承羡心头堵着一块石头，对齐洛蔺又气又恼，可是翻涌的心思全在心口，半分没显到面上去。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这情绪是怎么回事。 冷风嗖嗖而过，只余一片马蹄声。 齐洛蔺以为她要在马上坐到天亮，或者一直坐回上京城，然而萧承羡再行了一段路就停了下来。 所到的那一处靠近河边，并算得空旷。跟在他身后的人很快找了些枯枝柴禾来，堆在一起处，烧了几个火堆。八一■◆■▲中文网ｗww.８1zw.cｏm ●最大的那个让萧承羡占了，其他的则是那些随从的。 不过他们的位置安排的也是巧妙，就将萧承羡围在其中，其他人则一个圈一个圈的护在外围，既保证了萧承羡的安全，又给他挡了不少的风。 齐洛蔺坐在萧承羡的身侧，烤着火，视线也不敢四处瞟看，反正除了四周萧承羡的人外，只剩下的只有树影重重，也没什么可看的。 火堆的温度暖融融得扑面而来。冲淡了不少前头那种惊恐感，还剩下的唯有心有余悸之感。 萧承羡手中握着一根枯枝，不时拨弄来了一下火堆，火光忽明忽灭得打在他脸上。显不出情绪来。 四周的随从偶尔小声窃窃私语了两声，可萧承羡和齐洛蔺却是实在实的无言。 枯枝噼里啪啦的不知道炸了几声响后，齐洛蔺终于开口说话：“许世叔没有和你一起来？” 齐洛蔺觉得她这问话有些不对，可是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话语来问。 萧承羡视线轻瞟而来，“出了上京后。他带着另一队人去另一方向追你。” 而他则正好往她的方向…… 齐洛蔺忍不住低头，“我以为王爷和世叔知道我离开的原因，会任我回去的。”这会儿说这话，也不知道自己算是感谢他们没有任她走，还是该怪他们竟然不让自己走。?八一▲?■中文网．ww.８1zw.com ■ “你不曾说起，为何本王和许清渠就该知晓你突然不见的缘由？”萧承羡的声音算不得平淡，反而揣上了一丝怒意。 齐洛蔺哑口无言。 生了今夜的事情之后，她在萧承羡面前注定很难抬起头来。那感觉仿佛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而受害者是萧承羡一般。 其实也没错，她确实是对不起萧承羡。 “本王问你……”萧承羡突然出声。齐洛蔺下意识得抬头看他，而他也正在看她：“我们眼下在这里休憩，等天亮后，你可自行选择是继续返家还是回上京。” “如果你要返家，本王不会阻拦你。” 可是他也没说会派人送她回去的话。 齐洛蔺可记得他刚才是让人送那对母女去光州，可是这会儿对自己说时，却没说也会有人送她。 没人送她，单靠她自己走回去。除非中途能遇上另一支商队，而且还是可靠的，不然她一无干粮二无御寒衣物。迟早得冻死或被野兽吞吃入腹，或者还没熬到下一处人烟之处就饿死了。 所以萧承羡虽然说可以让她自行选择，但话里的意思又摆的那样明确。 齐洛蔺觉得她完全就没回答的必要了。 一阵冷风袭来，冷的她一哆嗦。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按了按鼻子，齐洛蔺试图凑近火堆，一片阴影却先一步笼罩而下，肩上一沉，寒凉顿时去了七八分，齐洛蔺低头一看。大氅。 再撇头而看，是萧承羡解了他的。 这是第几次他解下自己的大氅给自己了？齐洛蔺一时记忆不清，也数不过来。 “谢谢。”讷讷得道谢后，她不得不想，难道他不怕冷？ 还没想出答案来，早已经有随从另取了大氅过来，落在他肩上，而他也不拒绝。 齐洛蔺一时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心间到底是有些动了一动。 随从为萧承羡加了大氅后，随机又退了回去。 萧承羡迎上她的视线，追问了一句：“还没想好？” “想什么？”她一时糊涂，不知道刚才说到哪儿了。 萧承羡不动声色，“无妨，天亮后再决定也不迟。” 哦，原来是那事。齐洛蔺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回光州还是回上京的事情。 齐洛蔺皱了皱眉，“要是我想回光州，王爷可会派人送我一程？”这问只是试探一问，答案心里早有数，可是又免不得心存期盼。 “不会。”结果，萧承羡回答的甚是干脆。 齐洛蔺听这干脆的回答，也真不知道是该赞自己的聪明，还是叹气一句，果然如此。 “我没带什么衣物，也没带干粮。现下脱离了那队商队，我恐怕无法走到下一处驿站就得冻死、饿死或者直接被杀了。” “嗯。”萧承羡简单应着。 心里为齐洛蔺还知道这些而感到稍稍宽余，总算不是没有脑子的样子了。 “可是回上京，我也是死。” 萧承羡看着她，眼里是疑惑。 “什么闻人府，什么闻人林，并不是我想要的。”齐洛蔺也学着他那样皱眉，因为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有些事情自己必须得说，不然今夜自己受的这些罪都是白受了，所以她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至于他理解不理解，那就另当别论。 “王爷想做什么大事，我猜不着，我没能耐相帮，也不会拖您后腿。当然，这些话都是说着好听的话，其实我想说的是，王爷您的事情，与我何干？为何要拖我出来给您当垫脚石？”没有这个道理，是不是？ 这话一说，到把萧承羡给说懵了。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还真是这个道理。(未完待续。)